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病美人师兄》 一,你当真如此恨我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一,你当真如此恨我 无极宫。 灯火通明,富丽堂皇,招摇万千。 走廊最尽头有一间密室,里面关着一个人,昔日曾名动仙门百家的九华仙君池眠雪。 忽然,紧闭着的门一下被人打开了,几缕冷风贯了进来。 “师兄。” 来人的面容俊美而深邃,眼眸漆黑如墨,俊美,墨色长袍上绣着大片大片的金莲,发冠上一枚纯金打造的发簪,姿态轻狂张扬。 没有得到池眠雪的应声,曲阑深也毫不在意,径自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伸手倒了一杯茶,从容不迫地饮着,看上去心情颇好的样子。 池眠雪枯坐在床边,一根纤细的银链一头缠绕在他枯白的手腕上,一头连接在床头,用了术法加固,旁人轻易解不开。 何况池眠雪还被曲阑深封了灵力,半分灵力也使不出来,就更别说解开缚仙锁了。 满头青丝未束,铺了大半张床,云锦织成的白衣宽松而轻盈,配上一条同色的腰带,勾勒出一条好看而纤细的腰线,让人想起初春里沾了白霜的青叶。 眉目浅淡,仙姿玉骨。 即便只是瞧见一个背影,也叫人不禁猜想会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姿容无双。 他似乎并没有听见曲阑深的声音,对外界的动静没有丝毫兴趣。 曲阑深坐了一会儿,渐渐走到池眠雪身边来,兴趣盎然,好似在欣赏一副绝世名画一般。 眼神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自带三分情意。 眼前人一双眸子沉静如水,激不起半分波澜,好像是一池死水蓄在了里面,曲阑深心里反而堵得慌。 曾几何时,这个人的眉眼是柔软的,眼眸里永远是化不开的温柔,恰似他这个人一样,永远给人清风拂面之感。 只是,那些终究是过去了,如同他们之间断了的情谊一样。 曲阑深神色几番变幻,被无视的感觉让他恼羞成怒,如今师兄竟连多看自己一眼也不肯了吗? 明明当年错的人,抛弃他,割舍他他的人是池眠雪,他才是受苦受难的那一个。为什么事到如今,反而是池眠雪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有半分的悔意或是愧疚。 哪怕,哪怕他说一句后悔,骗骗自己也好。 “师兄,今日素纤师姐来了无极宫,说要见你。” 曲阑深微微一笑,道。 曾是同门师兄弟,曲阑深深知池眠雪的性子,也知道说什么话,提什么人能让池眠雪牵动心绪。 “她不曾伤过你,你若还顾惜一分往日的情谊,莫要伤她,素纤师姐性子直率,说话不好听的时候,你就当没听见就是了。” 池眠雪神色微动,低低说道,从始至终,视线没有落在曲阑深身上,虚虚的不知落在何处,又或者根本没有在看什么。 本是一番普通的说辞,这样的话,温和沉静的语调,曲阑深曾经不知听了多少次,早就习惯了。 现在听来,只觉得刺耳得很。 他这个师兄,即便已经被他封了灵力,幽禁在无极宫里,平时连一句话都懒得和自己说的人,碰上旁人,就肯大发慈悲,纡尊降贵地和他说话了。 而且,还偏偏是素纤。 多年以前,仙门中就把盛京仙门中的素纤和池眠雪说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无论是模样,修为,天赋,两人都是一等一的出众。 一个是救死扶伤的杏林医修,有千面医圣的美誉,一个是拥有先天剑体的资质,令世人惊才绝艳的剑仙,被推为九华仙君。 同样师承盛京仙门,青梅竹马,般配二字都是往浅里了说。 “师兄待素纤师姐还真是上心,若是叫素纤师姐知道师兄如今和我的关系,不知该有多伤心。” “我和你,能有什么关系?你已经不是盛京仙门的人了,早就没了关系。” 池眠雪心里一颤,神色却不变,淡漠道, “你说什么?” 曲阑深粗暴地扯过池眠雪的手,没有控制力度。 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池眠雪微微蹙眉。 “师兄怕是忘了同我颠鸾倒凤,共赴巫山云雨之时的欢畅了吧。” 曲阑深恶狠狠地盯着池眠雪,即便他用上了这样的手段,换来的也不过就是一句轻飘飘的没有关系。 池眠雪脸色一白,似乎终于恢复了些神志,曲阑深几乎可以看到他的眼中含了一层极薄极浅的水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别说了。” 池眠雪藏在衣袖下的手指紧紧地攥成一个拳头,指甲刺进了手心,仿佛只有借助疼痛才不会致使太过失态一样。 “为什么不能说,我不仅要告诉素纤,我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说他们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是会说你九华仙君不知廉耻,还是会说我滥用强权。” “修行者的世界是残酷无情的,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成为规则的主导者,这个道理,还是师兄你亲自教给我的。” 唯一的仙尊,是无数人仰望而惧怕的存在,谁敢不要命的对曲阑深说三道四,而池眠雪必然是人人争相唾弃。 即便曾经他们也曾对池眠雪奉上无数溢美之词,但那些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一样,化成雾气,倏然就飘散了,不可能会记得。 “你当真就如此恨我?” 池眠雪喃喃细语,眼神有些涣散。 “恨,当然恨。” 恨不能嗜血杀人,可他还是舍不得。 曲阑深强行拉过池眠雪一只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面,搁着衣衫,也能感受到急促而愤怒跳动的心。 “为什么偏偏是你,毁我金丹,废我修为,还把我逐出了盛京仙门,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厌恶至此?” “在那件事情发生以前,师兄对我很好,可师兄知道吗,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见过阳光,他便不会心生向往,见过光明又跌落黑暗,便是痛不欲生。” “而我就是那个被师兄带到光明里又被丢弃到黑暗的人,换作是你,你会不会恨?” 曲阑深漫不经心地讥笑一声,目光灼灼,看向池眠雪。 “师兄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何要抛弃我?” 为什么? 听见曲阑深的质问,池眠雪的眼神一瞬间恢复清明,如同之前曲阑深无数次质问的结果一样。 抿紧了唇,目光坚定,池眠雪没有说话。 又是这样,又是什么都不肯说,曲阑深气恼不已。他后来猜想过很多种可能性,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池眠雪根本没有道理会做出那些事来。 可事情偏偏就发生了,叫他不得不相信。 剩下只有一种可能,除非师兄是受了别的什么人的挑拨。 当年在盛京仙门除了师兄,几乎所有弟子都鄙夷他,瞧不起他,谁要是跑到师兄面前说了些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事情我已经做了,事已至此,你追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池眠雪不为所动,合上了眼睛,不欲多说。 那日的一切曲阑深都记得清清楚楚,顿觉胸口狠狠抽搐了下,只觉旧伤隐隐作痛。 当年那些皮肉伤是好了,但心里一直都留着一道疤,每一次触摸,都是鲜血淋漓。 曲阑深咪了咪眼睛,眸子里窜起冰凉怒意。 “好,师兄不肯说,那就让师兄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话音未落,曲阑深直接将人推倒在了床上,然后冷哼一声,重重压了上去。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已是再明显不过了,但池眠雪却闭着眼,掩藏住自己的情绪,不叫人窥探出一分一毫来。  c336.icu。m.c336.icu 二,眠于风雪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二,眠于风雪 翌日清晨。 几缕光洒了进来。 曲阑深先醒了过来,梦境中,他看到了池眠雪温柔的笑颜,犹在眼前,乍然苏醒,叫他分不清是真是假。 隔了好一会儿,曲阑深才逐渐回过神来,低头看向怀中的青年男子,散乱长发铺了满床,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秀丽的眉宇紧紧蹙着,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而青紫交错的欢爱痕迹遍布全身,在提醒着昨夜的荒唐情事。 这么痛苦,是因为他吗? 曲阑深情不自禁伸手去替池眠雪抚平皱着的眉头,动作轻柔,却把池眠雪给惊醒了。 池眠雪眸底波澜起伏,终于露出了些痛苦的神色,随即又闭了眼,沉默着,积攒起全身力气翻过身去,只留下一个淡漠的背影。 一番动作,曲阑深看在眼里,一口闷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 忽然,曲阑深视线一凝。 白玉般光洁的脊背上有着浅浅的印子,一道一道的,交织其间,像是玉有微瑕,刺眼得很。 曲阑深一眼便看出是受过戒律堂的鞭刑留下的痕迹。 盛京仙门的戒律堂用的是特制的法器,鞭子打在身上不仅是火辣辣地疼,事后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消不去鞭痕,疼痛和屈辱是会刻骨铭心地被留下来,一生一世,跟着受罚的人。 而只有犯错,而且还是大错的弟子才会收到戒律堂的鞭刑。 但池眠雪是何人,素来都是盛京仙门的佼佼天才,性子也好。曲阑深很难想出池眠雪会犯下什么大错,让秉云长老能狠下心来惩罚得意门生。 “想不到师兄竟然也去过戒律堂,不知是因为何事,能让师兄甘心犯错,跪在戒律堂受罚?” 一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能让他摒弃骄傲的事情,想必没有几件吧。 没有得到池眠雪应声,曲阑深自觉无趣,径自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池眠雪再也没见过曲阑深,日子平淡如水,慢慢划过,轻如鸿羽。 曲阑深倒是经常都去池眠雪面前晃悠的,不过如今是麻烦缠身,不知为何,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在身体里胡乱地窜来窜去,横冲直撞,搅得曲阑深气血翻涌。 原本曲阑深便是晋升在即,虽然出了岔子,但该来的天雷还是如约而至。 只是以他目前的状况,应对天雷根本就是有心无力,自顾不暇。 天雷声势浩大,即便是置身密室中的池眠雪也猜出了外界的动静。 在这无极宫内,恐怕除了曲阑深,再无人能引来威力如此大的天雷了。 池眠雪心中突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是隐隐觉得要出事。 奈何密室设了禁制,如今灵力被禁锢的他与凡人无异,根本出不去。 思来想去,池眠雪不得不铤而走险,动用万不得已的法子。 原是为了保命学的禁术,没想到有一天会为了曲阑深派上用场。 思及此,池眠雪无奈苦笑一声,心里一阵一阵地难受,眼前有些发黑,头晕目眩,但总算是能从密室里出来了。 密室的禁制曲阑深是费了心思的,只不过他怕是没有料想到池眠雪学了禁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疏忽,如今才给池眠雪营造了机会。 一道天雷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架势直直地落下来,眼看就要落在曲阑深身上。 曲阑深根本控制不住周身暴走的灵力,更无暇分神去应付天雷,事实上,外界的一切曲阑深根本一无所知。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只身挡在了曲阑深面前。 池眠雪吸了一口气,咬牙将心一横,逆转金丹,被封住的灵脉强行被重开,运起灵力,一手执剑,光华流转,灵力大盛,一手结印,去抗衡来势汹汹的天雷。 灵剑的光芒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池眠雪只觉血气翻涌,而灵力已经几尽枯竭,却没有收手。 天雷终究是被池眠雪挡下了,但池眠雪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和灵力,最后关头,不过是硬提着一口气,靠着意志苦苦支撑罢了。 曲阑深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控制住暴走的灵力,看到的就是池眠雪吐血倒地的情景。 天雷,他挡了天雷。 “师兄,师兄,你不许死。” 曲阑深接住池眠雪,声音是掩不住的颤抖。伤势沉重的池眠雪倒在曲阑深怀里,他的修为已经散尽,因为逆转金丹,金丹已毁,任凭曲阑深输送再多的灵力,也起不到丝毫作用。仿佛就是一丝风穿过,留不下任何痕迹。 身体破败如草絮,鲜血不停地从嘴角溢出来,滴落在白色的衣衫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妖冶的血花。 满头青丝变为三千白发。 “谁要你替我挡天雷了,师兄你那么讨厌我,怎么不让我被天雷劈死,我能救你的,师兄,你相信我,我能救你。” 曲阑深固执地输送灵力,却是徒劳无功,但他不能撤下灵力,若是撤下了,池眠雪立马就会死去。 可即便如此,池眠雪的气息还是肉眼可见的衰败了下去,生命力在一点点地流失。 “没用的,别浪…费灵力了,你留不住…我的。” 池眠雪费力地睁开眼睛,眼神逐渐涣散,声音微弱,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不会的,我是仙尊,我一定能救师兄,师兄你多撑一会儿,好不好?” 曲阑深小心翼翼地抱着池眠雪,惶然道。 低声耳语,充满了害怕和恐惧。 尽管当年师兄做了那些事,可曲阑深再怨,再恨,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师兄死,那是他的师兄啊,年少之时师兄牵着自己的手离开了那些污泥之地,手把手地教自己练剑,无数次为了自己挺身而出… “阿深,我很高兴,我们最终没有刀剑相向,此生我已无憾事,忘记我吧,也忘记盛京仙门,往后余生,只愿你恣意洒脱,于天地间,自由自在。” “忘了我吧。” 池眠雪的眼眸一下亮了起来,脸上也有了些血色,看起来像是回光返照。池眠雪虽然是阴错阳差穿越到天离大陆的,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是为了完成任务才对处处维护曲阑深,可他也对曲阑深有几分情谊。 甚至于为了曲阑深送了性命。 如今曲阑深成功渡过最后的天雷,十阶十境,成为了真真正正的万人之上的仙尊,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能够放心离开了。 能够如此放心地离开,这已经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师兄,师兄,你终于肯喊我阿深了,我知道师兄一定是有苦衷的。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只要师兄能好起来,我原谅师兄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惹师兄生气了。” 久违的熟悉称呼,曲阑深不禁悲从中来,眼眶里涌上酸涩的感觉,心里痛苦难捱,缓缓流出泪来。 晶莹而炽热的泪珠滴落在池眠雪的手上,一滴又一滴。 池眠雪扯出一丝无力的笑容,想要抬手拭泪,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 见状,曲阑深腾出一只手紧紧握住池眠雪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池眠雪一样。 “别哭了,我,我没有力气擦,以后师兄不在你身边,万事自己小心,实在,实在不行,去找素纤师姐,她会帮你,帮你……” 声音渐渐低落下去,素白的手失去了知觉,垂落下去。 心不再跳动,气息全无,最后一丝生气也散去了。 与此同时,明霜剑发出一声悲鸣,径自化成碎片。 剑在人在,人亡剑亡。 簌簌大雪倾泻而下,将天地都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师兄。” 曲阑深悲啸一声,把人越搂越紧,却阻止不了怀里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冷,没有了任何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曲阑深摇摇晃晃地抱着人站了起来,径自走进一间屋子,用清水细细擦去血迹,又给池眠雪换上他最喜爱的衣衫,整理好后,床榻上那人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面容安然。 “师兄,我陪着你,你别怕。” 曲阑深重新把人揽进怀里,用手指临摹死去之人的眉眼,如同在心里面无数次用笔描过那般。 眼神温柔而缠绵。 …… 池眠雪死了,他化为了一道虚无的影子,站在曲阑深旁边,看着曲阑深抱着自己的尸首悲痛欲绝,失声痛哭。 他本来觉得自己的死并不是多么悲伤的事情,可看到曲阑深因为他的死那样伤心,渐渐地,池眠雪自己也被感染了,不由觉得悲戚起来。 “你不是恨我吗,恨我抛弃了你,我死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要为我流泪呢?” 池眠雪轻声呢喃道,眼眶慢慢地红了,细细的泪滴从眼尾渗了出来,很快就划入鬓角,消失不见。 “都说了让你别哭,我都……” 池眠雪的声音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他很想伸手再抱曲阑深一下,可他已经死了,再也触碰不到活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池眠雪最终无力地放下了手,不再做无谓的尝试。 好半晌,池眠雪不再去看曲阑深一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按捺下悲恸的心绪,想起正事来。 “系统,我完成任务了,你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去了?” 一向冰冷无情的机械声先是歉意地笑了两声,然后才怯怯道。 “宿主,很抱歉,按照剧情,你应该还有一年的阳寿,可你现在提前死亡,产生了不良影响,因而判定为没有完成任务。” “你说什么?” 池眠雪晃了晃,仿佛晴天一道霹雳劈了下来,把他雷得外焦里嫩。 “我把命都给他了,他也成为仙尊了,为什么任务会失败?” 池眠雪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额…可是你不救他,他也不会出事啊,这天雷伤不了他的性命的。” 系统底气不足地反驳道。 它当时明明想阻拦池眠雪的,谁知道池眠雪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去救曲阑深。 “总之任务失败了,宿主你不能返回,接下来,宿主还会有一次重启的机会。” “重启?你坑我呢,系统!”  c336.icu。m.c336.icu 三,再见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三,再见 池眠雪一睁眼,印入眼帘的是他无比熟悉的洁白纱帐。 这里是他在紫竹峰的房间,他曾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 看样子,任务还真的是失败了,而系统也很有诚信的,果真进行了重启。 想到这里,池眠雪无可奈何地轻轻叹了口气,他又歇了会儿,觉得身上有些力气了,撑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开始在脑子里召唤系统。 “系统,你把我送回了什么时候啊?” 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应声。 池眠雪更加无奈了,估计系统觉得这事儿做得不地道,不好意思出来见他了。 可这么当缩头乌龟,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池眠雪生来脾性就温和,性子再好不过。因此即便他心里有些埋怨,却并真的没有往心里去,反而轻声开导起陷入自闭的系统来。 过了一会儿,经过池眠雪的开导,系统终于鼓起勇气,重新搭理起池眠雪来。 池眠雪这会儿却有些不太舒服,心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绞痛,疼得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他捂着心口,试图缓解这种疼痛。 “那个…宿主,因为你上一次没能完成任务,这一次的重启出现了一点问题。” 系统结结巴巴道,声音细若蚊音,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什么问题?” 池眠雪眼皮一跳,他直觉不会从系统嘴里说出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这一次你的身体不太中用,可能会活得稍微艰难一些,时不时会发病而已。” 发病! 池眠雪听得满脸黑线,彻底无语了。 如果不是他涵养颇好,实在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估计他都要吐出一句脏话来了。 灵光一闪,池眠雪想到一个主意,他顾不上抱怨,反而放缓了语气,道。 “系统,我和你也是老熟人了,咱们打个商量,看在过往的交情上,帮我屏蔽这一次的疼痛吧。” “那好吧,虽然现在宿主你还没有开始任务,但这一次就算免费送你一次吧。” 系统似乎很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下一瞬,池眠雪就感到心间的疼痛散去了不少,渐渐地,能缓过来了,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池眠雪彻底缓过来,又得知了一个更让他崩溃的讯息。 “宿主,这一次很可能走不了剧情了,要是发生意外情况,宿主就自行斟酌,看着办吧。” “这么要紧的消息,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你干脆瞒我一辈子好了。” 池眠雪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他碰上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早知道会有这么多麻烦,当初不去挡天雷,等过一年,顺其自然的死去该多好,轻便省事,不会有后续这么一大堆乱子。 “我…我也没想到嘛。” “你怎么不拦我?也不提醒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我去挡天雷?” 池眠雪怒极反笑,开始秋后算账。 “我拦了…可你不是没听我的话吗?” 说到这里,系统也很委屈。 它绑定的这个宿主,一直以来,都很循规蹈矩,认认真真地完成任务,从来不让它操心。 眼看任务就要完成了,它万万没有想到池眠雪在这个时候会贸然行事。 出现如今的状况,它也不愿意的,好不好? 为什么宿主不体谅它,反而还要责怪它呢? “我……你…” 池眠雪想了想,好像当时系统的确是拦了自己一把来着,只是,他压根没听。 事已至此,算了,重新来过就重新来过。 想到还可以再见到曲阑深,池眠雪隐隐有些莫名的期待。 …… “师兄,师兄。” 曲阑深心痛难耐,满眼都是池眠雪倒在他怀里血流不止的模样,惨白的面容几乎要把他给折磨疯。 大喝一声,曲阑深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梦魇了吗,别怕,阿深,师兄在这里。” 耳畔传来温柔如风的清润声音,下一瞬,一双有些冰凉的手搭在了曲阑深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拍着,宛如在哄着一个孩童。 曲阑深瞳孔急剧收缩,倏然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可置信一样,转过头,见到的是朝思暮想的熟悉容颜。 白衣男子面容清俊,眉眼浅淡,却含着薄薄的笑意,屋外天色大明,照进来的光衬得池眠雪这个人分外柔和,周身泛着淡淡的白光。 “师兄。” 曲阑深蹭地一下跳起来,把人紧紧地抱住,力气奇大,生怕自己是出现了幻影。 好在这一次不是在梦里,不是虚影,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温热的身体,平缓有力的呼吸,都在告诉他,他的师兄的确就在他面前。 “真好,真好,师兄还在。” 曲阑深忍不住又哭又笑。 一定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给了他一个重头来过的机会。 “师兄当然在了,你别哭了,别哭了。” 池眠雪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曲阑深为何突然做出异常的举动,但他却很温和地耐下性子,出言安慰正伤心着的人。 “嗯,都听师兄的。” 好半天,曲阑深才勉强止住了泪意,抬起头一看,池眠雪大半的衣衫都被他哭湿了,不禁有些赫然。 “对不起,师兄,我弄脏了你的衣服。” “没事,一件衣服而已。” 池眠雪笑了一下,摇摇头,表示毫不在意,指尖轻动,施了一个清洁术,一切立即又恢复原样,不见半分狼狈。 转而看向曲阑深,池眠雪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担忧道。 “阿深做噩梦了吗,是梦见什么伤心事了吗?” “如果阿深愿意,可以告诉师兄,这样阿深的伤心也许就能少一点了。” 上一世,曲阑深也在池眠雪嘴里听到过同样的话。 这一次再听见,曲阑深忍不住又有想哭的感觉。 师兄待他这样好,他怎么能… “师兄,我想要赶快长大,赶快变强,我想要保护师兄,守护师兄,就像师兄保护我一样。” “师兄,你等等我好不好?” 曲阑深低着头,拉着池眠雪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许诺。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守护好师兄,不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重蹈覆辙,他经不起再一次的失去了。 见曲阑深回避了自己的问题,池眠雪抿了抿唇,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如果阿深想说,他愿意听,如果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强迫。 但曲阑深这一番有些稚气的话还是在池眠雪心里荡起了细细的涟漪,仿佛一池平静的水面上,骤然落入一片树叶。 树叶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可那也只是肉眼所见,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却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粼粼波纹。 “好,师兄等着。” 池眠雪摸了摸师弟柔软的头发,有些感动。 “师兄说话算话,一定,一定要等着我。” 曲阑深抬起头,语气无比认真,神情郑重。 如今的他身形尚小,比池眠雪矮了大半个头,抬头正好可以望见池眠雪清明的眼眸。 明亮的眸子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他。 池眠雪忍不住微微一愣,怎么好像这件事突然就变得很重要了一样。 不过池眠雪没有多想,很快就整理好了思绪,浅浅一笑,道。 “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阿深放心好了。” “倒是阿深,可不要是一时随口一说,师兄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了。” “不会的,我是认真的,师兄你莫要一直把我当做小孩子了。” 曲阑深忍不住再次抱了池眠雪一下,这个拥抱很短暂,蜻蜓点水一般。 而池眠雪的语气里流露出的俨然还是对待孩子一样的态度,还是让曲阑深有些不服。 也难怪池眠雪把曲阑深当做一个孩子,现在的曲阑深不过十四岁,因为幼年颠沛流离,受尽苦楚,瘦瘦弱弱的,像一根竹竿一样。 “就算阿深是一个孩子,师兄也会把阿深的话当真的。不过阿深,在师兄这里,阿深做一个孩子也是可以的。” 池眠雪浅浅一笑,面容静谧而美好。 曲阑深心里一颤,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浑身克制而隐忍地微微颤抖起来。 师兄待他真的是特别特别好,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了他。 “师兄,我饿了。” 沉默了一会儿,曲阑深转移了话题。 修行之人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对食物的需求便会减少,可以不再进食,俗世称之为辟谷。 修行一共分为十境十阶,越往后,进益越难。 修为达到五境之后的修士,才能长时间辟谷,若是修为更高者,甚至可以经年不食五谷。 池眠雪是盛京仙门千年难出的旷世奇才,不过二十未到,已经步入了七境,于他而言,的确是不需要可以进食的。 但曲阑深不同,只是勉强踏进了修行的门槛,触摸到了修行最低的那条线,还停留在第一阶,除了可以吸纳灵力修行外,几乎和普通人无异,自然是需要吃饭喝水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嗯,我把早膳给你带过来了。” 池眠雪毫不意外,扬眉示意曲阑深看向另一边。 四方桌上果然摆放着一些包子糕点一类的早餐,因为用了法术加持,还在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香味四溢,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勾起人的无限食欲,垂涎欲滴。 “师兄最是疼我了。” 曲阑深心里淌过一道道温热的暖流,不想被池眠雪看出异样,几步跑到桌边,埋头狼吞虎咽起来,掩饰住所有的情绪。 失而复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珍贵,每一样曾经习以为常的平淡小事,都让他想要流泪。 “慢点吃,又没有人和你抢,不知道还以为我这个师兄对你多严苛呢。” 池眠雪坐在曲阑深对面,笑得有些无奈,缓言劝道。 要不是昨日才看到曲阑深晚膳吃了三大碗,他还以为人是三天三夜没吃饭了,到了已经饿得头昏眼花的境地了。 “怎么会,师兄,你饿吗,要不要一起吃一些?” 曲阑深像是拨浪鼓一样连连摇头,一手拿着一个包子,咽下了嘴里的东西。 注意到池眠雪端正坐着,什么都没有动,即使知道池眠雪可以辟谷,曲阑深还是问了一句。 “真的很好吃,师兄,你尝一点点,好不好?” 曲阑深软着声音道,见池眠雪没有说话,便当是默认,不禁心下一喜。连忙找了个池眠雪可能会喜欢的糕点递到了他的面前。 带着期盼和柔光的眼神让池眠雪无法拒绝,即便他并不是多么喜欢,最终却低头凑近了些,浅淡的唇色轻轻开合,任由曲阑深把糕点送进了口中。 池眠雪凑近的时候,一股极淡的清香掠过曲阑深鼻尖,像是雪松的幽香,带着初雪的三分冷意,更多的却是柔和。 明明只有一丁点的味道,却把浓烈的油脂香气挤得没有了存在感。 曲阑深的心突然跳得有些快,以至于都没能听清池眠雪说的话。 “师兄喜欢吗?” “还不错。” 池眠雪弯了弯嘴角,更显温柔。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吃这个糕点,却是出人意料的美味。 “师兄喜欢就好。” 曲阑深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池眠雪的神色,确定没有勉强的意味,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知道,温柔如师兄,即便是不喜,也不会多说一句。 师兄总是那么细致,照顾着其他人的情绪。 既然师兄是真心的喜欢,那他就要记在心里,把师兄的喜好都牢牢记着。 重活一世,曲阑深越来越懊悔自己从前做的那些荒唐事,比如师兄记得他所有的一切,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了如指掌,熟记于心。 而他对师兄的了解却少得可怜,除了知道师兄喜着白衣,其余竟一无所知。 相比之下,他对师兄太不上心,永远都在在安然享受着师兄对他的好,习惯了,依赖上了。 师兄心疼他,心疼他幼年坎坷不平的遭遇,由此对他格外照顾,远比照顾自己要上心得多。 而他却从没想过师兄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尽管他看起来无所不能,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天才。但他只是一个人,孤身漂泊天地间,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师兄曾是他的依靠,而现在,师兄也依旧如从前那般护着他。 不过,师兄,这一次换我来成为你的依靠。 曲阑深眼睛里布满了坚定,在心中暗想。 他一定要做到今日许诺师兄的一切,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守护好师兄。 “你啊,怎么嘴变得这么甜。要是吃完了就去练功,可别想着偷懒。” “我不会偷懒的,我一定会认真的,师兄。” “嗯,师兄信你。”  c336.icu。m.c336.icu 四,紫竹峰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四,紫竹峰 盛京仙门,紫竹峰。 紫竹峰乃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丘,漫山苍翠的竹林里,掩映着几间清幽的竹屋。 一共只有三个人住在紫竹峰,便是秉云长老师徒三人。 不过秉云长老常年闭关,深居简出,极少露面。他的住处是在竹林的最深处,鲜少有人踏足,即便是两个徒弟没有得到传唤,也不能私自进的。 故而紫竹峰差不多就只有两个人的样子,师兄池眠雪和师弟曲阑深。 池眠雪在十几年前拜入秉云长老门下,众人只知道是秉云长老出门收的弟子,对其过去一无所知,想必只是个家世可怜的孩子。 不过虽然不是出身名门修仙世家,池眠雪的天赋却是有目共睹,多少人都望尘莫及。 短短十几年,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弟子一路晋升,至今已经步入七境,天赋极佳,达到了无数修士苦苦修行了几十年,甚至是穷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成为仙门百家新一代里最耀眼,最夺目之人,是年轻修士的典范,是无数人心中的标杆一样的存在。 不得不说,修行路上,天赋的确是尤为重要的,刻苦钻研,加上资质平平,只能说不会太差。但远达不到出类拔萃的地步。 而同时兼具天资和努力的人实在是太少,凤毛麟角,而这样的人往往一出现,就是风云人物。 提起盛京仙门的池眠雪,人人称赞。背地里,明面上不知多少人羡慕秉云长老收了一个好徒弟,为师尊,为师门,添了无数荣光和脸面。 可一说起秉云长老还收了一个弟子时,许多人都是摇头,表示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人。 以为能入秉云长老青眼的都不会是普通人,几乎所有人下意识地就把曲阑深和天才两个字联系在了一起,毕竟有池眠雪一个那么出彩的弟子在前,秉云长老眼光应该会更挑剔才是。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曲阑深是一个资质平庸甚至是不怎么样的一个人,学了半年,也就勉勉强强,修为至今还停留在上第一境第一阶,比起同门来说,这个进度算是相当落后的。 再一听原来是个挂名弟子,众人似乎也就不以为然了。修仙界里历来讲究规矩,一个修士一生只能有一个师尊,被驱逐出师门还是多拜他人为师,都是饱受诟病。 不过这个严苛的规矩是对于亲传弟子而言,所谓亲传弟子,基本上都是在日后要传承师尊衣钵的。而另一种,就是挂名弟子,只是在门派里的地位稍微比普通的外门弟子高上那么一点,其余的和亲传弟子完全不能比。 挂名弟子就是一个虚名,若是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解除师徒关系,这是很常见的事情,不会遭受任何非议。 简而言之,挂名弟子就是空有其名,一般修行者也不会花什么心思去教导挂名弟子。 反正也不会是继承衣钵的人,花那么多心思做什么呢?教得好了转头拜了其他人做师尊,也不过是给其他人做了嫁衣。 …… 阳光微暖,洋洋洒洒地照在大地上,穿过清脆茂密的枝叶,投下斑驳流离的影子。 春日的风柔柔地吹拂而过,空中荡漾着从很远地方携带过来的花香,融在了里面,交织着,无法分离。 浅浅的花香和清幽的竹叶的香味重叠,萦绕鼻尖,久久无法消散。 玄衣少年手执长剑,剑势凛冽,一招一式,强劲有力。 到了最后一式,玄衣少年转身欲分剑,却灵力不足,无法再支撑,长剑径直于手中脱落,掉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是不行。” 玄衣少年俊秀的脸庞划过一抹懊恼之色,瞧着有些失落。 “阿深。” 曲阑深闻声回头,只见池眠雪负手缓步而来,闲庭信步一般,其实走得极快,眨眼睛,就走到了曲阑深面前来。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洁净出尘。 “师兄来了。” 曲阑深欢欣地唤了一声,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适才失落的情绪一下从他的身上褪去,判若两人。 “我来看看阿深,阿深说过不会偷懒的。” 池眠雪笑道。 “师兄还不相信我吗,我是真的有努力地在学。” 曲阑深撇撇嘴,故意做出有些伤心的样子。 “不过是随口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视线落在地上的长剑上,池眠雪脸色不变,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头,温言道。 “慢慢来,不用着急,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欲速则不达。”  c336.icu。m.c336.icu 五,一直在一起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五,一直在一起 这几天曲阑深的刻苦池眠雪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为何曲阑深突然修行如此认真,但他是由衷地高兴和欣慰。 但渐渐地,池眠雪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似乎太急于求成了,昼夜不分。 池眠雪实在是有点不放心,修行最注重基础,万一若是急于求成,出了什么岔子,也许现在看不出来,觉得没有什么影响。 但根基不牢的弱点迟早会暴露出来,很容易成为走火入魔的源头。 基于这种考虑,池眠雪不免格外留意起曲阑深来。 他这个做师兄的,基本上就是手把手地在带师弟,如果阿深修行中出了什么问题,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他的疏忽。 “我知道,师兄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曲阑深知道池眠雪是在担心什么,扬起笑脸,信誓旦旦地保证。 “但师兄,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和师兄比起来,我好像很笨,这套惊鸿剑法,我学了很久,还是使不出最后那一式。” “我听别人说,师兄当初只学了几天就学会了,还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可能是这套剑法不适合阿深吧,阿深,我也是第一次做师兄,好像也不怎么会。这样吧,我去问问师尊,也许换一套剑法更好。” 池眠雪有些汗颜,他虽然修行上一路畅通无阻,顺风顺水,但若说教别人,的确是没有经验。 秉云长老虽然收了曲阑深做挂名弟子,但丝毫没有上心,一切都交给了徒弟池眠雪。池眠雪只能按照自己当年学过的功法,一点一点地照着让曲阑深学。 半年过去了,成效不佳,即使是天赋限制,也的确是学得太慢了些。 “师尊么?师兄不如去问华浅师伯吧,师尊不是还在闭关吗,要是冒然去打扰师尊,师尊一定会不高兴的吧。” 听了池眠雪的话,曲阑深垂下眼眸,眼中思绪复杂。 这一世的重生,他已经成了盛京仙门的弟子,被秉云长老收做了挂名弟子。 但曲阑深还记得一件事情,秉云长老之所以愿意收他,是因为师兄为他求情,是师兄跪了一天一夜才换来的让步。 这一世,他已经让师兄为他跪了一次,事已发生,无法扭转,但他绝不会再让师兄因为他再去求秉云长老。 即便师兄是秉云长老最看重的爱徒,但凡是和他有关的事情,秉云长老一定会迁怒师兄。 这一点,毋庸置疑。 秉云长老对人从来都是淡淡的,但唯独对他,是毫不掩饰的冷淡。 曲阑深从来都知道,秉云长老不喜甚至厌恶自己。 是因为自己天赋平庸,做挂名弟子都丢了他长老的颜面,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曲阑深没有兴趣知道。 但秉云长老是师兄敬重的长辈,只要秉云长老不为难他,他不会对秉云长老不敬,免得师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也好。” 池眠雪也觉得曲阑深的话很有道理,师尊闭关的时候谁去打扰他都得不到什么好脸色,说不定还会吃闭门羹。 “阿深会不会觉得现在太辛苦,跟师兄到盛京仙门来,可曾后悔了?” 池眠雪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如果没有拜入盛京仙门,阿深只是一个尘世中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但既入修行,就要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枯燥无味的修炼,打坐,练剑。如果修行有成效还好,如果迟迟没有进益,只会觉得很累,很疲惫,充满失落和无力。 甚至会陷入自我怀疑,动摇自信心。 他修行太顺,没有过灰心丧气的时候,但阿深不一样,他看得出来,阿深修行很吃力,也很辛苦。 如果阿深后悔了… “能和师兄在一起,就已经是最好最好的事情了,我不觉得辛苦。” 如果是从前,曲阑深或许会觉得辛苦,很难捱。 但他只觉得如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恩赐,弥足珍贵。 只要师兄还能在他面前,活得好好的,还能看见师兄温和的笑容,听见师兄温润的声音,一切就足够了。 剩下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他一定要改变,重新书写一个新的未来。 他的师兄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有着大好的锦绣前途。师兄的未来也应该一直光辉灿烂下去。 他要见到师兄成为天下景仰的仙尊。 “那就好,师兄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池眠雪生怕从曲阑深口中听到什么后悔的话,那样的话他会怀疑当初自己坚持把曲阑深带到盛京仙门是不是做了一件错事。 还好,他没有听到那个答案。 “师兄也要记得,我也会一直陪在师兄身边的,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少年的语气里布满了认真。 “好。” 闻言,池眠雪微微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极为清浅的笑容来,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成了曲阑深的定心丸。 此时的池眠雪并不知道他以为的随口一说,实则是少年一生一世的许诺。 少年许他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c336.icu。m.c336.icu 六,又见故人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六,又见故人 半月的时光倏然而过。 这一日,曲阑深照常练完功,开始生火做饭。 不一会儿,袅袅炊烟升起,香味开始弥漫开来。 差不多要饭菜都快熟的时候,曲阑深召出一只蓝色的纸鹤,对着纸鹤说了一句话后,注入灵力后,纸鹤轻盈地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 纸鹤是用来传递消息的,而收到纸鹤的池眠雪,则动身往曲阑深这边来。 “宿主,他为什么总是找你啊,不知道你可以辟谷吗?还总是麻烦你。” “他从前也很依赖我啊,而且,阿深有一手好厨艺,他有心请我,为什么不去呢?” “可他也太黏你了吧。” 池眠雪笑了笑,并不把系统的唠叨当一回儿事。 …… “阿深。” 池眠雪站在门外,看着尚在忙碌中的少年,忽然生出了一种此生岁月静好的安然之感,不禁面容柔和下来。 似乎一直这样平淡的过下去也不错。 “师兄来了。” 曲阑深转过头来,冷硬的面容柔和了几分,眼里满是细碎的笑意。 他素来是个冷淡的性子,冷冰冰的,唯独在池眠雪面前,会有些人气。 “我做了新的菜,师兄替我尝尝,看看味道好不好?” 曲阑深拉着人在桌子旁做了下来,献宝一样把菜摆在池眠雪面前,面露期待之色。 他当然知道师兄是可以辟谷的,但他总是想着法的做出不一样的菜色,每次都用这个借口把人喊过来。 一来是可以多些和师兄相处的时间,二来他也想让师兄感受到尘世间那种平淡的幸福。 他太珍惜和师兄相处的每时每刻了,如果可以,他巴不得每时每刻都和师兄在一起。 而池眠雪是每次都来了的,从来没有用忙做借口来推脱,似乎他在曲阑深的事情上从来不曾敷衍。 不过迄今为止,曲阑深听得最多的也就是不错二字。少有几道得到池眠雪高一些的评价后,曲阑深都会格外留意,事后会慢慢地琢磨着下一次怎么做得更好,更合池眠雪的心意。 只是曲阑深观察下来,似乎还暂时没有发现池眠雪有什么偏爱的菜色。 但曲阑深并不心急,他会试着慢慢了解得更多的。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赶上了饭局。” 一道清亮的女声自门外传来,屋内二人不约而同地闻声回头看去,只见来者是一名笑意盈盈的女子。 明眸皓齿,顾盼神飞,凤眉高挑,面容明丽端庄,紫色衣裙随风飞扬,在空中划起一个曼妙的弧度,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阳光下盛开着的鸢尾花。 “素纤师姐。” 池眠雪显然和来人相熟,略微的意外过后,很快就笑着寒暄起来。 “师姐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一顿便饭吧。” “闻着还不错,菜色也可以,不过,这些应该不是你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做的吧,而是这一位师弟做的。” 素纤是了解池眠雪的,当然知道一桌的饭菜不可能出自好友之手。那么就只能是旁边那位小少年。 这个少年素纤还有些模糊的印象,好像就是半年多前秉云师叔收的新弟子。 一看就和池眠雪的关系亲密,又是住在紫竹峰的,素纤也只能想到是那个人了。 不过名字,她还真没记住,干脆就直接称呼为师弟。 “师姐猜得不错,这些都是阿深做的。” 池眠雪温和的语调里藏了些骄傲。 素纤挑了挑眉,她怎么还从池师弟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诡异感觉。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池师弟是在当师兄吧,不是在当老父亲养儿子吧。 “阿深,这一位是缥缈峰的素纤师姐,也是师兄的朋友。” 池眠雪向曲阑深介绍起素纤的身份。 “见过素纤师姐。” 又见故人,纵然曲阑深早就做好了准备,知道自己迟早会见到素纤,但当真正见面的时候,还是恍了神。 仔细一想,素纤师姐虽然大大咧咧的,脾气暴躁,容易冲动,但内心很柔软,对身边人确实是掏心掏肺的好。 前世盛京仙门那么多人都讨厌他,冷落他,除了师兄,就只有素纤师姐会为他出头,每一次见了他都是笑意盈盈,对他嘘寒问暖。 也许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素纤师姐才会对他多加照拂,但能做到如她一般的人,世上也是极少的。 这样一个外刚内柔,看似风风火火,实则最是重情重义的师姐,她是真的心疼师兄,是真心对师兄好的人。 而对师兄好的人,他也会感激,会报答。 c336.icu。m.c336.icu 七,蹭饭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七,蹭饭 “小师弟不介意我蹭个饭吧。” “不会,师姐不嫌弃我的手艺就行。” “那师姐我就不客气了”。 素纤笑了笑,两眼放光,自来熟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没办法,盛京仙门的厨房做的东西实在太难吃了,对于她这样一个对美食有追求的人,无疑是一种天大的煎熬。 若是她不在盛京仙门还好一些,毕竟她是医修,时常要出门采集草药,云游诊病之类的,真正住在缥缈峰的时间并不多。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难以忍受,可偏偏她时一个只会吃不会做的人,对于美食,也就只能在心里黯然神伤地想想罢了。 何况她又不像池眠雪那样可以长期辟谷,三五天总要吃点东西,而她又别无选择,只能去盛京仙门的厨房吃大锅饭。 每次吃着厨房的饭菜,素纤无数次都想仰天长啸,那么多美味的食材,厨房都是怎么暴殄天物,硬生生把它们做得难以下咽的。 而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会做饭的师弟,意味着她终于不用去厨房受苦了,素纤几乎要感动得掬一把辛酸苦楚的泪。 “不嫌弃,不嫌弃,只要做得比厨房好吃就行。” 素纤头也不抬地说道,看起来忙得很。 “师姐就这个性子,喜欢美食,阿深不必在意。” 池眠雪摇摇头,不去理会素纤,反而对曲阑深解释了一句。 “不过,阿深,你可得做好准备,我估计素纤师姐这下看上你的厨艺了,大概会常常光顾你这儿。” “没关系的,师兄,我多做些分量就好了。” “师姐能来,我很高兴呢,多一个人也热闹些。” 曲阑深乖巧地说道。 他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些惊讶,他虽然知道这些,但这一世他和素纤师姐是第一次见面,还是陌生人要隐藏着不该有的情绪。 “等以后,兴许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池眠雪苦笑一声,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年轻人还是什么都不懂啊。 毕竟素纤师姐对美食的钟爱不是一星半点,更不是一时一刻的热度。 师兄弟不过说几句话的功夫,再往一旁大快朵颐的人看去,纵然是有了些准备,也不免齐齐睁大了眼,露出了些惊诧之色。 风卷残云一般,所有的饭菜都被解决完了。 “师弟手艺太好了,一时没控制住。” 素纤讪笑一声,讷讷解释道。不过她向来是一个厚脸皮的,并不觉得多么难为情。 “师姐过奖了,不过是勉强能吃罢了。师姐若是喜欢,以后常来紫竹峰。” “那小师弟可得多担待我这个师姐了,千万别想着后悔。” 素纤笑了笑,十分爽快的答应下来。 反正她以前就是紫竹峰的常客,以后会来得更勤快。 早知道这个师弟这么会做饭,当初就应该想方设法把人拐到缥缈峰的。 不过,为时已晚,除了在心里惋惜两句外,素纤很快就把事情丢开了。 “我把饭菜都吃完了,你们吃什么啊?” 素纤这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她一个不留神,就把所以东西一股脑地都给吃了,早就忘了旁边还有两人呢。 “还剩了些菜,我可以再重新做,很快就能做好,不费时间的。素纤师姐是来找师兄的吧,不如先和师兄说会儿话吧。” 曲阑深笑道。 “那辛苦师弟了。” 素纤师姐是越看曲阑深越觉得顺眼,这么乖巧懂事的师弟,比起其他几峰那些人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我和池师弟不留在这里给你添乱了,池师弟,我们出去说吧。” “也好。” 池眠雪轻轻颔首,和素纤一起去了外面。 “师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四五天了,你啊,还真是个大忙人,你不来找我,就只好我来找你了。” 素纤似笑非笑地看了池眠雪一眼,随手折下一节低处的竹枝,拿在手里把玩着。 “我不是以为师姐还要过段时间才回来吗,没想到师姐这一次怎么会这么快?” 池眠雪的确是真的忘了这事,不过却不能实话实说,不然肯定又是一番“奚落”。 “总有你能搬出来的道理,我这次去了蓬莱,很可惜,没能找到你说的那种灵药。” 素纤在蓬莱时,特意留心过,但一无所获,不禁觉得有些歉意。她可是信誓旦旦地答应了池眠雪的,谁知道那东西这么难找,居然在蓬莱都没有看见踪影。 “不急在一时,蓬莱没有,其他地方总会有的,师姐肯帮我这个忙,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池眠雪没有多少失望的神色,毕竟他早就想过这个结果,那东西也不是轻易就能找到的。 就连那灵药生长在蓬莱,也是池眠雪旁敲侧击从系统嘴里连蒙带骗地问出来的,正好素纤又在蓬莱,池眠雪就拜托人去找一下。 “可是,你的……” 素纤蹙起了眉,不无担忧地看向池眠雪,眼神中难掩担忧。 “池师弟,就算没有那种药,你信我,我也会找到办法的。” “我信师姐,不过,师姐也不用太忧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池眠雪笑了笑,不甚在意道。 说不在意,不失落是假的,如果找不到根治宿疾的办法,那就只能努力再努力,争取早日完成任务了。 看着池眠雪脸上不在意的笑容,素纤欲言又止,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转移了话题,道。 “池师弟,有那位小师弟陪着你,这紫竹峰总算有了些人气,没有那么冷清了。” 素纤有些感概,虽然缥缈峰只有她和师父两个人,但两人都是爱说爱闹的性子,总是把缥缈峰折腾得鸡飞狗跳的。 而紫竹峰这里,就冷清许多。不仅是因为人少的缘故,而且还缺少了人气。 但现在,多了一个人,好像一切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嗯,热闹了很多。” 池眠雪也这么觉得,以往十来年他算是一个人常年在紫竹峰,独来独往,一个人修行,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多一个人陪着,也是一件温暖的事情。 “没事来缥缈峰坐坐吧,带上小师弟一起。” 素纤搁下一句话,御剑而飞,翩然离去。 c336.icu。m.c336.icu 八,教你规矩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八,教你规矩 盛京仙门一共有一殿五峰,分别是净影殿,一峰行止峰,二峰合景峰,三峰岚月峰,四峰缥缈峰和五峰紫竹峰。 缥缈峰因为只有医修,向来人最稀少,毕竟对于医修的要求极高,而能入盛京仙门的缥缈峰的医修则更是少。 而和缥缈峰旗鼓相当,平分秋色的就只有紫竹峰了。因为紫竹峰的秉云长老性子实在太冷,冷冰冰的一张脸,望之就不敢轻易接近。所以真的没几个胆子大的敢做秉云长老的徒弟。 比起其他几峰,缥缈峰和紫竹峰可以说是门可罗雀。 这一日,曲阑深照例去净影殿接受日常的功法检验。 对于修为还不到五境的弟子来说,这是每三月便有一次的检查,专门用来核查门中弟子是否有偷懒,懈怠修行。 若是有偷懒懈怠者,便会有一番小小的惩罚,以示惩戒。 因为上一次是池眠雪亲自带曲阑深过来的,何况曲阑深上一世也曾经历过这些事情,已经知道流程的他这一次就没有告诉池眠雪,自己一个人早早地来了净影殿。 只是这样一件小事,曲阑深不想麻烦池眠雪。昨晚他睡了一觉,醒来还望见池眠雪歇息的竹屋还亮着烛火,想来又是修炼忘了时辰,就更不想去打扰池眠雪休息了。 曲阑深走得不快不慢,不过因为他来得早,净影殿里还没有多少人。 一见曲阑深进来,众人纷纷低头窃窃私语起来,更有几人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曲阑深,目露鄙夷之色。 虽然他们和曲阑深没有过多的接触,但盛京仙门私下里早就传开了,紫竹峰的曲阑深是个废物,一个修行上的废物。 真不知道这样的废物如何能做秉云长老的挂名弟子,而且还是池师兄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池师兄在无数弟子心中就是天上的皎月一般的存在,明亮又遥不可及,多少弟子都找不到机会能和他说上一句话。 而曲阑深何德何能,轻而易举地就住在了紫竹峰,更别提显然池师兄待这个曲阑深还不错的样子,真是越想越不服。 曲阑深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看自己的,不过他并不在意,嘴巴长在那些人身上,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他又没想着要和他们做朋友。 “紫竹峰,曲阑深。” 听到自己的名字,曲阑深不慌不忙地上前几步,抽出剑中规中矩地演示起惊鸿剑法来。 这一次,剑虽然没掉在地上,但情况也没好到那里去,曲阑深依旧没有使出最后一式来。 负责督查的长老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惊鸿剑法是盛京仙门里最基础,也是最简单的剑法,外门弟子学几个月也能学会了。 而面前这个,已经学了大半年,还不能将整套剑法完完整整地学会,的确是资质太平庸了。 “下去吧,记得勤加练习,虽说你的天赋平平,也不可自暴自弃。” “没有天资怎么学都是学不会的,别说是半年,十年八年都是一样,笨鸟先飞,前提得是只有翅膀的鸟才行。如果连翅膀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 候在一旁的弟子里立马就有人阴阳怪气地奚落道。 得到众人一片嬉笑附和的声音。 “可不是吗,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明明不是修行的料,非要死乞白赖地留着,传出去真的丢人,还以为我们盛京仙门的弟子都是如此不堪一击的。” 曲阑深冷冷瞥了一眼说话的几人,居然还有些面熟。 不过曲阑深懒得去理会,收了剑就打算折回紫竹峰。 被无视的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是不可置信一般,区区一个一境的废物,也敢如此堂而皇之地无视他们,真是岂有此理,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几乎快要吐出血来。 刚刚出言嘲讽曲阑深几个弟子尤其觉得丢了脸面,彼此对视一眼,顿时计上心头,恶从胆边起。 几个人跟在曲阑深后面一起离开了净影殿。 曲阑深虽然现在还没有多少修为,但因为前世的经历,让他心思格外敏锐,很快就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 “有什么话直说,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曲阑深忽然停下脚步,朗声道。 这番举动显然是出乎意料,几人再次有些吃惊,没想到曲阑深居然能发现他们。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毕竟差距摆在那儿,他们难道还会怕曲阑深不成? “不做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敬重师兄你懂不懂,不知道见了师兄要问好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是不知道你学了些什么?” “不过听说秉云师叔从来没有召见过你,想必对你这个弟子也不过如此吧。” “既如此,师兄我就勉为其难地教教你规矩。”  c336.icu。m.c336.icu 九,师兄来了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九,师兄来了 为首说话的弟子叫做宋舒亦,脸色不太好看。 另外几个明显以他为首,纷纷附和着点头。 “就是,我们是师兄,你一个做师弟的,凭什么在我们面前摆谱,你有资格吗?” “师兄?” 闻言,曲阑深只觉得讽刺,他们拿他当师弟了吗。 而且,就他们,也能和师兄相提并论吗。 他可只有一个师兄,其他人算什么。 眼神一凝,曲阑深冷冷一笑,道。 “我只有一个师兄,你们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师兄?” “怎么说话的,我们怎么就不是你的师兄了,就凭我们比你先入盛京仙门,按照规矩,先叫几声师兄来听听。” 宋舒亦的脸色更难看了,阴沉得快要滴出黑乎乎的墨来。 “没事几位就请回吧。” 面前的场景似曾相识,曲阑深终于记起来了。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几个人面熟,不仅仅是因为同是盛京仙门的弟子,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而是曾经也是他们这几个人带头为难过自己,就是在他去净影殿接受修行检验的时候。 没想到,这一次,这几个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和他过不去。 “哼,一个废物,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长幼尊卑了。” 宋舒亦一个眼色,几人团团把曲阑深围在中间,气氛剑拔弩张,打斗一触即发。 果然,一人很快出剑,曲阑深当然不会傻站着被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有比对方更狠,才能让他们都不敢再欺负自己。 当下便打斗在一起,混乱一片。 曲阑深修为是最弱的,明显处于下风,但出手招招狠厉,气势凛冽,让几人都有些发怵。 但双拳难敌四手,曲阑深一个人对付几个人,必须得要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尽管如此,他还是受了些伤,挂了彩。 但另外几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混乱之中,曲阑深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引到了一个越来越偏僻的地方。 宋舒亦看准时机,猝不及防地收回灵力,失去了灵力加持的剑一下跌落在地上,而和宋舒亦对峙的曲阑深没有料到会这样来一遭,被自己的灵力反弹,胸中血气翻涌,一连后退了十多步。 曲阑深最后站定的时候,倏然闪起了一道十分刺眼的白光,所有人都被这道白光闪得睁不开眼来。 “曲阑深,这下你完了。” 宋舒亦幸灾乐祸道,俨然是心中十分舒畅。 所有看轻无视他的人,他都会想方设法一一报复回去。 “你什么意思?” 曲阑深寒了声音,眼里冷得可以结出冰来,直觉告诉他,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现在脚下踩的地方可是禁地,盛京仙门的禁地,可是不能私闯的。” 宋舒亦轻笑出声,语气中难掩得意洋洋。 这就是他的计谋,先挑衅曲阑深,等曲阑深和他们动手的时候,找个机会,不动声色地把人往禁地里引。到时候不用他们出手,自然会有戒律堂的人去收拾曲阑深。 戒律堂的人可是死板得很,丝毫不通情理,谁的面子都不会给,什么不知者无罪,都是借口。 哪怕是长老出面求情,也不会给面子。 私闯禁地,可不是小事,怎么着也要吃些苦头了,正好让曲阑深长长教训,看他以后还够敢不敢这么得意猖狂。 一个废物,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给谁看呢。 反正曲阑深对盛京仙门也不熟,未必认得出是禁地,而且实在不行,一个人能打得过他们吗,丢也要把人丢到禁地里去。 果然,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曲阑深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只顾着和他们打斗,根本无暇分神关心其他事情。 如今,就做等着戒律堂的人收拾曲阑深了。 “禁地?” 曲阑深皱了皱眉,虽然他不清楚,但是闯入禁地应该是一个不小的罪名吧。 不等他多想,一道带着焦急的温润声音唤回了他的神志。 伴随着一声焦急的“阿深”,在场几人齐齐回头,一片白影闪过,只见是池眠雪匆匆赶来,素来温和的眉眼间难掩焦急。 来人停在了曲阑深面前,看到曲阑深身上的伤,池眠雪的脸一下沉了下来,转而看向宋舒亦几人,语气清寒而严厉。 “几位师弟仗着人多,为难阿深一个吗?这就是诸位师伯教给你们的同门和睦?” “我竟不知阿深是如何招惹到你们了,能让你们合起伙来刁难他。” 宋舒亦以前是见过池眠雪几次的,甚至还和池眠雪打过几次交道。但无论是听别人说,还是他自己见到的池眠雪永远都是温润有礼的,举止言谈无不优雅从容,从来不曾发怒。 而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青年敛去了温和的气息,强势地释放出威压,逼迫得几人险些要站不住,连呼吸都觉得渐渐困难。 c336.icu。m.c336.icu 十,师兄生气?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十,师兄生气? 刹那间,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今天居然把池眠雪给惹怒了,就因为一个在他们看来无足轻重的曲阑深。 一个挂名弟子,一个修行废柴。 “池师兄误会了,我们只是和曲师弟切…磋切磋,都是…点到即止,有分寸的。” 宋舒亦满头是汗,磕磕绊绊地找着蹩脚的借口。 “几位好自为之,阿深是我紫竹峰的人,为难他,就是在为难紫竹峰。若是再如此,莫怪我不给面子。” 池眠雪冷冷说完,这才收回了威压。 转而对着曲阑深和煦一笑,牵过手,柔声道。 “阿深,和师兄一起回紫竹峰吧。” 曲阑深在一旁愣愣看着,看着池眠雪维护自己,心下又酸涩又感动。 “好,师兄。” …… “师兄。” 没人的时候,曲阑深扯了扯池眠雪的衣袖,池眠雪便停了下来。 “师兄,是生气了吗?” 曲阑深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阿深,师兄没有生气,但你这样做,师兄找不到你,会让我很担心,你应该先告诉我一声的。” 即便是责问的话语,但面对曲阑深,池眠雪的语气依旧很温和,温和到听不出生气的意味。 可曲阑深就是知道,越是平淡,越是暗示了不快。 这缕不快不是来源于曲阑深,而是池眠雪的自责。 当池眠雪在紫竹峰没有找到人的时候,急得不行,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后来想起今日又到了三月试炼之期,才匆匆忙忙地往净影殿赶来。 结果在路上,池眠雪便被打斗声吸引了注意力,而且还是几个人合伙打曲阑深一个,这让他不免又急又忧。 “对不起,师兄,我只是想自己做好这件事,不该瞒着师兄的,也不是故意让师兄担心的。” 曲阑深低下头,脸上是浓浓的歉疚,他也能想象出池眠雪在紫竹峰找人找不到的时候那种焦急。也是他考虑不周,的确应该和师兄说一声。 结果是好心办坏事,给师兄添了更多的麻烦。 他怎么这么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曲阑深在心里自责起自己的无用来。 “不说这件事了,你受伤了,我先替你处理伤口。” 池眠雪不欲多说,目光关切地看向曲阑深。 而对于先前那几名弟子,池眠雪也一并略过,没有提起。 因为池眠雪心里跟快明镜似的,知道一切,他知道不是什么友好的同门切磋,而是单方面的恃强凌弱,以多欺少。 这或许听起来很可笑,在普通人看来,修行者修行不就是是为了能保护弱小,匡扶正义,扶危济困,守住自己的本心和道吗。 但其实仙门百家和尘世间的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也不乏捧高踩低,见风使舵,趋炎附势之辈。 池眠雪自小便是佼佼者,作为亲传弟子,盛京仙门里是没有人敢为难他,相反,每个弟子都是敬重他,仰慕他。 因为他的优秀和出众无可比拟,让其他人只能远远仰望。 当一个人优秀的时候,他会鹤立鸡群,同时也会形单影只,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会有无数的针对和排挤。 人,总是很奇怪的,他们习惯于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打交道,称兄道弟,其乐融融。 不合群的人是会被集体排斥的。 可若一个人出类拔萃到无可指摘,那所有的羡慕和嫉妒便会转化为绝对的景仰和崇拜。 同样的道理反过来却未必成立了,越弱小的人未必就能激起他人的爱护,说不定还要借此来彰显自己的高高在上。 尽管天资非凡,池眠雪并不自视不凡,恃才傲物,也不是一个不知晓人情世故的人,也知道像曲阑深一样的弟子在盛京仙门或多或少,明里暗里会受到一些委屈和排挤。 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或许一切都是平静如常的。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曲阑深怎么会讨得了好。 “师兄,我和他们不过是切磋切磋剑法……” 对上池眠雪的眸光,曲阑深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池眠雪的目光里俨然是洞察一切的了然。 “阿深,在师兄这里,你受了委屈,是可以告诉师兄的,你还是一个孩子,是我的师弟,可以不用那么懂事。” “即便师尊不会护你,你还有我这个师兄。” 池眠雪心疼道,明明就是受了为难,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轻松样子,反而让他愈发心疼。 何时起,他的师弟变了,连他都没有觉察到。 明明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找到师弟的时候,师弟还会向他诉说委屈,可为什么这一次变了? 师弟变得懂事了,会隐忍,会退让了,可是他心里却更不好受了。 因为他们之间好像变得疏远了。 “我知道师兄对我很好,可师兄,我会长大的,也会变强的,以后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 “师兄,即便是现在,我也不会让他们欺负我。”  c336.icu。m.c336.icu 十一,师兄好可爱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十一,师兄好可爱 曲阑深几乎要抑制不住满腔欲喷薄而出的情感,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克制住不让自己流露出异样来。 只见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容,笑容很是灿烂,眸子里一片感动,语气很是坚定。 “嗯,师兄信你,我们阿深将来一定会变得很厉害的。” 池眠雪笑了笑,顺着曲阑深的话接了下去。 他确实相信曲阑深的话,因为他曾亲眼见到过眼前的少年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还没被池眠雪屏蔽的系统目睹这一幕,总感觉有些奇怪。 这一次的宿主,对人似乎太温柔? 虽说它知道他这个宿主脾性温和,但唯有在面对曲阑深时,才会一再放宽底线和原则,脾气好得不像话。 池眠雪揉了揉少年有些凌乱的发丝,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替人把头发给整理好。 师兄弟二人不急不缓地折回了紫竹峰。 一回紫竹峰,趁着池眠雪去找药的空隙,曲阑深开始思考起宋舒亦说的那些话来。 他闯了禁地,肯定是要受罚的。 而且看宋舒亦当时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应该还是不轻的处罚。 回想起上一世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不过为什么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因为闯禁地受罚的片段。 虽然他从不自诩自己的记性有多么好,但脑子里似乎连禁地这两个字都没有出现过,确实是有些说不通。 难道是因为有人替他受了罚… 心头一跳,曲阑深突然想起自裁前素纤的那些话来。 “他为你受了罚。” 受罚,戒律堂…多半便是这件事情了。 想起师兄背上那些细密的伤痕,即便过去了几十年,也依旧没有消退,曲阑深难受得呼吸一窒。 所以是师兄瞒着他一个人去戒律堂领罚,或者说把过错都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自己犯下的错要自己去承担,不能让师兄因为他折身跪在戒律堂冰冷的地上。 “阿深。” 话音未落,池眠雪手里拿着伤药急急走了进来,先用清水仔细擦拭了伤口,一面用灵力缓解疼痛,一面替人轻柔地上药。 整个过程中,池眠雪的动作放得格外轻柔和小心,生怕弄疼了曲阑深,而曲阑深感受到池眠雪的小心时,心里暖融融的。 “疼吗?” 池眠雪轻声道,浅色的眸子里浮现着深深浅浅的疼惜之色。 一定是很疼的,池眠雪心想。 因为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真的是很疼。 “疼的话忍忍,很快就不疼了,要是实在很疼,你也可以哭出来的,师兄不会笑话你。” “一点都不疼,师兄。” “师兄你放心,这些伤很快就能好了”。 曲阑深觉得自己很没用,愈发地愧疚。 “以后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就告诉师兄,他们可以以多欺少,那我们也可以以大欺小。” 说这话时,池眠雪的脸色还有些愤慨之色。 语气里颇有些赌气的意味,和他平时的温雅沉静大相径庭,纤细的睫羽轻轻扑闪着,看得曲阑深一愣,随即又笑出声来。 怎么办,师兄这个样子好可爱。 但曲阑深心里软成一片,这般护着他的行为让他眼眶顿时有了些湿意。 都是温柔的人看着脾气好,好说话,但其实也是最冷情的,最难接近的。 因为并不是所有的温柔都是与生俱来,更多的是被艰难世事打磨沉淀出的宽宥和仁慈。 即便是与生俱来的温柔,也会自带三分凉薄。 可他越来越察觉到自己似乎是师兄的偏爱,是唯一的例外。 “你笑什么?” 对于曲阑深的反应,池眠雪有些奇怪,他不知道为什么曲阑深听了他的话会开始发笑,他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池眠雪思索了下去,好像没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啊,池眠雪表示不能理解少年人奇奇怪怪的想法。 难道自己是老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池眠雪就一阵恶寒。 老什么老? 他不老,还年轻得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师兄好可爱。” 曲阑深笑眯眯道,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可爱?” 池眠雪重复了一句,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这是什么形容词,还从来没有人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过他。 什么君子端方,芝兰玉树,温润谦和…这些才是人们对他的评价。 而可爱这个词,就显得很诡异了。 虽说是个褒义词,但和他明显不相符好不好? 而且他哪里和可爱沾上边了? “没大没小的,小孩子才能叫可爱。” 池眠雪笑道。 “我知道啊,可是师兄真的好可爱,师兄不能因为你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就觉得我是在说假话。” 曲阑深说得一脸振振有词,信誓旦旦,看起来不似作假。  c336.icu。m.c336.icu 十二,戒律堂领罚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十二,戒律堂领罚 “你……” 池眠雪突然语塞,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出话去反驳曲阑深,的确,他不能因为自己见不到,就觉得曲阑深是在糊弄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能言善辩,舌灿莲花。” “师兄现在知道也不迟,师兄放心,我永远不会骗师兄的,对师兄,我说的都是真话”。 曲阑深再一次扯着袖子撒娇,他发现当孩子就是好,总是能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亲昵地和师兄相处。 而师兄,也会纵着他。 他有点不想长大了,就像现在这样永远赖在师兄身边多好。 “好吧,我现在知道你很会说了。先休息会儿吧,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池眠雪拍了拍少年人的手,不再过分纠结,又替曲阑深掖好了被角,准备出门。 “师兄要去哪儿?” 见状,曲阑深心里一紧,立马担心起来。 师兄不会想悄悄一个人去戒律堂吧。 不行,绝对不行。 曲阑深几乎就要不管不顾地把人拦下来。 他留意到了,从始至终,师兄就从来没有提起过禁地的事情,好像只是一件很平凡的不足挂齿的小事一样。 “师兄先去缥缈峰一趟吧,素纤师姐那里不是还有事吗,今儿我碰到素纤师姐了,师姐都向我抱怨起师兄来了。” 曲阑深没有说假话,他的确是和素纤打了一个照面。 他已经知道师兄要做什么了,一时之间,只能搬出素纤来拖着。 只要眼下能拖住师兄就好。 哪怕就一会儿的时间,也足够了。 “那好,我先去缥缈峰。” 池眠雪不疑有他,而且缥缈峰的事情也是他自己答应下来的,却一直放好友鸽子,就算池眠雪面皮厚,也不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何况他从来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 等池眠雪的身影一消失,曲阑深亲眼见到人是往缥缈峰的方向去的,才终于放下心来。 自己则转身往方向相反的戒律堂走去。 一走进戒律堂这个地方,便觉得寒意骤起,止不住的凛然冷意泛起,驱散不去。 戒律堂是掌管宗门处罚的地方,不管是何种身份,外门弟子也好,颇受倚重的亲传弟子也罢,到了这里,都是一视同仁,不留情面,倒是盛京仙门最讲究公平的地方。 私闯禁地,一百戒鞭,曲阑深咬牙坚持了下来,背上火辣辣地疼,只感觉牙都快被咬碎了,冷汗连连,才熬到结束。 上一世,师兄也是像他现在一样,跪在这里,默然承受着一鞭又一鞭… 那时,师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会不会后悔自己带了一个麻烦精回紫竹峰,每天都在给他惹麻烦。 纤尘不染的白衣沾了灰尘,性子清傲的师兄为了他而折膝…… 他何德何能,能让师兄为他如此,曲阑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负责掌刑的弟子对曲阑深不由高看一眼,这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修为又低,还以为是撑不下来的,没想到一声不吭地硬是抗了下来,连一句呻吟声都没发出。 倒是一个性子坚毅的。 曲阑深竭力忍住疼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要不要通知池师兄来接你,你自己这副样子走得回去吗?” 既然是紫竹峰的人,那么通知池眠雪便是理所当然,虽然法不容情,但万一真的出了事,紫竹峰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多谢好意,不过不用,我自己能行。” 想了想,曲阑深话到嘴边的话又止住了。 他本来想拜托戒律堂的人和师兄说一个慌,但稍微一想,就明白不可行。 盛京仙门的规矩师兄远比他清楚得多,没有任何人能够免罚。 所以无论如何都是瞒不过师兄的。 但这一次至少是他自己自作自受,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而不是让师兄替他受罪。 …… 戒律堂的事情果然没能瞒住池眠雪,池眠雪从缥缈峰出来后便第一时间赶去了戒律堂,结果被客气告知曲阑深已经来领了罚了。 戒律堂的弟子看着面色陡然一冷的池眠雪,脸上的神情不禁有些疑惑,但很知趣地没有多问。 不管怎么说,紫竹峰的内务是紫竹峰的私事,外人无权置喙。 池眠雪是有些生气的,因为他前脚刚走,后脚曲阑深就瞒着他来了戒律堂,根本没有听他的话好好休息。 可一回到紫竹峰,看到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人时,所有的怒气刹那间都烟消云散。 再生气也抵不过心疼,全数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埋在心底未说出口的叹息。 他能说什么呢,又能有多生气呢? c336.icu。m.c336.icu 十三,师兄舍不得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十三,师兄舍不得 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罢了。 “阿深,你真是…” 池眠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冷着张脸替曲阑深上了药,然后转身欲走。 “师兄,疼。” 曲阑深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池眠雪的神色,他知道自己把人气到了,连忙呻吟一声,借此吸引池眠雪的注意力。 果然,一听说疼池眠雪立马就心软了,连忙转头关切地问道。 “很疼吗?” “师兄别走,只要师兄在身边,就不疼了。” 曲阑深得寸进尺,厚着脸皮去扯池眠雪的袖摆。 “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形,现在知道疼了吧,当初谁叫你傻乎乎地去逞强。” 池眠雪口头上虽然说得不太好听,人到底还是坐在床头,没有离开,摸了摸少年因为疼痛而泛白的脸,清澈眸眼里的疼惜骗不了人。 “我不是逞强,这些都是我自己应该受的,做错了事要自己承担,师兄难道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吗?” 曲阑深略微偏过头,不敢承受池眠雪的目光。 他虽然不后悔,可他承受不起师兄疼惜的目光。 不管如何,他都总是让师兄为他操心。 “可师兄舍不得。” 池眠雪听得心里难受,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道理他都懂,可他有自己的私心。 人心都是偏的。 那是戒律堂啊,万一要是受不住的话… 他早就想好了,会去戒律堂代替曲阑深把所有过错都揽下来,虽然说不是明知故犯,但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禁地都是不能私闯的。 所以这顿罚,无论如何,是免不了的。 可他不过是先去了缥缈峰一会儿,曲阑深就瞒着他去了戒律堂,这件事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按理说,自己这个师弟一向听话乖巧,是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思的,怎么会背着他做这些? 池眠雪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像自己以为中那么了解自己的师弟。 好像,他上一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也没有真真正正看清过曲阑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是从未察觉到曲阑深对他执念,还有那些隐藏心中,未曾说出的爱恋。 又或许,他连真真正正的自己都并没有认清过。 但唯有一样,池眠雪赌对了。 他认定曲阑深不会真的伤到他的性命,所以,即便有一战之力,他却选择了束手就擒。 他隐隐希望,他和曲阑深之间会恢复到最初那几年和睦愉快的时光。 虽然,到最后,他也没能等到。 池眠雪兀自沉思着,神游天外,竟未察觉自己的思绪越飞越远。 曲阑深蓦地抬眸,眼睛直直看着面容隽秀的青年,一瞬也不瞬,青年浅淡的眉宇轻轻皱着,清清亮亮的眸子里尽是担忧,还有心疼和愧疚。 他险些要溺死在那两湾清潭里,沉醉其中,不知归路,无法自拔。 倘若是飞蛾扑火,尸骨无存,他也是情愿心甘的。 师兄待他是那样好,好到纵容的地步。 明明做错了事情的人是他,明明师兄也知道自己是活该受罚,可师兄还是偏袒他,只想护着他。 师兄不能坏了师门规矩,又想包庇他,所以才自己去…… “那师兄呢,师兄是不是想瞒着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去戒律堂,替我把闯禁地的过错给揽下来。” “师兄笃定了戒律堂的人不会知道实情,还是因为戒律堂的骆师兄会给师兄一个人情?我知道你们素有交情,他很钦佩你。” 所以,即便是戒律堂那种不讲人情,刚正不阿的地方,也不是那么绝对的,总有一丝缝隙。 只要师兄开口,想要李代桃僵,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对旁人而言的难事,在师兄那里,并不是。 如果不是他那一次偶然看到师兄和戒律堂的执事弟子骆不泯在一起相对煮茶,坐而论道。他根本想不通他的师兄是怎么瞒着他悄无声息地把一切给安排好了。 他怎么可能会想到他的师兄居然会用上平生最不屑的旁门左道,只为了能替自己揽错。 就是因为知道师兄要做什么,所以才不能再让师兄又一次付出。 师兄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生性光明磊落,行事坦荡,而自己,算是他洁白一生中唯一的污点了吧。 闻言,池眠雪身子一顿,微微惊愕,神色来不及收敛,一时间眼眸和脸上都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几分惊诧之色。 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没想到却被曲阑深先一步猜出来了。 这一次,他这个师弟的聪慧早熟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阿深,你怎么这么说,谁说我要去戒律堂了?” 短暂的惊讶过后,池眠雪下意识地垂下眸子,否认了曲阑深的话。 c336.icu。m.c336.icu 十四,不轻许空头诺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十四,不轻许空头诺 “师兄你就是这么想的,只是被我猜到了,所以被我给拦下了。” 曲阑深更想说的是。 师兄你根本就不会撒谎。 每一次说谎时,师兄的眼睛都会不自然地躲闪开。 毕竟曾经相处多年,他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师兄的习惯呢。 因此,这也是前世曲阑深固执地认定池眠雪心里有苦衷的原因。 只是,他心里堵着一口气,非要亲耳听到那个答案,问清那个缘由他才肯罢休。 哪怕,他明明心知肚明。 既然是苦衷,自然难以说出口。 所以,才不管不顾。 倘若当年和师兄重逢后,他不去惦念之前的事情,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这个可能,曲阑深不敢再细想深想。 因为这个答案的背后,很可能是他承受不住的惨痛代价。 少年纯黑的瞳孔泛着细微的水华,看了池眠雪一眼,立马又移开了视线,他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 “师兄心疼我,将心比心,我难道就不心疼师兄吗?” 怎么能不心疼师兄呢? 师兄永远都是做的比说的多,默默地付出。 “阿深长大了,你以前心思没有这么细的。” 池眠雪幽然轻叹一声,蓦地生出一种恍惚之感。虽然眼前的依旧是那个瘦弱少年,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但好像无形之中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就好像一个原本跳脱活泼的孩子突然之间长大了一样,心志愈发沉稳,心思愈发细腻。 一切都来得太过猝不及防,让他没有一丝准备。 “师兄应该要保护好你的,让你被欺负,是我这个师兄的失职。” “师兄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兄,一直都在保护我,但是师兄,我不能一直躲在羽翼之下。” “师兄是希望我有安身立命的本事的吧。” 曲阑深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神情眼神无不在告诉着池眠雪,他知道答案。 池眠雪哑然无声,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能否认什么呢? 就算他想护着曲阑深一生一世,但终究是想一想,一厢情愿,最后那也终究是一句空话而已。 这种空头的许诺,还是不要轻易许出去的好。 免得到时候伤人伤己。 如果他还在曲阑深身边的时候,他自然可以竭尽全力去保护曲阑深。 即便是再面对一次天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如果他们分开了呢,天涯隔着海角,谁也不知道谁,到时候谁又能护得了谁。 何况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聚散离合,是人之常情,也许他们能在一起十年,百年。 但关于未来的变数太多,有无数种可能性。 总有一天,每个人都会分散,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而且他还不一定能一直护着那人,他会有有心无力,无可奈何的那一天。 何况每一个人终究是要自己走下去,有自己安身立命的能力。 而且,曲阑深也注定不可能一辈子在他的保护之下。 他面前的羸弱少年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变得比他强大,不再需要他的保护。 “是,阿深说的都对。师兄的确这么希望,希望你有本事。但现在不是有师兄在吗?你可以依靠师兄,就像以前那样。” 虽然也许依靠不了几年。 这句话,池眠雪默默地没有说出口。 许是因为最终要分离,他才加倍地对人好吧。 池眠雪心里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阿深,我记得你以前是很依赖我的。” 池眠雪抿紧了唇,略微有些失落,好看的唇角微微下撇,更显黯然神伤。 “我现在也很依赖师兄,而且,就算师兄烦了,我都要继续赖在师兄身边。说不定到时候师兄会觉得我真的很招人烦。” 曲阑深原本是趴着的,一听池眠雪语气不对,干脆一溜烟地坐了起来,信誓旦旦地保证。 这一系列动作,不免牵扯到了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好看的脸都扭曲了几分。 吓得池眠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小心翼翼地扶着。 曲阑深冲着人咧嘴一笑,强忍疼痛,扑进池眠雪怀里,把头埋着。 “师兄,你看,我还是个孩子,还要师兄哄我才会开心。” 池眠雪忍不住哑然失笑。 “你啊,有时候很孩子气,有时候,我又觉得…” 话语戛然而止,池眠雪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浅,思绪也不禁飘远。 “有时候又怎么?” 曲阑深假装懵懂,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有时候啊,又觉得你心里藏了很重的事,仿佛是很沉重的过往,压得你心里沉甸甸的,快要喘不过气了。”  c336.icu。m.c336.icu 十五,不要太执着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十五,不要太执着 曲阑深心里一惊,不敢作答。 他自以为自己的伪装是很完美的,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 原来还是让师兄察觉到什么了吗? 话音一转,耳畔传来轻而柔的声音。 “但不管如何,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师兄希望你能放下,不要太执着,免得伤了自己。” 池眠雪遇见曲阑深的时候,曲阑深已经是流浪街头的乞儿,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衣不蔽体,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后来,池眠雪带曲阑深到了盛京仙门,可他始终没有过问过曲阑深从前的事情。 因为即使年纪再小,但一个人的心是敏感的,尤其是像曲阑深那样的孩子。 最开始接触曲阑深的时候,池眠雪小心得连说一句话都事先在心里想过,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会触碰到曲阑深心里的伤痕。 直到现在,他也未曾追问过什么。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愿,不愿去碰曲阑深心里那道伤。 而且,每个人都有保守自己内心的秘密的权利。 就连他自己,心里不也藏着无人知晓的往事,无法言说的秘密吗? 尽管这一世的师弟,池眠雪怎么都觉得有些不一样,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直到今天,才试探着说出了这些话。 “师兄的话,我记下了。” 曲阑深胡乱地点了点头,只说记下了,却没说他会照做。 他心里的不是一般的事,也不是那些小时候受的苦,遭的难。 那些苦难,比起眼睁睁地看着师兄在自己面前逐渐气息虚弱,尤其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住师兄的肝肠寸断比起来,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他不想也不敢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绝望,所以,这件事,他永远不可能放下。 …… 在曲阑深养伤的时候,池眠雪照顾人更加细致周到了,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不过曲阑深并不会借机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他才舍不得折腾人。 只要能和池眠雪多相处一时半刻,他便心满意足了。 这一日,午后微阳,山风送暖,师兄弟正在说着话。 “小师弟,看师姐给你带好东西过来了。” 一道紫色的人影飘过,素纤倏然出现在池眠雪和曲阑深面前,面含笑意,盈盈浅笑。 一个小巧精致的瓶子丢在了池眠雪面前,池眠雪接住药瓶,打开一闻,一股清幽的药香扑鼻而来,浓郁却不腻人。 “有劳素纤师姐费心了。” 池眠雪知道是上好的伤药,也不推脱,道了谢,将药收了起来。 “谢谢素纤师姐。” 曲阑深也跟着道谢。 “区区小事而已,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 素纤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自己捡了个位置坐下来,见曲阑深只能侧身躺着,秀眉轻拧,清丽的脸上立马浮现些许同情和愤慨。 “戒律堂就是死板得很,一板一眼的,只认死规矩,软硬不吃。可怜我们的小师弟,明明是被人陷害的,又瘦得跟竹竿一样的,还要受这么重的罚。” “最好那些戒律堂的弟子一辈子都不要犯错,不然……” 要说素纤最讨厌盛京仙门什么地方,能幸和厨房并列的,那就非戒律堂莫属。 放眼整个仙门,恐怕都找不出比盛京仙门的戒律堂更古板,不通情理的修仙之地了,里面一个个都是老古董。 天性崇尚自由自在,肆意洒脱的素纤自然最不耐烦的就是和戒律堂打交道。 当然,作为华浅长老的首席爱徒,素纤虽然平日里行事作风随意了些,却是知道轻重的,没有犯下什么过错。 “师姐你……” 曲阑深有些讶异地抬头,惊讶于素纤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我当然是相信小师弟了,你一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心眼怎么比得过那些人,一个个的,心思不用在修行上,旁门左道的歪心思倒是一个比一个多。” 素纤冷哼一声,嗤之以鼻。 她不明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盛京仙门看着光鲜亮丽,其实背地里就是一滩浑水。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明里暗里争来斗去的不在少数。 人多了,难免什么人都混了些,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她是素来淡泊,加上是惊才绝艳的医修,世人对医修总是怀着敬畏之心,不敢轻易得罪。 毕竟指不定某一天就要求到医修门下,得罪医修,是最不划算的买卖。 当然,盛京仙门上上下下,所有的弟子都知道缥缈峰的素纤师姐是一个风风火火,又毒舌的性子,不会给人留半分情面,又得看重,是宗门里头一号不敢招惹的风云人物,谁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c336.icu。m.c336.icu 十六,最温柔的人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十六,最温柔的人 相比之下,还是温和沉静如春风的池师兄最受欢迎了。 毕竟池师兄无论和谁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给人如沐春风般很舒服的感觉,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更不会开口损人。 “一些跳梁小丑罢了,小师弟不用放在心上,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留个心眼,少和其他几峰的弟子往来。” 素纤叮嘱道,清丽的眉头微扬,流露出一抹不容忽视的英气和傲气。 “反正有我和池师弟为你撑腰,莫要叫人看轻了去,真以为我们两峰人少就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了。” 曲阑深听得心里一软,原来素纤师姐亦是一个很好的人,可笑他从前只觉得她轻慢桀骜,没规没矩,丝毫没有察觉到师姐待他也是极好的,至少比盛京仙门其他弟子都要好。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成为师兄的至交好友。 “师姐的话我记下了,以后不会了,有师兄师姐,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 “行了,师姐,看你这架势,还以为要出去打架呢,收收你的火气,你好歹是一个医修,温柔和善些,免得吓跑了你的病人。” 池眠雪在一旁看得直想发笑,当然,他的确也笑了,却不是什么放声大笑,而是弯着唇角,笑容十分温润清雅,自有芝兰之风。 “温柔,我还不够温柔吗?” 素纤低头看了看自己漂亮的指甲,然后抬眸看向池眠雪,翻了一个不太优雅的白眼,白了池眠雪一眼。 “小师弟,你说说,师姐我不温柔吗?” 素纤的语气里颇有些威胁的意味,仿佛只要曲阑深敢说一个不字,就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会,师姐人美心善,妙手仁心,当然很温柔了。” “我们师姐是天底下顶温柔,脾气顶好的医俢了。” 曲阑深也不是个傻的,在素纤虎视眈眈,饱含深意的目光下,他当然很有眼色的顺着素纤的话说,怎么可能去触霉头。 虽然他这个师姐豪放不羁的行事作派实在和温柔两个字沾不上边。 “这还差不多。” 素纤满意地点点头,显然十分中意曲阑深的回答。 “不过…” 曲阑深拉长了声音,故意停顿了下去,没有说。 “不过什么?” 果然,素纤立马就被曲阑深欲言又止的话给吸引到了,丝毫不知自己落入了曲阑深的圈套。 “不过最温柔的人还是师兄,师兄才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 曲阑深一面说,一面不着痕迹地去打量池眠雪的神情。 “看来师姐还是比不上师兄啊,小小年纪,就知道维护自己师兄,倒也不错。” 素纤感慨一声,脸上的笑意倏然隐去了几分。 “池师弟他的确是很温柔的人,至少在我知道的所有人里,没有人比得过他。” “你们俩胡说什么呢,我有那么温柔吗?” 池眠雪在一旁听着,不知为何话题就转变到了自己身上,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算得上好脾气,但也称不上温柔吧。 还来一个天底下最温柔,怎么听怎么奇怪。 而且,温柔不应该是一个好词吗,怎么听着有些其他的意味。 “只有你自己不知道罢了,池师弟,你的性子自然是极好的。” 素纤刻意避去了后面的话。 但过于温柔,其实也可能是过于凉薄,也是最容易被人践踏真心的。 无论是那一种,出于私心,素纤都不希望池眠雪是其中的某一类人。 池眠雪眉头微皱,显然素纤话里有话。 只是,他没太明白。 “不过现在好了,不是有小师弟在吗,小师弟明白师姐的意思吧。” 素纤笑着看向曲阑深,眼里一片深邃。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换作其他人肯定不明白素纤在说什么,就连在场的池眠雪也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云。 但曲阑深心下了然,素纤师姐是希望他在某些时刻能护着师兄。 外人眼中的池眠雪,总是温和又有实力的修行天才,意气风发,仿佛不会遇到任何难题。 似乎这样的人天生就应该是别人的依靠,可以给很多人带来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感。 以至于很多人忘了,忽略了,一个人并不是一直都是所向披靡的。 “我明白师姐的意思了。” “停停停,你明白什么了,为什么我没明白?” 池眠雪看看曲阑深,又看看素纤,觉得两人就像在打哑迷,而自己像一个二傻子一样,什么都听不明白。 “池师弟自己琢磨去吧,左右就是那么个意思。” 素纤笑眯眯道,摆摆手离开了紫竹峰。 “我还要去岚月峰一趟呢,多的话以后再说。”  c336.icu。m.c336.icu 十七,洗髓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十七,洗髓 曲阑深才拜入盛京仙门不过几个月,还没来得及安排洗髓,池眠雪想起了这事后,连忙去过问了秉云长老的意思,遂给曲阑深安排了洗髓。 一大早,池眠雪就带着曲阑深来到了灵池。 灵池,是盛京仙门专门给初入修行的弟子洗髓的地方。 “阿深,洗髓的过程可能会有些疼,不过你且忍着,只要忍过这一次便好了。” 池眠雪细心且耐心地嘱咐道。 “不过要实在熬不过就告诉师兄,放弃了洗髓,也没关系的。” 关于洗髓,池眠雪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早年少成名了,但他曾经听说过有些忍不住疼,又偏要逞强的弟子,最终都枉死在洗髓的过程当中。 因而池眠雪即便再希望曲阑深能洗髓成功,却也不想曲阑深强撑着,白白送了性命。 虽然,他很清楚依照曲阑深的性子,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不过话说在前头,即便真的放弃,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师兄?” 曲阑深有些不解的看向池眠雪,纯黑的瞳孔如同宝石一般静静看向面前的白衣青年,他眼里的疑惑不言而喻。 众所周知,洗髓对修士而言至关重要,一生可只有一次,失败了就没有重来的机会。 而且有多少修士挤破了脑袋都梦寐以求的洗髓,在池眠雪眼中,竟是如此无关紧要的吗? 因为一时的疼痛,就可以放弃吗?师兄就心疼他至此。 “洗髓不过是替你清理灵脉罢了,但性命是最重要的。你放心好了,即便失败了,有华浅师伯在,有师兄在,我们总会有法子替你清理灵脉,不过效果没有这么好罢了。” 池眠雪耐着性子地解释道,一边伸手替少年整理了下有些微微凌乱的额发。 “所以,阿深不要逞强。” 若有若无的雪松的幽香,轻缓如风的话语,曲阑深感觉到自己一颗心跳得飞快,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腔来。 他甚至有些恍惚了。 上一世的时候,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师兄的呢? 确切的时间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可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是一如既往的熟悉。 回过神来的曲阑深见池眠雪转身欲走,情不自禁伸手扯了扯青年的衣襟,嗫嚅问道:“师兄,你要走吗?” “师兄不走,就在这里陪你,有什么不对,喊一声。” 池眠雪回首莞尔一笑,拍了拍少年人的手以示安慰。他干脆就留在了不远处,方便他时刻密切关注曲阑深的情况。 万一有什么不对,他也可以随时相救。 曲阑深心下大喜,见池眠雪走了过去,他也不再耽搁。 一接触到灵池的水,曲阑深就感到灵脉一阵震颤,而随着接触到的池水越来越多,逐渐覆盖到他的头部一下,一种又沉又痒的痛楚蔓延开来。 一点一点地,比先前还要更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游走在全身的灵脉里。 曲阑深死死咬紧了牙关,艰难地往池眠雪的方向望了一眼,隐隐看见池眠雪关切的目光,复又偏过头去,闭上了眼,默然忍受这磨人的煎熬。 他一定要洗髓成功,才能不辜负师兄的期望。 他要变强,要有能力保护师兄。 他绝对不会再让师兄为他付出那么多。而只有自己赶紧变得强大起来,才能让师兄安心。 而且,他的师兄是那样耀眼夺目的存在,惊艳世人的天才,他这个师弟,也不能丢了师兄的脸面。 若是能和师兄并肩… 这样的念头,刚刚冒出来,曲阑深就不敢再想。 他只要此生此世能陪伴在师兄左右,默默地守护着师兄,就已经是上天恩赐了,其他的,怎么敢奢求更多。 抱着这样的坚定信念,曲阑深苦苦咬牙坚持。 而在另一边的池眠雪,也在抽空和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系统,你说重启出现了问题,是不是可能产生其他的影响?” “其他影响,宿主的意思是?”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世的阿深有点怪,明明只有十几岁,我看他很多时候行事却极为沉稳,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池眠雪短促地皱了皱眉,仔细思索后才不慌不忙地开口。 他的心思一向细致,这些时日,曲阑深总是隐隐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再三思索,都不得其解。 而今天,他却忽然想明白了。 十几岁的少年,即便是因为幼年坎坷的遭遇,心志会比其他同龄的人要成熟些,但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少年意气。 可曲阑深就是如此。 池眠雪还记得最初那几个月,因为天天日复一日地重复练功,因为很无聊,很无趣,也很辛苦,曲阑深还总是抱怨,甚至向他诉苦。  c336.icu。m.c336.icu 十八,生变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十八,生变 但现在不用他督促,曲阑深就自己自发自觉地早起练功,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这样大的转变来得猝不及防,池眠雪的心再大,也不可能注意不到。 “宿主,我觉得你是想多了。你想想看,他毕竟是主角,未来要统一天离大陆的仙尊,主角嘛,就算现在还很不起眼,但总是和常人有些不一样的。” 话音一转,系统开始唠叨起池眠雪来。 “宿主,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就想混日子吗,话说你都多久没有修炼了,这一世的你现在才七境的修为而已,还不得加紧。” 系统并不觉得池眠雪口中的曲阑深有什么反常的。相反,它倒是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它这个宿主的散漫,比起从前,懒了不少。 这不,自从重启以后,它一次都没见池眠雪修炼,连提都没有提过。 “知道了,等阿深这一次洗完髓,我就去闭关,行了吧,天天在我耳边叨叨,真是啰嗦,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池眠雪不太乐意地撇了撇嘴,眼角余光瞥到曲阑深那边的情况。 那边看起来似乎没有动静了。 他又看了看天色,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大概也差不多了吧。 这么想着,池眠雪站了起来,往曲阑深这边走来。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的曲阑深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阿深。” 是师兄的声音。 曲阑深一下清醒过来。 先前的痛楚褪去,但紧接着的是一种空虚,浑身的灵脉都在叫嚣着,渴望着更多的灵力。 曲阑深一个不留神,便有灵气疯如泉水般涌向他,令他措手不及。 “阿深,不要心急,慢慢地吸纳灵气,在灵脉转化成了灵力才能往丹田送。” 池眠雪站在池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曲阑深。 洗髓目前成功了一半,可剩下的一半,池眠雪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被清理过的丹田此时空荡荡的一片,如果放任灵池的灵气一窝蜂地进入,很快便会撑满,随之而来的就是灵气暴走,暴体而亡。 灵池的灵气是不能直接进入丹田的,必须经由灵脉转化为最纯粹的灵力,倘若心急,此时进入灵脉的一丝微不足道的灵气,也会成为日后修行路上莫大的阻碍。 池眠雪正是因为清楚这些,才会叮嘱曲阑深更加小心和耐心。 曲阑深自己也知道这些,当下便愈发小心起来,一点也不敢着急,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将灵气炼化成灵力,渐渐地,丹田一点点地充盈起来。 以此同时,曲阑深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灵脉拓宽了不少,可以容纳的灵力可达从前的十倍之多,而丹田处则是温暖的。 身心都陷入了一种畅意当中。 池眠雪在一边提心吊胆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藏在衣袖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攥起,用以舒缓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这场洗髓,从清晨,日头初上,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夕阳西下,橙黄的柔和光晕慷慨的挥洒在整片天地。 曲阑深睁开眼,脸上闪过一抹欣喜,转头看向池眠雪,四目相对,视线相接之时,两人不约而同会心一笑。 曲阑深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池眠雪便伸手去扶。 一个趔趄,曲阑深重新掉进了水里。 已经洗髓完毕的身体再次接触到灵池大量的水,立马便起了排斥的反应,刺的周身发疼。 池底深处骤然起了漩涡,将曲阑深卷了进去,力道无比霸道,根本不容曲阑深抵抗。 来不及多想,池眠雪赶忙扑过去救人。 “宿主,你不会水啊…” 系统阻止的话硬生生地中断了。 它这会儿真是欲哭无泪,这一次的宿主行事也太莽撞了吧,明明自己不会水,还非要救人,是脑子进水了吧。 可是,自己的宿主惹出来的麻烦,还得自己收拾,系统只能老大不情愿地开始帮助起池眠雪来,免得池眠雪在水里被呛死了。 池水中的灵气浓郁近乎实质,如冰锥扎来,虽不见血,却是钻心的痛。 对于身有宿疾的池眠雪来说,这种痛苦无疑又放大了几倍。 池眠雪只感觉灵脉似乎要一寸一寸地断在他的身体里,疼得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可他还要救曲阑深,只能强行打起精神。 他尚且还能坚持片刻,因为他修为深厚,可曲阑深就不一样了,多在水里停留一瞬,危险就增加了一分。 隐隐约约看见曲阑深的一节衣衫,池眠雪连忙游过去,少年已经晕了过去,眉头紧紧皱着,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c336.icu。m.c336.icu 十九,昏迷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十九,昏迷 池眠雪一面源源不断地为人输送灵力,同时把人往岸边带。 池眠雪从来没觉得灵池这样大,大到连去岸边都是遥不可及。 等池眠雪好不容易,终于成功把人带上岸的时候,他已经筋疲力尽。 衣衫湿透,冷冰冰的贴在身上,冻得人肌肉麻木。 池眠雪剧烈地喘息着,把人带上来已经是极限,素白的指尖无力的颤抖着,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去探曲阑深的呼吸。 感受到微弱的气息,池眠雪心里一松。疼痛和疲惫同时蜂涌而来,将他拽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真是不中用啊,这是池眠雪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迷迷糊糊发出的自嘲。 …… 池眠雪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不在灵池。 长时间的昏迷让他的视线有些涣散,叫他一时之间分辨不清到底是在何方。只觉得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 呼吸时心间还带了一抽一抽的痛感,周身酸软疼痛,感觉像是被人拆了又重组过一般。 池眠雪微微喘息着,忍耐着疼痛,将视线慢慢聚拢。 刚进门的少年脸上闪过一抹欣喜若狂的神色,几步奔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着池眠雪。 有了人扶,池眠雪顿时感到轻松不少,在曲阑深的帮衬下,慢慢地坐了起来。 倚靠在床头,池眠雪休息了片刻,这才抬眸看了看面前的少年。 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池眠雪发现自己的喉咙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又干又涩,疼得不行,发出的模糊声音难听得像是两片砂纸在互相打磨一样。 一股难受的味道涌上喉间,池眠雪白了脸色,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咳出声来。 这一咳嗽,立马就牵动了胸腔,咳得撕心裂肺,止也止不住,心脏疼得更加厉害,整个人都快被掏空了一样。 曲阑深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见这咳嗽声,一直呆在紫竹峰的素纤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池眠雪咳得喘不过气来,心疼得要命,轻轻地拍着池眠雪的背,头也不回地使唤着傻站着的曲阑深。 “小师弟,快去把桌上的药拿过来。” 听到声音,曲阑深突然回过神来,连忙把药端了过来,素纤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喂着人喝了。 药里除了滋补的药材,还涵盖着充沛的灵气,浸润过灵脉,缓缓调转灵力,才勉强压下了疼痛。 池眠雪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哑着声音道。 “我睡了多久?师姐。” “睡?也没多久,三天三夜而已。” 素纤都要被气笑了,怒气冲冲道。 “池师弟,你那叫睡吗,多睡两次就直接可以去阎王殿报道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莽撞,你怎么还如此行事?” 素纤这人是爱说笑的,但要是碰上像池眠雪这种不配合的病患,她的态度立马就大转弯了。 那不然怎么说,反正你都是要生气的,池眠雪暗想道。不过这话若是说出来那就是火上浇油,因此他很明智选择了不说。 “素纤师姐,又让你跑一趟,实在对不住。我以后一定注意。” 池眠雪垂下眼眸,面露歉意。 素纤本来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瞥见曲阑深还在,硬生生地把话收了回去。 替池眠雪把了把脉,素纤颇有些怨愤地走出门去,一边走一边念叨着。 “躺着吧,我再去给你弄一碗药。” “有劳师姐费心了。” 直到素纤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池眠雪才有闲暇去看杵在一旁当木头杆子的曲阑深。 只见少年眼角熬得通红,满面倦容,玄色衣裳皱巴巴的,瞧着像是十天半月没合眼,千里风尘仆仆奔波过的模样。 见状,池眠雪微一挑眉,清丽的眉宇微不可见地皱了一瞬。 昏迷几天的人是自己吧,可师弟怎么看着比自己还要落魄几分呢? 池眠雪轻轻开口:“你过来,阿深。” 闻言,曲阑深小心翼翼地看了池眠雪一眼,慢腾腾地蹭到池眠雪面前,黑漆漆的眼睛亮了些许。 “你没有大碍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虽然池眠雪在第一时间去营救,可他还是担心让曲阑深受了伤。 池见眠雪只字不提自己,反而先过问自己的情况,叫曲阑深心里顿时涌上厚重的愧意来,头埋得更低了,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像是一颗忧郁的大蘑菇。 他那时先苏醒过来,看到躺在旁边只剩一口气的池眠雪,吓得魂都要没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突然来的力量,还是池眠雪太轻了,曲阑深抱着人一路赶到缥缈峰,生怕多耽搁一刻,都会来不及。 c336.icu。m.c336.icu 二十,逆天改命的代价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二十,逆天改命的代价 尤其是途中池眠雪猝不及防地吐出血来,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滴落在白色的衣衫上,溅出一朵又一朵妖丽的血花时,曲阑深的手一直才发抖,几乎要抱不住人,心里更是冰凉一片。 曲阑深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的师兄怎么会如此脆弱。 仿佛只要稍微用一点力气,就留不住这个人一样。 隐隐约约,就好像回到了那时师兄死在他面前的情形。 后来,他终于明白了。 这一世的师兄虽然依旧是那个修行路上顺风顺水的天才,可师兄的身体,却远远赶不上上一世。 素纤说,师兄的病是打小就有的,是宿疾。 秉云长老和华浅长老曾想过无数办法,始终都没能找到根治的法子,只好用各种精贵的药养着,拖着,就这么拖了一二十年。 可拖了这么多年,用了那么多药,终究还是让师兄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甚至于终有一日会拖到药石无医,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或许,这一切就是他逆天改命的代价吧。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逆转了时空,可为此付出代价的人却是师兄。 他不止一次地想,为什么宿疾缠身的人不是他,而是师兄呢? 铺天盖地的自责和愧疚日日夜夜折磨着曲阑深,曲阑深根本无法入睡。 他昼夜不离地守在旁边,看着躺在床榻上气息奄奄的人,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上一世师兄死在他怀里的情形,心中愈发悲恸。 他曾目睹着师兄死在自己面前一次,温热的身体慢慢地变得冰冷,明净温柔的眼睛合上不再睁开…… 那种痛彻心扉,肝肠寸断的疼痛,连回忆都是那般沉重。 叫他如何能再承受一次。 “对不起,师兄,是我没用,连累了师兄。” “你已经很好了,洗髓成功的人历来都不多。” “我们阿深很厉害,一次洗髓就成功了呢。” 池眠雪细细打量了曲阑深,见没有什么大碍,放下心来,笑道。 笑容一如平常的温和,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清浅的温柔来,语气里有着赞赏,是最自然的夸赞。 顿了顿,池眠雪稍微敛去了几分笑容,道。 “你可能也听素纤师姐说过了,我生来就有些旧疾,不过并不严重。师姐是一个咋咋呼呼的性子,说话半真半假,多是唬人的,你可别把她的话当真,她吓你的。” 池眠雪心思敏锐,何况曲阑深心里想的什么基本上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也不懂掩饰,他自然很轻易便知道曲阑深在自责。 而且,就算他想瞒,估计也瞒不住,想来早就说漏嘴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免得让曲阑深胡思乱想。 只是,这个病啊,还真的是有些让人头疼,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他救人的时候发作,真的是险些要了他的命。 不过这些,池眠雪是不会告诉曲阑深的。 “师兄。” 曲阑深显然还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他亲自见着那日的情况,到今天,师兄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三夜,怎么看都不像是师兄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师兄。” 曲阑深又唤了一声,紧紧握住了池眠雪的手。 要曲阑深直接顶撞池眠雪,说池眠雪的话都是骗他的,曲阑深说不出口。 大约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愿意把自己的脆弱和伤口大大方方地拿出来给别人看的。 再强大厉害的人,再温柔恬淡的脾性,都不可能做到毫不介意。 他不愿意为难他的师兄。 …… 池眠雪又略略说了几句话,便觉得倦了,挥手遣退了曲阑深。 见到池眠雪脸上的倦意,曲阑深也不再继续打扰,他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在屋外停留了一会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突然转身向药房奔去。 这个时候,素纤正在药房为池眠雪配药。 曲阑深奔到素纤面前,顿了顿,道。 “师姐。” “有什么事吗?小师弟。” 素纤头也不回道,依旧在专心致志地配药。 “师姐,我想问问师姐,师兄他的身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的病难治吗?要什么药才能治好?” 闻言,素纤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这才转过身来,面色有些复杂。 “你师兄一定告诉你没什么大碍吧。” 曲阑深犹豫着点点头,脑海中又浮现池眠雪那副淡淡的,眼眸清亮,仿佛说的都是真话的神情。 他本能的觉得池眠雪是在宽慰他。 素纤脸上挂着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神色,看了看曲阑深,轻叹了口气,道。 “小师弟,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曲阑深眼神一凝,素纤都这么问他了,就证明确实另有隐情。 c336.icu。m.c336.icu 二十一,宿疾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二十一,宿疾 “师姐,我想知道实情,如果可以,你告诉我,若是为难,我也不会让师姐难做。” 这些事毕竟牵涉到师兄,如果素纤师姐和师兄有约在先,那他即便是问了,师姐也不会告诉他真话。 见曲阑深脸上的担忧不似作伪,素纤这才决定将实话告知。 “池师弟的身体远没有看上去那样好,以后得好好养着。不发病的时候还好,要是发病了,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抱歉,师姐,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师兄。” 曲阑深在刹那间便想到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洗髓,根本不会发生后面所有的事情。 早知会出现意外,他就该拒绝洗髓的,那样的话,即便修行起来慢了些,也不至于伤了师兄的身子。 “意外罢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素纤拍了拍曲阑深的手,以示安慰道。 “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一些,剩下的,我答应了你师兄,不会告诉其他人,所以,你要是想知道,等以后就去问你师兄吧。总之一句话,好好养着。” “师兄的病,没有办法彻底根治吗?” 这一瞬间,素纤无法直视曲阑深灼灼殷切的目光,竟转头避开了去。 沉默便是她无声的答案。 美丽女子姣好而显忧伤的脸庞,默然不语的态度,无声无息开始变得凝滞的气氛……见状,曲阑深心领神会,什么明白了,他的心里疼得厉害,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没有办法彻底根治,那就意味着这个病要跟随师兄一生一世,师兄也会为此苦不堪言。 可曲阑深却并不灰心丧气。 他坚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记得,素纤是医道奇才,后来素纤在医道上的造诣远胜她的师尊。没有天下第一医俢治不了的病。 “一定有办法的,师姐,对不对?即使一时没有,以后也一定会有的。” “当然会有的。” 素纤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了下去:“小师弟,你师兄看着性子柔和,说话做事最是温和不过,但其实生性矜傲。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想,他大概是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的。所以,你现在也别直愣愣地去问他,他面上不显,心里总归是失落的。” 素纤生怕曲阑深不知轻重地到池眠雪面前问东问西,连忙出声提点。 在她看来,曲阑深来的时日短了些,又是头一次碰见池眠雪发病,还偏偏事情和他有关系。曲阑深肯定会多想,会担忧。 可曲阑深对池眠雪的了解不多,要是往池眠雪伤口上撒盐,那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师姐所说,我记下了。” 曲阑深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应了下来。 其实不用素纤特意说明,他自己也想得到。 …… 话说曲阑深离开后,池眠雪也没能如愿以偿地得到休息。 因为一没人了,系统立马就跳了出来,在池眠雪耳边唠叨个不停。 先是一顿臭骂,骂池眠雪没有分寸,行事莽撞…诸如此类的话。 然后又是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就差没有跪下来恳求池眠雪小心行事了。 要是系统能有实形,估计真的会跪下来,抱着池眠雪的大腿痛哭流涕,好好诉说一把辛酸泪。 最开始池眠雪还左耳进右耳出,觉得系统太唠叨了,到后面听得池眠雪都开始愧疚自责起来了。 他还记得自己是系统绑定的第一个宿主,结果呢,一个任务,一次没完成不说,还要重头来第二次。 来第二次也就算了,偏偏这一次多灾多难,没少给系统添麻烦,他就是再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不是系统慷慨地帮他一把,他大概还没救到人,就得淹死在灵池里了。 毕竟自己是一只地地道道的旱鸭子,根本不会水啊,怕水怕得要命。 “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莽撞,不计后果,考虑不周全…” “我保证,下一次一定听你的话,绝对不擅自行动。” 池眠雪认错的态度那叫一个积极,那叫一个诚恳,就差没指天发誓了。 “你还说,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了,结果还不是自己想怎么就怎么,根本不听我的话,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好不委屈,愤愤不平地控诉道。 它这个宿主,劝啥啥不听,认错第一名。 关键是它和宿主是一体的,要是宿主不幸光荣殉职,那它也只能苦命地跟着陪葬。 它还这么年轻,连一次任务都没完成过,说出去丢人不说,还牺牲得这么早,也太没面子了吧。  c336.icu。m.c336.icu 二十二,好想师兄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二十二,好想师兄 “我也不想啊,可是,当时不是事出紧急吗,我想不了太多,要是他死在灵池了怎么办,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池眠雪幽幽叹了口气,猝不及防的意外,也吓了他一跳。 似乎上一世洗髓的时候,没有发生过意外啊,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怎么这一次会… 想到这里,池眠雪蹙起了眉,语气里也有了几分担忧,自言自语道。 “这一次,还真不是完全走剧情啊,有一次意外,就有可能还有更多的意外,看来我还得更注意些才是。” 他先前以为系统说的话就是糊弄他的,肯定还是要按照剧情走下去。 可直到这一次的意外,池眠雪不得不心生警惕,开始警觉起来。 也许先前是他太大意了。 重来一次,什么都不改变的可能性太小了。 “我早提醒过你,说很可能不按照剧情走,谁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落到现在,是你活该。” 系统气冲冲道。 要是早听它的话,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可那也知道猜测而已,意外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只是多少有个准备,也不至于完全手足无措。 “别生气了,我该信你的话的,消消气,消消气。” 系统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池眠雪又低声下气,好声好气地安慰了一会儿,便安抚住了气得暴走的系统。 …… 一年后。 时光一晃而过,如流水般悄无声息地流淌而过,不留半分痕迹,来去无影,轻如鸿羽。 四月时节,桃李开过,待人反应过来时,才悄然惊觉春将尽,夏日的步履悄声临近,连轻薄的春衫都略带热气。 池眠雪果然按照自己答应的那样,在休养好身体后,乖乖去闭关修炼。何况他的修行也到了紧要关头,晋升在即,索性便闭了关,专心专意地闭关修行。 临闭关前,也没忘了将师弟托付给素纤。 算着出关的日子就在这几日了,曲阑深日日都到池眠雪闭关的洞府外守着,风雨无阻。 他要师兄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呢,曲阑深暗自想道。 曲阑深突然感到体内平和的灵力突然像是受到了震动,疯狂的翻涌起来,尤其是在曲阑深所在的地方,灵气更是浓郁无比。 这是要晋升的节奏,曲阑深心里不由高兴起来。 曲阑深也没闲着,席地而坐,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吸纳灵气。 约莫半个时辰后,躁动着的灵气渐渐平静下来,轻轻的一声响,禁制消失,从里面缓缓步出一道白色的人影。 “师兄。” 曲阑深欣喜地抬眸,印入眼帘的是朝思暮想的亲切容颜,他忍不住小跑几步,奔到池眠雪面前把人抱着。 池眠雪也不禁微微弯了弯唇角,浅浅笑了一下,他任由曲阑深抱着,没有推开。 望着眼前的少年,池眠雪忍不住有些恍惚,不过短短一年未见的师弟竟然不比自己矮多少了。 看来把阿深交给素纤师姐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事实证明,素纤师姐还挺适合带孩子的。 思及此,池眠雪柔和一笑,抬手抚着少年人原本梳得平整的发,微微弄得凌乱。 微风清拂,天青云白。 “师兄不在,阿深有没有好好听素纤师姐的话?” “我很听师姐的话的,有好好的练功,没有给师姐惹麻烦。” 曲阑深闷着声,愈发用力地抱紧了人。 “只是,师兄不在,我好想师兄。” 见不着人,曲阑深只能隔三差五地在外面晃悠,度日如年一般,等啊等,翘首以盼,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好不容易才等到池眠雪出关。 “不过一年而已,要是十年八年的,你啊,说不定早就把师兄忘在脑后了。” 池眠雪调侃道。 “才不会,无论多久,我都一直牵挂着师兄,永远不会忘了师兄。师兄难道不想我吗?” 曲阑深气呼呼地反驳,神情看起来有些黯然。 少年人双眸暗淡,流露出些许的受伤。 池眠雪心里突然一软,还有些微的刺痛,他一点也不希望在曲阑深脸上出现这样的神色。 少年意气风发,该是无忧无虑,恣意自由的。 “怎么不想,师兄我也很挂念阿深。”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像是给曲阑深注入了生机,所有的失落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欢喜,连眉眼都生动起来。 “师兄,我新做出了许多菜,等着师兄品尝呢。” “好,让师兄看看阿深的厨艺有没有进益?” 池眠雪笑着应了下来,正打算和曲阑深一起离开的时候,脚步突然一顿。 “怎么了,师兄?” 察觉到池眠雪的动作,曲阑深不明所以地问道。  c336.icu。m.c336.icu 二十三,秉云长老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二十三,秉云长老 “阿深,师尊召我过去,我先去见师尊,等我从师尊那里回来,就去找你,好不好?” 池眠雪也不隐瞒,实话实说。 “没关系,师尊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交代师兄,等师兄忙完了也不迟。” 闻言,曲阑深强自按下失落,装作没有关系的模样。 池眠雪觉得曲阑深虽然笑着,却总觉得那笑容是强颜欢笑,看起来是掩不住的失落和黯然,让他心中不忍。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秉云长老的讯息很急,他只好撂下一句话后,先行匆匆离去。 “等我回来,阿深。” …… 竹林深处,雾气缭绕,纵是茂林修竹,四季苍翠,却因缺少人气,难掩清冷。 越往深处走,愈发给人一种如临仙境的缥缈之感。 “师尊。” 池眠雪恭敬地行礼,出言唤道。 闻言,一位青衣广袖,望之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倏然睁开眼,打量了池眠雪两眼,眼里闪过一抹柔和。 中年男子便是盛京仙门紫竹峰的峰主秉云长老,也是池眠雪和曲阑深的师尊。 “眠雪,如今你的修为已经有八境了,以你的年纪,算是不错的,莫要急于求成,脚踏实地才是正道,也莫要过于自傲,须知人外有人,学无止境。” 不过秉云长老这些话也就是口头上说说罢了,自家徒弟是什么心性,他手把手地带了十多年,怎么会没有数。徒弟素来行事周全,修行上不骄不躁,可以说他是一百个放心的。 迄今为止,除了曲阑深那件事以外,池眠雪没有做过任何会让秉云长老生气的事情。 秉云长老几乎是把池眠雪当做孩子一样带大的,倾注的心血远远超过一个师尊对徒弟的关心。许多人都说秉云长老生性凉薄,但对自己的徒弟那是实打实的好,引得无数人羡慕不已。 因此,即便秉云长老当初根本瞧不上曲阑深。毕竟曲阑深是一个很普通的孩子,资质也不如何,而且他一见就觉着有莫名不喜的人,最终还是因为池眠雪的求情而让步了。 毕竟自己徒弟自己了解,性子固执。跪了一天一夜,秉云长老也不好一直冷着脸叫人跪着。 他既生气又心疼,无奈之下,才勉强收了曲阑深做挂名弟子。 其实秉云长老有时也觉得或许是紫竹峰太冷清了,没有师兄弟,只有池眠雪一个人,所以难免让池眠雪觉得有些孤独。 如果多一个人陪着,也许能多一点热闹。 不过,他近来隐隐约约好似窥见了一点天机,而他所见却让他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事关自己最看重的徒弟,秉云长老无论如何也无法淡然处之。 “师尊教诲,弟子记下了。” “你向来是让为师放心的,修行为师倒不担心,找你来,是…” “师尊可是想问阿深的情况,阿深虽然在修行上没有多少天赋,但还是用了心的。” 池眠雪似是知道秉云长老要说什么,率先开口道。 他对自己师尊的脾性也是明白的,虽然不看重名利,但并非完全无欲无求的世外隐者,多多少少都有些看重脸面,但显然收下一个资质平平的弟子会让师尊觉得颜面有损。 “不错,眠雪,他到紫竹峰来也有一年多了吧,为师知道你自己手把手地带他,你们也挺相处得来,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并不适合修行这条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也许对他是最合适的。” 秉云长老眼神一凝,稍冷了语气,他隐约算出曲阑深会是自己徒弟的一道的劫,而且很可能是至关凶险的劫难。 他的徒弟这二十来年基本上是顺风顺水,正因为太过顺风顺水,日后往往很可能会遇到难以逾越的坎坷。 于情于理,他都无法再放任让曲阑深继续留在盛京仙门,留在紫竹峰。 “若是你也觉得合适,不如找个时机让他离了盛京仙门吧。如今他也可以有些本事了,放在尘世,断不会轻易叫人欺负了去,也不辜负了你当初救他的本心。” “师尊不可。” 池眠雪反驳的话语脱口而出,急急反驳了秉云长老的话。 他曾对阿深说过,会一直护着阿深,这句话,他一直记着,从未忘却。 如今把人送走,不就是反悔吗。 “师尊,徒儿允诺过阿深,是不会把他送走的。” “师尊既已收了阿深做徒弟,为何还要提这件事?” 师尊并不是一个出尔反尔之人,就算是不喜,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缘何会突然反悔。 何况曲阑深除了资质平平,也并未犯下什么过错。 是以池眠雪有些疑惑。  c336.icu。m.c336.icu 二十四,秋水为神玉为骨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二十四,秋水为神玉为骨 “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吧,还有一事,掌门师兄传讯来,说是有一处地方出现了魔族的踪迹,搅得当地翻天覆地,民众疾苦,这事交给你处理吧,为师相信你有分寸。” 秉云长老回避了池眠雪的问题,也不执着于让池眠雪立刻答应下来,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来。 因为他深知,自己这个徒弟,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很好说话的模样,其实性子最是执拗不过,认准了一件事,轻易动摇不得。 罢了,再看看吧,其实他也只是触摸到了一点边缘,事情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样还未可知。 顿了顿,秉云长老又道。 “不过,量力而行,若是遇上困难,切莫逞强,一切还有为师。” 即便他清楚以池眠雪如今的修为,放眼仙门百家,都没有几个对手,但他依旧出言提点。 他是极看重池眠雪这个徒弟的。 “师尊放心,弟子心中有数。” 池眠雪心下不由一暖,师尊就是看着冷了些,但待他,的确是极好。 “师尊许久没有喝弟子煮的茶了吧,今日得见师尊,师尊不会很着急要赶徒弟走吧。” “不会,再陪为师说会儿话吧,我们师徒俩也挺久未见了。” …… 师徒二人相谈甚欢,直到天擦黑,池眠雪才从秉云长老那里离开。 抬头看了看天,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池眠雪忽然想起自己答应的事情来,顿时有些自责和懊恼。 “耽误了这么久,阿深不会生气吧?” 池眠雪自言自语地呢喃一声,脚步飞快。 “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晚了些吗?” 系统不失时机地凉凉嘲讽。 “不和你说了,我还是赶紧过去吧。” …… 池眠雪赶到竹屋,还没有走近,就看到一片橘黄色的温暖光芒在前方照耀着。 是竹屋前的灯笼在散发着柔柔的光晕。 而一个少年坐在竹屋前,频频向来路张望。 少年在等人。 少年在等他。 他是那个被等的人。 见状,池眠雪脚步一顿,心中顿时涌上一缕缕暖暖的热流来,好像一颗心被融融的温水包围着,沁润着。 好像许久都有人这么等过他了。 久到他都快要忘记了被人牵挂是什么滋味。 等待的人是幸福的,因为随时可能会发生重逢和相见,即便是未知,那也弥足惊喜。 而被等待的那个人同样也是幸福的,他也许知道有人在等他,也许不知道。 可当他望见那抹人影时,内心不可能毫无触动。 即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会想有人在牵挂自己,在惦记自己。 曲阑深不经意一抬眸,望见那熟悉的白影,惊喜之色一闪而过,立即跳了起来,兴冲冲地往池眠雪这边跑。 “师兄。” 池眠雪微微张开了双臂,将少年揽入怀中。 “师兄回来了,对不起,让阿深久等了。” 曲阑深用力地加紧了这个拥抱,贪婪地嗅着雪松的清香。 “不要说对不起,师兄永远不要这么说,我知道师兄会来的,所以,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要是师兄骗了阿深怎么办?阿深真是傻。” 池眠雪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笑意愈发柔和。 曲阑深抬眼去看,一眼就恍了神。 他向来知道师兄的容貌生得极好,秋水为神玉为骨,容颜如画倾世绝,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得最是好看。 可今日,他才发现,师兄的眼睛远比他以为中还要好看。 他的师兄与生俱来就有一双干净澄澈的瞳孔,眼神纯粹而温柔,像是三月的温暖春光洒落在明澈湖水,又像是深夜里的洁白的幽昙花,在风中轻轻摇晃……眼角眉梢都是说不尽的诗情画意。 尤其是此刻眉眼含笑,更是分外动人,隐隐约约摄人心魄。 “发什么呆呢?” 池眠雪发现曲阑深半天没说话,就那么傻愣着,丢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出言提醒。 “师兄的眼睛真好看。” 曲阑深一下回了神,慌里慌张地垂下眼睫,不敢再去看。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得多么急促强劲,一下快过一下,令他险些招架不住。 “嘴这么甜,不会是闯祸了吧。” 这样直接而真诚的赞美,让池眠雪忍不住悄悄红了脸,好在光线不好,曲阑深因为心虚,也没细看,因而没有注意到。 “才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会骗师兄的。” 曲阑深急急反驳道,他抬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师兄的眼睛真的很好看,不仅眼睛,师兄整个人都很好看…” “好了,我信你了,好看,行了吧。师兄又不是姑娘家,好看不好看都无所谓。” c336.icu。m.c336.icu 二十五,舍不得让师兄难堪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二十五,舍不得让师兄难堪 池眠雪牵着人往前走,不欲继续刚才的话题。 听人夸自己好看,他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师兄。” “你不是说要做饭等我吗,还等什么,我们去吃饭吧。” “师兄。” “师兄。” 曲阑深接连又唤了两声,池眠雪左右言它,就是不肯搭理曲阑深。 虽然池眠雪尽力遮掩自己的失态,脸上浮起的红晕很快就散去,但曲阑深还是眼尖地看到了池眠雪泛红的耳尖。 心思敏锐的曲阑深一下就想明白了。 他的师兄这是在害羞呢。 也对,师兄从来都脸皮薄,像是单纯懵懂的小鹿一样,肯定经不起这样直白而热情洋溢的赞美的。 真想逗一逗师兄呢,看一看师兄惊慌失措又难为情的样子呢。 不过,转念一想,曲阑深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可舍不得让他的师兄难堪,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的不自在。 所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 时隔一年,再次尝到曲阑深亲手做的饭菜,池眠雪确实有些想念,食欲大开,多吃了一碗饭。 他一边吃,还不忘一边夸赞曲阑深。 “阿深的厨艺越来越好了,以后要是开一家酒楼,肯定有很多人捧场。” “开不开酒楼无所谓,只要师兄喜欢就好。师兄喜欢吗?” 曲阑深满眼期盼地看向池眠雪。 他不在乎其余人的看法,他只想要他的师兄喜欢。 他本来也就是为了让师兄一个人喜欢和满意。 “嗯。” 池眠雪毫不吝啬地点点头,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被撑大了一圈,让他有些微微难受。 看来,以后还是得适可而止,池眠雪心想道。 “我来洗碗吧,阿深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辛苦了。” 还不等池眠雪动手,曲阑深连忙拦住了他。 “不用,师兄坐着休息会儿,我来就行了,很快的。” 曲阑深说着,麻利地将残羹冷炙,碗碟筷子全部都给洗干净,收拾好了。 池眠雪在一旁看得有些惭愧。 说起来他还真的是懒。 从前不能辟谷的时候,他就去蹭厨房的大锅饭。虽然那大锅饭不好吃,可他也没有选择啊,因为他实在不想自己动手。 有那个时间去磨磨蹭蹭地做饭下厨,拿去修炼不好吗?等能辟谷了,就万事大吉了。 后来等到能辟谷的时候,池眠雪果真如同他所想的那样,渐渐地,不怎么进食了。 直到曲阑深来到了紫竹峰。 曲阑深喜欢自己做饭,他虽然觉得有些浪费时间,却从来没有阻拦过。 一来是难得有一件曲阑深自己喜欢的事情,二来曲阑深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指望盛京仙门的厨房,多半都会营养不良。 因为池眠雪的默许这才造就了曲阑深日益增长的高超厨艺。 所以,和曲阑深这么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来说,他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吃,其他什么也不会。 先前说要洗碗,其实也未必能胜任。 “师兄,下雨了。” 曲阑深忙完了,走到了池眠雪身旁挨着坐了下来。 池眠雪果真往外面看了看,还真的是下起雨来了。 …… 池眠雪又略微坐了坐,和曲阑深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所住的竹屋隔得并不远,就几十步路的距离。 天色骤然暗沉,狂风呼啸,阴沉如墨的云千朵万朵的压在空中,倏忽落下雨点,清响而透亮,尔后渐成瓢泼大雨之势,其间时不时还掺杂着雷电,震得人心里发颤。 池眠雪躺在床上,转辗反侧,翻来覆去,怎么睡都睡不着。 他一向是个容易入睡的,头沾了枕头不过几瞬就能睡过去。像今天这样,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听着窗外的萧萧雨声,还有电闪雷鸣,池眠雪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事,心里有些不安。 只是,究竟是忘了什么呢,池眠雪拧着眉头冥思苦想。 “系统,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啊?” 池眠雪实在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百无聊赖地倚靠在床头数绵羊。 “我不知道啊,应该没忘什么吧,不过我觉得,就算真的忘了什么,应该也和曲阑深有关吧。” 系统实诚道,它完全是凭直觉在猜。 它这一猜反而歪打正着,池眠雪恍然大悟,他拍了拍脑袋,终于想起来是忘记什么事了。 曲阑深怕惊雷,这件事,上一世的时候,池眠雪就知道了。 只是时间过去得有点久,而盛京仙门出现雷雨天的时候又很少,池眠雪便有些忘了。  c336.icu。m.c336.icu 二十六,师兄陪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二十六,师兄陪你 现在想起来了,池眠雪再也坐不住了,连忙抄起外衫穿上,急匆匆地往曲阑深的房间赶。 “宿主,你不会还要去陪他吧,十几岁的人了,胆子没有那么小了。” 见状,系统毫无诚心的劝说道。 “从小就怕的东西,长大了也还是怕。我还是过去看看他吧,他要是真的不怕,我再离开,他要是怕得厉害,我就陪他。” 池眠雪丝毫不听阻拦,疾步离去。 如同池眠所猜想的那样,曲阑深确实还是怕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有几个瞬间,曲阑深很想不管不顾地去找池眠雪。 他知道,只要他开口,池眠雪一定会留下他,不会赶他走。 可他不敢,不敢去打扰池眠雪。 要是让师兄知道他怕雷,一定会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很没用吧,居然怕雷。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师兄才会在那个时候挡在自己面前,他是不是以为自己会怕渡劫引来的天雷? 所以才…… 如果师兄真的知道的话,那…… 可是他已经长大了,是男子汉了,不能一害怕就去找师兄庇护自己。 旧事纷杂,曲阑深从来就没有理清过头绪,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敲门声忽然响起。 曲阑深没有说话,他心中隐隐涌现了一丝期待,门外的人应该是… 下一瞬,池眠雪带着担忧的声音传来。 “阿深,你睡了吗?” 曲阑深感受到自己的心似乎停了一霎那,眼里顿时涌上了湿意。 是师兄。 真的是师兄。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无比欣喜,无比雀跃… 没有得到应声的池眠雪在门外停留了一会儿,他觉得很可能曲阑深已经熟睡了,所以没有听到敲门声。 可他又想万一是太害怕了,才没有注意到怎么办? 这么一想,池眠雪原本想要离开的脚步一顿,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儿,决定自己悄悄地溜进去看一眼,等见到了人,他才好安心。 于是池眠雪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 他刚一进屋,转身还没来得及把门关好,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了。 “师兄。” “阿深,你还没睡啊,我来看看你。” 池眠雪讪笑一声,拍了拍少年人的肩头。 “那,那你早些睡吧,我马上就走了。” 池眠雪从声音里感觉曲阑深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因此心下稍安,就想打道回府。 毕竟半夜偷偷溜进他人房间这种事,怎么也不算光彩。 “师兄别走,留下来,陪陪我。” 曲阑深放开了拥抱,拉着池眠雪坐到了床边。 黑暗中,曲阑深悄悄红了眼。 他本来想要坚强一点,想要证明自己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哪怕他明明知道师兄就在不远处,他可以堂而皇之地跑过去赖在师兄屋里,要师兄陪他。 可他最终都没有付诸行动。 他没有过去找师兄,师兄却主动过来看他了。 既然师兄来了,他不想就这么放师兄离开了。 就让他再怯弱一回。 这样的师兄太好了,他怎么舍得推开。 他推不开,不舍得,亦不会。 “好,师兄不走,师兄陪你。” 池眠雪软着声音,脾气颇好的哄道。 他起初还以为曲阑深是不怕的,可是拉着他的那只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他忽然反应过来了,曲阑深根本就没有睡,他在担惊受怕。 何况曲阑深开口挽留他,让他不要走,他又怎么狠得下心。 他曾经亲手带大过一次的师弟,自然也是倾注了真情的。 只是,池眠雪似乎没有注意到。 这一世的他,似乎对曲阑深倾注了更多的心血,比起上一世,还要上心得多。 两人一同躺在不大的床榻上,有点挤,可是挤着也很温暖。 寂静之中,谁都没有说话。 池眠雪一只手被曲阑深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则伸到曲阑深后背,一下一下,轻柔地拍打后背,似乎是在哄人入睡。 “师兄,师兄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曲阑深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像是困惑,又像是贪婪。 池眠雪原本都要睡着了,乍然听见曲阑深的话,半睡半醒之间,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曲阑深在说什么。 他轻轻笑了一下,似是有些无奈,道。 “师兄不对你好,对谁好,我只有你这一个师弟。” “可是师兄对我太好了,我怕是一辈子都离不开师兄了。” “胡说什么,等你真正长大了,会向往外面的天地,就不会这么想了,师兄只是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而在不同的时间,你会遇见不同的人,他们会陪伴在你身边。” “等师兄不在你身边了,他们会代替师兄的位置继续陪着你。”  c336.icu。m.c336.icu 二十七,旅人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二十七,旅人 “可他们都不是师兄,师兄于我,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分割的。” “我谁也不要,只要师兄。” 曲阑深立马就不赞同池眠雪的话了。 “傻阿深,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可是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的。每一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生命中的旅人。” 一个又一个的旅人,一个又一个的过客,来来去去,聚散离合,颠簸了一生,命运反复无常,来回穿梭,最终才舍得落下帷幕。 池眠雪的声音有些悠远,听起来不太赞同曲阑深的话,在他看来,曲阑深还是年纪太小了。 小的时候,想法幼稚些,也简单些,理所当然地以为身边所有的人都会陪伴自己一生一世。 后来,不经意间,就散了。 “才不是,我就离不开师兄,我是真的离不开师兄。” 曲阑深不知道该如何说服池眠雪,只好加重语气,强调自己的观点。 假如他真的能离开师兄的话,他就不会放弃一切自裁,只为了追寻师兄。 其实他想得很清楚,若是真的不能逆转时空,那他就随师兄而去,碧落黄泉,永不分离。 好在,那一丝渺茫的机会,他赌赢了。 只是,他感觉师兄怎么隐隐有一种悲观厌世之感,仿佛山水之间,喜怒笑骂,也不过如此。 弹指一挥间,白云苍狗,每个人最终化为一抔黄土,深掩地底。 池眠雪这会儿是真的困了,他没太在意曲阑深的话,随意地敷衍了两句,沉沉睡去。 这一晚,尽管外面响雷阵阵,片刻不歇,搅得天地变色。 可因为有池眠雪的陪伴,曲阑深睡得无比安宁,从未有过的安宁。 …… 夹岸杨柳成行,杨柳依依,在风中肆意舒展着枝条和躯干,迎风而舞,婀娜娉婷,姿态婉约。 湖水本是清澈无比,又倒映了杨柳枝叶的青翠,愈发添了绿意盎然的雅致。 细碎的阳光洒在波光细细的湖面上,像给柔柔的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又像被揉皱了的绿缎。 时不时有落叶轻飘飘地落到湖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细微的涟漪在湖中蔓延开来。 清风拂过绿柳。 小舟穿行碧波。 人在画中畅游。 池眠雪和曲阑深共乘一小舟,泛舟游湖,一面欣赏着两岸杨柳的楚楚景韵,一面见识着来往的热闹繁华。 得知池眠雪要离开盛京仙门,曲阑深二话不说就表露出了要跟着一起去的神情,不过这和池眠雪原本计划中的也是一样,他本也打算带着人一起去。 毕竟自从曲阑深入了盛京仙门以后,再也没有离开过,也许曲阑深是期盼着俗世特有的那种热闹喧哗的。 难得有机会,多感受一下也好。 再有就是池眠雪一出关,素纤立马就又出门云游去了,只留曲阑深一个人,池眠雪无论如何都是不放心的。 毕竟,盛京仙门的其他弟子对曲阑深一直都不算友好,没有他,又没有素纤,曲阑深万一被人欺负了,都没人能护着他。 池眠雪私心里可是很护短的。 所以,只有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最稳妥。 “师兄,这里好热闹啊。” 曲阑深不由感叹,放眼望去,街上商铺节次鳞比,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抑扬顿挫,来往行人脸上个个带笑… 所见所闻,目光所及之处,其乐融融,无一不在显示着这个名叫永水的小城镇的幸福安宁。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处地方,但生活安乐,也是不可多求。 “我们上岸吧,阿深喜欢的话,等我们先把要紧事办完了,师兄陪你好好玩一次。” 见着曲阑深脸上微微的向往之色,池眠雪心思微动,笑着提议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师兄可要记得,不许赖账。” 曲阑深赶忙答应了下来,生怕池眠雪会反悔一般。 “师兄几时骗过你了。” 池眠雪微微摇头,不禁哑然失笑。 正好这时船也到了岸边,靠岸停下,池眠雪付了船家船钱,便向一个路人打听了路,打算前往当地驻守的仙门世家了解些许情况。 几乎每一处城镇都会有仙门世家或者修仙门派驻守,以保一方百姓安宁,免受魔族侵扰。 毕竟魔族时不时也会出来露露面,闹腾闹腾,显示一下存在感,若只是些普通的凡人,是不足以对付的,哪怕是最寻常的魔族,也是够呛。 岂知那被打听的路人一听清池眠雪二人要去往何处时,脸色顿时大变,惊惶不已,颤着声音,推说什么都不知道,便匆匆离去了,仿佛背后有追魂索命的厉鬼一般。  c336.icu。m.c336.icu 二十八,我会永远相信师兄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二十八,我会永远相信师兄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是同样的反应,对他们避之不及,池眠雪和曲阑深对视一眼,脸上尽是无奈和不解。 按理说,当地驻守的修仙世家就算不是多么声名显赫的家族,也不会让人避如蛇蝎一般吧。 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两位公子是修行之人吧。” 路过一个摆摊算命的人面前,中年男子突然出声。 “这位大哥说的不错,我师兄弟二人师承盛京仙门。” 难得有人愿意主动搭话,池眠雪立即停了下来。 “盛京仙门,那可是名声很响亮的大宗仙门。” 男子回想了下,看向池眠雪和曲阑深的目光不禁变得敬佩和炽热起来。 对许多大地方的人来说,遇见修行之人或许不足为奇,但永水只是一个很小的镇,少有修行之人踏足。 而显然算命的男子还是一个对修行有些了解的,知道盛京仙门不是寻常的宗门可以比拟的,因此一时激动也是情理之中。 “两位公子如此年轻,便能入盛京仙门,一定是少有的青年才俊。” “这句话愧不敢当,我们师兄弟受师门之命来这里,听说最近不太平,不知道这里驻守的仙门在何处,劳烦大哥指个路。” “这……” 中年男子犹豫了下,往四处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两位公子有所不知,出事的就是这里驻守的修仙世家,古家,听说那里的人都死完了,里面现在住着的都是些魔族,还总是有人失踪。” 池眠雪脸色不变,礼貌问道:“那古家怎么走?劳烦大哥指一条路。” 中年男子指了一个方向:“两位公子沿这条路一路向西,可以出城,城外西南方向十几里,就是古家。” “若真的应付不了,两位公子也莫要逞能。” “除魔卫道本就是我们份内之事,若是一日不除祸患,这里就一日不得安宁”。 “公子倒是和那些人不太一样。” 中年男子有些讶异,脸上浮现些感慨之色。 见池眠雪和曲阑深面露疑惑之色,好心地解释了几句。 “你们有所不知,这里出事好久了,先前也有些修士路过,镇长特意去拜托那些修士帮忙,岂知一听说是修行世家出事,纷纷拒绝,不肯相帮。” “二位公子一路小心,别的就不多说了。” 告别了中年男子,池眠雪和曲阑深按照男子所指的方向前往。 天色渐渐有些暗了,吹来的风都隐隐带着阴冷之意,让人几乎要起寒颤。 见状,池眠雪一直注意着周边环境的变化,不动声色地把曲阑深护在了自己身后。 不过他的面上依旧是温和的浅淡笑意,叫人看不出任何的异色来。 “阿深,害怕吗?” “不害怕,因为和师兄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曲阑深的心志早就不是普通的十六七的少年,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会生出怯意来。 “这么相信师兄吗?” 池眠雪轻笑出声,觉得曲阑深这么依赖自己,一面有些感动,一面又有些想笑。 “当然,我会永远相信师兄的。” 曲阑深不知道池眠雪想得这么多,但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全心全意地相信师兄。 不能重蹈覆辙,这是曲阑深刻在心里的执念。 如果他足够信任师兄,就不会做出伤害师兄的事情来。 重来后的日日夜夜,午夜梦回,曲阑深依旧不能忘却那些场景,反而每一丝细节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 “师兄也不用怕,还有我在呢。” 曲阑深大着胆子牵上池眠雪的手,有些冰凉,不禁握得更加用力了些,想要把暖意传递过去。 “师兄才没有怕呢,阿深都没有怕,师兄怎么会怕。” 池眠雪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 按照中年男子给的方向,出了城门以后.,走到人烟稀少处,池眠雪干脆召出明霜剑来,带着曲阑深御剑而行。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便望见了一处废弃的宅子。 两人在宅子里看了一圈,发现废宅里尽是破败的家具,蛛网爬满了四壁,灰尘满地。除此之外,其他什么也没发现,不禁有些失望。 而这时,天已经擦黑,池眠雪一抬眼,就望见了不远处隐隐泛着诡异的红光。 当下,池眠雪心里就有了决断,他带上曲阑深,往光源处前行。 是一处村子。 村前有一棵大树,大约要两个成年人才能抱完的粗厚腰干,借着着淡淡的月色,隐约可见繁茂的枝叶,泛着银光。 大树上挂了两只灯笼,红彤彤的灯笼,红到诡异,让人觉得瘆得慌。  c336.icu。m.c336.icu 二十九,永水村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二十九,永水村 两人再走近些,看见大树下有一块石碑,只是石碑的大部分都被杂草掩盖住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池眠雪拨开杂草,只见石碑上工工整整地刻着永水村几个字。 还没进村,迎面而来的阴沉死寂之气,叫人忍不住冒冷汗。 阴风凄凄,莫名地有点吓人。 池眠雪其实不太想进村,这个村子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但今天太晚了,四下又无人家户,也只能先进村,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总不能一直傻站在村外,等着天明吧。 打定主意,池眠雪提高警惕,二人缓慢向村子里走去。 进村不过几十米远的地方,便望见有一户人家,房门紧闭。 不止这一家,整个村子没有一盏灯火,甚至连犬吠声,鸟叫声都没有,呈现出诡异至极的静寂。 “请问,有人吗?” 池眠雪礼貌地扣门,不急不缓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一片诡异的寂静。 除了两人轻缓的呼吸声外,似乎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池眠雪和曲阑深对视一眼,这次,换了曲阑深再次敲门。 “我们是过路的旅人,天色已晚,方便让我们借宿一晚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 一阵风轻飘飘地吹过,门被吹开了。 “进去看看吧,杵在外边也不是个事儿。” 池眠雪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调解太过严肃的气氛。 “好,都听师兄的。” 池眠雪拿出火折子,率先走在前面。 茅草屋里黑漆漆的一片,还有一股很浓的灰尘味。 “师兄,用这个吧。” 曲阑深找了会儿,摸出一颗小小的夜明珠来,在茫茫夜色中,熠熠生辉,照得澄净明亮的一方天地。 池眠雪接过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光打量起屋子来。他随意瞥了眼,觉得手里的夜明珠有些眼熟。 “这不是我送给你的那颗夜明珠吗,带在身上,你也不嫌麻烦?” “带着有用。” 曲阑深解释道。 师兄给他的夜明珠,当然非比寻常。 池眠雪笑了笑,不置可否,细细查看起所处的环境来。 四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土墙摇摇欲坠,整个屋子破败得不能再破败。 “这屋很久没人住了吧。” 池眠雪蹙了一下眉,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有些难受。 见状,曲阑深跨了几步,直接拉过池眠雪往屋外走。 “做什么呀?阿深。” 池眠雪稀里糊涂地被拽走,虽然没有不高兴,但语气里尽是疑惑。 “师兄,素纤师姐说过你受不了这些粉尘味,师兄先到外面待会儿,等空气流通一些了,再进来。” 曲阑深头也不回道,强行把人带出屋外。 “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了,不碍事的。” 池眠雪有些无奈,倒也没有非要进屋。 曲阑深在屋里四处瞧了瞧,看到有一个厨房,灶里还有些看上去很新鲜的灰烬,厨房里还有几根干巴巴的菜。 看来是有人住的,只是住着的那人去哪儿了呢? 曲阑深有些疑惑,如果是有人住的话,房子乱成这个样子也不收拾不太正常吧。还有晚上也不点灯,这会儿也没到睡觉的时候吧。 最主要的是,到现在也没见着这屋子的主人在哪儿啊? 该不会这个村子的人都…… 曲阑深暗自沉思,还是来晚了吗? “阿深。” 听到池眠雪的声音,曲阑深连忙出了厨房,赶到了池眠雪身边。 池眠雪微微颔首,示意曲阑深往地面看去。 地上瑟缩在一个角落里的应该是个人吧,曲阑深凭直觉认为。 那人穿得破破烂烂的,衣裳上面沾满了尘土,还有些其他污秽,完全看不出衣服原本的样子。 她似乎是畏惧光,一直双手抱头,根本不敢抬头,身体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曲阑深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实在听不懂在讲什么,便放弃了。 “我看到厨房就觉得还有人在这儿住,现在看来,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曲阑深皱了下眉:“可是师兄,这人好像有些疯疯癫癫的。” “我来问吧。” 池眠雪自告奋勇,小心翼翼地靠近缩在角落里的人,缓和着语气,尝试着交谈。 “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为什么不到床上去休息呢,你在怕什么呢?” “火,火!” 看到曲阑深拿出了火折子,即便是微小的火折子的光芒,依旧把那人吓得惊恐不已,全身都在颤抖,声嘶力竭地吼叫。 “拿开,拿开。” 池眠雪喊了句”阿深”,曲阑深便从善如流地吹灭了火折子。 c336.icu。m.c336.icu 三十,歌声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三十,歌声 为了安抚住惊惧不已的人,池眠雪改为用灵力运起一团最柔和的光芒,柔声安慰道。 “没有火了,你不要怕了。” 大概是池眠雪的安慰起到了作用,慢慢的,面前躁动不安的人逐渐平静下来。 她飞快地抬起头,又飞快地埋下头,池眠雪和曲阑深这才看清是一个中年女人的模样。 只是死气沉沉,头发全白,形容憔悴,比起普通的中年女人苍老了许多。 “大娘,你能告诉我们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吗?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为什么你们家家户户都不点灯,是睡了还是…” “人都没有了,点灯做什么?” 中年女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粗砾。 此话一出,曲阑深和池眠雪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居然没有人了吗? “没了…是离开…” 中年女人一下激动起来,念叨了几句后,神情突然转为狠毒。 “我求他们放过那两个孩子,他们没做过错事啊,可为什么还是要找古家的修士来对付他们?” 紧接着,女人的神情又变得哀伤凄婉起来,连语气也低沉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答应你好好照顾汐娘的,我没有做到。” “汐娘小的时候多乖呀,后来长成大姑娘了,也是安安静静的,心善又能干,十里八村的人没有不喜欢的。如果你也能看到,该有多好。可你要是真的看到了,一定恨死我们这些人了。” “我真的以为我能保护汐娘的,能保护他们的,可我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没用,早知如此,就不该让汐娘留在永水村的”。 …… 中年女人似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不再关心外界的变化。 不管池眠雪再问什么问题,女人都不再回答,翻来覆去的,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后悔一类的词汇。 但不管怎么说,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至少知道了永水村变成现在阴气森森的样子和一个叫汐娘的人有关。 而且似乎古家的变故也和这个村子有关。 古家的人也和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一样了吗? 如果中年女人说的话是真的,她口中的他们,肯定不止一个人,那除了汐娘,还有谁呢? 没了是死了的意思吗?活生生的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不见。 可即便真的是死了,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一整村的人一下子都死了。 没有天灾,那便只有人祸了。 虽然明显女人是知情人,再不济也是知晓一些缘由的,可惜眼下这个情形,显然已经无法再问出多余的信息了。 池眠雪冲着曲阑深摇了摇头,两人离开女人,去了另外一处房间。 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闭目养神,心中都有隐忧。 雨势加大,从毛毛细雨转变成瓢泼大雨,风雨飘摇,茅草屋的屋顶上还破了一个洞,不停地往下淌着水。 冷风从开着的门涌了进来,池眠雪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声咳了一声。 一听池眠雪咳嗽,曲阑深连忙把门关上,又找了些柴火,很快生起火来。 屋子里顿时暖和了不少,围在火边,池眠雪感觉暖和了不少。 池眠雪设下一个阵法,转头说道:“先睡了吧,阿深,有阵法不妨事的。” 曲阑深应了一声,池眠雪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这会儿觉得有些累了,倦意上涌,手缩在宽大的衣袖里,背靠着一面墙,合眼小憩。 微弱的火光不住跳跃着,照映出两道人影来。 时间一点一点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经是月上中天,月华大盛。 有歌声骤然传来,歌声旋律美妙绝伦,然而在空荡的夜幕下,却是说不出的诡谲。 原本正在休息的二人不约而同地醒了,又或者说,他们之中根本就没有人能安心睡着。 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警惕。 身子微微一晃,池眠雪心知,他设的法阵已经被破了。 被一声歌声破了。 “他来了,他来了。” 听见歌声,女人激动起来,似乎是害怕,似乎又很惊喜。 池眠雪一下抓住了女人话中的重点。 “谁来了?他是谁?” “叶声,汐娘,叶声,汐娘,汐娘…………” 女人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神神叨叨。 迄今为止,女人一共说了两个人的名字。 汐娘,还有刚刚提到的叶声。 所以,叫叶声的这个人就是谋害整个村子的罪魁祸首吗? 蓦地动听至极的轻笑声传来,令人不禁联想到春日里百花烂漫的美景。 “是幻术。” 见曲阑深脸上都浮现出痴迷之色,池眠雪低声轻唤,唤回他的神志。 c336.icu。m.c336.icu 三十一,杜汐娘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三十一,杜汐娘 回过神来的曲阑深暗道一声好险。 蓦地,一道美妙至极的声音传来。 “能识破我的幻术,也算有本事。” 光听声音,雌雄莫辨。 声音的主人似乎也不在意自己的幻术被人识破了,开口依旧含着浅浅笑意。 “原来是人族的修士,不知道你们是哪门哪派的修士,是嫌命长了吗,多管闲事,跑来送死。” “我等是奉师命而来,在师承盛京仙门。” “原来是盛京仙门的人,难怪不怕死。好巧不巧,你们要找的就是我。不过,你们应该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要么收拾东西早点滚蛋,要么就乖乖受死。” 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转为阴寒狠厉,在场两人相信对方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池眠雪并不害怕,眼神一冷,沉声问道。 “村民们都被你弄到哪儿去了,好好一个村子,被你搅得天翻地覆,该离开的是你吧。” “怎么,你这个名门正派是要来为民除害吗?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我不清楚个中缘由,谈不上要替天行道,而且,我也没有资格决定你的生死。但既然各有各的道路,你何必要插手凡尘之事。” 先前那美妙动听的歌声,让池眠雪想到了一种生灵,鲛人。 容貌艳丽无双,美妙歌喉如同天籁的鲛人一族自古就是居于深海,一个凡人甚至是修士都轻易到不了的地方,无尽海。 可是就算永水村有一条河,鲛人也不该出现在此。 “你倒是冰雪聪明,大概是已经猜出了什么吧。” 池眠雪叹息一声,似乎有几分感慨。 “鲛人一族生性柔善,不喜杀戮,又远避世外,从不过问凡尘事,你又为何要如此?” “生性善良又如何,远避世外又如何,可说到底,鲛人也是妖族,在你们人族眼里,不就是会害人的吗,和那些魔族又有什么分别?” …… 永水村。 依山傍水,四季如春,那是一个小小的桃源一般的清净之地。 有一条清澈澄净的河蜿蜒着路过村子,养活了十里八村,灌溉了无数农田。 河就是永水河,最上游的村子因此取名为永水村。 最靠近河水源头的地方,有一户人家,姓杜,也是唯一一家正对着永水河修筑的房屋。步行几十米,便到了永水河边。 每日,可以看见永水河不急不躁,平和地流动。 日子平淡如水,这条河带来岁月静好,带来斗转星移,月落参商。 杜家长辈早逝,家族子嗣向来单薄,也没有几个亲人,只留下一个孤女,名唤汐娘,独自住着。 村子里有一位早年守寡的大娘,乃是杜汐娘母亲的闺阁密友,二人先后嫁到永水村,关系愈发亲近,远胜未出阁之时。 杜家父母临终前,忧心家族无人,女儿更是没有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可以帮衬,思来想去,只能厚着脸皮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好友照料。 彼时,杜汐娘方才十五岁。 原本父母就未曾给定下婚事,自父母亡故后,依礼要守孝三年,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家都不好找媒人上门提亲。 但村里人都是很喜欢杜汐娘的,年纪小,身世遭人怜惜不说,关键是杜汐娘从小冰雪聪明,跟着村里的老大夫学医认药,一晃就学了好几年。 等老大夫死后,杜汐娘便理所当然的继承了老大夫的衣钵,成了几个村里唯一的大夫,平时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找杜汐娘看诊。 至于诊金,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里乡亲,杜汐娘都是随着乡亲们愿意拿点什么蔬菜果实的,都无所谓。 只有一条,不能是贵重之物,至少对于看病的人家来说不是珍稀之物的东西,杜汐娘才会收。 杜汐娘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仅模样好,医术高明,性情也是温温柔柔的,不是上山采药,就是坐在院里绣花,安安静静地,宛如那画上的仕女一样端庄沉静。 不仅私下里,当着杜汐娘的面,村子里不少大娘夸赞杜汐娘能干,勤俭持家,心地善良。 偶尔还有几句取笑之语,说不管谁家娶了汐娘做媳妇,那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们汐娘模样俊俏标致就不说了,一手好医术,性子又好。这样好的姑娘,秦大娘得好好替汐娘你留意夫家,保管让汐娘下半辈子过得顺心如意。” “最好还是嫁在我们村,要是汐娘嫁去了别的村子,我们可舍不得。” “汐娘,你喜欢什么样的夫君,细致体贴的,还是高大魁梧的?”  c336.icu。m.c336.icu 三十二,鲛人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三十二,鲛人 最热衷于做媒的秦大娘十有八九次见了汐娘都拉着汐娘,兴致勃勃地问东问西,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她是非常中意汐娘的,做媒这么些年,也见了不少姑娘,几个村子里的知名的拉纤保媒的红娘,都没一个比得上村里的汐娘。 起初,杜汐娘总是听得面红耳赤,弱弱出声,说是年纪小,要为父母多守几年。 后来听得多了,又见大家只是开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给她介绍人家,渐渐地,杜汐娘脸皮厚了,每次只是笑笑,不再把大娘们的话当回事。 杜家住在村尾,整个村子最靠近永水河河源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独居一隅。 杜汐娘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每日上山采采草药,给村民们治治病,闲看天边云卷云舒,静待庭院花开花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样宁静的日子挺好的,杜汐娘也这么认为,她只是个普通人,过的是普普通通的日子。 外面世界里的刀光剑影,意气风发,江湖,侠义,爱恨,家国…所有一切,离杜汐娘都特别遥远。 听说还有妖族,魔族,可那些她都没有见到过。 如果不是存在古家这一个修仙家族,她几乎要以为那些都是书里的神仙志怪的故事了。 每日从山上采了草药回来,杜汐娘便搬一条小凳子,找一个水浅的地方,慢慢悠悠地,细致地将药草洗净,分门别类地放好,有些药草还要晒过才能保存。 永水河日日流淌,经过杜汐娘的家门口,也日日见到河水边洗着药草的娴静姑娘。 直到某一天,河水毫无预兆地激溅起水花,杜汐娘来不及躲避,整张脸都被溅满了水。 杜汐娘也不生气,将脸擦拭干净之后,手里活计不停,继续进行着清洗药草的工作。 一连半月,日日如此。 说来也奇怪,只有杜汐娘在的地方才会平地贱起水花,但因为杜汐娘早已习惯,因此一直没有换位置。 清澈的水面倒映出年轻姑娘娇美明媚的脸庞。 “你怎么不躲,被水淋很有趣吗?” 水下突然传出了声音,声音极为悦耳动听,带着微微的疑惑。 “不有趣,但是我习惯了,而且,如果是故意戏弄的话,无论躲到哪儿去都是一样,不是吗?” 杜汐娘并不吃惊,云淡风轻地反问道。 “你怎么觉得是故意戏弄你呢?” “猜的。” 年轻姑娘神情不变,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她的确是不能确定,但她却是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些其他的族群,不仅有人族,还有魔族,妖族,而海有鲛人…… 她虽然没有多少见识,但也稍微识得一些字,读过几本书,比起寻常庄稼人来说,多些见识。 想也知道,平静毫无波澜的水面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对着她飞溅水花,杜汐娘胆子又大,每日沉着气,照常来清洗药材就是为了探知事实真相。 不枉费她等了半个月,终于等到对方沉不住气的时候了。 “你不怕吗?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万一我把你弄到河里淹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呜呼哀哉?” 好听的声音里兴趣盎然。 “你害死过人吗?” “没有。” “那我得罪过你吗?” “倒也没有。” “喔,那就没关系。我听说鲛人皆心地善良,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既然你不会害我,为什么我要害怕”? “难不成为了你,还要我从此远离永水河吗?” “我还要靠着这条河生活呢。” 杜汐娘面色不变,冷静而有条不紊地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沉稳地分析。 “你比我见到过的凡人要有胆量多了。” 话音未落,水花激溅。 水面冒出来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鲛人,赤着上半身,容貌艳丽无双,是那种只有说书人口中才会出现的美貌。 一双眼睛是蔚蓝色的,是大海的颜色,光彩流离。 一条漂亮的鱼尾在河水中摇晃,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银光。 “我叫林叶声,你叫什么名字?” “鲛人都像你一样,都不穿衣服的吗?” 杜汐娘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脸一下就红了,慌忙移开目光,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没有理会林叶声的问题。 “什么?” 话题转变得太快,让林叶声反应不过来,呆呆地重复一句。 “衣服?” 林叶声低头一看,原来是这个意思,凡人都很讲究的,不像他们鲛人,整日里在水中游着,谁有那个闲工夫去注意那些啊。  c336.icu。m.c336.icu 三十三,相识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三十三,相识 “一见钟情,互生情愫?” 池眠雪在林叶声停下来的空当,忍不住揣测。 按照一般的剧情发展,这就是稳稳妥妥的男女主相遇的情节,男俊女美,天时地利人和,想不相爱都难。 “也差不多吧。” 林叶声很浅很轻地笑了一下,眸光中尽是温柔和缱绻之色。 “如果后来知道汐娘她………那我当时就应该永远呆在水底下不和汐娘相见,相忘于江湖虽然遗憾,也是好的…” 低声呢喃,话语缠绵。 …… 风和气清的午后,杜汐娘和林叶声相识了。 起初,林叶声仍旧是日日呆在永水河里,等杜汐娘清洗药材的时候,就冒出来和杜汐娘说话。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自然觉得另一个世界都格外新鲜有趣,每日话多得像说不完一样。 不过那也是对林叶声而言,杜汐娘话本来就不多,很多时候只是安安静静地听林叶声讲着他那一个世界的故事。 “我们族人都生活在无尽海,你知道吗?哪儿距离地面有三千多尺,海里广袤无垠,每日都会有许许多多的同族在海里嬉戏玩闹……” “你听说过无尽海吗?” 林叶声手舞足蹈了半天,发现杜汐娘拧着眉头,后知后觉地询问道。 “无尽海吗?我没听说过,我以为鲛人在河里就有的,无尽海离这儿有多远?” “你不知道也正常,要是修士的话,应该就听说过无尽海了。” 对于杜汐娘的回答,林叶声毫不意外。 “不过无尽海是有结界的,一般的修士是不知道无尽海在什么地方的,要是没有引路人,擅入无尽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你不是说有结界吗?那你怎么跑到永水河了?” 杜汐娘好奇地问道。 “我吗?自然是偷偷跑出来的,无尽海当然好,但我自出生起,就没离开过无尽海,总想跑出来见识见识外面的天地。而且这是族里的规矩,到了一定的年龄,每个鲛人都要出无尽海历练的,我就是好奇,提前一年跟着混出来了而已。” 林叶声坐在离杜汐娘不远的地方,漂亮的鱼尾在水里游荡,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起水花。 自从那天杜汐娘说他没穿衣服以后,林叶声每次再和杜汐娘见面都是穿了衣服的。 毕竟他现在呆在人间,还是勉为其难地守一守凡人的规矩。 而且,穿上衣服的感觉也不耐。 他身上这件衣服,是汐娘亲手给他缝制的,颜色简单,款式也简单,但穿起来怪舒服的。 “你花了多久来到了我们村子?” “也就半个月吧,哪儿有水我就往哪儿去,不过,只有你天天都在永水河边晃悠。” 正是因为见着杜汐娘每天都按时到永水河边清洗药材,而且每次都只有一个人,一点也不像他见过的其他人,总是三五成群的,叽叽喳喳地聊八卦。 林叶声觉得这里清净,才长久地呆在永水河上游。 日日看着杜汐娘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林叶声觉得无趣,突然来了兴致.,决定戏弄戏弄年轻姑娘。 他还以为杜汐娘一定会被他给吓跑呢。 毕竟,他之前碰见的凡人都很胆小,不经吓的,他稍微搞一点恶作剧,就被吓跑了。 谁知道杜汐娘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例外。看着文文弱弱的一个姑娘家,胆子还不小,不仅有见识,也有气魄。 这份难见的魄力和胆识让林叶声不禁高看一眼,也让林叶声打开了话匣子,打算好好地,正正经经地和这个有趣的人认识认识。 他在水里,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了,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诉说。 至于族中长老的叮嘱,这时林叶声早就弃之如敝履,忘在九霄云外了。 他碰见的人也不像长老说得那么坏心肠,林叶声直觉,杜汐娘肯定不会为了钱财要算计自己的一双眼睛。 鲛人最珍贵的便是可以落泪成珠的眼睛,所谓鲛人泣珠,颗颗眼泪化为珍珠,价值连城。 为此,不少人利益熏心,专门诱捕失散的鲛人,严刑折磨,为的就是得到鲛人的眼泪。 甚至等到鲛人再也流不出眼泪的时候,便会把眼睛活生生地挖下来,秘法制成凝碧珠,供高官贵胄们把玩。 因此,每一次有鲛人出无尽海游历时,族中长老千叮呤万嘱咐,只有一条,远离人类,离得远远的。 人心难测,为了那双举世难求的眼睛,不知会遭到多少算计。 林叶声却不知道,是他运气太好,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汐娘,一个把温柔和善良刻到了骨子里的姑娘。 c336.icu。m.c336.icu 三十四,汐娘的承诺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三十四,汐娘的承诺 一个娴静温婉,一个活泼赤诚,彼此心生好感,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 林叶声在消失三天以后,再次出现在杜汐娘面前时,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焕然一新。 美丽的鱼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完整整模样的人。 姿容俊秀,容颜如画,眸光温柔,长身玉立,宛如琼枝玉树。 望向杜汐娘的眸子里含情脉脉。 那一瞬间,即使林叶声什么也没有说,杜汐娘心至福灵一般,顿悟了什么。 鲛人自幼便是没有性别,不分男女的,只有在遇见喜欢的伴侣时,才会心甘情愿为另一半化身成男身或是女身。 而现在,林叶声化作了男身,他的心意已经明晃晃地显示出了。 彼时阳光温柔,风也温柔。 一切都和他们初识那天一样美好。 “汐娘,我喜欢你,我看你家缺一个男主人,你说我合适吗?” 林叶声在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后,在水里躲了三天,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心意。 他是真的很喜欢汐娘,特别喜欢,非汐娘不可的那种。 不管汐娘对自己是一个什么态度,但他是认定了汐娘,他要说出自己的心意,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 就算是拒绝,至少也没有遗憾了。 要遇见一个心爱的人,何其不容易,既然让他遇到了,他不愿意错过。 他不是不知道未必会是良配,毕竟人妖殊途,但他不想欺骗自己早就悸动的心。 这或许便是林叶声不同于凡人的地方,世人多含蓄委婉,即便心生爱慕,多半也是婉言告知,不会直接说出口。 直白的心意让杜汐娘娇俏的脸庞一下就红了起来,连耳尖都泛着绯红。 村里的青年见了她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要么就是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说不清楚。而林叶声是第一个坦白告诉她心意的人。 “喜欢,什么是喜欢呢?” 杜汐娘轻声呢喃,一双眸子含情,亮晶晶的,清澈澄净。 “喜欢,我喜欢看你笑,不对,应该说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笑靥如花,永远没有忧虑。” “我知道你一个人,也能面对世间的风风雨雨,但我想你也许也想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累了有可以依偎的肩膀。我不能夸下海口,许诺我一定能为你遮风挡雨,但我希望我可以陪伴一生一世。” “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林叶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杜汐娘,美丽的眸子里都是那个素净如菊的姑娘。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可我是一个凡人,有一天我会老去,甚至死亡,那时你还依旧年轻,说不定你会嫌弃我,等我死了,你就会忘了我…” “不管你会不会老,我都不会嫌弃你,更不会忘记你,我们鲛人一生只爱一人,你若不在了,我便为你守身一辈子。到了下一世,再去找你,然后我们继续在一起…” “这辈子都还没过完,就想要约定下一辈子了,你也太贪心了,先过完这一世再说吧。” 杜汐娘努力平静跳得飞快的心,抬起头,笑意盈盈。 这不是林叶声第一次见杜汐娘笑,却是头一次见她笑容如此欢喜灿然。 伊人一笑,令百花烂漫顿时黯然失色。 “汐娘…你答应了…” 大喜之下,林叶声反而觉得难以置信。 他以为一定要花上很多时间才能让汐娘接受自己。 “嗯。” 细若蚊声的一个字,定下了林叶声忐忑难安的心。 “还好,我们是两情相悦,不然,你看我都变成男子了,还要被你拒绝,那也太惨了吧。” 林叶声厚着脸皮嬉笑,悄悄地握住年轻姑娘有些冰凉的手。 “很疼吧?” 杜汐娘抬眸,眼里流露出心疼。 “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只要能得到你的喜欢,什么都不算疼”。 林叶声说得轻松,其实真的很疼,他疼了整整三天,才有力气到岸上来找汐娘。 他以前真的以为,不会为任何人化身为女子或是男子。 直到,他遇见了杜汐娘。 “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不会辜负你的,你为我受的苦,我都记得。林叶声,杜汐娘今日承诺你,杜汐娘会永远对林叶声好的。” 杜汐娘反握住林叶声的手,长出一口气,无比郑重地许诺。 “虽然我不是大丈夫,也谈不上君子,但言出必行,不会出尔反尔。” 林叶声听得眼眶湿润,他连汐娘的心意都不知道,就不管不顾地化作了男子,假如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往后余生,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只怕永世都忘不了汐娘。 在最初的感动过后,林叶声慢慢地反应过来,觉得不对劲了。  c336.icu。m.c336.icu 三十五,相悦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三十五,相悦 “汐娘,这些话不应该是我说吗?你怎么抢我的话?” 林叶声看到人间的话本子里从来都是男子对女子许尽海誓山盟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反过来了。 反而是汐娘许诺,弄得好像他才是扭扭捏捏的害羞小媳妇一样。 杜汐娘忍不住莞尔,抿着嘴笑了一下:“那你说,我听着。” “还说什么,你都说完了,但是,你不负我,我不负你,今日一诺,九天为证。” …… “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天造地的姻缘,听起来,还挺相配的。” “我们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 林叶声的脸上浮现苦笑之色。 “可是终归是人妖殊途,是不是?” 池眠雪的问题十分尖锐,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他的心中一片悲凉,后面的故事无论是怎样发展,但结局显而易见,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汐娘大约是死了罢,不然今天的林叶声不会是这副模样。 闻言,林叶声脸上一片惨白,连嘴唇都泛着白色,目露痛苦和悲恸。 “连你也觉得人妖殊途是不是,可笑我当时居然什么也没考虑过,就擅自闯入汐娘的世界。” 池眠雪摇了摇头:“未必绝对,但是,往往大多是殊途。” “你们人总是要以为自己高贵一些,好像只有你们是有心有感情的,是懂礼数知善恶的。” “人间有一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真的是十分相衬。” …… 林叶声和杜汐娘的确是真心相爱,杜汐娘从一开始就知道林叶声是一个鲛人,不像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年少动情,彼此谁也没有想过两个世界是否可以和睦相容。 林叶声在游历人间之前,听到的都是人心险恶,可他遇到的第一个人是杜汐娘,是一个温柔心善的人,教会了他爱和喜欢。 所以,林叶声便理所当然的以为世间的人都是像杜汐娘一样和善可亲的。 人间,也没有长老们口中说的那么可怕。 和杜汐娘来往最密切的是村里的何大娘,何大娘守寡多年,膝下无儿无女,早把好友遗留的唯一女儿当做亲生孩子看待,视如己出。 一日,何大娘来串门时碰见了林叶声,一见,就愣了一下。 小村庄里何曾见过相貌如此惊为天人的陌生人,以前,大家都觉得汐娘就是十里八村最标致好看的姑娘了,没想到,世上还有比女子都要好看的男子。 当时,只有林叶声一个人在,何大娘随口和林叶声说了几句话,正好杜汐娘就从外边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把菜。 林叶声上前笑着接过菜,熟络地往厨房去了,留下空间给两人说话。 看杜汐娘和陌生男子挺熟的样子,何大娘大感诧异,同时有些不安,汐娘别是被什么人给骗了吧。 一想到这,何大娘连忙拉了杜汐娘悄悄的问话。 “汐娘,这位公子怎么住在你家?你还是一个年轻姑娘,要是被人看到家里居然有一个男子,传出去名声受损,谁还敢娶你?” 何大娘苦口婆心,所说完全都是为了杜汐娘考虑。 女儿家的清誉何等重要,就算他们这里只是小地方,男女大防没有那么讲究。 但冒然留宿一个男子,而且溪汐娘家中有没有其他长辈,年轻男女同处一个屋檐下,就算清清白白,也指不定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嚼多少舌根子。 何大娘自然是不愿意见到看着长大的后辈一辈子的名声就这么被毁了的。 “三婶,您放心,没事,阿声是我的相公,和我住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也麻烦您和秦大娘说说,告诉她不劳她费心替我相看人家了,我已经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何大娘念叨了两句,突然反应过来杜汐娘说了些什么,眼睛都瞪大了。 “汐娘,你说什么?外面那个小伙子是你夫君,你不是在说胡话吧?” “我没说胡话,他叫林叶声,是我夫君。” “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还有他品性如何,对你好吗,疼你吗,你们又是什么时候成的亲?” 见杜汐娘脸上满是认真严肃,没有开外笑的意思,何大娘知道杜汐娘是不会哄骗她的,当下激动地抓着杜汐娘的手,一股脑地问出许多问题,俨然就是为女儿操心的老母亲的形象。 “遇见阿声是一个偶然,那时他受伤被我救了,后来一直在我家休养。承了我的恩情,答应娶我为妻。阿声虽然无父无母,同我一样,是个孤儿,但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他。” c336.icu。m.c336.icu 三十六,幸福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三十六,幸福 “您要是多和他相处,也一定会觉得他好的。” 杜汐娘也不羞涩,大大方方地,半真半假地向何大娘解释。 三婶,是真心拿她当女儿养,杜汐娘是知道的。 但是林叶声的身份,杜汐娘决定隐瞒,毕竟事关重大,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 恐慌,这个秘密还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 “哎呀,这就是汐娘的夫君吧,看着和汐娘真是般配。” “秦大娘,你看汐娘眼光好得很,你上哪儿去给汐娘找一个比叶声还要好的夫君”。 “汐娘真是好福气。” …… 一看到杜汐娘和林叶声一起出现,不少大娘围着小两口打趣。 杜汐娘笑着听过村里长辈的打趣,偶尔回应两句。大家都知道杜汐娘的性子,向来话不多的,何况才新成亲,以为是新嫁娘害羞。 打趣几句,就把人放了。 杜汐娘成亲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村子,惹得不少青年儿郎心碎。 不过一瞧见林叶声,立马又觉得自惭形秽,不得不承认,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十分赏心悦目,宛如天作之合。 彼时,生活可以说是幸福到了极致。 日子平淡而温暖,无论是杜汐娘还是林叶声,都沉浸其中。 他们都相信,未来的日子还会一如既往的美好。 虽然只是在一个小小的村庄里,但这个地方,却是两个人的世外桃源。 如果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倒也很好。 平静的日子过了大概两年,人人都知杜汐娘和林叶声出入成双,形影不离,二人举案齐眉,感情好得羡煞旁人。 一日,林叶声做好了饭没有发现杜汐娘的身影,心里一跳,跑到房间才把人找着。 只见杜汐娘坐在床沿出神,满面温柔的笑意。 “汐娘,原来你在这儿,是没听到我的话吗,怎么都不应我。” “阿声。” 杜汐娘有些迷惘地回过神来。 “你喊我了吗?我没听到。”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夫君都忽略了。” “阿声,你过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杜汐娘牵过林叶声的手隔着衣服贴在小腹上,笑吟吟的开口。 “夫君,我们就要有一个孩子了,你说,孩子是会像你还是像我?会是一个男孩儿还是一个姑娘?” 为人母亲的柔情和幸福几乎要从杜汐娘的话里溢出来。 “孩子,汐娘,你是说,我们就要做爹娘了吗?” 林叶声愣了一下,仿佛不可置信一般。 他一直都喜欢孩子,他也知道汐娘也很喜欢孩子。可他是鲛人,鲛人一族子嗣艰难。他不知道他们夫妻会不会有做爹娘的福气。 这些话,他也曾对汐娘讲过,但汐娘说儿女是命中缘分,不可强求。 如果有的话,是锦上添花,而即便一直都没有孩子,两人互相扶持,也能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世。 现在看来,上天是眷顾他们的。 “对,我们也要做爹娘了,以后就会是三个人,会有一个活蹦乱跳,可爱的孩子。到时候我教医术,你负责教导他念书识字……” 杜汐娘兴致勃勃地畅想着以后有孩子的生活,她好期盼那一天赶快到来。 “你说,好不好,阿声?” “好,都好,我来唱红脸,当娘的唱白脸,恶人我来做,让娘子做好人,做一个温柔的母亲。” “你管得住孩子吗,我觉得还是我当恶人好了。” 杜汐娘含笑看了一眼,依偎在林叶声怀里,表示怀疑。 “管不住也要管,就这么说到定了。” 院里的茶花开了,一朵朵的,娇艳无双。 花香藏在风中摇晃。 …… “你看,命运就是这么无情,它安排我和汐娘相遇相爱,甚至即将有一个孩子的时候,一切就突转急下,给了我当头一棒,让我顷刻之间一无所有。” 林叶声蓝色的眼睛里浮现嘲讽之意,语气也不那么和气。 接下来的事情,竟再也没有任何欢乐。 有了身孕后,杜汐娘很欢喜,没事就会做针线活,给未出世的孩子做衣服,脸上时常挂着幸福安然的微笑。 林叶声起初也很高兴,日日笑得合不拢嘴。 直到有一天,村子里的人都用怪异且恐惧的眼光看向他时,林叶声心里猛地一沉,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是对的。 没有多久,何大娘来看汐娘时,和汐娘说私房话的时候,忧心忡忡,说是村子里都在传林叶声是妖变的,是鲛人,不是人。 杜汐娘不动声色地安抚了何大娘,说是谣言而已,不必当真,心里却有些着不安。  c336.icu。m.c336.icu 三十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三十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但杜汐娘并没有把事情告诉林叶声,只是让林叶声少出门,尽量不要出门,心中暗自打算,或许等她生产后,他们一家人可以搬离澜水村,换一个地方生活。 没有多久,村民便先沉不住气了。 不知是谁带的头,一群人围在汐娘家门口,扬言要有一个说法。 他们不能容忍,不能接受一个妖生活在自己身边。 “汐娘,你家夫君究竟是什么身份,从何处来,家中父母是做什么的?” 村长尽量心平气和地问杜汐娘,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毕竟汐娘帮过村里不少人,心底善良,十有八九户人家都承过她的情,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而现在,他们却把汐娘的家给围了。 “村长,我说过,阿声是个孤儿,是被我救了,才留在村子里的。” “如果村里容不下我们夫妻,村长也不必为难,我和阿声不久后就会搬出永水村。” 杜汐娘话语轻柔却坚定,她紧紧握着林叶声的手,十指相扣。 “唉,不是存心为难你们夫妻,只是,只是,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相公是妖,总有一天,他会害了你的,也会害了我们村的。” 村长长叹一口气,传言听多了,连他都开始怀疑起林叶声的身份了。 “村长,我说过了,这两年,大家也都对阿声有了解,不管阿声是什么身份,他心地善良,他是我的相公,他不会害任何人。” “那可不见得,怎么可能会有善良的妖,你当我们都是傻的不成?” “就是就是,你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 “汐娘,你要真的为大家好,就该把林叶声交出来,我们请仙人来除了他才是正理。” 村民们群情激愤,一个个慷慨激昂,俨然就像是救世主的嘴脸姿态。 “口口声声说是妖,你们谁有证据,汐娘和叶声两口子是怎么对大家伙的,你们都忘了吗,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何大娘越听越生气,忍不住驳斥。 “有人看见了,林叶声有鱼尾,是鲛人。” “对,眼见为实,有什么好狡辩的,长得就不像人”。 “妖都是会法术的,我们以前就是被他骗了”。 林叶声和杜汐娘听得一阵阵心寒,为什么那么和善可亲的村民会便得如此义愤填膺,就因为一个不同的身份吗? 可明明什么错事都没有做过。 尤其是林叶声,他这才意识到世俗的恶意有多么尖锐和锋利。 是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原来这世上的人不是都像他的汐娘一样的。 很多人还在七嘴八舌的说着,一片吵吵嚷嚷的,吵得人耳朵疼。 “不要吵了,今天只要我杜汐娘在,你们就别想为难阿声,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总之,要想带走我相公,除非我死。” 杜汐娘的话语坚定,掷地有声。 人群一下安静下来,他们发现,原来一直安安静静,性子柔和的杜汐娘也会有被生气的时候,冷着脸,语气冰寒。 “汐娘。” 林叶声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会被暴露,更没有想到杜汐娘会光明正大地护他,毫不犹豫地和他站在一起。 那怕是被所有人敌对。 他没有想到他的身份对其他村民是不可接受的存在,他以为所有人都会像汐娘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林叶声突然想起了长老们说过的话,人心难测,也许,汐娘会就此厌恶他,甚至憎恨他。 汐娘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可汐娘却没有,彼此的情意从来就没有变过。 “汐娘,你用不着这样,你是好人,一时被蒙蔽了心志,我们不为难你。” 秉性温婉的杜汐娘第一次红了脸:“可你们执意要为难我夫君,夫妇一体,那你们就是在为难我。我们夫妻可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对不起在场诸位的一件事,你们凭什么就因为他的身份,要排斥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现在是没有怎么样,可不代表以后就不会,万一他那天妖性大发,杀人怎么办?你能保证吗?” “我能保证,只要井水不犯河水,自然相安无事。” 杜汐娘眼神一凛,扫过说话那人,叫那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唉,既然汐娘你能保证,我们也愿意相信,以后,好自为之。” 村长无奈地看了一眼杜汐娘和林叶声,杜汐娘的口碑一向很好,又是孤女,加上林叶声确实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不太忍心为难他们。 “散了吧,散了吧。” 也许是迫于村长的威严,也许是被杜汐娘的铮铮誓言所打动,最终,村民们还是散了。 c336.icu。m.c336.icu 三十八,火海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三十八,火海 “汐娘,我……” “阿声,什么都不用说,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会对你生嫌隙的。我都想好了,等我生下了孩子,我们可以带着孩子去另一个地方,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 “好。” 林叶声答应下来,扬起嘴角,展露笑意。 他的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或许杜汐娘自己没有注意到,近来她的气色越来越差了,即便一日三餐林叶声都是用心准备了的,也依旧于事无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汐娘一天一天的衰弱,却什么也做不了。 杜汐娘的脸色不是普通人的苍白,而是一种透着暮气的灰败,仿佛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 气色没有以前好,杜汐娘只当是累着了,没有多想。 可林叶声却明白,是和他在一起久了,汐娘的身子才会如此孱弱。 尤其是在有身孕之后,汐娘的精神气就愈发不好了。 汐娘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在拿汐娘的气血去养成的,可是,消耗太大了,汐娘根本支撑不起。 如果,再不回无尽海,汐娘怕是等不到孩子出世那一刻了。 “汐娘,我要回无尽海一趟…” “你要走,还回来吗?” 杜汐娘一把抓住林叶声的手,语气清淡而柔和,眼里却有一丝紧张之色。 “当然会回来,傻娘子,我是你夫君,怎么可能会离开你。我真的是有特别重要的事,你安心等我几天,等我回来,我们一家人就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林叶声反握妻子的手,将淡淡的暖意传递给杜汐娘,眼中一片怜惜和柔情。 “我等你,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家,阿声。” “去做你想要做的事吧,什么都不要担心。” 杜汐娘好像永远都不会反对林叶声的任何决定,不会质疑。 “等我,我很快回来。” 林叶声深深地凝视了杜汐娘一眼,心中难舍难分,最终还是纵身跃入若水河,往无尽海游去。 在林叶声将要离开那一瞬,杜汐娘突然涌上一种难以再见的奇异感觉,好像,林叶声这一去,就会是永别。 “阿声。” “相公。” 杜汐娘用尽所有力气大声喊道,她还想再见林叶声一次,一定要再见一次。 “汐娘。” 听到声音的林叶声将头露出水面,浅浅笑了一下。 “我的娘子这是舍不得我吗?” “早去早回。” “好。” 林叶声眼眶有些红了,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要和汐娘说,却不知何从说起,最后只是应了句好。 等他回来,还有好多好多机会和汐娘说话,他们相守相伴的日子还很长。 为了早一天早一刻回家,回到属于他和汐娘,还有孩子的家,林叶声拼了命的赶路,几乎昼夜不息。 …… “汐娘,汐娘,汐娘你在吗?” 秦大娘慌慌张张地跑到家门口,扯着嗓子大声地喊道。 “秦大娘,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杜汐娘连忙地从屋里出来,焦急地询问。 “那个,隔壁村村长家的二儿媳妇今天生孩子,胎位不正,难产,请你过去是以防出现个什么万一,你收拾东西,和我走一趟吧。” 自古生孩子就是女人的一道难关,一只脚迈进了棺材里,杜汐娘心知不是小事,应了一声,就准备收拾药箱和秦大娘一起到村长家去。 “汐娘,你快点啊,我还要赶着回去帮忙,就不等你了。” 秦大娘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杜汐娘三下两下就收拾好,朝村长家去走去。 走到半路,杜汐娘突然想起还有东西没拿,只好加快步伐,折回家里去。 “在哪儿呢?” 杜汐娘有些焦躁,自从有身孕后,她精神大不如前,明记性也不太好了,明放好的东西也会经常记不起来放的位置。 磕到桌子一角,腰间传来尖锐的疼痛,杜汐娘眼前一黑,便失去所有知觉昏了过去。 殊不知外面已经是滔天火海一片。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众人脸上不自觉露出得意张狂的笑容。 “这下好了,终于不用害怕那个妖会害咱们了。” “就是就是,妖就该死,活该被烧。” “呜呜…呜呜”。 注意到还被捆着的何大娘,秦大娘好心地替何大娘解了绳索,拿开塞在嘴里的布。 “你们这些人,怎么对得起汐娘,那可是汐娘的相公啊。” 何大娘愤怒地指着村民破口大骂,眼里有了湿意。 爱屋及乌也好,何大娘一直都真心把林叶声当做小辈看待,因为林叶声对汐娘好。 汐娘像是她的女儿,她自然希望汐娘能开开心心的,和自己喜欢的人相爱相守,携手白头。 哪怕林叶声是一个鲛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c336.icu。m.c336.icu 三十九,一生很短,也很长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三十九,一生很短,也很长 只这一点,无论如何,何大娘都不会因为林叶声的身份而心生芥蒂。 可剩下的村民就不一样了。 所谓之前的退让和接受,都是假象,为的就是让杜汐娘放松警惕。 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会接受一个妖的存在。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骗走杜汐娘,林叶声除非和杜汐娘一起外出,否则他都是呆在家里。 即便今天没有机会下手,也总有林叶声落单的一天。 但凡有机会,他们就会用尽一切手段害死林叶声。 “夫君?多么可笑,鲛人算哪门子夫君,大不了我以后再给汐娘说一个好人家。汐娘现在是被林叶声给迷惑了,才会非要和他在一起。只要林叶声死了,时间一长,汐娘就会忘了他。” “你们会有报应的,叶声他根本就没有得罪过你们,汐娘说了,他们可以离开的。” 何大娘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对林叶声赶尽杀绝,连一丝活路都不给。 她更没想到的是,和她朝夕相处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里乡亲会使出如此下作的诡计。 “离开?汐娘离开了,以后谁给大家伙看病,林叶声必须死,而汐娘必须留在村子里。”。 “我们筹了这么多钱,才请到仙人来除恶,只要林叶声死了,这钱就花得值当。” 秦大娘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一个奇大的诡异笑容。 这个计划,从头到尾都是出自她的筹谋,如今见了这火,心中畅意无比。 “你们看看你们做的事,比起妖又能好到什么地方去,汐娘不会原谅你们的,不会原谅任何人…” “不会原谅,不会原谅…” 何大娘转身失魂落魄的走了,他们的狂欢和她无关。 当务之急,她是要找到汐娘,没有了林叶声,汐娘怎么活得下去? 她太清楚他们的感情是那样好,那样的深厚,他们是曾经让所有人都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 尤其汐娘性子执拗,根本不可能会放下林叶声,说不定还要随他而去。 她对不起汐娘,也对不起林叶声,都是她真心爱护的小辈,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乡亲们殚精竭虑,不杜一切地置林叶声于死地。 还有他们的孩子… 何大娘是除了林叶声以外唯一一个知道杜汐娘有了身子的人,那时,听到这个消息时,何大娘还为夫妻俩高兴。 本来两人成婚几年,还没有一儿半女的,何大娘都隐隐在着急了。 可现在如果让乡亲们知道汐娘已经有了林叶声的骨肉,一定不会放过汐娘腹中的孩子。 如果是为了孩子,汐娘也许能活下去吧。 这已经是能挽留汐娘死志的唯一办法。 老姐妹托付给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她不能食言。 她要带汐娘离开,带汐娘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永永远远地不要再回来。 …… 曲阑深和池眠雪对视一眼,脸上皆是沉重。 尤其是曲阑深,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总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一样。 “他们害死了汐娘,害死了我和汐娘的孩子,难道不该死吗?本来,差一点…就只差那么一点,等我从无尽海回来,我们会长相厮守一辈子的。” 林叶声眼中的悲恸,见者无不心生伤感。 只是差那么一点,竟是天人永隔。 如果知道那会是永诀,是最后一面,林叶声怎么舍得离开杜汐娘。 …… 无尽海。 “叶声,你当真想好了,要取走碧海灵芝,就为了一个凡间的女人?” 鲛人族的长老一见林叶声已经化作男身,什么都不用再问,就知道林叶声取走碧海灵芝的目的。 所有分化出性别的鲛人都是为了情爱,无一例外。 他这一生,见过太多太多的同族,每一个从无尽海出去后,很快就沾染上了人世间的情缘,不惜忍着剧痛分化出性别来。 所有和凡人或是和妖甚至是魔族有了情缘的鲛人最终都会回到无尽海,来取走碧海灵芝,为了挽救他们心上人的性命。 没有碧海灵芝,不出三五年,那些人便会死去。 “我想好了,长老,我的娘子是这世间唯一值得我如此付出的人。长老,即便我们可以活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又如何,都比不上和心爱的人相守短短的几十年。” “有时候,一生很短,百年千年就是弹指一挥间,没有波澜。有时候,一生也很长,长到可以和心爱之人携手白头,看遍人间的山山水水。” 林叶声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想起还在等他回家的汐娘,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浅浅的温柔笑意。 “罢了,都是命中注定,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盼,你不要后悔。”  c336.icu。m.c336.icu 四十,伤逝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四十,伤逝 长老已经见过太多,有最后被人辜负的,也有真的相亲相爱一生的,因果造化,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鲛人一族可以修行,只不过鲛人资质甚为一般,修行速度极为缓慢。 而取走碧海灵芝的代价就是灵脉,失去修为。 没有了灵脉,终生不能再修行,从此除了可以在水里活动以外,鲛人便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决定,一旦做了,就不能后悔,因为根本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真心,错付了就是错付了。 上天它是公平的,它不会给任何人重来一次的机会。 “绝不后悔。” 区区灵脉而已,为了挚爱之人,算不了什么。 …… 林叶声终于取到了碧海灵芝,欢欢喜喜地带着碧海灵芝离开了无尽海,开始踏上归路。 一路上,林叶声想了很多。 有了碧海灵芝,汐娘的身子就能好起来,很快,他们还会有一个可可爱爱的孩子。 要是女孩最好,性子一定像汐娘那样温婉,他要让女儿做世间最快乐的孩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如果是个男孩,那也可以将就,他们爷俩可以一起保护汐娘。 他恨不得马上就能回到汐娘身边。 碧海灵芝突然掉了出来,险些被水流带走,林叶声慌慌张张地把碧海灵芝拾起来,一时间心里泛起剧烈的疼痛。 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一点一点的从心间蔓延到四肢百骸,疼得林叶声不住地喘气。 汐娘,汐娘,刹那间,林叶声就想到了杜汐娘。 他感到自己正在一点点的失去汐娘,不管他如何呼喊,想要挽留,汐娘柔柔笑了一下,却只肯留给他一个渐行渐远的决绝背影。 汐娘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林叶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赶紧回到汐娘身边,他是汐娘的夫君,许诺过要一辈子保护汐娘的。 …… 林叶声赶到时,他和杜汐娘的家已经烧为一片灰烬,除了黑乎乎的灰,什么也没有留下。 一个女人背对着林叶声坐在地上抹泪。 林叶声一眼就认出了女人是何大娘。 何大娘找了杜汐娘一圈,实在找不到人,只好折回来,想着杜汐娘不管去了哪里,最后一定会回来的,她哪儿也不去,就在汐娘家门口等。 林叶声愣了许久,浑身湿透,被风一吹,冷意渗到了骨子里。 他如何能相信,他离开就短短两天,他们的家就没了。 没有了家不要紧,汐娘呢,汐娘在哪儿? “何大娘,汐娘在哪儿,是不是在你家里?” 一开口,林叶声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又粗又哑。 “你是…叶声?你没死”? 如果不是因为是大白天,何大娘简直要怀疑自己见到的是林叶声的鬼魂。 可她眼前的明明就是活着的林叶声。 “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 何大娘转悲为喜,喜笑颜开,下一瞬她的脸上血色尽失。 “如果你不在,那死的人是……“ 是汐娘! 何大娘脸色难看无比,几乎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死。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说了,汐娘被骗出去了,不在家,不在家的……” 何大娘连连摆头,极力否认自己的猜测。 太荒谬了,她怎么能生出这种可怕的想法,汐娘肯定还活着。 “你说什么?” 林叶声从来没有这么快的理解到一句话的意思,什么叫他没死,死的是汐娘。 林叶声不管不顾,在灰烬里翻找。 还好没有发现骸骨,那就是好事。林叶声在心里自我安慰。 可当他找到一串珠子时,他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说服自己汐娘还活着。 那串珠子的每一颗珠子都是他的眼泪化的,他听说凡间成亲要有聘礼,所以补给汐娘的聘礼。 自从带上珠子后,汐娘就没摘下来过,她最喜欢,最宝贝的就是他送的珠子。 鲛人泪珠坚固无比,普通的火是不能毁害一丝一毫的。 如今只有珠子还在,汐娘他却找不着了。 而在林叶声发现珠子不远的地方,却有一具森白的骸骨。 一具女性的骸骨。 葬身火海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汐娘死了,因为他死了。 “我回来了,汐娘,娘子,你看看我,好不好,你说好等我回家的。” 林叶声搂着骸骨,失声痛哭。 他的眼神缠绵而温柔,像是可以滴出水来。仿佛他抱着的不是什么骸骨,依旧是他的娘子,他最爱的人,那个笑得温婉的姑娘。 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她永远是他的娘子。 林叶声回来了,而杜汐娘再也不能开口说一句话,再轻柔地唤一次相公,再替自家夫君束一次发。 c336.icu。m.c336.icu 四十一,声声泣血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四十一,声声泣血 “汐娘,我求求你,你看看我,就看一眼,好不好,和我说句话再睡。” “我们说好了要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我们自己的日子。都约定好的未来,你怎么能食言呢?” 那天林叶声枯坐了许久,一个人自言自语。 除了何大娘悲恸的呜咽,四野一片诡异的旷野静谧。 “汐娘,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血债血偿,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给你偿命。” …… “逝者已矣,以往彼岸安息。” 池眠雪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安慰很苍白无力,可除了这些干巴巴的话以外,他似乎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凭什么,凭什么异族就一定要被赶尽杀绝,就一定是十恶不赦,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道,仙门百家的修士,每次都对异族喊打喊杀,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凭什么你们就是在捍卫正义,除暴安良?” “口口声声说鲛人良善,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们?” 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汐娘总是浅浅笑着,捣着草药,连被风吹起的衣衫扬起的弧度都是温柔的。 回眸一笑,万物失色。 “世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固有的刻板印象,这个印象深入骨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 “的确,不管是人族还是魔族,亦或是妖族,都必然有善恶之分,只是,对于未知的事物,人总是恐惧的。” 池眠雪被林叶声的质问所触动。 他不得不承认,的确,许多时候,很多事情有失公正。 许多人都认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但其实哪有那么多绝对而纯粹的黑和白。 在黑和白之间,会有一些模模糊糊的混合地界。 万物生而有灵,便是最污浊泥泞的地方,也能绽出洁白纯真的花。 善恶是非之分,从来不是那么绝对。 只是因为陌生,因为未知,因为有潜在的无法预知和控制的危险,所以害怕。 越害怕就越要遏制。 “都是自私而懦弱的人,他们害怕惶恐,所以就有权利决定我的生死了吗?我何曾亏欠过他们?” 林叶声猝然抬头,语气中满是悲愤和不甘,秀美的眼眸中却有泪光微微晃动。 如果他丧尽天良,十恶不赦,世人容不下他,他认了。 可他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想和自己的妻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不会妨碍任何人。 这样简单的愿望,偏偏是最奢侈的。 他和汐娘守住了自己的心,却没有躲过世俗的偏见和恶意。 忍了又忍,林叶声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红了眼眶。 至于眼泪,在那一日,早就已经流尽了,从此只有血泪,没有鲛人泣珠的美丽传说。 浓重的悲哀顷刻间便包围了他。 一片寂静当中,只有越来越猛烈的风吹得年久失修的木门哐当作响,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听得身旁的呼吸渐渐急促,池眠雪察觉到不对,连忙去看曲阑深:“阿深,你怎么了?” “师兄。” 曲阑深面如白纸,颤着手去抓池眠雪的衣袖,无力地倒在了池眠雪怀里。 一切声音离他渐渐远去。 …… 曲阑深的目光在池眠雪身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道。 “师兄,好久不见。” 池眠雪停下脚步,回首看了曲阑深一眼,并不答话。 “分开这么久,得有二十年了吧,师兄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你我师兄弟疏离至此,师弟我很是伤心。” 池眠雪眼中仍是波澜不惊,淡声道。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 闻言,曲阑深将头一篇,哈哈大笑道。 “说得不错,胜负已定,成王败寇。” 话音一转,曲阑深的笑容倏然敛去了。 “只是,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清呢。” 说着曲阑深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池眠雪面前来。 池眠雪眼见他越走越近,那样陌生而泛着尖锐冰冷的气息,居然让他藏在广袖下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他竭力平静问道。 “你想做什么?” 曲阑深没有回答,从头到脚地打量了池眠雪一番,然后轻轻拍了拍手掌。 有人端着一杯酒上前来。 “毒酒?” 这么恨他,恨到想让他死吗? “师兄这么说是寒了我的心,你我怎么是故人,我怎么会拿毒酒来招待师兄。只是师兄本领高强,这灵力必须得封住,不可不防,谁知道师兄什么时候会再给我一剑?” 曲阑深亲自端着酒递到了池眠雪面前,笑着看向池眠雪。 昔日的少年面容一如往昔,可神情却是见所未见的陌生。 池眠雪心头一跳,闭了闭眼,掩饰住眼底深处的酸涩。 “怎么,师兄连这个面子也不肯给我吗,若是如此,那秉云长老……” 曲阑深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 不等曲阑深说完,池眠雪低了低头,就着曲阑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灼热的痛楚从胸口蔓延上来,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但毕竟对身体有损。 池眠雪觉得头有些晕,勉强咬牙忍住了,平静望向曲阑深,掌心逐渐渗出汗来。 眼前这人既然大费周章地封了他的灵力,想必不会马上取他性命,只是不知,他想要如何对付自己。  c336.icu。m.c336.icu 四十二,前世(一)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四十二,前世(一) 还没等池眠雪想出个所以然来,曲阑深将酒杯一砸,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寂的大殿。 果然,他这个师兄,为了身边人,永远都可以一再退让,明明是滴酒不沾的人,却在他提到秉云长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酒喝了。 秉云长老,素纤,盛京仙门……这些都是师兄看重的。 那么温柔的师兄,为什么偏偏就是对自己心狠? “来人,将九华仙君带下去。” 池眠雪转身,迈步向前,然而刚走了几步,就觉胸口传来剧痛,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在地。 想来是刚才的毒酒发挥了效力,让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曲阑深脚下动了动,几乎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又攥紧了手,勉强控制了下来。 …… 池眠雪被带到了一处屋子,他一进去,门就从外面锁住了。 不过池眠雪觉得这纯粹是多此一举,他如今没了灵力,难道还能逃出去吗? “宿主,你还好吧?” 系统带着担忧的声音忽然响起。 “还好,只是没了灵力而已。” 池眠雪笑了笑,在床头坐了下来。 “那个曲阑深,会不会要你的命啊?” “应该不会吧,不然他一见面就该杀了我的,何必要留我到现在。” 池眠雪摇了摇头。 “但愿如此吧,宿主,我感觉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虽说那些事是事出无奈,可他……” “大不了我将他昔日所受的痛楚一一尝一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系统还想再说些什么,池眠雪却不想再听了,直接屏蔽了系统。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走了进来。 池眠雪睁眼一看,不出意外,来的人是曲阑深。 “师兄。” “师兄。” “师兄。” 曲阑深一连唤了许多声,池眠雪实在也听厌了,这才开口。 “仙尊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久没有唤师兄了,这二十年来,我的身边再无师兄。” 池眠雪微微发愣,对于他这个师弟,他不是全无感情的。 二十年前,他曾手把手地教他练剑,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他穿越而来,从尘世间找到了曲阑深,带曲阑深拜入盛京仙门,引导曲阑深修行。 一直到后来的毁去曲阑深修为,将其逐出师门,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亲自做的。 到如今,曲阑深历经磨难地成为了仙门百家之首,人人敬仰而畏惧的仙尊,过不了多久,等曲阑深正式踏入十境十阶的圆满境界,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按理说,事情如同他所计划的那样,顺风顺水地进行,他该是欢欣喜悦的。 可是,他心中却半分喜色也无,反而压着一层沉甸甸的痛楚。 二十年前,还只有他肩膀那么高的瘦弱少年,对他说他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说过永远不会抛弃他的,可终究是他食言了。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沉默良久,池眠雪低低地吐出几个字来。 曲阑深没有想到池眠雪会这么问,有些意外,很快,他的脸上又挂上了漫不经心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 “好,好得很,我这么说,师兄相信吗?还是说,这样师兄会感到好受些?” “这些年,师兄可曾愧疚了,还是后悔了?” “如果……” “没有如果。” 池眠雪豁然抬眸,冷冷地打断了曲阑深未说完的话。 曲阑深想说的,无非就是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做出昔日的选择来。 “往事已成定局,假设又有什么意义,我知你怨我,恨我,如今我技不如人,要如何报复我,悉听尊便。” 没有如果! 多么冰冷绝情的字眼。 曲阑深不禁有些恍惚,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师兄吗? 记忆中,师兄总是眉眼含笑,说话永远都是温和有礼的,待人接物,挑不出一点错处。 师兄涵养颇好,即便是生气了,恼怒了,也不会轻易摆脸色。 可是呢,现在的师兄再也不是从前和和气气的模样了,师兄对他只有冷脸。 “我当然怨你,我以为师兄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所有人都嘲讽奚落我,看不起我,因为我没有修行天赋,丢了盛京仙门的脸。” “可是我不在意,因为师兄在我身边,可为什么,你带我入修行,却要剥夺我所有的希望。” 曲阑深伸手抬起池眠雪的下巴,强迫池眠雪和他对视。 每说一句,曲阑深心中的疼痛和怨恨便增加一分。 他只在乎师兄一个人,可是偏偏就是他最珍视的人抛弃了他。  c336.icu。m.c336.icu 四十三,前世(二)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四十三,前世(二) 他宁愿是盛京仙门其他任何一个人废了他的修为,毁了他的金丹,也不希望是池眠雪。 池眠雪默然不语,微微移开眼睛,眼神似乎没有半分变化。 曲阑深“啧啧”叹道:“师兄昔年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天才,如今怎么坠境了,难道是生了心魔?” 他的语气中尽是不怀好意的疑惑。 修为不进反退,怕是心境出了问题。 想来他的师兄一生光风霁月,遗世独立,应该没有做过几件于良心有愧的事情吧。 或许说不定正好就和当年的事情有关。 若是真的是他想的那样,也许…… 池眠雪淡声道:“与你无关。” 曲阑深一时语塞,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愈发动人:“师兄最好不要想着逃走,毕竟秉云长老和素纤他们都在我的手里,师兄不念情谊,我却不像师兄那般心狠,我舍不得伤了师兄,但他们……” 说到这里,曲阑深故意停顿下来,观察池眠雪的反应。 言下之意,他不介意对盛京仙门其他人做些什么。 果然,池眠雪脸上的淡然和冷漠瞬间消失殆尽,眼里满是戒备和敌意。 “你若是敢伤害他们一分一毫,我不会放过你。” 这话,池眠雪不是说说而已。 哪怕他现在打不过曲阑深了,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敬爱的师尊还有多年的好友被曲阑深折磨。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冲我来,不要牵连到其他人。” “这可是师兄说的,我不会牵连任何人,只要师兄乖乖听我的话。” 曲阑深乖乖巧巧地点了点,还眨了眨眼睛,眼神看起来无辜极了,仿佛还是昔日那个最听话的师弟。 忽然,他近前几步,猝不及防地伸手将池眠雪搂进怀中,低头,近乎粗鲁地吻上毫无血色的唇。 池眠雪愣了一下,呼吸微窒,很快就挣扎起来,脑中一片空白。 曲阑深却毫不理会,一手搂紧他的腰,另一手则扣紧他的后脑,不断加深这个吻。 末了,曲阑深故意在池眠雪唇边咬了一口,声音比平时沙哑许多,笑道。 “师兄当年伤我的时候,我可是疼得很,不过,等会儿我让师兄疼回来就是了。” 说话间,曲阑深拉着池眠雪的手往身下探去,轻轻吐字。 “用这里。” 池眠雪的手一抖,恰恰触碰到某种灼热硬物。 他呆了呆,猛地后退数步,脸上平静的表情出现裂纹,消失不见。 “曲阑深…你这是在做什么?” 池眠雪边问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上面还残存着温热的触感,令他身体发软,心中却在发凉。 刚才发生了什么? 曲阑深吻了他? 他被曲阑深给轻薄了? 空白的神志逐渐恢复过来,池眠雪不自禁地瞪大了双眼,无比震惊地看向曲阑深,白皙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 曲阑深却是气定神闲,随手拢了拢有些凌乱的衣襟,俊眉一挑,再一次一步步朝池眠雪走过去,悠然笑道。 “当然是找师兄你报仇啊。” 他的语气轻佻至极,手上也没闲着,长袖一挥,轻轻松松把池眠雪拉回怀里,继续之前那个亲吻。 只是这一回倒是收敛许多,没有肆意蹂躏。 池眠雪气得气血翻涌,立刻咬紧牙关,拼命反抗。 他毕竟不是傻的,反应再慢,也明白曲阑深所说的报仇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心中仍是不可置信。 他千算万算,自认为无论面对什么,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唯独没有想到曲阑深会这么报复他。 牙齿划过唇瓣,竟是生疼的感觉,让池眠雪生出一种他会被眼前这个人吃掉的感觉。 他以手抵住曲阑深的胸口,换来的是被另一只更有力的手扣住脉门。 脱力的一瞬间池眠雪的手被反剪身后,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腰间,摸索了一阵,拽住系带狠狠一扯,腰间蓦地一松,有微凉的空气透进前襟。 池眠雪心中很是茫然,仰头望着屋顶的雕梁画栋,只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或许是出于自护的本能,池眠雪忍痛一弯手腕,硬生生地挣脱开来,抬手从发间抽出了固定发髻的簪子。 只要一用力,簪子就会插进这个肆意妄为的人的后背。 锋利如刃的簪子最终没有插进曲阑深的身体,却插进了池眠雪心里,他清楚地听见那里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你一定要如此吗?” 池眠雪问道,声音是曲阑深从未听过的颤抖。 曲阑深一顿,眯了眯眼睛,“嗤”的一声撕裂了池眠雪的衣衫。 c336.icu。m.c336.icu 四十四,前世(三)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四十四,前世(三) “九华仙君,此人罪大恶极,翻下滔天大罪,恳请仙君清理门户,以卫正道。” “恳请仙君清理门户,以卫正道。” …… 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都在逼着池眠雪做出选择来。 “师兄,你当真要杀我吗?就因为我不一样?” 曲阑深抬眼看向池眠雪,眼底深处有着丝丝缕缕的眷恋和希冀。 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哪怕其他所有人都想要他死,他都无所谓。 他只在乎他的师兄,师兄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容不得他? 可他分明也没有做过什么罄竹难书的错事啊。 秉云长老厉声喝道:“眠雪,你要分清你的立场,不可再心慈手软。” “师尊。” 池眠雪手足无措,眼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他已经隐瞒了曲阑深的半妖血脉,为什么还是被发现了。 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就出了意外。 “师尊,弟子求您饶过阿深,阿深没有做过恶。” “师兄若想我死,我绝无二话,反正我这条命是师兄救的。” 曲阑深微微笑了起来。 这样就够了,至少他知道了他的师兄的态度。 他的师兄终究还是和那些人不一样的,所有人都厌恶他,憎恨他,迫切地希望他死。 只有师兄是犹豫的。 可是,他怎么舍得让师兄为难呢。 他的师兄是修仙界的天才,是仙君,而自己却是一个魔,有这样一个师弟,只会是师兄的耻辱。 池眠雪清澈的眸子里蓄满了泪,语带哽咽:“我不想你死,我要你活着。” 曲阑深的笑容有些苦涩。 他也想活着,他不想离开师兄。 可是他无比清楚的明白,今日他难逃一死了。 但若死在师兄手里,那便足矣。 “不要。” 池眠雪没有想到曲阑深会突然撞上来,明霜剑直接贯穿了曲阑深的心口,汩汩鲜血流淌出来。 “阿深,不要死,对不起,对不起……” …… “师兄,师兄?” 站在床边的曲阑深吓了一跳,连忙急声唤醒被梦魇住的人。 池眠雪却似什么都没有听见,猛地坐了起来。他此时乌发凌乱,眼睛涣散无神,白色衣衫早就被汗水沁湿,身体微微发抖,突然“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曲阑深一下呆住了。 师兄他究竟梦到了什么? 直到此刻,从未有过的恐慌漫上心头,他怕失去他的师兄。 曲阑深牢牢将人搂在怀里,手指抚上那苍白的面孔,轻轻唤道。 “师兄,你怎么了?” 池眠雪嘴角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只是那声音实在太轻了,完全听不清楚。 曲阑深低头又低头,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听清池眠雪在说什么。 池眠雪的眼睛已经合上了,意识模糊的呢喃着“阿深”两个字。 …… “他怎么样?” “回仙尊,仙君身体亏损过重,以后得悉心调养。还有…” 曲阑深不耐烦地追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房事上应有所节制。” 前来诊治的医俢犹豫着,还是说了实话。 他从前受九华仙君照拂,承了恩情,如今看到昔日恩人被如此折磨,到底还是心有不忍。 何况,他还是一名医者。 于情于理,即使冒着惹怒曲阑深的危险,他也不能再隐瞒病人的真实情况了。 “亏损过重,可有查出是什么原因?” 曲阑深皱起了眉。 印象中,师兄一直是意气风发的,而这一次,却是虚弱过头了。 即使是被锁了灵力,也不应该虚弱至此。 而且,他每一次都已经很注意很小心了,可师兄身体却太弱了。 “小的无能,没能查出来,但似乎仙君此前受过重伤。” 重伤? 不应该啊,以师兄的本事怎么能有人重伤他。 “算了,你下去吧。” 曲阑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在医俢即将退出去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开口。 “若是有孕,可会损害他的身体?” 虽然曲阑深并没有明说,但那医俢心领神会,心知曲阑深问的是谁。 只是,那医俢大感吃惊。 世人皆说仙尊记恨昔日之仇,对其同门师兄九华仙君憎恨不已。 怎么如今看来,好像是有情的样子。 不过那些,不该他擅自揣测。 “回仙尊,修士育子向来危险,若是仙君的话,怕是无法两全。” 曲阑深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午。 无法两全吗? 他还存了那么一点儿侥幸,若是有了孩子,说不定他和师兄还能重归于好。 他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学着凡间那些人盼着有一个孩子来修补他和师兄之间的裂缝。 如今看来,竟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没有什么比师兄更重要,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师兄在他身边。 “没关系,师兄,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的。”  c336.icu。m.c336.icu 四十五,今日一诺,来世不负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四十五,今日一诺,来世不负 “师兄?” 曲阑深慢慢睁开了眼,精神还有些恍惚。 “阿深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池眠雪伸手是试少年额间的温度,手下的肌肤温度正常,让他安心许多。 曲阑深摇摇头。 他们还是在原来那处茅草屋里面,只是,那个鲛人却不见了。 “师兄,那个鲛人呢?” “他啊,去见他的娘子了。” …… 鲛人天生良善,林叶声怨恨不已,却也没有真的把整个村子连同古家的人都给杀了,去给杜汐娘陪葬。 只是,那些人最畏惧异族,林叶声偏偏让他们成为了自己最厌恶恐惧的异族。 一种介于鲛人与人之间的异族,必须生活在水中,却不像鲛人那样可以修行,也不会有鱼尾。 依水而活,畏光不已,只能昼伏夜出。 因而永水村除了何大娘再也见不到其他人了,因为他们终生不能离开永水河,上岸片刻便会死去。 这是林叶声以自身血肉为媒介,动用的鲛人一族最古老的禁术。 还没等池眠雪想出个所以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林叶声的事情。 林叶声却死在了他面前。 毕竟是用自身的生命来启用的禁术,再能撑也撑不了多久。 “既然他们害怕,恐惧,厌恶,那我偏偏要让他们一辈子都被世人当做怪物,别想有普通的生活。” “我要他们尝尝一样的滋味,被世人厌弃。” 林叶声笑着看向池眠雪。 “这是我对他们的诅咒,没有任何人能解,我诅咒他们世世代代永不见光,永不能离开永水河。” …… 碧落黄泉,奈何桥边。 “娘子。” 远远望见桥边翘首以盼的年轻姑娘,林叶声疾步走了过去。 “夫君?” 温婉女子柔柔一笑,清丽的脸上交织着惊喜和不解。 “你怎么……” 她以为她要在奈何桥边等很久,才能等到她的夫君。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夫君会来得这么早。 久别重逢,林叶声忍不住伸手把人揽进怀里,话语里满是缱绻:“没有你,叫我如何活下去。” 生离和死别,他都受不了。 汐娘离开的这些日子,每一天每一刻都是磨人难捱的煎熬。 若非他要报仇,需要时间完成禁术,他早就不想活了。 黄泉路那样冷,要是他的娘子舍不得他,非要等着他,岂不是等得很辛苦。 “一日夫妻,一世夫妻,生死相随。我来晚了,对不起。” 他回来晚了,没能保护自己的娘子,说好要为一辈子汐娘遮蔽风雨,可他最终还是食言了。 唯一一次汐娘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没能在她身边护着她,就像当初汐娘当着所有人的面保护他一样。 地下黄泉,他同样也来迟了,让汐娘孤零零地等着他。 “你真傻。” 杜汐娘眼眶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语带哽咽。 “我傻没关系,只要我的娘子不嫌弃就行。” “对不起,没能陪你白首偕老。汐娘,下一世我们还要在一起,我还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三茶六礼,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林叶声知道自己太贪心了。 他何其有幸,遇见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 这个温温柔柔的姑娘,给予了他所有的爱恋。 在世俗面前,也始终握着他的手,坚定不移地和他站在一起。 他这一生,虽然短暂,却已经比很多族人都幸运了。 可这样好的汐娘,他还痴心妄想,想要来世再相遇,相知,相爱,相守。 陪她看星辰日月,陪她览江海河川,折梅寻香,游湖踏青…… 还要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若是女儿,必然会像汐娘一样美丽温柔,若是儿子,以后就多了一个保护汐娘的人。 他们会是世间最幸福的一家人。 他和汐娘,便是天上比翼而飞的鸳鸯也要忍不住羡慕他们。 杜汐娘笑着点头:“好,我们要转世到同一个地方,不管是人是魔是妖,我等你来找我,你别让我等太久。” 这一世,他们相爱,爱意不曾淡去。 可是,终究没能抵挡住世俗的恶意。 这是命中注定,不该相爱,甚至都不该相遇。 偏偏命运捉弄,他们相遇了,相恋了,却不能厮守。 杜汐娘指着眉心,认真道:“来世,我眉心会有一颗朱砂痣,你别认错了,你也别让我等太久,一定要来找我,若你没来,往后生生世世我都不愿再见你。” 林叶声倾身在杜汐娘唇上轻轻落下一吻:“今日一诺,来世不负。” …… 谢府。 简少羽蹦蹦跳跳地跟着自家娘亲一起去看谢府新添的小千金。 他几步跑到谢夫人床边,仰着头问道:“兰姨,我来看菀妹妹,菀妹妹在哪里?” “菀菀还在睡,没有醒,等她醒了就让少羽哥哥和她玩好不好?” 简少羽有些失落,却乖乖点头:“那好吧,我在这里等菀妹妹醒来。” 过了一会儿,有下人抱着小千金走了进来。 “菀妹妹好漂亮啊。” 小婴孩眉目如画,粉雕玉琢,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面前的小小少年。 她的眉心生了一颗朱红色的痣,人人都说这痣生得好,寓意着一辈子都会顺遂如意,无忧无虑。 小小少年看着那颗红痣,一下愣住了。 这一瞬间,他的心中蓦地生出浓浓的熟悉感。 他们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他想保护这个很可爱的,见了她就欣喜的小姑娘。 护着她一生一世,让她如意无虞,不染半分愁绪。 “兰姨,把菀妹妹许给我做媳妇好不好,这是我的聘礼,我把它送给菀妹妹。 菀妹妹收了它,就是我的未来媳妇了。” 小小少年把随身佩戴的玉佩截下来戴到小姑娘的手腕上。 几位长辈忍不住哑然失笑。 小姑娘大概觉得挺有趣的,小手不停晃动着,手腕上的玉佩也跟着晃来晃去,她抬头冲着简少羽甜甜一笑。 “看来菀菀很喜欢少羽,然姐姐,我们两家不如定个娃娃亲吧,少羽可是把定情的礼物都给我家菀菀了。” 简夫人欣然应允。 两家交换了信物,正式定下了婚约。 “臭小子,从今天起,菀菀就是你一辈子要保护的人了,你要护着她,宠着她,不让她受一分委屈。” “阿娘放心,也请兰姨放心,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菀妹妹。” …… 前世所许诺的三茶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在这一世,都一一兑现。 c336.icu。m.c336.icu 四十六,浮生闲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四十六,浮生闲 从永水村离开的时候,池眠雪心情有些沉重。 显然他还在没有放下杜汐娘和林叶声之间的的事情。 而心情最低落的那个人,反而是曲阑深。 看到林叶声和杜汐娘相爱却分散的结局,曲阑深无比害怕,他无比害怕这一世走到最后这也会是他和师兄的结局。 不管他怎么否认,他都改变不了自己是半妖的身份,他并不是一个血统纯正的人族。 一旦让盛京仙门发现他的身份,一定容不下他,而且还会诛杀了他。 而那时的师兄…… 师兄一定会袒护自己,这一点,曲阑深毋庸置疑。 因为上一世的时候,师兄是最早说不定也是唯一一个发现他半妖身份的人,可师兄却替他瞒了下来。 不仅瞒了他,还把自己的金丹换给了他,想了无数办法,让自己完完全全地告别了半妖的身份。 可他回报给了师兄什么呢? 他怨,他恨。 师兄什么都不告诉他,默默地替他安排好了一切。 他却在二十年后,对师兄做出了那些错事…… 而他师兄最后殒命之时,却对他说“忘了他。” “当初为了你,池师弟跪了一天一夜,才让秉云师叔答应收你为徒。因为你私闯禁地,他又一声不吭地去戒律堂替你受罚,把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察觉到你的半妖身份后,他把金丹换给了你,苦苦哀求我想办法去除你的半妖血脉。而现在,更是因为你,丢了性命,他是活该欠你的吗,你凭什么值得他付出一切?” 每每一想到前一世师兄死后,素纤那些质问,曲阑深就心痛难耐。 这一次,他不能再让师兄把金丹换给自己了,绝对不能。 他不能再让师兄付出那么多。 可是,他自己这个半妖血脉,又能瞒多久呢? 师兄那么聪慧,心思又细腻,早晚会看出来的。 曲阑深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上一世的事情,可悲哀的是,他根本记不起来自己师兄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这意味着师兄随时可能发现自己是半妖,而不是人。 难道到那时,要从前的悲剧再一次上演,重蹈覆辙吗? 曲阑深只想好好守在自己师兄旁边,可他发现,这是最最艰难的一件事。 他的血脉,就是最大的祸患。 可他,却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改变。 曲阑深脑子里的万千想法,池眠雪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他看曲阑深一路上怏怏的,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好几次出言安慰。 为了不让池眠雪看出异样,曲阑深勉强装出了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夜夜辗转难眠。 白日里池眠雪一见他眼下厚重的黑眼圈,不免又多问了两句。 被曲阑深以练功忘了时辰糊弄过去了,池眠雪没有多想,不疑有他,叮嘱了曲阑深两句就没在意了。 等再次返回先前那个经过的小镇时,池眠雪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就在镇上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果真履行承诺,准备带曲阑深好好地游玩两天。 池眠雪又是一个喜欢游山玩水的性子,既然正事已经办完了,一时也不着急回去,就带着曲阑深一路走走停停,东看看西逛逛,慢悠悠的,一点不着急赶路。 …… “宿主,照你这么个玩法,等回盛京仙门,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找着机会,系统就开始毫不客气地吐槽。 它这个宿主,有个性又有主见,总是屏蔽它,想找人唠会儿嗑可不容易。 “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 “还半日闲,半月闲还差不多。” 池眠雪刚准备歇一会儿,传来了扣门声。 他打开门,门外的人是曲阑深。 “师兄。”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曲阑深的目光中带着点点期盼和不容拒绝的坚定,直视着池眠雪,叫人无法拒绝。 … 曲阑深带着池眠雪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一处类似于山谷的地方。 此时暮色微醺,明月初露面容。 “这里是?” 池眠雪微微偏头问道。 抬眼望去,谷中全是娇妍清雅的花,花枝很低,花瓣很多,开得层层叠叠的,日暮时分逐渐绽放,吐露明黄色的花蕊。 天色山花漫,流萤一片。 池眠雪也算是博览群书的,竟不知是何种花。 “我打听到有这么一个地方,听说这种花很少见。我想师兄大概会喜欢的。” 曲阑深的语气里颇有几分邀功的意味。 他细细瞧着池眠雪的神色,眉宇间似乎有愉悦之意,心想道果然如此。 池眠雪抿着唇笑了笑:“确实很少见,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巴巴地带师兄来,应该有些特别的地方吧。” “现在还看不到,等天色再暗上一些,会有惊喜呢。” 曲阑深先买了个关子,听他这么说,池眠雪莞尔一笑,不禁勾起了几丝好奇心,却没有继续追问,只等着看曲阑深所说的惊喜会什么时候出现。  c336.icu。m.c336.icu 四十七,簪花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四十七,簪花 风暖气清,景色宜人。 池眠雪一面笑着,一面俯身细细去瞧那些花儿。 暮色愈发深沉,皎皎月华温柔而慷慨地洒向每一寸土地,谱上银亮的光泽。 新月无痕,无垠清远,四周静谧如梦境沉沉,仿佛可以听见朵朵花枝在夜色深处悄然绽放,清风穿过花叶,流连忘返。 花朵受了月光的照拂,散发出星星点点淡紫色的光芒,无数细密的花生长在一起,将这一方山谷衬得明亮生辉,俨然一片流动的亮着的花海盛地。 世间广大,无奇不有,山岚河川,悬谷深林,各有各的美妙和姿彩。 池眠雪看得目不转睛,他此时沉醉于这一片紫色莹莹的花海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浅浅淡淡的笑容。 曲阑深早已是见过的,自然不会多么吃惊,何况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人,此时的眼前人。 一袭白衣胜雪,微风扬起的衣袂翻飞,俊美的脸庞,显而易见的欢喜,漾着醉人的笑容… 尽管曲阑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池眠雪笑,因为池眠雪从来都是不吝啬在他面前展露笑颜的。 但曲阑深依旧觉得池眠雪的笑容是那样美好,纯净,一尘不染,仿佛能拂去所有的尘埃,见着就不自觉地觉得心里敞亮,一如初见。 这般绚烂漫漫的景象,在他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曲阑深没有说话,目光灼灼看着眼前,似要将一切都刻画在心里的最深处。 “阿深,你看我做什么?” 许是曲阑深的眼神太过炽热,池眠雪似乎是察觉到了,回望过去,触及曲阑深的目光,微微有些不自在。 他描绘不出具体是种怎么样的感受,似乎是有点害羞。 朦朦月光下,池眠雪的眼睛格外清亮,这不经意的回望,几乎让曲阑深失神。 人如玉。 步蹁跹。 如月之曙。 如气之秋。 “师兄。” 曲阑深俯身摘下一朵花,走到池眠雪面前,将花簪在池眠雪发间。 乌发用碧玉簪束起,而这一朵明丽的花,为人添了明艳醉人的风采。 “师兄簪上这花,特别好看。” 曲阑深眼睛倏然一亮,自言自语道。 他看到凡间有不少男子簪花,那时他就在想,若是师兄簪花,会是何种模样,想必极为好看。 可现实远比他的想象要更惊艳。 与其说是花衬人,不如说是人衬花更合适。 不。 师兄比花好看多了。 世间所有的锦词佳句都难以描述。 “又不是姑娘家,簪花有点怪。” 池眠雪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发间的花,似乎想要把花给取下来。 曲阑深一把握住池眠雪的手,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真的很好看,师兄,戴给我看,好不好?” 池眠雪犹豫了下:“真的不奇怪吗?” “怎么会,有很多男子都簪花的。” 池眠雪想了想,确实是,他也见过不少男子簪花,不过因为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即便呆的了这么久,也没有完全入乡随俗。 不过池眠雪也知道男子簪花并不是多么怪异少见的习俗,比如在宋朝的时候,也会极常见的社会风气。里面不是还有个绰号叫“一枝花”的梁山好汉吗? 想来自古人人都是爱风雅爱美的。 虽有人觉得粗浅,但有几人不爱。 “那好。” 池眠雪浅浅含笑,二话不说地应了下来。 “不过……” 池眠雪轻笑出声,学着曲阑深的样子折了一枝花别在了曲阑深发间。 “不能只有我簪花,阿深也要簪。” 曲阑深微的抬眸:“师兄,好看吗?” 少年人眉目如峰,桃花眼悠然含情。 冷冽的气质因为那一枝花而显得柔和了几分。 池眠雪心中微动,似乎心跳快了一些。 “嗯。” 二人寻了处开阔的地方,坐下来闲适地赏景。 不过二人中认真专注赏景的是池眠雪,曲阑深的眼睛不自觉在他的身上流连。 许是月色朦胧,风景优美,池眠雪心情格外的好,他采了一些草,聚精会神地盯着手里细长的草叶,手指灵活地翻飞着,动作迅速而熟稔,好像在编着什么东西。 曲阑深知道自己师兄是会做手工的,擅长拿草编织出各种小玩意,小动物来。 什么蜻蜓,蝴蝶都是小意思,连老虎也可以编出来。 过了一会儿,池眠雪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一只活灵活现,精致乖巧的小兔子服服帖帖地躺在他的手里,看上去颇有几分灵气。 “师兄的手好巧。” 池眠雪弯了弯唇角,眉眼弯弯,眼里尽是细碎的笑意。 “阿深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我么?” 曲阑深有些无措地摇摇头。 他觉得自己太笨了,怕是学不会。 “试一试,好不好?” 对上池眠雪柔和的目光,曲阑深立马就缴械投降了。 池眠雪细心地甚至可以说是手把手地教了好几遍,曲阑深却仍是笨拙不堪,掌握不到要点。 在池眠雪从旁辅助的情况下,耗费了不短时间,曲阑深才勉强艰难地编出一只奇形怪状的蟋蟀来。 曲阑深皱着眉,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手里的草蟋蟀,有些丧气:“师兄,我大概真的没有天赋。”  c336.icu。m.c336.icu 四十八,害羞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四十八,害羞 “刚开始都这样,以后熟练了就越来越好了。” 看曲阑深想要把草蟋蟀给丢掉,池眠雪赶紧阻止:“阿深第一次做就做得很好了,这个蟋蟀可以送给师兄吗?” 曲阑深有些犹豫,小声道:“可是,它真的有点丑。我想以后编一只更好的送给师兄。” 即便是自己亲手编出来的东西,曲阑深自己都有些嫌弃,实在没法违心地说一句好看。 这么丑不拉几,甚至是不堪入目的蟋蟀,怎么能送给师兄呢? “等什么以后,现在就送给我不好吗?要是舍不得的话,师兄拿兔子和你换。” 池眠雪自作主张地把曲阑深手里的草蟋蟀给拿了过来,把自己编的兔子塞到曲阑深怀里。 没等曲阑深反应过来,他就把东西给换好了。 池眠雪拿着蟋蟀笑眯眯道:“好了,现在它是我的了,我要留着它。” 曲阑深看了看草蟋蟀,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兔子,实在是汗颜。 在兔子的衬托下,草蟋蟀显得更丑更难看了。 但见池眠雪十分喜欢的样子,拿着草蟋蟀翻来覆去地看,他心中一片柔软。 是啊。 师兄说得对。 等什么以后,现在就送给师兄不是更好吗? 即便以后有更好看更精美的东西,但师兄现在就中意这只丑兮兮的草蟋蟀。 比起以后,现在让师兄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曲阑深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好好钻研,以后再送一件更好看的礼物给师兄。 严格来说,这一次还是交换的,不能算自己送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了吧。” 曲阑深乖乖答应下来:“好。” 山路上草木繁盛,池眠雪一边和曲阑深说话,一边走路,不免有些分心。 加上他眼神不太好,走着走着,身体一歪,一只脚猛地踏入一块崎岖不平的山地,滑了一跤。 “师兄。” 曲阑深吓了一跳,连忙去扶。 池眠雪刚要站起来,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疼得他脸色一白,倒吸一口气。 这么倒霉吗?摔一跤就崴到脚了? “师兄是不是扭到脚了?” 池眠雪点点头:“嗯。” 他拍了拍少年的手:“无妨,你扶我一把,我们慢慢走回去。” 曲阑深这会儿又是心疼又是后悔。 “师兄你不要动了,我背师兄回去。” 不等池眠雪拒绝,曲阑深已经把人给背了起来,稳稳当当地往前走。 池眠雪有些吃惊,连忙把手搭在了曲阑深肩上,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放我下来,你会累的。” 再怎么说,也有百来斤,从这里到客栈,距离也不短。 “不会,师兄很轻。” 曲阑深摇摇头。 这一瞬间,他的心中升起无限的满足。 顿了顿,曲阑深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师兄要多吃一些,长胖一点才好,现在太轻了,像是羽毛。” 池眠雪撇撇嘴:“长不胖也怪我?我从来都长不胖。” 拗不过曲阑深,池眠雪也就只好由着人去了。 少年人的肩膀比他以为中要沉稳厚实,没有那么柔弱,似乎可以让他依靠。 肩上忽然一重,曲阑深微微偏头,发现池眠雪睡着了。 曲阑深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却很平稳,好像他背着的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样,小心翼翼,神情温柔。 等师兄弟二人悠哉悠哉地返回盛京仙门时,已经是六月末了。 …… 曲阑深推门进入浴室的时候,没想到里面有人。 浴室内水气缭绕,一室氤氲,模糊了视线,叫人有些看不清。 而原本在浴室里的人也没想到突然有人进来,有些震惊地回头。 曲阑深绕过了屏风,看到了屏风后正在沐浴的人。 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了一下。 只看了一眼,曲阑深的眼睛就移不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眨不眨,好似丢了三魂丢了七魄。 姿容如画,面如凝脂,眉眼温润,白玉般洁净无瑕的肌肤,宛如珠玉,泛着莹莹之光。 长长的乌发散落着,不扎不束,沁染了水珠后,柔顺地贴在池眠雪身上,浮露出水面的锁骨弧度精致。 许是热气腾腾,熏得池眠雪素来苍白的面色上起了几分红晕。 因为受惊,清亮的眸子沾了薄薄水雾,羽睫不住轻颤,眼尾有些胭红,似乎快要落泪,带着几分不自知摄人心魄的魅惑。 这和池眠雪平常端正温雅的样子大不相同。 添了潋潋然风情。 “阿深?” 池眠雪反应过来,白皙的肤色涌现了些许绯色。 这一瞬间,池眠雪猛地想到了一些事情,脸上热乎乎的,整个人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曲阑深被池眠雪的话唤回了神志,眼里不可避免地涌现出炽热之色来。 他近乎痴迷地望了一眼,急急低下头去。面色却一往如常,只是眼底变得漆黑深沉了些。 全身血液的温度都在急速上升,热意疯狂席涌。 不管面上再多么云淡风轻,可惜身体总是诚实的。 曲阑深不否认,自己渴望更亲密的接触。 但他不敢。 心底的情绪和渴望肆意翻涌,曲阑深不敢再呆下去,嗫嚅道:“我不知道师兄在沐浴,我这就出去。” “我…我先…出去,师兄。” 曲阑深嗫嚅道,他紧紧地绷着神经,害怕自己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冒犯到师兄的事情来,只好转身离开,背影看上去像是落荒而逃。 池眠雪嘀咕一声:“着急忙慌的,跑什么呢?” “宿主,你们人间有个词,大约可以解释。” “什么词?” “害羞。”  c336.icu。m.c336.icu 四十九,各花入各眼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四十九,各花入各眼 紫竹峰。 池眠雪刚煮好茶,正慢条斯理地把茶盛到茶盏里的时候,素纤风风火火地走来了。 她毫不客气地拿起茶一饮而尽,面色愤然地坐在池眠雪对面。 池眠雪眼皮一跳。 这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该不会又是宗门里哪个弟子惹到她了吧? “师姐,茶要慢品,像师姐这般牛饮,可是辜负了我一番忙活。” 素纤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怎么,有意见?” 池眠雪微微一笑:“岂敢,师姐不嫌弃就好。” “果然还是池师弟这里的茶最好。” 素纤即使是个粗人,不精茶道,但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了点儿。 她虽然觉得像池眠雪那样为了喝一点茶花费半天去折腾很麻烦,但不得不承认,经由池眠雪的手煮出来的茶味道是上好的。 仗着关系亲近,素纤想起来的时候,就跑到紫竹峰来蹭茶。 至于自己动手,那是不可能的。 她那么爱美食的一个人,连厨房都懒得进,更别说是其他事情了。 素纤扫了一圈,诧异扬眉:“小师弟呢,怎么没看见他?” 平时她每次来,都看见小师弟巴巴地跟在自己师兄后面,形影不离的,难得有一次,小师弟还舍得撇下自己的师兄。 “许是还在闭关吧。” “对了,看师姐不太高兴,何人惹师姐生气了?” 素纤又是豪迈地一口喝了一杯茶,冷哼一声:“还能是谁?只有骆不泯了。” 池眠雪微感诧异。 印象中,骆不泯对素纤是极好的。 虽然两人还没有正式合籍结为道侣,但盛京仙门上上下下都知道两人情投意合,互生情愫,合籍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居然说我胖了,敢嫌弃我胖,真是给他根杆就敢顺着往上爬了,本姑娘还没嫌他是个呆头鹅呢?” 素纤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池眠雪心惊胆战地看着,一脸心疼。 这桌子还挺贵,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花了他不少钱呢。 要是就这么两三下被拍散架,光荣牺牲了,估计得心疼死。 古往今来,怕是没有女子会乐意听到胖这个字的,尤其是从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宛如晴空万里无云的时候,一道晴天霹雳,把人雷得外焦里嫩。 素纤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极爱美,胖就是她的逆鳞。 难怪把人气成这个样子。 池眠雪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的好友默哀了一瞬。 把人惹恼了,想要哄高兴可没那么容易。 在素纤面前,池眠雪可从来不会为骆不泯开脱,不是不讲义气。主要是每次他开口,都是火上浇油,素纤立马就不高兴了,一脸痛心地指责池眠雪居然胳膊肘往外拐,不和她统一战线。 最后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后来,池眠雪学聪明了,不管是素纤来找他抱怨,还是骆不泯来向他求助,他一律打哈哈,什么都不管。 而且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他去瞎掺乎什么,反正他们经常都闹得鸡飞狗跳的,也没真的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 系统冷嘲热讽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啧啧啧,我说那个骆不泯还真是一个木头,女孩子怎么能说胖呢,不解风情,活该。” “你说你师姐也算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再加上这性格,一个真性情的好姑娘,随随便便一招手,不知多少俊杰要拜倒在石榴裙下,怎么就瞎了眼瞧上一根木头了呢?” 语气中似有无限惋惜。 池眠雪嘴角不动声色地抽搐了下。 还能为什么? 萝卜青菜各人所爱,各花入各眼呗。 池眠雪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从窗口往外一看,果然小径转弯处匆匆赶来一个人。 步履匆忙,玄色衣襟带起了一阵风。 “师姐,别生气了,你看,骆师兄这不是找你赔不是来了吗?” 素纤撇撇嘴:“哼,我先走了,不想见他,看了就心烦。” 也不等池眠雪应声,出了竹屋径自御剑离开了。 见状,骆不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没有立马追上去,反而急急喊了池眠雪一声:“池师弟,小师弟被合景峰的人带走了。” 又是合景峰? 池眠雪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 “池师兄。” 合景峰的弟子见池眠雪匆匆而来,大感惊讶,不由睁大了双眼。 毕竟众所周知池眠雪深居简出,举止十分低调,除了偶尔去缥缈峰串门,就连踏足净影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如今居然出现在了合景峰,不由令人大为吃惊。 “我师弟阿深呢?” 池眠雪来不及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省去了中间许多的弯弯绕绕。 “曲师弟啊,我们不知道,他不是应该在紫竹峰吗?”  c336.icu。m.c336.icu 五十,先礼后兵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五十,先礼后兵 两个弟子对视一眼,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池眠雪找人怎么找到合景峰来了。 池眠雪瞥了两个弟子一眼,心知他们的确是不知情,也不为难,只是稍冷了语气,道。 “你们宋舒亦师兄呢,或者溯余师伯在何处?” 池眠雪口中的溯余师伯便是合景峰的峰主,而宋舒亦便是溯余长老的得意门生,合景峰的首席大弟子。 当然,池眠雪可没忘记,盛京仙门里最针对敌视曲阑深的人就是宋舒亦。 话音未落,一锦衣少年不急不缓地朝池眠雪走来。 “池师兄。” 宋舒亦恭敬地行礼,规规矩矩喊了一声师兄。 “宋师弟,听说你把阿深带走了,不知你把他带去了何处?” 池眠雪眯了眯眼,语气愈发冷淡。 他很少讨厌一个人,可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宋舒亦,哪怕宋舒亦每次都试图想和自己拉近关系,都被自己给躲开了。 而自从曲阑深来到紫竹峰后,宋舒亦明里暗里可没少给人使绊子,恃强凌弱,嫉妒心又重,因而池眠雪愈发不喜宋舒亦了。 “池师兄何出此言,我怎么会知道曲师弟的下落?” 宋舒亦的脸上适时的挂上些许惊诧之色,不见任何慌乱。 事情他的确是做了,但他不会傻乎乎地承认。 那个曲阑深只是一个挂名弟子而已,难道池眠雪就真的那么看重他,敢为了一个曲阑深和他动起手来不成。 “他说慌谎呢,人一定就是他带走的,你看他的表情,虽然伪装得不错,但还是有很多破绽。” 系统在池眠雪脑子里喋喋不休。 池眠雪这会儿才懒得搭理系统呢,他又不傻,算起来也过了好几十年了,就宋舒亦那点撒谎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骗得过他。 心知宋舒亦是打算抵赖不承认了,不过他也不是好糊弄的,当下释放出十足的灵力,威压逼迫得在场众人喘不过气来。 “少废话,我问你人在哪里,我既然来问你,就确信是你带走他的,我不是你的师尊,懒得听你废话。” 出关以后,池眠雪就顺利晋升,踏入了八境。 八境放在盛京仙门,乃至是整个仙门里面,都是长老级别的修为。 不说别的,就是盛京仙门里除了宗主莫书寻和秉云长老有九境出头的修为以外,其余几峰的峰主修为也不过八境,就比池眠雪高那么一点。 而修为不如池眠雪的长老更是不在少数。 而在场几个弟子里,即便是小有天赋的宋舒亦如今也还未到五境修为。 一阶基本上都是难以跨越的差距,何况他们面前的池眠雪,修为高深到可以和他们的师尊相媲美,怎么可能是他们能招架得住的。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池眠雪的确是百年难出的,当之无愧的奇才。 他的天赋出众到让所有人只能远远的仰望。 仅仅是威压,几人就不得不聚精会神全力对付。 那两名弟子很快就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宋舒亦铁青着脸,又强自撑了一会儿,冷汗连连,几乎要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的时候,池眠雪倏然收了灵力。 “先礼后兵,这下宋师弟可以说了吧。” 池眠雪冷冷道。 不给点颜色,还真以为他是任人拿捏的,池眠雪暗想。 “他在幽玄地楼。” 宋舒亦一字一句艰难道。 幽玄地楼是用来处罚有重大过错弟子的地方,里面奇寒无比,阴暗幽森。 居然把人弄去了幽玄地楼,向来好脾气的池眠雪也不禁怒从心起。 现在的曲阑深还只是一境的修为,几乎与普通人无异,如何能在弥天舍活下来。 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也必然是无比艰辛。 思及此,池眠雪更没功夫耽搁了,召出佩剑明霜,众人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带起了一阵冷风,池眠雪便不见踪影了。 宋舒亦心下惶然难安,他巴不得这一次曲阑深最好活下去。 因为池眠雪临走前看他那个眼神,太冷了,那种冷意似乎要沁进他的骨子里,从心底发寒。 倘若曲阑深真的死在了幽玄地楼,宋舒亦很担心池眠雪真的可能会让他为曲阑深偿命。 …… 却说池眠雪一路急赶,不过几个呼吸间,便赶到了幽玄地楼。 幽玄地楼外设有禁制,对池眠雪来说不算难事,轻一拂袖,便破开了禁制 门一打开,一股阴冷之意扑面而来,直直要沁进人的骨子里。 幽玄地楼是建在地下的一座楼,里面分成了无数个空间,便是找人,也要找上好一会儿。  c336.icu。m.c336.icu 五十一,寻人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五十一,寻人 不过池眠雪找人也不难,他和曲阑深师出同门,是同一个师尊,身上都携带了一块紫竹峰弟子的身份令牌。 令牌上面附有特殊的灵力,可以感应到彼此的位置。凭借这丝微弱的灵力,池眠雪很快就找到了曲阑深的所在。 背对着的地上蜷缩着一个少年,形容狼狈,冷得瑟瑟发抖,明明没有瞧见正脸,池眠雪却本能的知道这人是谁。 是曲阑深。 但确信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又密又痛的酸楚感,压在他的心头,沉甸甸的,令他心头微微刺痛。 曲阑深不会不知道幽玄地楼是什么地方,以他如今的修为,几乎是没有办法活着走出这里的。 但即便如此,曲阑深却没有选择捏碎令牌,没有选择让自己这个师兄去救他。 池眠雪心里难受得厉害,为什么这一世的师弟和他这么疏离,他每次以为关系亲近的时候,而有了难处,师弟却从来不肯告诉他。 难道自己,在师弟心中,就是不值得依靠的吗? 就连他,也被师弟给推得远远的了吗? “宿主,傻站着做什么,救人啊,再不赶紧就晚了。” 看池眠雪傻站着,就是不行动,系统忍不住轻声催促起来。 池眠雪连忙回神,急急往前走。 一步落下,那原本躺着的身形瘦弱的少年也跟着动了一下。 他似乎受了伤,又被冻得厉害,用手撑了好几次,才勉强坐了起来。 发带散开,头发散了一半,半垂在脸边,黑如墨漆的眸子隔着凌乱的发望了过来,纯碎的色泽下隐藏着巨大的痛苦。 看见池眠雪后,曲阑深眼底浮现起显而易见的欣喜。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才刚模糊地吐出一个“师”字,口中便喷出一口血来,眼眸一闭,身子无力地倒下,晕了过去。 池眠雪急走几步,上前将人抱在怀里,摸着曲阑深的额头,温度低得吓人,生怕出大事,池眠雪带着人匆匆离开幽玄地楼。 池眠雪没有折回紫竹峰,而是直接把人带到了缥缈峰去找素纤。 一来是因为缥缈峰更近,二来素纤是医修,池眠雪担心自己应付不了,便把人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素纤心里憋着一股气,好不容易看进了医书,正是入迷的时候,忽然被人打搅,兴致大失。 她是憋了一肚子火,张口就想嘲讽来人两句。 谁知池眠雪根本懒得废话,清俊的脸上一片凝重,像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见状,素纤便勉强按捺下了怒气,起身查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竟能让向来云淡风轻的池眠雪露出如临大敌的模样来。 …… 一番折腾,探着曲阑深的体温上升了一些,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一点,不再是灰败之色,池眠雪总算稍放了心。 池眠雪真诚地道了谢,然后垂下眼眸,鸦羽般的睫毛投下淡淡浅浅的暗影。 瞧着素纤终于忙完了,骆不泯这才有机会开口说话:“纤纤,我……” 素纤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开始下逐客令:“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我和池师弟说几句话,你先回你的戒律堂去吧。” 骆不泯安慰了池眠雪几句,见素纤确实没有留他的意思,只好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了。 素纤以为池眠雪还在忧心曲阑深,当下出言宽慰道。 “池师弟放心,小师弟的伤没有大碍,幸亏你去得及时,要是晚一会儿,恐怕身子就要落下病根了。” 听素纤说起此事,池眠雪不禁又想起宋舒亦来,隽秀的脸庞浮现一丝怒气,眉头微蹙。 素纤一时不察,自顾自地说道。 “不过池师弟,小师弟他是怎么跑到幽玄地楼去的,总不可能是秉云师叔罚的吧。” 她记得秉云师叔还在闭关呢,应该没功夫罚人。 虽然不受待见,也不可能故意罚人,犯不着这么罚自己徒弟。 再说了,按照秉云师叔对池师弟的喜爱,只要池师弟替人求求情,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吗? 伤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还真是奇怪。 “不是。” 池眠雪微微冷了声音,眉如寒羽,清亮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冷意。 “是合景峰的人,他是被宋舒亦关到了幽玄地楼。” “宋舒亦?” 闻言,素纤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是他? 显然,她和池眠雪一样,也不怎么待见宋舒亦。 几人虽然同为亲传弟子,按理说彼此应该关系都不错。 但无论是池眠雪还是她,都和其他几峰的弟子不太亲近,只是点头之交,认得出人罢了。 要说关系亲近的,也就只有一个骆不泯了。 c336.icu。m.c336.icu 五十二,请罪(一)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五十二,请罪(一) 素纤基本上和盛京仙门所有弟子都接触过,毕竟谁都可能有头疼脑热,求到医俢门下的时候。 华浅长老可忙那个闲工夫照管那么多弟子,许多事情自然落到了素纤头上。 宋舒亦不是没有对素纤示过好,不止一次两次想和素纤拉近关系。 但素纤觉得宋舒亦此人心思过于深沉,急功好利,好大喜功,又自恃有两份浅薄的天资,便得意洋洋,不可一世,因此一直没有搭理过他。 素纤平生最讨厌就是这种当面装得人畜无害,单纯良善,背地里两面三刀,满腹阴谋诡计之人。 尤其明明没什么本事,还偏偏自恃不凡,谁也瞧不起。 而一碰上厉害人物,立刻点头哈腰,趋炎附势,简直是毫无风骨。 说白了,无非也就是欺软怕硬,专挑软柿子捏。 别说是素纤,就是盛京仙门上上下下那么多弟子里面,别看宋舒亦身边时时拥簇着许多人。那些人里面又有几个是真心敬佩和依附于他的。 无非也是碍于或迫于他是合景峰大弟子的身份上,又出身中州修仙名门世家,身份确实不凡,旁人轻易得罪不起。 表面上人人都称一声宋师兄,谁又知道背地里是如何看待他的。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何时区区一个弟子也敢逾矩,把手伸到紫竹峰去了。” “我要是没记错,好像就是之前带头为难小师弟的那个人?” 素纤脸色一沉,显然极为不满宋舒亦的做法。 且不说曲阑深到底是何处何故得罪了宋舒亦,但宋舒亦拜入盛京仙门这么些年,何必去为难一个才入宗门没几年的师弟。 何况曲阑深上面有正正经经的师兄和师尊,真的犯了错,也自有人管教,何须一个宋舒亦越俎代庖。 难道真以为曲阑深不得秉云长老看重,便以为可以任人欺凌了吗? 当紫竹峰不存在吗? “池师弟别急,此事,一定要让合景峰给一个说法,不能让小师弟就这么被欺负了。” “我们两峰的人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素纤说着,就要动身前往合景峰找人算账,池眠雪连忙出声制止,道。 “师姐,此事就不麻烦师姐了,我自己去,请宗主给一个公道。” “宗主?” 素纤吓了一跳,她有些担忧,道。 “我知道你什么主意,秉云师叔在闭关,不能去打扰,而且很可能不会管这档子事。” “溯余师伯那里,你担心溯余师伯会偏袒自己徒弟,三言两语就把你打发了,所以你想直接请宗主出面。” 池眠雪点点头,他的确是这么个打算。 有一点盛京仙门倒是不谋而合,那就是护短。 所以,溯余长老一定会袒护自己徒弟的。 届时也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了事了。 可要池眠雪就这么按捺下这口气,池眠雪不甘心。 “可是池师弟,我们到底是晚辈,就算是你,得罪了溯余师伯也不太好。” “我……” 池眠雪一愣,一时无法反驳。 请出宗主,那就一定会得罪合景峰。 “眠雪得罪不起,难道我秉云也得罪不起吗?折辱我紫竹峰的人,就是打我秉云的脸。” 池眠雪和素纤齐齐回头,脸上皆是不可置信的惊诧表情。 “师尊。” “秉云师叔。” …… 秉云师徒三人刚搬回紫竹峰,合景峰的人便来了。 合景峰峰主溯余长老亲自带着弟子宋舒亦来请罪。 一见面,溯余面露愧色,微一拱手,道。 “秉云师弟,怪师兄管教不严,小徒误会了曲师侄,不知眼下曲师侄可有大碍?” 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动听真挚,好似真的很愧疚。 恰好华浅长老也在一旁,听了这话,当即低头掩唇,似要掩饰,却还是笑出声来。 幽玄地楼是什么地方,难道溯余还会不清楚吗,这会儿假惺惺的来问人有没有大碍,真是装腔作势,假模假样。 她性子是个直来直往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肆意惯了,不等其他人开口,便道。 “人倒是还没死,不知道溯余师兄口中的有大碍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等到人断气了才叫有大碍吗?” 溯余长老面色一凝,讪笑一声:“自然不是,华浅师妹怎么会这么认为? 他和华浅不对付多年,要是知道华浅也在紫竹峰,他才不会挑在今天过来呢。 真是晦气。 缥缈峰师徒两人都是牙尖嘴利,生了一张利嘴。没有理尚且还不饶人,更别说还占理的时候了,别说他只有一张嘴,就是百张嘴都说不过。 c336.icu。m.c336.icu 五十三,请罪(二)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五十三,请罪(二) “溯余师兄,我那徒儿本来就瘦瘦弱弱的,经此一事,现在更是虚弱了。” 秉云长老闲闲开口,看不出什么喜怒之色来。 “弟子自知误会了曲师弟,一时失了分寸,还请师弟见谅,请师叔责罚。” 宋舒亦很有眼色地立即上前,恭恭敬敬地请罪。 “我不是你的师尊,没有什么正经的资格罚你,听你师尊的意思吧,本长老就不越俎代庖了。” 说罢,秉云长老自顾自地喝茶,姿态怡然自得,毫不理会溯余长老师徒。 溯余长老没想到秉云长老又把这事推给了自己。 本来他带宋舒亦来就是意思意思。 毕竟紫竹峰要的不过也就是一个面子而已,只要面子给足了,让盛京仙门知道宋舒亦去紫竹峰请罪了,料想也不好把人罚得太重。 谁知现在秉云居然用没有正经资格罚人来推脱,把这个难题甩给了自己。 那按秉云的说法,有正经资格的便只有他这个师尊自己了。 可当着秉云还有华浅的面,他怎么好意思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好糊弄过去。 可若罚得重了,又是自己的得意首徒,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心疼得紧。 听了秉云长老意有所指的话,宋舒亦的脸一下涨得通红,羞愧难当地低下头去。 越俎代庖。 这话里话外说的分明就是自己。 他和曲阑深虽是同门,却不是同一个师尊。 曲阑深上头有正经的师尊和师兄池眠雪,师尊和师兄俱在,曲阑深犯错,罚人也轮不到他。 溯余长老瞥了眼师弟秉云,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眼角余光都没分给自己。 而另一边的华浅长老则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俨然就是在看热闹的样子。 他顿时郁闷不已,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下文,华浅长老有些不耐烦地开口:“溯余师兄是当紫竹峰无人了吗,还是说压根就舍不得宝贝徒弟?” “你的徒弟是徒弟,秉云师弟的徒弟就不是徒弟了吗?” 华浅长老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出言讥讽道。 溯余长老心知华浅和秉云的关系一向好,而且秉云性子冷一些也不算什么,难缠的是华浅,什么话都敢说。 若是今日不给一个交代,怕是要把合景峰仗势欺人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无奈之下,溯余长老只能硬起心肠。 “华浅师妹误会了,不如就让宋舒亦去思过崖面壁思过吧。” 宋舒亦脸上顿时一白,他从来都是合景峰的佼佼者,连半句打骂都没受过的人,如今被罚思过,不知背地里要受多少嘲笑。 这个惩罚虽轻,但丢的是他首席弟子的颜面和骄傲。 殊不知,更精彩的戏还在后面。 华浅长老冷哼一声:“思过崖能和幽玄地楼比吗,雷声大雨点小。偏心也不是这么个偏法。” “华浅师姐说得不错,既然我徒弟去幽玄地楼走了一遭,不如宋师侄也去一趟吧。” 秉云长老的话语很轻,平静无波,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有多好一样云淡风轻。 “估摸着我那徒弟能在弥天舍呆上几个时辰,宋舒亦师侄可是有三境修为,大致呆了一两天不成问题。” 话音刚落,溯余师徒的脸色齐刷刷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了。 尤其是宋舒亦,听池眠雪要他去幽玄地楼呆上几天,面容惨白如纸。 开玩笑,幽玄地楼那是什么地方。 便是六境七境的高手也不能久待,甚至无法保证全身而退的地方。 真呆上几天,那他岂不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他宁愿去思过崖呆上一年也不愿去幽玄地楼一刻。 何况,他还有些不平。 不就是一个曲阑深吗?平时也没见秉云长老对这个徒弟多稀罕,这会儿跳出来演什么师徒情深的戏码? 怕不是专门和合景峰作对,还是存心折腾他? 宋舒亦愤然开口:“区区一个……” “住口。” 溯余长老像是知道宋舒亦要说什么,急忙打断了未说完的话。 不管是亲传弟子还是挂名弟子,名义上都是秉云的弟子。 而秉云,是很看重脸面的。 如果把话说破,就彻底得罪紫竹峰了。 宋舒亦被瞪了一眼,只好心有不甘地闭上了嘴。 溯余长老心下稍安,他转头看向秉云长老,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 “秉云师弟怕不是在说笑吧,区区三境修为,算不得什么,秉云师弟可否给师兄我一个面子,这着实是为难了舒亦。” 溯余长老厚着脸说情。 “溯余师兄也知道是为难了。” 闻言,秉云长老搁下茶杯,语气微寒,冷意立现。  c336.icu。m.c336.icu 五十四,请罪(三)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五十四,请罪(三) “我紫竹峰的人自然由我来管教,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何况一个弟子罢了,无规矩不成方圆。溯余师兄尽管放心,死不了人的。” 秉云长老面色不改,却表明了不容商量的态度。 “溯余师兄固然是看重自己的徒弟,但我的徒弟受了欺负,我这个做师尊的,也不能叫他随随便便就被欺负了去。” “好,就依秉云师弟所言,舒亦自去领罚,幽玄地楼禁闭三日”。 半晌,溯余长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脸上难看得像是活吞了苍蝇一样,阴沉地快要滴出墨来。 他极为不悦地看了秉云一眼,带着宋舒亦拂袖而去。 等溯余师徒二人一走,秉云长老立即又收敛了寒意,恢复成平常清冷的模样,微微招手,示意池眠雪上前。 “眠雪,为师今日怕是得罪了合景峰,不过本来也没多好,这不是什么大事。”。 他有些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为师看那个弟子气量狭小,自恃不凡,又好面子,估计会因今日之事对你…你们师兄弟有诸多埋怨。日后你们自己多个心眼,少和合景峰的弟子来往。” “师尊为何不……” 池眠雪低声问道。 “你以为为师会卖合景峰的人情?” 秉云长老即刻便明白了池眠雪的意思。 “我们紫竹峰的人,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欺负。” 池眠雪有些过意不去:“师尊不必如此,其实弟子也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为师当然相信你,眠雪你向来是让为师最放心的。可是眠雪,你也是有师尊的,不需要事事都自己出面。” 说实话,秉云长老之所以愿意插手这件事,固然有因为事关颜面的原因。 但他更明白,池眠雪一定会为曲阑深讨一个说法。 与其让池眠雪去得罪人,不如他去做那个恶人。 反正盛京仙门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性子古怪。 “师尊。” 池眠雪微微一愣。 他习惯了自己出面去面对所有的事情,这个习惯已经深入骨髓。 他有对他关爱有加的师尊,但他很少去打扰。 至于师弟,他更是尽量周全地把人照顾好。 在所有人面前,他不会展现出软弱的一面。 时间一久,久到他忘记了自己也是可以去依靠别人的。 “秉云师弟,你对池师侄真好。” 华浅长老适时出声笑道,打破了有些凝滞的气氛。 “师姐你还不是一样,把素纤师侄宠得快上天了,也有脸面说我。” “眠雪,这里没事了,你下去吧,为师和你华浅师伯叙叙旧。” “弟子告退。” …… 曲阑深幽幽醒转之时,稍一偏头,就望见了守在床前的人。 是师兄。 怎么又让师兄担心了呢? 曲阑深心里浮起浓浓的愧疚来。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池眠雪自己醒了过来,原本他也没有睡得有多熟。 瞧见人醒了,池眠雪脸上飞快地闪现一抹欢喜,只是很快,那丝喜悦之色就被他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清冷冷的神色。 就连语气也是刻意冷了,不像以往那样和煦可亲,更别说是浅笑盈盈了。 “醒了。” 顿了顿,见曲阑深点了点头,池眠雪纠结了一瞬,还是冷着语气多问了一句。 “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华浅师伯就在这里,我去请她来给你看一下。” “真的不用了,师兄。” 曲阑深哑着声音阻止道。 他这会儿感觉除了乏力了些,并没有什么不适。 闻言,池眠雪便没有动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坐在一旁,竟连看也不再看曲阑深一眼。 曲阑深便知,自家师兄这是生气了。 在曲阑深还没有醒的时候,池眠雪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忧心忡忡。 即便经过医治后,素纤保证了没有大碍。 他依旧放不下心来,是日也担忧,夜也担心。 直到人醒了过来,他这颗心才重新安定下来。 “师兄。” “师兄。” 听见曲阑深有些虚弱的声音,池眠雪心里一软,但很快又强压下了心疼,没有应声。 “师兄。” 曲阑深嗫喏道,小心翼翼地去打量池眠雪的神色时,心里愈发慌了。 “师兄,是我不好,我让师兄担心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师兄,你别不理我啊。” 少年纯黑的瞳孔,好似两块会发光的黑宝石,眼中闪着微微的水光,像是有些湿漉漉的样子。 好看的眉宇耷拉着,加上一脸的可怜兮兮表情,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动物那般,池眠雪看上一眼,原本很是坚决的心志顷刻之间便要被动摇了。 “呦,都在呢。” 素纤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一枝栀子花。 c336.icu。m.c336.icu 五十五,口是心非的师兄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五十五,口是心非的师兄 见师兄弟间气氛不太对,素纤笑吟吟地说道:“池师弟,别板着个脸了,先前不是还挺担心的吗?” 怎么这会儿人醒了,反而摆脸色了呢? 池眠雪微微发窘,偏移了视线,闷声道:“谁担心他了?” 素纤不相信地撇撇嘴。 口是心非。 “那就看在小师弟花费不少力气给你寻栀子花的份上,别责怪他了。” 素纤说完,把栀子花塞到池眠雪手里,和曲阑深打了个招呼,径自离开了。 池眠雪低头看着栀子花有些失神。 朵朵洁白如雪的花瓣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明黄色花蕊,花上还沾着两颗晶莹的,未来得及消散的露珠。 他不喜欢什么清雅不凡的兰花梅花,也不爱鲜艳招摇的牡丹。 他独爱栀子花。 只是紫竹峰偏冷,是不适合栽种栀子的。 不知道阿深是从哪里找来的栀子花,不仅能适应紫竹峰的气候,还能四季常开不败。 只因为自己随口提了一句,在他闭关那一年出关后,紫竹峰就多了许多栀子。 从此,栀子的花香和修竹的清然交织在了一起。 “师兄。” 曲阑深敏锐地察觉到池眠雪态度的松动,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扯了扯池眠雪的衣角。 池眠雪幽幽然叹了口气。 他侧眸看向曲阑深,轻声问道。 “阿深,在你心中,师兄是什么人,一个外人吗?你遇到了危险,为什么不通知师兄去救你?” 他眼里的神采黯淡几分:“你以为我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当然不是。” 曲阑深急急反驳道。 “我怎么会不相信师兄呢,我会永远相信师兄的,我知道师兄会来救我,可我……” “可你不想给我添麻烦,是不是?” “我没有把你当成麻烦,从来都没有。” 池眠雪心思何其敏锐,他怎么会猜不出来曲阑深在想什么。 两世的相处,对彼此的了解都是深入骨髓的。 可比起现在这样,曲阑深什么都瞒着他,受了欺负,也不声不响,什么都不肯说。池眠雪宁愿曲阑深像从前那样依赖他。 “我……” 曲阑深哑然无声。 他当然知道师兄会去救他,可他不敢把师兄再牵扯进一丝一毫的危险当中。 其实不止是池眠雪,曲阑深也渐渐发现了这一世发生了一些从前不曾经历过的事情。 比如师兄的病,又比如洗髓的意外,还有永水村的事情… 这些都是新的变数,而未来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变数。 曲阑深以为所有事情都会按照他上一世的记忆那样进行,可他发现,有些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这些事可大可小,可曲阑深把握不住这个故事的结局。 假如他像洗髓那次一样,让师兄去救自己,要是师兄出了意外怎么办… 没有什么比师兄的安危还重要。 “师兄,我不想师兄因为我去涉险,师兄,你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好不好?” 闻言,池眠雪先是一愣,接着心里一暖,他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有些冷淡的脸色顿时柔和下来,微微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丝温柔笑意来。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少年的乌发,轻声道。 “我能有什么事,你师兄我可是八境的高手呢,别瞎担心了。” “以后,遇到危险不许自己一个人扛,师兄可以帮你。” 池眠雪故意冷着脸:“若有下次,师兄就真的生气了。” 曲阑深赶紧表决心:“我保证,绝对不会再让师兄生气了。” …… 三年的时间如同流水一般飞快地划过,来去无影,轻如鸿翼,不留半分痕迹。 宛如一阵风似的,一个又一个冬又去春又归,竹子虽然依旧是常年郁郁葱葱地洋溢着苍翠,栀子花终年盛开,浅浅的幽香隐藏在风中飘摇,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而岁月却倏忽过去许久了。 白云苍狗,世事浮沉。 这三年里,曲阑深在修行上进步飞速,自从洗髓后,池眠雪又特意挑选了最适合他的功法给他,修行起来顺风顺水,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短短三年,曲阑深脱胎换骨的变化震惊了整个盛京仙门,尤其是先前瞧不上他的那些人,如今都被曲阑深远远地甩在身后,令他们望尘莫及,难以见其项背。 虽然比起池眠雪来,曲阑深根本不算什么。 可无论是谁和池眠雪相比,都会被遮掩住所有的光芒,显得黯然失色。 原因无他,池眠雪实在太耀眼了,耀眼到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会让人注意不到其他的存在。  c336.icu。m.c336.icu 五十六,等你回来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五十六,等你回来 池眠雪看着面前的少年不由有些恍惚,三年的时间,他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而昔日那个瘦瘦弱弱的少年,一下就长了个子,身量也长开了。 俊眉修目,容颜俊俏。 如今站在一起,还要比他高上一些。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这一世又是四年多了。 多年前,他最初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的时候,心心念念地想要离开,巴不得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一晃就是二三十年了,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地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一花一草,一砖一瓦,都很亲切熟悉了。 又或者,他亦习惯了有曲阑深相伴的日子。 连池眠雪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近来已经很少想起离开的事情了。 “这几年,阿深做得很不错。” 池眠雪半边脸被笼罩在微黄的光晕里,衬得更加柔和,眉眼恬淡,冰肌玉骨。 浅色眸眼里浮动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落入了满天星辰,熠然生辉。 “都是师兄教导有方。” 曲阑深微微扬起唇角,眉眼含笑。 这三年里,是很幸福的日子。 甚至可以说,是两世以来,最幸福安宁的日子。 他和师兄朝夕相处,师兄还亲自指导他修行,他想,若是余生都能这样,那该有多好…… 没有尘世繁杂,没有红尘喧嚣,有的是紫竹峰里四节青翠的修竹和细水长流的相守。 心爱之人在自己身边,朝朝暮暮不分离。 所谓的极乐净土,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 “阿深也很刻苦,主要还是阿深自己很努力,我不过是指导一二。” 池眠雪笑眯眯的,看向曲阑深的目光里是掩不住的满意。 “对了,听说试炼秘境要开启了,这一次,宗门里会有不少弟子前去。你也跟着一起去磨练一二。” 顿了顿,池眠雪又道。 “我听说里面有一古剑,名曰太泽,你不是还缺一把佩剑吗,若是能得到太泽剑,是最好不过。” “太泽剑?” 闻言,曲阑深眸光微闪,他当然知道太泽剑是稀世名剑,也知道太泽剑是最适合他的。 上一世,他也是在试炼秘境里得到了太泽剑。 这一次,他当然还是要去走一趟,不为别的,只为把太泽剑拿到。 “不过切记不要逞强,以你自己的安危为第一要紧的事。” 池眠雪细心地叮嘱着,念叨着。 虽然在秘境里大概不会出什么事,但池眠雪还是有些不放心。 闻言,曲阑深似是有些诧异,他挑了挑眉,轻声反问道。 “师兄不一同前去吗?” 想起曲阑深还不明白,池眠雪慢慢解释道。 “这个秘境只允许修为在五境以下的修士进入,我是进不去了。但阿深你还有机会,你现在是四境六阶还是七阶?总之你去一趟,就算拿不到太泽剑,最差也能晋升五境。” “原来如此。” 曲阑深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他从前没有留意到这个规矩,那时的师兄很忙,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没有一起去秘境,他也没有多问,只当师兄是太忙了。 原来是因为师兄进不了秘境。 不过这完全可以理解,若是没有修为限制,在那些高阶修士面前,低阶修士岂有对抗之力。 要知道,即便是一阶的差距,几乎也是难以逾越的,可以越阶甚至越境的修士只有极少数。 池眠雪还在语重心长,继续叮嘱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对付不了就跑,不要觉得丢人,也别想着死要面子活受罪,有多少能力办多少事,万不可逞强。” “你在秘境里,有了危险,我一时也赶不到,有心无力,照顾不到你,总之,万事自己小心。” “我记住了,不会莽撞行事,一定量力而行,师兄别担心,我能保护好自己。” 曲阑深乖乖地应了下来,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师兄要等我回来。” 微微一笑,池眠雪拍了拍少年坚实的肩头,给少年吃了一颗定心丸。 “无妨,你且安心历练,师兄在这里,等你回来。” 曲阑深心中很是不舍,最终还是没有流露出异色来:“好,师兄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 翌日。 曲阑深跟着盛京仙门的人出发前往试炼秘境。 而曲阑深前脚刚走,后脚池眠雪就改换了容貌和装束,悄悄地从另外一条路赶去试炼秘境。 为了不被曲阑深认出来,池眠雪还特意装扮成了天音谷的弟子,混在了其中。 这其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虽然是三大宗门,四大修仙世家。 可是中州的陆,白,方,宋四家是家族传承,各自都是知根知底的,突然混进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也太引人注目了。 c336.icu。m.c336.icu 五十七,进入秘境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五十七,进入秘境 而流榄阁是清一色的女修士,剩下就只有天音谷了。 试炼秘境确实有修为的限制,而且用一般的压制修为的法子,还不行,进不了秘境。 但对池眠雪来说,让系统帮个忙,用其他法子压制一下修为混进秘境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这几年曲阑深修为一直在精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池眠雪也是在完成任务,所以对于这一点小小的要求,系统还是很慷慨的,没有推三阻四。 系统疑惑问道:“宿主,你上一世都没有跟着一起来秘境,这一次怎么改变主意了?” “唉。” 池眠雪幽幽叹了口气,语气里似有几分惆怅:“你以为我愿意费这么大力气,千里迢迢跋涉折腾吗?谁让有可能发生意外呢,保险起见,我还是亲自看着人比较好。” 谁不想每天煮茶赏花,和好友对弈闲聊,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放在上一世,因为手握剧本,掌握剧情走向的池眠雪根本不慌,在曲阑深进入秘境的时候,他什么也没管,当了一个甩手掌柜。 因为他知道无论遇到什么,最后都是有惊无险,曲阑深一定能把太泽剑带出来。 太泽泽的剑主注定是曲阑深,这是已经写定的剧情。 可现在,池眠雪不确定了。 他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所谓的蝴蝶效应,而让事情的轨迹产生偏差。 虽然之前那些偏差只是一些小插曲,算不得什么,但这一次,他不敢冒这个险。 万一曲阑深真的没能得到太泽剑呢,到时候他去哪里又去找一把更合适的剑给曲阑深? 想到这里,池眠雪头发都要愁掉了。 所以,思来想去,池眠雪只能想出一个最笨,而在他看来,也是最可靠的办法。 那就是跟着一起曲阑深进试炼秘境。 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算真的遇到了危险,自己也能帮衬一把。 若是曲阑深得不到太泽剑,那他就帮助曲阑深得到它。 一举两得的好办法,除了自己要辛苦一点。 “我看不见得吧,你好像也挺担心曲阑深的。” 系统才没有被池眠雪的借口所说服,不相信地小声嘟囔道。 它这个宿主,现在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曲阑深了,三句话离不开他,平时嘘寒问暖还不算什么,简直恨不得天天把人绑在自己身边。 “嘀咕什么呢?” 池眠雪微微眯起了眼,他感觉系统在说他坏话呢。 “没什么。” 很快,试炼秘境的入口被打开了,池眠雪不再分神和系统闲扯,与其他弟子一起进入了秘境。 眼前是一片昏暗的森林,林中雾沉沉的,阴气缭绕,透着股诡异。 池眠雪低头打量了眼自己如今的模样,他如今穿着和天音谷弟子一样的宗门服饰,身形比他原先矮小瘦弱些,背着个小布包,看上去格外弱不禁风。 对此,池眠雪很是满意,他现在这副样子虽然难看了些,但也还过得去,而且和自己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混在人群里毫无起眼之处,所以曲阑深一定不会认出他来。 毕竟谁会莫明其妙地把两个毫不相像的人联系到一起呢。 池眠雪抱紧了怀里的布包,抬眼扫视了下人群,想要找到曲阑深。 还不等他找到曲阑深的踪迹,便听到有人开口,道。 “这就是秘境,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说话的红衣男子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俊朗高挑,腰间佩一把长刀,刀身隐隐显出灵压。 他身旁还有两个穿着同样服饰的少年,只是衣服上的绣纹用的不是金线,而是银线,想必身份要低一些。 两个少年是一对生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只是一个面容冷峻,一个面带笑意,一冷一热,还挺好分辨的。 从三人的服饰中,池眠雪辨认出几人是中洲陆家的弟子。 但具体是什么人,他就不清楚了。 双胞胎里沉稳些的少年徐徐开口,道。 “少主,秘境不可小觑,看似平静,实则处处凶险。” 另一个少年接着说道:“大哥说得对,少主,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些的好。其实只要不分散,不落单,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对于双胞胎的话,红衣男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认同。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此不以为然,并不在意。 既然是修仙世家的少主,想必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自然有几分傲气。 红衣男子忽然调转视线,看到了池眠雪。 “小家伙,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如和我们一起吧,多个照应。” “多谢这位道友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池眠雪歉意地笑了笑,谢绝了红衣男子的提议。 他看到曲阑深走入树林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连忙揣着小包袱跟了上去。 c336.icu。m.c336.icu 五十八,感言致谢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五十八,感言致谢 首先衷心感谢各位小可爱们的喜欢和支持! 接到编辑通知,本文最近会上架(具体时间就不太清楚了,大概就是这两天吧),订阅收费遵循的是一贯的标准。 对于更新,我会做些调整,如果每天更一次,那就是一章三千字,如果是两更,那就是每次两千字。这个比较随机,看缘分吧。 对于前面已经发表的章节,很抱歉可能有个别错字,但因为发表时间比较久了,过了半个月再修改要联系编辑,较麻烦,所以就请大家多担待了。 由于小可爱们都很温柔,所以后文就按照我的想法来继续写了。 将近十万字了,似乎还没出现多少人物,后面会陆陆续续地出现。那么温柔的师兄,当然很招人喜欢啦。 透露一下暂定的剧情走向,秘境中师兄和师弟会春宵一度,但是师弟不记得了。而且师兄马甲掉了,但师兄自己不知道,师弟还要陪着师兄演戏。 秘境之行结束后,师兄会去中州。去了中州,会救下一个小迷弟,还附带一枝桃花。 离开中州后,后面就会比较坎坷了。 我想了想,还是会加上生子的情节,小包子的到来会让师兄意识到自己的心意。至于幸福的一家三口,可能还比较遥远。届时如果比较……嗯,小可爱们也不要过于伤心。 怎么感觉我到时候会做个恶人…… 我写文的原因很简单,灵感乍现,想写就写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当时觉得写的还可以的片段,过一段时间再看,又似乎有很多不足了。 分享一首我很喜欢的诗,明朝失意才子唐寅的《桃花庵歌》。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网上有一句话,大意是说,在生活琐事之外,要记得给自己买一束花,生活要有仪式感,不为取悦他人,只为取悦自己。 以前以为鲜花很贵,其实并没有,几元钱就能买一大束满天星。 到了四五月,就是栀子花开放的时节了,一束栀子,捧得清香满怀。 栀子花象征着纯洁和善良,坚韧和永恒的爱,我想,再没有更适合的花配得上师兄了。 最后再次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偶有不如意时,去看看路边的野猫,它们会给小可爱们一个微笑。 小可爱们有没有发现学校的猫都还挺胖的,大约太悠闲自在了。 c336.icu。m.c336.icu 一百四十五,圆圆记事(一)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一百四十五,圆圆记事(一) 我是圆圆 各位长辈,兄长,姐姐 自我出生起 都唤我小圆圆 不过我也有大名的 唤作慕雪 因父亲爱慕,思慕爹爹 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我随爹爹姓 姓池 不过有好几次 听到爹爹说要给我改名字 但每次都被父亲说服了 …… 自我有记忆来 我和爹爹,还有父亲 便一直在四处云游 有时,父亲撺掇着爹爹 把我送去缥缈峰 和哥哥姐姐一起玩 其实我都知道 父亲老是吃醋 因为我打扰到了他和爹爹 不过还有师祖陪我玩 人人都说师祖冷冰冰的 其实不然 师祖人特好 慈眉善目,温良和煦 对我特别好 …… 有时 父亲把我送去干爹那里去 让阿羽哥和我做伴 自己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继续和爹爹云游四方 干爹他们住在妖界 那里有好多好多的妖 都很可爱 …… 在爹爹身边时 虽然 一路上有人不待见我 嫌我没有眼色 嫌我这个女儿多余 但只要我脸皮厚 赖在爹爹身边 那他也没有办法 反正 爹爹说的话 他不能不听 …… 我最喜欢爹爹了 好怀念以前 那时我能钻进温暖的被窝 和爹爹一起睡觉 可自从五岁后 无论如何 都不能和爹爹一起睡了 撒娇,撒泼都没有用 父亲总是想方设法把我赶下床 爹爹心又软 被父亲说动了 也不让我再和他一起睡了 想我一个小姑娘 柔柔弱弱的 孤苦无依 好不可怜 …… 有时 我讨厌父亲 他晚上要霸占爹爹 白天有事没事的 也要在爹爹跟前晃悠 就是一名副其实的 大尾巴狼 在爹爹面前乖巧得不行 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 爹爹不听话 谁都拦不住 非要去堆雪人 到了晚上 受了寒,咳得厉害 还发起了烧 父亲急坏了 他寸步不离地守了一个晚上 眼睛都没合一下 我也想照顾爹爹 但父亲不让 把我赶去休息 直到天色大明 爹爹烧退了 人也醒了 父亲才如释重负 紧皱的眉头舒来 眼睛熬得起了红丝 满面倦容 眸子里却是 如获至宝的欢喜 当他看向爹爹时 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是和爹爹看他时的眼神 一模一样 丝毫不差 满是缱绻 仿佛偌大的天地间 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浩瀚星辰 天地万物 无不黯然失色  c336.icu。m.c336.icu 一百四十七,圆圆记事(二)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一百四十七,圆圆记事(二) 父亲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 每日清晨 总是要摘一枝栀子 送给爹爹 洁白的栀子还沾着晶莹的露水 十分好看 爹爹收到花 唇角微扬 笑得眉眼弯弯 极为欢喜 念雪山庄 紫竹峰 妖界 都种了爹爹喜欢的栀子 父亲可宝贝那些栀子花了 除了爹爹 谁都不让碰 我只不过摘了一朵 就被耳提面命地教诲了好半天 还是爹爹心善,又疼我 每每救我于水火之中 …… 我们一家人去过很多地方 江北塞外 长河落日 孤烟直上 高山峡谷 古林深寺 曲径通幽 东海之畔 水天相接 一望无垠 百花烂漫 亭亭碧荷 流飒红枫 素裹银妆 见四时景 觅天下景 …… 后来 兜兜转转 我们还是回了念雪山庄 那里是我们的家 爹爹守着满山的栀子 父亲守着爹爹 淡云流水 安然一生 …… 爹爹性子极好 从未打骂过我 连轻声斥责都未曾有过 授我诗书 授我明理 爹爹虽未直言 但我知道 他偏爱于我 我的爹爹 是这世上最好的爹爹 而父亲 亦是最好的父亲 …… 年少轻狂时 我也曾出去闯荡江湖 在江湖 我遇见了我的那个他 我认定了他是我的良人 因而我带他回家 见了爹爹和父亲 出嫁那日 爹爹含笑送我出嫁 转身就哭成了泪人 那一瞬 我不想再出嫁 只想永永远远地陪着爹爹 然而爹爹却不允 爹爹笑中带泪 模样极美 温言安慰我 像小时候那样 牵着我的手 送我出了家门 曾经的小手 已经变成了大手 而爹爹的手 掌心依旧微凉 …… 爹爹走在一个午后 天青云白 风和日丽 爹爹容颜未改 只是青丝 已成白雪 我远远观望 不敢进前打扰 因为爹爹身边有父亲 便已足够 爹爹心中所念之人 亦是父亲 那一日 爹爹身逝 父亲殉情 只为在黄泉路 不留爹爹一人 形单影只 孤影相吊 而父亲 亦不愿独枕寒衾 满山的栀子开得极盛 一夜凋零 落地成锦 灿然凄美 四季常开之花 竟未再有重开日  c336.icu。m.c336.icu 一百四十八,写给读者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一百四十八,写给读者 至此,本文不会再有更新了。 很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大家都很温柔,安安静静的看文,我也按照我的想法将这个故事给写完了。 如果刚好到一百章的话,好像就成了一个悲剧。 阴阳相隔,天人永别。 不过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写悲剧,我希望师兄能活得轻松一些,所以就让师兄忘记了之前的一切。不用背负过往,只剩下满满的幸福。 其实我自己也有在看一些其他的作品,个人感觉,我这篇还是不怎么虐的,至少不是那种虐得死去活来的,各种误会解不开。 即使是前世,曲阑深也是很珍爱他的师兄的,他只是在等他师兄的一个解释,哪怕师兄敷衍他两句,他也会信。 如果曲阑深真的让师兄伤透了心,结局一定会不圆满的,无论之后曲阑深有多后悔,有多想要弥补。 这一个从我另一篇文就可以看出来,这是我个人的倾向,虽然未必能让很多读者满意。 栀子花的花语是坚强,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 是由花创造了师兄这么一个人物,不知道小可爱们是否失望,我个人是比较满意的。 新文会在明天上推荐,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 未来的每一天,小可爱们都要开开心心! c336.icu。m.c336.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