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老黄婆子会这么伤心。
这都入冬了,猪也养了一年了。
这年月的农村,一年到头,攒的最大的一笔,就是自家养的猪了。
自家拉的饥荒,孩子们想多见点油水,全都指望着栏里的猪了。
现在猪被叼跑了,相当于上市大企业断了现金流啊。
唐河忍不住问道:“黄婶子,那老虎长啥样啊?”
“可黑,可大的一个老虎!”
黄婆子回了一声,然后一抬头看到唐河,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大叫道:“都怪你,是你把老虎引进村里来的,我家猪被叼跑了,你得赔!”
唐河大怒:“我赔个屁,那又不是我养的老虎!”
“你养老虎啊,你咋不养老虎呢,就怪你,就怪你,赔我家猪!”
杜立秋气得咬牙切齿的,上去就要揍这个老婆子。
武谷良赶紧把杜立秋拽住了,你一拳头下去,这老婆子还不被你打扁乎了。
这种事情,还得交给老娘们儿来办。
果然,张秀春和李淑华联袂而来,这要是换平时,早就对骂撕巴起来了。
但是,黄婆子家的猪被叼走了啊。
农村人自然知道,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惨事儿。
老黄婆子吵着要让唐河赔,也是被逼得没辙了。
但凡有办法,谁会干这种讹人的事儿呢,背后还不让把脊梁骨都戳断了。
唐河正头疼呢,身后有人说:“唐哥,听说你们村儿也进老虎了?”
“啊!”
唐河一扭头,就看到一脸惨白的张宸宇。
“呀,你咋来了呢?”
张宸宇咬着牙说:“那只黑老虎,我不打死,我心里难受!”
“你们村长咋样了?”唐河问道。
张宸宇摇了摇头:“别提了,死了!”
唐河默然,下岭村的村长,本来是有机会活的,但是几大把旱烟面子止血消炎,那不是扯蛋呢。
他有七成,是死在这种土方子之下。
两人这么一唠,倒是让黄婆子不嚎了,卡巴着眼睛看着张宸宇和唐河,“咋,咋回事儿啊?谁死了啊?”
唐河说:“让叼你家猪那头老虎,在下岭村的村长家死了一头牛,还把村长咬掉了半拉胯骨,送到医院没救回来,死了!”
黄婆子的嗓子里发出咯了咯了的声音,怎么也哭不出来叫不出来了。
凡事最怕对比了。
自家损失了一头猪,自己还给了老虎一锄头。
而人家,牛死了,人也死了。
这么一比,让黄婆子顿时冒出一身的冷汗呐。
但凡那老虎扑一下子,她也没命啦。
李淑华斜眼看着黄婆子,跟唐河说:“咋地,下岭村的村长家,也让你赔牛了啊!”
唐河无奈地说:“腿长在老虎身上,它要去哪,我哪管得着了,我赔得着吗!”
李淑华恶狠狠地说:“哪个当白眼狼,咱就让她吃进去的再吐出来!敢不吐,就让派出所来抓人!”
李淑华的这话一放出来,黄婆子更不敢说话了。
哭一通闹一通又被张宸宇的话吓了一通,她也清醒了。
清醒了,自然想起来,唐河好像还是林业局的官呢,副科长啊。
跟派出所,林业公安的关系,好得像穿一条裤子一样。
老话说得好啊,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啊。
再说了,往后有啥事儿,还得求着人家唐河呢。
黄婆子越想越觉得尴尬,一张瘦脸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唐河无奈地说:“黄婆子,你也别太伤心,大家帮衬一把,总能过得去这个年的!”
黄婆子哼哼了两声,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年头也没个国家补偿,家里的牲口被野牲口祸害了,只能自认倒霉。
这一点还不如生产队那会呢,好歹那会都是公家的,祸害了也是公家的东西,也不觉得多心疼。
唐河领着张宸宇回家取了东西。
家里还有两只老虎在呢,唐河也没让他去自家,而是领到了前院。
前院也不消停啊。
一进院就看到一只白脸老狼趴在狗窝前,一只没了大半个嘴巴子,个头更小一些,大的肚子的母狼,正在吃稀的乎的碎肉苞米面。
张宸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是狼还是狗,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张宸宇要拽枪,唐河说:“你最好别那么干,我妈会打你的!”
张宸宇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家还养狼!”
杜立秋切了一声:“狼算什么,我们唐儿要养就养老虎!”
张宸宇只以为他在吹牛逼,也没当回事儿。
他平时但凡多听一些老娘们儿嚼舌头根子,也会知道杜立秋没吹牛逼。
白脸老狼这两口子,现在被养得油光水滑的。
这老东西精明着呢,平时逮着兔子、野鸡啥的,全都孝敬李淑华了。
李淑华一开心,自然就用熟肉切碎了换鸡和兔子。
精明如李淑华,都没有发现,其实她喂给白脸老狼两口子的熟肉,无论是价值还是重量,远在那几只兔子和野鸡之上。
但是女人嘛,平日里格外精明。
一旦被哄开心了,别说小得失,大得失她都不计较啊。
唐河让张宸宇在这里稍坐,然后回家取东西,准备长期作战,一定要追到那只黑老虎。
林秀儿一边心疼,一边给他们收拾着进山的那一套装备。
杜立秋还抓紧时间把仨人的手插子都磨得飞快,还抽出一点时间来,把丧彪赶了起来,在它面前比比划划,招招不离虎懒子。
不用说,杜立秋又打着捏虎懒子的主意。
www.bisaqu.cc。m.bisaq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