翌日。
天朗气清。
林清欢推开房门。
就能看到晴空万里。
心情也随之舒畅了许多。
霍景御忽然急急忙忙跑过来。
“小清清,慕听听想见你,说见了你,才能告诉你真相。”
林清欢抬眸看了他一眼。
有些错愕。
“你这么激动?”
虽然慕听听愿意配合,是个好事。
可不至于这么惊扰心绪吧?
很明显这就是还会因为慕听听搅动情绪。
霍景御瞬间梵音过来。
立刻变得严肃高冷。
林清欢:“……”
不至于吧。
真说中了啊!
霍景御战略性地干咳两声。
“我就是觉得,她是冰泉岛的知情者,现在咱们对冰泉岛的了解,全都是基因改造方面。”
“若是能了解到其他,说不定还有别的突破口。”
“再说,你不是一直想着要给陆承洲解毒吗?”
“去看看吧。”
说了这么一大堆来掩饰他心绪。
明显就是放不下。’
林清欢轻叹一声。
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少,人这一辈子,还是要多多朝前看的。”
霍景御:“???”
怎么有种被大姐姐教育的感觉。
“不是,小清清,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清欢露出礼貌微笑。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霍景御:“……”
……
林清欢去了医疗中心,这是司夜宴专门设置的保密场所。
避免再出现严陌那样的情况。
走廊里的探照灯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交错的阴影,像一张无形的网。
医疗中心的消毒水味很浓,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特护病房外守着两名黑衣护卫,见到林清欢立刻颔首:“林小姐。”
“她怎么样?”林清欢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醒了有半个小时,情绪很不稳定,砸碎了床头的水杯。”
护卫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忌惮,“医生刚给她注射了镇静剂,不过效果好像不太好。”
林清欢推开门时,病房里果然一片狼藉。
碎裂的玻璃渣散落在床头柜旁,白色的床单被撕扯得皱巴巴的。
慕听听半靠在床头,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咬得通红,眼底翻涌着近乎毁灭的疯狂。
听到动静,她猛地抬眼,看清来人是林清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怎么,来看我死了没有?”
林清欢反手关上门,将护卫担忧的目光隔绝在外。
她走到病床边,目光扫过慕听听手臂上未愈合的伤口。
“想死?”她淡淡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司夜宴费了那么大劲把你救出来,不是让你在这里寻死觅活的。”
“救我?”慕听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那是把我当筹码!严陌倒了,冰泉岛乱了,我这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活着就是给他们添麻烦,不如死了干净!”
她的手猛地攥住床头的铁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里的决绝几乎要溢出来。
“你让开,要么给我一刀,要么滚出去!别在这里假惺惺地看我笑话!”
林清欢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慕听听的状态比想象中更糟,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更是精神上的彻底崩塌。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人,被绝望逼到悬崖边,就想用死亡来逃避一切。
“我没兴趣看你笑话。”林清欢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你什么意思?”
慕听听警惕地眯起眼,突然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
“你想软禁我?林清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们都想利用我,都想从我这里套话,我偏不遂你们的愿!”
她的动作太急,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凶狠得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林清欢看着她这副自毁式的模样,眉峰微蹙。
她本想好好谈谈,毕竟慕听听曾是严陌身边最信任的人,知道的内幕恐怕比任何人都多。
可现在看来,不用点手段,这人是不会清醒的。
“看来司夜宴把你救回来,是给你养了一身的戾气。”
林清欢缓缓抬起手,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细长的银针,针身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既然你不肯好好说话,那就先尝尝‘动弹不得’的滋味,自己反省反省。”
慕听听瞳孔骤缩:“你想干什么?!”
她想躲,可身体的虚弱和伤口的疼痛让她动作迟缓。
林清欢的速度快得惊人,手腕轻转间,银针已经精准地落在她后颈的风池穴上。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慕听听只觉得一股麻意顺着脊椎窜遍全身,下一秒,四肢突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别说挣扎,就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慕听听惊恐地瞪大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清醒得可怕,可身体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能僵硬地靠在床头,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这是林清欢用祖传的针法改良的“锁脉封穴”。
不会伤人,却能让人在半个时辰内动弹不得,五感被无限放大,最适合用来对付这种油盐不进的人。
林清欢收回手,将银针放回随身携带的锦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听听。
“现在,你可以好好想想,是继续嘴硬,还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慕听听的眼里先是闪过极致的恐惧,随即被愤怒和屈辱取代。
她想骂,想啐,想扑上去撕咬,可身体像被钉在了床上,只能任由那些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最后化作无声的呜咽。
病房里陷入死寂,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慕听听的神经上。
五感被放大后,消毒水的味道变得刺鼻,伤口的疼痛也愈发清晰,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死亡更让她绝望。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
可现在,林清欢连让她死的机会都不给,只用一根针,就把她所有的骄傲和伪装撕得粉碎。
“为什么……”慕听听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为什么不让我死……”
林清欢没回答,只是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平静地看着她。
有些伤口,必须撕开了才能愈合;有些执念,必须撞碎了才能清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听听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里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绝望。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起过去。
想起第一次见到严陌时,他还是个眉眼清冷的少年,递给她半块发霉的面包;
想起冰泉岛的实验室里,那些泡在营养液里的基因样本,标签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编号;
想起阮宇哲最后一次来岛上时,穿着白色的研究服,眼神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沉痛……
那些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猛地闭上眼,泪水却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我说……”
她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什么都说……你解开我的穴道……”
林清欢看着她眼底的崩溃,知道时机到了。
她抬手,指尖在慕听听后颈轻轻一按,那枚银针便应声弹出,落在她掌心。
束缚感瞬间消失,慕听听踉跄着瘫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抬起头,看向林清欢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不甘,还有一丝破罐破摔的豁出去。
“你想知道什么?”她抹了把脸,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严陌的计划,冰泉岛的秘密,还有……”林清欢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阮宇哲。”
提到“阮宇哲”三个字,慕听听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布满针孔的手臂,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阮宇哲……他是冰泉岛最早的基因编辑负责人,。”
林清欢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们当年研究的,根本不是什么基因优化,”慕听听的声音带着颤抖。
“是‘完美人类’计划。用胚胎进行基因重组,剔除所有缺陷基因,植入强化序列……那些孩子,生下来就被当作实验品,一旦失败,就会被……”
她没说下去,但林清欢能想象到那画面,胃里一阵翻涌。
“阮宇哲后来反悔了。”
慕听听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他发现那些强化基因会让孩子失去情感,变成只会服从命令的机器。他想销毁所有数据,带着实验体逃走,结果被发现了。”
林清欢的指尖微微发凉:“所以,他死了?”
这是所有人都告诉她的答案。
可慕听听却突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死了?冰泉岛怎么可能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一字一句地说道。
“阮宇哲没死。”
林清欢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父亲,阮宇哲,还活着。”慕听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报复的快感。
“他被关在H市的严家庄园,就在主堡地下三层的密室里!那里有最先进的生命维持系统,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基因监测……他活着,却比死了更痛苦!”
林清欢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惊雷炸开。
她死死地盯着慕听听,手指紧紧攥着锦袋,里面的银针硌得掌心生疼:“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慕听听激动地反驳,胸口剧烈起伏,“我去过那里三次!我见过他!他被固定在特制的椅子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头发都白了,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和你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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