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星穹铁道来点死亡震撼》 第1章 脖子右拧! (?????)?(脑存处) —— “公子,怎么又走神了,小女子已经唤你很多次了。” 周牧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狐人少女,咳嗽了一声,神色有些尴尬。 “咳咳,我之前讲到哪了?” 停云掩着小嘴,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 “您上回已经讲到「李白巧施连环计,西施活捉荒天帝」那段了。” 周牧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朗声道: “却说那西施自时光长河逆流而上,手持一碗杏仁豆腐厉声喝道...” 虽然明面上在给停云讲故事,但暗地里,周牧早已将心神凝聚在眼前的系统界面上了。 是的,周牧有一个系统! 三天前,从天而降的大运把他送到了星铁世界,被停云从玉界门救下,并觉醒了花式作死系统。 系统自带一个神通名为「化身万千」。 系统告诉周牧,只要化身整的活足够震撼人心,哪怕不用死亡,他也能获得点数,强化自身——直到超越星神,升格成死亡这个概念本身。 而此刻,系统界面正不断刷新着各种信息。 叮—— 【获得云骑军震惊点数5】 【获得云骑军震惊点数5】 【获得梁沐震惊点数99】 不久前。 迴星港,港口。 “兄弟,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有在巡逻的云骑军了。” 梁沐背着满身是血的男人,时不时估算一下身后魔阴身的距离,开口劝慰道。 而背上的周牧(化身)看了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随即咳出一口鲜血。 “你快跑吧...这么背着我...早晚会被追上...把我放下吧...” 梁沐语气满是焦急,边跑边喘息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能就这么把你丢下?” “要不是我,你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周牧摇了摇头,有些感慨。 仙舟还是好人多啊。 自己虽然帮他挡了三十多刀,但他的善良值得自己这么做。 果然,人间自有真情在 还没等周牧联想完,他忽然感觉身子一轻,一股力量将他向魔阴身方向抛去。 只见魔阴身手起刀落。 唰—— 周牧的人头冲天而起。 而此时,前方“恰好”传来了云骑军的声音。 “不好!有魔阴伤人!” “已经有遇难者了,一队保护幸存者,二队随我对敌!” 噼里啪啦—— 魔阴身很快就被云骑军镇压。 梁沐见状,飞扑到云骑军队长脚边,失声痛哭。 “呜呜呜,我最好的朋友在你们云骑军面前遇害了。” “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化外民,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呜呜呜。” 云骑军队长见他哭的伤心,神色变得格外愧疚,声音也低落下来。 “抱歉,小兄弟,是我们失职。” “无论如何,我等云骑都会承担起责任,该有的赔偿一分都不会少。” “还请节哀,至少先收敛他的尸身吧。” 梁沐心头一喜,不枉自己骗傻子骗了一路,但还是保持着悲痛的神色,声嘶力竭地道: “赔偿能换我兄弟一条命吗?” “他可是我梁沐唯一的兄弟,这事没有10000巡镝不算完!” “如果不给,我就告到将军那里去。” 周牧:“?” 等等,这小子刚刚把我推出去了,现在还在管云骑军要钱? 还特么就要一万巡镝? 你特么活不起了? 怪不得我跟魔阴身打的好好的,这小子拉着我就走,搞了半天把我当傻子了!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说他叫梁沐?? 远在天泊司的周牧看着系统上的死亡视角,额头青筋暴起。 眼前这个鲨了人还妄图骗保的狗东西,居然就是游戏里那个骗财骗色的渣男。 好好好,就特么你叫梁沐是吧。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叮——” 【你使用了能力化身万千】 【请选择投放位置】 周牧眯起眼睛,心底冷哼一声,选定了迴星港。 云骑军队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梁沐怎么感觉有些奇怪,一个劲地在说赔偿问题。 他想了想,不动声色拍了拍梁沐,语气愧疚地说道: “梁沐兄弟,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节哀顺变。” “对了,你那个兄弟叫什么名字,我先帮他登记一下,到时候也好给你优先处理。” “嘎——”梁沐瞪大了眼睛。 坏了,自己光想着钱的事,忘记问他叫什么了。 快快快,随便编一个也好,反正死人也不能反驳自己。 “额...那个...他叫狗蛋。” “啊?”云骑军队长神色有些茫然。 谁家好人会取这种名字? 但还没等他发问,一边就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啊啊啊啊,狗蛋啊,你死的好惨啊。” 梁沐一愣,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转身向周牧的尸体看去。 却见尸体旁伏着一位狐人女子,哭得那叫一个泪眼婆娑,那声音仿佛泣血一般,神色满是哀拗。 “狗蛋啊,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肯定是梁沐,你一直和他有仇,他这次把你约出来就是为了杀害你的。” “天呐!你留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活啊!” 云骑军队长闻言,脸色瞬间大变,拿起武器便架在梁沐身上。 怪不得这个梁沐怪怪的,原来是鲨人骗保! “别动!” “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梁沐看着自己脖颈上的长枪,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 “大大大哥,别冲动。” “我根本不认识那个狗蛋啊,还有这个女的我也不认识。” “他们在仙人跳我啊,我是冤枉的啊。” 那狐人女子听到这话,转头看向梁沐,神色满是怨毒与愤恨。 “梁沐,事到如今你还要再狡辩吗?” “这事故的现场还不清晰吗?” “真当云骑军都是傻子不成?” 梁沐这个恨呐,一时间气的热血上头,咬牙切齿道: “你放屁!” “我今天才第一次认识这个...额狗蛋。” “啥好人能叫这个名字?” “明显是现编的!” 一旁的云骑军冷哼一声,看向梁沐的神色有些嘲讽。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误会了狗蛋兄弟!” “什么都别说了,带走!” 说完,便要押着梁沐起身。 周牧见状心里一急,你带走了我还演什么? 既然这样 只见那狐人女子忽的站起身来,拿起身边的小树枝,俏脸含恨,径直冲向梁沐。 一旁的云骑军看她只拿了个树枝,也没做阻拦。 人家刚成未亡人,还不许人家发泄发泄了? 没看见,没看见。 要不是公职在身,自己也想抽他两下解解气。 然而梁沐却不这么想,眼见那狐人女子竟敢朝着自己冲过来,刹那间,他的面色变得极度扭曲。 nm的,仙人跳到老子身上了? 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手臂抡得浑圆,随后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狐人女子的脸颊上。 “贱人!” 狐人女子见状,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梁沐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然后脖子右拧。 咔嚓—— 只听那狐人女子脖颈处清晰地传出了骨裂之声。 紧接着,她便直直地跌倒在地上,身体仅仅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www.4e54.icu。m.4e54.icu 第2章 给停云剧透 在场众人瞬间一片寂静。 梁沐瞬间瞪大了眼睛,急切说道:“不是我,不是我。” “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啊!” “刚才她......” 还没等他说完,一旁的云骑军便再也忍不住,直接用锁金人的镣铐将他捆了一圈。 云骑军队长见状,赶忙跑到狐人女子身边,双手颤抖着摸向狐人女子的脖颈。 感知着已经完全碎裂的颈骨,云骑军队长强忍怒意,语气生硬地道: “二队,帮他们敛下尸身!” “一队.....”他看了一眼仿佛受到了惊吓的梁沐,一字一句说道: “跟我去十王司!” “我要亲眼看他下狱!” 梁沐听到十王司三个字,整个人顿时瘫倒在地,急切说道: “大人,大人,她真是故意的啊!” “大人,我一个普通人,怎么一巴掌打死一个狐人族啊!” “大人明鉴啊!我是被冤枉的,她碰瓷我啊!” 身后的云骑军强忍着砍死他的冲动,冷声道: “你是说,她为了碰瓷你,自己想办法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梁沐疯狂点头,满脸惊喜:“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您真是断案如神啊!” 身后的云骑军突然嗤笑一声,随即一把脱下制服,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nmd,我今天宁可回去卖苏打豆汁,也要特么揍你一顿。” 一旁的云骑军们也实在没忍住,纷纷下场打人。 “他居然把咱们兄弟当傻比!” “太可恨了,我今天非得打断他的腿!” “md,兄弟们别怕,家父金人巷物流大王,要是各位被开除了,都去我家接个营生!” 云骑军队长见状眉头微皱,赶忙上前阻止,语气沉重地说道: “你们不能因为执法记录仪没电了便知法犯法!” “化外民不比我等,他们的身体十分脆弱,哪怕只是轻微的击打都有淤伤。” 说完,他的玉兆突然响了起来,随即便轻轻摇头,转过身去。 但在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掉下了一个棍状事物。 其上赫然写道 「女子防狼棍(自带高强度电流,辣椒水,狼牙尖刺,高频振动)」 不久后,几人便收拾了现场,押着口吐白沫、气弱如丝的梁沐去了十王司。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 原本躺在港口的魔阴身尸体却诡异的站了起来,口中甚至开始喃喃自语。 “仙舟人玩得这么花吗?” “这哪怕不死,下半辈子也得趴着睡了吧?” 说完,魔阴身打了个冷颤,随即轻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而后软倒在地上。 天泊司,周牧放下茶杯,目光从系统界面上移开,心底念头瞬间通达。 他轻咳一声,转而将全部注意力聚焦于眼前之事。 随即,他微微侧首,朝着身边那身姿婀娜的狐人女子露出一抹轻柔的浅笑 “恩公,这故事可还入得您耳? 停云听到这话,咯咯地笑了起来,连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公子,您这声恩公,真是叫得小女子心里痒痒的呢~” “但这故事,倒是没有昨天精彩了。” “感觉您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呢~” 周牧叹息了一声,声音有些缥缈:“果然瞒不住你。” “停云小姐在三日前救了我一命,那时的我状态特殊,哪怕是刚出生的孩童,都能轻易将我置于死地。” “你对我的恩情如同再造,但我却不知该如何回报于你。” 停云眨了眨眼,风情万种地白了周牧一眼,娇声道: “公子若想回报,不如多准备些故事。” “小女子可是对那些故事喜欢得紧呢~” 周牧摇了摇头,神色变得凝重了些许,认真说道: “故事暂且不言,若有闲暇,随时都可寻我。”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 “停云小姐,不久的将来,你将迎来一场死劫。” “它会为你带来这世上最酷烈的痛楚,但也会带来不下于「令使」的机缘。” 停云还以为周牧在说笑,但看着他那认真的神色,原本已到嘴边的调侃话语瞬间哽在了喉咙里, 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安,试探性地问道: “死劫......?” “公子是......卜者?” 周牧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对这位救命恩人坦诚相告。 “我只是能看到未来的剧情。” “而你的剧情,在「毁灭」降临的那一刻,差点就杀青了。” “看到......未来......?”停云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那你为什么还会落在玉界门上?” “而且差点......差点......” “差点就被玉界门碾碎了,对吗?”周牧平静地接上停云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如果不是停云小姐恰巧路过,我现在应该只是一缕幽魂了吧。” “所以我才真的很感激你。” “至于为什么我会陷入那般境地,我不想编谎话来骗你,所以还请恕我暂时保密。” 停云微微有些失神,眼前的这位碎发青年眼神实在是太过真诚,真诚到让她下意识便相信了青年那离谱至极的话语。 “那我......该怎么办?” 周牧轻轻摩挲着茶杯,沉吟道: “你接下来的命运是,在某一次接渡时,被烬灭军团的「绝灭大君」毁灭形体与精神。” “她将取代「停云」的命运,作为「停云」这个个体,替你在仙舟生活下去。” “emm......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玩你的,最后用你的身体宣布,她是来毁灭罗浮的。” “啧啧,就挺......” 停云有些红温,甚至连尾巴都开始炸毛,但最后还是颓然地叹了口气。 “那可是军团的大君......小女子纵有千般本领,又怎能奈何得了她的觊觎呢。” “总不能抛下「鸣火」,在神策府旁边买个房子了却此生吧......” 周牧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轻声道: “停云小姐其实早就有所觉悟了,不是吗?” “或者说,停云小姐本就想要将自己置身于棋盘之上。” “只是没想到,钓上来的不是步离人,也不是仙舟的野心家,而是一位单纯路过的绝灭大君。” 停云朱唇轻抿,身子朝周牧旁边靠了靠,语气幽幽: “现在,小女子有些相信公子说的话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3章 大石碎胸口 周牧并没有所谓的社交安全距离,反而还将身体朝停云靠近了些,甚至都能感受到发丝落在脸颊的触感。 他的唇瓣停留在狐耳前,湿润的气流让狐耳开始不自然地颤抖起来。 “停云小姐,我的命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没有之一。” “你可能不知道你究竟拯救了什么。” “所以。” “我可以向你坦诚。” “在当时的那种状态下,我的形体一旦被玉界门碾碎,我的灵魂就会在下一刻触碰「死亡」的概念。” “而你们仙舟,和仙舟所在的星系。” “也会在那一刻成为神明诞生的祭品。” “而那种情况,对我来说,甚至比死亡还难以接受。” 停云有些呆愣地看着周牧,大脑开始飞速处理他所带来的信息。 “触碰概念......?” “你,你之前差点成为星神!!” 要不是平时养气功夫极佳,停云早就惊呼出声了。 而这也是极力压制的结果,甚至连“公子”都忘记叫了。 周牧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叹息道: “是没有自我意志的星神。” “只会死板地按照「命途规则」行事。” “与其说是星神,不如说是「命途」养的看门狗。” “具体的原因也涉及到我的秘密,请恕我无法与你言说。” 说完,他便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停云,认真道: “所以,你的恩情对我来说,的确如同再造。” “无论怎么报答,都不及你在玉界门前对我伸出的那条尾巴。” 原本还陷入震撼情绪的停云,听到这话,赶忙用小手堵住了周牧的嘴,小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别,别说了!” “当时情况紧急,身边也没有救生用具,小女子胳膊又不够长......” 说到这,她轻咬薄唇,气呼呼地看了周牧一眼,没好气道: “别打趣小女子了,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周牧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色道: “我践行「死亡」,从「死亡」中获取力量。” “所以,我会替停云小姐接受「死亡」,但代价是,停云小姐需要隐姓埋名一段时间。” “也可以去其他星域走走看看,等事情结束,再回到「鸣火」就好。” 停云瞪大了眼睛:“公子的意思是,由你来替换小女子一点时间吗?” “但,但这......” 周牧环视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天泊司茶室,思索片刻,在停云身边的虚空一点。 唰—— 一位狐人女子的身形瞬间在虚空中成型。 就见她明眸皓齿,妩媚动人,拿着一把小扇子遮着脸,声音勾人到了极点。 “小女子名作停云,「罗浮」天舶司商团接渡使,接下来,还要多多仰仗两位前辈啦~” “叮——” 【获得停云震惊点数520】 停云看着眼前和自己完全一样的狐人女子,瞬间像被雷击中般站了起来,娇俏的小脸上满是震惊。 “这这这,她!” “她她她是怎么回事?” 周牧笑了笑,没有隐瞒。 “这是我的能力,可以任意分化没有灵智的分身。” “停云小姐只需要在死厄降临前找个地方待上一段时间,其他的都交由我便是。”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分身死亡前,可以将获取到的力量和记忆原封不动地转交给他人。” “没有任何副作用。” “也就是说,公子的分身可以替小女子承受劫难,然后还能收获好处?” 停云眨了眨眼,轻轻晃了晃扇子,继续道: “真是不得了的能力呢。” “那小女子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周牧思索了下,摇了摇头:“不必。” “暂时正常工作便是,死厄降临时我会提前提醒停云小姐。” 说到这,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这些,也只是想让停云小姐有个心理准备。” “对我来说,替停云小姐度过死劫并不是难事。” “但我不希望接下来仙舟发生的事会吓到停云小姐。” 停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笑靥如花的「停云2号」,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震惊道: “你的化身也能帮你汲取「死亡」的力量?!” 「停云2号」妩媚一笑,声音勾人心魄,但动作却异常抽象。 “是的,停云小姐。” “所以仙舟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会死很多人哦~” “当然了,死的都是我自己!” “毕竟,我可以随时操控化身的死法,非常便利呢~” 说完,「停云2号」便轻轻摘下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茶桌上,然后静静地死在了原地。 “叮——” 【获得停云震惊点数999】 停云瞳孔地震,尾巴上的毛像炸开的刺猬般层层炸开,但随即,她就发现了关键之处,刚想提问, 一边的周牧就仿佛知道了她心中所想,轻声道: “我没有在这个化身里存放血液。” “毕竟,这种死法看起来更加诡异,更加震撼人心,不是吗?” 翌日,金人巷。 一阵铜锣声响起,清脆的少女音在广场上开始回荡。 “许久未回这金人巷,此地方,百废俱兴它变了样!” “今儿难得这块板响,列位宾朋来赏个光!” 还没等桂乃芬把开场说完,广场上就已经挤满了围观群众。 “哇,又是小桂子整活!” “咱就喜欢看这一手,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倒立吃面条。” “倒立吃面条有什么好看的?那不是有手就行?” “你懂个屁,小桂子穿的可是裙子!” “裙子?噢噢噢噢噢噢!!!” 台下的人群开始欢呼。 桂乃芬也是不负众望,说完开场白,直接便从素裳手里接过一碗面条。 见这场面,台下的观众欢呼声更为热烈,甚至有人拿出了玉兆开始拍摄。 桂乃芬狡黠一笑,大大方方地走到立柱前,大声道: “都是家人,小桂子我也不藏着掖着,先给大家来一个倒立吃面条!” 话音刚落,少女芊足发力,一瞬间便调换了身体,单手撑地,而另一只手稳稳地托着海碗,随即小嘴一动,开始用力吸起面条。 台下的观众已然传出激烈的喝彩声。 “好,好啊!” “小桂子这功夫越来越俊俏了!” “小桂子!小桂子!” 当然,还有部分观众持不同看法。 “他奶奶滴,可恶的安全裤!” “当初发明这东西的就该被送进十王司!” “气死偶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很快,桂乃芬便表演完毕。 她朝素裳使了个眼神,素裳瞬间会意,找了块石头,安详地躺了下来,随即细弱蚊蝇地小声道: “小桂子,你轻点嗷!” 桂乃芬朝她wink了一下,随即扯起嗓子。 “家人们,平时的节目大家都看腻了。” “今天小桂子我和裳裳给大家表演一次仙舟古典杂技——胸口碎大石!” 说完,桂乃芬就从立柱后边,吃力地搬出了一块巨石。 巨石在地上拖出白痕,看上去便分量十足。 实际上也是如此,毕竟两位少女的杂技表演可都是真功夫。 当然,「胸口碎大石」属于李大枕头的真功夫。 桂乃芬:仙舟人,用过的都说好! 还没等两人开始表演,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热闹的广场上,突然来了三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公司成员。 其中一个带着墨镜的大背头推搡开人群,不顾众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径直走到了桂乃芬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对着她上下对比。 “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就特么你叫桂乃芬啊?” 桂乃芬看着眼前公司打扮的大背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吓得小脸煞白,磕磕巴巴道: “大,大哥,你找错人了吧,我叫格尼薇儿。” “格尼薇儿?” 大背头看了一眼照片,又看了一眼桂乃芬,挠了挠头,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嗷大妹子,俺找错人了。” “你俩长得也忒像咧,俺还以为你是那个主播嘞。” “俺这就走.....” 大背头刚转过身,一旁的李大枕头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娇喝出声: “呔,你们要对小桂子做什么?” “我可是云骑军,有什么事儿和我说!” 大背头听到这话,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 这李大枕头坑队友果然名不虚传。 他努力地整理了一下表情,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转头看向桂乃芬。 “小桂子?!” “你特么就是桂乃芬!” 随即,他仰天长笑,环视了一下四周,大声道: “看来还是俺「砂金行为艺术团」更胜一筹,就连「天才杂技少女」都不敢与俺一分高下!” 桂乃芬听到这话,立时就是一愣,随即拍了拍胸脯,颤声道: “搞了半天你不是来寻仇的啊,吓死小桂子我了。” “我还以为......” 她没说下去,毕竟没在仙舟前的生活并不体面,她也不再想回忆过去。 “寻仇?”大背头一愣,随即看向身边小弟: “俺很像寻仇的吗?” 那尖嘴猴腮的小弟满脸谄媚:“哪有的事,明明是这小丫头不敢正面应战,随便找个理由诓骗您而已。” 听到这,原本准备通报云骑的现场观众也纷纷收起玉兆,转而看起了热闹。 桂乃芬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素裳,脸上的表情重归自信。 “虽然没听过你那个什么艺术团,但你得挑战小桂子我接下了!” “说吧,比什么?” 另一位斗鸡眼小弟听到这话,直接笑出了声: “桀桀桀,当然是杂技!” “而且,就凭你也配跟我老大比试?” “先过我这关再说吧!” 说完,他就拽过身边尖嘴猴腮的小弟,把他按在了原本素裳躺着的石台上。 桂乃芬见状,像是知道了什么,随即秀眉微皱,出声提醒道: “如果没有发力诀窍,胸口碎大石很容易受伤的。” “而且裳裳的体质异于常人,所以我俩才敢这么表演。” “你们不要逞强。” 有一种人,哪怕出身泥潭,遍体鳞伤,面对恶意,也愿意对其他人露出憨笑。 三人听到这话,全都微不可察地怔了一下,像是操控的终端突然死机了一瞬间。 但很快,斗鸡眼小弟便再次大笑,满脸的不屑: “桀桀桀,胸口碎大石?” “小道尔!” “今日我兄弟二人,便让尔等开开眼!” 躺在石头上那位尖嘴猴腮的小弟适时接话道: “今日我兄弟二人,便给尔等上上强度!” “来!” “大石碎胸口!” www.4e54.icu。m.4e54.icu 第4章 金枪刺喉! “大,大石碎胸口?”桂乃芬愕然,和李大枕头对视了一眼,好奇道: “什么是大石碎胸口?” 斗鸡眼小弟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 “桀桀桀,头发长见识短!” “这可是我们艺术团的不传之秘,每次表演只消耗一条命!” “你就瞧好吧!” 说完,斗鸡眼小弟便在原地扎了个马步,大喝一声,双手猛地抱起地上那巨大的石头,双臂发力,将其高高举过头顶。 桂乃芬和素裳一脸茫然的对视了一眼,他刚刚说每次表演消耗什么? 但是见斗鸡眼小弟已经开始表演,而且明显是有真功夫在身,她们也不好再问,只能退后两步。 周围的观众们见此情景,顿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嚯,这年轻人!” “这得有七八十吨吧?这就举起来了?” “怪不得敢挑战小桂子,原来是有两把刷子!” 斗鸡眼小弟见大家恭维,神色愈发得意,随即便找准位置,准备将巨石砸下。 而此时,躺在石台上的尖嘴猴腮小弟却眉毛一挑,大声道: “你可砸准点嗷,咋歪了我就遭老罪了!” 斗鸡眼小弟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不屑的弧度,声音中满是极度的自信: “你就瞧好吧!” “我的眼睛,那就是尺!” 紧接着,他便暴喝一声,竟将那巨石高高抛起。 然后对着尖嘴猴腮小弟的脑袋重重砸下。 啪叽—— 头颅瞬间炸开。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众人,瞬间被红的白的溅了一身。 “叮——” 【获得陆人甲震惊点数99】 【获得陆仁乙震惊点数99】 【获得格尼薇儿震惊点数999】 【获得李素裳震惊点数999】 【获得青雀震惊点数999】 虽然音效不对,但那血腥的特效是骗不了人的! “啊——!你把他杀了?!” 一旁的素裳尖叫出声,随即眼睛一翻,直接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她也被飞溅的血浆迎头滋了一脸。 而场内的观众也开始哗然,一部分胆小的人已经开始跑路了。 “沃尼玛!”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还问怎么回事,赶紧报案啊!” “会不会是节目效果?”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转头看向大背头老大和斗鸡眼小弟,却见他们并无意外之色,反而面露微笑。 众人见状,这才全都松了一口气。 “妈的,吓死我了,原来真是节目效果。” “卧槽,这戏法有点刺激啊。” “确实,大街上表演还行,网上肯定不给过审。” “这艺术团有点东西啊,就是操作太阴间了。” 而此时,大背头老大背负双手,走到了桂乃芬身边,猖狂大笑。 “怎么样,俺砂金行为艺术团只是略微出手,就已经是行业的巅峰!” “天才杂技少女也不过如此啊!” 桂乃芬的瞳孔早已缩成针尖般大小,身躯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得益于过往的经历,她和金人巷这些蜜罐子里长大的长生种截然不同。 她能清晰的分辨出鲜血的味道和人类死亡后的真实状态。 “你......”她的声音有些干涩,看着大背头的公司制服,满脸的恐惧之色。 “这,这里可是仙舟。” 大背头见状,不动声色地朝桂乃芬靠近一步,压低声音,那语气中已然没了之前滑稽的口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森然寒意。 “格尼......薇儿。” “奴隶......永远是奴隶!” 说完,大背头不再理会桂乃芬的表情,转头望向场下的众人,一脸无敌寂寞。 “吼吼吼,看来天才杂技少女也不过如此,已经失去斗志了!” “既然这样,就由俺来为大家表演真正的艺术!” 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科技感十足的狙击枪,递给斗鸡眼小弟。 “看!”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就见斗鸡眼小弟接过长枪,身体做大鹏展翅状。 而大背头的解说还在继续: “众所周知,仙舟古典杂技中有一个灰常流弊的戏法。” “金枪刺喉!” “而它的原理是,表演滴人会在喉咙处贴上肤色的钢板,或者提前吞咽一块生铁,用巧劲儿抵消金枪的力道。” “但今天!” “俺们砂金行为艺术团给大家上上强度!” “来!” 斗鸡眼小弟非常敬业举起长枪,介绍道: “桀桀桀,大家快看!” “这把枪,可不是普通的长枪!” “而是高周波等离子热熔枪!” “且慢!”台下有观众绷不住了。 “先不说你这个「高周波等离子热熔枪」的问题。” “我们仙舟戏法用的可是是长枪!是冷兵器!” “你这明显是热武器吧?” “它甚至有击发点!” 众人也觉得有些离谱,但大背头却突然板起了脸,神情严肃道: “你们这群人,真滴是没有创新精神!” “热熔枪就不是枪了吗?” “怪不得仙舟杂技越来越难登上星际滴舞台咯,原来都是抱着这种想法!” 众人一片哗然。 “妈的,这小子好心当成驴肝肺。” “可不就是,这要是出了危险,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 “谁家好人用狙击枪玩金枪刺喉啊?” “话说,你们没人注意到吗?躺在石台上那哥们是真敬业啊,跟死了似的。” “确实,看样子这艺术团还是有些可取之处,至少演艺精神值得称赞。” 而一旁的桂乃芬心里只挣扎了片刻,就克服了恐惧,赶忙看向斗鸡眼小弟。 “小哥,你要是被威胁了就说出来。” “我,我会帮你作证的!” 斗鸡眼小弟闻言,却在众人视线不及之处对她露出诡异一笑,而后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奴隶。” 桂乃芬心底一寒,原本鼓起的勇气瞬间消失殆尽。 这些刽子手实在是太过丧心病狂了,他们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行事! 她死死的咬紧唇瓣,开始偷偷用玉兆联系附近的云骑军。 与此同时,台下的一位一米四五的观众也察觉到了某种不寻常,悄悄将众人护至身前,同样开始联系云骑军。 大背头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但却没有阻止,而是操着滑稽的口音继续道: “不用担心,俺们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斗鸡眼小弟也点了点头,随即将枪管抵在了自己的咽喉,面带微笑。 “瞧好吧!” 说完,他便果断扣动了扳机。 嗡—— 刹那间,高周波武器带来的嗡鸣声席卷了整个看台。 而高频震动带来的冲击,瞬间切断了斗鸡眼小弟的脖颈。 紧接着,热熔产生的剧烈高温直接将他的身体点燃,并在短短数秒内完成了气化。 【获得陆人甲震惊点数100】 【获得陆仁乙震惊点数100】 【获得格尼薇儿震惊点数200】 【获得素裳震惊点数999】 【获得青雀震惊点数999】 一时间,整个场面安静得落针可闻。 www.4e54.icu。m.4e54.icu 第5章 原始博士:总感觉最近后背有些凉凉的 几秒钟前, 素裳刚从昏迷中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就是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她的瞳孔骤缩,心脏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随即“嘎”的一声从喉咙挤出,那声音在寂静的看台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拼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翻了个面,然后又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而素裳那微弱的声音,仿若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看台原有的寂静。 “这是魔术吗?”有人颤抖着发出疑问,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魔nm,这分明就是死了!赶紧报案啊!”另一个人歇斯底里地喊道。 “卧槽啊!云骑军,云骑军在哪?!” “这是红果果的谋杀!” 大背头目睹着这一切,嘴角却缓缓上扬,勾勒出一抹诡异至极的微笑,紧接着,他用一种咏叹调念诵道: “啊,艺术,高雅的艺术!” “我的同伴为了艺术献身,我又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他的声音回荡在看台之上,那原本滑稽的腔调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磁性却又让人不寒而栗的语调。 众人察觉到这异样的变化,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你要干什么?!” “你们公司的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这里可是罗浮!你竟敢这般草菅人命!” “你完了,公司也救不了你,我已经通知云骑军了!” “也不一定吧,没准还是节目效果呢?” 就在这混乱的话语声中,一队云骑军快速走进场内。 为首的云骑小队队长面色凝重,如临大敌的看向大背头,厉声喝道: “放下热熔枪,站在原地不要动,双手举过头顶!” 大背头却仿若未闻,他的目光径直越过队长,落在桂乃芬身上,那诡异的微笑依旧挂在嘴角,咏叹道: “格尼薇儿.....。” “坚韧的灵魂,不屈的意志,乐观的心态,和无法言说的过去。” “当记忆摊开的那一刻,希望你依旧保持初心。” “我会在死亡中等待你的羽化。” “你要做什么?”云骑军队长神色大变,突然朝大背头身边跑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大背头突然拿起热熔枪,一把将能源核心捏碎,全然不顾即将聚变的能量,脸上洋溢着一种扭曲而又幸福的笑容,声音里满是癫狂的喜悦。 “最后一个表演,压轴戏。” “打铁花!” 砰——!!! 一声巨响仿若天崩地裂,在台上传来,大背头整个人瞬间炸成了漫天火星。 “叮——” 【获得陆人甲......】 【获得青雀震惊点数999】 【获得格妮薇尔震惊点数1000】 众人见状,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公司的人都是群疯子,疯子!” “我一定要向将军投诉,以后不允许公司的人来罗浮!” “呜呜呜,我不想死。” 而此时,一阵清脆的少女音从台下传来: “大家不要慌,已经没事了!”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四散奔逃的观众,纷纷转头看向说话的少女。 有人突然恍然大悟,认出了少女的身份。 “呱!是太卜司的青雀!” “原来青雀也在这,稳了稳了!” “青雀每次摸鱼都会先占卜一次,找个安全的地方,看来我们应该没事了!” “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谁说不是嘛,那可是热熔核心,那东西爆炸估计能烧掉半条街。” “诶——?不对啊,那东西明明都爆炸了,为啥我们还能活着呢?” 众人闻言全都一愣,随即,他们的目光仿若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朝着台上看去。 却发现,哪怕是离大背头最近的素裳,都没有被爆炸的能量触及,依旧维持着婴儿般的睡眠。 青雀叹息了一声,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微微鼓起,大声道: “咱们也别围在耽搁云骑军办案了。” “稍微退远一点!” 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赶忙听从少女的吩咐,向周边退去,然后围在远处继续凑热闹。 只有桂乃芬依旧怔怔的看着漫天的火星,思绪像是回到了「洪堡特-σ」那颗公司殖民的星球。 那时候自己一家人属于「重罪犯」,不像其他奴隶,只要交了税金,就能拥有正常的生活。 而自己唯一的快乐,好像就是在看着大人们熔炼矿石时,打出的铁花了吧。 那铁花曾是黑暗生活中的一抹微光,如今却与眼前的恐怖场景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 很快,场中就只剩下处理现场的云骑军。 但处理的方式,却让人有些一头雾水。 只见云骑小队十个人从怀里拿出纸人,点火器,香烛,将云骑军队长围在中央,开始挥洒纸钱。 有人摆设香案,有人点燃烛火,有人供奉纸人。 更有甚者,直接跪在原地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你死的好惨啊!” 而云骑队长见状,血压直接拉满,怒喝道: “你们特么在做什么?” 而云骑小队却没有理会队长,反而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和大背头之前的微笑如出一辙。 就见他们对视了一眼,便陆续开口: “祭祀完毕!” “谁先来?” “我先吧,我来表演大石碎胸口!” “那我来狙击枪刺喉!” “我会钢筋缠脖,带倒刺的那种!” “行吧,算你牛逼,那我们就去打铁花了!” “干了奥,兄弟们!” 话音刚落,几人纷纷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砰砰砰砰砰砰—— 先是几团火星爆炸开来,紧接着就是巨石沉闷的落地声和钢筋缠脖的骨裂声。 “叮——” 【获得陆人......】 【获得格妮薇尔震惊点数999】 【获得李素裳震惊点数1000】 【获得青雀震惊点数1000】 【获得云骑军队长大毫震惊点数1001】 短短的几秒钟,台上能站着的就只剩下云骑军队长大毫和桂乃芬两人。 云骑队长大毫机械般的转头,看向一地的尸体,只感觉一股寒意从心间涌上脑门。 这都是自己刚刚接到报案时,在街上调遣的云骑军巡逻小队。 这才几分钟的功夫,便已经阴阳相隔。 他努力的想要平复心绪,试图说服自己,但心中的愤怒早已压倒了恐惧。 随即,他死死地咬着牙齿,声音就像是从九幽地狱中传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仇恨。 “模因......病毒。” 一旁的素裳已经陷入了第三次安详的沉睡。 桂乃芬也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得浑身颤抖,但她还是强压恐惧,看向大毫。 “你,你的身体。” 大毫低头看向自己正不断长出树枝的身体,那树枝仿佛在嘲讽他不自量力,并在他身体上迅速蔓延。 随即,他苦笑了一声,那笑声中满是无奈与悲凉。 “我......时间到了啊。” 他看向满地的云骑尸身,目中含泪,颤声道: “抱歉兄弟们,不能带你们回家了。” 说完,他便拿起了胸前的「执法记录仪」交给桂乃芬,郑重道: “小姑娘,把这个交给将军,然后将这里的情景完完全全的复述给将军。” “切记,莫要添油加醋,干扰将军的判断!” 话音刚落,他便拿起云骑的制式长枪,朝着自己的头颅狠狠刺下。动作决绝而迅猛,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 铛—— 长枪仿佛刺到了金铁,在大毫额头上泵出一串火星。 “这......”桂乃芬一时间有些震惊,想要阻止的动作也收了回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云骑军的长枪应该是一种很厉害的科技吧? 云骑军的队长都这么强的吗? 而此刻, 大毫却对外界的情况毫无感知,意识像是陷入了混沌。 恍惚间,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十位云骑军的身影,在微笑着朝他伸出手。 “队长,不怪你,是我们太弱了!” “队长,我们和「死亡」做了交易,替你逆转了魔阴身。” “队长,兄弟们死的不明不白的,你不替我们报仇,可没脸来见我们啊!” “队长,我感觉肯定是「原始博士」干的,别忘了告诉将军啊。” 大毫虎目含泪,已然忘记了为什么一个普通的云骑军会想到「原始博士」。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我们和死亡做了交易」。 “你们,你们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逆转魔阴,这种事连「帝弓司命」都做不到。” “哈哈哈,不过是灵魂而已,能成全队长,我们死也甘心了!” 十位云骑军面带微笑,整齐划一地向大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 话音刚落,几人便化作光点,融入了大毫的身体。 唰—— 意识上升, 大毫仿若大梦初醒,猛地回过神来,而后,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感知着身体充盈的力量,他紧咬牙关,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 “原始博士......” “......你可曾见过「巡猎」的锋镝。” www.4e54.icu。m.4e54.icu 第6章 祂称那位星神为「死亡」 傍晚,停云家,卧室。 周牧平躺在一张充满少女心的大床上,双眼无神地虚盯着眼前的虚空。 这是停云精心为他整理的房间,就在她自己卧室的隔壁。 用停云话来说:“小女子好不容易遇到了贵人,还是贵人的恩公,可不得把贵人紧紧的拴在自己身边。” 周牧当时听了,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在他看来,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会怕一个弱女子对自己怎么样吗? 不存在的......吧? 而此时,系统界面在他的视野中不断闪烁着各种信息。 “叮——” 【姓名:周牧】 【性别:沃尔玛购物袋(一百万信用点可更改)】 【位格:星神】 【权能:无(当前可解锁词条1)】 【令使:无(已添加预备词条停云)】 【能力:化身万千,绝响】 【化身万千:你可以在任意位置投放任意数量的分身,分身可选择继承本体的全部力量。(无消耗) 分身在「存在」的过程中,获取的任何力量都会同步于本体。(无消耗) 分身死亡后,可选择将力量继承给除本体外的任意一位生灵。(无消耗)】 【绝响:个体「周牧」在死亡后,会自行触碰「死亡」的概念,成为死亡星神(无自我意识,该能力无法被分身继承)】 周牧眉头微皱,完全没有在意自己那奇特的性别设定和已有的能力描述,而是问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我的点数够了?” “给我看看能解锁什么权能!” “叮——” 【当前点数已达开启权能最低限度】 【已解锁词条:生死河】 【生死河:死亡概念所化支流,已融入当前树海体系】 【能力:任何「存在」踏入生死河后,都会陷入以下三种无法自主脱离的境地】 【记忆涤荡:所有的过往认知、情感羁绊、身份标识都被「死亡」席卷一空,意识被重塑为一片空白】 【形骸解放:形体失去活力,逐渐分解破碎,并充盈「死亡」的概念】 【幽魂羁留:灵魂彻底归于生死河,永无止境地飘荡、沉浮,与「死亡」相伴,直至永恒】 “嘶——”周牧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微微坐起,背部挺直,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有点犯规了吧,这能力怎么这么强?” “叮——” 【所有星神都在这一刻感知到了「死亡」的诞生】 【这是给予你自保的能力】 【祂们都会视你为死敌,包括「毁灭」和「虚无」】 周牧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头皮一阵发麻,艰难地开口道: “不是,哥们!” 他双手不自觉地抓了抓头发,眼神中透着几分无奈与不解。 “「毁灭」视我为死敌我认了,毕竟熵也有死亡的那一刻。” “但是!”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情绪略显激动: “「虚无」凭什么敌视我啊?” “祂有自我意识吗?” “就算有,我俩不应该是好兄弟吗?” “叮——” 【6】 【在原本的世界观中,「虚无」的阴影平等的笼罩在所有万物与众生】 【而现在,你将「存在」的终末变为了「死亡」】 【你在篡夺祂的概念】 【所以,祂会是所有星神中最敌视你的那位】 周牧看到系统给的提示,原本激动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眼神中突然有了些许明悟。 “原来如此。” “死亡中可以孕育新生。” “但虚无却不会......怪不得祂会敌视我。” “叮——” 【正确】 【不过不用害怕,生死河会阻止所有窥探的视线】 【宿主只需要努力获取震惊点数即可】 【终有一天,死亡的概念会凌驾于「虚数」和「量子」】 周牧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般地缓缓闭上眼睛。 过了半晌,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唇角微微开合: “既然是道争,那就无关立场了。” “系统,能帮我给这个能力换个名字吗?” “叮——” 【可以】 【当前概念并未镌刻名称】 【宿主要换成什么?】 “换成「忘川」吧。” 周牧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然后帮我在令使词条里加上两个备选。” “叮——” 【命名成功】 【当前还可添加四位令使备选词条】 【请说出备选者姓名】 “一个是现在还在考察的格妮薇尔。” 周牧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起来: “忘川啊......” “与之相配的,不就只有一个黄泉了吗。” “把她的名字加上吧。” “那位虚无守望者——” “雷电......芽衣。” 长乐天,神策府。 景元端坐在厅中,面容依旧带着那招牌式的微笑。 只是在听到大毫和桂乃芬口中的情报时,他那好看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但那嘴角的笑容却依旧维持着往日的和煦。 “此间原委我已知晓。”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牺牲云骑的亲眷。莫要让她们受了委屈。” 说着,他微微转头,将目光看向桂乃芬,眼神中多了几分歉意与关切。 “抱歉,是景元治下生事,让姑娘蒙受如此祸端。” “若有需要,可向我等云骑阐明,不会让姑娘枉受苦难。” 桂乃芬平日里便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她敏锐地察觉到将军话中有话,知道自己此时在场可能有些不便。 “不用不用,罗浮能收留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她连忙摆了摆手,朝景元笑了笑。 “素裳还在丹鼎司昏迷呢,我得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说完,也不等景元回话,她便匆匆转身,非常识趣的离开了神策府。 景元脸上带着微笑,眼神却若有所思。 随即,他朝彦卿使了个眼色。 彦卿瞬间会意,立即着手将周边云骑遣散,自己也跟着云骑们一起向外走去。 景元看着彦卿的背影,略一思索,轻声道:“彦卿留下吧。” 彦卿闻言,眼底喜色一闪而逝,赶忙停下脚步,转身回到了方才的位置上。 他微微抬起头,准备向景元复命,却发现景元往日里懒洋洋的气质陡然锐利起来,那眼神犹如寒星,声音也不复原本的和蔼,而是变得严肃而冷峻。 “大毫,你将恍惚间的所见所闻再重述一遍!” 大毫一愣,脑海中开始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 “当时属下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那些死去的云骑身影出现在属下眼前。” 说到这,他的声音开始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他们告诉属下......他们不怪我。” “是他们自己太弱了。” “他们和「死亡」做了交易,把力量和所有的寿命......” “停!”景元突然出声打断,眼神开始不断闪烁,像是在脑中迅速处理着无数信息。 “死亡......死亡......” 彦卿没按耐住自己的想法,向前走了一步,轻声问道: “将军,可是有宵小从中作梗?” 景元摇了摇头,将目光移向大毫,沉吟道: “大毫的力量做不得假。方才我已暗自试探,此刻的他的确有十人之力。” “肉身亦是十人叠加的强度。” “况且......逆转魔阴啊,凡人宵小又怎会拥有如此伟力。” “哪怕是那位第81席也做不到。” “若我所料不错,此事应是神明博弈之局。” “神明博弈......?”大毫有些震惊,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即急切道: “但是那些死去的兄弟告诉我,是「原始博士」做的。” “他们总不会冤枉一个无辜之人啊!” “况且,况且那位「原始博士」本就是臭名昭著......” 彦卿看了一眼还在皱眉思索的景元,朝大毫小声道: “原始博士不敢在仙舟传播模因病毒。” “他的身份代表着「遍智天君」。” “若此事是他所为,「帝弓司命」的光矢此刻便已有了弑神之力。” “身为天才的他,定然知晓这个秘密。” “哪怕他真的不知,也会在有所动作的前一刻被「遍智天君」阻止。” 大毫有些愕然,他虽然官职比颜卿要高一些,但却不像彦卿,从小都在景元的耳濡目染之下。 他对这些隐藏至深的秘密也没有任何概念。 “原来是这样吗......”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沉默,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厅中回荡。 景元舒了口气,像是从纷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 随即,他当着两个下属的面,打开了平时摸鱼用的老年收音机。 「盛会之星·匹诺康尼诚邀寰宇间所有.....」 「星际和平公司播报,在战略投资部在可卡尔碎星带发掘......」 “将军,你这是?”彦卿看着自家将军一言不合就开始摸鱼,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景元却恍若未闻,修长的手指在收音机的按钮上不断切换各种频道,并将时间调成了实时接收。 「......又一文明在反物质军团」 「......这瓶苏乐达,快乐美梦」 直到—— 「......据博识尊的信息描述,新的星神外貌为一团流动的灰色激流,祂称这位星神为死亡」 www.4e54.icu。m.4e54.icu 第7章 俄尔刻龙的忘川和黄泉 “这,这是?”彦卿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天才俱乐部的对外声明?” 「请注意,根据博识尊的推测,该星神具备Ⅸ的部分特征,疑似并无自主意识,不排除是琥珀纪前诞生的星神」 「提醒,博识尊解析了部分死亡,获知了一个新的概念名为忘川,其实体的表现形式为一条昏黄的河流」 「特别警告,除星神外,生命一旦踏入忘川,就会进入永恒的死亡」 「最后,天才俱乐部对整个世界发出讣告」 「忘川与Ⅸ的阴影已经平等的笼罩了所有生命,请祈祷祂和Ⅸ一样没有自我意识吧」 「以上信息为天才俱乐部智识令使黑塔女士整理,并附带以下留言」 「博识尊是不是老糊涂了,死亡怎么可能升格成......」 「咳咳,放错了,不是这个」 「找到了,应该是这个......」 「轰——(破门声)」 「黑,黑塔女士,你要干什么?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啊!!......$_#$@杂音」 声音戛然而止。 收音机里的声音虽然有些戏剧,但神策府此时却被凝重包围。 彦卿沉默良久,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问: “将军,您是怎么知道天才俱乐部会发出声明的?” 景元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重重地叹了口气,破天荒抬起手抓了抓头发,神色间疲惫尽显。 “我不知道。”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我只是猜测,这是神明对垒的局面。” “而神明的对垒,从未有过悄无声息的前例。” “帝弓司命,补天司命,寿瘟祸祖,螟蝗祸祖,每一次神明之间的争斗都是有迹可循的。” “那我们该怎么处理?”彦卿觉得有些离谱: “这是不是有些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 “毕竟,那可是「死亡」的星神!” “不对!”景元突然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快步走到桌前,将目光移向大毫,眼底泛起一丝涟漪: “根据「遍智天君」的描述,那位「死亡」的星神并无意志。” “但从结果来看却恰恰相反。” “那位星神甚至愿意为凡人垂迹。” “如此看来,与祂对垒的那位星神的身份,就值得玩味了。” 彦卿听到这话,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身体猛地一震,随后眼中渐渐有了清晰的思路,激动地说道: “对啊,祂从头到尾只是逆转了魔阴!” “祂的敌人是寿瘟祸祖!” 说到这,他又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 “但是寿瘟祸祖是怎么让云骑和公司的人赴死的啊?” “而且......死的还那么......抽象......”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云骑传令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禀,禀报将军,您让我找那是逝世的云骑家属。” “可,可奇怪的是,他们根本不是云骑啊。” “甚至连身份都没有!” 听到这话,景元脑海中的线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迅速串联起来,他猛然转头看向大毫,眼神急切: “再想一想,你在恍惚间看到的那些人是什么表情?” 大毫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抓着扶手,没有犹豫,赶忙开始回忆。 但想着想着,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恐惧,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不,不对!” “他,他们都在微笑。” “和那几个公司的人一样,都在微笑。” “甚,甚至喊云骑的军号时也同样在微笑。” “我,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这......这......他们......” 景元轻轻的抚摸着袖间的挂饰,眼神有些迷离,喃喃自语: “所言所想皆是对立。” “身不由己吗......这便说得通了......” “是「死亡」操控了那些没有身份之人赴死。” “而祂又在和丰饶对垒......”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恍然, “所以,那些人是「药王秘传」?” “原来如此。” 他转头看向彦卿,“怪不得死者没有身份。” “怪不得祂会将视线瞥向罗浮。” “怪不得祂会为大毫逆转魔阴。” 景元突然笑了下,神色间满是如释重负。 “还以为又是一位「祸祖」。” “却不曾想,祂会如此富有人性,竟愿意为一位凡人编织谎言。” “只是手段稚嫩了些。” “但!” “既然敌人是「寿瘟祸祖」,那联盟......” “......也不能失了礼数啊。” 周牧还不知道自己的一通操作已经把神策将军带到了沟里。 当然,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毕竟,要想让化身自带身份,就得用点数买。 他可舍不得将点数浪费在一个区区大毫身上。 而此时的他,正看着系统界面上行走于雪原上的两位少女,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叮——” 【你确定要将真身投放至目标点吗?】 【虽然「忘川」可以守护你不被窥探,但你的行为属实是有点过于离谱】 周牧心底的纠结愈发浓重,但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毅然决定赌上一把。 “如果只用分身,她以后复盘时肯定心有芥蒂。” 他的声音逐渐变小,像是在对系统解释,又像是在为自己加油打气。 “既然是我自己选的令使,那这个风险我就得自己担!” “而且。” “她值得!” 话音刚落,四周灰色的激流悄然涌动,周牧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停云的卧室。 一段时间以前。 俄尔刻龙,星球北极点。 黄泉跪坐在暗紫色的雪地上,双手捧着雪团子,小口小口地咀嚼着。她的神情专注,仿佛在品味着世间最珍贵的美味。 “清凉,温润,绵密......是记忆中的滋味,舌尖不会忘记。” “扶里巴斯,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而那位被称为扶里巴斯的白发少女,此刻的神色却有些失落。她低垂着双眸,目光黯淡。 “不用安慰我啦,我们都是「自灭者」,哪有什么味觉呢。” 说完,她突然展颜一笑,神色间带上了一些憧憬之色。 她抬起头,望着高远的天空,眼神中充满了幻想。 “你说,我要是当初上了星穹列车,现在给你做的食物,会不会就有味道啦?” 黄泉认真地想了一下少女所描述的画面,随即郑重地摇了摇头。 “开拓的力量的确可以突破「虚无」的侵蚀。” “但你应该不行。” “你被祂侵蚀的太深了。” 扶里巴斯瘪了瘪嘴,有些无语地看着黄泉,她双手叉腰,娇嗔道: “你这家伙,净说些丧气的话。” “就不能给我加加油嘛!” 黄泉愣了一下,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 “今晚还讲故事吗?” 扶里巴斯气愤的扯了扯黄泉的嘴角,随即无奈道: “同行了一个月,我的故事都被你听完啦!” 她看着黄泉面无表情的小脸,叹息一声: “那我就给你讲一下我的故事吧。” 说完,她就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老旧的「罗盘」,兴高采烈地举过头顶。 “这是母亲的遗物,是她作为开拓者的证明,我给它取名叫「先驱者的虚极罗盘」。” “哦吼吼吼,这名字实在是太响亮了!” 紧接着,她又拿出了一个沉重的潜水头盔,费力的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动作略显笨拙。 “这是父亲的遗物,也是他作为开拓者的证明,我给它取名叫做「先驱者的绝热围壳」” “还有我自己做的潜水服和重靴。” “可惜,现在还没想到更好的名字......” 黄泉看着眼前躲在潜水服里的娇小身体,口中却不带任何怜悯。 “绣铁皮,二手氧气罐,像是废旧陀螺仪一样的罗盘,自循环生命支持系统,整流罩......” “你确定这些东西能抵御祂的侵蚀吗?” 少女沉默了半晌,默默地带上了自制的「荣誉勋章」,随即扯开嘴角,一脸神气。 “那是当然——!” “我要走一条比「阿基维利」更深,更远的路!” 黄泉抿了抿嘴,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那哀伤如轻烟般飘渺,却又沉重得让人难以忽视。 “你们开拓者都是这样吗?” “「Ⅸ」的深处只有凝固的绝望,不,甚至连绝望都不会有。” “非去不可吗?” 声音落下,安静就像刀锋一般尖锐,空气好像霎时结了霜。 少女得意的神色僵在了唇角。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寒风伴随着她们的声音飘向了高远的天空。 “至少......至少让我看看他们曾经走过的路。” “......哪怕终点只是虚无?” “哪怕终点只是虚无!” www.4e54.icu。m.4e54.icu 第8章 无名客 黄泉看着扶里巴斯坚定的神色,沉默了半晌。 “再给我烤一次棉花糖吧。” 少女听到这话,脸上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如春日暖阳穿透阴霾,那般动人。 她手脚麻利地架起锅灶,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入糖罐,取出一块方糖。 旋即,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顿了一下,便将整个糖罐的方糖全部倒进了研磨器中。 咯吱,咯吱,咯吱—— 老旧的研磨器不断的散发着噪音,却很快淹没在漫天的风雪里。 随即, 扶里巴斯全神贯注地将打散的糖粉置于锅灶之上,随后点燃了炉火,那跳跃的火苗映照着她的眼眸。 “你说,甜是什么味道来着?” 黄泉的目光静静地落在燃气中摇曳的炉火上,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焦距。 “应该是幸福的味道吧。” “幸福......吗?”扶里巴斯转动着手中的铁签,声音中突然多了一丝释然。 “是幸福啊!” “在「推罗」的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完,就总是带些甜甜的糕点给我。” “直到,直到他们成为了开拓者。” 她微微哽咽,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芽衣姐姐,你说,开拓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黄泉轻抿了一下唇角,听着少女有些疑惑的声音,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可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仿若一阵疾风掠过平静的湖面,很快便恢复了往昔那般无念无想的心境。 “我行于「虚无」,并不知晓「开拓」意味着什么。” “但我知道。” “没有生命会选择去「死水」中开拓,「阿基维利」也不会。” 咔嚓—— 扶里巴斯关闭了炉火,将手里一支微微焦黑的棉花糖递给黄泉。 而她自己,也拿起了一支棉花糖,小口小口的咬着,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初生的月牙。 “其实,我也有些害怕呢。” “可能爸爸妈妈离去之前,也有着和我一样的心情吧。” “但现在。” “有了芽衣姐姐在身边,就相当于有一百个人的力量啦!” 黄泉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恍惚,心底深处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揪住,一阵剧痛蔓延开来。 曾经,曾经也有很多人,将自己视为榜样吧? 可惜,哪怕是痛苦,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奢侈的感觉。 转瞬间,她又恢复了原本的古井无波,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错觉。 “「死水」之下尽是虚无,若是到了那般境地,我救不了你。” 扶里巴斯憨笑了一下,挥了挥潜水服下的小手,撑起了身体。 “这可是我自己选的道路喔,芽衣姐姐。” “如果我失败了,就让我和爸爸妈妈团聚吧!” “如果芽衣姐姐来救我,我会生气的!” 黄泉撕扯着手中微微焦黑的棉花糖,轻轻啜进口中,试图用舌尖感知它的味道,却一无所获。 “值得吗?”她的声音有些缥缈,像是在询问少女,又似在质问自己。 “值得!”少女再一次笃定的回答了黄泉的问题,随即将潜水重盔的弦窗封死。 “所谓开拓,就是沿着前人未进的道路,走出更遥远的距离!” “我会开拓那位「阿基维利」的「不可知」!” 黄泉没有在劝,她感知到了少女无比坚定的意志。 如同自己往昔无数次对祂挥刀时那般决绝。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她站起身,长刀轻触雪地。 唰—— 刹那间,天空、大地、风雪,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梦幻泡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暗幽深的空间。 空间空无一物,只有远处存在着一抹被星环包裹的黑暗。 扶里巴斯突然兴奋起来,声音变得无比雀跃。 “芽衣姐姐,这里就是「存在的地平线」吗?” 她看着脚下毫无涟漪的「死水」,嘿嘿一阵傻笑。 “你终于同意了,芽衣姐姐。” 黄泉怔怔地望着远处那抹黑暗,眼底深处悄然流淌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是的。” “这里就是祂的万千表征之一。” “也是......” “......你的葬身之处。” 少女哼哼两声,声音有些不满:“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快点呸呸呸!” “万一我成功了呢?” 黄泉将视线移到被潜水服包裹的少女身上,声音很轻。 “不会成功。” “「虚无」会斫断所有命途。” “哪怕同为星神,陷入「死水」,也只有被同化一途。” 少女沉默了一下,其实她早就知道了结果。 但她不甘心。 她心里总抱着那一丝微小的希望。 她想拯救那些徘徊在虚无中的「血罪灵」。 她想拯救芽衣姐姐。 她更想看看爸爸妈妈究竟为什么选择步入「死水」。 她抬起头,艰难的拿出了自己做的「荣誉勋章」递给了黄泉,声音很轻。 “我走了,芽衣姐姐。” “这个送给你。” “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 说完,她便解除了「开拓」的力量,身形逐渐没入「死水」。 黄泉接过勋章,一时间竟体会不出自己的心情。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仿佛透过了「死水」,看到了少女的身形。 “扶里巴斯......”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扶里巴斯不清楚。 但她知道,自己做了数年的功课,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泡影,成了无用功。 「死海的一股洋流, 「低语着啄着她的骨头,就在这一起一落的时光,她经历了苍老和青春的阶段, 「最终步入漩涡」 小小的无名客突然有些惆怅,她以为带着妈妈的罗盘,就不会在「死水」中迷失方向。 可真正抵达「死水」后,她才意识到,罗盘上唯一的方向只有下落。 下落。 再下落。 少女始终没有阖上双眼,而是顽强的对抗着冰冷与黑暗。 突兀的,她忽然想起俄尔刻龙的森林。 那里的空气是树莓味的,那里的树木是灰褐色的,那里的雪地是冰冰凉凉的。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旅伴,想起了那微微焦黑的棉花糖。 直到, 直到记忆的尾声,她的眼前化作了一片「虚无」。 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如潮水般将她紧紧包裹,她拼命挣扎,试图从这片虚无中唤醒那些珍贵的回忆, 却是徒劳。 “原来,这就是「虚无」吗?” 少女绝望地想着,可就连这绝望的情绪,最终也在「虚无」的侵蚀下逐渐消散。 黑暗。 黑暗。 蓦地,她突然看到一抹鲜红在黑暗中转瞬即逝。 于是,小小的无名客再次回想起芽衣姐姐接过时雪团子时,自己那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要走一条,比阿基维利更深,更远的路」 www.4e54.icu。m.4e54.icu 第9章 你还记得,出云为何要铸刀吗? “你很想救她吗?” 「存在的地平线」中,一道温柔的声音仿若凭空而生,突兀地响起。 黄泉悚然一惊,刚刚挥出的「无」还未归鞘,便猛然转头。 却见,一位黑发黑瞳的青年正饶有兴致的捧起一捧「死水」,眼神中满是好奇地细细打量着。 “你是谁?”黄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 “叮——” 【哥,你是我哥,你赶紧把「死水」放下吧】 【我知道你想在她面前装个大的】 【但这可是「虚无」最本源的力量,一旦被祂察觉到你在这,咱俩都得玩完!】 周牧却对脑海中急促的提示音「恍若未闻」,他打量了一下「死水」,就像是失去了兴趣般,将它放了回去。 随即,他将目光移向黄泉,声音依旧保持着温柔。 “你觉得,我是谁呢?” 黄泉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周牧。 自己应该认识他吗? 莫非是往昔的某个熟人? 不可能啊,在这种状态下,自己的记忆是完整的啊! 等等! 黄泉突然瞪大了眼睛,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呆萌。 “为什么「虚无」没有侵蚀你?” 是的,在她的视角里,四周缭绕的「无」就像是没发现这个人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甚至在他身边的「无」,都被一道昏黄的雾气悄然同化,渐渐沾染上了奇异的色彩。 “是吗?”周牧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可能是因为我有颜色吧。” 黄泉听到这话,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明白了什么,声音微微有些发涩: “是啊,我竟然在您身上看到了颜色。” “您......” 周牧将食指凑到嘴角,做了个噤声的表情,随即开始套路起自己未来的令使。 “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指了指脚下的「死水」,以及那即将被「死水」同化的少女: “你很想救她吗?” 黄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目光穿透了「死水」,看到了那个还在对抗「虚无」的少女,声音有些悲伤。 “哪怕您是星神,也无法救起被「死水」吞没的生灵。” “等待她的只有被同化一途。” 周牧闻言并没有意外,毕竟,除了星神,没有「存在」能够「虚无」面前显露多种颜色。 她知道自己是星神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emm......虽然只是个并夕夕版本的星神。 虽然心底思绪万千,但他的面上依旧保持着原本温和的笑容。 “那不重要。” “我只问你,你想救她吗?” 黄泉看着这位陌生星神的表情,心中莫名涌起一丝希望。 她缓缓将长刀归鞘,对着周牧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声音虽冷,但却透着一丝渴望。 “我想!” 周牧轻轻颔首,在虚空中优雅地轻点。 哗啦—— 原本寂静深邃的空间中,突陡然响起一阵汹涌澎湃的水流声。 紧接着,在黄泉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道昏黄的大江仿若自远古奔腾而来,在眨眼间便蔓延至整个「存在的地平线」。 “叮——” 【宿主,你真是疯了!】 【你是嫌咱俩死的不够快吗?】 周牧这次没有理会系统提示,他这么做有有着自己的考量。 自打来到「存在的地平线」后,他的心中就涌起了一种奇怪的念头。 而现在,这种念头愈发壮大,让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验证。 他看着黄泉,声音依旧维持着温柔的语调。 “雷电芽衣,我会给你拯救她的机会,但你要回答我三个「问题」。” “只要你的答案让我满意,我不仅会出手救她,还会予你令使的身份。” “你可愿意?” 黄泉没有在意眼前的星神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此刻的她,心头真正的涌起了一丝希望。 “我愿意!” 周牧笑了笑,但这次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出云,为何要铸刀吗?” 话音刚落,昏黄的大江突然卷起一阵惊天动地的波涛。 波涛之上,无数昏黄的雾气迅速凝聚成一片又一片如梦如幻却又透着历史沧桑的光影。 而光影之上所描绘出的景象,正是曾经黄泉那魂牵梦萦的故乡,出云。 黄泉突然愣在原地,持刀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这,这是。” “这是你的「记忆」”周牧轻声回答了她的问题,随即继续道: “不要纠结于这些,眼下,你应当回答我的问题。” 黄泉注视着光影良久。 蓦地,她那唇角艰难地翕动了一下,颤抖的声音从她的口中缓缓传出: “因为......很久以前。” “「八百万神」降临此世,戕害苍生,为祸人间。” “为救天下,出云国折剑七万三十三柄,铸以为尊。” “护世诏刀,十二名。” ......(不想水文,写在这里了)(■ 黄泉像是瞬间被拉回到了那时那热血激昂的场景之中,语气突然变得高亢激昂起来: “凭此十二诏刀,我们手握对明日的期许,斩获了一场又一场胜利。” “直到——” “它们被尽数折断。”周牧用最冰冷刺骨的话语无情地打断了她那美好的回忆。 “每一场胜利的代价,都是人世的全部。” “而最后,这全部也尽数失去。” “出云国折剑一十二柄,终铸负世诏刀,” “二名。” “其一为「始」,” “其二,为「终」。”(■ “您......?”黄泉突然有些愕然。 “这些历史本该埋藏在「阴影」里,您为何......?” 周牧敛去了原本温和的笑意,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看向黄泉。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还没有真正回答我。” “出云,为何要铸刀?” 黄泉听到这话,神色瞬间低落下去,嘴唇也开始微微颤抖,声音中满是苦涩与无奈。 “为了一个谎言,一个从不存在的终点。” “我们早已踏入祂的阴影。” “每一步前行,都再也无法回头。” 听到熟悉的回答,周牧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原本温和的笑意。 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脚下的忘川,然后又看了一眼被逐渐染上色彩的黄泉,嘴边的笑容更盛了一分。 “第二个问题。” “若是给你一个拯救同伴的机会,但代价是形骸消散,你愿意吗?” 话音落下,原本虚幻缥缈的光影瞬间凝成了实质。 黄泉亲眼看到,曾经的亲人,战友,老师,同学,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出现在「忘川」之上。 但他们全都表情呆滞,似是被抽走了灵魂,不带任何神智。 “父亲,凯文,乔伊斯先生......” “他们!” 黄泉像是被一道强力的电流击中,瞬间恢复了曾经的情感,痛哭出声。 “我愿意,我愿意!” “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 “我呃......” 突兀间,黄泉感觉到身体一阵剧痛。 她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逐渐开始溃散成光点。 而此刻,她的耳边也传来了周牧温和的声音。 “交易达成。” 黄泉怔了一下,猛然想起之前周牧的话。 「若是给你一个拯救同伴的机会,但代价是形骸消散,你愿意吗?」 想到这,她艰难的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神明,祈求道: “您,您会救他们的,对吧?” www.4e54.icu。m.4e54.icu 第10章 「Ⅸ」 “我说了,这仅仅是一个机会而已。”周牧的声音平静,话语中不掺杂任何感情。 “机会……?”黄泉的面容因剧痛而扭曲,那疼痛堪比凌迟之苦,丝丝缕缕地割扯着她的神经。她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什么……样的机会……?” 周牧看着眼前少女那痛楚与绝望交织的神情,心底泛起一丝怜惜。 但转瞬之间,他便狠下了心。 想要逃离虚无,这是必经的过程。 除了「死亡」,也没有其余星神能做到从「虚无」深处捞人。 “一个能够引渡他们的机会。”周牧的语气温和,他缓缓走上前去,将黄泉额前的紫发撩开,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眉心轻轻一点。 啵—— 刹那间,一声轻响,像是气泡破碎的声音。 黄泉只感觉身体一轻,原本那深入骨髓的疼痛瞬间烟消云散。 她的眼眸中满是迷茫,下意识地低下头,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身躯已然变得透明。 “我......死了?”黄泉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周牧微微颔首,神色莫名:“从物质的存在形式来讲,你的确已经死了。” “但这,是你为自己争取到的机会。” “机会......?”黄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的转头,望向忘川之上,那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父亲。 她脚步趔趄的,带着一丝渺小的希望,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父亲身边。 她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抚摸父亲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粗糙的纹理,却有着实实在在的温度。 此刻的她,心中五味杂陈,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想要放声大哭,想要将这些年的悲苦、哀怨、绝望一股脑地宣泄而出。 她在这寰宇中寻觅了无数个春秋,承受了数不清的磨难,所求的,不过是找到那能让「阴影」脱离「虚无」的一线希望。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换来的却只有无尽的绝望 而如今 黄泉极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风筝,顺着脸颊簌簌而下。 “爸爸......”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思念和委屈。 “我.....我好想你......” “我......我......” 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倾诉这些年经受的苦难,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她努力地想要回忆过去。 却发现自从离开出云之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 她抽噎了一下,抬起手慌乱地抹着眼泪,可那泪水却仿若无尽的源泉,怎么也擦拭不干净。 终于,这位在痛苦中压抑了无数年的少女,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如同一头受伤的小兽,发出了绝望而又悲怆的嘶吼,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为什么偏偏是出云,是我的家?” “为什么我要失去你们?” “我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 “啊!!!” 周牧看着眼前有些歇斯底里的少女,心里也有些难言的哀拗。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强大,却不知她究竟经历过什么。 所有人都羡慕她的力量,却不知这力量是她用整个世界换来的,是以失去「所有」为代价铸就的。 “唉。”周牧深深地叹息一声,眼底带着一丝感同身受,缓缓地后退了两步,留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去发泄情绪。 系统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仍旧无动于衷,冷漠得如同机械一般。 在它的认知里,只有宿主的安危才是至高无上、不容有失的。 “叮——” 【奇怪】 【你都在「死水」里抢人了,为什么「虚无」毫无动静?】 【哪怕祂没有意志,命途也会被动的侵蚀你才对啊?】 周牧看着系统的提示,将目光从黄泉身上移开,转而看向脚边的死水,突然沉默了下来。 良久,他才向系统坦诚了自己的想法。 “自打我进入这个地方开始,我的脑子就不断闪烁着一个念头。” “「虚无」的阴影本就平等的覆盖在每一个生灵身上,也包括我在内。” “所以。” “在我还没有获得「忘川」,只有死亡的位格时,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叮——” 【当然是......当然是......】 【......】 【卧槽,我怎么没想到?】 【你是咋活下来的?】 周牧笑了笑,声音轻的像是在梦呓。 “你有想过一个问题吗?” “这个宇宙间有一个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奇迹」。” “叮——” 【急急急】 【别卖关子,快说哇!】 周牧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处被星云包裹的黑暗,声音很轻。 “「虚无」,是「存在」着的。” “大多数生灵称祂为Ⅸ,却忽略了,「exist」本身的含义就是「存在」。” “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寰宇间根本没人见过真正的「虚无」。” “Ⅸ的身后,才是真正的。” “「虚无」。” “叮——” 【你的意思是,「存在」和「虚无」一体两面?】 周牧轻皱了一下眉头,沉吟了一下。 “我之前也是这个猜想。” “但这个猜想有个非常致命的bug。” “这个世界的概念是拥有「力量」的” “祂们所消耗的都是「虚数」能量。” “如果「存在」和「虚无」真的是一体两面,相互对立。” “那么......” “「虚数」真的能支撑祂们这般永无止境的消耗吗?” “叮——” 【有道理】 【这会打破「虚数」和「量子」之间的平衡】 【结论】 【寰宇间不存在「存在」这个概念】 【提醒】 【这些东西离宿主还太过遥远,不如放眼当下】 【只要不断获取震惊点数,「死亡」终有一天会超越「虚数」和「量子」】 周牧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莫名: “这些本就和我无关,我其实也无心探究这里的秘密。” “但!” 他的目光仅仅锁定着远处被星云环绕的黑暗,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咬了咬嘴唇。 “如果,我是说如果。” “有一位生灵,知晓了「虚无」将吞噬一切。” “最后,祂选择牺牲自己,去触碰「虚无」的概念,将真正的「虚无」锁死的命途间。” “你觉得,” “这样的可能性存在吗?” www.4e54.icu。m.4e54.icu 第11章 死亡尽头的凝视 “叮——” 【如果情况真的是宿主所猜想的那样】 【那么即便是将这浩瀚寰宇间的所有星神的力量汇聚为一体,也决然无法挽救祂的命运。】 周牧点了点头,他隐隐觉得,自己脑海中所勾勒出的那番景象,恐怕就是残酷的真相。 但。 正如系统说的那样,这根本不是他现阶段就能了解的事情。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但也只能将自己的目光强行移回当下。 “叮——” 【宿主,本系统有一个问题!】 周牧愣了一下,随即就有些惊奇。 居然还有问宿主问题的系统吗? 他有些来了兴致。 “速速道来!” “叮——” 【宿主在刚刚进入「存在的地平线」时,几乎冒着必死的决心】 【这是为什么?】 【难道宿主当真不畏惧死亡吗?】 周牧盯着视网膜前泛着微光的界面,神色变得有些难以名状,幽幽开口。 “你何曾听过。” “死亡,会畏惧死亡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间内那令人揪心的哭声终于渐渐停止。 周牧抬步前行,虽然行于死水之上,却出人意料地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黄泉听到动静,先是一阵慌乱,赶忙抬手揉了揉泛红的双眼,而后回过头来,嗓音带着哭过之后的沙哑。 “抱歉,让您见笑了。” 周牧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神情,轻声说道: “人之常情罢了,无需挂怀。” “发泄完了?” 黄泉轻轻点头,看向周牧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希冀,轻声问道: “他们……都已经成功脱离「虚无」了吗?” 周牧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神色,突然有些心疼。 但他知道,为了让自己的令使未来不留遗憾,哪怕心疼,也得继续把最后一步完成。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目光深邃地看着黄泉,缓缓说道: “是的,我说了,这是你为自己争取到的机会。” “还需要再发泄一会儿吗?” “我可以等会儿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黄泉摇了摇头,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清冷。 “在这之前,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周牧微微一愣,今天是咋了?怎么谁都想问自己问题? 不过考虑到对方即将成为自己的令使,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 黄泉抿了抿嘴唇,努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用略显低沉的声音问道: “虚无选择了我……您也选择了我……” “可为什么,会是我呢?” 此刻的她已然回过神来,心里明白,眼前这位星神虽说让自己回答问题,可实际上每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早已注定。 这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物,对自己来说,这根本不是选择,而是恩赐。 而周牧闻言,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开始默默吐槽。 我哪知道虚无为啥会将你铸成「无」啊? 剧情也没介绍啊。 但我选你纯纯是因为你是我主c啊! 而且还很符合自己 不然也不会把你抽到 但这能说出口吗? 不能够啊! 说了自己星神的b格不都掉没了? 看了也只能糊弄一下了 “我并不知道「虚无」为何会选择你。”周牧看着黄泉略带软弱和迷茫的眼神,声音很轻。 “但我并没有选择你。” “而是你,选择了我。” “我......选择了你?”黄泉的神色有些茫然。 莫非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吗? 周牧嘴角勾起,朝黄泉肯定的点了点头。 “没错。” 他背负双手,目光悠远地望向远方,仿佛陷入了对往昔岁月的回忆之中。 “曾有一位年纪尚轻的少女。” “她在经历了亲人、友人、师长相继离世的沉重打击后,心中便时常想起我。” “当家园毁于一旦之后,她依然会在绝望之时想起我。” “而在后续那漫长又痛苦的旅途之中,她更是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磨难,也总会在不经意间就想起我。” “所以,” “你还觉得是我选择了你吗?” 黄泉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此前也曾对眼前这位星神的身份有过诸多猜测,怀疑是「记忆」,是「存护」,甚至还觉得可能是那位女性形象的「同谐」。 却唯独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般抽象又难以言说的概念,化作了眼前的星神。 “您居然是......「死亡」?” 周牧微微颔首,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 “怎么?觉得难以置信?” 虽说周牧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可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来芽衣在经历了那些痛苦的事情之后,确实不止一次地想到过死亡。 所以自己稍作提示,她便能联想到这个概念。 啧, 虽说这次是赌对了,可不知为何,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了。 黄泉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周牧的内心想法,她还沉浸在知晓周牧真实身份的巨大震惊之中。 “您......?” “这般概念,又怎么.....” “你是想说,这般冰冷的概念,又怎么会对凡人投下视线呢?” “对吧?” 黄泉虽未明确回答,但从她的表情便能清晰看出,她心里正是这般想法。 周牧收敛了嘴角的笑容,转而将目光投向那平静却透着死寂的死水之上,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这也是我要问你的最后一个问题。” “现在又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 “你是否愿意将灵魂彻底归入忘川,永无止境的徘徊于孤独之中,与「死亡」永恒相伴。” “来换取。” “「虚无」中所有血罪灵的自由呢?”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想好了再回答。” “这些血罪灵本就与你毫无瓜葛。” “你现在可以随时放弃,带着拯救家人朋友的方法,离开这里。” 说完,周牧便不再言语,也没有再去看黄泉的表情,而是将目光投向「死水」表层下,那些不断挣扎的身影。 而此时的黄泉,才真正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内心的挣扎。 我为什么要纠结? 这还用做选择吗? 我......我做这些,不一直都是为了找到将「阴影」带离「虚无」的办法吗? 现在已经找到了,为什么还要犹豫。 清醒一点啊,芽衣。 只要你拒绝,你就可以让家人安息,甚至找到让他们活下去的办法。 那些血罪灵本就与你毫无瓜葛。 你在犹豫什么? 芽衣! 你在犹豫什么?! 他们只是陌生人! 陌生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短暂的一秒,又或许像是漫长的一个小时。 空间里又一次响起了少女的啜泣声。 沉默。 沉默。 又不知过了多久,啜泣声逐渐停滞。 少女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坐在死水之上。 她的声音也带着前所未有的软弱。 “我知这世界,就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 “然而......” 蓦地, 她撑起身,眼角留下血泪,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只留下了一句。 “爸爸,对不起。” 随即毅然的向前迈步。 步入了忘川。 “叮——” 【你已获得第一位令使】 【她经受「记忆涤荡」,「形骸解放」,「幽魂羁留」后,获得了「忘川」的认可】 【她在「死亡」的三次仪式中领悟了「牺牲」,获得了以下能力】 【死亡尽头的凝视:被个体「雷电芽衣」目光锁定后,目标的生命进程将拨转到尽头状态(消耗虚数能量)】 “叮——” 【已为宿主同步当前能力】 【死亡尽头的凝视:被宿主目光锁定后,目标的生命进程将拨转到尽头状态(无消耗)】 www.4e54.icu。m.4e54.icu 第12章 苏乐达令使 周牧没有理会系统的提示音,对新获得的能力也毫不关注。 他咧开嘴角,望着在忘川中沉睡的少女,肆无忌惮地在这片空间中放声大笑。 笑着笑着,他抬手抹了一下微红的眼眶,整个人显得有些神经质,开始自顾自地喃喃自语。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死亡不仅仅是冰冷,祂还孕育着奉献和牺牲。” “只有向死而生,才能羽化飞升。” “死亡并不可怕。” “死亡并不可怕!” “我,我会为死亡赋予珍贵的价值。” “我会为死亡赋予无可替代的价值!” “叮——” 【......】 【宿主......】 周牧的表情有些狂热,仿佛每个细胞都带着雀跃。 他看向系统的提示,声音异常兴奋。 “说!” “叮——” 【你在穿越时】 【从大运前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活下来了】 【你的死亡挽救了一个家庭】 周牧突然怔住。 原本狂热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犹如一幅被定格的画面。 他凝视着系统界面上的字符,唇角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 随即, 一行滚烫的热泪从他的眼底夺眶而出。 “活下来......就好。” 此时此刻,在寰宇视线不可及之处。 在这世间最深邃的阴影之中。 两个残破的灵魂同时得到了救赎。 黄泉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回到了出云,回到了那片令她魂牵梦萦的故土,回到了那个曾承载着她无数温暖记忆的家。 家中熟悉的庭院,斑驳的墙壁,还有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纸灯笼,一切都如往昔般静谧而美好。 在这梦里,没有了八百万神那高高在上的身影,也没有了虚无带来的恐惧,有的只是父亲和挚友们相伴身旁,与自己一同绽放的开怀笑容。 她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简单的食物。 糖果是甜的,精盐是甜的,辣椒是甜的,空气是甜的,就连那蔚蓝的天空也是甜的。 然后,梦醒了。 黄泉睁开了双眼。 “感觉怎么样?” “我的令使。” 她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随即,她撑起身体,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看向眼前的神明。 “我,我不是死了吗?” 周牧脸上绽放出无比开怀的笑容,那笑容真挚无比,毫无一丝伪装的痕迹。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是要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女孩子嘛,总要保护好自己。” 黄泉小嘴微张,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样,认真的检查起了自己的身体。 记忆完整,情绪饱满,甚至力量都增强了数倍有余。 等等? 力量! 她有些呆滞的伸出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哗—— 遥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汹涌澎湃的水流声。 紧接着,一条昏黄的大江从未知之地奔腾而出,瞬间覆盖了整个「存在的地平线」。 “这,这......?”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周牧看着她的表情,心中感到一阵愉悦。 随即,他走到黄泉身前,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口中的声音仿佛是在吟唱。 “愿死亡结束你漫长的痛苦。” “引领你归还清醒的世界。” 无声无息间。 他的身形化作了一团灰色雾状的激流,而后消失不见。 黄泉愣了半晌,感知着脑海中突然浮现的记忆,眼角不受控制地落下晶莹的泪珠。 但这一次,她的嘴角却微微扬起,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我是雷电芽衣,我也是忘川的引渡者。” 她抬起头,对着眼前的忘川轻轻挥手。 “此生如朝露,身名俱灭。” 哗啦——浪头翻涌间,无数「血罪灵」从死水中涌出。 它们朝黄泉深深施了一礼,随即开怀的投入了忘川。 黄泉红着眼眶,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微微一抬。 “忘川无波澜,引渡徘徊。” 话音落下,忘川的浪花瞬间平息,徘徊在其上的所有灵魂像是突然有了自主意识一般,整齐地排好了队,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黄泉静静地看着灵魂队伍最前方的父亲,露出了一个属于少女的、甜甜的笑容。 她终于找到了拯救的方法。 这是神明给予她的救赎。 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她将目光移向死水之下,开始不停地寻找。 黑暗。 黑暗。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黑暗。 黄泉没有放弃,哪怕她心底出现了那个可怕的猜测,她依旧试图找寻那位之前还在为她烤棉花糖的少女。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她想要跃入死水的前一刻。 忘川上突然掀起一阵巨大的浪花。 一个头戴潜水重盔,身穿老旧潜水服,身形显得有些臃肿的身影从忘川中缓缓浮了上来。 紧接着,便是少女略带生气的娇呼。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哪有这样骗人的神明!” “把我命途改了也就算了,居然还把我名字也给改了!” “啊啊啊啊,我要跟他拼了!” 黄泉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瞬间瞪大了眼睛。 “扶里巴斯?!” “你......?” 扶里巴斯摘下脑袋上的潜水重盔,从潜水服里拿出一瓶苏乐达和一块干瘪的面包,狠狠地拍在忘川上。 随即,她气得喘息了两声,将视线移向黄泉,瘪了瘪嘴。 “芽衣姐姐,我被人骗了。” “以后别叫我扶里巴斯了。” “有个可恶的家伙告诉我,我必须在这条河流里找到一条活着的金鱼,才能把名字改回去。” “然后,然后祂还给我取了一个好难听的名字!” “叫什么,” “忘川!” 一段时间以前,死水之下。 小小的无名客在看到那抹鲜红之后,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意志。 她心里明白,那是芽衣姐姐为她挥出的最后一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下沉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究竟丢失了多少记忆。 但现在,她摒弃了一切杂念,只保留了最原本的初心。 「我要看看,Ⅸ的奇点里,究竟是什么?」 寂静。 寂静。 像是度过了一瞬间,又像是度过了百亿年。 小小的无名客原本漆黑的视野中莫名出现了一片幽邃。 该怎么形容呢? 少女贫瘠的词汇量根本无法解释她所看到的一切。 比死水更黑暗的是什么呢? 比虚无更虚无的是什么呢? 小小的无名客心中陡然升起了强烈的求生意志。 我要活下去。 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 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 但。 求生的意志就像还未完全升起便熄灭的火苗,仅仅存在了一个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小小的无名客有了些许明悟。 她要死了。 不。 或许是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 她已经被同化为虚无了。 寂静。 寂静。 「为什么我还拥有意识呢?」 「为什么我还会拥有疑惑呢?」 「为什么......我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 莫名的,小小的无名客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对啊,为什么呢?” 死寂之间,一道温和的声音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死水,轻柔地抵达了少女的耳畔。 小小的无名客听到声音,却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产生。 她像是刚刚诞生的纯净灵魂,只带着对这个未知世界的恐惧与好奇。 「你是谁呀?」 「这里是哪里呢?」 “我是统管死亡的神明。” “小家伙,你已经死了!” 「诶——?我不想死!」 “生命终有尽头,终会走向死亡,你为什么不想死呢?” 「我.....我.....」 「是啊,为什么呢.....?」 小小的无名客又陷入了茫然的情绪之中。 “看来,你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呢。”温和的声音像是有些失望。 「......」 “果然,这个世界并不是谁都能抵抗虚无的侵蚀。” “或许是我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温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你要走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温和的声音有些诧异。 「我也不知道哦。」 沉默。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温和的声音像是变得有些遥远。 但这次。 小小的无名客这次完全没有犹豫,甚至都没有思考。 「我是开拓者!」 “你!”温和的声音变得震惊,距离像是拉到了少女的耳边。 他知道,忘川的能力只护住了这位名叫扶里巴斯的少女的意识, 她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但她依旧记得,自己是一位开拓者。 温和的声音停顿了半晌,开始念诵起「阿基维利」所流传的那句话。 “所谓开拓——” 「就是沿着前人未尽的道路,走出更遥远的距离!」 小小的无名客依旧没有思考,脑海中就闪过了这句话的后半段。 温和的声音开始赞叹。 “阿基维利,你路上的同行者真的很让人羡慕。” “可惜。” “现在是我的了!” 温和的声音顿了下,然后带上了一些笑意。 “在虚无中获取本质,这可能比死亡的三重仪式还要更难吧。” “向死而生的少女啊,你愿意做我的令使吗?” 「你的......令使.....?」 「那是什么呀?」 温和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狡黠。 “做了我的令使,你会得到一块面包,一瓶苏乐达,还会看到很多美丽的风景。” “怎么样?要做我的令使吗?” 小小的无名客听到这话的瞬间,思绪中不受控制的闪过了面包,苏乐达和一些美丽的风景。 她心中突然涌起一丝向往。 「我要,我要!」 「我要做你的令使!」 温和的声音强忍笑意,努力维持着温和。 “但是,要是做了我的令使,你就要把「名字」换成忘川,这你也愿意吗?” 小小的无名客想也没想。 「愿意,愿意。」 「快让我看看什么是面包呀!」 “还有。”温和的声音再次提出条件。 “如果你以后后悔了,想要换个名字,那你需要在接下来出现的河水里找到一条「活着的」金鱼,我才能允许你更换名字。” “可以吗?” 「可以!」 温和的声音终于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既然如此,交易达成。” 话音落下,无尽的漆黑中突然浮现出一点昏黄。 昏黄中,少女的身形不断被勾勒成型。 身体、运动装、潜水服、重盔,还有各式各样的小零件。 紧接着,一块面包和一瓶苏乐达也被勾勒成型,放到了少女的潜水服中。 下一刻,昏黄的微光裹挟着少女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www.4e54.icu。m.4e54.icu 第13章 离尘司命 天舶司,停云家,卧室。 周牧惬意地躺在满是少女心装饰的大床上,心中默默盘点起这一晚的收获。 “一个强大的能力,两个意志坚定的令使。” “啧,收获满满啊。” “系统,打开个人面板。” “叮——” 【姓名:周牧】 【性别:沃尔玛购物袋(一百万信用点可更改)】 【位格:星神】 【权能:忘川(当前可解锁词条0)】 【令使:雷电芽衣、扶里巴斯(已添加预备词条停云、格妮薇尔)】 【能力:化身万千,绝响,死亡尽头的凝视】 周牧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从系统告诉他,他的死亡存在价值后,周牧的笑容就没有离开过脸上。 但看着看着,他就撤回了一个笑脸。 “系统,你能不能把我的性别改一下?” “你整这烂活有意思吗?” “叮——” 【那宿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周牧心想,一个问题就能换一百万信用点,这买卖划算,当即应道: “速速道来!” “叮——” 【宿主是什么时候救的扶里巴斯啊?】 【为啥我不知道哇?】 【?°(°′?`°)°?】 周牧看着系统那似乎有些委屈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解释道: “当时在给黄泉布置「死亡的三重仪式」,也不能不管下边死水里泡着的那位啊!” “我想了想,反正多线操控也不难,就直接用化身万千直接下去了。” “叮——” 【那宿主是怎么判断扶里巴斯有「向死而生」的资质的?】 【宿主好像对她格外有信心?】 【但她在原文本里明明只有两三行的描述啊!】 周牧眨了眨眼,突然有了些许明悟。 “系统,你数据库里是不是只有崩铁的数据?” “叮——” 【还有一些整活二创】 周牧点了点头,那就不奇怪了。 “我确实对她抱有很大的信心。” “无关乎文本,无关乎剧情。” “叮——” 【您咋还卖上关子了呢......】 周牧摇了摇头,看来系统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崩坏三。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我可以告诉你,无论在哪个位面,雷电芽衣的身边总会刷新一只元气满满的白发少女。” “她或许会很笨,或许很单纯。” “但她却拥有着最纯粹的责任感和最坚定的意志。” “叮——”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感觉有点像是玄学】 周牧撇了撇嘴,催促道: “快点给我把性别改了!” “一会儿停云就起来了,咱俩现在是吃软饭的状态,可别给金主留下不好的印象!” “别磨蹭!” “叮——” 【那好吧】 【姓名:周牧】 【性别:沃尔玛购物袋】 ↓ 【性别:阿帕奇直升机(一千万信用点可更改)】 周牧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被气乐了。 “你特么还去米国进修过?” “叮——” 【宿主,你不懂】 【你根本不明白不可被选中的含金量!】 周牧嘴角微微抽搐,实在是没眼看。 “算了算了,你喜欢就好。” 他不再理会发癫的系统,将视线投向自家两位令使,见她们已出发准备在寰宇间引渡亡魂,满意地点点头。 随即,他又将目光转回系统界面,说道: “系统,给我弄个有身份的化身。” “叮——” 【我需要具体信息来计算花费点数】 周牧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脸上的笑容逐渐缺德。 “你这样......” 绿鸢尾最近有些茫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仙舟开始传播起另一位星神的名号,以至于让他们的拉人工作受到了非常大的阻碍。 这不,他刚踏入流云渡,准备去忽悠些化外民,就被一位拿着传单的云骑拦住了去路。 “你这是?”绿鸢尾看着眼前洋溢着笑容的云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那云骑先是狗狗祟祟的看了一眼四周,紧接着将他拉到了角落,低声询问。 “看兄台的打扮,好像是丹鼎司医士?” 绿鸢尾心底一慌,他可是假扮的医士,这要是被发现了,免不了去十王司走一遭。 “有,有什么事吗?” 云骑就像是没看到他紧张的表情,反而朝他露出个笑脸,将手里的传单递给了他。 “这位医士兄弟,我可否耽误你一点时间,向你介绍一下我们的天父和救主。” “伟大的离尘司命!” 绿鸢尾浑身一哆嗦,满脸错愕: “你也是死亡的信徒???” 云骑闻言却惊喜莫名:“看来医士兄弟已经知道了救主的名字!” 说完,他的神色突然变得狂热起来。 “那就好办了啊!” “兄弟啊,我等仙舟人苦魔阴久矣,那般六尘尽丧的滋味,又有哪位仙舟人愿意接受呢?” “但现在!” “我们伟大的救主,离尘司命,祂将让我等超脱世俗六尘的限制,获得纯净的自由!” “只要你愿意信仰祂,寿瘟的遗祸将不再侵蚀于你。” “这是多么伟大的力量啊!” 绿鸢尾嘴角疯狂抽搐,头皮都开始发麻。 “咱就是说,超脱六尘的限制,那应该就是死了吧?” “那特么还不如魔阴的六尘颠倒呢!” “诶——此言差矣!”云骑皱起眉头,反驳道:“什么叫死了。那叫追求精神的自由。” 绿鸢尾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艰难道: “你这么宣传其他星神,其他云骑知道吗?” 云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指向天桥: “你说的,是他们吗?” 绿鸢尾循着云骑的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紧接着瞳孔便是一缩。 只见,流云渡的所有天桥上都站着一位一脸微笑的云骑,在朝着身边的人分发传单。 “这,这?” 云骑见状,有些诡异的笑了笑,轻声说: “医士兄弟放心,咱们可是正规的。” “你不信也没关系,只要有时间来看看直播。” “早晚都会选择信仰祂的!” 说完,他便缓缓后退,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绿鸢尾闻言,将视线移到了传单上。 正上方,画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灿烂的微笑,但看的时间一长,却总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而下方,是星际和平公司下属直播平台的一个房间号。 他想了想,拿出了随身玉兆,进入了这个名叫「砂金行为艺术团」的直播间。 www.4e54.icu。m.4e54.icu 第14章 奥托·阿波卡利斯 将视角拉到远处。 一段时间以前,罗浮仙舟,玉界门。 这是仙舟最为核心的科技之一,拥有着寰宇间最为强大的传送能力。 此时,玉界门之上,一位英俊的金发青年静静地伫立着。 他身着奇异的宗教服饰,胸前挂着一颗璀璨的绿宝石,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 而其身边,几位头戴兜帽、脸上戴着漆黑面具的少女将目光投向眼前的青年,声音中满是狂热。 “主教,直播设施已经架好了。” “嗯。”被称为主教的青年声音富有莫名的磁性,转头看向身旁的玉兆。 而玉兆之上,不断刷新着各种进入直播间的提示。 「用户贰叁叁叁进入了直播间」 「用户工造司大茶壶进入了直播间」 「用户金人巷第一美男进入了直播间」 「用户绿色的鸢尾花进入了直播间」 「用户实名上网进入了直播间」 「用户无敌剑士123进入了直播间」 「用户下雪大衣进入了直播间」 「用户赵相机进入了直播间」 主教看着眼前那些略带熟悉的ID,嘴角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做的很好。” “只是......”他将目光移向了直播间标题, “能告诉我,” “「砂金行为艺术团」是什么吗?” 那头戴着兜帽的少女听到这话,当即跪了下来。 “主,主教大人,是属下一时疏忽。” “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一幕,纷纷敲起了弹幕。 「贰叁叁叁」:“这是什么直播间?” 「绿色的鸢尾花」:“我也不知道,我是被云骑发传单进来的!” 「肘击烬灭祸祖」:“巧了,我也是被云骑发传单进来的。” 「金人巷第一美男」:“我也是!” 「豆汁天下第一」:“+1” 「实名上网」:“+1” 「豆汁天下第一」:“话说,这是什么情景剧吗?怎么看得我一头雾水。” 主教没有理会弹幕上的讨论,而是将目光缓缓移向跪倒在地的属下。 “身为「女武神」,你的职业操守让我有些担忧。” “去吧,去和那些试炼者一起,尝试着找到答案。” 那被称为女武神的少女听到这话,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连连道谢。 “多谢主教大人,多谢主教大人!” 说完,她便在直播间中隐去了身形。 「赵相机」:“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呀?本姑娘怎么没看懂呢?” 「罗浮老艺术家」:“不懂就对了,你们这些业余的又怎么能看明白什么叫艺术?” 「赵相机」:“额,那您给讲讲呗!” 「罗浮老艺术家」:“哼,我也不懂!” 「赵相机」:“(`?′)Ψ,你这家伙,别让本姑娘看到你,要不然非得哐哐给你两拳!” 「罗浮老艺术家」:“就你?” 「罗浮老艺术家」:“我在金人巷广场上等你,不来的是谛听!” 「用命玩牌」:“那位老艺术家,你看看这位赵相机的主页。” 「罗浮老艺术家」:“?” 「罗浮老艺术家」:“卧槽,你是官方认证的无名客?!” 「罗浮老艺术家已退出直播间」 主教没有理会弹幕上发生的闹剧,而是第一时间将直播间的名字改成了「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而后,他面向直播间,郑重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声音带着莫名的磁性。 “请容我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奥托·阿波卡利斯,是死亡的信徒。” “你们可以叫我,” “主教。” 「喵喵酱」:“哇,主播声音有点好听呀!” 「白萌酱」:“主教大人,可以查一下我的小学学历吗?” 「震惊迴星港第一拳」:“楼上那位收收味,关一下你的紫色心情。” 奥托没有理会那些发癫的弹幕,他的目光有些发散,似乎在回忆着某些往事。 “在一切开始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直播间的弹幕开始翻滚起来。 「用牌玩命」:“摸鱼!” 「路过的鼻行兽」:“不是整活直播间吗?怎么突然哲学上了?” 「绿色的鸢尾花」:“不是说能看到星神吗?” 「银河小可爱」:“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去码头整点薯条。” 「看谛听?加豪有」:点我看谛听可爱录像?物美价廉? 奥托知道网友都是什么德行,所以根本就没看弹幕,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生灵浑浑噩噩,为钱财,为权利,为爱情,为了一些无用的概念去拼搏了一生。” “却从未想过,” “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甚至是我,作为主教的我,曾经也和芸芸众生一样,为了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不断打拼。” “所以——”奥托的声音变得狂热起来, “我为诸位布置了一场伟大的实验!” “从现在开始。” “你们将作为评委,为这些试炼者打分!” “只要你觉得她们的生活是有意义的,她们就能存在下去。” “你们将是主宰她们命运的神明!”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屏幕陡然分成了两块。 一边是奥托的脸,而另一边,是金人巷的一家商店。 商店前,一个穿着朴素的小男孩眉眼低垂,看着眼前的老板,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沉重。 “我要一个诅咒项链。” 而商店里穿着性感的老板只是打量了他一眼,便无趣道: “你知道诅咒项链是做什么的吗?” “小屁孩,没事就赶紧走吧,别在课本上看到个东西就要来买。” 男孩抬起头,急忙道:“我知道,我知道。” “这是仙舟巡航到一个落后的魔法星球时找到的技术。” “戴上项链的人七天后就会死!” 女老板有些诧异的看了男孩一眼,随即从柜台最下面拿出了一条漆黑的项链递给了他。 “3巡镝。” 男孩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三块巡镝,交给了女老板,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剩下女老板掂量着手中的巡镝,在原地不断嘀咕。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实物巡镝。” “真是离谱。”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一幕,纷纷敲起了弹幕。 「路过的鼻行兽」:“喔!是金人巷杂货铺的老板娘,吸溜吸溜。” 「绿色的鸢尾花」:“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这个直播间到底是干啥的,说好的星神到现在也没看到!” 「持明上网」:“买项链的是谁?姑奶奶要一尾巴抽死他!不知道魔法的诅咒很烦人吗?硬给我们增加工作量!” 「银河小可爱」:“等等,你们仙舟商店里居然卖这种东西吗?” 「下雪大衣」:“此物并不会影响仙舟人的性命,大多只是用于恶作剧,莫要担心。” 「下雪大衣」:“吾现在仅有一个问题,主播所说的让我们做评选,若是她们的生命没有意义,又该如何?” 「工造司大茶壶」:“那还不简单,肯定是给钱,给物资,吸引粉丝,最后直播带货!” 「工造司大茶壶」:“整的挺玄乎,但谁不知道谁啊?他还敢杀人是咋的?” 但此时,神策府中的气氛已经凝固了下来。 彦卿紧紧捏着玉兆,有些忐忑的向景元汇报着情况。 “根据太卜司的情报,直播的位置在罗浮玉界门上。” “但是整个玉界门都被一层灰雾包裹住了,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进不去。” “好在,灰雾只笼罩了玉界门顶部,并未对来往的船队造成影响。” 景元眯起眼睛,看着直播上女老板的脸,思索道: “这些都不重要。” “那些云骑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彦卿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惊叹。 “都是无身份之人。” “若是之前猜测不错,他们应当同样来自于药王秘传!” “星神的伟力当真是难以捉摸,这位离尘司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操控了所有人,让他们为自己散播信仰。” 景元也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移向玉兆。 “看下去吧。” 彦卿从善如流的点了点了点头,和自家将军一起看起了直播。 神策府一时间寂静下来。 彦卿和其他云骑都不知道,在暗地里,景元早已沟通了神君,蓄势待发。 他是罗浮的领导者。 他可以告诉下属,那位死亡星神并没有恶意,让下属安心。 但他真正的想法,却没有告知过任何人。 他其实早已做好了接引光矢的准备。 www.4e54.icu。m.4e54.icu 第15章 “诅咒项链” 画面中,男孩的身影缓缓走过金人巷,路过长乐天,最终来到了迴星港最角落的地方。 这里是仙舟最为贫穷的地界,大多数居住的都是落难于仙舟的化外民。 他望着眼前的木质房屋,脚步显得有些踌躇不前。 半晌,木质房屋的门被缓缓打开,一位医士打扮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 她看着屋外的男孩,咬了一下唇角,声音中充满了歉意。 “对不起了,孩子。” “你妈妈和你不同,她只是化外民,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男孩有些呆滞的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阿姨,需要多少钱,我拿给您。” 医士女子摇了摇头,难过地瘪了瘪嘴。 “不用了。” “只是看病而已,是医士的职责。” “丹鼎司会付给我薪水。” “还有......”她看了看身后的木质房屋,:“阿姨听说你的父亲曾是云骑军,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牺牲了。” “按理说你们不应该住在这个地方。” “为何......?” 男孩像是听懂了医士女子的话,朝她勉强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 “爸爸只是普通云骑......抚恤金......轮不到我们家的......” 医士女子张了张嘴,像是明白了什么,最后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她拿出一些信用点纸币,硬塞给男孩,随即抹着眼泪离开了。 而两人的对话,也让直播间里的观众上头了。 「持明上网」:“这孩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独爱小桂」:“我■■■,有人贪了云骑的抚恤金???” 「下雪大衣」:“吾长久未在阳间徘徊,罗浮云骑竟变成这般模样,当真是......” 「绿色的鸢尾花」:“罗浮云骑,呵!” 「方壶的芳狐」:“不止罗浮,仙舟不都是这个德行吗?” 「赵相机」:“呜呜呜,你们仙舟怎么这样......” 「赵相机」:“主播,我有钱,我给他捐款行不行......” 说实话,景元和彦卿现在已经有点红温了 甚至连神君的气息都开始在神策府中流淌。 景元努力的试图压下心中的愤怒,但还是捏碎了身边的笔筒。 他喘息两声,突然笑出声来: “呵哈哈哈哈。” “若不是离尘司命,景元怕不是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这般事情,应当不止这一例吧?” 彦卿紧咬着牙关,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唇角滴落在玉兆上,原本少年轻朗的嗓音变得异常扭曲。 “他们......”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景元有些痛苦地捏了捏眉心,旋即将目光移向玉兆,缓缓垂下了眼眸。 但直播并不会因为观众的意志发生偏移。 画面中,男孩没有在意怀中的信用点,而是紧紧捏着那条“诅咒项链”,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家。 男孩的家极为朴素,仅有一张小床,一个地铺,一块灶台,和一个由木头拼凑而成的小桌。 而小床上,一位形容枯槁的女子静静地躺着,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男孩见状,一路小跑到女子身边,像是献宝一样拿出了「诅咒项链」。 “妈妈,我拿到这个宝物了!” “你,你肯定能活过今晚。” “书上说了,只要带上这个项链,七天后就会死。” “你,你肯定能多活七天的!” 说完,男孩颤抖的,满怀希冀的,将诅咒项链挂在了自己母亲的脖颈。 也在这一刻,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开。 「赵相机」:“呜呜呜,这是干嘛呀,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个......” 「宇宙第一小可爱」:“呜呜呜,你们仙舟人都没有心吗?直播这么久都没人去看看吗?” 「工造司公输大锤」:“老夫已经在路上了!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孩子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云上五娇」:“切,去了也没用,你又救不了人家。” 「无敌剑士123」:“对不起......” 奥托看着眼前流动的弹幕,唇角微微上扬。 随即,他拍了拍手,将直播间观众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这里。 “一个没有童年的孩子。” “父亲是牺牲却被贪污了抚恤金的云骑,母亲是患了重病的化外民。” “而他,靠着自己贫瘠的认知,即将杀死自己的母亲。” “你们说,这样的生命,有意义吗?” “诸位神明们,做出你们第一个选择吧!” 话音刚落,直播间上出现了一个PK符号。 符号的左边是「有意义」,而另一边是「无意义」。 「工造司大茶壶」:“装模作样,一看就是在演戏,公输老哥居然还信了,真是无语子。” 「宇宙第一小可爱」“楼上的,我提醒你一句,病床上那位,她是真的快死了啊!” 「丹鼎司薪水小偷」:“楼上说的对,什么装扮都模拟不了一个将死之人的面色,她是真的要死了。” 「用牌玩命」:“主播救一救啊,工作人员呢?” 「用牌玩命」:“别让那孩子真杀了自己的母亲啊!” 「肘击烬灭祸祖」:“太假了兄弟,这里边的人都是托吧?” 「肘击烬灭祸祖」:“我就选无意义了,看你能咋样?” 奥托没有言语,而是默默地等待着PK的倒计时走完。 半晌。 他看着PK上近乎百分之八十的「有意义」,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看来,寰宇间还是善良的人占大多数。” “只可惜......” 他打了个响指。 唰——像是瞬移般,原本还在木屋身边的母子二人瞬间出现在奥托的面前。 「赵相机」:“?” 「宇宙第一小可爱」:“?” 「工造司大茶壶」:“哈哈,不演了?” 「肘击烬灭祸祖」:“笑死爷了,哪怕是整活你也走走心啊。” 「肘击烬灭祸祖」:“这种机械降神的方式救人,是不是把观众当傻子了?” 奥托没有理会满弹幕的质疑,而是伸手摸了摸一脸迷茫的小男孩,轻声说。 “你想救你的母亲吗?” 男孩表情从茫然变成了惶恐,:“你,你是谁?” “这里是哪里?” “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位医者,可以拯救你母亲的医者。” “真,真的吗?”男孩的眼里瞬间流露出一丝希冀。 「工造司大茶壶」:“你别说,这小孩演的还真挺好的。” 「肘击烬灭祸祖」:“有一说一,确实,没下过苦功,演不出这种眼神。” 「宇宙第一小可爱」:“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不是演的呢?” 「下雪大衣」:“吾可以明确告诉诸位,直播里躺着的那位,已经死了。” 「赵相机」:“呜呜呜,姬子姐姐也说,他的妈妈已经死了,呜呜呜。” 「赵相机」:“呜呜呜,我不信,我要去向杨叔求证!” www.4e54.icu。m.4e54.icu 第16章 奥托!!! 未知航道,星穹列车的观景车厢内。 姬子坐在沙发上,看着身边泪眼汪汪的小三月,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三月,这种事情在开拓的道路上屡见不鲜。” “死亡对她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你要放平心态。” “如果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去向帕姆申请些列车资金,资助一下这个小男孩吧。” “还有,”她看了看直播上那位和「虚空万藏」一模一样的脸,轻声说: “你可以把这件事和瓦尔特先生说一下” “或许他会有什么不同看法。” 三月七听到这话,在直播间弹幕上抒发了一番情绪,随即站起身,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派对车厢,急切地喊道: “呜呜呜,杨叔,杨叔,你快来看看。” “这孩子的妈妈还有救吗?” 原本正和「闭嘴」交流的瓦尔特眉头一挑,随即转头看向满脸泪痕,声音急促的小三月。 “怎么了,三月?” 瓦尔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暖声道: “不要焦急,每逢大事,一定要学会静心。” “不要让情绪控制自己,遇到问题就去解决问题。” “我们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三月七闻言哽咽了一下,但心里悲伤的情绪却消散了一些。 这让她不由得对列车组的“家长们”更加敬佩。 瓦尔特先生真不愧是列车组最稳重的大人。 这种成熟感或许只有像他这样历经岁月磨砺的中年人才会拥有吧! 小三月瘪了瘪嘴,把手里粉色的手机递给了瓦尔特,哽咽着说道: “杨,杨叔,你看看这孩子的妈妈还有救吗?” 瓦尔特心底叹息一声。 三月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感情用事。 一个普通的直播,也能勾起她的眼泪。 看来,列车组的教育工作也不能松懈了。 想到这,他接过三月七的手机,将目光移向直播间的画面。 就见,直播中,一位看起来非常非常非常眼熟的金发男子,张开了双臂,以一种咏叹的口气开始不断念诵。 “神明睁开了祂的眼睛,看到了众生的苦情。” “祂将死亡化作恩宠,平等的赐予了每一位信众。” “但死亡的神明啊,” “众生却摒弃了你的恩赐,斫断了你的眼睛。” “他们将愿望化作柴薪,再次点亮了那不该存在的生灵。” 话音刚落,奇迹发生了。 原本已经死去的女子,突然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但瓦尔特根本没有在意这近乎神迹的一幕。 他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地锁定着直播中那位张开双臂的青年,大脑开始沸腾。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旁的小三月见到女子醒了过来,小嘴都张成了O型。 “是啊,太不可思议了。” “居然有人能复活死者诶!” 她突然破涕为笑,摸了一把眼角的泪花: “呜呜呜,这个叫奥托的主播真是个好人啊。” “本姑娘决定,以后就是他的粉丝啦!” “我要给他刷一个帕姆!” 瓦尔特有些机械的抬起头,看向满脸笑容的小三月,涩声道。 “你说......他叫什么......?” 三月七想也没想,:“这个主播叫奥托·阿波卡利斯。” “好像是什么,什么主教?” “诶呀,反正是个顶好的人啦!” 瓦尔特突然愣住,脖颈僵硬的将目光重新移回直播间的金发青年。 天命的主教服,醒目的绿宝石。 温和的语气,优雅的身姿,微微嗪起的嘴角。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 衣领下,绿宝石之上,那个被嵌在琥珀中的泛黄信纸,上面写着 ——赠·我的大发明家。 他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奥↑托!!!” 三月七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大跳,随即, 就看到了自家杨叔原本老旧的拐杖突然变形,近乎在顷刻间变成了一颗暗色泛光的微缩星辰。 而外面,姬子和丹恒敏锐的察觉到了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于是飞速赶往排队车厢。 便看到瓦尔特先生正瑕眦欲裂,满脸扭曲的看着直播,手中还搓出了一个光球,像是要跟谁爆了一样。 “瓦尔特,怎么了?” “瓦尔特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出现在派对车厢旁边。 小三月看着杨叔手里不断旋转的光球,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杨,杨叔,” “不,不要焦急,每逢大事,一定要学会静心啊!!!” “不要让情绪控制自己,遇到问题就去解决问题。” 姬子有些惊讶的看了小三月一眼,心中欣慰的念头一闪而逝。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她快步走到瓦尔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瓦尔特,冷静点,你吓到孩子们了!” 瓦尔特喘息了两声,努力的压住心底翻涌的情绪,嘴角微微有些颤抖。 紧接着,他便收起了光球,将之重新化成了手杖。 “抱歉,突然看到往昔的“故人”,一时间有些心神激荡。” “让大家担心了。” 小三月眨了眨眼,低头看了一眼直播间里的金发青年,小声问道: “杨叔认识这个人吗?” 瓦尔特神色有些复杂,但很快便被杀意所覆盖。 “就算被烧成灰,我也能感知到他身上的那种气质。” “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杀了他。”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看着奥托领口下的那张泛黄的信纸,心底愈发沉重,补充道: “不择手段的疯子。” 虽然列车组此时的气氛十分凝重,但却无法感知改变此时观众们的狂热态度。 「持明上网」:“啊啊啊啊,医学没有了!他他他他居然复活了一个死人!!!” 「下雪大衣」:“这便是主播口中所述的死亡神迹吗?” 「宇宙第一小可爱」:“家族,别再联系我了,我怕死亡老大误会!” 「橡木家系4396」:“说实话,看到这一幕,我也有种想要改信死亡的冲动。” 「黑塔096」:“谢谢主播,你的行为让天才俱乐部所有关于星神的研究全都成为了一张废纸。” 「黑塔096」:“我可能疯了,我居然看到一位星神,用出了违背自身命途的能力!” 「赵相机」:“奥托!!!” 奥托看着翻滚的弹幕,又看了看脚下正抱着男孩的女人,露出了一个哀伤的表情。 “你们可能理解错了。” “死亡并没有垂迹。” “相反,在你们的努力下,死亡收回了自己的神迹,让她活了下来。” “只是......” 他将目光移向表情略显呆滞的女人,轻声问道: “女士,活着的感觉怎么样?” 那位母亲神色木然,如同机械般的拍了拍自己孩子的后背,语气有些僵硬。 “为什么......我还活着......?” 奥托看着女人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 “因为死亡不再将目光瞥向你。” “从今以后,你将失去死亡的概念,永远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位母亲听到这话,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表情逐渐变得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连死的权利都不给我......” “为什么还要生我生活在这个地狱里......” 「宇宙第一小可爱」:“什么鬼,一直活着不香吗?” 「绿色的鸢尾花」:“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持明上网」:“会不会是一直要被病痛折磨?” 「工造司公输大锤」:“确有可能啊!要知道,寿瘟的遗祸可还在肆虐仙舟呢!” 「赵相机」:“奥托,你在哪???” 奥托瞥了一眼滚动的弹幕,随即朝身边的女武神微微示意。 几位女武神见状,将刚刚提取好的视频展示给直播间的观众。 视频上,是那位母亲的第一视角,也是她的故事。 故事的开局很俗套。 一位落难的化外民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云骑所救,坠入了爱河。 那时的两人并不贫苦,甚至在云骑军微高于普通人的薪资水平下,他们的生活还十分富裕。 云骑的工作不算繁忙,每日就是巡逻,巡逻,加上维护一下周边的治安。 那位母亲的工作也并不算辛苦,她将自己家乡的美食复现出来,在金人巷支了一个小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可惜,变故比想象来的更快。 那位云骑在一次「流云渡」的日常巡逻中,被游走在那里的魔阴身残忍的杀害了。 「信仰死亡的小狐狸」:“唉,可怜人。” 「肘击烬灭祸祖」:“啧,这有啥可怜的,比她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工造司大茶壶」:“确实,真搞不懂这女的整这一出是做做给谁看。” 「宇宙第一小可爱」:“有没有房管啊,能不能封一下楼上那俩脑瘫?” 「赵相机」:“奥托!!!快停止你邪恶的阴谋!!!” 「罗浮老艺术家」:“这无名客是疯了吗?” 「用命玩牌」:“不是,你们就没想过一件事吗?” 「用命玩牌」:“她的丈夫牺牲了啊,那她的孩子是哪来的?” 「实名上网」:“!” www.4e54.icu。m.4e54.icu 第17章 权力的游戏 视频还在继续。 那女子接到云骑军的讣告之后,爱人的话语便一直在她脑海中不断翻涌。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在你听到我死讯的那一刻,就拿着这些年存下的钱,离开罗浮吧」 「找一个偏远的星球,找一个同样爱你的人,好好生活下去」 「但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活着」 「带着我的那份」 女人当时只是生气地捶了一下云骑的肩膀,却未曾想,这话竟在不远的未来一语成谶。 她静坐在家里数日,姣好的面容也变得憔悴了不少。 她终究没有离开罗浮,没有离开那座和丈夫一起购置的房屋。 可惜,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寻苦命人。 那位云骑甚至还没过头七,两位持明族便带着几位云骑闯入了女人的家里。 开口便是:“你的丈夫在死前损坏了持明的古物,需要赔偿。” “但念在你是云骑遗孀的份上,就用这个房子和抚恤金抵了吧。” 这是龙师们惯用的手段。 不需要付出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只需要寥寥数语,就能获取一笔巨大的收益。 而且,不会有任何风险。 他们只会挑没有背景的平民下手,没有人会为了这些平民百姓去得罪持明。 女人抵死不从,却拗不过龙师的权势,最终带着仅剩的一些存款,来到了迴星港边陲。 但幸运从未眷顾过她。 她家乡的美食被公司注册了商标,在几位p13的运作下,女人需要向公司赔付一个天文数字。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她再度萌生死意。 可惜,这最后的权利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剥夺。 在云骑死去的两个星期后,某个夜里。 几个蒙面的云骑悄然来到女子家中做最后的清理工作。 毕竟,龙师们高高在上,不能存有污点。 这其实也顺了女子的心意,她并未挣扎,静候着死亡的降临。 可惜,她不该拥有这般姣好的面容。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她连回想都不敢去回想的黑暗时光。 然后,云骑在临走前,只是把她的双手反绑,吊在了房檐上,便不再理会。 仿佛上天不想饶恕她一般,就在她窒息的前一刻,失修的木质房梁承受不住女人的重量。 她活了下来。 她想再度寻死,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没有钱,所以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打掉这个孩子。 十月怀胎耗尽了她最后的生机。 这是仙舟人的血脉,也是丰饶对这个母亲最后的掠夺。 她苦熬了三年,将孩子养到能够自己乞食的程度,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这位普通的女人,终于渴求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死亡。 而现在 「宇宙第一小可爱」:“啊啊啊啊,我tm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让她死,为什么啊啊啊啊!” 「赵相机」:“这一切都是奥托的阴谋!!!” 「肘击烬灭祸祖」:“这就是持明族和云骑军吗?爱了爱了!” 「金人巷第一美男」:“嚯,我之前也听说过这种事,还以为是造谣抹黑云骑的。” 「金人巷第一美男」:“万万没想到,这种事竟然是真的!” 「下雪大衣」:“吾已知晓几位云骑与龙师的面貌,即刻便上奏十王,将其捉拿入狱!” 「小小鸟」:“你们仙舟......真的有点太过分了......” 「宇宙第一骇客」:“这就是仙舟鼓吹的公平吗?真是有够「公平」的。” 「一只萤火虫」:“帕姆生气.JPG” 「寒冷乌鸦」:“仙舟变成这样所有仙舟人都有责任,我和姐姐尚在阳世之时,若是有人敢这般动作,那位剑首会直接跑过去杀他全家,龙师的权势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要我说就是当权者顾全大局惯了才导致他们敢这样猖狂。” 「金人巷第一美男」:“如果我没猜错,楼上的应该是那位判官吧?” 「狐狸爱烫头」:“确实,这回复太有辨识度了,而且除了十王司的人,哪有仙舟人敢这么说话?” 「独爱小桂」:“我不想批判仙舟,我只想知道,这个母亲以后该怎么办?” 「独爱小桂」:“死也死不了,活着就等同于下地狱,谁能告诉我,她该怎么办?” 「豆汁天下第一」:“唉,希望主播能有办法吧。” 神策府。 景元面无表情地看着玉兆上的视频,想起了师父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景元,仙舟的黑暗比你想象的更为深邃」 「你要好生练剑,若遇不平之事,便出剑斩之」 「莫要忘记此刻的初心」 他轻轻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策士,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青镞,此事你可有耳闻?” 青镞抿了抿嘴,声音有些低落。 “知道......” 彦卿闻言有些急了:“青镞姐,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向将军禀报?” “竟,竟然让此等恶人逍遥至今!” 青镞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景元,紧接着便看向颜卿,轻声解释道: “彦卿弟弟,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我便给你一个忠告。” “有些事,将军可知,策士不可知。” “但还有些事,策士可知,将军却不可知。” “哪怕知晓,亦要装作未曾知晓。” 彦卿闻言却是一脸茫然:“这,这是什么意思?” 青镞摇了摇头,解释道:“就如玉兆中那女子之事。” “若是那时,将军将龙师与那些云骑捉拿下狱,你可知会发生何事?” “当然是还了那女子公道!” 青镞听着彦卿的回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年轻人的想法。” “我告诉你,若是将军当真那般做了,首先会面临持明的问责。” “紧接着,那女子便会人间蒸发。” “所遭受的折磨会比现在酷烈百倍不止。” “倘若将军孤注一掷,用神君抹平一切不公之事,让持明彻底沉默。” 她看着略显不甘的彦卿,声音变得冰冷。 “那你会看到一个被安上「分裂仙舟」罪名的将军,在幽囚狱之底,凄惨地死去。” “彦卿弟弟,仙舟从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正义。” “这里的最上层都在玩着一个游戏。” “权利的游戏。” 说到这,青镞叹息一声,无奈道: “哪怕你们稍微争气一点,将军都可以效仿曜青......” “好了。”景元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随即便是一阵沉默。 沉默了半晌,他突然轻笑了一下,将那件代表着罗浮将军的胸铠卸下,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 “怪不得,师父那般强大,却抵死不做仙舟的将军。” “怪不得,师父还是剑首之时,这般事情从未在罗浮发生。” “哈哈哈哈,师父永远是师父,徒儿确实不及您的手段。” “哪怕是现在,您依旧给徒儿上了一课。” “这数百年,徒儿竟一直活在被粉饰的太平里。” “当真可笑。” “若是当了将军,便要如此顾全大局,便要枉顾普通人性命......” 他抚摸着手中的胸铠,洒然一笑,仿佛又变回了数百年前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 “景元今日便任性一次,” “这将军,不当也罢!” 话音刚落,景元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另一边,停云家。 周牧正枕在一条极其柔软的大尾巴上,和身边的小狐狸看着玉兆上的直播。 蓦地,他猛然起身,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 停云见状,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公子?” “发生什么事了?” 周牧嘴角微抽,有点没绷住:“景元好像有点被刺激到了。” “如果我没看错,他好像要去持明族族地!” 停云皱了皱小鼻子,看着玉兆上的女子,叹息一声。 “说实话,小女子也有些被刺激到了。” “这些龙师和云骑当真是该杀!” “唉,可怜那女子,若也是公子化身扮演的就好了......” 周牧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阳光下会有阴影。 这种事前世今生他见过太多,虽然不至于麻木,但也很难再他心里掀起波澜。 他其实更在意的是景元为何会如此冲动行事。 这根本不符合他对神策将军的认知。 在他看来,景元向来主张维持稳定,顾全大局,从不会这般冲动行事。 周牧心里明白,景元或许并不知道仙舟最底层那黑暗的一面。 所以在开启这场直播之前,他将景元的性格、剧情中的表现、成长的经历都剖析了一遍。 最后才确定下来,他应当不会冲动行事,而是会等待着直播结束,用他引以为傲的智慧,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怎么就出乎意料的去掀桌子了呢? 周牧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但! 他却对这种出乎意料非常惊喜! 非常,非常,非常,惊喜! 在他眼里,如果生灵需要死亡才能救赎,那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存续的必要了。 所以。 若是景元真的能抛却一切,赌上自己性命,选择彻底祓除阴影的话 “那该属于你的,谁都抢不走!” “这是死亡予你的承诺!” www.4e54.icu。m.4e54.icu 第18章 煌煌威灵,尊吾敕命! 玉界门上,奥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变得更加和煦。 他全然不顾弹幕上的纷杂言论,只是轻轻拍了拍身旁女子的肩膀,示意她去看一眼玉兆,随即优雅地打了个响指。 啪—— 直播画面再一次分成了两块。 一面是奥托, 而另一面,正是打量着持明族地的景元。 「无情的卜算机器」:“?!” 「用牌玩命」:“将军???” 「风雨彩虹7854」:“将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路过的鼻行兽」:“完了!” 「工造司公输大锤」:“确实完了!罗浮这下要变天了!” 「金人巷第一美男」:“卧槽!将军不会也看了直播吧?” 「橡木家系4396」:“这就是仙舟的将军吗?话说,为什么说罗浮要变天了?” 「工造司公输大锤」:“你猜猜,什么情况下,会让仙舟的一位将军,在工作期间,脱掉他的将军服。” 「黑塔096」:“我只想知道,这究竟是哪里的科技,竟然能多角度拍到这么多人?!” 「赵相机」:“大家听我说,这一切都是奥托的阴谋!” 「赵相机」被房管禁言一小时。 庇尔波因特,公司总部,技术研发部。 这里背靠博识学会,堪称寰宇间科研人员梦寐以求的第二大圣地。 然而此刻,一群头发稀疏的研究人员正目光呆滞地盯着直播间里的金发青年。 “关不掉,根本关不掉!”一位中年男子抓狂地揪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声音中满是挫败。 “后台已经被冗余的数据堆砌满了,而且根本无法删除!”年轻的程序员眼神空洞,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疯狂闪烁的数据流。 一位年逾古稀的研究员像是突然陷入了癫狂,冲着身旁的同僚歇斯底里地大叫: “这根本就不是科技能解决的!” “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吗?!” 我居然在数据里发现了一个活着的少女。” “你们知道这有多惊悚吗?” “活的啊,活的!” “不是数据生命,不是ai生命,也不是模因生命,她就是普普通通的碳基生命。” “她躺在数据里,躺在虚拟的数据里啊!” “我们的数据防御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她用手给撕碎了!” “用手!!!” 一个挂着p40标识的中年男子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妈的,一群废物!” “连一个公司下属的直播间都关不掉,还在这儿给我编上故事了!” “还他妈数据里藏着个少女,你是不是胶打多了?” “我告诉你们,仙舟的将军一旦在我们直播间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我们都得玩完!” “愤怒的联盟高层会把他们丢失的脸面全都发泄在我们身上。” “公司根本不会为了我们去对抗联盟!” “你们知不知道!!!” 只可惜,无论这位中年高管如何咆哮怒吼,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在直播间里无情地发生了。 罗浮,鳞渊境顶端,持明洞天内。 三位龙师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身着常服,腰间佩剑的景元,一时间有些疑惑。 一位龙师越众而出,朝景元做了个古礼,声音隐隐夹杂着一丝试探。 “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景元的目光却飘向远处那无数金碧辉煌的宫殿,脚下轻轻踩了踩由宝石铺就的长砖,问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持明族应当并不贫困吧?” 龙师不知他为何如此言说,但听到这话,还是挺起胸膛,一脸傲然。 “那是自然!” “我族传承至今,若仅仅只论钱财之事,那称其为仙舟之最,亦绝不为过!”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朝景元拱了拱手,表情带着微不可察的喜色。 “可是罗浮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将军但说无妨,一日之内,我等必将所需之数送至神策府!” 景元听闻此言,心中莫名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悲哀,有愤怒,亦有一丝决然,这些情绪在他心间翻涌纠缠,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又沉重的叹息。 “看来持明是真的富可敌国啊......” “那景元便不与诸位客气了。” “金人巷,「杜氏茶庄」身后的那个小院,可以交予景元吗?” “哦对了,神策府之前批的抚恤金,还请一并交予景元。” “还有......”,他嘴角轻轻上扬,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抬手直直指向三位龙师中那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龙师。 “他的命,也请一起交予景元。” 为首的龙师听到这话,心下有些恍然。 原来不是开窍了,向龙师们示好。 而是当上了正义使者。 他双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元,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将军大人,您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景元依旧带着往日的笑容,:“自然知晓。” “看来长久的身居高位,让您对「族」这个概念有些误判。” 龙师摇了摇头,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回去吧,今日我等就当您从未来过。” “您接着当您的神策将军,将知道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这对您,对仙舟,都是一件好事。” 景元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景元还以为此事仅是几人所为,却不曾想诸位竟全都知晓。” “冒着被律法惩处的风险,也敢如此行事。” “看来此前龙师所谓的尊敬,不过是伪装罢了。” “其实诸位从来没把景元看在眼里。” 龙师嘴角勾起,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自然不是!” “神策将军整日为罗浮操劳,我等有目共睹。” “我等只是善意的提醒。” “还请将军继续将目光投向丰饶,莫要在这些小事上纠缠。” “不然......”他眼神莫名地打量着景元,“之后的神策府,怕是要掀起一番波澜了。” 景元自嘲一笑,心底的郁气愈发浓烈,往昔的一幕幕如潮水般在他脑海中浮现。 「你的心思太杂,不适合习武,但为师并不在意名声,你想学,我便教。」 「我说谎了,景元,那时教你剑艺,只是看中你心中的执着,但如今......」 「你在犹豫什么?」 「处处谋划,处处算计,学剑何用?」 「罢了,你已是骁骑之身,我也不便说你,你好自为之。」 「谋略磨灭了你的血性,弃剑吧,景元,莫要污了往日的剑心。」 景元吐出一口浊气,面无表情的看向眼前的龙师,缓缓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剑术一道,不彼创沥血,杀生无算,又怎能窥其真妙。” 身后的两位龙师有些茫然,根本无法理解为何景元会突然说出这般莫名其妙的话。 而为首的龙师却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他的眼睛陡然瞪大,那眼神之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言语。 在他眼中,眼前的仙舟将军,身影竟逐渐与一位白发女子重合。 那话语,他在数百年前,刚刚转生之时曾亲耳听到过。 那也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忘却的噩梦。 说话的那位前任剑首和自家龙尊,两人近乎蜕生了整个持明。 只为了,只为了一个公道 想到此处,那龙师的神色逐渐惶恐,色厉内荏地喝道: “景元!你疯了吗?!” “现在的仙舟,可没有龙尊从中斡旋!” “你若是敢伤我等分毫,定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他便急忙按下了洞天的警报。 身后的两位龙师被这尖锐的警报声猛然惊醒,随即掉头就跑。 景元却仿若未闻,拎着长剑,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龙师走去,口中喃喃自语。 “师父说的对,持明可以蜕生,哪怕杀光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若是一直顾虑无辜者,瞻前顾后,反倒会引火烧身。” 说着,他身形猛的加速,长剑一抹。 龙师的脖颈处瞬间浮现出一条血线。 景元看都未看身旁倒下的龙师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向远处不断聚集而来的持明族人,径直冲入人群之中。 他的脑中回忆开始回忆修习剑术时的场景,耳边也浮现了师父清冷的嗓音。 「剑,只为杀生。」 「刺、挑、抹、斩、撩,为剑术之基,可蕴千般变化」 「若对敌凡物,便刺其要害,抹其咽喉,撩其上腹。」 「若对敌孽物,便斩其头颅,挑其关节处。」 「以此为始,行千般剑艺,方为剑士。」 人群之中,顿时响起一片慌乱的呼喊。 “噗,额......” “将军大人,为何额......” “景元疯了,快去联系额......” “龙师大人,鳞渊境被封锁了,我们出不额......” “别杀我,别杀我,我没额......” “到此为止吧,景元!” 咔嚓——数道水龙骤然降临,瞬间穿透了景元的身体,那股冲击力使得他手中的长剑亦应声折断,断裂的剑身飞溅而出,在地上划出几道刺目的痕迹。 远处,一位苍老的龙师带着一队持明族人和众多云骑缓缓移步到场地中央。 龙师老者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些持明尸体之上,脸上却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情感的波动。 “景元,你可知罪?” 景元咳出一口鲜血,并未理会龙师老者的质问,而是看向他身旁的几队云骑,声音沙哑。 “谁让你们来的?” 为首的云骑眼神闪躲,但一想到龙师老者的身份,又强装镇定地直视回去。 “将军大人,您已犯下大错!” “龙师已将此间之事汇报联盟,还请将军不要执迷不悟,随我等去十王司受审!” 景元抹了一把唇角的鲜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持明不止将手伸向丹鼎司和云骑军。” “甚至连十王司也有你们的人。” “哈哈哈哈,这事儿得发群里,让同僚们好好嘲笑一下元帅!” 持明老者低垂着脸,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你不会有机会了,景元。” “束手就擒吧。” “你应该也不想让你的手下陪你一起去十王司走上一遭吧。” 景元摇了摇头,他将手里的断剑扔在地上,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景元在来之前,早已推算过后续将会发生何事。” “却未曾想,你竟真敢用景元的属下来威胁。” “可惜,”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是谁?” “是谁给你们的错觉,以为今天自己还能活着出去?” 持明老者嗤笑一声,声音不屑:“我等亦是仙舟子民。” “你觉得神君会同意你肆意屠戮同僚吗?” 景元愣了一下,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持明老者,声音满是疑惑。 “你......” “这就是你们敢站在我面前的原因?” 持明老者浑浊的双眼微微打量了一下景元,又看着自己身边已经完成「云吟术」的族人。 “你觉得,你比镜流更强?” 景元叹息一声,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敬重:“当然不会。” “若没有令使之力,师父的武艺当为仙舟翘楚。” “若单论剑艺,就连元帅也不是她的对手。” 持明老者面无表情:“那你为何还不束手就擒?” “非要我等动手吗?” 景元看着持明老者镇定自若的表情,突然有了些许明悟。 他真不是演的! 他也不是来送死的! 他是真的以为神君的锋矛不能对准仙舟子民。 嘶—— 这是谁传出去的谣言? 居然能让这种地位的持明都能深信不疑? 景元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担忧会打乱某位将军甚至是元帅的部署,于是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腾骁将军连这话都告诉你了?” 持明老者冷哼一声:“他怎么会告知我等。” “他只是和那位罪人聊天时,被我等恰好听到此等绝密。” “只要我等归属仙舟,不会信仰丰饶,神君便绝不会对我等动手!” 景元心底舒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他对这件事有点印象。 当初腾骁总是看不惯丹枫纸醉金迷的生活,于是便趁着醉酒将这个假消息透露给他,故意勾引丹枫去挑战他。 嗯......丹枫确实上当了。 然后就被神君从星槎海扔到了玉界门,整整追了罗浮十二个系统时。 不曾想这件事一直误导持明至今。 想到这,景元便没再理会持明老者,而是看向他身边的云骑,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持明给了尔等什么好处,让尔等如此卖命?” “甚至不惜违抗云骑禁令。” 为首的云骑像是豁出去了,表情也不再恭敬。 “将军,「云骑只听命于将军」这条禁令是你发布的。” “但你很快就不是将军了!” “所以,我们又违反了哪条禁令呢?” 景元眉眼低垂,似是在压抑些什么:“方正,罗浮云骑俸禄为仙舟之最。” “我亦平时待你不薄。” “你为何如此行事,可否告知与我?” 方正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地打量着景元。 “您居然能认识咱一个小小的队长,还真是让小人有些受宠若惊。” “只可惜.....” 他环视了一下身后的云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等您下了狱,小人就是下一个骁骑!” “兄弟们也能拿到持明的补偿。” “那可是百万巡镝的补偿。” “说句不好听的,您当将军这么久,应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景元看着眼前众云骑跃跃欲试的神色,有些无力的抿了下唇角。 他之所以愿意说这么多,就是希望这些云骑能够想起自己的使命。 ......哪怕有一个也好。 “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 景元终究还是忍不住,眼眶渐渐泛红。 “你们的......誓言呢......?” 那些云骑互相看了看,也不知是谁冒出了一句。 “誓言是啥?能当巡镝花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彻底斩断了景元心中最后的一丝期望。 蓦地—— 鳞渊境突然起了一阵风。 持明老者没来由的,突然涌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他狠狠地刮了一眼身边的云骑队长,随即开始下令。 “动手吧!” “他既然不愿意走流程,那就别让他活着离开鳞渊境!” “有他屠杀持明的留影,足以向联盟交差了。” 话音未落,原本蓄势待发的「云吟术」瞬间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在半空中化作数条水龙,张牙舞爪地朝着景元扑去。 老者身边的云骑也同样列好了军阵,将景元层层包围,开始缓慢推进。 而景元却仿若置身事外,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就在水龙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他的身躯突然仿佛失去了重力的束缚,缓缓漂浮而起。 紧接着,璀璨夺目的金光自他体内汹涌而出,在眨眼间凝聚成一位顶天立地的金色法相。 景元屹立于法相之中,一把斩舰刀缓缓的在他手中成型。 他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下方持明族人和云骑那惊恐万分的面容,瞳中被染上了充满神性的金色。 “煌煌威灵,” “尊吾敕命,” “——斩无赦!” www.4e54.icu。m.4e54.icu 第19章 景元 轰—— 仿若混沌初开、乾坤始奠之际那足以撕裂苍穹的巨响。 那遮天蔽日的金色法相,手持着斩舰刀,裹挟着令使层级的虚数能量,瞬间将景元视野所及之处的一切身影全然覆盖。 持明老者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在目睹此景的刹那,惶恐之色如汹涌潮水般瞬间席卷,那原本淡然超脱的声音,也在此刻失去了往昔的镇定,颤抖着开口: “将军,我们可以好好谈......” 然而,话语尚在中途,其意识便如风中残烛,骤然而灭,陷入了无尽的死寂。 在场的云骑也好,持明也好,在见到神君出现的那一刻,都知道大势已去。 众人反应各异,有的仿若惊弓之鸟,仓皇奔逃;有的则涕泪横流,悲痛欲绝;更有甚者,双膝跪地,苦苦求饶,尊严尽弃。 众生百态,尽现于此。 唯有方正,他微微垂下额头,嘴角带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啧,真有你的,景元。” 随即,他的形体被狂暴的虚数能量瞬间撕碎,消散于无形。 良久,能量洪流消失。 洞天之中只留下了一地正不断卵化的持明族。 直播间的画面到此戛然而止,而直播间的弹幕也在这一刻炸开。 「宇宙第一小可爱」:“好帅啊,罗浮的将军!” 「沟槽的折纸鸟」:“确实,这一刀砍到我心坎里去了。” 「无情的卜算机器」:“......这一刀,消减了持明一成人口和近半的龙师。” 「风雨彩虹7854」:“我现在在想,应该怎么和愤怒的玄全姐姐解释。” 「无情的卜算机器」:“那倒不会,伏波将军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况且将军也没有将那些持明斩尽杀绝。” 「用牌玩命」:“......这可是持明族啊,杀了这么多,真没事吗?” 「无情的卜算机器」:“嗯,无碍,不过是换一个将军罢了!” 「无情的卜算机器」:“且放心,下一任将军一定会死保景元,我有内部消息。” 「无情的卜算机器」:“帕姆开心.JPG” 「持明上网」:“将军能看到吗?” 「持明上网」:“将军,我举报,鳞渊境北边还有一个洞天,里面还有几个活着的龙师!” 「持明上网」:“还有海底的四个洞天里分别都有一个龙师。” 「持明上网」:“还有一个龙师就在丹鼎司,你快来啊将军!” 「寒冷乌鸦」:“......这判官应该让你来当。” 「请重新命名」:“大家听我说,这一切都是奥托的阴谋!!!” 用户请重新命名已被房管禁言一小时。 弹幕所不知的是,在直播切断的那一瞬间,屹立于神君法相之中的景元,仿若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世界,竟喃喃自语起来。 “敢问离尘司命,可否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一道仿若自深渊中骤然降临的灰色激流,裹挟着令所有生者恐惧的气息,来到了景元面前。 祂那声音仿若万千生灵齐鸣,层层叠叠,似是无数灵魂在其体内一同呐喊: “景元,你真的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你就不怕我是在骗你吗?” 景元看着眼前那团灰雾,回想起踏入这个秘境前,耳边传来的那句「所有持明恶首皆在此间」,不由得有些无奈。 “景元并没有相信您说的话。” “景元只是另有判断。” 周牧一时间有些好奇心顿起,:“此话何解?” 景元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眼前的灰雾。 “这便要从最开始讲起了。” “您知道,当景元第一次接触您的神迹时,是什么想法吗?” “什么?” 景元朝着眼前的灰雾施了一礼,他有点怕一会儿挨打,所以提前做好了礼节。 “景元当时在想,这位死亡星神竟如此富有人性。” “只是......” “手段太过......粗糙了。” “手段......粗糙......?”周牧心中暗自思忖自己那精心策划、仿若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有那自认炉火纯青、足以瞒天过海的演技,一时间有些不服气,但还是虚心请教。 “此话何解?” 景元看着眼前的灰雾并没有生气,心下便有了底。 “龙师虽在仙舟有所权柄,但绝不会在景元面前那般言语。” “他们只会想方设法稳住景元,而后诛了恶首,以此请罪。” “此为其一。” “龙师即便是厄难当头,也绝不会做出起身奔逃的举动。” “这是持明的高傲所致。” “此为其二。” 他顿了顿,看着毫无动作的灰雾继续说道: “罗浮在役云骑共三百一十一万零七人。” “所有云骑的相貌,名字,家庭成员,都铭刻在景元脑子里。” “而方才的云骑,除了那位方正,景元竟一个都不认得。” “此为其三。” “腾骁和丹枫并无关系,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只是稍微熟悉一些的陌生人。” “而景元在脑海中升起试探之意,那龙师便直接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此为其四。” “所以,景元联想到之前您在金人巷所施展的神迹,心下便有了些许明悟。” “您拥有能够读取,或者说是操控生灵记忆的能力。” “还有,此方洞天,所有云骑,持明族人,皆是您用造化手段所塑。” “甚至,包括景元脑中的那位方正。”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偏离原本性格。” “可对?” 周牧沉默了半晌,像是陷入了自我怀疑,片刻后,竟有些咬牙切齿。 “你脑子里出现的画面,还有那些心声。” “都特么是说给我听的?” “不对!”他想到了景元在神策府时的心理活动,有了些许明悟,震声道: “你特么从神策府开始就一直在演我?” 景元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眼前的灰雾,随即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然后赶忙开始解释。 “当时并不知道您的真实意图。” “在您这般存在面前,景元唯一能做的,就是先顺从您的心意,然后用尽一切能力去求得最好的结果。” “景元是罗浮的将军,要为整个罗浮的子民负责。” “若是离尘司命心有余怒,还请降罪于景元,莫要迁怒于罗浮百姓!” 周牧再次沉默半晌,然后直接被气乐了。 “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你走巡猎真是可惜了,大铁疙瘩肯定比谁都喜欢你。” “真不愧是神策将军。” 周牧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 “听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了?” “说说!” “说对了给你奖励。” 但这次,却是闻听此言的景元沉默了半晌。 随即。 他叹息一声,不带一丝演技,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若不是景元身居要职,当真想从此追随离尘司命,鞍前马后,效命身前。” “这个宇宙大抵是病了。” “丰饶在制造遗祸,同谐在摒弃杂音,存护在累积血难......” “......而死亡,却在救赎生命。” www.4e54.icu。m.4e54.icu 第20章 两个老硬币 周牧听到这话,深深地看了景元一眼,像是要剖析他的灵魂。 自己的那些手段,在常人眼里或许能瞒天过海。 甚至自己都有信心瞒过寰宇间的星神。 唯独这些所谓的智者。 是真特么离谱。 怎么会有人能记住三百多万个名字啊? 就完全不讲逻辑了呗? 还说我手段粗糙, 这对吗? 不行,越想越气,得找个办法搞他一顿! 周牧看着眼前神色略显恭敬的将军,周身的灰雾骤然剧烈翻涌。 刹那间,一条昏黄的河流降临在了鳞渊境,浮现在了景元的眼前。 “景元,我惊叹于你的智慧。” “但!” “有一点你说错了。” “那位方正并不是我,我只是回应了他的愿望,塑造了这个身份。” “过来吧,你的老朋友想要见见你。” 景元一愣,但还是从善如流的跟着眼前的神明踏上了忘川。 随即,他眼前的场景骤然发生变化。 原本洞天内富丽堂皇的建筑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在四周的昏黄雾气。 而远处,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形正笑着看向景元。 “真有你的,小子!” “居然能窥破神明的布局!” “你可比镜流强多了!” “那娘们当年是真的是库库乱杀一气,搞得老子压力好大!” “要不是老子有点话语权,你们这云上五骁怕不是没成立就要解散了。” 景元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听着记忆中那熟悉的唠叨声,瞬间呆立当场。 半晌,他颤抖着,唇角微微颤动,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滕晓......将军......” “叫个屁将军,叫大哥!”腾骁有些不悦的摆了摆手,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嘶——不行!” “你小子是她的徒弟,老子可不能差她一辈。” “叫大爷!” 景元注视着眼前略显不正经的前任将军,不自觉便红了眼眶,心中满是翻涌的情绪。 “对不起,将军。” “景元让您失望了......” 腾骁挑了挑眉,语气有些不悦。 “确实有点失望!”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景元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八百年的养气功夫,却在见到这位长辈的那一刻,瞬间化为了满腔的委屈。 “将军!” “您的云上五骁......” “散了......” 腾骁的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看着眼前这个神色间满是疲惫的孩子,他还是爽朗的笑了下。 “不怪你,不怪你。” “是老子死的太早,交给你们一个烂摊子。” 但说着说着,腾骁的眼眶也开始不自觉的泛红起来。 不远处,周牧看着两个哭哭啼啼的男人,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缺德的笑意。 随即,灰色激流中出现了一台小小的相机,开始“咔嚓咔嚓”地工作着。 半晌, 周牧像是想起了什么,象征着死亡的灰色激流再次翻涌。 紧接着,一个灰色的珠子便出现在忘川之上,朝着远处的两位将军激射而去。 而珠子里,无数昏迷的持明族正不太安详地躺在地上,每一个都面色惊恐,像是在昏迷前遭受了某种巨大的惊吓。 “叮——” 【宿主,我有问题!】 周牧抓拍了一个景元面色扭曲的哭脸,声音愉悦。 “讲!” “叮——” 【宿主,我知道你想让景元发泄一下这几年的积郁】 【但我觉得,宿主的作为星神,姿态是不是放的太低了】 【甚至和景元方才的对话,宿主一直都没有占据主动权,甚至还被他摆了一道】 【但宿主却完全没有生气】 【为什么?】 周牧有些奇怪的打量了一下系统界面,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猜想。 “系统,你不是AI......对吗?” “叮——” 【怎,怎么可能】 【本本本系统可是正儿八经的系统精灵】 周牧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揭穿这个不太聪明的系统,而是耐心的提醒道: “你方才想说的,其实不是我的姿态放的太低。” “而是对我这般类似保姆的行为有些不满。” “对吧?” “叮——” 【......是】 周牧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始帮助自家笨蛋系统复盘。 “我确实被景元摆了一道,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他的智慧也的确让我有些惊叹。” “但与你所想的不同,所谓的保姆行为,还有我方才看似有些咬牙切齿的话语,不过是做给景元看的罢了。” “而他心里也明白,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我在表演而已。” “叮——” 【等下宿主】 【我我我脑子有点没跟上】 周牧摇了摇头,十分耐心的解释道: “你要明白一点,这里是仙舟,上下皆是巡猎的耳目,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在不将一切诉诸于口的情况下,让景元在联盟高层那里传播我的善名。” “直到巡猎得知此事,让祂对我们后续的计划不再产生干扰。” “明白了吗?” “叮——” 【原来如此】 【怪不得景元话语间对你没什么尊重】 【他是一直在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来试探你的人性!】 【那么问题来了】 【宿主,就算他知道了你的想法,那你怎么确保他一定会对联盟高层诉说你的善名,而不是告诉他们,这一切都只是你的表演?】 周牧有些失笑,自己若是想要欺骗这笨蛋系统,估计十个月之后,自己就能收获一堆子系统了。 “还记得我问他,我的目的是什么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叮——” 【记得!】 【景元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 【然后拍了你的马屁!】 【说什么鞍前马后,效命身前】 【笑死,这话我都不信】 周牧笑着摇了摇头,: “他之所以犹豫,就是在权衡我接下来会给罗浮带来的影响。” “但迫于外敌内忧的压力,他还是选择赌上一把。” “毕竟,我应当是寰宇中,唯一存在人性的星神了。” “所以,他的话看似是在拍马屁,其实却是给我的回答。” “他只是在告诉我,联盟愿意接受死亡的善意,也希望我能一直恪守承诺。” “不要像诸如丰饶、存护那般,不顾凡人生死。” “而是做真正意义上的离尘司命。” “叮——” 【......】 【宿主,你开个班吧,我跪着听!】 周牧被逗得一乐,随即提醒道: “别逗趣了,记得别让公司把直播给关了。” “他们后续可能会找螺丝姑姆,你有把握吗?” “叮——” 【宿主放心!】 【今天就是铁疙瘩来了,祂也关不了直播间!】 www.4e54.icu。m.4e54.icu 第21章 一鲸落,万物生 而不久之前,玉界门上。 奥托静静伫立,全然不理会直播间的弹幕。 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那神色略显麻木的女子,嘴角轻轻上扬,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 “你看,仙舟的将军为你讨回了公道。” “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 那女子双眼空洞无神,仿若一潭死水,唯有视线机械地落在玉兆上景元的身影处。 良久,一阵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拉动的声音才从她喉间艰难地传出: “他是个好人。”她顿了顿,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所以......” “他能杀死我吗......?” 未等奥托回应,一旁的男孩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小脸瞬间皱成一团,泪水夺眶而出。 他冲上前去拉住女子的衣角:“妈妈,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我以后肯定好好听话。” “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女子抚摸着自己孩子的发丝,麻木的双眼中出现了一丝波动,但很快便沉寂了下去。 奥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心里明白,男孩的出现或许会在女子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中激起一丝不忍,或是唤醒那名为母爱的本能。 但更多的,却是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她本就破碎不堪的心灵创口上,又狠狠地划开一道更深的伤痕罢了。 奥托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那看似温和的笑容,可说出的话却如冰刀般寒冷: “女士,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将你推向死亡。” “那位令使将军也不行。” “你失去了死亡的概念,就意味着,哪怕你的肉体被打散成尘埃,” “你的意识也会在近乎永恒的时间内保持清醒。” 奥托再次看向表情麻木的女子,脸上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像是好奇,又像是疑惑: “女士,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见那女子的表情依旧没有波动,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自顾自的说道: “这意味着,” “你会真切的感知到每一个尘埃的触感,” “你会时时刻刻体悟到某种超越临界的痛苦。” 听到这话,女子仿若未闻,只是那只抚摸男孩发丝的手,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而一旁的玉兆上,直播间的弹幕却瞬间炸开。 「沟槽的折纸鸟」:“这就是失去死亡的代价吗?我还以为可以永生来着......” 「黑塔096」:“失去死亡本来就可以永生,只不过代价有点大而已。” 「庸人」:“原来如此,死亡的星神剥离「死亡」的概念是作用于「存在」之上。” 「庸人」:“也就是说,构成这位女子的每一个粒子都被剥离了死亡的概念,如果她的形体被打散,她依旧会存在意识,并且时时刻刻都能感知到每个粒子的触感。” 「宇宙第一小可爱」:“呜呜呜,能不能救一救啊,她这辈子已经过得够苦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经历这些.....” 「A寰宇建材王哥」:“主播,你把她们母子俩接到匹诺康尼,后续的费用我全包了!” 「我在忘却之庭看大门」:“主播,我可以帮她清理记忆,让她好好活下来!” 「小小鸟」:“清理记忆......是不是太残酷了......” 「星期日」:“我倒是觉得没问题,想要拯救濒死的鸟儿,记忆是最微不足道的代价。” 「持明上网」:“主播,能不能让咱们重新选一次?我这次肯定不选有意义了。” 「用牌玩命」:“主播就是答应了,你忍心选没意义嘛?” 「用牌玩命」:“要我说,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意义,有这时间,不如赶紧帮一把这娘俩。” 「独爱小桂」:“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咱们要是都选了没意义,就不会纠结这件事了?” 「星槎没有海」:“然后放任那母亲去死?这特么还不如清理记忆呢!” 「大隐隐于市」:“清理记忆不也跟死了一样?” 「尾巴的小跟班」:“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嘛(大哭)。” 「智库相关事宜找我」:“这一切都是奥托的阴谋,若我猜的不错,致使这女子家破人亡的,肯定就是奥托!” 用户「智库相关事宜找我」已被禁言一小时。 天舶司,停云家。 停云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用手帕轻轻擦拭着不断滑落的泪珠,目光落在躺在自己尾巴上的周牧身上。 “小女子知道,公子最后要成全她,让她得到她所心心念念的死亡。”停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可是......可是这太残酷了......” “如果只有死亡才能得到救赎,那她遭受的苦难又算什么呢?” “公,公子,有没有办法能帮帮她呀?” “至少,至少对她稍微公平些。” 周牧听到这话,原本微阖的双眼渐渐睁开。 他看着眼前神色哀拗的少女,心下有些无奈。 明明是八面玲珑的接渡使,居然会对这种司空见惯之事默默垂泪。 你就没想过吗? 那女子连景元的所作所为,以及失去「死亡」之后将要遭受的苦难都浑不在意。 自己除了赐予她死亡,还能做什么? 像弹幕里说的替她抹除记忆吗? 开玩笑! 那算个屁的救赎,那不就是自欺欺人吗? 周牧凝视着眼底不断掉落“小珍珠”的小狐狸,心中的无奈更甚。 但那又怎么办呢? 自家恩公提的要求,就是再难,自己也得想办法完成啊! 他沉思了良久。 片刻后,他挺直了腰背,轻轻打了个响指。 与此同时,直播间中,奥托也在同一瞬间同步地打了个响指。 啪—— 直播的画面再次分为了两块, 同时,原本站在玉界门上神色麻木的女子和她的孩子,也在这声响过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奥托优雅地对着直播间行了一礼,但声音却带着几分挪揄: “诸位神明们有些后悔之前的选择了?” 「用牌玩命」:“你就给了俩选项,现在还说我们后悔了,你是人呐?” 「独爱小桂」:“生命的意义我没找到,但是揍你的意义我找到了!” 「宇宙第一小可爱」:“唉,不管怎么说,死亡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是我们错了。” 「持明上网」:“她死了,那孩子怎么办?” 「无情的卜算机器」:“无论如何抉择,都会伤害到另一方......当真是有些难以言喻。” 奥托看着直播间的弹幕,笑容变得热烈起来。 “那位女士否定了自己人生的意义,但诸位神明却用自己的想法为她的人生赋予意义。” “多么有趣!” “既然是诸位神明的想法,那奥托,又怎么敢僭越否定呢?” 紧接着,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极度狂热的表情。 “我的神明们,见证吧,见证你们的选择!” “见证,” “她的终末!” 银河的某个边陲星辰,一个还未突破大气的地表文明。 某个医院内。 那女子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医院的走廊里,整个过程悄然无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先是微微一愣,显然是被场景的陡然变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而耳边传来的阵阵嘈杂声,也让她那原本麻木的神情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缓缓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走廊两侧摆放着的病床, 以及躺在病床上的人们脸上那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表情 ——绝望、麻木且呆滞。 女子呆呆地望着这一切,一抹疑惑悄然爬上了她的脸庞。 安静的走廊,声音是哪里传来的? “不能治了,不能治了,再治下去,儿子家就散了。” “老婆,要不咱们别治了。” “你已经是晚期了,治不好了。” “化疗的钱太多,我怕到时候人财两空。” “......嗯嗯。” “老公,我想吃你做的排骨了......” “宝宝乖,妈妈去整容了,妈妈回来之后就和现在不一样了哦~” “这孩子太可怜了,就这么被爹妈扔到了急诊室。” “唉,可不是么,现在也找不到骨髓配型,估计应该是挺不过今天了。” 哭声、祷告声、哀嚎声、谈论声 无数声音从不知名的角落传入女子的耳中。 莫名地,她挪动了脚步,朝着最近的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来到护士站,只见两位年轻的小护士神情低落,正在低声交流着。 “估计那爹妈应该也是没办法了,毕竟是血癌,要不然也不能丢下孩子就跑。” “也对,一没钱,二没配型,也只能这样了......” 咯吱—— 老旧的隔离门传来一阵刺耳的噪音。 门被推开了。 两个小护士听到声音,赶忙正襟危坐,然后看向那位推门而入的憔悴女子。 她们并没有在意眼前这位中年女人的神情。 毕竟,这种地方大多数患者和患者的家人都是这种表情。 她们只是习惯性地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轻声问道: “您好,女士,有什么事吗? 女子沉默了许久,随后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能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孩子吗?”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可以......看看我的骨髓能不能用吧。” 一位小护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很有眼力见的给她倒了杯水。 “您先喝着,我这就去找护士长说一下!” 仿佛整个医院的运转中枢被瞬间激活, 不到一分钟,带着几分老态的院长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紧接着,女子一路畅通无阻,在半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完成了几十项检查。 随即,整个医院都沸腾起来。 “奇迹啊,奇迹啊!”老院长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他看着眼前略显憔悴的女子,脸上满是喜色。 “您的血液、器官、各种组织,竟然不会和任何人产生排异反应。” “这,这简直是医学史上最重大的发现!” 那女子神色没有一点变化,而是依旧带着略显死寂的眼神看向老院长。 “所以,能让我去看看那孩子了吗?” 老院长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悦。 但又想到了之前给自己通电话的那位领导,随即撤回了一个不悦。 开玩笑,那可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 既然领导让自己听她的,那就好好听从安排吧。 很快,老院长便亲自带着女子来到了急诊室的病床前。 那里躺着一个近乎弥留之际的小姑娘,大概七八岁的模样,眼角挂着泪痕,小手死死地抓着两张照片 ——那是她爸爸妈妈证件照的复印件。 蓦地,小姑娘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有些吃力的捧起手上的证件照,紧紧的贴在了自己小脸,小声的说: “爸爸再见,妈妈再见。” 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原本还在门口一脸堆笑的老院长见到这一幕脸都绿了。 “卧槽啊!插管,呼吸机,肾上腺素!” “快点啊!!!” 随即,他小心翼翼的看向身边女子。 “您看,这孩子得尽快做手术。” “这骨髓......” 那女子没有拒绝。 很快,孩子便被推上了手术台。 手术过程异常顺利,甚至没有出现任何波折。 那女子的身体组织仿佛带有魔力一般,一经移植,便迅速恢复了女孩的正常造血功能。 女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听着老院长在身边的絮叨声,原本死寂的眼神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正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工作着,而自己能清晰地体悟到这种感觉。 就像是初春刚抽芽的枝条,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女子望着面前的天花板,嘴角微微上扬,那弧度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 随即,她心中便下了一个决定。 “儿子,医院有新的肾源了,你的病有救了!” “妈,心脏,心脏!” “医院说,有能配型的心脏了!” “老婆,你的癌症有救了!” “我的,我的癌症也有救了!” “医院不知道找到了什么办法,居然能没有副作用的替换血液和器官!” “咱们不用只留儿子一个人受苦了。” “我,我这就回家给你做排骨去!” 一鲸落,万物生。 所以她选择了离去。 在众人眼中,她只是从二十二楼纵身跳下,可在临死前,她却签下了器官捐献的协议。 直播画面里,她的身体很快就被妥善分割, 众人都在赞叹,在这种楼层跳下来,居然器官全都保存完好,真是不可思议。 而后被迅速送往各个科室,植入到不同患者的体内。 在某位大领导下达的严令之下,根本没人敢阳奉阴违,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没过多久,手术全部完成,而直播也恰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宇宙第一小可爱」:“我不理解,她为什么选择这么做?” 「用命玩牌」:“......我也没理解,但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家医院好像一直在围着她转!” 「肘击烬灭祸祖」:“楼上是傻了吗?这都没看出来?! 「肘击烬灭祸祖」:“这明显就是主播操控的,她就是在让这个母亲选择陷入永恒的痛苦!” 「金人巷第一美男」:“这主播就是个疯子,他特么居然还在笑。” 「金人巷第一美男」:“你们想想看,她一个普通人,凭什么能听到那么远的谈话声,明显是主播在操控。” 「金人巷第一美男」:“他利用了那位母亲的善良,让她选择了牺牲自己拯救其他人。” 「下雪大衣」:“主播,吾等需要一个解释。” 「公司滚出仙舟」:“就为了你那破问题,你就让一个受尽了苦难的母亲去永恒的经受苦难?” 「公司滚出仙舟」:“主播,我■■■!” 「赵相机」:“奥托!!!你该死啊!!!” 奥托看着群情激奋的弹幕,声音里满是嘲讽之意。 “我难道做错了吗?” “她的确是陷入了永恒的痛苦,但那不是她自己的选择吗?” 他优雅地张开了双臂, “神明们高高在上,动了动小手便更改了一位可怜之人的命运。”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却句句扎心,“它们告诉她,你要活着,你的人生是有意义的!” “可后来,它们又后悔了。” “它们看到了她的过去,突然发现,让这可怜之人活着实在是太惨了。” “它们想要删改她的记忆,解放她的灵魂,消散她的形体。” “为她更改命运。” “却没人想过,她要的,仅仅是那一丝微小的,被丢弃的,找不到的,” “救赎啊。” 弹幕瞬间炸开: 「宇宙第一小可爱」:“我■■■,奥托,你就■■■■■。” 「用牌玩命」:“你真是个疯子,你居然就为了报复观众这种愚蠢的理由,让一个母亲陷入这种境地?” 「黑塔096」:“这操作除了让观众破防,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黑塔096」:“话说,那孩子哪去了?为什么直播里没发现?” 奥托在一瞬间便捕捉到了关键词,而后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弹幕,随意道: “哦,居然还有神明在意那孩子的去处吗?” “诸位神明们放心,那孩子现在很安全。” “我已经送他去找妈妈了。” 「黑塔096」:“?” 「独爱小桂」:“我■■■,奥托,你■■■!” 「用牌玩命」:“啊啊啊啊,奥托,我■■■!!!” 而另一边,医院内。 就在直播切断的那一刹那,那女子的灵魂被一道昏黄的光芒轻轻裹挟着,缓缓升高,来到了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昏黄河流之中。 那女子先是一愣,随后便仿佛对身边发生的这一切都不再在意, 而是静下心来,细细地感知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中年女人跳动的心脏,少年呼吸的肺脏,中年男人代谢的肝脏,还有无数人流淌的血液 真好啊。 她心里想着。 这样我就不脏了。 这样我就配得上他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一位身着云骑服饰的青年,听到了她的心声,已然泪流满面。 “秀秀......” 那女子身形猛地一僵,原本就有些麻木的神色变得更加呆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麻木。 已经好久没有幻听了吧? 自从被他们 自己就应该明白,他已经不能保护自己了。 那个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他, 已经死了。 那身后的云骑,听到这般令人心碎的心声,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不断地流淌下来。 “秀秀!” “我的秀秀啊!” “是我啊!” 那女子瞬间如遭雷击,随即猛的转头。 她的视线掠过正在被一团灰雾追杀的仙舟将军,而后,便紧紧地注视在那个自己曾经魂牵梦萦的身影上。 她就这样呆呆地注视着,仿若失声了一般,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嘴,眼泪成串成串地滑落下来。 而另一边。 正挨揍的景元一时间有些难受。 “离尘司命,当初这云骑的殉职之后,我观其家庭富裕,便少了一二回访。” “谁知竟被龙师钻了空子。” “您这般行事,景元当真是有些不服!” 那灰色激流哈哈大笑,随即化作沙包大的拳头,朝景元的眼眶,哐哐就是两拳。 “我知道。” “毕竟你都跟我说了,你能记下三百万云骑的姓名,这事又怎么能怪你呢!” “那您为何......?” “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打你一顿!” 半晌,周牧瞧着鼻青脸肿的景元,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微微点头, 随后又举起相机,咔嚓一声,留下了这颇具纪念性的一幕。 “你的云骑就交给你了。” “至于怎么说服云骑喜当爹的事情,也靠你去做思想工作了。” 说完,他的周身灰雾流转,将身边的几人全都送到了神策府。 只留他自己静静地在原地细细思忖。 呼~ 小狐狸恩公给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而且这次收获还算不错。 啧,万万没想到,这大姐居然是个顶级恋爱脑。 想要赴死,愿意牺牲的原因居然不是自己过得苦,而是嫌弃自己脏了? 爱自己丈夫胜过一切? 简直是 周牧心底有些五味杂陈,有惊讶,有感慨,还有一丝丝羡慕。 妈的,那云骑军凭啥能娶到这种老婆啊? 你已有取死之道! 玉界门上,奥托感知着疯狂上涨的点数,嘴角的笑意愈发和煦。 “看来诸位神明对我有些不满嘛!” “不过没关系,接下来,我相信诸位对我的看法将大为改观。” 说完,他再次优雅地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响过后,直播间画面再次一分为二。 画面上,一颗蔚蓝色的星球正静静地漂浮在宇宙空间之中。 而奥托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也在此刻再次悠悠传来。 “这是一颗美丽的星辰。” “它隶属于星际和平公司,是公司隐藏的某种后备矿产星球。” “而在上面。”随着奥托的声音,直播间的画面也逐渐向星球拉近,靠近地表。 “有着数百亿被改造的人类。” 奥托的声音微微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们的身形被基因改造,他们的意识被科技洗脑。” “他们的命运,只有挖矿,挖矿,再挖矿。” “直到。” “他们生命的尽头。” “哦对了,”奥托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出了三根修长的手指。 “是三年。” “他们从出生开始,一直到死亡,整体的寿命是三年。” “那么,” “伟大的神明们,请你们告诉我。” “他们的生命,有意义吗?” www.4e54.icu。m.4e54.icu 第22章 血债 直播间内,pk倒计时的标识再度浮现,旁边醒目地带着“有意义”和“无意义”的字样。 「用牌玩命」:“大家听我说,这主播有问题,他在引导我们做出后悔的选择!” 「宇宙第一小可爱」:“这次我是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公司狗滚出仙舟」:“希望主播能和公司掐起来,狗咬狗!” 「知名不具」:“真的假的,公司居然有这种自留地?主播不会是在瞎说吧?” 「老奥帝」:“这还真不是冤枉公司,老奥帝对这事也是略有耳闻啊!” 「智库相关事宜找我」:“智库中也有一些无名客前辈对这种星球的记载。” 「智库相关事宜找我」:“可惜,只有描述,却没有坐标。” 「金人巷第一美男」:“直播这么久了,就没有人制裁一下主播吗?就让他这样逍遥法外?” 「橡木家系4396」:“......他直播的地方是仙舟的玉界门。” 「橡木家系4396」:“而且这么长时间都没关停直播,你猜猜,究竟是没人制裁,还是制裁不了?” 「橡木家系4396」:“你可以好好数数,直播间里究竟有多少大人物,然后再好好想想,他们真的没出过手吗?” 很快,pk的倒计时结束了。 近乎九成九的观众都投了「有意义」的选项。 奥托目睹这一切,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那一抹笑意也渐渐收敛,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看来,星际和平公司并不敬畏死亡,也不敬畏直播间的诸位神明。” “怎么说呢,刷票这种事,鄙人是赞同的。” “毕竟,这只是完成目的的一种手段而已。” “只可惜。” “你们或许是傲慢惯了,又或许觉得存护能够庇佑你们。” “使得你们竟敢在一位星神的注视下弄虚作假。” “不得不说,我该恭喜你们。” “你们应该是这个琥珀纪,第一个将要面对星神怒火的势力了。” 话音刚落,似是在印证奥托说的话。 直播间的人数开始飞速下滑,直到消失了接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才止住了下滑的趋势。 而直播中,被公司隐藏的那颗星辰上,正上演着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段时间以前。 司尔特看着身下幽邃的矿洞,眼神中满是迷茫。 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究竟要在这无尽的矿石中挖掘多久才能重获自由。 他只觉得自己的精神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住,每一丝精力都在被缓缓榨干, 疲惫感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向他涌来。 然而,脖颈上那冰冷的项圈却告知他, 他的心跳沉稳有力,血压正常,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处于甚至优于正常人的健康状态。 司尔特的思绪开始涣散。 话说,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被抓来当奴隶还债来着? 好像是,三年前? 那个在市场开拓部里地位低下、连说话都没有多少分量的小领导P25, 仅仅带着下属的一个团队,凭借那名叫“分裂金币”奇物, 便如摧枯拉朽般将自己家乡的经济体系彻底击垮。 随后便是赤裸裸的武力威慑,家乡无力抵抗, 而自己则被选中,被国家送到这里进行身体改造,从此便陷入了这永无止境的挖矿生涯。 这种对能量异常敏感的矿石极为特殊,普通的镐头或是铁锹根本无法使用, 只能依靠像他这般经过特殊改造的人,用手上那厚厚的角质层,一下又一下,一点一点地艰难挖掘。 司尔特有些恍惚。 最近注意力不集中的情况越来越多了,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 估计是精神太疲惫了吧。 不过没关系,还有两年就好了。 公司和国家签订的协议中明确规定,只要工作满五年,就能替国家偿还一部分债务,自己还能得到一笔颇为丰厚的奖金。 司尔特目光呆滞地憧憬着未来。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两年后回归家乡的美好画面。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荣归故里时那英雄般的待遇,乡亲们夹道欢迎,家人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幸福的笑容。 想着想着,他那疲惫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憧憬的微笑。 然后, 他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下去。 “滴滴滴——” 一阵不算太大的警报声出现在矿洞里。 很快,两名穿着公司制服的监工匆匆赶来。 他们面容冷峻,其中一人迅速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仪器,对着司尔特的身体仔细地扫描起来。 另一个则熟练地在仪器上快速输入密码,然后将司尔特的DNA和思维频段信息一一验证。 两人动作麻利,配合默契,很快便完成了所有操作。 紧接着,奇异而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司尔特的身体像是被置于高温之下的蜡像一般,开始缓缓融化,那原本结实的肌肉和骨骼逐渐失去形状,化为一滩散发着奇异光芒的液体,而后被脖颈上的项圈迅速吸收。 完成这一切后,两位监工像是早已司空见惯,只是随意地打了个哈欠,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等着吧,这次是寿命耗尽,回收工作要麻烦一些。”一个监工揉了揉眼睛,语气平淡地说道。 “嗯,我记得这哥儿们好像叫司尔特吧?他是第几次循环了?”另一个监工好奇地问道。 “我看看嗷,三百零三年,三年死一次,那就是一百零一次了。”第一个监工低头查看了一下手中的记录仪器,随口回答道。 “啧,他还真老实。” “他是被自己国家卖过来的,不会反抗。和那些被抓过来的奴隶不一样。” “滴——回收完成。” 监工见司尔特的身体被回收成功,便小心翼翼地拿起地上的项圈,将其精准地放置在自己手中仪器的凹槽上。 “走吧,给他清理一下记忆,然后换个强度高点的身体。” “话说,他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难说,这种人没准能挺几千年,毕竟他心里有着念想。” “老哥,公司这么富,为啥不克隆点无意识的生命体挖矿,而是非要搞这种奴隶啊?”年轻一些的监工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傻吧,这矿才几个钱?” 年长的监工白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们要的,是三年一循环,一次又一次压缩情感所迸发的记忆。” “记忆,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两位公司监工不再多言,他们沿着来时那阴暗潮湿的通道,缓缓向外走去。 一路上,他们乘坐着摇摇晃晃的缆车,走过那高悬于空的索道,又沿着长长的陡坡上行。 终于,他们踏出了矿洞。两人有说有笑地伸手推开那扇沉重的矿洞大门。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也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凝固在脸上。 却见, 只见原本晴朗蔚蓝、阳光明媚的天空此刻变得一片昏黄,仿佛被一层浑浊的滤镜所笼罩。 在那昏黄的天空中,一个如山脉般巨大的身形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它头戴一顶造型骇人的重盔,那重盔上似乎铭刻着古老而神秘的符文,散发着令生者恐惧的气息。 周身被类似潜水服样式的铠甲紧紧包裹,铠甲上闪烁着奇异的金属光泽。 腿部则踏着重靴,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能让大地微微颤抖。 此时,公司的各种防守武器正在疯狂地运转,无数道绚烂的光束朝着那“怪物”呼啸而去。 太空之中,巡航的舰队也纷纷将火力倾泻而下。 电磁脉冲武器,激光集束武器,粒子束武器,量子制导武器,重力场编辑武器 但令人绝望的是。 这些足以引爆行星、摧毁地表的强大攻击, 在触及那怪物身边的雾气时,却如同蚍蜉撼树一般,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像是经历了从诞生到衰变的漫长过程,迅速消散于无形之中,没有在那怪物身上泛起一丝涟漪。 www.4e54.icu。m.4e54.icu 第23章 其人之道 公司舰队的「指挥官」站在舰桥之上,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正被饱和式打击的庞然大物。 他心下念头急转,片刻后,他看向自己的副官,声音有些急切。 “联系到总部了吗?” 副官同样神色凝重,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双手在面前闪烁着蓝光的仪器上飞速操作,连头都顾不上抬: “长官,从发现怪物的瞬间起,我们所处的这片星域就被一股神秘力量强行封锁了。 “舰队配备的所有工具,面对这种封锁都无能为力。” “根据我的猜测,我们面对的,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来自寰宇深处的某个高等文明,要么,” “便是星神的令使。” 指挥官听到这话,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下去。 他缓缓转过头,望向星舰屏幕上那对舰队攻击全然不理会的“怪物”,满脸无奈,沉重地垂下了头。 “这里是星舰波段,停止开火。” 刹那间,原本震耳欲聋、如狂风暴雨般的饱和式攻击戛然而止, 四周武器发出的嗡鸣声也随之骤然沉寂,只留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指挥官顿了顿,语调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情绪: “星舰最高指令。” “所有舰队按舰队编号,依次前往不同星轨,返回庇尔波因特。” “重复一遍。” “所有舰队按舰队编号,依次前往不同星轨,返回庇尔波因特。” 公司舰队的将士们虽对这突如其来且不合常理的命令满心疑惑,却无人提出质疑。 一艘艘武装舰迅速调整船头,引擎喷射出耀眼的蓝光,依次加速驶离当前星系。 很快,星球周边的舰队和武器便消散一空, 只留指挥星舰还在原地孤独的徘徊。 指挥官见此情形,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随即看向自己的副官。 “无论是令使还是高等文明,都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你也走吧。” “在看守这颗「罪恶」星球的那天起,我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真可惜,来的不是巡海游侠,而是这种未知的怪物。” 那副官闻听此言,原本皱起的眉头逐渐平缓,然后嗤笑了一声。 “刽子手还感慨上了,巡海游侠来了第一时间就崩了你。” “再说了,我能去哪儿?” “这可是令使级别的封锁,除非总部也派令使下来,否则谁也别想突破出去。” “你都多余派他们去试探。” 指挥官顺手从一旁的储物箱里抓起一瓶啤酒,朝着副官扔了过去,随后整个人瘫倒在座椅上,呈葛优躺姿势: “那就等着吧。” “这几十年大家靠着贩卖记忆可是过了不少好日子。” “现在就算死了,也算是值了。” 副官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应道: “对呗。要是有下辈子,老子还要接着干这买卖。” “我在公司混了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就记住了一句至理名言。” 指挥官微微抬头,眼中带着一丝好奇:“什么? 副官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吃苦成不了人上人,吃人可以!” “精辟!要是能挺过这一劫,咱就继续吃人!” 在星舰内,两人肆意大笑,笑声回荡。 但外面的扶里巴斯只觉得他们吵闹。 她坐在一片昏黄的云朵上,百无聊赖地晃动着穿着重靴的双脚,每一次踢动,都溅起一串串水花,在昏黄的光影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不久前,她收到骗子神的传信,让自己到这颗星球待命。 谁料,这里的土著实在太没礼貌了,刚看到她,连招呼都不打就展开攻击。 要不是骗子神说他们还有用,她非得把这些废铜烂铁全给拆了不可! 扶里巴斯拄着大铁头,等啊等啊,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她的身后传来那令她满心欢喜的熟悉声音: “扶……忘川,准备帮忙!” 扶里巴斯听到声音,眼前一亮。 随即,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摘下了头上那沉重的头盔。 唰——一头如霜雪般的白发顺势披散开来,在昏黄的背景下显得格外耀眼, 她那略显娇憨的脸蛋也随之展露无遗,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欢快地呼喊着: “芽衣姐姐,你回来啦!” 黄泉望着少女这充满喜悦的模样,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宠溺: “嗯。” “死亡给了我一个名单,我去收割了一些灵魂,又把公司的一些走狗打得半死,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说着,她缓缓抬起手臂,那动作优雅而流畅,轻轻一挥,便从昏黄的河流中引出一条如丝带般的支流。 只见那支流之上,密密麻麻的灵魂正不断地瑟瑟发抖,他们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在水面上拼命挣扎,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无法逃脱。 “就是这些灵魂,” “死亡要我将它们依次投放到这颗星辰上的改造人身体里,再把原本改造人的灵魂引渡到忘川。” 扶里巴斯见状,小嘴瞬间张成了可爱的“O”型,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这这这得多少灵魂啊?” 黄泉微微歪着头,眉头轻皱,似乎在认真思考: “大概十亿多一点点。” “芽芽芽衣姐姐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扶里巴斯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怎么了?”黄泉明显愣了一下,“是太少了吗?” “死亡其实只给我了一亿多一点的名额。” “但祂太仁慈了,祂根本不明白,有些渣滓根本不适合活在这世界上。” “所以我在他给的名额基础上加了亿点点。” “好吧......”扶里巴斯艰难的点了点头,随即拉过支流,开始运转权能。 黄泉见她开始工作,也不再犹豫,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般投向脚下那广袤无垠的星辰。 她的手轻轻搭在腰间长刀的刀柄上,停顿片刻后,缓缓拔出那连鞘长刀。 锵—— 那声音似是划破了宇宙的寂静,在直播间观众震惊的目光下,整颗星辰瞬间如被施了魔法一般,褪成了黑白二色。 黑如墨染,白若霜华, 而在这黑白交织的世界里,一缕如鲜血般的猩红一闪而逝。 刹那间,所有矿工奴隶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身体猛地一僵,随后径直瘫软下去。 这是黄泉引渡时惯用的手法。 先将目标扔到「Ⅸ」的阴影里,转化为血罪灵, 而后再用忘川的力量将之转化为普通灵魂。 虽过程繁琐,她却乐在其中。 尤其是这种当面“ntr”虚无的奇妙感觉,当真是有些让她沉醉。 扶里巴斯不知黄泉的所思所想。 她看到黄泉将奴隶们的灵魂拽出后,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像是个偷到糖果的孩子。 她偷偷地瞅了瞅正全神贯注分离血罪灵的黄泉,小手轻轻一挥 ——将刚刚攻击过自己的那些人的灵魂挑出,随后猛地一甩,把这些灵魂放进了矿工奴隶身体里。 做完这一切,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神情。 夹带私货 另一边,原本在星舰中举杯对饮、谈笑风生的指挥官二人,正沉浸在那短暂的欢乐之中。 突然,只觉眼前光影急剧变幻,周围的环境瞬间天翻地覆, 从充满科技感、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飞船,变成了低矮逼仄、阴暗潮湿的矿洞。 他们身边,一个个原本昏迷的改造人逐渐睁开了双眼。 “这,这是哪?” “脖子上这是什么东西?” “嘶,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我研发的奴隶监控装置?” “这是谁的恶作剧?我爸可是公司高管,还不赶紧放了我!” 指挥官缓缓低下头,目光在自己那陌生的改造身躯上逡巡,随后,他抬起头,与身旁模样大变的副官目光交汇。 副官那原本熟悉的面容如今已被陌生所取代,眼神中透着麻木与绝望。 指挥官见状,神色也随之逐渐变得木然。 他曾设想过种种惨烈的结局, 想象过被巡海游侠的子弹无情地穿过头颅; 也预想过被路过的令使以正义之名裁决; 甚至料想到被公司过河拆桥,像一只被抛弃的蝼蚁,惨死在某个阴暗幽冷的星舰角落。 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未曾料到, 如今自己竟会沦为改造人奴隶,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永无止境地重复着挖矿的苦役。 从监工,到囚徒。 从天堂,到地狱。 这就是......报应吗......? “滴滴滴——”一阵冰冷刺骨、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从脖颈处传来,无情地打断了他混乱如麻的思绪。 “当前任务,二十分钟内获取五标准单位矿石” “任务成功,可获取下一轮任务。” “任务失败,将抽取意识,进行随机死亡五次。” “请大家抓紧时间。” 指挥官听到这提示音,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和同僚们昔日玩乐时的场景。 那时他们肆意设置的那些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折磨方式,此刻如噩梦般回闪。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随即,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朝着矿洞奔去,企图快些挖矿。 只可惜,第一次总是这样。 生涩,忐忑,毫无经验可言。 所以,他失败了。 但他运气还算不错,只轮到了「绞刑」,「车裂」,「电击」,「腰斩」和「炮烙」。 毕竟, 这可是他们曾经自己亲手设置的、最轻的那一批折磨手段啊。 天舶司,狐狸尾巴上。 周牧侧着身,目光随意地落在玉兆上,对那些被折磨至哀嚎不断的改造人仿若未闻,脸上毫无波澜。 他的思绪飘远,回忆着忘川之上那如同下饺子般纷纷坠落的灵魂,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抽搐。 这就是自家令使告诉自己的「多杀了一点」? 这明明是特么多杀了十倍! 自己本意是让黄泉帮忙打晕直播间里的公司狗托, 然后再找一些恶贯满盈的灵魂宰了,投放到改造人身体里。 在直播中营造一种,奥托因为不满,把这些人都弄死了,然后还要折磨他们的节目效果。 这下好了。 我亲爱的令使把他们全宰了, 十亿灵魂从天而降,奥托这个马甲算是洗不白了。 —— 「接受批评,这两章有点太在意无关紧要的人了,缺少了趣味性, 但确实不好改了,毕竟改文之后,后续就缺少连贯性了, 希望读者老爷们不要介意, 从下一章开始搞事,直播篇结束之后直接开启副本篇」 www.4e54.icu。m.4e54.icu 第24章 “你是没有了父亲” 果不其然,现在的弹幕已然炸开了锅。 「宇宙第一小可爱」:“谁能告诉我,那是多少灵魂......?” 「黑塔096」:“目测,大概有十亿左右。” 「黑塔096」:“这不重要,我只在意后来出现的那两位看不清面容的存在,她们是不是死亡令使?” 「用牌玩命」:“主播,你疯了吗??你居然就为了一己之私,屠杀了这么多人?” 「金人巷第一美男」:“我来给新进直播间的观众讲一讲都发现了什么。” 「金人巷第一美男」“奥托先是杀了直播间九成九的公司观众,随后又把那颗星球所有的生命屠戮一空。” 「金人巷第一美男」:“紧接着,又把直播间九成九的灵魂放到了一直受尽折磨的矿工体内。” 「金人巷第一美男」:“怎么说呢,奥托先生,您真不是绝灭大君吗?” 「幻胧」:“妾身已经潜水很久了,敢问奥托先生,需要妾身为您引荐军团吗?” 「幻胧」:“让仙舟将军屠戮同僚,让可怜女子主动牺牲,让十亿生灵陷入绝望。” 「幻胧」:“妾身真的很欣赏您的毁灭美学。” 「赵相机」:“奥托!死亡不会放过你的,祂要是知道,你只是在利用祂拯救卡.....”(该消息已被房管撤回) 用户「赵相机」已被房管禁言1天。 「宇宙第一小可爱」:“嘶,撤回的太快了,但我总感觉这个无名客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奥托看着直播间纷飞的弹幕,嘴角勾起一抹不在意的弧度,轻声笑道: “生命总是这样,只认同他们所看到的。” “既然如此.....” “啪——”奥托再一次打了个响指。 这一次, 直播间并未如之前那般分出双屏。 只见奥托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位女武神打扮的少女。 她那原本华丽的战衣破损不堪,满是伤痕交错,嘴巴被塞进了一个球状物,无法言语,双眼也被眼罩紧紧遮蔽,看不见一丝光亮。 她的双手被绳索反缚在背后,脑袋无力地低垂着,静静地跪在直播间观众的面前。 “还记得吗?”奥托微微仰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轻笑, “这就是直播开始时犯了错误的那位女武神。” “而现在,” 他顿了顿,目光扫视着屏幕,似是在给观众们留出消化这震撼一幕的时间, “她只是个即将被销毁的残次品。” 他身旁,一直静静伫立的那两位女武神默契地拿出一个视频。 随着视频的播放,一个花季少女的前半生在画面中徐徐展开。 她叫安禾 六岁那年,她的世界被一场名为「崩坏」的恐怖灾难无情地撕裂,家园瞬间沦为废墟。 她失去了所有珍视的一切。 但她还算幸运,被一个矮个子,喜欢喝苦瓜汁的有钱女人捡到了。 从那时起,她便踏入了那个名为「圣芙蕾雅学园」的女武神培养学院。 时光在这里悄然流转,她一待便是许久许久。 在学园的温馨氛围里,她结识了诸多挚友。 天然呆的琪亚娜,恬静温婉的芽衣,聪明机灵却总爱欺负琪亚娜的布洛妮娅。 她们共同编织了安禾少女时期最美好的梦。 她敬爱和蔼可亲的姬子老师,钦佩知识渊博的瓦尔特老师,圣芙蕾雅学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深深烙印在她心中,成为她生命中最温暖的港湾。 安禾在心底悄悄种下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那便是希望此后的每一天,都能在圣芙蕾雅学园的怀抱中安然度过。 为了这个梦想,她拼尽全力,日夜刻苦训练, 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疲惫布满了她的眼眸。 终于,在不懈的努力下,她成功跻身a级女武神的行列。 那一天,阳光似乎都格外眷顾她, 学院长满面笑容,亲自为她筹备了一场盛大的party, 总部的s级女武神庄重地为她授勋。 在欢声笑语、掌声雷动之中,她满心欢喜地接受了前往总部进修的安排。 那时的她,心中满是憧憬,仿佛看到了未来在圣芙蕾雅学园任教的自己, 看到了琪亚娜她们得知自己从学生转变为老师时,那惊讶得跳起来的可爱模样,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满是得意。 直到—— 她见到了总部的领导者。 那位名叫奥托·阿波卡利斯的金发青年。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锐利的剑,轻易地划破了安禾心中美好的幻想。 从他口中,安禾得知了什么是素体,什么是律者, 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毁灭自己家乡、残忍杀害自己父母的,竟然是自己视为挚友的人。 那一刻,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痛苦,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天旋地转。 于是, 她崩溃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昔日的朋友。 在浑浑噩噩间,她选择加入了不灭之刃。 时光缓缓流逝,一年,两年…… 在这两年的正牌女武神生涯里,她如同在黑暗的深渊中挣扎,不断被各种噩耗冲击。 ——她听闻琪亚娜在一场惨烈的战斗中,竟亲手杀害了姬子老师,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 ——她听闻雷电芽衣也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圣芙蕾雅学园,投身于某个强大而神秘的组织。 ——她听闻自己曾经满心憧憬的大前辈,竟然是某个组织的盟主,他来到圣芙蕾雅学园,背后竟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每一个消息都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脆弱的心上, 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在这接二连三、难以置信的打击下,身心俱疲,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直到有一天, 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颗金色树木的虚影。 在一股神秘未知的强大力量作用下,她们被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只记得,自己醒来时,便看到自己的领导者,那位天命的主教,有些慌急的想要触碰树木上的某个金色枝条。 但他失败了。 他从歇斯底里到冷静,只用了短短的七秒。 她不知道奥托在想什么,但女武神们此时就像迷失在大海中的孤舟,无处可依,除了继续追随奥托,她们似乎别无选择。 于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点,陷入了训练、休息、吃饭的三点循环。 唯一不同的是,曾经在熟悉的土地上追猎崩坏兽,如今变成了在各个神秘莫测的星区间流浪漂泊。 直到某一天, 奥托突然心血来潮,他站在高处,眼神中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宣布让女武神们去探寻生命的意义。 随后,她们各自经历了不同的试炼, 每个人都在试炼的磨砺中获得了不同的蜕变与成长。 ——除了安禾。 她的试炼任务其实并不难。 只要在意识空间里,杀掉曾经自己的伙伴就好。 只要杀掉她们,就会忘掉她们,她便永远失去了弱点。 对如今实力大增的安禾来说,击败曾经稚嫩的同伴,似乎只需轻轻挥舞几下武器。 但当她举起手中的剑,却感觉仿佛有千钧之重,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眼神中满是挣扎与痛苦。 最后, 她还是失败了。 她无法说服自己斩断那段人生中最璀璨的记忆。 奥托并没说什么,也没有怪罪她,只是和颜悦色的为她做着心理辅导。 日子就这样麻木的过了下去。 直到—— 她在这一次直播中,因为一件小事,触怒了奥托。 但这次奥托却没有迁就她,而是让安禾和试炼者一起找寻意义。 她以为,自己将要面对的最多不过是死亡而已。 但当试炼开始,她却绝望地发现,自己面对的,竟然还是记忆中圣芙蕾雅学园的同伴。 她的任务,便是在不限时的情况下,亲手杀了她们。 但, 一次,十次,二十次…… 安禾在试炼中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被无情地拉回。 每一次死亡的痛苦都如同真实的火焰在她身上灼烧,甚至记忆体的伤势都开始反馈到本体中, 她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弱,嘴角渗出鲜血,眼神却依旧坚定。 无论如何, 她都不会对曾经的同伴下手。 永远不会!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残酷的轮回,试炼终于终止了。 安禾无力地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 随后,她被两位表情冷漠的女武神粗暴地反缚双手,挂上了象征残次品的标识。 然后—— 玉兆前, 奥托静静地凝视着低头跪在地上、仿若失去生机的少女,神色略显无奈。 “安禾,我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机会,可你却一次又一次让我失望。” “我本想直接将你带到处刑台上销毁,” “但现在,” “念在你为天命付出这么久的份上。” “我还是准备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转头看向直播玉兆,唇角勾勒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诸位神明们是不是以为我还会问你们,她的生命有没有意义?” “然后再发起投票,等待着诸位神明的裁决?” “嗤!” “当然不会!” 此时,直播间内瞬间弹幕纷飞。 「宇宙第一小可爱」:“奥托,你是心理变态吧!” 「白萌酱」:“老娘还以为这■■是个绅士,搞了半天是个神经病!” 「独爱小桂」:“挺离谱的,让自己手下,杀了她曾经的同伴,这操作,牛!” 「用牌玩命」:“奥托,你是人呐???” 「赵相机」:“你要对安禾做什么?!” 星穹列车,派对车厢。 瓦尔特在看完那令人揪心的视频之后,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可爱小脸, 安禾的形象也越发清晰地在他的思绪中显现。 「瓦尔特老师,你这么博学,为什么只选择当历史老师啊?」 「嘿嘿,我要是有瓦尔特老师的一半学识就好了!」 「瓦尔特老师,我是a级女武神啦!」 「瓦尔特老师,等我从总部回来,就和你一样,也是老师啦,到时候......」 “砰——” 瓦尔特猛地用力一敲桌子,霍然起身,神色变得异常骇人。 “奥托,你敢!!!” 随即,他便用小三月的手机敲下弹幕。 一旁的姬子见状,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随即伸手拍了拍瓦尔特的肩膀。 “瓦尔特,自从见到这个人,你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一旁的小三月狗狗祟祟的瞄了一眼老杨,小声附和。 “是啊,杨叔。” “你这么稳重的一个人,居然开始用弹幕发泄情绪。” “总感觉你们之间发生的事,不只杨叔你说的那些......” 瓦尔特唇角颤抖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被哽在喉咙,无法言语。 列车组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唯有手机直播里奥托那略带戏谑的嗓音不断传出: “诸位并不了解女武神,我又怎会轻易将她的命运交予诸位裁决呢?” “但!” “令人惊喜的是,就在方才,我发觉直播间中,竟有一位对女武神颇为了解的存在!” “这着实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的声音变得雀跃: “既然如此,”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位无名客先生,莅临我们直播间!” “啪——” 在奥托的响指声中,瓦尔特的身形瞬间消失在派对车厢, 只剩下一脸惊恐的列车组成员在原地不知所措。 玉界门上, 瓦尔特只觉眼前景色骤变,一个面容英俊且令人刻骨铭心的金发青年便映入他的眼帘。 只见,那金发青年张开双臂,嘴角微微勾起,声音不徐不缓。 “约阿希姆·诺基安维塔宁,” “很久未曾听人说起这个绕口的名字了吧,” “我的朋友。” 瓦尔特见此情形,完全没有理会,而是直接拿起手杖,用力一捏。 “伊甸之星,第零额定功率!” “拟似黑洞,解放!” 话音刚落,手杖迅速形变,化作一颗泛着光晕的黑色球体。 周遭的物理常数像是感知到了自己的主人,开始迅速变换起来。 奥托见状,不着痕迹的抽了下嘴角。 这,这么离谱吗? 原著里老杨不是挺稳重的吗? 怎么到我这突然就要直接跟我爆了? 虽然心里在吐槽,但奥托却不慌不忙的迎上了拟似黑洞,甚至嘴角带上了一丝嘲讽。 唰—— 无声无息间,奥托的身体被引力扯碎,顷刻间便被吸至拟似黑洞内部。 老杨紧皱眉头,神色依旧如临大敌,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虚幻的错觉。 「金人巷第一美男」:“卧槽!这就是星穹列车无名客的含金量吗?” 「肘击烬灭祸祖」:“我滴个乖乖,你们看到了吗,居然有人类能徒手搓出黑洞?!” 「用牌玩命」:“加油啊,无名客大叔!” 「宇宙第一小可爱」:“打死这个神经病!” 片刻之后,见奥托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再次现身,瓦尔特便暂时没有理会,而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安禾。 他微微蹙眉,周身奇异的力量悄然流转。 咔嚓—— 束缚安禾的器物瞬间被引力扯碎。 “安禾,你怎么样?” 安禾愣了一下,有些迷茫的抬起了头。 “瓦,瓦尔特老师......?” 而后,她赶忙闭上了眼,口中开始不断的碎碎念。 “假的,都是假的。” “这都是主教的试炼,等他们杀死我就好了......” “只要死了,就不会忘记她们了......” “等他们杀死我就好了......” 瓦尔特看见记忆中原本活泼的小姑娘变成这般模样,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而他身后,奥托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心疼了吗,约阿希姆?” “但这又怪的了谁呢?” “她的家人,被自己同学觉醒时所杀。” “她敬爱的老师,被自己最好的姐妹送到了地狱。” “她濡慕的长者,是敌对势力的领袖。” “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场又一场悲剧拼凑而成。” “那我问你,约阿希姆,” “你认为她的生命有意义吗?” 瓦尔特面色阴沉着转过了身。 他没有在意奥托口中的话语,而是直接解除了伊甸之星,径直冲向奥托,一拳砸了上去。 面对这种狗东西,绝对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把他说的话就当做是犬吠便可。 “砰——” 奥托的帅脸被砸了个熊猫眼。 然而,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用一种仿佛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 “你看,又是这样。” “约阿希姆,我是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才杀了你的父亲。” “可你却记恨至今,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和我分庭抗礼。” “唉,这让我怎么说呢?” “——你是没有了父亲,但你还有我啊!” “我完全可以当你人生的领导者,” “不是吗?” www.4e54.icu。m.4e54.icu 第25章 约阿希姆,一家两代人因你而死,很有意思,不是吗? 说实话,瓦尔特对奥托这种出生行为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有些麻木了, 然而,弹幕却是首次受到如此强烈的冲击。 「用牌玩命」:“我耳朵好像失聪了一下,刚刚奥托说什么???” 「智库相关问题找我」:“怪不得瓦尔特先生这么稳重的人......” 「宇宙第一小可爱」:“惊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宇宙第一小可爱」:“你们看看他的微表情,他是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当这位无名客大叔的父亲!” 「金人巷第一美男」:“他的世界观,好像跟正常人不一样?” 「金人巷第一美男」:“他好像真的认为,杀了别人父亲,然后自己当别人的领导者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黑塔096」:“......生平仅见。” 奥托见老杨只顾着全神贯注地治疗安禾的伤势,对自己不理不睬,无奈地叹息一声。 “约阿希姆,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样天真。” “就算我让你带走安禾,又能如何?” “你能让毁掉她家乡的空之律者道歉,” “还是,” “能让她最喜欢的姬子老师,” “复活呢?” 听着耳边奥托传来的话语,瓦尔特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但他依然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奥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又是怎么踏上死亡命途的。” “我只知道,” “只要我还存在于世,你的邪恶计划就永远不会得逞!” “空之律者也好,姬子也罢,” “过去的事情既然发生了,接受它便是!” “我会带这孩子回到星穹列车,让她过上她所期盼的生活。” 奥托看着瓦尔特的神情,心中不禁有些赞叹。 真不愧是成熟的大前辈。 这种稳重感和大局观,根本不是那些年轻小辈能够模仿的。 即便有着血海深仇,在察觉到事不可为的那一瞬间,便能第一时间选择放弃。 不愧是继承了瓦尔特之名的男人。 可惜 奥托摸着自己乌青的眼眶,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约阿希姆。” “你是在想,让安禾见一下星穹列车的那位领航员,” “那位和无量塔女士一模一样的姬子小姐,” “然后在安禾心里留下一颗种子。” “让她感觉到你们列车组的温暖,” “对吗?” 瓦尔特眉头微蹙,心底有些震惊于奥托的情报网。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今天一定要带她走!” “你可以试着阻拦我,奥托!” 奥托摆了摆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约阿希姆,你误会我了。” “我又怎么会阻止你带走自己曾经的学生呢?” “我只是......” “为你感到羞愧罢了!” “说完了吗?”瓦尔特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我早已受够了你的诡辩言论。” “无论你想说什么,” “都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奥托沉默了一下, 半晌,他打了个响指,语气变得哀伤。 “啪——” 星穹列车,排队车厢的场景出现在直播中。 紧接着,视角逐渐拉近,掠过了有些焦急的列车组众人,聚焦到了那位身姿优雅、身着一身礼裙的女子脸上。 瓦尔特看着画面中姬子精致的面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奥托,你要做什么?” 奥托有些莫名地笑了笑,随即走到瓦尔特身边,揽过他的肩膀, 用一种十分亲切的语气抑扬顿挫地说道: “这张脸,很怀念,不是吗?” 他看了看不动声色的瓦尔特,有些恶劣的扯起嘴角: “你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杀了她的父亲,还成了她的老师,用一个善意的谎言保护了她。” “但你没想到姬子小姐会弃文从武、加入天命,” “然后,” “让她惨死于空之律者之手、惨死于自己最喜欢的学生之手、在虚数空间里死无全尸,” “很有意思,不是吗?” “一家两代人因你而死,而这一切也都是在你眼下发生的哦,” “约阿希姆·诺基安维塔宁。” 虽然不想承认,但老杨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红温了。 但他毕竟历经了无数的风风雨雨,情绪管理还是相当不错的。 在网上还可以发泄一下情绪,但在奥托面前,他不想情绪失控,哪怕一次! 这是他的坚持! 奥托见瓦尔特依旧不动声色,便开始继续补刀: “而现在,你找到了另一位姬子。” “那么,” “这一次,约阿希姆这次又要怎么做呢? 最后一课的对象,” “又是谁呢?” “伊甸之星,第零额定功率!” 瓦尔特咬牙切齿的声音再次响彻玉界门。 “咯吱——” 令人牙酸的引力撕扯声再次传来, 奥托的身形又一次被拟似黑洞扯碎、吸收,消失在原地。 安禾神色迷茫的看着这一幕,似是理解了什么。 “您,您真的是......瓦尔特老师?” 瓦尔特捏着黑洞的手微微颤抖。 说实话, 他破防了。 姬子的事情本就是他心口的一道疤,如今被奥托揭开后,还要在撒上点盐,炸至两面焦黄。 现在他还能理智的站在这,就已经是养气功夫不错的情况了。 瓦尔特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意,看向问他问题的安禾。 “是我。” “别怕,老师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安禾闻言瞪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能被瓦尔特捕捉到的惊喜。 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转头看向眼前的虚空。 “主,主教大人,” “我愿意用我所有贡献点数,换取......瓦尔特老师离开这里。” “不,不要杀他。” 话音刚落, 奥托噙着笑意的身形逐渐在虚空中凝实, 他看着安禾,语气温和。 “安禾,你误会我了。” “我怎么会杀他呢?” “甚至是之前,我也只不过是吓一吓你,顺便和瓦尔特先生开个玩笑罢了。” 安禾一怔,略带婴儿肥的小脸露出了一丝希冀。 “真,真的吗?” 没等奥托回话,瓦尔特便一把拉过安禾。 “不要相信他的话,也不要求他。” “老师的同伴很快就能跃迁到这里,到时候老师会带着你一起离开。” 奥托看着瓦尔特这般做派,神色逐渐挂上了一丝悲伤。 “约阿希姆,没想到,你竟会这样想我。” “我这么光明磊落的人,又怎么会做那这令人作呕之事呢?” 说完,奥托便伤心的抹了抹眼角。 安禾眨了眨眼,随即看着瓦尔特,小声道。 “......瓦尔特老师,主教大人他平日里都是说话算话,” “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们的!” 瓦尔特虚着眼,心中不断掐算着跃迁的时间。 只要星穹列车抵达附近星域,任何封锁都会在「开拓」的伟力下顷刻解除。 至于奥托方才说的那些话,他是连标点符号都没信。 笑死, 宇宙第一笑话 ——「奥托的信誉」 奥托见瓦尔特无动于衷,便停止了表演,原本的笑容也收敛起来。 “这是无趣啊,约阿希姆。” “算了,” “毕竟老朋友一场,” “你走吧!” “不过......”奥托的目光移向拉着瓦尔特衣角的安禾,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她得留下。” “处刑还未开始,主角又怎么能离开绞刑架呢?” 安禾听到这话,脸上原本希冀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而瓦尔特根本没有在意奥托的狗叫,而是捏着拟似黑洞,四处打量着周边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可惜, 在真正的伟力下,所谓的令使或是堪比令使,连挣扎的权利都没有。 在瓦尔特惊恐的目光中,安禾口中传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她的身体,正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化作光点。 一点,一点,就像是极力的控制着速度。 他突然想起在神州大地上广为流传的一种非人刑罚。 ——凌迟。 “奥托!!!” 瓦尔特终于还是被超击破了。 他面容扭曲的看着奥托,声音带着某种深切的恨意。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你这算什么?” “你这算什么!!!” 奥托闻言,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随即轻笑了一下,解除了「形骸解放」。 “看来,约阿希姆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学生啊?” “只可惜,” “她只是残次品,不应该留存在这个世上。” “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天命出来的女武神,都是这种废物呢。” 瓦尔特看着身边满身是血的安禾,死死的咬着牙关,一字一句,生硬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 奥托闻听此言,佯作思索片刻,然后嘴角勾起。 “看来约阿希姆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去死啊?” “啧,真为葬身于虚数空间的姬子小姐感到不值呢。” “但是,” “谁让我们是挚友呢,约阿希姆。” “你既然这么想救这个残次品。” “那就用你的命来换吧。” 瓦尔特的面庞瞬间被阴霾笼罩,阴沉之色如乌云密布, 他狠狠地点了点头,随即将手指向一旁的安禾, “但,” “你先用你传送我的能力,将她送到星穹列车。” 奥托深深地看了一眼瓦尔特,随即有些恶劣的笑了笑。 “不用试探了,约阿希姆。” “这是神的能力。” “就像是「Ⅸ」的阴影,” “忘川也同样平等的覆盖在每一个生灵身上,” “我虽然没有之前那两位令使那种操控忘川的能力,” “但传送些生灵,我还是能做到的。” “约阿希姆,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我便成全你。” 说完,奥托缓缓伸出手,那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微微颤动,眼看就要打出一个响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原本因伤痛而痛到近乎昏厥的安禾,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不知从哪涌起一股力气,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摇摇晃晃地挣扎起身。 她的小脸因痛苦而扭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声音也因为痛楚变得断断续续。 “主教......大人......” “不,不要......伤害......老师。” “安禾......这就......去死......” 说完,她那纤细的小手缓缓抬起,在瓦尔特睚眦欲裂的目光中,轻轻搭上了自己的脖颈。 咔嚓—— 一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娇小的身形失去了力气,瘫软在了地上。 她的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却又在迅速地失去光彩,渐渐变得无神, 唯有那空洞的目光仍直直地望着瓦尔特,而后, 归于死寂。 www.4e54.icu。m.4e54.icu 第26章 安禾·诺基安维塔宁 “安......” “安禾......” 瓦尔特的双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呼喊些什么,却又被惊愕哽在了喉间。 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像是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悲剧哀鸣。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他记忆中还带着青涩的孩子,竟愿意为了他的安全,选择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的本意是先稳住奥托,等列车组前来,用「开拓」斫断四周的灰雾, 然后集众人之力,找到奥托的本体, 杀他了! 而现在, 老杨的视线牢牢锁定在远处那双渐渐失去光彩、变得死寂的双眼上,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出现了奥托之前说过的话。 「一家两代人因你而死,而这一切也都是在你眼下发生的哦,约阿希姆·诺基安维塔宁。」 他的神色先是一僵,随后如潮水般褪去所有的生气,变得木然。 他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低着头,脚步踉跄,缓缓地走向安禾那娇小的身躯。 风扯动着他的衣角,却吹不散他满心的悲戚。 他蹲下身子,轻轻地捧起安禾逐渐冰冷的身体,嘴唇微微嗫嚅着,声音沙哑: “......为什么?” “我只是个不称职的老师,” “为什么要这么做?” 瓦尔特现在甚至有些不真实感,不真实到一种诡异的地步。 这么久不见面,为什么那孩子的眼神是那般热切, 又为什么为了他这么区区的一个老师,就能付出自己的生命? 奥托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脖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隐隐的疼痛,像是幻肢痛一般。 随即,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一命换一命,这很公平,不是吗?” “不,” “应该说,这是这世上最公平的事了。” “毕竟,” “你所面对的机会,” “是我曾经的求而不得啊!” “哦,对了,”奥托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中如变魔术般,拿出一个小巧的视频播放器。 “你是不是有些疑惑,不过是你曾经教过的学生罢了,” “为什么会为你做到这种程度,甚至还愿意为你而死。” “咔嚓——” 奥托打开了视频。 视频中, 安禾正和身边的伙伴有说有笑的等待着圣芙蕾雅的例行体检。 很快,她便完成了抽血化验,来到了下一个地点。 而她的血液样本数据,顺着那冰冷的仪器线路,无声地显示在了电脑的显示器上。 某一刻,坐在电脑前的金发男子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惊疑。 随即,视角被拉到了显示器中的数据详情页面。 对比显示结果令人震惊,安禾的DNA数据与数据库中的那位女科学家和逆熵盟主近乎完全一致。 “特斯拉......约阿西姆......?” “安禾·诺基安维塔宁?” “有趣。” 画面一转,来到了崩铁世界的某个荒芜星球。 奥托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安禾, 并无视了她的哀求,命令她,斩去之前所有人,包括自己父亲的记忆。 但被倔强的安禾拒绝了。 奥托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强硬手段并不奏效, 于是话锋一转, 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瓦尔特是个多么伟大的人,为了守护世界付出了多少艰辛与努力。 而他口中的瓦尔特,也和安禾脑中博学的老师逐渐融合在一起。 之后的画面里,安禾独自坐在房间中,小心翼翼地从藏在抽屉深处的毕业照中,将瓦尔特的照片剪了下来。 她的眼神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随后,她找来一条精致的链子,将照片仔细地镶嵌其中,做成了一条项链,轻轻地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此后,无论是训练中累得气喘吁吁,还是在孤独的夜晚辗转难眠,她都会下意识地触摸一下项链上的照片, 仿佛那上面承载着无尽的力量,能给予她勇气与慰藉。 视频的最后,是安禾在静谧的熟睡中发出的梦呓: “我也有......爸爸妈妈......” 视频戛然而止。 瓦尔特呆滞的接收着视频中传递的信息,脑海中“尘封”的记忆瞬间开启。 在北美支部时,特斯拉曾提取了自己和她的某个DNA。 在成功分裂之后,便将之冷藏起来。 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变故导致那个基地沦为废墟 似是在验证那般猜想, 奥托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似笑非笑地说道: “逆熵,北美支部的实验室。” “如果我猜的没错,” “那里完备的设备足以让一个胚胎顺利成长到孩童阶段。” “之后,天命的人工智能会带着孩童离开实验室,寻找收养她的家庭。” “真是有趣~” 瓦尔特仿若遭受了致命一击,全身的力气如潮水般褪去,双腿一软,径直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 “我让我的女儿替我死了?” “我,我......” “我居然让我的女儿替我死了!” 他的双拳紧紧攥起,指节泛白,牙关紧咬,嘴角缓缓渗出的鲜血变得刺目。 “我居然让我的女儿替我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奥托!!!” “这就是你的目的?” “这就是你向她说出我身份的目的!!” “她只是个孩子,她只是个孩子啊!!!” “你想杀我就来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 奥托看着彻底超击破,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老杨,脸上露出了个开怀的笑容。 “你看,约阿希姆,” “此刻的你,终于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瓦尔特绝望地抱起安禾,双手轻轻捧起她那略带婴儿肥的小脸,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我一定......会杀了你.....” “奥托,” “我一定会杀了你。” 奥托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威胁,而是继续自言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 “约阿希姆,死亡从不是终点,” “只要我们将祂解构,我们所珍视的一切,所失去的一切,” “全都会重新归来!” “她们可以重新生活在蓝天下,呼吸清新的空气。” “对不对,约阿希姆,对不对?!” “她一定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 说完,奥托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将目光移向远处的虚空。 “真扫兴,你的同伴来的竟然这么快。” “既然如此,” “啪——”响指声再起。 老杨和安禾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另一边,观景车厢内, 二人的身形骤然出现。 紧接着,便是奥托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遥远处传来。 “列车组的诸位,奥托还有要事,今日就先不踏上列车了。” “不过,” “我给你们留了个机会,” “安禾虽然是残次品,但怎么说也是个a级女武神,理之律者的女儿” “而她的生命力甚至能和仙舟这种最大的丰饶组织相媲美。” “所以,” “只要你们全力跃迁,在四个系统时之内赶到黑塔空间站,朝黑塔要一点奇物「异木果实」的粉末,” “她或许,还能活下去。” 姬子闻听此言,立刻抱起了帕姆,将目光移向玉界门上的奥托,语气森然。 “奥托先生今日所赐,他日列车组必有厚报!” 随即,她便不再理会奥托,快步来到列车的领航站,将目的地换为了黑塔空间站。 而原本陷入绝望的老杨,也不由得涌起了一丝希望。 是了, 奥托不想让星穹列车破坏他的布置, 所以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那个所谓的「异木果实」一定可以救下安禾。 一旁的小三月没有像往常那般咋咋呼呼, 而是默默地取来热水和热毛巾,小心翼翼地帮安禾擦拭身上的血迹。 唯有丹恒微微蹙起眉眼,目光凝重地凝视着安禾。 持明族对生死的感知极为敏锐, 在他的感知中,这个名叫安禾的女武神分明已没了生机。 可那位名叫奥托的主教却声称四个系统时之内拿到「异木果实」粉末便能救她。 如此说来, 那异木果实,恐怕就是 想到此处,他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要将自己的猜想从脑海中彻底驱散。 自己是无名客, 今后也只会是无名客, 与仙舟再无瓜葛。 尽管脑中思绪纷杂,丹恒还是伸出手,不动声色地施展云吟术,将安禾断裂的颈骨悄然接上。 而后,便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待跃迁。 而另一边,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透过屏幕,视角被局限在那一方画面之中,他们并不知晓安禾后续的去向,仅仅目睹了奥托让一个女儿,就这样眼睁睁地死在了父亲面前的惨烈场景。 「下雪大衣」:“吾为机巧之身,本应无情无感,今日却想出手手刃主播,此等感觉,当真难以言说。” 「寒冷乌鸦」:“......能让姐姐这般动念,这奥托也算是头一份了。” 直播间的观众并不知道,雪衣甚至因为奥托的出生行为,突破了自身的情感回路,差点原地转化为智械。 「银狼」:“实锤了,寰宇第一出生。” 「银狼」:“主播要加入星核猎手吗?” 「银狼」:“我身边这个女人很喜欢你玩弄猎物的手法。” 「银狼」:“还是算了,萨姆刚刚说要打爆你的脑袋。” 「一只萤火虫」:“帕姆生气.JPG” 「用牌玩命」:“无力吐槽了,支撑我继续看下去的,就是接下来你该怎么收场。” 「金人巷第一美男」:“主播别急,等将军处理完仙舟内务,就轮到你了。” 「无情的卜算机器」:“法眼显露,你要大难临头了,主播!” 奥托自然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这原本便是他为此次直播精心选定的落幕方式。 就在弹幕还在不断刷屏时, 原本弥漫在周遭的灰雾开始剧烈地蒸腾起来,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 下一刻, 刺目的金光如烈日般骤然笼罩在了玉界门上, 一道散发着无尽威严的金色法相仿若从远古神话中走来,拔地而起。 在观众或惊讶,或惊叹,或惊喜,或恐惧的目光中, 一道满是神性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整个直播间: “煌煌威灵,尊吾敕命!” “——斩无赦!” 轰——!!! 神君的伟力被精准地控制在方寸之间,瞬间破碎了奥托周身的空间。 但奥托却依旧保持着那优雅从容的姿态,宛如一位即将谢幕的舞者,朝直播间观众深深地鞠了个躬, 随即微微启唇,摆出了一个清晰的口型: “下次再见。” 而后,便被虚数能量如潮水般彻底蒸干,形体骤然消散。 一段时间后, 「星际和平播报:现在插播简讯,本台记者在罗浮仙舟,玉界门处发来......」 「寰宇简报:近期,公司(醒目红标)旗下的某个直播平台,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直播事故,该主播(公司签约主播)竟当着数千万观众,公然挑衅寰宇公序良俗,手段残忍堪比绝灭大君。据可靠消息表明,这位名叫奥托的主播,和公司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星际悬赏:开拓者瓦尔特·杨先生,今发布一则悬赏,要求在寰宇范围内找到一个名为「奥托·阿波卡利斯」的金发青年,悬赏金五十亿信用点,并备注(生死勿论)」 「星际和平播报:近期,仙舟联盟出现大规模人事调动,据可靠消息,某不便透露姓名的罗浮将军以血腥手段杀害了部分持明族人,却没有遭受联盟惩处,这让我们不得不评估,联盟是否已经失去了和平的初心......」 而另一边,休息了几天的周牧却陷入了深深地纠结。 拿奥托当祭品给景元刷些声望,是他临时起意的计划。 反正奥托下一次出现,基本上还是嚯嚯老杨, 寰宇真正的大反派,他另有人选。 就让奥托暂时在仙舟下线即可。 此刻,他在纠结的是如何安排安禾这个马甲, 究竟是死还是不死, 铺垫到这了,不死就有些不礼貌了。 但死吧,还真有点舍不得, 毕竟这可是大量点数换来的分身,而且不操控时,还可以独立存在。 甚至从生命的角度来看,安禾真的是瓦尔特和特斯拉的女儿, 无论是记忆还是过往经历,都是真真切切的女武神,琪亚娜的同伴,理之律者的女儿。 “叮——” 【宿主在瓦尔特身上获得了这么多点数】 【为什么还要纠结一个分身呢?】 【要我说,】 【不如切断和这个分身的联系,给瓦尔特当个女儿算了】 【毕竟......咱俩这次把他搞得有点狠】 【要是女儿再死了......】 周牧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心下觉得有些离谱。 “系统,你帮我做这个奥托的化身,真不是奥托吗?” “有的时候我都想捶死他啊!” “叮——” 【包不是的】 【一比一还原而已】 周牧蹭了蹭脸颊旁的大尾巴,微微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有些无奈。 一心多用实在是太困难了。 就像是之前吓唬桂乃芬那三个分身一样,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就会同时陷入宕机。 所以只能让系统选定性格托管。 但奥托这个化身托管 有一说一,有点超模了。 “系统,帮我汇总一下这次获取的点数。” “叮——” 【数据.JPG】 周牧看着眼前的一长串数字,陷入了纠结。 并不是别的原因, 主要是他发现,这么多观众所贡献的点数加在一起, 才堪堪与老杨一个人所贡献的点数相媲美。 这 他沉思片刻,默默地在心底合十。 对不起,瓦尔特先生。 看来,暂时不能放过你了。 但你放心,事情过后,你会收获一个非常孝顺的女儿, 不会带鬼火少年那种。 原谅我,这是最后亿次了! —— (让老杨休息几章,有点太惨了。) (奥托也暂时退场了) (接下来就是迫害一下小桂子,然后开始写彦卿副本) (一个桀骜的少年啊,当然要给他无尽的追捧,美丽的红颜,鲜衣怒马,快意恩仇,之后——) (众叛亲离,挚友反目,爱人香消玉殒,只剩他在这荒芜世间,满心悲戚,拔剑四顾,往昔繁华皆成空,唯余孤寂伴残生) (桀桀桀桀桀桀!) www.4e54.icu。m.4e54.icu 第27章 奈河幻境 “叮——” 【......】 【提醒】 【姓名:周牧】 【性别:阿帕奇直升机(一千万信用点可更改)】 【位格:星神】 【权能:忘川(当前可解锁词条1)】 【令使:雷电芽衣、扶里巴斯(已添加预备词条停云、格妮薇尔)】 【能力:化身万千,绝响,死亡尽头的凝视】 【当前点数已达权能词条开启限度】 周牧怔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下那一长串点数,心中不由有些咂舌。 这就是瓦尔特的含金量啊! 他一个人加上奥托的直播,居然把下一阶段的权能词条解锁了。 当真是恐怖如斯! 看来, 安禾这个马甲无论如何都得保留了! “帮我解锁权能词条。”周牧思索片刻,在心底默默向系统传达指令。 “叮——” 【已解锁词条:未命名】 【未命名:死亡扭曲时空,以意志为笔,绘制虚实幻境】 【虚实幻境:幻境独立于诸天万界,真实与虚幻交织,「时空」、「命运」、「因果」三大法则皆随「生死之王」心念而动】 【备注:「生死之王」高坐于由破灭的星辰残骸汇聚而成的王座之上,冷眼俯瞰着那些在幻境中挣扎沉沦的灵魂,他们的每一丝痛苦、每一份绝望,都成为幻境中最华美的装饰,彰显着死亡星神主宰生死、操控心灵的无上伟力】 周牧原本还在震惊于新能力的强大之处,但看到备注之后,一时间有些绷不住了。 “好中二啊,系统!” “而且我看起来,很像折磨众生为乐的大反派吗?” “叮——” 【......】 【宿主开心就好......】 【提醒:当前能力可命名】 周牧似是早有定夺,毫不犹豫地说道: “幻境能力,就叫奈河吧。” “叮——” 【已将概念「奈河」镌刻当前树海体系】 “叮——” 【宿主已获取称号「生死之王」】 【已开启称号系统】 【是否将称号「死亡星神」变更为「生死之王」?】 周牧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个人面板上的称号。 “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叮——” 【emm......】 【称号自带的能力对宿主来说确实没啥用】 【但可以当成皮肤!】 【非常帅!】 【举个栗子:宿主佩戴「死亡星神」时,表征为,一团世界大小的雾状灰色激流】 【若宿主切换为「生死之王」后,表征将切换为,由亿万光辉勾勒成的聚合体】 周牧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毕竟,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随即,他没做犹豫,意念轻动。 “叮——” 【已将称号变更为生死之王】 而一旁,还在直播间和众人聊天的停云,突然感觉尾巴上原本沉甸甸的重量消失不见, ——那个原本躺在上面的人像是突然消失了。 随即, 她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 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瞬间呆立当场,神色从疑惑到迷离仅用了不到瞬息之间。 这是怎样的画面呢? 停云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见到这团光辉之后,她的人生仿佛都存在了意义。 璀璨、澄澈、空灵 停云不算贫瘠的词汇,甚至无法完整的形容出眼前这般伟大之物。 祂就像是世间最美好的概念集合体, 在 引诱着她触碰祂。 终于, 在周牧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停云内心的好奇与渴望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 她缓缓地、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团光辉的刹那,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寂静间, 停云的身形骤然溃散成漫天光点, 片刻之后,它们又迅速地聚拢、重组, 眨眼间,她已然变成了一团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辉体,在虚空中不断地旋转。 “诶——!!!” 停云如梦初醒般发出一声惊呼,声音中还带着些许尚未消散的迷糊, “小女子怎么变成光球了?” 唰—— 周牧的身形从那团光辉中逐渐凝现,恢复成了原本熟悉的模样。 随即,他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不断蹦蹦跳跳的光辉。 “虽然我不准备从你这离开,但你总是要出去工作的。” “所以,” “我想了想,还是准备予你一些自保的能力。” “——这是「死亡」的表征之一,应该也是你能接受的外形。” 停云在虚空中轻盈地转了几个圈,像是在适应这全新的力量, 随后,她心念微微一动,光芒闪烁之间,便又恢复成了那明眸皓齿的狐人少女模样。 她的脑海中突然泛起一丝明悟。 这是「生死之王」的能力,一个名为「奈河」的权柄。 但! 她眨了眨眼, 总感觉这个权柄真正的强大之处不是幻境, 而是 停云低下小脑袋,小手在虚空中轻握。 唰—— 一把琉璃扇如同穿越了时空的界限,瞬间出现在她的手中。 那琉璃扇散发着如梦似幻的光芒, 而在扇面上,更是铭刻着「执此扇,勇冠三军」的几个大字。 停云小脸红扑扑的,持着琉璃扇,在手中不断挥舞。 周牧见状先是一愣,随即有些震惊的看向停云手中的扇子。 他的本意是将「奈河」的权柄分享给自家恩公,让她有些自保能力。 结果! 卧槽啊! 虚实转换是这么用的? 那岂不是!!! “叮——” 【奈河虽是宿主意志所塑,但却自成一界】 【幻境中的造物的确可以降临到物质位面】 【但是!】 【降临之物一旦超越某个能级,便会开始消耗点数】 【所以】 【宿主且用且珍惜】 周牧眨了眨眼,将刚刚涌起的「老子天下无敌了」这个想法默默地压回心底。 停云不知道周牧的想法,此刻的她就像是找到了新玩具,开始不断的具现各种小物件点缀房间。 某一刻,系统突然传来了提示音,声音带着某种幸灾乐祸。 “叮——” 【您的令使停云想要具现一只帕姆】 【是否消耗29999999999点数为她具现?】 周牧一惊,随即看向表情疑惑,对着虚空不断挥舞小手的停云, 然后有些无奈的捂住了脸。 www.4e54.icu。m.4e54.icu 第28章 命途:死亡 一段时间以前,星穹列车,观景车厢。 列车组的众人默默地站在瓦尔特身边,情绪都有些低落。 这是他们首次目睹一向沉稳的杨叔如此失态,情绪近乎歇斯底里。 但她们心中却没有滤镜破碎的感觉,反而是对那个名叫奥托的青年,增添了一分恨意。 让一个女儿就这样凄惨地死在父亲面前, 而且还是为了拯救父亲而失去生命, 这种行径实在是令人发指,突破了众人心中道德的底线! 而边上,原本洁癖的帕姆不断用列车上剩余的急救针剂,一点一点的打在安禾身上, 哪怕精心打理的毛发被染上了血污,它也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 “瓦尔特乘客,不要担心帕!” “这是某个最糟糕的无名客留下的急救针剂,” “可以保证她的大脑不会在一个系统时内死亡帕!” “不用担心会用完,这个急救针很好做的帕!” “列车上的材料,足够再做二十支这样的针剂帕!” 瓦尔特朝着帕姆露出了个感激的表情,声音带着一些沙哑。 “多谢列车长。” 此后,便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列车上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氛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姬子在一旁不断计算最优航路时的轻声自语。 三个半系统时后,跃迁结束, 星穹列车抵达了湛蓝星的近地轨道, 空间站的工作人员对于这种超越科技认知的事物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迅速而熟练地完成了对接工作。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对接轨道旁响起。 还没等星穹列车上的众人有所行动,艾丝妲便怀抱着一个小箱子,跟着编号为096的黑塔人偶一同匆匆来到了对接轨道前,然后径直走进了星穹列车。 观景车厢,黑塔无视了几人的寒暄和略带焦急的表情,而是将目光移向已经失去声息的安禾。 ——姬子早就在几个系统时前便和她打好了招呼,所以她此刻并没有意外的表情, 而是一把拿过艾丝妲手中的箱子,取出存放其中的「异木果实」,扯下一段根须,走到了安禾面前。 “滋滋——” 虚空中,蓝色的电弧轻轻闪现, 黑塔人偶的眼中逐渐浮现出各种复杂的数据流,仿佛在进行一场极为精密的解析运算。 一旁, 瓦尔特心底焦急,但又怕打扰到黑塔的拯救过程,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艾丝妲见此情形,略一思索,随即小声说道: “放心吧,瓦尔特先生。” “那是博识尊解构的异木果实,并不会如同丰饶神迹那样带来副作用。” “但您要做些准备,” “毕竟,黑塔女士出手一次可是价格不菲。” 瓦尔特听到这话,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神色略显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只要她能活着,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一旁的姬子却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些温和。 “艾丝妲女士,请放心。” “列车组会一同为瓦尔特清偿债务。” “我想,就凭列车组这些年攒下的家底,怎么也够黑塔女士的需要了。” 瓦尔特闻言心里有些感动,但还是拒绝道: “那是你这些年一点点攒下......” 话还未说完,姬子便出声打断了他: “我们是同伴,瓦尔特。” 小三月也凑了过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叉起了腰。 “没错!” “我们可是同伴啊,杨叔!” 丹恒虽然没有说话,却默默的将自己所有信用点转到了列车对公账户上。 瓦尔特愣了半晌,而后转过身去,用手捂住了眼睛,肩头微微有些起伏。 远处, 黑塔并没有理会看起来就很主角团的列车组, 此刻的她,正沿着「智识」的道路,全神贯注地解析着眼前少女的命途。 在这浩瀚的寰宇之中,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死亡便是终结,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意味着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 然而,对于天才俱乐部的众人而言,逆转死亡的方法数不胜数,只在于他们是否愿意施展手段。 正如寰宇间流传的那句话: 「俱乐部的天才,就像是宇宙中一堆单细胞生物里,出现了一个人」。 「只要你能激起他们的好奇心,那么你穷极一生所追寻的奇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无聊时用以打发时间的消遣罢了」。 所以, 黑塔之所以愿意出手拯救安禾,并非是出于所谓的善良,也不是为了与星穹列车交好, 而仅仅是源于她对安禾所行命途的强烈好奇。 若非直播中真切地出现了死亡的神迹,出现了死亡的令使, 哪怕安禾就死在她的面前,她恐怕都不会为之垂下眼眸。 而现在, 黑塔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玩脱了。 无声无息间,她身边的一切景象如同光影般被揉碎,周围瞬间化作了一片深邃无垠的宇宙星空。 在星空之上,如星辰般大小的灰色激流缓缓涌动,散发着神秘而令人敬畏的气息。 某一刻,一点点灰色雾气悄然穿过了人偶之身,突破了时空的限制,轻轻地吹到了她本体的脸上。 就仿佛是某位强大存在对她产生了好奇,然后看了她一眼,在她身上打上了一个特殊的标记。 下一刻,黑塔的视野重新回归到星穹列车内。 她沉默了许久,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神色。 “身为天才,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搞懂。” “死亡......又怎么会拒绝生灵的拥抱呢?” “这下......” 她微微抬起头,感知着自己新踏上的命途,一时间竟像是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半晌,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列车组的几人,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快醒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还有,” “我已经拿到报酬了,” “有事就直接去找艾丝妲,别来烦我。” 说完,黑塔便迈着小步离开了星穹列车。 然而,在踏出列车的那一刻,她原本面无表情的小脸还是垮了下来,嘴里低声咒骂: “博识尊,你真特么是老糊涂了。” “这特么就是你说的无自我意志的星神?” “你■■真是坑死我了!!!” 原来, 就在刚刚被死亡瞥视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念头。 就像是她自己突然产生的一个灵感, 但灵感所蕴含的信息,却让她这位智识令使有些不寒而栗。 「黑塔女士,很高兴你能选择拥抱死亡」 「所以」 「死亡诚邀你作为NPC,参演一场即将到来的试炼」 「请不要拒绝」 「毕竟,」 「你也不想让智识知道,自己踏上了与生灵对立的命途吧~」 —— (有没有观众老爷能猜到,黑塔是因为联想到什么才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www.4e54.icu。m.4e54.icu 第29章 桂乃芬:? 时间回溯至当下。 在告知停云「奈河」的用法之后,周牧便开始思索, 「奈河」的能力配上系统托管的化身,能不能实现自动获取点数。 毕竟, 在他的视角中,寰宇之中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灵魂如同潮水般涌入忘川,而后被两位令使引渡。 获取点数固然重要, 但周牧更想让那些崩溃之人获得生命的救赎,痛苦之人获得死亡的恩赐,弥留之人获得希望的慰藉, 在生与死的巨大缝隙间,为那些即将消逝的生命铺上一层柔软的缓冲。 于是,他轻声问道: “系统,我的想法成立吗?” “叮——” 【成立】 【宿主可以给我一个大致的行动脚本,然后再给我一些化身】 【我会为宿主细致的描绘出需要布置的场景,届时宿主只需要创造出对应世界即可】 【这样可以节省宿主很多时间,用以接收寰宇间濒死的灵魂】 周牧无声的笑了笑,“有没有感觉我很矫情。” “明明已经是不被命途限制的星神了,却还在行使着神权,” “妄图予以那些濒死的生命慰藉,全然没有一丝星神应有的神性与超然。” “叮——” 【宿主,本系统不知道别人的看法】 【但本系统对宿主的行为保持高度认同!】 周牧摇了摇头,将目光移向虚空,视线像是跨越了无数星区,看到了在不断引渡灵魂的两个少女。 “罢了,” “不必投机取巧了,” “我的令使都如此努力,我又怎么能有这般想法。” “只有变成最强,才能让这个不算完美的世界,变成我所期盼的样子。” “所以!” “系统,我给你化身万千的操作权限,” “接下来的剧本,由我亲自操刀!” “从现在开始,将获取点数设为唯一任务!” 周牧顿了顿,觉得这事儿他一个神干肯定得累死,于是补充道: “emm......再帮我一比一还原几个编剧吧,” “让我想想.....米家的编剧.....” “烧鸡.....帆船.....01娘.....” “就他们吧!” “叮——” 【还原成功!】 于是,几天后。 桂乃芬最近没有直播,甚至没有关注寰宇间的新闻。 毕竟,无论她外表如何大大咧咧、神经大条,说到底也仅仅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在遇到「砂金行为艺术团」之后,她的内心便被深深的恐惧所笼罩, 始终无法释怀大背头那句令人费解的话语: 「当记忆摊开的那一刻,希望你依旧保持初心」 「我会在死亡中等待你的羽化」。 桂乃芬不知道他说的羽化是什么意思,但她能看出,那个大背头明显知晓她的过去。 她的心中暗自担忧,一旦那些被尘封的记忆被摊开在阳光之下, 那些她在仙舟所精心构筑的美好、邂逅的挚友、历经的冒险, 或许都将脆弱如雨中的尘埃, 在第一滴雨悄然坠地,漾起微小水圈的瞬间,便会如梦幻泡影般,丝丝缕缕地消散于无形。 而此刻,桂乃芬正难过地蜷缩在自己那小小的房间里, 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摆在桌子前精致的小蛋糕,以及立在桌子上那一幅幅与朋友们的合影。 「我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和那些光鲜亮丽的人交朋友呢?」 她有些悲伤的想着。 是的,今天是桂乃芬十八岁生日,也是她来到仙舟的第七个年头。 她心里清楚,再过片刻,自己的好闺蜜素裳便会前来此处为她庆祝生日。 若是平时,她肯定会兴奋的准备些节目,规划好出行的路线,让所有前来陪伴自己的朋友,都能拥有一整天的欢欣时光。 而现在, 她的脑海中全都是往日的种种。 「护国公府邸的大宅,」 「反物质军团的入侵,」 「成为星盗的一家人,成为奴隶的一家人,最后,」 「来到仙舟的一家人。」 光鲜的出身被踩烂在泥里,奴隶少女的过去给予她的只是在那欢脱的外壳下,埋藏着的,深切的自卑。 “嗖——” 桂乃芬听到素裳的星槎划破天空的独特声响,顿时微微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收敛了脸上那略带悲伤的神情, 如同一位演技精湛的演员迅速换上了元气满满的外壳。 随即,她站起身,仔细打量了一下家里的布置,试图找到不太美观的地方, 但 或许是因为起身太急,又或是其它原因,桂乃芬突然感觉一阵恍惚, 就像是低血糖时,眼前突然昏暗了下。 骤然间, 四周原本略显逼仄的房间、狭小却温馨满满的卧室、精心筹备的庆生道具,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 是一间眼前仿若阶梯教室般明亮宽敞的巨大房间。 阶梯的尽头之处,矗立着一块电影院中常见的绿幕。 桂乃芬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迷茫的打量起这只有她一人的巨大房间。 “诶——???”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话本中的「穿越」桥段。 毕竟,这种眼睛一闭一睁便身处异地的奇妙情形,在各类话本故事里可是屡见不鲜。 “我难道穿越了?!” 桂乃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呆滞了半晌, 她鼓起勇气,开始探索起这间看起来就十分宽阔的明亮房间。 阶梯外的房门紧闭,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无法打开。 一扇又一扇明亮的窗户,却只是由灯光拼测成的摆设。 阶梯尽头的绿幕之上,没有任何可供操作的按钮或是机关,根本无法对其进行任何形式的操控摆弄。 探索了好长一点时间,桂乃芬终于无奈的瘫坐在了第一排的椅子上,开始自言自语。 “这是给我穿越到哪来了?” 话音刚落,就像是触发了某个关键词。 一个长得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大汉突然从阶梯之外猛地破门而入。 而后,在看到桂乃芬的瞬间,便气势汹汹地朝着她大步走去。 桂乃芬先是被破门声吓了一跳,随即看向那几乎比自己高半个身子的大汉面目扭曲的朝着自己走来,额角瞬间留下了冷汗。 “你你你你是谁?” “别别别过来,我可会仙舟功夫!” 那大汉对桂乃芬的言语仿佛充耳不闻,很快便走到了她的身前。 而后,在她那满是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出人意料地弯下了腰,用着一种极为尖细怪异的嗓音说道: “私密马赛~” “桂桑,是瓦塔西招待不周了。” “请您务必不要害怕,您并没有穿越!” 桂乃芬听着大汉略带娘娘腔的语调,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原来不是要把自己这样那样的吗? 那就好,那就好。 随即,她突然想到了华点, “等等!我没有穿越吗?”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这是哪里?我是怎么过来的?” 那大汉闻言,先是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粉饼,动作娴熟地给自己补了补妆, 然后抬起头,神色庄重地看向桂乃芬,一本正经地说道: “放心吧,桂桑,这里是忘川的入口。” “您并没有穿越,” “您只是死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30章 机会 “死了?” 桂乃芬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即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你们是仙舟真人秀节目吧?”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把我从家里带出来的,” “但还是先把我送回去吧,” 她的声音稍稍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今天是我的生日,别开这种玩笑啦,我的朋友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那大汉听了桂乃芬的话,细细地打量着她,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难过的神情。 “oh,桂桑。” “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但我不得不在您生日这天告诉您,您真的已经死了。” “不信的话,您可以低头看看您的身体。” 桂乃芬愣了一下,像是被这个提议点醒了一般,机械地垂下头。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体上,那略显透明的身体如同清晨的薄雾,让她感到一阵恍惚。 “看到了吗,桂桑。”大汉用手帕抹了抹眼泪, “我没有骗你,” “这里是忘川的入口,每一个死去的灵魂,都会在绿幕上回顾自己的一生。” “回顾结束后,您便会踏入忘川,忘掉前尘,迎接新的未来。” 桂乃芬有些呆滞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声音带着些不可置信。 “我,我真的死了?” “怎么可能?我是怎么死的??!” 大汉听到这话,不慌不忙地从随身的粉色包包里拿出一盘老旧的录像带。那包包小巧精致,粉色的包面上镶嵌着几颗闪闪发光的水钻。 “您今年十八岁,可以在这里看完您过去十八年的人生,” “当然,” “也包括您的死因。” 话音刚落,绿幕上突然响起了孩童的啼哭声。 桂乃芬怔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移向绿幕,随即, 便看到了记忆深处隐藏着的,曾经属于她的 「家」。 那是卡美洛护国公宅邸的卧室,也是她母亲的卧室。 画面中,那个粉粉嫩嫩的,懵懵懂懂的她便在那里降生了。 紧接着,画面像是被加速了无数倍。 眨眼间,她就来到了仙舟,在自己的小家里,等待着同伴来为自己庆生。 下一刻,一艘星槎从天而降,径直砸穿了房屋,将她埋在了巨石之下。 画面戛然而止。 桂乃芬眨了眨眼,一时间心里涌起无数念头,最终化作了吐槽。 “素裳开星槎把我撞死了???” “我死的就这么草率吗???” “不能抢救一下吗???” 那大汉轻轻摇了摇头,脑袋上那稀疏的头发随着动作摆动了几下, “您的身体确实还在被抢救。” “但应该没什么用了。” “毕竟,以仙舟的科技,应该还救不了全身肉沫性骨折。” “对了!”大汉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看向桂乃芬, “您已经看完您的人生了吧?” “这是在下花费无比漫长的时间,耗尽了心力,竭尽所能为您剪辑的人生片段,” “如果您满意的话,现在可以推开大门,去忘川迎接新生了!” 桂乃芬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 “你管这两分钟的预告片叫竭尽所能?” “我出生之后的人生呢?” “就这么跳过了?” “合着我的人生就是生出来就死是吗?” 那大汉闻言一愣,随即有些疑惑的看向桂乃芬。 “这,这不对吗?” “如此漫长的人生,被在下用区区两分钟便表达了出来,” “这难道还看不出在下的剪辑功底吗?” 桂乃芬见大汉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实在是没绷住。 “不是,哥,姐们???” “那能对吗???” “你哪怕剪辑点儿人生中快乐的画面也行啊!” “你特么这剪的是什么狗屁东西!” 她越说越气,又想起了画面中自己出生后直接死亡的场景,愈发愤怒, “我受不了了!” “我要投诉你!!!” 话音刚落,像是再一次触发了关键词, 一位头戴魔女帽、有着棕灰色长发的少女骤然降临在绿幕前。 她手持一本紫色封面的魔法书,书上带有金色的星形图案,纤细的双腿被黑丝紧紧包裹,脚上踏着及过小腿的黑色长靴, 声音带着一丝优雅, “嗯......居然真的有灵魂选择投诉,” “真是有趣,让我看看都发生了什么~” 那大汉看到眼前出现的女子,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都带上了些许惶恐, “黑黑黑黑塔主管!” 黑塔没有理会大汉的动作,只是静静地打量了一下桂乃芬。 紧接着,她的眼中浮现出一串蔚蓝色的数据流,似是在观察着什么。 半晌后,她陷入了沉默。 桂乃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明显感觉到眼前女子强大的气场,一时间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你是他的领导吧。” “他这个剪辑......” 黑塔回溯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 “这剪辑......确实有点瑕疵哈......” “这是有点瑕疵吗......?”桂乃芬见黑塔看起来似乎是个讲理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 “这分明就全是瑕疵!” 黑塔看着十八年的人生被硬生生剪辑成了两分钟,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复。 但无论如何,她也得好好处理这件事。 毕竟,在她眼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位死亡星神要让她来当这里的主管。 但祂所给予的报酬,是寰宇间最独一无二的事物。 ——近距离观察「时空」、「命运」、「因果」三种概念的形成和衰败。 这种近距离观察超越了星神的伟力,让她完全无法拒绝! 莫要说仅仅当个主管,哪怕是让她当死亡的星努力,她也心甘情愿呐! 想到这,黑塔便开始收录桂乃芬的生平事迹,随即,她看向桂乃芬,心底涌起了一丝想法。 “这位女士,你生前应该是一位主播?” 桂乃芬有些无奈,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生前这俩字, 但没办法,最终还是闷闷地点了点头。 黑塔眨了眨眼,“也就是说,你自己就精通各种剪辑方法?” 听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桂乃芬嘴角勾起一丝自信。 “那当然!” “小桂子我啊,可是仙舟剪辑领域大神!” 黑塔闻言,神色带上了些许莫名, “既然如此。” “哗啦——”她轻轻地翻开了手中的魔法书。 紧接着,四周场景骤然一变。 原本宽阔明亮的房间瞬间变成了一间充满科技感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摆放着来自各个文明的电子设备。 黑塔轻咳一声,“既然女士对我们实习生的剪辑不满意,” “那不如亲自剪辑一下自己的人生,” 而一旁,莫名其妙坐在办公椅上的桂乃芬闻听此言,指了指自己的脸。 “啊,我?” 黑塔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就是你!” 桂乃芬抿了抿嘴,她看着黑塔认真的表情,一时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好吧......” 她有些无奈地走到桌前,轻轻点开自己平时用的剪辑设备,手指在屏幕上熟练地操作起来,开始对自己十八年的人生进行剪辑。 但很快,桂乃芬便从中找到了乐趣。 “哇,小时候的我怎么皱皱巴巴的,我得给她p好看一点!” “咦惹,我爸爸脸上的皱纹好难看,p掉p掉!” “军团......公司......” “算了,这两个没什么好剪的,就留下打铁花和伙伴们的记忆吧。” “嘿嘿嘿,素裳的睡姿好可爱,我要给她p个鼻涕泡!” 黑塔站在桂乃芬身后,看着她熟练的剪辑人生,嘴角带上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很快, 在桂乃芬一阵嘿嘿嘿中,剪辑便完成了。 紧接着,三人便开始欣赏起被压缩成两小时的十八年时光。 这是名为桂乃芬这位少女十八年里最快乐的记忆。 画面中, 有卡美洛时懵懂的童年, 有与伙伴同行时欢快的笑声, 有和被庆生时喜悦的瞬间, 有归于仙舟时憧憬的未来, 每一帧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然后 画面在少女摆放和闺蜜的合影时骤然定格。 而办公室内,桂乃芬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从脸颊滑落, “为什么会这样......” “我想活着......” 黑塔见状,心知时机已然成熟。 她先是将一旁的大汉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随即悄然来到桂乃芬身边,俯下身子,贴在她的耳畔。 「主播小姐,」 「和我做一场交易吧。」 「你帮我剪辑一千个孤魂的人生,然后再帮我带一批实习生」 「只要这里能够正常运转,不再发生今日这种乌龙事件」 「我就送你一个机会」 「一个,」 「扭转一切的机会。」 说着,她将魔法书撕下一页,化成了一只铅笔,递给桂乃芬,而后便用着优雅的语调介绍起它的用途。 「它只能使用一次」 「作用是,改变一次生灵的命运轨迹」 「比如」 「在某位主播死亡的前一刻,用这支笔,将压在她身上的那些巨石」 「抹消干净」 桂乃芬怔住。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耳廓传来的潮湿气流,和那似是能直达心间的诱惑言语, 莫名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汇 ——蝮蛇之吻。 —————— (小桂子的剧情不长,算是作者夹带的私货吧,因为作者很喜欢小桂子。 (刀肯定是不刀的,作者不忍心,最多让她体会一下爱别离,怨憎恨,求不得。 (又是心善的一天。 www.4e54.icu。m.4e54.icu 第31章 剪辑 沉默了半晌,桂乃芬还是应下了。 她根本无法拒绝这能重获生机的一丝曙光。 倘若黑塔没有欺骗自己,那么手中的这支铅笔,应当能够在“剪辑人生”的时候,于某一关键时刻做出一些改变。 就比如,自己的死亡原因是裳裳开着星槎撞破了自家房屋,致使屋顶的巨石掉落,将自己砸死。 而这支铅笔,能够在那一刻将巨石移开,或者干脆将其粉碎。 如此一来,自己便能存活下来! 想到此处,桂乃芬心底不禁涌起一丝雀跃。 自己死的实在是太冤了,根本就没啥实感! 但多亏了这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所以, 谁也不能阻止小桂子我活下去! 谁也不能! 等自己活着回到仙舟,一定要让裳裳那个家伙付出代价口牙! 把她先这样,再那样,之后再~ 哼哼!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周牧感知着自己所布置的「前哨站试点」,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错,他遵循了自己的内心想法,从老家神话体系的「三生石」中获取了这个灵感。 所谓的“绿幕”实则就是电影院的放映装置, 而绿幕上所呈现的画面,正是即将踏入忘川的、那些游魂的一生。 这也是他为那些即将消逝的生命所设置的一层缓冲。 是属于死亡对将死者的怜悯。 他不愿让那些孤魂带着恐惧告别这个世界。 所以, 所以,周牧将每个生灵生前最美好的画面剪辑成电影,让他们在忘却前尘、步入忘川之前,最大程度地消除遗憾。 而之所以选择黑塔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仅仅是因为她天才般的头脑,以及最容易被利诱的本质。 她对「不可知」的向往超越了寰宇间的所有生灵, 而奈河幻境的本质远远超过「模拟宇宙」,几乎能够让她获取任何想要知晓的知识。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她会心甘情愿地沉溺于此,努力完成周牧所布置的所有任务。 是周牧最心仪的先天牛马圣体。 而周牧也并未在意黑塔的小动作, 或者说,这本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局面。 ——黑塔绝对不会亲力亲为地去教导那些周牧的化身如何剪辑。 哪怕她真的教了,周牧的化身也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大学生”。 清澈·愚蠢 此刻,他正静静地看着系统界面上,桂乃芬手把手地教导自己的化身如何剪辑。 哪怕被气得小脸涨红,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而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解释,该在什么地方添加特效,怎样剪辑才能呈现出更好的视觉效果。 就这样,在奈河幻境中,半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桂乃芬站在办公桌前,大眼睛紧紧盯着自家那愚笨的学生首次独立剪辑出合格的人生,眼眶竟不自觉地微微泛红,隐隐有泪花闪烁。 半年啊!整整半年! 她就没见过这么愚蠢的剪辑师! 这东西哪怕是交给刚踏入私塾的小朋友,只要给他们一份详细的说明书,不出半个月,他们也能熟练精通。 而这些所谓的“大学生”! 离谱! 离谱至极! 想到这,桂乃芬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的郁闷全部吐出。 既然这批剪辑师已经勉强能够出师,那是时候开启另一项任务了。 对她而言,剪辑区区一千个人生,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不用浪费多少时间! 说干就干! 桂乃芬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充满期待的雀跃笑容,莲步轻移,快速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 只见,她伸出小手,轻轻地在桌上敲击了一下, 一颗泛着蓝光的小球便具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没有犹豫,而是直接拿起小球,顷刻炼化(直接捏碎)。 刹那间,一个生活在落后星球老人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以第三视角迅速镌刻在桂乃芬的脑海之中。 她微微蹙起眉头,陷入片刻的思索,随后便开始迅速着手剪辑。 画面中,婴儿呱呱坠地,那粉嫩的小脸满是对这个新世界的懵懂与好奇; 孩童时,小小的身影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欢快地穿梭,探索着周围的一切,眼睛里闪烁着对未知的渴望; 少年时,与小伙伴们在阳光下肆意奔跑,纯真的友谊在欢声笑语中逐渐深厚; 青年时,意气风发地追逐事业,爱情也在不经意间悄然降临; 中年时,家庭和睦美满,工作上一帆风顺,子女们茁壮成长,他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与欣慰; 老年后,身体依旧硬朗健康,子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很快,桂乃芬便完成了剪辑, 她拿起剪辑装置中生成的录像带,嘴角勾勒起一抹得意。 非常简单! 下次还填非常简单! 就这啊? 这剪辑工作简直是简单的想笑啊! 随即,她将录像带传送到其他工作人员手里,便开始了第二次剪辑。 时间过得很快,灵魂也不知疲倦。 桂乃芬在一次又一次的剪辑过程中,收获了无数的温情与感动,也汲取了来自数个文明的丰富知识。 直到有一天—— 桂乃芬有些疑惑地伸出手,拿起桌面上凭空出现的那颗近乎完全透明的记忆小球。 她黛眉轻皱,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但也并未多想,只是熟练地将其捏碎,然后开始仔细观察其中的记忆。 记忆缓缓展开, 那是村落诊所搭建的产房, 两个孩童的啼哭声清脆响亮,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一对龙凤胎在这一刻呱呱坠地, 而眼前的记忆,正是龙凤胎中姐姐的经历。 幸运的是,并没有出现俗套的难产情节,一家人全都平平安安,随后便欢天喜地地迎接这两个新生命的到来。 然而! 命运的转折却来得如此突然。 女孩三岁那年,爸爸被查出患有癌症晚期。 在这个刚刚经历工业革命不久的世界里,这样的疾病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无异于被判了死刑。 妈妈望着刚刚学会走路的两个孩子,泪水夺眶而出, 哭着说,天塌了。 女孩那幼小的心灵似乎也隐隐约约理解了什么, 从那以后,她小小的身躯便开始在村里村外忙碌起来。 她拖着稚嫩的身体,在田野间摘野菜,在院子里种食材,悉心照顾弟弟,用自己的努力为家庭贴补家用。 可惜,幸福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 某一天,躺在床上的爸爸突然大口吐血。 妈妈急忙扶起爸爸,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泣不成声。 女孩站在一旁,看着爸爸那原本健壮的身体如今变得如此干瘪,脸上被痛苦折磨的扭曲, 她小小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她不明白,为什么人可以瘦得这么快, 像快速缩水的海绵,脸都是蜡黄的。 很快,爸爸就走了。 从那以后,妈妈独自撑起了这个家。 一个不算中年的女人和她的两个孩子开始相依为命。 就这样,女孩困苦的过了一个没有童年的童年,略过了本该青春烂漫的少女时光。 女孩十四岁了。 她不知道这十一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她只记得妈妈终日以泪洗面,邻居们日渐疏远,村口大娘们闲话不断。 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唯一能给她带来一丝温暖的,只有比她小了几秒钟的弟弟。 弟弟学习成绩优异,哪怕没有良好的教育环境,他也凭借自己的努力,靠着奖学金和断崖式领先的成绩,考到了城里最好的学校。 女孩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弟弟出人头地。 于是,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村庄,年仅十四岁的她便开始在城里起早贪黑地打上了三份零工。 母女两人的辛勤劳作,终于为这个贫穷的家带来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她们也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家里唯一的男孩身上。 男孩也非常争气,每年都会像批发一样,拿回各种奖状、证书和奖学金。 但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 同一年的某一天,女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栖身的天桥下,却突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弟弟带着哭腔,告诉她,妈妈晕倒了,他所学的急救措施,完全叫不醒妈妈。 女孩拿着家中唯一的老旧二手机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之后,急救中心的医生带走了妈妈。 急救中心里,女孩和弟弟在急救室外坐了三天三夜。 急诊室的椅子冰冷刺骨,却也比不上女孩此刻冰冷的心。 她没有哭,只是紧紧搂着不断哭泣的弟弟,轻声安慰着。 可最终,老天还是没有眷顾这个本就困苦的家庭。 妈妈在急救室里躺了三天,还是离开了他们。 成熟的女孩压抑住内心的悲痛,在好心村民的帮助下,草草为妈妈置办了一个葬礼。 之后的日子里,女孩带着弟弟,在没有妈妈的地方,学着妈妈的样子继续挣扎着生活。 接下来的一年,女孩最幸福的时光,就是看着弟弟一次又一次在学校里拿回各种奖状。 十五岁的她,憔悴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 但命运的玩笑并未就此停止。 也就是同一年,学校突然打来了电话,不知怎么,弟弟的肚子开始止不住的剧痛起来。 女孩听到这个消息,一直坚强的神色突然变得惶恐。 姐弟俩的钱不多,所以就先去了医院旁的诊所。 那里的医生告诉她们,要去城里最大的医院做一次检查,而且要做好心理准备。 结果没有出乎那位医生的预料,是这颗落后星辰上必死的绝症之一 ——胰腺癌晚期。 女孩晕了过去。 她突兀的理解了妈妈在得知爸爸患病时的感受。 再醒来时,女孩依旧躺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长椅上。 她强打精神,去重症室里看望了自己的弟弟。 仅仅几天,他就从原本俊秀的少年模样,变成了像爸爸那样的皮包骨。 弟弟问女孩,他怎么了? 女孩第一次对他说了谎。 「只是食物中毒,要好好休息,过些天就好了」。 但女孩不知道的是,弟弟的聪慧超越了她的认知。 他从认知到父亲患病那年,便立志做一位医生。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将那些医学生都痛恨至极的教科书认认真真地镌刻在了脑子里。 所以, 他很清楚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来医院做检查,也不过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心中尚存的一丝渺小希望。 但看到姐姐的那一刹那,那一丝希望就已经完全熄灭在他心间。 姐弟俩相依为命这么久,弟弟对姐姐的了解要远超姐姐的想象。 于是, 当晚,弟弟挣扎着拔下了插在自己身上的管子,试图从窗口一跃而下。 但他太虚弱了。 很快,他便被赶来的医护人员救了下来。 女孩闻讯赶来, 坚强了十五年的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弟弟面前, 流着泪,告诉他 「求求你了,不要死,我只有你了」 弟弟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在之后的几天里,弟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努力地接受治疗,努力地吞咽着无法下咽的食物,试图换取那一丝渺小的奇迹。 只可惜,几天后的一个夜里,弟弟再次发起了高烧,原本皮包骨的身体开始出现了水肿 医生给弟弟下了病危通知书。 女孩浑身发软的等待着抢救室里的弟弟。 就这样,又是难捱的三天。 弟弟还是没有挺过来,停止了呼吸。 女孩跪在急救室医生面前,头磕的砰砰作响,让他们救一救自己的弟弟。 医生心中怜悯,用尽了自己的所学,却还是无法拯救一个已经死亡的人。 所以, 哪怕鲜血浸透了她憔悴的面庞, 换来的却还是那一句, 「对不起」 又是难捱的一天过去了, 女孩呆滞的站在医院办公室,看着手中弟弟的死亡证明, 试图签字的手却颤抖的无法动笔。 但命运不会因为她小小的意志而动摇。 村后爸爸妈妈的墓碑旁,又多了一块小小的墓碑。 女孩跪在那里,痛苦的嘶吼着。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爸爸,妈妈,弟弟,我的一切,」 「凭什么会这样?」 「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啊!」 「看看我!」 女孩嘶吼了很久,直到嗓子开始失声。 她木然起身,擦去了自己的泪痕,回到了村里的那个家,蜷缩在小小的房间里待了一夜。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二天,女孩来到了城里,辞去了三份工作,拿到了一笔钱。 她给家人换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墓碑,遣散了家中饲养的牲畜, 而后, 用家中仅存粗麻绳, 抹除了户口上最后一个名字。 记忆戛然而止。 办公桌旁,桂乃芬睁开了双眼,泪水已模糊了视线。 她抬起手,试图抹去那不断涌出的泪水,可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此刻的她,内心满是纠结与痛苦,想要为那可怜的女孩重塑一段美好的记忆,却又茫然无措,不知该从何开始。 挣扎着生存了十五年的少女,最快乐的时光,却是依托于自己的弟弟。 可弟弟也先一步离她而去。 桂乃芬有些无助的捂住自己的脸庞,各种情绪在心中汹涌澎湃,几近将她吞噬。 她想将铅笔留给女孩, 但那铅笔却只能使用一次, 无论是救女孩,还是救女孩的弟弟, 都只是让一个孤苦的灵魂继续在痛苦中徘徊,无法真正改变其悲惨的命运。 她无助的在办公室里静坐了良久。 蓦地—— 桂乃芬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一盒录像带,将其中的记忆提取了一部分,放在了女孩的记忆里。 那是她自己的记忆。 那是小的时候,父亲给她寻找的各种童话和孩童读物, 那是奴隶生涯中,漫天四散的火星。 那是星盗生涯中,哥哥为弟弟妹妹们抢来的食物。 那是仙舟定居时,自己学会的取悦观众的杂技表演。 她不知道怎么去救赎这个残破的灵魂, 但仍想用自己那同样千疮百孔的灵魂中,仅存的一丝温暖,去拥抱她一下。 放映室中,女孩看着绿幕中那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眼泪簌簌而下。 画面中,一位温柔的大姐姐轻轻抱着她, 而她身后, 是洒落的漫天铁花。 办公室里,桂乃芬静坐了很久,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她收到了工作人员的情报,那女孩是笑着步入忘川的。 或许是得到了救赎,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得到了解脱, 无论如何,这段虚假的人生至少在女孩心底产生了涟漪。 那便够了。 她长舒一口气,顿了下,再次轻轻敲击了下桌面。 下一刻,又是一个近乎透明的小球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抿了抿嘴,犹豫了半晌,还是毅然决然地将它捏碎。 而后,便是又一个悲惨的人生展现在她的眼前。 但这次,她有了些经验。 她将自己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分给了一个又一个人。 只可惜,除了自己的记忆,其他人的记忆自己无权调用, 不然,剪辑后的人生,应该会更加完美吧。 桂乃芬这般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又一个悲惨的人生在她手中得到了些许慰藉。 她看着身边的计数器变成了九百九十九, 虽然心里一直哀叹这些悲伤的人生,但此刻的她还是止不住涌上了一丝喜悦。 只要完成这最后一次剪辑,自己就能借助铅笔复活了! 也不知道这种家里怎么样了! 一年多了,可别把我号给封了! 桂乃芬并不知道奈河幻境自成一界,独立于诸天万界,这里的时间流逝不会影响正常时间流。 此刻的她正带着激动的心情,敲击了一下眼前的桌面。 “啪——” 一个蔚蓝色的小球出现在了她面前。 桂乃芬见状,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这类蓝色小球所蕴含的多是美好的人生记忆。 看来, 这最后一次的任务将会轻松很多嘛! 随即,她取下小球,纤手发力,轻轻将其捏碎。 一段记忆瞬间涌现在她的脑海中。 曜青仙舟,一座奢华的宅邸内,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庭院的寂静。 紧接着,一个兴奋的男声响起: “素衣,是女儿,是女儿啊!!!” 随后,一个略带疲惫的女声回应道, “好丑的女儿......” “算了,毕竟是自家宝贝,丑点就丑点吧。” “对了,夫君想好宝贝的名字了吗?” “夫人莫要取笑,此前我们不是已为她定好了吗?” “算你识相!”那虚弱的女声轻轻笑了笑,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宝贝,妈妈给你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喔~” “以后,” “就叫你素裳啦~” www.4e54.icu。m.4e54.icu 第32章 李素裳 桂乃芬怔怔的看着脑海中浮现的记忆,并没有被眼前的温情打动。 相反,一股彻骨的寒意如藤蔓般在她的身体里肆意蔓延。 “裳裳......” 但,无论她此刻是什么想法,记忆却依旧飞速的在她脑海中翻阅着。 很快,画面中的婴孩已成长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素裳从小便展现了惊人的天资。 三岁不会写字,五岁不会背诗。 十以内加减法倒是是手到擒来。 至于十以外? 众所周知,人只有十根手指。 ——素裳如是说道。 当然,对于生在军人家庭的素裳,这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她拥有一身漂亮的武艺。 于是, 七岁起,她便在母亲的严格督促下习武。 每一个清晨,晨钟尚未敲响,她就得强忍着困意起身,与母亲在庭院中对招。 拳法虎虎生风,掌法刚柔并济,而剑法更是重中之重。 一番对练下来,不到清晨,素裳便已精疲力竭,双腿好似灌了铅一般沉重。 因此, 在学堂里,她总是困意难挡,时常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先生和同学们见此情形,为她取了个难听的绰号。 ——「李大枕头」。 曜青仙舟的社会风气别具一格, 在这里,文不成武不就之人难以企及高位。 在那位将军的铁腕治理下,一切皆以能力为尊, 能者得以居上,庸者只能被淘汰。 那些心怀异议之人,在大捷将军的利斧威慑下,皆选择了沉默不语 ——因为她真的会杀人。 所以,素裳在曜青并不受欢迎。 甚至可以说是所有家庭的「反面教材」。 可生性活泼开朗的她,表面上并未将这些风言风语放在心上,依旧整日嘻嘻哈哈。 只是暗地里,在没有人的地方, 默默垂泪,独自哭泣。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论怎么努力学习,都记不住那些看似简单的知识。 无论怎么努力习武,都敌不过哪怕是吊车尾的同龄人。 终于, 她在吃亏和吃苦中选择了吃饭。 摆烂一起天地宽,她变得愈发没心没肺起来。 素裳父母每每看到自家女儿那清澈的眼神,都有一种大限将至的绝望感。 无奈之下,出于对女儿的关爱与考量,二人经过长时间的商讨,最终决定将她送往罗浮,让她加入云骑军。 于是,某一天, 在结束了日常对练的早课后,素裳被父母郑重其事地叫到跟前。 母亲轻轻将家传的「轩辕剑」递到她手中,目光中满是期许, 「裳裳,此剑伴我李家多年,如今交予你,莫要堕了李家的威名」 就这样,素裳便带着父母的嘱托与期望,踏上了前往罗浮的路途,就此加入了罗浮云骑。 在这里,她认识了懒散的景元,年轻却十分认真的彦卿,说话完全听不懂的符玄,文绉绉的驭空,八面玲珑的停云,喜欢摸鱼的青雀, 还有, 那一日, 她在「不夜候」听书时,遇到的、火红色的少女。 那时的素裳,正美滋滋的准备听说书人讲那「云上五骁」的故事, 但还没等惊堂木落下,她的云骑同僚便破门而入。 「素裳,快来,那化外民又在作乱惑众了!」 素裳闻言大吃一斤,二话不说,抄起重剑便夺门而出。 只见街道中央,一赤发女子正施展着奇妙的杂技, 时而吞剑入喉,时而口喷火焰。 那绚烂奇异的景象瞬间吸引了素裳的全部目光, 她呆立当场,全然忘记了自己前来是为了疏导交通。 临了,她还扔下几枚巡镝,直呼不虚此行。 经此一事,素裳便迷上了杂技, 这一来二去,也就和那位名叫桂乃芬的少女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俗话说,傻人有傻福, 在和桂乃芬一起的日子里,素裳收获了从未体验过的快乐和尊重感。 没错,就是尊重感。 没有旁人那如看傻子般的异样目光,也没有朋友间过度的礼让迁就。 桂乃芬只是单纯的把她当做了自家闺蜜。 她陪她直播,她陪她巡逻。 日子过的要比往日幸福的多。 素裳甚至有时候都在想,要是能和小桂子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某一天,素衣,也就是素裳的母亲突然给她来信。 她满心欢喜地展开信件,「逐字逐句」地阅读着母亲那饱含关爱的话语。 然而,当目光扫到信的末尾时,她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信中告知了她关于桂乃芬的过去 ——奴隶。 素裳眉头紧皱,急忙翻阅身边的仙舟字典,手指慌乱地在书页间翻动,试图弄明白“奴隶”一词的含义。 随着对这个词的理解逐渐深入,她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最终,那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她整整哭了一夜,直至天明。 第二天,她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试图给母亲回信, 但最后还是用玉兆发的语音。 「妈,可不可以帮我删掉小桂子的过去」。 母亲素衣回复得极为迅速,好似早已料到她会有此请求, 「我会让你父亲去找那位景元将军。」 「但是素裳啊,李家就你一个独苗,哪怕没有上门女婿,你也得考虑一下你父亲的想法」。 「明白吗?」 李大枕头完全不明白母亲在说什么,于是快速回复。 「明白!」 之后, 素裳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她暗自庆幸,从今往后,再无人会知晓自家闺蜜的秘密。 就这样,之后的日子还像以前一样,不平淡,但却温馨。 直播,巡逻,分享日常,唯一的波澜就是那所谓的「砂金行为艺术团」。 虽然素裳曾三度陷入睡眠, 但凭她的体质和往日里乐天派的性格,在恢复后,便将那些惊悚的遭遇抛诸脑后。 她只是个普通的云骑。 能力越小,责任越小, 那些诡谲之事自有将军和能力出众的人去处理,而她只需要和小桂子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就好! 而后的几天里,她依旧维持巡逻——和朋友玩耍——找桂乃芬,这般三点一线的生活。 直到, 那一天来临—— 清晨,阳光轻柔地洒在罗浮的大地上。 素裳早早地起了床,拿出来自己精心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喜滋滋的向桂乃芬的小房子奔去。 然而,途中却突发意外。 「不知从何处」窜出两个步离人,他们神色慌张,眼神中透着一股凶狠。 两狼迅速抢了一艘星槎,意图跨越金人巷逃离罗浮。 在星槎即将升空的瞬间,素裳不知从哪涌起一股勇气,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驾驶舱。 驾驶舱内,那两个步离人面露狰狞,手持武器,气势汹汹。 素裳虽心中害怕,双腿微微颤抖,但仍紧握着轩辕剑,咬牙与他们展开了殊死搏斗。 或许是那两人过于慌乱,又或许是素裳的运气极佳, 她那并不精湛的剑术竟歪打正着地一次次击中敌人。 不多时,两个全副武装的步离人竟被她当场格杀。 但还没等素裳心生喜悦,她便惊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完全不会操作星槎。 甚至,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星槎竟向着自己好友小房子的区域超速飞去。 此刻,素裳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可能要死了。 随即,一股恐惧如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双手紧紧抓住星槎的控制台,指节泛白。 但紧接着,她不太灵光的小脑袋又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小桂子好像被那个什么艺术团吓到了,这几天都没有开直播,所以她现在应该在家里! 如果星槎真的撞到了她的家 想到此处,素裳心中的急切瞬间战胜了恐惧。 她的双眼布满血丝,不顾一切地在控制台上胡乱操作着,甚至在心中默默祈祷星槎能够原地爆炸。 眼看着星槎就要直直地撞向房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素裳的目光突然锁定了一个类似于升降杆的装置。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假思索地将它拉起。 紧接着, 星槎微微抬高了些许,原本应该径直撞向房子的星槎,改为掀开了房顶。 “轰——” 记忆的最后,是星槎能源装置的小规模爆炸声, 和少女最后一刻的自语。 「只要小桂子没事就好......」 www.4e54.icu。m.4e54.icu 第33章 傻子克高手 记忆在无声间戛然而止。 桂乃芬呆坐在办公椅上,宛如一尊被抽去灵魂的雕像,面容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整个人木然地僵在那里。 脑海中残留的的画面正不断的啃噬她为数不多的理智。 蓦地—— 她的身形开始微微颤抖,起初仅是难以察觉的轻颤,却在转瞬间演变成剧烈的哆嗦。 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像是溺水之人在拼命挣扎,然而每一次呼吸的氧气都只能在喉间艰难徘徊,始终无法顺畅地抵达肺腑。 她想要说些什么, 但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手死死扼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疯狂地用双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那挥舞的双手,每一下都带着决绝与疯狂, 仿佛只有通过这样自虐的方式,才能将那段如噩梦般的记忆从脑海中驱逐。 “嗡——” 就在此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嗡鸣,好似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奇异的涟漪。 黑塔的身形逐渐在虚空中勾勒成型。 她穿着一身束身的紫色长袍,在原地优雅地伸了个懒腰,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不错嘛,小桂子。” “居然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让那些笨蛋们能熟练的剪辑。” “不愧是主播出身~” 然而,等了半天,黑塔也没等到桂乃芬的回复, 反而只听到了阵阵痛苦的呜咽,和一次又一次沉闷的捶打声。 她有些疑惑的将意志回归本体,暂时将目光移开了那些正在进行的繁杂演算。 只见,自己捡来的剪辑师像是彻底疯狂了一样,漫无目的的做出种种睡蕉小猴行为。 黑塔微微皱眉,思量了一瞬,大概理解了眼前发生的事情。 她走到桂乃芬身边,口中呢喃了几句晦涩的咒文。 下一刻—— 原本陷入疯狂的桂乃芬就像是被浇了一桶冰冷的泉水,立时冷静下来。 “怎么?” “剪辑到熟人了?” 而此刻的桂乃芬,只感觉自己原本崩溃的情绪瞬间一空,思维陷入了短暂的空白,脑海中像是被橡皮擦过的纸张,一片茫然。 黑塔见状,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办公桌前,微微弯腰,目光落在桌上的计数器上,随即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哟,居然就差最后最后一个了。” “冷静点吧,只是一个熟人而已,死了就死了。” “没什么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了。” 说着,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唇瓣靠近了少女的耳廓,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桂乃芬的耳畔, “不如想想,” “该怎么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让自己的收益最大化。” “比如,” “在拯救自己的同时,用铅笔给自己多添点不必要的损失。” “我想,” “仙舟的赔偿,应该足以让你在接下来的人生里衣食无忧。” 桂乃芬愣了一下,随即痛苦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但这次,这情绪很快便被狂喜替代。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慌乱地撕开衣襟上的口袋, 而后双手捧起一只铅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眼眶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情绪在这一瞬间彻底失控,嚎啕大哭了起来。 “裳裳......裳裳别怕,” “我......我这就来......这就来救你......” 随即,她娴熟的打开了剪辑工具,将素裳的记忆翻阅到了最后一幕。 然后拿起铅笔,开始不断的在那个星槎上涂涂改改。 “只要.....只要裳裳不去操控星槎,直接撞到我的屋子,” “星槎.....星槎就不会爆炸......” “裳裳也就没事了......” 这是桂乃芬在剪辑之前某位仙舟飞行士时所留存的记忆。 星槎的能量核心十分稳定,只要不让它在全功耗输出时被猛烈撞击,无论怎么做,它也不会发生爆炸。 而一旁的黑塔见状,瞬间瞪大了眼睛,那原本深邃的眼眸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你疯了吗?” “这可是你唯一救命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一个人只能用一次,” “你给其他人用了,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黑塔觉得这个主播少女的行为实在是有些不符合逻辑。 什么东西能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她居然用自己的救命之物去拯救其他人? 她疯了吗? 而桂乃芬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甚至脸上还带上了一丝笑容。 “真是离谱至极,” 黑塔见此情形,像是生气了一般,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了办公室里,少女略显专注的背影。 而就在仅有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办公室中。 一个由万千光辉勾勒成的形体,此刻却有些抓狂。 祂看着眼前这个名为李素裳的少女,心中竟涌起一股想要报警的冲动。 周牧原本的计划是,让两人互相拯救,互相救赎, 然后一起快快乐乐的为他打工。 结果 李大枕头他妈的不认字!!! 她根本用不了剪辑软件!!! 甚至让她用意识剪辑,她也能做出将八十年的人生剪辑成一千年这种事情!! 人家是越剪越少,她特么是疯狂堆料!! 做出来的东西都特么鬼畜了!! 甚至剪了三个灵魂的人生,她愣没学会一点东西!! 给她灌输记忆,她都不会用啊!! 不会用!!! 李大枕头看着眼前像是有些生气的神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脸,小心翼翼地道, “离,离婚司命,” “要不我再试一试,” “怎么样?” “是离尘!离尘啊!” 周牧终于还是破防了。 他感觉作为神明有时候也挺无助的。 他该引导的引导了,该用的方法都用了,可就是撬不开眼前这个笨蛋少女的榆木脑袋。 “你……”周牧无奈地长叹一声, “李大……素裳,” “你的那位好友并未因你的举动而获救,她和你一样即将魂归忘川。” “但你的命运不该就此终结,” “所以,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言罢,他在虚空中凝聚出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球,轻轻放置在素裳掌心。 “此物可跨越生死界限,令灵魂重返人间,重获新生。” “而你,既能选择自己使用,也可让你的好友重生。” “抉择吧,李素裳。” 周牧说完,整个人感觉都轻松了不少。 b格掉就掉吧,他是真的快被这笨蛋搞出阴影了。 太特么折磨了, 等李大枕头选完之后,说啥也要让她给自己狠狠地打工一辈子啊!! 李大枕头听到这话,小脑袋反应良久,总算明白周牧的意思,神情瞬间低落。 “原来我没救下小桂子吗......” “既然这样.....” 她把那颗光球重新递给周牧,糯糯道: “离家司命,还给您吧,” “这个我们就不用了,” “既然都已经死掉了,那我就和小桂子一起在这里工作吧。” 周牧看着少女沮丧的表情,一时间有些疑惑,甚至没有再次纠正少女叫错的名字。 “为什么?” “这可是能让死者复生之物,” “你难道不想活下去吗?” 素裳呆愣了一下,随即,那双清澈的那眼睛满是关爱的看向周牧。 “离床司命,您不聪明。” “我不聪......”周牧瞬间破防,被李大枕头说自己不聪明,简直是特么终极侮辱。 他深吸两口气,直接被气乐了。 “来,李大枕头,” “你告诉我,我哪里不聪明?” 素裳抿了抿嘴,微微低下了小脑袋,声音很轻。 “如果我让小桂子活下去了,她未来的生活一定会很痛苦。” “我也一样,如果只有自己活下来了,” “以后我可能就再也不会开心了。” “这样的话,其实死掉也是不错的选择嘛!” 周牧听到这话,沉默了半晌。 “你为何觉得桂乃芬会痛苦?说不定她一心求活。” 李大枕头笑了笑,脸上出现了两个梨涡。 “因为我也这样啊!” 周牧听着这不算回答的回答,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这笨蛋少女简单的脑回路中,蕴含的却是这般真挚的情感。 因为我也一样,所以她一定会和我一样痛苦。 那, 倒也足够了。 周牧像是被少女的真诚打动,同样跟着笑了笑。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那你们就在这里给我打工吧。” “这儿的工作时间是一天二十四个系统时,一周工作七天,一年还阳两天。” “但工资是云骑军的双倍,” “你接受吗?” “叮——” 系统有点绷不住了。 【宿主,你这是不是稍微有一点点过分?】 但李大枕头却不这么觉得, “还有这种好事?” “居然还能还阳的吗?” “我做,我做!” 周牧听到这话,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周身光辉愈发璀璨。 下一刻—— 四周的景色悄然发生变化。 在素裳的视角里,原本的办公室瞬间变成了浩瀚的漫天星空, 而自己竟神奇地飘浮在太空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感。 她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却在不远处发现了眼眶通红的桂乃芬。 “小桂子!”李大枕头兴奋的打了个招呼。 桂乃芬原本正在修改素裳的命运,却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传送到了这里。 她有些迷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即听到了那声熟悉的呼喊。 她甚至都没有被周牧此刻的形象吸引心神,便径直的抱住素裳,哽咽出声。 “裳裳.....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对不起裳裳......” “我太自私了......” “我把你一个人丢在了上面......” “裳裳,不要,不要为我难过.....求求你.....带着我那份......” “好好活下去.....” 李大枕头听到这番话,一时间有些疑惑,随即亲昵地抱了抱桂乃芬。 “放心吧,小桂子!” “咱俩谁都活不了!” “啊——?”桂乃芬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你,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 李大枕头得意的笑了笑,替桂乃芬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哼哼,当然听懂了。” “你知道离谱司命给了我一个小球,希望我能用小球活下来。” “但完全不用!” “小桂子,你听我说,” “我在离谱司命那里替咱俩找了份工作!” “每年都能还阳两天!” “甚是工资还是云骑的两倍呢!” “怎么样!” “离,离谱司命?” “是离尘司命!”周牧那充满神性的声音从星空中传出。 桂乃芬一惊,随即将目光移向刚刚忽略的巨大光辉。 她还以为是某种天体来着。 “您......您是星神?” 周牧不着痕迹地叹息了一声,随即将两人死亡后的记忆相互交换, 但隐藏了自己诱导李大枕头时的场景。 不是怕被桂乃芬知道之后会产生什么想法, 他也不在乎这种事情的发生, 他只是觉得有些丢人。 很快,两位少女便消化了记忆,开始眼泪汪汪的看向彼此。 “裳裳,是我太自私了。” “不,小桂子,是我的错,要是我把那个光球用到你身上,我们就都能活下来了。” “呜呜呜呜......” 两位少女抱头哭了起来。 周牧没给她们发泄情绪的时间,而是直接点破道, “别哭了,” “有时间哭,不如看看自己的身体。” 两位少女闻言,不由自主的开始看向彼此,发现了她们一直忽略的问题。 “裳裳,你不是灵魂了!” “你也不是灵魂了,小桂子!” “呜呜呜呜......” 周牧有点遭不住了,“行了!” 两人瞬间噤声。 他顿了顿,仿佛向少女投下了视线,声音变得缥缈。 “格尼薇儿,我且问你。” “恐惧于过去的你,在被摊开记忆后,为何会愿意将它送予陌生人。” 桂乃芬听着耳边仿若天宪般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便说出了心里话。 “那些人过得比我还要悲惨,” “甚至死亡对她们来说,都是最大的救赎。” “小桂子又怎么会吝啬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去。” “哪怕只给她们一点温暖,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吧......” 周牧没有评价她的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 “格尼薇儿,你如何看待死亡。” 桂乃芬沉默了一下,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那些后续被剪辑出的人生。 “死亡......”她顿了下,语气不自觉变得有些肃穆, “祂既冰冷,又温暖。” “祂既残酷,又慈悲。” “祂让生者阴阳两隔,又让病者解脱痛苦。” “祂让生命之火熄灭,又让绝望者新生。” “这就是,” “我理解的死亡。” 周牧轻声一笑,但这次声音却变得柔和了许多, “按理说,你未曾自己踏上死亡命途,” “本应算是羽化失败,” “但,” “我愿意予你一次机会。” “格尼薇儿,你可愿做我的令使?” 桂乃芬没有犹豫,先是朝素裳露出一个温柔而坚定的笑容,紧接着便坚定的摇了摇头。 “神明大人,小桂子愿意为您工作,” “但令使就算了。” “小桂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不好那般大人物。” “小桂子我啊,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 “每天能有口热饭,有处安身,有裳裳为伴,偶尔能与友人相聚畅谈,便已足够啦。” “小桂子......”李大枕头闻言,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直接抱住了自家好姐妹。 周牧有些理解了为何桂乃芬对死亡的看法与自己相符,却未曾踏上死亡命途。 如此渴望平凡的灵魂,又怎么会选择向死而生呢。 “既然如此,”他的声音再次传递到两位少女的耳畔,平静而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口吻, “那就按照之前李素裳立下的契约来吧。” “我许你们在人世间代行死亡神权。” 说完,周牧用奈河创造了两颗星辰,而后轻轻摘下, 将之化作漆黑的镰刀型烙印,镌刻在了两位少女眉心。 烙印微微闪烁,随即隐没于无形。 “此为凭证,可用意志勾连,踏入灵魂羁留之地。” “尔等自去找黑塔认领工作,而后,” “便好生生活吧。” 话音刚落,两位少女只感觉眼前景象再次变换,瞬间从星空变为了桂乃芬的小屋子里。 屋内的一切都完好无损,没有星槎的残骸,没有被破坏的房屋痕迹,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原点,时间在这里像是被悄然回流。 桂乃芬有些恍惚的看着桌上的蛋糕,又看向身边的素裳,突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数年的剪辑时光,甚至让她对自己的家都变得有些陌生。 紧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素裳的小手。 “裳裳,你和那位神明签的什么契约啊?” 李大枕头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努力的回忆起当时周牧说的话,然后一字一句的转述道: “应该是......一天工作二十四个系统时,一周工作七天,每年可以还阳两天” “然后工资是云骑的两倍!!!” “什么?!”桂乃芬如遭雷击,呆滞在原地。 李大枕头见状,突然有些福灵心至,随即喜形于色。 “对哦!” “我们现在已经还阳了,而且还可以在阳间工作!” “真是赚大啦d(^^*)” 而另一边,停云家里, 周牧看着系统界面上,桂乃芬那略显崩溃的小脸,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这下她们应该理解,什么叫做神心险恶了。” “叮——” 【......】 【接下来怎么办?】 周牧嘴角的笑意瞬间收敛, 他想起了这次自己独立操刀,结果被李大枕头破坏的一塌糊涂的剧本,一时间再次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将目光投向了神策府方向,声音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来,把那三个编剧都拉出来,” “给我们的小天才好好设计一个剧本!” “我倒要看看,我和这些编剧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叮——” 【宿主,何至于此啊!】 “何至于此?”周牧挑了挑眉,笑容再次变得恶劣。 “上次在景元那里落了一点点面子,先在他徒弟上找点利息!” “古话说得好,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才叫师父!” “叮——” 【就,就因为这个......?】 周牧皱了皱眉,看向系统界面, “怎么,这还不够吗?” “叮——” 【够!】 【敢落了宿主面子,他们那是罪有应得!】 周牧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他却不知道,此刻的系统正疯狂计算,自己有没有得罪过宿主。 李大枕头破坏了剧本,让宿主直接拉了个无期徒刑,然后还连累了桂乃芬。 景元就因为算计了一下宿主,他徒弟就要被拉去还债, 甚至还是利息? 那本金岂不是......? 在周牧没有注意到的位置,系统界面角落,系统默默为彦卿和景元点上了两支蜡烛。 —— (这个小副本结束了,作者本意是二选一来着,后来想一想,自己既然写了同人,总不能去摔碗 (刀一刀角色也就罢了,真刀死了,容易给大多数读者造成心理不适,所以选择改了剧情,用略带诙谐的方式结束了两个少女的副本 (但! (接下来的剧本,可就不是周牧去亲自操刀了,而是那三个非常温暖人心的编剧 (咋说呢,我看着自己写的细纲,现在都有点揪心,所以希望读者老爷们做好心理准备 (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句话, (彻底杀死一个少年,需要什么呢? www.4e54.icu。m.4e54.icu 第34章 奇物:人造陨石球 彦卿最近有些烦躁。 自从经过玉界门直播事件后,他便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这日,他一如既往地完成每日的例行训练后,耷拉着脑袋,坐在演武场旁的石凳,看着玉兆上滚动的实时信息。 「寰宇社会学家」:“仙舟啊,底层互戕,上层漠视,利益纽带织就权力之网,如此风气若不扭转,啧。” 「银河第一杠精」:“诶,恰恰相反。” 「发个位置」:“哈哈哈,要是有一天巡海游侠看不过眼,在仙舟集结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无敌剑士123」:“为何如此言说,将军已然将那持明恶徒伏诛,甚至不惜搭上自己性命,这般还不够吗?” 「用户隐藏昵称」:“乐,罗浮将军杀了那么多人,还只诛恶首,我看就是在扫平异己。” 「想摸摸我的角吗」:“联盟高层现在还在帮那将军洗地,我看,这联盟早晚要完!” 「宇宙第一骇客」:“有一个现在已经快疯了的人托我给仙舟带句话。” 「宇宙第一骇客」:“五浊恶世,还敢妄称仙舟!!!” 「宇宙第一骇客」:“感叹号表达他当时的语气,令人忍俊不禁。” 「无敌剑士123」:“你们!!!” 「寰宇社会学家」:“令人忍俊不禁。” 「宇宙第一骇客」:“令人忍俊不禁。” 「发个位置」:“令人忍俊不禁。” 彦卿气的脸色涨红,却又无法反驳。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将军诛杀了这般多的持明,却没有被联盟高层惩处。 虽说这于罗浮而言是件幸事,但看到这么多人攻讦他最濡慕的长者,还是让他有些破防。 彦卿在原地生了一会儿闷气,随即便站起身,准备去工造司舒缓一下心情。 这是他惯用的处理负面情绪方式, ——买剑。 有效,但费钱。 罗浮的天气还不错,毕竟是人为干预,所以常年四季如春。 当然,也有刁民想要上午下雨,下午下雪,晚上下冰雹, 这种人的言论,一般只会持续一天, 第二天,就会发现他鼻青脸肿的站在太卜司门口,哽咽着背诵检讨。 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符玄将之称为 ——「高效」 此刻,彦卿正漫步于工造司旁的天桥之上,听着远处淬炼金铁的敲击声,感知着人造太阳洒在脸庞的些许温暖, 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蓦地—— 一阵狼嚎声传入了彦卿的耳朵。 彦卿顿时悚然一惊,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曾随将军多次前往幽囚狱,亲身体验过那步离人月狂下的嚎叫声,所以对这声音格外敏感。 他豁然转头,将目光移向身后, 便看到十只全副武装的步离人极速向他奔袭而来,口中还不断的发出嘶吼声。 “血肉,云骑!” “是罗浮的天才骁卫,杀了他!” 彦卿见状,剑眉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凝重之色,大脑飞速运转,极力思索着这些步离人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但听到步离人的话后,他的嘴角便开始微微上扬,而后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弧度。 “就凭你们?” 刹那间, 彦卿身后的六柄飞剑似是从虚空中凭空凝聚而成, 而后嗡鸣声一响,六道流光划过天际,如闪电般朝着步离人激射而去。 刺啦,噗哧—— 一时间,天桥上响起了一连串利器划过血肉的声音。 然而,奇怪的是, 这些步离人竟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哪怕身体被飞剑销去大片血肉,伤口处鲜血淋漓,白骨森森, 他们前进的步伐也未曾有过丝毫停滞,依旧红着眼,带着凛冽的杀意,不顾一切地朝着彦卿扑来。 甚至面对那直取头颅的致命飞剑,他们也毫无躲避之意,仿佛一群没有意识的杀戮机器。 彦卿见状,也不再管这些步离人从何处而来,而是主动奔上前去,与他们短兵相接。 “有趣,来!” 天桥上顿时金铁交加,火花四溅,武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可奇怪的是,四周路过的云骑和工造司的工匠,竟没有一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而彦卿此刻正全神贯注地与步离人交战,沉浸在激烈的战斗氛围中,也未曾留意到这般诡异的情况。 他瞥了一眼脚下被枭首的五位步离人,又看了看剩余的几位,连武器都被折断的受伤步离, 微微思考,将手上的剑插在地上,摆出了和格斗的架势,脸上挂起一丝嘲讽。 “来,别说我欺负你们。” 剩余的五位步离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随即,他们再次朝着彦卿狂奔而去,速度比之前更快,攻势也更加凶猛。 这一次,他们改变了战术,不顾一切地朝着彦卿扑来, 哪怕用脖颈硬抗下彦卿的寸拳,也要将其中一只步离人送到彦卿眼前。 可惜,他们还是小看了彦卿, 天才之所以被称为天才,就是他们有着常人完全不可及的天赋。 几位步离人的小动作完全没有瞒过彦卿的眼睛, 他只是不在乎, 他甚至连自己的绝学都未曾用上,便已杀死五只步离人, 就凭剩余这些重伤步离,又能如何? 某一刻,当彦卿抬腿想要将眼前的步离人踢开时,那步离人却像是突然发疯了一般,双眼通红,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用尽全身力气, “快,就是现在!” 紧接着,另外三只步离人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重伤,一拥而上,分别锁住了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彦卿顿时眉头微蹙,脸上露出一丝恼怒之色,但并未惊慌, 随即, 他周身命途能量涌动,四只步离只是在瞬间便凝结成冰。 但他却未曾料到,这些步离人如此疯狂,不惜付出性命,其实只是为了限制他这一瞬间的行动。 下一刻,被四位步离人护住的最后一位步离抓住了机会,接近了彦卿, 只见他满眼疯狂之色,将狼爪插入心脏,掏出了一个奇怪的机械装置,而后咆哮出声, “一起死吧!!” 彦卿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随即看向步离人手中的那个装置,瞳孔骤然收缩。 “人造陨石球?” “你们怎么带进来的?” 说着,他脚步快速移动,试图拉开距离,但却又在瞬间止住。 这种奇物他在档案中看过,它爆炸的威力据说能吸引星神的目光。 如果当真在此处引爆,那工造司 想到这,彦卿死死的咬了咬牙,克制住退后的冲动,随即冲上前去,拧下了最后一只步离人的头颅, 而后一把夺过「人造陨石球」,踏上飞剑,化作一道流光,快速朝天穹飞去。 彦卿知道,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无论如何,他不允许罗浮百姓在自己眼前蒙受此厄。 果不其然, 就在即将抵达罗浮人造大气的那一瞬, 彦卿怀中的「人造陨石球」开始剧烈地收缩,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嗡鸣声,周围的空间也随之扭曲变形。 紧接着, 轰——!!! 在意识沉寂前,彦卿只看到了刺目的强光,和被罗浮仙舟自主防御所抵消的冲击。 见此情形,他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将军,彦卿不负所托!」 ......(接下来到副本结束,请老爷们认真观看,或者听书,跳着看容易出现阅读障碍! www.4e54.icu。m.4e54.icu 第35章 云城 黑暗, 死寂, 混沌中,彦卿近乎无法凝聚自己的思维, 他只记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道似是在吟唱的女声, 那女声声音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性,还带着一丝听得出的悲悯。 「向死而生的少年啊,」 「死亡向你投下了视线,」 「奉献者长存,牺牲者永驻」 「去接受你的命运吧。」 话音刚落,彦卿顿感一阵强烈的下坠感袭来, 紧接着,骤然惊醒。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而这时,一个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突兀响起, “嚯,小哥,你醒啦,” “你可是我们之中素质最差的一个!” “哈哈哈!” 彦卿听到声音,快速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仿若被岁月遗忘的破败房屋。 屋子狭小逼仄,墙壁灰败黯淡,墙角处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肆意横陈,像是为这荒芜之地编织的一层破败帘幕,一眼望去,便能知晓此处许久未曾有人踏足。 而房屋中央,站着一位橘红色短发的俊秀青年。 那青年眼睛是深邃的蓝色,眉毛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锐利与桀骜。 「这是一位武人」 没来由的,彦卿心中闪过了这般念头。 但他刚想询问青年问题时,却有些恍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俊秀青年见彦卿仿若失神,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便大踏步走上前,带着一股自来熟的热络劲儿,抬手轻轻拍了拍彦卿的肩膀,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如阳光般爽朗的笑容, “别怕,小哥!” “你应该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吧?” “对了,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十一席,「公子」达达利亚,” “叫我「公子」就好。” 彦卿缓了半晌,终于缓过劲来。 他看着身边的这位青年,虽然有些警惕,心中也满是疑问, 但他受过的教育,不允许自己在哪怕看似的善意面前失了礼数。 “在下名唤彦卿,添为罗浮云骑骁卫,” “敢问这位达达鸭先生,这里是哪里?” 达达利亚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彦卿。 “不对啊,难道「漆黑意志」没有给你提示吗?” 话音刚落,彦卿突然感觉自己的意识再一次陷入了恍惚,但这次恍惚却只持续了一瞬, 而后,他的视网膜前便浮现了一个暗灰色的界面。 界面的四周被灰雾所笼罩,而界面上,几行小字正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生成。 「春将归,鸟啼鱼落泪」 「云城的秘密自古以来便被历代圣女隐匿于命运」 「如今,圣女的灵力枯竭,新的圣女将传承她的衣钵,接替那个隐藏在世界中的真相」 「只可惜,人类的欲望永无止息,哪怕在“兽”的威胁下,他们依旧将权利的斗争降临在了那些原本与世无争的候补圣女,他们觊觎着那权利的顶点,试图用肮脏的恶意,侵蚀那神圣的位置,」 「终于,在欲望的操纵下,数十位候补圣女只余一名。」 「但好在,幸存的这位候补圣女自小便有着天才之名,」 「而你,将承接保护最后一位候补圣女的任务,使其免遭觊觎。」 「主线任务:一年内,确保候补圣女云璃不会死亡」 「任务奖励:还阳复生」 「本次任务同行者:三人」 「提醒:同行者任务目标与奖励相同,但除主线任务外,可选任务奖励只有一份,请谨慎分配。」 「可选任务:探索云城的终极之秘」 「任务奖励:一个录像」 「可选任务:■■■」 「任务奖励:力量充盈的遗器」 「向死而生者,死亡的星神向你致敬。」 「云将回,月隐风含悲」。 达达利亚见彦卿正不断地在虚空中打量着什么,有了些许明悟。 “看来,小哥应该是收到「漆黑意志」给的提示了。” 彦卿闻言,迅速转移了心神,看向达达利亚,面上带着一丝喜色。 “这,这竟是离尘司命的神迹!” 他抬手轻抚胸口,仿若仍心有余悸, “那陨石奇物竟真的能吸引星神的视线!” 达达利亚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新奇, “居然每个世界对祂的称呼都不一样吗?” “我们提瓦特称祂为「漆黑意志」,而小哥称祂为「离尘司命」。” “还有之前出去的那位,叫祂......「难看的大灰头」。” 彦卿并未过多在意这些不同的称号,毕竟在广袤无垠的寰宇之中,各个世界对星神有着不同称谓,本就是常事。 他只是有些好奇达达利亚口中提到的另一个人。 如果他所料不错,那为应该也是这次任务的同行者了。 “敢问达达兄,那位同行者现在何处?” “是否应商议一番,该如何完成这份任务?” 达达利亚想起之前那位的行事作风,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不过还是耐心解释道: “因为小哥醒得太慢,所以她带着那位候补圣女先出去打探情报了,” “估计再有一会儿就......” 话还没说完, 只听“砰”的一声, 破败房屋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门,在这声巨响中轰然倒地,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少女吐槽声, “就离谱,” “出去转一圈就能见到几十个要杀我的人,” “好像杀了我就能当圣女一样,” “我呸,” “要不是就剩姑奶奶我一个候补圣女了,谁稀罕来这狗屁云城,” 彦卿看着两位破门而入的少女微微一愣,随即便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 说话的这位个子不高,棕灰渐变色的短发包裹住了稚嫩的小脸,赤着足,穿着一身短裙。 比较醒目的是,她的身后背着一把比自己还大,看起来像“门板”的巨剑。 “哟,小天才,醒了啊!”还没等彦卿打量另一位少女,云璃便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挪揄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就这体质,还说保护我,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彦卿也不知道为何,听到这话,莫名的感觉有些不服气,但又不知该如何言说, 毕竟,他也不知道离尘司命是如何给他设置的身份,要是说错了话,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反而不美。 但他从少女的自述中,大概知道了这就是三人要保护的云璃。 而另一边,和云璃一起进到屋子里的少女像是看出了彦卿的窘迫,非常善解人意的替他打了个圆场。 “云璃妹妹~” “小家伙可是为数不多愿意保护你的呢。” “可不要让他伤了心喔~” 随即,她轻轻转身,面向屋内众人,脸上绽放出一个仿若春日暖阳般纯粹的笑容,仿若世间的阴霾都能被这笑容驱散。 “诶呀,差点忘了,跟着云璃妹妹这几天,我们还没有好好的做过自我介绍呢~” “那~” 少女在原地转了一圈,对着身边三人做了一个ξ(?>??),声音像是在唱歌? “就从我先开始吧!” “嗨,你们好呀~” “大家可以叫我~” “爱莉希雅?” www.4e54.icu。m.4e54.icu 第36章 介绍 也不知为何,听到这位名叫爱莉希雅的粉发少女开口, 彦卿心底便悄然涌起几分好感。 可转瞬之间,他又猛然惊觉,神色随之凝重起来。 无缘无故对他人心生好感,这绝非寻常, 哪怕对方是这般明艳动人的姑娘。 看来, 这定是某种言灵或是惑心之术。 此女不容小觑,定要多加防备! 想到这,彦卿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爱莉希雅的粉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话本小说里的句子,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头发越粉,心越黑」 这般想着,他心里再次提高了警惕。 而此时,在爱莉希雅做完自我介绍之后, 一旁的达达利亚上前一步,嘴角扬起,绽出一个如邻家大哥哥般阳光爽朗的笑容, “伙伴们,那就让我来做第二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达达利亚,老家那边有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为我取了个绰号,” “大家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叫我「公子」。” “我擅长武斗,日后若有强敌来袭,尽管交给我!” “不会让伙伴们失望!” 云璃闻言噗嗤一笑,清脆的娃娃音带着一丝调侃, “「公子」先生,你的名字和绰号还真是不搭调,” 说完,她便持起身后的“门板”,挥舞了两下,而后又放了回去,叉起了腰, “我叫云璃,是从边陲「浮岛」来到云城的候补圣女,” “说实话,要不是圣女之位事关重大,我是真的不想离开老家,来到这种恶心的地方。” “毕竟,” “比起修行「灵力」,我还是更喜欢自己手里的剑!” 彦卿看了一眼比少女还大的“门板”,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 这是什么邪道剑士,居然管这种东西叫剑? 当真是有些让人血压飙升。 但他并没有将想法表露在脸上,而是朝着三人抱了抱拳。 “在下彦卿,” “在老家添为骁卫一职,” “同样精于剑术,以剑士之道自勉!” 话音刚落,闻听此言的云璃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居然说你是剑士?” “彦卿小弟啊!”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自己和彦卿的身高差,随即微微踮起了小脚,努力让自己居高临下。 “你的剑可不是这么想的喔~” “它们可都在抗议,不认你这剑士之名呢~” 彦卿闻言,莫名的有些压制不住情绪,不自觉的挺直腰板,将视线与眼前的视线与眼前的少女平齐。 “云璃妹妹!” “彦卿虽外表年幼,实际年龄可比你大些,还望莫要这般称呼。” “至于我所走的剑道之路,就不劳妹妹费心了!” “你!”云璃银牙紧咬,气得脸颊泛红, “我可是云城的候补圣女,与剑器沟通,是我从小便觉醒的天赋,” “好心提点你,你却不知悔改,” “好心当成驴肝肺!” “既然如此,” “敢不敢和我比划比划?” “求之不得!”彦卿也不知怎么,明明能感知到少女的善意,却莫名的被挑起了火气。 甚至心里出现了一个莫名的想法。 「输给谁也不能输给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这般想法,但他还是在背后凝聚了自己的六把飞剑。 而后做了个挑战者的起手式, “云璃妹妹!” “请赐教!” 达达利亚见状,微微后退几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他对其他世界的战斗方式满怀好奇,因而并未出言阻拦。 他也不在乎两人的战斗会导致任务出现什么变故。 在他心中,「漆黑意志」布置的任务、许诺的还阳奖励、全都无足轻重。 战士的荣耀高于一切! 死于战斗本就是他既定的归宿,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挺直了脊梁,无愧于战士之名, 那就够了! 所以 是生是死,无所吊谓! 而只有爱莉希雅站在一旁,眼眸深处悄然泛起一丝无奈。 怎么感觉,我这几个同行者和保护对象, 个个都像没长大的孩子,带着点让人头疼的小毛病呢? 明明像自己这样可爱的少女,才应该是最任性的那个才对嘛?~ 想到这,她有些无奈的皱了皱小巧的鼻子,随即走到了云璃和彦卿中间,轻轻敲了一下两个小家伙的额头。 “不要内讧哟,小家伙们?~” “云璃妹妹可还一直被那些坏人追杀呢?~” 随着她的指尖落下,奇异的波动以她为中心,如水波般向四周荡漾开来。 云璃和彦卿周身刚凝聚起的狂暴能量,仿若脆弱的泡沫,瞬间溃散,消散于无形。 彦卿见状,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身形猛地一震,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而云璃则像个赌气的小孩子,脸颊鼓鼓的,嘟起了小嘴,双手熟练地将背后那把夸张的“门板”大剑重新扶正、背好,动作一气呵成。 “知道啦,爱莉姐姐。” 她对爱莉希雅的这个能力还算有所了解, 之前刺杀自己的那些人,就是被爱莉姐姐用这个能力打跑的。 虽然不知道爱莉姐姐为何总是对那些坏蛋手下留情, 但有爱莉姐姐在身边,那种安全感可是实打实的! 想到这儿,云璃俏皮地朝彦卿挤了挤眼睛,舌头一伸,做了个鬼脸,随即便向着门外走去。 “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虽然很久不来云城,但我家在云城还是有几处房产的,” “我们先找个落脚点,然后再商量一下怎么偷偷前往「月隐阁」。 “唉,”少女叹息一声,不自觉的嘟囔着, “就凭咱们四个,真不知能不能闯进历代圣女的居所。” “烦死了,” “都怪云城这些可恶的家族,连候补圣女都敢下毒手。” “一旦圣女大人力量耗尽,我倒要看看,这群混账东西要怎么抵挡「兽」的侵蚀。” 彦卿跟在三人末尾,表面将原本震惊的神色收敛,但心底却因爱莉希雅那神异的能力掀起惊涛骇浪。 刚刚那一瞬,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兀的切断了命途能量, 就像是, 那个时刻,就该切断命途能量一般。 那种怪异的感觉甚至让他现在都有些毛骨悚然。 他的心里中开始出现种种猜测,却又很快被压在了心底。 至少现在,他们是同伴,妄自窥探伙伴的能力,很容易生出不必要的嫌隙。 很快, 几人的身影便从那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房屋中闪出。 抬眼望去,一座小院映入眼帘,院墙斑驳,处处透着衰败之象。 踏入院内,仅有一支烛火在夜风中瑟瑟发抖,昏黄的光晕颤颤巍巍,勉强勾勒出四周的轮廓。 而院外,则是漆黑浓稠得化不开、仿若被墨汁浸染的黑暗。 “这是我家掌管的「传送地」,也是通往云城的路径之一。” 云璃的声音在队伍前方响起, “这里被「圣女」的力量笼罩,所以外面的人进不来,” “可一旦我们走出了圣女的力量范围,” 她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三个临时护卫,小脸带着些许严肃, “那些想要杀死我的人便会一拥而上,” “我和爱莉姐之前打探消息时,被他们发现了行踪,” “所以,” “做好战斗的准备吧!” 说完,云璃抬起手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无声无息间, 小院与屋内的残破陈设像是被卷入了一场无形的漩涡,扭曲成一幅幅虚幻的剪影。 与此同时,院外那厚重的黑暗如潮水般急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 是一片仿若被净水洗刷过的蔚蓝天空,澄澈得让人沉醉; 大片轻薄似纱的雾气在空中悠悠飘荡,给这片天地增添了几分朦胧诗意; 而在那云雾缭绕之间, 伫立着一座宏伟磅礴、仿若神话中才有的, ——天空之城。 www.4e54.icu。m.4e54.icu 第37章 「兽」 三个初来乍到,第一次见到「云城」的旅人,被眼前这耸立云端的城池震惊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彦卿都有点懵了。 他自诩见多识广,可此刻,饶是他这般自幼便知晓诸多隐秘之人,也不禁面露惊愕,眼神中满是茫然与不解。 一座堪比十分之一仙舟大小的城池,是怎么摆脱星辰引力,悬浮在高空的? 没有虚数能量,没有科技侧造物,就特么这么堂而皇之的飘在天上了??? 一旁的云璃神色凝重的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临时护卫们都在瞪大眼睛看向「云城」,一时间有些一头雾水。 “你们在看什么?” “等等,”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也同样瞪大了眼睛, “你们不会是第一次来「云城」吧?” 爱莉最先回过神来,眨了眨大眼睛,然后微微扬起嘴角,有些俏皮地歪了歪脑袋。 “诶呀,云璃妹妹?~” “我们都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嘛,第一次见到「云城」,难免有些惊讶呢?~” 云璃不疑有他,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第一次见到云城,也是和你们一样的表情。” “这种神迹,” “也不知道第一任圣女大人是如何做出来的。” 彦卿和「公子」在此刻同样回过神来,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神里的凝重。 二者同为武人,同为天才,甚至连直感都颇为相似。 ——他们本应比爱莉更快的回过神来, 可此番观察「云城」一段时间后,却莫名的有些毛骨悚然。 云璃并未留意二人的异样, 此刻的她,正伸出素手,在虚空中不断写写画画。 “云城是所有「浮岛」中最大的城池,” “在这里,如果没有灵力锚点进行传送,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法从城南走向城北。” 说着,她的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痛苦。 “准备好,趁着那些恶心的家伙还没来,” “我们先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 三位同行者只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力量降临到了自己身上, 紧接着,光影交错,仿若时空错乱, 眨眼间, 一座古色古香的书房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公子」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四周变换的场景,声音有些惊叹。 “真是奇妙啊!” “云璃小姐,这就是你说的灵力锚点传送吗?” 云璃抿了抿嘴,而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没错。” “云城的每一间房屋,都是灵力锚点,” “只要有特定的方法,便能用灵力进行传送。” 爱莉打量了云璃片刻,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她凑了过去,将手搭在少女的额头上微微感知,随即脸色一变。 “刚刚的力量在溶解你的骨头,” “怎么会这样?” 彦卿和「公子」被爱莉的话吓了一大跳,一起将目光看向云璃。 云璃心里一暖,但却笑了笑,似是感觉不到疼痛般,叉起了腰。 “不用担心我,只是一次性用了太多灵力而已,” “这里太久不来人,沟通这里灵力锚点的难度有点大,” 她想了想, 这几个临时护卫虽然很有能力,但都是自己半路上在小「浮岛」召集来的,可能对这些高端的事情没什么认知, 于是便在角落里拉出了几只木椅,分发给三人。 “你们生活的那些小「浮岛」,看起来传承断代有些严重,” “所以,” “我给你们讲一些云城的常识吧!” 三位同行者互相对视了一眼,一齐点了点头。 他们对云城和这个世界的认知仅仅来自界面上那寥寥数语, 此刻正是急需情报的时候。 云璃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努力模仿出一副学堂老师的严肃表情。 “这个世界在被「兽」吞噬之后,初代圣女大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升起了无数「浮岛」,将那些即将被「兽」吞噬的生灵拯救了下来。” “而灵力,也就是在那时被初代圣女大人创造了出来,供人类修行。” “灵力虽然强大,但却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缺陷,” “长时间使用灵力,它便会开始溶解生灵的骨骼,然后是血肉,皮肤,直到将生灵化作血水。” “但!”云璃那装模作样的表情瞬间破功,而后嘴角扬起一丝得意,拍了拍自己的贫瘠。 “有圣女资质的人却完全不同。” “我们天生就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无与伦比的恢复能力,灵力的侵蚀和溶解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不断强化自身的机会!” “甚至更为天才者,还拥有连其他候补圣女们都不曾拥有的天赋!” 说到这,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三位同行者,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爱莉跟身边那两个看不懂气氛的人可不一样, 她那双粉色的眸子同样变得亮晶晶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惊呼出声。 “哇?~” “我知道了,是小云璃可以和剑沟通的能力?~” “原来是这样了不起的天赋呀?~” 云璃听到这话,只感觉像是大夏天喝了一口冰镇可乐,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 “嘿嘿嘿,” “也,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而此刻的彦卿和「公子」根本没有理睬两位少女的亲昵互动, 而是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头皮发麻。 「公子」有些没绷住,他努力的整理了一下措辞,然后看向云璃,小心翼翼的说, “云璃小姐,你刚刚说的这个世界被「兽」吞噬之后,”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璃闻言,有些惊愕地看向「公子」,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起来。 “达达鸭先生,你这问题是认真的吗?” “别告诉我,你活这么大,连一次侵蚀都没遇到过?” “等等,”云璃看着「公子」迷茫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惊了, “你还真没遇到过??” “所以,侵蚀是什么?”「公子」没有向来不好意思这种情绪,而是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云璃嘴角微抽,心下觉得离谱,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将这个世界的常识说了出来。 “无数年之前,「兽」降临到这个世界,” “无人知晓它从何而来,” “但所有人都知道,” “它降临的当天,便直接吞噬掉了我们的世界,” “而后,便是它与浮岛之间漫长的拉锯战。” “每隔一段时间,它都会在浮岛周边生成各种各样的邪物,企图攻陷浮岛。” “但!” “在当代圣女的力量下,每一次侵蚀,只需要耗费一些灵力,就能让它无功而返!” “这也是我听到,你居然没有遇到过一次侵蚀之后,感觉离谱的原因。” “你怕不是每次在「兽」侵蚀的时候,都在呼呼大睡。” 「公子」并未将云璃的调侃放在心上, 他此时满心都是对真相的震撼,抬手擦了擦额角不断冒出的细密冷汗,手指下意识地向下指了指,嘴唇微张,刚欲开口,却又被眼前这沉重的现实噎住,只剩一句: “也就是说……” 一旁的爱莉和彦卿,本就不是愚蠢之人, 此刻听到这番话,又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书房的地面,仿若想要透过这厚实的地板,看穿云端下隐藏的真相。 云璃见状,同样将视线移到脚下,目光仿佛穿越了虚空,抵达了某处。 一时间,整个场面仿若被按下了静音键,安静得落针可闻, 唯有众人微微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半晌, 云璃脸上原本的笑意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嘴角微微下撇,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她抬起头,神色中带着一种读不懂的情绪,声音变得极为轻柔。 “曾经,我们抬头仰望那湛蓝的天空,痴痴幻想云端之上藏有瑰丽的仙境。” “孩童们为云朵后的宫殿争论不休,书生们则满心期许能够扶摇直上九万里。” “世世代代,我们借着诗词、梦境诉说对天空的向往,从未停歇。” “于是,” “灾厄降临,” “人类终究追寻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天空。” “因为大地,” “变成了「兽」。” www.4e54.icu。m.4e54.icu 第38章 猫猫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三位同行者悬着的心还是死了下来。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切地意识到,这「一年内,确保云璃不会死亡」的任务,难度远超想象。 三人皆是头脑聪慧、思维敏捷之辈,几乎转瞬之间,便洞察了关键: 这任务的棘手之处,压根不在于云城那些追杀之人, 而是将整个星辰都吞噬的「兽」。 云璃并不知三人的所思所想,而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迅速平复了情绪。 毕竟, 对她来说,或者说对整个「浮岛」来说,与「兽」的战争,几乎每年都会发生,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用太过介意这种事,”云璃拄着小脸,看着「公子」有些难看的表情,安慰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一座「浮岛」被兽侵蚀掉。” “所以,” “与其忧心「浮岛」的安危,不如想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去「月隐阁」,完成历代圣女的试炼。” “毕竟,如果圣女的交接出了问题,那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公子」点了点头,脸上恢复了原本的笑意, 虽然有些震惊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但他却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反而心底涌起了一丝战意。 而一旁的彦卿却不这么想, 他实在是难以理解, 就凭一个区区圣女,外加那所谓的灵力,便能抵挡这般行星级别的恐怖生命体? 这是什么话本小说里的故事吗? “敢问云璃姑娘,去「月隐阁」有何难处?” “还有,”彦卿皱了皱眉,面上带上了一丝凝重, “能否告知彦卿,” “历代圣女究竟用何种方法去抵抗「兽」的?” 云璃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脸上扬起一抹略带得意的笑容: “既然是彦卿弟弟的问题,那云璃姐姐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 “你!”彦卿只觉血压微微上升,可眼下有求于人,纵有满腔怨言,也只能强行咽下, “还请云璃妹↑妹↓不吝赐教!” 云璃没在意彦卿的称呼,反而看着他微微涨红的脸颊,心底愈发得意。 “「月隐阁」在云城的最中央,而且无法构建灵力锚点,” “最重要的是,那里和「传送地」一样,有着初代圣女大人的力量,” “在她的力量封锁下,我们想抵达那里,只能依靠步行。” “而步行,就意味着要面临无数追杀。”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招募你们的原因,” “如果仅仅是圣女继任的试炼,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但面对那些追杀者,我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至于历代圣女为何能抵抗「兽」......”云璃微微仰头,开始回忆课本上的内容。 “是因为初代圣女大人在消逝之前,给「兽」带来了无法治愈的重创。” “甚至初代圣女大人身边的近侍曾经这么说过,” “如果不是「兽」的体型庞大,生命力顽强,那它早就死了。” “所以,” “之后的圣女和候补圣女根本不用面对「兽」的本体,只需要抵抗它所凝聚的“邪物”就可以了!” 彦卿闻言,有些震惊于那位初代圣女的力量,但并没有过多赞叹,反而神色带上了一丝疑惑, “既然「兽」已经被重创到濒死了,那为何不将它彻底消灭?” 爱莉和「公子」同样也有些疑惑,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这种邪恶之物,按常理来说,不应该是需要想尽一切办法消灭的存在吗? 为何......? 云璃见三人的表情,无奈的做了个小熊摊手。 “说实话,” “我也不知道历代圣女是怎么想的,居然放任这种邪恶留存到了现在。” “不过没关系!” “等我当上了圣女,一定会集结整个「浮岛」的力量,想办法把它消灭!” 说完,云璃便嘿嘿地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百姓拥戴的场面。 「公子」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热血沸腾, “云璃小姐,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云璃一愣,有些疑惑为啥眼前这人突然就燃起来了,随即便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吐槽道, “你可真抗饿啊,两天不吃饭,还这么生龙活虎的。” “我跟你可不一样,” 说完,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起身拉起爱莉的手,朝着书房外走去。 “先休息一天吧,吃点东西。” “养足精神,明天再出发!” 彦卿和「公子」见状,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摇了摇头。 他们并不在意吃饭的问题,甚至饿上十天半个月,也可以接受。 他们更想知道关于云城高端战力、还有明日战斗的情报。 比如, 战斗的环境是否恶劣, 气候是否极端, 这些影响战斗的因素才是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 但看着爱莉和云璃悠哉哉的背影, 二人也只得无奈的跟上,一起去厨房干饭。 不过,也多亏二人没有将此事诉诸于口, 不然定会让云璃心生疑惑。 毕竟, ——「浮岛」的冬天已经持续将近六十年了。 对于大地上的人来说, 雪花是自苍穹悠悠坠落,如细碎的银屑,洋洋洒洒,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一层晶莹的薄纱,于毫厘之间点缀出素净的冬景。 可云城的居民却有着别样的体验, 这里的霜雪是在虚空之中诡谲地凝成,冷不丁地,走着走着,那刺骨的冰碴就会裹挟着寒意,猛地糊人一脸。 此时此刻,帕朵便是这般遭遇, 细密的雪粒肆意地贴在她的面庞上,丝丝凉意直钻心底。 她却不敢有丝毫动弹,整个人猫猫祟祟的低着头,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身为混在这群大人物身边的服务生,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低微,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触怒那些围坐在露天庭院的达官显贵们。 只不过,她此刻却在心底暗暗吐槽。 「真离谱啊,这些大老爷们」。 「放着暖乎乎的宅邸不待,非要在这死冷寒天的院子里挨冻」。 「还云城传统,」 「我呸,」 「要是害得本喵也感冒了,咱非要去你们家里,把那些个值钱玩意儿统统搬走!」 不过,她这道娇小的身影在一众服务生里实在不算起眼,并未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心思。 没一会儿,露天的圆桌旁就聚满了「各式各样的人」, 他们个个衣着华贵精美,脸上带着各异的神情,或威严、或精明、或傲慢。 其中一个脸上长满鬃毛的大汉对着身边的侍者挥了挥手, 侍者见状,赶忙趋身向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接着,便手脚麻利地开始驱散外围的服务生,自己也匆匆退下, 眨眼间,这片空地就只剩下那些大人物。 帕朵见状,心里一急。 她此番冒险潜入,可是肩负着重要使命 ——打探情报。 上一回,她机缘巧合偷听到几位大人物谈论食物物价, 回去后,靠着倒腾些吃食,孤儿院的日子总算没那么紧巴巴了。 虽然倒卖食物有些不道德,但帕朵本身就没有道德! 只要让孤儿院的孩子们露出笑脸,区区道德,在她面前不值一提! 这次,她一路偷偷跟着上次那个“财神爷”——哦不,在她心里,那人就是个“大冤种”, 摸到了这个上层名流扎堆的地方,还乔装打扮成服务生。 原本还以为能够和上次一样,打探到一些珍贵的情报, 可是, 眼瞅着侍者步步紧逼,帕朵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心底开始纠结起来。 有些踌躇于自己该不该动用那个能力。 是的, 帕朵有一个秘密。 从生下来开始,她就发现自己拥有一项奇异的能力 ——可以悄无声息地同化进任何没有生命的物件里。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个秘密,生怕被别人知道,然后拉去做这样那样的事。 只是, 此刻在她心中,孤儿院那群嗷嗷待哺的小家伙们挨饿的画面愈发清晰,那满心的担忧瞬间压过了一切。 犹豫再三,她咬了咬牙,缓缓低下头,将众多服务生护至身前。 良久, 侍者与服务生们鱼贯而出,露天院落里渐渐安静下来, 只余下那些云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 以及角落里, 一只小小的、猫咪形状的小雪堆。 www.4e54.icu。m.4e54.icu 第39章 变异者的“圣女” 庭院中,静谧的气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众人,久久不散。 寂静间,先前那位遣散侍者的大汉缓缓站起身来, 他身着的长衫剪裁得体,身后一条狮尾轻轻摆动。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拍打着身下的雕花座椅,发出轻微的“扑扑”声。 “今天召集诸位,目的也是和上次一样。” “那就是,再做一次投票。” 圆桌旁,一位耳朵尖尖、形如兔耳的老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当即嗤笑出声。 “哼,狮子,你也别在这儿假惺惺地扮好人了。” “咱们这会儿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儿说话,还不是因为各家扶持的圣女都已经没了性命?” 她边说边用手指轻轻叩着桌面,眼神犀利地盯着狮子大汉, “你一门心思地想取消圣女的位置,” “行,我们都依你。” “可你总得拿出个切实可行的章程来吧?” “「月隐阁」的结界怎么办?里面的那些老东西怎么杀?” “未来的邪物又要用什么去抵挡?” “你难道指望着我们各家用命填吗?” “对啊!”一个粗粝的嗓音紧接着响起, “兔老婆子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狮子,你既然铁了心想促成此事,那就麻溜儿地把章程亮出来,别在这儿兜圈子。” “没错!”众人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而远处,隐藏身形的帕朵被两人零帧起手的对话震惊的大脑一片空白。 候,候补圣女全死了??? 这些人还要去杀死「月隐阁」的守护者??? 这是我该听到的东西吗??? 狮子大汉面对兔老妪的连番质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 “我自然知晓诸位的心思,诸位想必也清楚我的想法。” “既然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愿当这个恶人,” “那就由我来打响这第一枪吧!” 说罢,他缓缓环视一圈圆桌旁的众人,嘴角勾起的那丝嘲讽愈发明显,继续开口道: “众所周知,” “云城外的「浮岛」星罗棋布,数不胜数,不修行灵力的普通人类更是如恒河沙数。” “这可不行!” “未来的他们,必须要修行灵力,必须要用自己的命去填那些邪物!” “甚至,” “偶尔有几个「浮岛」坠落于「兽」,也情有可原,” “不是吗?” 众人听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觑,眼神闪烁不定。 这时,一位长着象鼻的老者伸出手指,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狮子,你可别避重就轻。” “那些贱民就算人数再多,在咱们这些天生的变异者面前,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当下的关键问题是,” “初代的力量一直笼罩在「月隐阁」,哪怕那个穷乡僻壤来的候补圣女帮我们打开了结界,” “「月隐阁」里的那群老家伙们也不是我们能应付的。” 狮子大汉闻听此言,脸上的笑意愈发热切。 “象老说的不错,” “「月隐阁」的八位守护者的确强大到令人恐惧。” “但,” “诸位难道没有想过吗?” “为何守护者们连变异者都不是,却能调用那般强大的灵力而不死,甚至还能将能力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茫然,不由得面面相觑。 “狮子,有话直说,别卖关子。” “对,你要是真有办法应付他们,那老夫愿意替你开第一枪。” “就是就是,只要有方法处理那群老东西,在座的各位都愿意替你打头阵!” “没错!” 狮子大汉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缓缓坐回椅子上, 接着从长衫的内袋中掏出一沓厚厚的纸张,起身逐一分发给众人: “看看吧,这是我族所整理的,一共一百二十二次,守护者们每次出手后的记录。” 众人接过纸张,阅读完毕后,神色全都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这......是真的?” “嘶,他们每次出手,供应云城的灵力居然都会少一部分。” “等等,这么看来,他们用的不是自己的灵力,而是云城本身的灵力!” “那岂不是说,他们拥有操控云城灵力的方法?那还谋划个屁!要是八个强者,我们拿命堆,还有可能成功。但这可特么是打一座城,打不了一点儿!” “算了,算了,此事莫要再提了。” 见此情形,狮子大汉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诸位同僚的养气功夫还是差了些火候啊!” 他笑声渐止,目光炯炯地看着众人, “我拿出这个数据,只是想告诉你们,” “那群守护者自身并没有雄浑的力量,他们所仰仗的,仅仅是操控云城灵力的权限罢了。” 兔耳老妪闻言,直接嘲讽出声, “怎么?狮子,” “你难不成能拿到更高的权限?” “要是有这本事,你何不干脆在云城加冕称帝,还跟我们这群老家伙废什么话?” 狮子大汉却也不恼,反而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外踱步,边走边摇头: “真是愚蠢至极啊,” “我都已经把话挑明到这份上了,你们竟然还领悟不了我的深意。” “诸位难道没有想过吗?” “守护者们都拥有这般操控云城灵力的权限,那圣女呢?” “虽然圣女继任之后,就再也不会出「月隐阁」,” “但我想,她的权限,肯定要比守护者更大吧?” 众人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起来。 “你是疯了吗,狮子?” “咱们各家侍奉的圣女,可都已经殒命了!” “你不会想让最后一位圣女候补来帮你实现愿望吧?” “那个叫云璃的小丫头能听你的话?” “别扯淡了,威逼,利诱,之前不都已经试过了吗,她唯一的作用,就是帮助我们打开结界罢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确实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狮子大汉脚步一顿,倏地转过身来,目光紧紧盯着远处议论纷纷的众人,突然双手猛地一拍: “啪——” 刹那间,一道晶莹剔透、闪烁着微光的灵力屏障拔地而起,如同一个巨大的倒扣碗,将整个院落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众人见状,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并未慌乱。 毕竟,在场的各位,不少人实力都在狮子大汉之上,在他们看来,倘若狮子大汉妄图动用武力,那纯纯就是自杀。 狮子大汉闷哼一声,强忍着蚀骨的疼痛,大笑出声。 “哈哈哈,今日既然召集诸位前来,就意味着我已然找到了万全之策。” “先前我只回应了兔老婆子一个问题,对另外两个却避而不谈,诸位可知为何?” 他顿了顿,脸上的痛苦之色瞬间被满面笑容所取代,那蚀骨的疼痛似乎也无法抑制他激动的心情, “因为,那两个问题,已然不再是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 “诸位啊,我等因为灵力侵蚀,导致天生便拥有部分动物特征,” “也导致了,我们天生变比普通人更加强大。” “我们拥有远超普通人的体魄,远超普通人的灵力耐受。” “所以我们才能成为普通人的领导者!” “但。” “我等天生变异者之间,却从未诞生过拥有圣女资质的同胞,哪怕一个!” 众人听闻此言,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纷纷触电般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狮子大汉。 “你在说什么?” “狮子,你是什么意思?”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狮子,别卖关子了啊!!!” 狮子大汉却仿若未闻,他缓缓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抚摸了一下身边那个猫形小雪堆的头顶。 “你看,大家都在欢迎你呢,” “是不是很感动呢?未来的圣女大人,” “帕朵·菲莉丝。” 说实话,帕朵现在一动不敢动。 她满心惶恐,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为什么这个狮子人能清楚的叫出自己的名字。 狮子大汉见小雪堆一动不动,随即轻轻的摇了摇头,努力将声音变得柔和。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些家族意味着什么。” “所以,我可以简单的给你描述一下。” “就好比,有一只在孤儿院长大的小猫,偶然间跟踪了一只狮子,” “机缘巧合之下,从他口中得知了最近食物的价格变动。” “于是,这只聪明的小猫利用这个信息差,赚了一大笔钱,” “让她所在的孤儿院孩子们过上了体面的生活。” 可她却不知道……” 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中透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哪怕仅仅是那么一丁点食物的去向,家族都会详尽无遗地记录在案,” “为的就是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 “还要继续藏起来吗?” “小猫咪。” 说完,狮子大汉便面无表情的看着小雪堆,静静地等待着。 半晌, 那猫形小雪堆突然开始膨胀, 眨眼间,便化作了一个长着猫耳、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尾巴的小姑娘。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惊得合不拢嘴。 “这……这是圣女的天赋?” “谁来打我一下,老夫好像眼花了。” “她,她真的是变异者,她真的是变异者!!!” “天呐!我等变异者中竟也诞生圣女了!” 帕朵颤抖着,满眼恐惧地看着这群大人物。 因为害怕,她的尾巴甚至都不受控制地炸开。 狮子大汉却仿若未见帕朵的惊恐模样,他伸手一把提起帕朵身后的衣领,就像拎着一只受惊的小兽,随即看向众人, “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告诉你们的方法。” “一个胆小怯懦的猫咪,” “只要咱们挑选几个实力超群的护卫,为她扫平继任圣女的试炼之路,” “待她继任之后,再让她替咱们拿走那群守护者的权限。” “如此一来,在未来的日子里,一个没有圣女掣肘的云城,便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从她以后,云城再无圣女,只有我等家族!” 说到这,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至于如何让这只小猫咪听话……” “我想,哪怕她继承了圣女的力量之后,” “应该还是很喜欢那些孤儿院里的孩子们,” “不是吗?” www.4e54.icu。m.4e54.icu 第40章 妖精魔法 另一边,彦卿几人用过餐,简短交流一番后,便结伴来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位于云璃家宅邸深处,是宅邸中占地最为辽阔的区域, 放眼望去,开阔无垠,近乎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四下空旷,唯有微风拂过,带起些许尘土。 此刻,演武场中,彦卿与云璃正两两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公子」端坐在场外的石凳上,双手抱臂,眼中闪烁着兴奋光芒,兴致勃勃地准备欣赏即将开场的精彩对决。 而爱莉对战斗不感兴趣,又担心两人打起来火气太大, 便拿了几盘精致的小蛋糕,慢悠悠地走到距两人不远处,轻轻咬了一小口,脸颊微微鼓起,模样甚是可爱。 一时间,演武场内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声轻轻作响。 云璃抬头,看到彦卿背着手,昂首挺胸,开始装上了高手,心底莫名蹿起一股火气。 她柳眉一蹙,当即不再犹豫,纤足发力,脚下的演武场地面瞬间被踏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她双手紧握那如门板般宽厚的巨剑,娇躯前倾,像炮弹一样朝彦卿砸去。 彦卿见状,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 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剑,腰板挺得笔直,心中甚至还有闲暇思忖。 自己可是是寿瘟遗祸之躯, 小小云璃,拿个势大力沉的武器,就妄图和自己比拼力量,当真是愚蠢至极! 这果然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 若是与达达兄切磋,想必那才更有挑战性,更酣畅淋漓吧。 想到这,彦卿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提不起兴趣,只想快快结束这场闹剧。 于是,他调动命途能量汇聚到剑上,朝云璃的巨剑挑去,同时提醒道, “小心了,云璃姑娘。” 云璃看到彦卿剑上出现一丝寒霜,心里一紧, 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力量,但出于本能,她果断将原本三分的劲道提升到七分,体内力量涌动,全部贯注到双臂。 “轰——!!!” 刹那间,两剑轰然相交,却并未传出预想中的金铁碰撞锐响,反倒爆出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就在碰撞瞬间, 前一刻还在装模作样摆高手姿态的彦卿,陡然间只觉浑身汗毛根根倒竖,一股强烈危机感扑面而来。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瞬间将全部命途力量都加持在了剑上。 可惜, 即便拼尽全力,彦卿依旧感觉像是撞上一艘满载货物的巨型星槎, 那磅礴巨力铺天盖地,他甚至来不及做出更多抵抗,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径直被狠狠砸出数十米远,重重撞在演武场边缘的墙壁之上。 他手中那把仙舟剑器,也因为承受远超材料极限的恐怖力量,能量回路瞬间崩断,继而引发剧烈爆炸,火光冲天,碎屑纷飞。 “卧......” 说实话,彦卿有点被打蒙了, 若不是自幼良好家教约束,那句险些脱口而出的粗口怕是已经吐出来了。 所幸, 仙舟人体质特殊,抗揍能力堪称一绝,这般冲击之下,倒也并未受什么伤势。 云璃见状,眼底先是划过一丝关切, 待看清彦卿并无大碍后,那丝关切瞬间化作毫不掩饰的嘲讽, 她朱唇轻启,笑语盈盈, “这就是天才剑士呀~” “还真是弱小呢~” “果然,弟弟就是弟弟!” 彦卿心中虽仍有余悸,震惊于云璃这骇人的蛮力,但听到这般奚落言语,顿时火气上涌。 “云璃妹妹,小心了,” “接下来,” “是第二回合!” 说完,他背后虚空之中,六把飞剑光芒一闪,瞬间化作六道流光,带着尖锐呼啸,呈扇形朝云璃激射而去。 而云璃见此情形,也不托大,双手紧握“门板”巨剑,将其舞得密不透风,剑风呼啸,不断将来袭飞剑一一格挡。 彦卿没有仗着仙舟武器的优势去欺负云璃,毕竟此番本就是相互讨教剑术,点到为止。 只见他反手一抽,又一柄长剑入手,身形闪动,仿若鬼魅,寻着云璃剑招破绽,朝着她的方向飞速掠去。 但这次,彦卿放弃了正面强攻,改成更为灵动多变、诡谲莫测的剑术, 试图以巧破力,与云璃周旋。 “锵锵锵——” 一时间,演武场内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火花四溅,剑影纵横。 演武场外的「公子」见此情形,心中愈发激动。 两种完全相反的剑术互相印证,一个势大力沉,一个飘逸灵动,看得他大呼过瘾。 但很快,他就有些坐不下去了。 对他这般好战武人而言,只看不打,简直是莫大煎熬。 「公子」手痒难耐,渴望打架! 于是,他将目光看向正吃着小蛋糕的爱莉,心底瞬间涌起一股强烈战意。 —— 很快,爱莉便和「公子」的演武场的另一端开始对峙起来。 爱莉微微叹气,心中满是无奈, 她本就不擅拒绝他人,此刻望着公子那满是殷切期盼的眼神,犹豫再三,还是笑了笑,点头答应下来。 “小心哟,做爱莉希雅的对手,可是很没有战斗体验的呢?~” 公子闻言,脑海中瞬间浮现爱莉之前展现的那种奇异能力,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身形一震,当即不再隐藏,周身气息鼓荡, 下一刻, 奇异的景象出现了, 只见,一道水流仿若从虚空中涌出,迅速将公子周身包裹,一股强大的元素力瞬间席卷了整个场地。 随后,水流消失,而公子原本那身素色的衣装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劲装,和身后猎猎舞动的黑色披风。 他双手一翻,稳稳握住两把泛着紫芒的雷霆双刃,刃身雷光闪烁,“滋滋”作响,暗红色的雷芒在他身上游走不定,一头橘黄色短发也根根飞扬而起,气势骇人。 “小心了,爱莉小姐。” 爱莉眨了眨大眼睛,有些俏皮的歪了歪脑袋,同样轻声提醒, “你也小心哦,爱莉希雅可是会妖精的魔法呢?~” 公子听到“魔法”二字,心底愈发凝重, 他目光紧紧锁住爱莉,不敢有丝毫分神。 却见爱莉樱唇轻动,口中念念有词,心中暗叫不妙,深知一旦让她成功施展法术,自己今日必陷入苦战。 于是,他不再犹豫,低喝一声,周身雷光闪耀,整个人化作一道耀眼的雷光,带着轰鸣声,飞速朝爱莉冲去。 爱莉见状,先是朝公子做了个歉意的表情,而后悄悄动用「始源」的权能,拨动了命运的丝线。 “这就是,爱莉希雅的妖精魔法喔?~” 下一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公子身上原本狂暴肆虐的雷霆竟骤然消散,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觉涌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在这里打架,而是应该坐在舒服的椅子上,给爱莉讲故事,给爱莉唱歌,给爱莉表演魔术,然后爱莉一起吃小蛋糕。 这念头刚起,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一根粉色的、上面贴着可爱卡通贴图的棍子已然在眼前迅速放大,避无可避。 “砰——” 一声闷响。 公子只觉脑袋嗡鸣,天旋地转,双眼一黑,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 倒头就睡之前,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个念头。 「你他妈竟然管拿棍子砸人叫魔法???」 爱莉见公子脸上那不太安详的表情,心底顿时涌上一丝歉意, 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静静伫立片刻,轻轻蹲下身子,悄悄地在公子脑袋下面垫上了一个粉色的枕头,声音轻柔,带着丝丝缕缕哀伤: “遍体鳞伤的战士,多睡一会儿吧......” “愿你在妖精的梦里,回到那个已经凋亡的故土,看到你可爱的弟弟妹妹们......” www.4e54.icu。m.4e54.icu 第41章 爱莉:磕到了,磕到了! 爱莉和公子的战斗并没有吸引彦卿二人的注意。 或者说,哪怕二人察觉到了,也已然浑不在意。 毕竟,此刻的他们,早已经打出了火气。 云璃柳眉紧蹙,瞳中满是烦躁,瞪着像是泥鳅般灵活的彦卿,脸颊气得微微泛红,血压逐渐飙升。 “只会东躲西藏,你是猴子吗?!” “你就把这跳来跳去的行径称作剑术? 彦卿身形灵动,辗转腾挪间,气息也有些急促。 诡谲的剑术搭配着巧力,固然能让云璃只能被动招架,但消耗的体力也是实打实的。 这般高强度过招数千次,饶是仙舟人的体魄,疲惫感也悄然爬上身躯。 但他却仿若未知,依旧不断的近身攻击,并伴随着言语挑衅。 “论及剑术,云璃妹妹这般一味防守,活像只缩头乌龟,这也能算剑术?” “彦卿可从未见过,有剑士只会防守,靠蛮力挥舞门板!” “你!!”云璃被这话气的瞬间上头,原本手中挥舞的密不透风的门板骤然变招,做了个守势。 门板大剑上的灵力开始涌动。 彦卿见此,心下并未起疑,毕竟云璃一路防守,当下变招在他看来与先前无异。 他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长剑平举,剑刃直刺云璃额前发丝,似要给她个“下马威”。 “锵——” 然而,就在双剑触碰的瞬间,变故陡生。 一股雄浑无匹的反震之力顺着长剑袭来, 彦卿只觉身体一轻,不受控制地朝半空飞去。 还未等他稳住身形,云璃娇叱一声,手中大剑燃起熊熊烈火,如炎阳坠世,高举过头,携千钧之势斩向他。 “剑出,山倾!” 彦卿瞳孔骤缩,冷汗瞬间布满额头,顾不得隐匿招式,双手疾如闪电并成剑指,在胸前迅猛一挥,大喝: “万剑,天来!” 刹那间, 虚空之中无数飞剑闪现,稍作停顿,便如流星赶月般朝着云璃大剑激射而去。 紧接着, 演武场被金铁交鸣之声淹没,火红色灵力与冰蓝色命途能量相互交织、碰撞,形成了一阵狂暴的能量风暴,向四周蔓延。 远处的爱莉仔细观察了一下能量强度,随即便没多管,继续小口小口的吃着蛋糕。 毕竟,在爱莉看来,这两个孩子的攻击强度虽然很高,但攻击距离却很近,不会殃及其他建筑。 而自己也有能力让他们在一瞬间冷静下来。 所以就由着孩子们闹腾了。 想到这,爱莉拍了拍小肚子,又拿起了一个小蛋糕,开心的吃了起来。 半晌, 演武场中央,灵力和虚数能量产生的能量风暴逐渐平息。 彦卿与云璃相对而立,喘着粗气,衣衫凌乱,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眼神却依旧倔强。 下一刻,两人仿若心有灵犀,同时将手中剑狠狠插入地面,攥紧双拳,怒吼着冲向对方。 “砰砰砰——” 瞬间,拳脚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你来我往间,云璃柳眉倒竖,边挥舞着粉拳奋力回击,边娇嗔怒骂, “彦卿弟弟,你这拳头软绵无力,跟你人一样虚得很!” 彦卿身形一闪,避开一击,还不忘调侃: “云璃妹妹,连人都打不中,要不要彦卿给你拳头加个定向巡航?” 说话间,云璃又挨了几拳。 “哈哈哈,剑术暂且不论,云璃妹妹这拳脚功夫,真可当的上一句花拳绣腿!” 云璃顿时气急,朝彦卿呲着小虎牙,发出了好听的呼噜声。 她知道,在这么被动挨打,这家伙肯定会嘲讽的更难听, 既然如此 某一刻, 云璃在又一次结结实实地挨了彦卿一拳后,眼中眸光一闪,瞅准那瞬息即逝的破绽破绽,猛地探出右手,如同迅猛的猎豹扑食,精准无误地一把攥住彦卿挥来的拳头。 紧接着, 她借着这股冲劲,娇躯一拧,乳燕投林般撞进彦卿怀中,顺势以一个利落的扭身,脚下发力一绊,竟将彦卿结结实实地扑倒在地。 眨眼间,云璃已然骑坐在彦卿的腰间,占据了上风。 此刻的她,仿若被点燃的小火山,满脸通红,兴奋与愤怒交织在眼眸之中。 她高高扬起双臂,粉拳紧握,带着呼呼风声,如疾风骤雨般朝着彦卿身上砸去。 “砰砰砰——” “啊哈哈哈哈!!!” “服不服,我问你服不服!” “我看你现在才更像乌龟呀!!” 彦卿被打得措手不及,顶着两个熊猫眼,开始拼命挣扎, 但他的力气比起身上这小小的一只,根本完全不够看。 哪怕使出了吃奶的劲,依旧只能被动挨打。 得益于仙舟人的身体,这拳头虽然很重,但却并没有为他带来伤势。 所以,此刻的他还可以冷静的去思考如何破局。 自己的双手被她的腿压在身下,完全无法动弹, 拳脚功夫完全无法施展。 用飞剑? 不行! 那相当于对这个该死的家伙认输,绝对不能用剑! 可是,这家伙的力气真的好大,若是没有外物破局,自己只能被动挨打! 难道今天,我真的要认输了吗?! 想到这,彦卿的心底涌起一丝不甘, 可彦卿到底是个坚毅之人,眨眼间又强行将这份不甘压了下去,只能咬着牙,硬扛着如雨点般落下的拳头,双眼急切地在云璃身上搜寻着可能存在的薄弱之处。 此刻,云璃脸颊绯红,因兴奋与用力,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贴在光洁的额头。 一双棕色眼眸清澈透亮,透着孩童般的直率纯真,笑起来时,嘴角的小虎牙若隐若现,透着一丝俏皮。 她身着的白绿色短裙在激烈的挣扎中,裙角微微扬起,随风飘动,纤细笔直的双腿仿若泛着一层柔和光晕。 彦卿望着这一幕,心底莫名的蹦出一个念头: 「她好像……有一点点可爱……」 这想法一冒头,他瞬间愣住,心也跟着慌乱起来,只觉自己有些不对劲。 以往那种对战的专注与冷静,仿若被一阵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璃依旧沉浸在反击的畅快之中,兴奋地挥舞着双拳, 可揍着揍着,却敏锐地察觉到身下彦卿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 她满心疑惑,手上动作一顿,缓缓停下拳头,低头一瞧,却发现那个嘴硬又可恶的家伙,此刻正愣愣地仰头看着自己,眼神中透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迷茫与怪异。 蓦地—— 她的耳边传来了少年细弱蚊蝇的声音。 “我......认输。” 云璃一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俯身凑近彦卿,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熊猫眼”,却发现他眼神闪躲,不敢与自己对视。 “你居然会认输?!” “你不是彦卿,你是谁?!” 彦卿此刻心乱如麻,感知着云璃发丝轻轻扫过脸颊,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心跳愈发急促,如密集鼓点,脸也不受控制地涨得通红。 “云,云璃姑娘,” “彦卿认输了,” “还,还请姑娘先从彦卿身上下来.....” 云璃怔愣瞬间,才惊觉两人此刻姿势暧昧无比,小脸“唰”地爆红,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想要起身逃离。 可也不知怎么了,就在起身的那一刻,她莫名地感觉胳膊发软,仿佛力气被瞬间抽空。 一个没撑住,整个人再次不受控制地趴到了彦卿身上。 但这次,却没有了胳膊支撑身体, 于是, 唇瓣紧贴。 不远处,爱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双手捧脸,眼中满是笑意。 磕到了,磕到了! 爱莉开心 此刻的少年和少女大脑一片空白。 彦卿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跳了出来,入微的感知力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速在不断的变快。 身体微微颤抖,那种陌生又强烈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 良久, 云璃率先回过神, 慌乱地用手撑起身体,眼神甚至比刚刚的少年还要闪躲,像只受惊的小鹿,不敢去看彦卿。 她匆匆起身,脚步踉跄,仿若身后有猛兽追赶,向着演武场外奔去。 跑了几步,她像是想起什么,低着头,捂着红红的脸蛋,匆匆折返,手忙脚乱地拔出插在地上的大剑,看都不看场内众人,落荒而逃。 甚至, 在路过演武场外的门槛时还摔了一跤。 演武场内,彦卿仍躺在地上,抬手轻轻触碰自己的唇瓣,目光呆滞地望着人造天空,思绪飘远,仿若丢了魂。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传来了爱莉略带揶揄的声音, “让女孩子就这么羞涩的离开,很不礼貌喔?~” “要不要爱莉姐姐教你一些恋爱小妙招呢?~” —— (发糖发糖! www.4e54.icu。m.4e54.icu 第42章 启程 彦卿最终还是拒绝了爱莉希雅的恋爱小妙招。 在他看来,即便心底对那个怪力少女悄然萌生出了几分好感, 也不会假他人之手去行追求之事。 更何况,他本就对爱莉抱有警惕, 所以两人只是简单交流了几句,便各自回去休息。 于是, 一夜静谧。 翌日,清晨。 在爱莉妖精魔法的作用下,公子睡得格外安详,甚至做了个美梦。 只是醒来时,明显感觉头上长了个大包,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副作用。 他回忆起了昨晚的梦境,和爱莉最后略带哀伤的眼神,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她知道自己来自哪里,知道提瓦特的信息,」 「或者说,」 「她似乎对我们每一个人的信息都了如指掌。」 公子不是愚蠢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极为聪明。 他和彦卿截然不同的成长经历,造就了他这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此刻的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餐桌前正小口咬着甜点的爱莉,眼神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雀跃, 像极了自己弟弟妹妹们做完恶作剧之后的模样。 等等, 恶作剧? 公子愣了一下,随即顺着爱莉的目光将视线转移到另外两个人身上。 只见, 那位平日里性格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候补圣女,正仪态万方地小口啜着早茶,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优雅, 活脱脱一副名门望族家大小姐的做派。 再看另一边, 和自己同为武人的彦卿小哥,正挺直腰背,原本略显凌乱的高马尾被打理得一丝不苟, 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两侧,不仅未减英气,反倒增添了几分俊逸。 而这两人,平均每次吃下一口食物,都要“不经意”地将视线扫过对方。 若是不小心对上眼神,便会迅速低下头,装作认真吃早餐的样子。 公子见此情景,心底不禁涌起一丝茫然。 这是怎么个事? 爱莉希雅都做了什么? 居然能让这般水火不容的两人,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当真是,恐怖如斯! 很快,众人便在奇怪的氛围中用过了早饭。 云璃看着已经整理好行装的三人,压下了心底繁杂的思绪,努力的让声音变得严肃。 可一张嘴,那语调还是不受控制地夹了起来。 “咳,从我家步行至「月隐阁」需要六个月。” “或者说,从任何地方抵达「月隐阁」都需要六个月。” “这是「月隐阁」的规则。” “所以,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刺杀,就拜托大家了!” 说完,云璃便朝几人弯腰,行了个礼。 彦卿见状,也不知是怎么了,脑子一抽,也弯下腰回了个礼。 “噗嗤。”爱莉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云璃见此情形,脸上浮现了一丝绯色,随即便低下头,快步向宅邸外走去。 走着走着,她还是停下脚步,声若蚊蝇的提醒道, “出,出去之后大家不要忘记警戒。” 而跟在三人身后的彦卿,此刻已经扣出了三室一厅。 好在他心底清明,知晓事情的轻重缓急,忙收敛心神,压下窘迫,迅速调整状态,跟着云璃离开了宅邸。 三位同行者刚出宅邸的瞬间,视线便开阔起来。 寒风裹挟着霜雪,不断在虚空中凝实,吹拂在三人脸上, 可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他们此刻内心如惊涛骇浪般的震惊。 和云城外所看见的宅邸林立截然不同, 从这里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片茫茫无垠、被白雪覆盖的平原, 以及极远处耸立于天际、仿若直通云霄的高塔。 三人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却惊异地发现,原本应该静静矗立在身后的宅邸,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云璃不知三人的想法,她指了指城中心的那座高塔,小声普及道, “那座高塔就是「月隐阁」了,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大家注意警戒,云城和其他「浮岛」不同,所有的建筑都坐落于锚点后的空间。” “所以刺杀完全是随机的,在遇到刺杀之前,很难做出防备。” “甚至,有些锚点之后的建筑庞大得超乎想象,大到远超我家演武场的数百数千倍,” “所以,我们面临的或许不仅仅是刺客,还有可能是军阵。” 云璃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三人,眼中有不舍,有担忧,还有一丝期待, “虽然招募大家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此间的利害关系,” “但现在,我还是想再提醒一下大家,” “如果想退出,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 “这样......未来我们还能做朋友......”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都能看出对方眼底的情绪。 笑死, 根本退出不了一点儿。 就算能退出,以三人的性格,知晓了这个世界的情况,也不存在放任不管这种可能。 他们都知道云璃说的是什么意思。 现在离开,大家还算是朋友,好聚好散。 之后再离开, 肯定会产生嫌隙,甚至会发展成仇人。 毕竟, 背叛啊,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一样刺人。 彦卿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擦拭着宝剑上的雪花,用无声的动作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而爱莉和公子也只是笑着看向云璃,没有言语。 云璃见状,擦了擦通红的眼眶,嘴角洋溢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那接下来的半年,请大家多多关照!” 然而,平静总是短暂的。 无声无息间, 四人眼前的几处空间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扭曲,像是传送门一样的东西骤然出现。 云璃见状,顾不得此刻略带激动的心情,赶忙拿起身后的大剑,做了个守势,同时还不忘提醒, “小心!” 话音刚落, 仿若地狱之门大开,一个又一个人影仿若汹涌的潮水般从传送门后疯狂涌出,瞬间便将四人的去路完全堵住。 紧接着,一个头上带着独角,衣着华丽的年轻人也从传送门后走了出来。 他先是四处打量了一下,随即将目光移向云璃四人,有些不满的咂了咂嘴。 “父亲真是老糊涂了,” “区区一个候补圣女,外加三个小地方来的贱民,” “居然让我带上了整整两千人编的灵力部队。” “算了......”他在原地伸了个懒腰,对着身边的人挥了挥手。 “父亲毕竟是战场出身,肯定比我懂得更多。” “既然他让我带这么多人来,定然有他的道理。” “既然如此......” “那就尽量避免与他们短兵相接,先赏他们十轮齐射!” www.4e54.icu。m.4e54.icu 第43章 断流 话音刚落,一旁的传令官神色冷峻,面无表情地拿出了早已备好的哨子,放到唇边,鼓起腮帮,用尽全力吹出了三长一短的尖锐哨音。 在场的众人闻听军令,仿若机械般迅速收起手中的制式长矛,动作整齐划一, 继而拿起背负于身后的长弓,开始熟练地张弓搭箭。 远处,公子见此情形,仿若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喂喂喂,不是吧!” “厮杀之前不应该先介绍一下各自的背景,然后说一些场面话吗?” “怎么二话不说就要开始齐射了?” “本地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啊?” 其他三人闻言,都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向公子。 心底有了一些明悟。 看来公子之前所处的环境,还真是有些淳朴呢 彦卿曾跟随将军上过无数次战场,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甚至,他都能看出,为首的那位指挥官,完全没有一点军事素养。 与自己曾经面对的那些步离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想到这,彦卿不再犹豫, 双手并成剑指,在身前划出一道冰蓝色的微光。 刹那间,从他随身的空间装备中具现出了数十把冰蓝色的飞剑。 与此同时, “咻——” 远处,传令官的哨声响起的刹那,漫天箭雨便裹挟着灵力,瞬间向四人方向激射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 在箭雨即将临身的刹那,三人刚要有所动作之时, 彦卿的数十把飞剑便已经结成剑阵,挡在了方寸之间。 公子见此情形,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侧头看了一眼彦卿, 随即手臂一伸,拦住了想要使用能力的云璃和爱莉,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第一战,就交给我吧!” “再不活动活动筋骨,我都感觉自己要坐化了!” “而且.....” “我真的,” “很擅长群战啊!” 说话间,公子周身雷光闪烁,水元素奔涌翻腾,眨眼间便完成了变身。 而后, 他持着两把雷霆双刃,化作一道紫芒,径直砸向了军阵之中。 爱莉看着公子热切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嗫嚅了下,没有出声。 军阵之中,公子如入无人之境,挥舞着雷霆双刃,身形快如鬼魅,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沿途的所有士兵,就像是被无情收割的麦子,一个又一个地惨叫着倒了下去,鲜血飞溅,染红了脚下的白雪。 而在倒下的那一瞬间,士兵的身体都会陡然爆发出一道水蓝色的激流,水珠飞溅,沾染到周围之人身上。 那位独角青年原本看到彦卿挡下箭雨后便已经大吃一惊。 而看到公子凿穿战阵的表现之后,他的神色逐渐从震惊变为了惊恐,双眼圆睁,嘴巴大张,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怪物。 “这,这不可能!” “区区贱民,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一旁的传令官表现得要比独角青年好一些,但依然面色同样凝重如铅,死死地看向军阵之中的那道紫芒。 “小主人,你回去告诉老爷,” “那位候补圣女身边,有堪比顶尖变异者的侍卫,” “灵力部队的人数再多也没有意义。” 独角青年闻言心底的惊恐愈发浓烈,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向军阵之中。 可让他疑惑的是,那道紫芒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下一刻,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道略带磁性却又透着丝丝寒意的声音: “这位长着角的先生,你是在找我吗?” 独角青年不可置信地侧过头,脖颈僵硬, 便发现原本在战阵中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自己身边。 公子手持泛着紫光的雷霆刀刃,刀刃紧贴着独角青年的脖颈,微微颤动,似是下一秒就要割开他的咽喉。 “放开小主人!”还没等独角青年说话,一旁的传令官便睚眦欲裂的看向了公子, “我劝你不要自误!” “你自是可以从军阵之中冲杀一条血路,” “但你要想想自己的同伴!” 那独角青年听到这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胆气也提升了些,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 “今日是在下鲁莽,得罪了先生。” “还望先生放我一马,我会告知家族,不再找候补圣女麻烦。” 他顿了顿,继续道, “况且,凭先生和那位少年的实力,或是可以自行冲阵,从容离开,” “但应该保护不了那两个拖油瓶吧?” 说着,独角青年便看向远处一大一小的两位少女,微微示意。 公子看着眼前逐渐恢复自信的青年,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感觉有些奇怪, “你们感觉我杀不掉这两千人?” 独角青年和传令官对视了一眼,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唐的笑话,但迫于威胁,也只是干笑了两声。 “先生莫要说笑,” “这可是两千人的灵力部队,” “且不说军阵中的合击技法,就单说这人数,” “两千个训练有素的灵力士兵掀起的灵力风暴,足以让除了守护者大人以外的所有强者穿行为艰。” “您的速度的确很快,甚至能在军阵中杀上数十甚至上百人,从而杀出一条血路。” “但若想抗衡军阵,” “先生还是不要讲这般笑话了。” 公子听到这话,心底逐渐串联起了情报,微微仰头,望着此方比提瓦特更为纯洁的天空,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这个世界的力量断层非常大。 顶尖者如初代圣女那般,甚至可以将「兽」打到濒死。 而普通强者甚至连两千人的部队都抗衡不了。 看来,云璃姑娘的担忧基本上是杞人忧天了。 想到这,公子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声音也失去了活力,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淡淡地说道: “谢谢你的情报,朋友。” “但我不喜欢你这种没有礼貌便率先出手的行为。” 说着,他手中的雷霆双刃逐渐化作了一张由水元素凝聚的长弓。 而后,他缓缓抬起手臂,轻轻拉弓,一支泛着蓝光的箭矢逐渐在弓弦之上凝聚。 “投降不失为一种选择,但愚人众从不会温柔的对待手下败将。” “所以,” “一箭止水!” “嗖——” 话音刚落,长弓上的蓝色箭矢瞬间如同一道流星,朝着军阵方向激射而出。 独角青年见状,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与绝望交织的神情, “先生,您这般劫持我,然后射杀士兵的行为,是否有些过于下作了?” “您这样,到最后也只会激怒士兵们,从而给自己的同伴带来风险,” “不如我们各退一......” 独角青年说不下去了, 此刻军阵中发生的景象,让他即将说出的话全都哽在了喉咙里,他双眼圆睁,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就在那枚箭矢击中一人的瞬间,那人身上突然荡起了一道水蓝色的激流开始四散蔓延。 紧接着, 公子之前冲阵时在那些士兵上所留下的水流,像是被活化了一般,同样开始蔓延开来, 仅是一刹那,那水流以几何倍的速度,传递到了所有人身上。 下一刻—— 温顺的水流骤然化作锋刃! 士兵们惊恐瞪大双眼,却完全无法躲避,身上铠甲在水刃之下竟如薄纸般被扯碎。 惨叫此起彼伏,战场瞬间被血雾与水汽笼罩,混乱与绝望肆意蔓延, 但这般混乱却只持续了不到短短三秒,便戛然而止。 寒风呼啸着吹散了血雾,露出了一片死寂的战场, 地面上零散的铠甲碎片和那满地鲜红色的雪水,让人触目惊心。 独角青年看着眼前的惨状,双腿一软,径直跪倒在地,眼神中满是绝望和不可置信。 而另一边,三人匆匆赶到。 彦卿看着公子身边那两个已经软倒在地的身影,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疑惑, 斩草除根是他随将军在战场上学到的第一课,他不相信同为战士的公子不明白这个道理。 “达达兄,留这二人性命,可是有什么更深的考量?” www.4e54.icu。m.4e54.icu 第44章 愁思(二合一) 公子有些意兴阑珊地收回了长弓,动作中透着几分慵懒,他微微侧身,朝着独角青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 “这家伙好像有点地位,” “我想留着他,好好拷问一番,从他嘴里撬出追杀云璃小姐那些人的情报。” “之后找个时间,” “把那些杂碎一锅端了,也免得咱们这么被动。” 还没等彦卿开口, 原本还在震惊于公子强大力量的云璃,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绷不住了,脱口而出, “大可不必!”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 “「云巅二十族」,也就是把持着云城的二十个变异者家族,” “他们每一个都对我心怀杀意,没有一个会放过我!” “如果现在我是圣女,自然无需忌惮,想要惩治这些恶徒,不过是举手之劳,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可如今的状况是,”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无权无势的候补圣女罢了。” “在这云城之中,根本没有丝毫能够依仗的权势。” “一旦我们贸然对那些家族采取行动,大开杀戒,「月隐阁」的守护者们肯定会一起出手追杀我们!” 公子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云璃小姐,如果我没猜错,候补圣女应该就剩你一个人了吧?” “那群守护者不保护你也就罢了,他们居然还会对你出手???” “这是什么道理?” “他们和「兽」是一伙的?” 一旁的彦卿也皱起了眉头,满脸的一言难尽。 这么离谱的吗? 真就候补圣女不算圣女呗? 云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有些烦闷, 随即, 她猛地抽出大剑,鼓动着灵力用力一挥,将瘫软在地的两人砸成了酱酱,而后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 “所以我才说,这鬼地方真的很恶心啊!” “要不是为了这个世界的存续,我一辈子都不会踏入云城半步!” “初代圣女大人定下了,想要前往「月隐阁」参加圣女试炼,必须朝圣六个月的规则。” “这本来是件好事,试探继任者的心性嘛,都能理解。” “可如今呢?” “守护者们完全不在意候补圣女的死活,就像是在蓄意阻止圣女的诞生。” “要不是我身为候补圣女有内部消息,我甚至都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背叛了。” “还有那传承了无数年的「云巅二十族」,更是恶心至极!” “六十年前,当代圣女就险些遭了他们的毒手,” “真不知那位圣女心性多好,居然放过了这群恶徒,让他们继续在这世间为非作歹。” 彦卿和公子听着这番话,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都觉得难以接受。 从守护者到那些家族, 好像都他妈活够了一样,变着法的去阻止圣女诞生。 这云城一旦失去了圣女,他们拿锤子去阻挡「兽」。 真就是,横扫生命,做回尸体呗? 爱莉轻轻摇了摇头,捏了捏云璃略显委屈的小脸。 “别难过啦,小云璃?~” “等你当上了圣女,一切就都好起来啦?~” 云璃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踢开了独角青年酱, 而后,便耷拉着脑袋,闷声不响地向高塔方向走去,嘴里嘟囔着, “不用担心我啦,我只是发发牢骚。” “还是快些赶路吧,” “连续步行六个月,算上休息,少说也要花费十个月的时间。” “我只希望那些家族的人,能少派些追兵过来,让咱们也能稍微喘口气。” 三人见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便默默跟在云璃身后,迎着凛冽的寒风,步伐缓慢地朝着高塔前行。 一路上,狂风呼啸,吹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虽然脚步略显蹒跚,但好在有惊无险,并未遭遇致命危机。 于是, 一月时光匆匆而过。 历经漫长艰辛的跋涉,几人终于抵达了第一个歇脚点。 这是云城为数不多,不被家族统辖的酒馆。 四人订下两个房间稍作安顿后, 此刻正围坐在满是划痕的木桌旁,就着昏黄的灯光,大口大口吞咽着热食。 云璃、彦卿和公子三人,衣衫早已凌乱,沾满尘土与血迹, 发丝也被汗水浸透,一缕缕杂乱地贴在脸颊,冷风呼啸着灌进屋子,吹得他们嘴唇干裂起皮,血丝隐现。 唯有爱莉,此刻仍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甚至这一月马不停蹄的赶路,都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疲态。 彦卿狠狠咬下一口云兽肉,腮帮鼓动,边嚼边微微侧目瞥了一眼爱莉,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这一路上,遭遇的刺杀一波接着一波,每次都是自己和......云璃动手解决的。 达达兄自从体验过军阵的强度之后,便对这些刺杀者失去了兴趣。 至于爱莉 彦卿回想起之前爱莉出手的场面,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 ——爱莉出手,必留活口! 她好像被模因感染了一样,但凡对手是人,哪怕只是和人沾点边儿,她都完全下不去手。 甚至还会为伤到敌人偷偷抹眼泪!!! 简直就是离了大谱! 彦卿暗自摇了摇头,默默推翻了之前对她的看法, 此女的确不容小觑,可心肠太软,根本无需小心! 甚至 若不是她实力过于强大,就这般行为,说不定还会成为负累。 唉,一个好战,一个心软, 自己的这两个同行者同伴感觉或多或少都有点小问题啊。 想到这,彦卿无奈的夹起碗中的绿叶菜,放到了口中,慢慢咀嚼。 别说, 这云城的绿叶菜尝起来竟然要比仙舟的还要清脆一些 莫非是因为那种灵力滋养? 咦,等等, 彦卿突然愣住。 自己不是已经把绿叶菜吃完了吗? 正疑惑间,他目光一低,发现碗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片菜叶,顺着那只小手望去,只见云璃脸颊微红,眼神有些闪躲。 云璃察觉到彦卿的注视,轻咳一声,佯装镇定,扬了扬下巴, “云,云城的食物很宝贵,绝对不可以铺张浪费......” “我,我有些吃不下了,” “你身为我的护卫,就替本圣女消化了吧!” 彦卿闻言一怔,低头看了看碗里的菜叶,又看了看云璃, 脑子瞬间短路,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 “只要是你吃过的就行。” 这话一出口,爱莉和公子手中的筷子瞬间定格,两人目瞪口呆,直勾勾地盯着彦卿,一脸的不可置信。 云璃更是小脸“唰”地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耳根,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彦卿这才回过神,察觉到了自己一时失言,随即赶忙解释。 “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我喜欢你吃过的!” 这不解释倒好,解释完,云璃整个人都开始冒起了蒸汽。 她有些慌乱的放下了碗,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语无伦次地嘟囔着, “我我我我我我吃饱了,出去给你们拿点饮料。” 说完,逃也似的飞奔出房间。 彦卿见状,如丧考妣,抬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心中大骂, 死嘴,你在说什么啊!!! 而爱莉却眨了眨眼,看向彦卿的目光惊为天人。 原来是这样追求的吗? 学到了,学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直抒胸臆吧! 公子蹙眉沉思了片刻,又回想了一下这两人近期的表现,一时间恍然大悟,直接脱口而出。 “原来彦卿小哥在和云璃小姐谈恋爱吗?!” 彦卿闻听此言,都顾不得自责了,慌忙摆手, “没有,没有,” “达达兄莫要如此言说,平白坏了云璃姑娘的名节!” 随即,他沉默了一下,声音渐低,带着几分落寞,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 “是,是彦卿自己心生妄念罢了。” 与此同时, 在门外努力平复心情的云璃,听到这话,头顶蒸汽瞬间变得更为浓烈,心底更是乱成一团麻, 他他他他居然直接了当的说出来了! 啊啊啊啊! 这可如何是好? 他要是向自己表白,自己是直接答应还是矜持一下再答应啊! 不矜持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轻浮了? 诶呀! 云璃大笨蛋! 你们才认识几天?当然要考察一下他一段时间啊! 反正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想着想着,云璃嘴角不自觉上扬,痴痴笑了起来。 半晌, 云璃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努力板起小脸,随手拿了几瓶饮料,故作镇定地回到房间。 爱莉见两位少年少女都有些羞涩,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便准备化身点子王。 但又看到他们略显疲惫的小脸,随即便撤回了一个点子。 算啦?~ 反正时间还很长,以后再说也没问题呢?~ 很快,几人便在这种略显古怪的气氛下回到了房间。 酒馆房间简陋陈旧,墙壁灰暗斑驳,散发着潮湿发霉的气味,床铺硬邦邦的。 但对于长途奔波的他们而言,有个能安歇的地方已是奢望,甚至因这难得的柔软床铺而心生欢喜。 在这漫长的旅途中,同行的少年男女们朝夕相处,初开的情窦也在悄然生长。 彦卿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横亘在他面前。 此刻的他,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公子,心中竟有些艳羡。 这般心无旁骛,才是一个纯粹武人应有的模样, 一心只为追求武艺的极致,变强之路坚定不移。 反观自己…… 彦卿微微叹息一声,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视网膜前的那两行小字。 「主线任务:一年内,确保候补圣女云璃不会死亡」 「任务奖励:还阳复生」 唉, 此方世界还不知距离罗浮有多遥远。 倘若真能完成任务得以还阳,那时的自己与她又将何去何从? 自己无法辜负将军,无法舍弃罗浮 难道只能就这么相忘于繁华市井吗? 一想到这,彦卿心底便不可抑制地涌上一丝烦躁。 而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云璃同样心绪难平,心情低落。 圣女的位置意味着责任, 意味着要坐镇中枢,不能踏出「月隐阁」半步。 回顾历史,往昔圣女的交接,哪怕是最短的周期,也要耗费十数年光阴。 十数年的漫长时光,足以磨灭诸多记忆,让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如风中残烛,渐渐消散。 他们之间或许最终也逃不过沦为彼此过客的命运。 念及此处,她心中那股烦躁愈发浓烈。 而一旁,正对着镜子臭美的爱莉仿佛感到了云璃的情绪, 随即便侧过身子,像是吸猫一样,狠狠地吸了一下云璃的短发。 “不要难过喔,小云璃,你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呢?~” “爱莉姐姐可是妖精国度的公主,姐姐的魔法,会实现你的愿望喔?~” 云璃先是一愣,仿若从自己的思绪中骤然惊醒,随即瞪大了双眼, “爱莉姐姐,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爱莉得意一笑,“厉害不,这可是妖精的读心魔法?~” 说着,她俯下身子,亲昵地蹭了蹭云璃的小脸,声音突然变得很低,仿若在分享一个只属于她们的秘密, “小云璃只要开开心心的享受生活就好啦?~” “剩下的?~” “就都交给爱莉姐姐吧?~” 与此同时,在云城遥远的另一隅。 星夜兼程的帕朵终究还是体力不支,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趴在满是霜雪的路上,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发丝凌乱地散落在四周,汗水湿透后背,有气无力地哀嚎, “不,不走了,你们就是打死咱,咱也不走了......” 一旁的蛇瞳侍卫队长听到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显然对帕朵的这番“耍赖”有些不满。 随即,他便面无表情地看向身边的侍卫,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冷酷地下令: “你们几个,去那孤儿院随便找几个人过来。”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猫猫听到这话,艰难的撑起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满脸讨好地望向蛇瞳侍卫队长,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只要打不死咱,咱肯定要继续赶路的嘛......” “就,就不用叫那些孩子们了......” —— (欢乐时光,就到此为止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45章 一切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二合一)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无奈之下,帕朵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朝「月隐阁」赶路。 一个月的时间,她哭过,闹过,甚至歇斯底里的威胁过, 却还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那些狗屁家族为了让她乖乖就范,将孤儿院的孩子们像棋子一样分散到各个浮岛,由专人看管起来,以此作为要挟她的筹码。 也多亏了圣女需要保证自身的纯洁性,不会被洗脑,或者增加其他这样那样的限制, 否则真的难以想象还会有怎样更可怕的遭遇降临…… 想到这儿,帕朵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侍卫,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压根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圣女。 在「浮岛」之上,修行灵力几乎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仿若扎根于这片土地的本能, 然而唯独她是个例外。 别说是修炼灵力了,她甚至连那最微弱的灵力气息都无法感知到, 就好像那些灵力有意识地在躲着她一样。 她不过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平凡之猫罢了。 而一旦那些被狂热冲昏头脑的家族成员知晓了这个秘密, 那自己和孤儿院的小伙伴们…… 念及此处,帕朵不禁打了个寒颤,内心的焦虑愈发强烈,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但命运从来不会因谁可怜就发生偏移。 另一边,「云巅二十族」再次齐聚于那座小院之中。 小院别具一格,是为数不多,不存在于锚点之后,完全点缀于云城的建筑。 此刻, 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呼啸而过,吹得二十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冰冷的寒气瞬间将他们的毛发凝结成尖锐的冰棱, 然而这刺骨的寒冷,相较于他们此刻内心深处的寒意,却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众人沉默良久, 仿若死寂一般的氛围被狮子大汉那洪钟般的声音打破: “我想,诸位应当已经深刻认识到事情的严峻性了。” “那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可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兔耳老妪听闻此言,先是快速地扫了一眼身旁的蛇瞳妇人,随后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下毒、暗杀、教唆、挑拨,能想到的手段,我和蛇女都用尽了。” “可对他们四个全然无用,还折损了我们不少得力的人手。” 我实在难以想象,” “这般诡谲的手段,竟然在那四个乳臭未干的贱民面前毫无作用。” 独角老者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投向狮子大汉,声音冷硬得不带一丝温度: “万人军阵也无济于事。” “他们其中一位贱民,有着一人敌军的手段。” “老夫的四个儿子,数万军阵,皆殒命于此人之手。” “情报工作进展也极不顺利,”一个獐头鼠脑的中年人唉声叹气地说道, “我族的谍报人员,根本逃不过那位粉发女子的敏锐感知,” “损失惨重啊。” “砰——!!!” 就在此时,那狮子大汉突然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脸上满是怒意,厉声喝到, “够了!” “我等谋划还未成功,诸位便已经想着如何瓜分果实了吗?” “卖惨!卖惨!卖惨!” “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那野丫头的侍卫究竟是什么来历?” “为何会如此强大,甚至还掌握着我们二十族都未曾收录的灵技!” “甚至……”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声音逐渐变得森然, “……甚至我都在怀疑,那究竟是不是灵技!” “驭使水雷,操控剑器也就罢了,那粉发女子为何能够操控他人的心灵?” “你们难道就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些问题吗?” 众人听闻此言,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兔耳老妪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这一个月的刺杀行动下来,谁都清楚他们用的不是灵技。” “你心里应该也有答案了,现在这般在我们面前故作姿态,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 没等狮子大汉开口,独角老者便敲了敲桌子,环视了一下众人。 “围剿之事稍后再说,” “狮子说的有道理,我们得先弄清楚那三个侍卫的来历,” 说着,他转过头,将视线移向了一个背后戴着龟壳,头发花白,一直在闭眼假寐的矮小老者。 “龟前辈,这般与灵力迥异的体系,完全不同于灵技的能力,在古早之前,是否曾经出现过?” “或者,” “我换个问法。” “云璃的那三位侍卫,究竟是不是此世之人?” “还请龟前辈给我们十九人一个明确的答案。” 众人听到这话,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反而都将视线移向了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蓦地—— 老者睁开双眼,却没有去看场中的十九人,而是微微抬头,用那双浑浊的眼睛静静地打量着天空。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地叹息一声,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世外之人啊……” “这个世界,又怎么会有世外之人呢……” “不必多想了,小家伙。” “那三人或许是得到了末世前的传承,又或许是另有一番奇遇,但必定都是此世之人。” “所以,” “不必担忧,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去废除圣女之位,将我等二十族,真正意义上的屹立于云城之巅!” 说完,老者便再次闭上了眼睛,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假寐之中。 众人听到这位堪称活化石的老前辈如此断言,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 毕竟各家所扶持的候补圣女都已离世,而如今,没有圣女,才更符合众人的利益诉求。 所以他们并未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产生丝毫怀疑。 独角老者也是如此,他先是恭敬地对龟老道了声谢,随即便将视线移向了狮子大汉。 “我没问题了。” “只要不是世外之人,没有背靠另一个文明,便无需担心后果。” “接下来,你来安排便是。” 狮子大汉也没有推辞,毕竟,是他发现了身为变异者的候补圣女,是他将剥离圣女权力的希望带给了二十族, 于情于理,这第一口蛋糕都应当由他先品尝。 他神色凝重地环视了一圈众人,见众人皆无异议,便挺直了腰杆,朗声开始布置: “碍于「月隐阁」的规则结界,在圣女试炼开始之前,我们根本无法踏入那里半步。” “既然如此,那便毕其功于一役。” “我提议,取消后续所有的埋伏与暗杀行动,灵力部队即刻开拔,前往云城中心。” “我等家族也需拿出全部的底蕴,在那候补圣女即将抵达「月隐阁」时,将其彻底斩杀!” “到那时,家族大军兵临月隐阁,” “守护者们便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扶持我们选定的那位猫咪圣女,” “要么,” “就与我们拼个两败俱伤,从此以后,再无云城!” 兔耳老妪听到这计划,嘴角不由得有些抽搐。 “狮子,你这谋划.....是不是太粗暴了......?” “之前我就想说,” “我们本就可以和那个帕朵打好关系,甚至只需要付出九牛一毛,便能让她为我们所用。” “你这般行事,当真是过于酷烈了。” 然而,这次兔耳老妪说完,却没有一个人出声附和。 唯有狮子大汉猛地挺直了腰杆,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兔耳老妪,掷地有声地说道: “兔老婆子!若论那阴谋算计、蝇营狗苟之事,我自认不如你!” “可如今,你且看清楚!” “我们脚下所踏之路,是对腐朽祖制的背叛!” “是为了开辟家族崭新未来的孤注一掷!” “是一场足以颠覆一切的伟大革命!” “更是一场不死不休、血与火交织的残酷战争!” “战争的车轮一旦转动,便要碾碎一切妥协的幻想!” “利益的权衡在此时此地不过是镜花水月!” “我们唯有握紧手中利刃,以最勇猛无畏、最酷烈决绝的手段,将敌人彻底碾碎。” “用最严苛、狠辣的方式让那只猫咪胆寒,让她从心底深处绝了与我们抗衡的妄念!” “我们要以命相搏,以最强大的的意志和无畏的勇气,在守护者面前,去争得那一线生机。” “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因为最终,” “胜者将屹立于巅峰,掌控云城的一切!” “而败者,必将在历史的洪流中灰飞烟灭,化作无人问津的尘埃!” 兔耳老妪沉默了片刻,随即缓缓摇了摇头,抬头看向狮子大汉,目光中带着一丝钦佩, “你说得对,这是战争,不是平日里的勾心斗角。” “我们早在杀死那些候补圣女之后,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老婆子我拎不清了。” 狮子大汉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却又透着几分决然, “灾「兽」沉寂,「月隐阁」不显,圣女只存其二,” “这是我等二十族传承至今最大的机遇!” “诸位,” “放下往日的隔阂吧,此时此刻,拼命的时候到了!” 说罢,他微微仰头,目光中似有炽热的火焰在燃烧,振臂高呼, “一切,”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齐声高呼: “一切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说罢,众人纷纷起身,各自回族准备。 唯有龟老一人,静静地躺在那有些破旧的摇椅上,随着摇椅的轻轻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凛冽的寒风如冰刀般穿透他的衣衫,直刺骨髓, 冰冷的霜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无情地拍打着他那满是岁月沧桑痕迹的面庞。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悠长而又沉重的叹息声,悠悠然地在这寂静的小院中缓缓响起, “真希望......” “这云城......永远都是冬天啊......” ......(■青涩的恋爱,还有点子王爱莉希雅,后续都会写在番外,正文写的话,会水十几章,怕你们砍死我。 很快,九个月的时间一闪而逝。 起初,云璃等四人满心疑惑,为何这么久都未曾遭遇刺杀, 还揣测那些家族又在暗中谋划什么阴谋,故而戒备了许久, 结果,连着警惕了整整一个月,却依旧未发现任何异常。 对于前往「月隐阁」的四人来说,这本应是件好事, 然而,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没了拦路的刺杀,意味着前路畅通无阻, 同时,也意味着彼此相处的时光,将会大幅缩减。 此刻,彦卿正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脑海里思绪纷飞。 这是最后一处休憩之所了, 从这家酒馆出发,大约再步行半天,便能抵达「月隐阁」。 一旦完成了圣女的试炼,她就会成为圣女, 而自己完成任务后也将还阳,回到罗浮。 还阳就意味着未来很难再见,不还阳,就意味着任务失败,云璃身死。 当真是 “咯吱——” 与此同时, 伴随着一阵略显刺耳的声响,酒馆里老旧的房门被打开,公子那充满活力的声音也一起传来, “喂,彦卿小哥,大伙可都在等着你呢!” 彦卿闻言如梦方醒,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公子笑了笑。 “抱歉,达达兄,方才一时有些走神。” “我们走吧!” 屋外,爱莉和云璃早已静静地等候多时。 二人的目光在彦卿现身的瞬间,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神色之间的不自然。 她们彼此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微微点头,嘴角轻轻上扬,眼眸之中更是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笑意。 前段时间,爱莉终究还是没能扛住云璃的软磨硬泡,悄悄地将能让两人长相厮守的方式告知了她 ——尘埃落定后,爱莉会出手将云璃传送到彦卿的老家。 云璃本身就是个大孝女,听到这话,整整犹豫了零点三秒,才同意了下来。 笑死, 自己可是纯正的主角模板,自幼父母双亡,爷爷带大。 爷爷没了之后,家里根本没有让自己留恋的东西了。 到时候跑到彦卿家里,一定能给他一个大大大大大大惊喜! 想到这,云璃的小脸上的笑容不禁变得更明艳了些。 她拍了拍彦卿的肩膀,大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的看向他, “怎么了吗?” “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开心呢?” 彦卿嘴角微微上扬,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将心底那如乱麻一般的烦闷情绪强压下去,和声说道: “没有,没有。” “只是想到马上就要抵达「月隐阁」了,心中难免有些兴奋罢了。” 云璃瞧着他那故作镇定的模样,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她越来越期待以后彦卿见到自己时的反应了。 说不定, 还会惊愕得眼眶泛红,落下泪来~ www.4e54.icu。m.4e54.icu 第46章 灵力的本质(二合一) (祝读者老爷们新年快乐! —— 想到这,云璃努力憋着笑,将视线从彦卿身上移开,蹦蹦跳跳的向锚点空间外走去,嘴里还欢快地念叨着, “出发,出发,圣女试炼!” 然而, 就在几人准备跟上云璃的步伐时,仅仅一秒之后,便看到她神色慌张地折返回来。 彦卿反应极快,一把攥住她的手,目光焦灼,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个遍,急声问道: “怎么了? 云璃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眉头紧皱,声音急促地说道: “外面全是「云巅二十族」的军队,他们把这里包围了。” 公子眼前一亮,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兴奋的笑容,他伸展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九个月了!整整九个月了!” “你知道我这九个月是怎么过的吗?!” 再不来点敌人,我这身子骨都要生锈了,” “你们可千万别和我抢啊......” “别出去!”云璃难得地大声呵斥了一声,甚至都没等公子把话说完。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大声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 “「云巅二十族」的族长,外加他们所豢养的部队,基本都在外面!” “现在出去基本就是送死!” 紧接着,云璃沉默了半晌,像是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肩膀微微下垂,有些颓然地叹息一声: “算了……我们传送走吧。” “反正我也不想当这个圣女,就这样算了。” “这么多年「兽」都没有动静,没准等我老死,它都不会动弹一下。” “爱谁谁吧,姑奶奶不伺候了!” 说完,她便咬了咬牙,开始在虚空中快速地写写画画,链接锚点。 彦卿见状,再次拉住她的小手,轻声安慰道: “别担心,云璃。还没到这种地步。” 公子也没有在意云璃的说话语气,反而爽朗的笑了笑。 “伙伴,长时间过于和平的旅途,让你忘却了一件事情。” “你要明白一点,” 说着,公子的声音逐渐变得桀骜,两把雷霆双刃缓缓具现在他的手上。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谋划,也不过是空谈而已!” 说完,他便穿过锚点,径直离开了酒馆,只留下一句, “在那些所谓的守护者出来之前,「二十族」都是我的猎物!” 三人见状,担心公子出事,紧跟着他一起离开了酒馆。 空间骤然变幻。 众人踏出锚点的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瞳孔一缩。 只见,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敌人早已列军阵,将酒馆层层包围。 甚至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们身着各色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手中的各种武器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还未等四人有任何反应,攻击便如暴风雨般骤然发动。 利箭、法术,如同雨点般铺天盖地地朝着他们袭来。 从身边的人类碎片就能看出,这样的攻击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军阵中央,狮子大汉叹息一声,声音带着些无奈。 “还以为那位候补圣女会选择放弃,” “那样也算是皆大欢喜。” “既然无法善了......”他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那就用命堆,” “把他们前进的路线,用命填到军阵中央。” 一旁的副官毫不犹豫地传达了命令。 而包围圈内, 公子镇定自若,他身形一闪,手中的雷霆双刃舞出一片电芒,那些射向四人的攻击纷纷被弹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微微扬起下巴,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就这点本事吗?” 随即,他大喝一声,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入敌阵,所过之处,敌人被电得焦黑,发出阵阵惨叫。 彦卿见状,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身后的飞剑迅速结成剑阵,将自己三人笼罩在剑阵之内。 而后,他便开始快速处理起战场的信息。 无数方军阵同时展开,人数多得根本无法判断。 若是没猜错,指挥官和一应强者,应当全都隐藏在战阵之中。 如果强行冲阵,很容易遭了埋伏,身受重伤。 想到这,彦卿瞬间将目光移向公子,大声呼喊。 “达达兄,且慢冲阵。” “若我所料不错,军阵当中定有强者埋伏!” 公子闻言,眼前一亮,快速在身边敌人身上挂上了「断流」,而后朝着彦卿方向呼喊道, “彦卿小哥,你们先走!” “不用担心我,” “相反,你们在这里,我反而有些施展不开。” 话音刚落,公子周身的水元素力开始疯狂涌动, 紧接着,光芒如织,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一头体型硕大无朋的水蓝色鲸鱼幻影在雪地下的虚空之中渐渐凝聚成型。 随着鲸鱼的轮廓愈发清晰, 周围的水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疯狂压缩,形成了一层浓厚的、近乎实质化的迷雾,笼罩着这片雪地,仿佛将其与外界隔绝开来。 此刻, “吟——” 一道空灵而悠远的声音轰然响起,刹那间传遍整个战场, 而后,只见这头鲸鱼从雪下骤然跃起,带起大片纷飞的雪花。 军阵之中,军士们面对此等景象,一时间战意尽消。 “假,假的吧?” “怎么会有这种强者,不可能,不可能!” “幻觉,都是幻觉!给我破,给我破啊!!!” “大人饶命,都是「二十族」强迫我等......” 只可惜,战场之上,没有战士会选择手下留情。 下一刻, 水蓝色的鲸鱼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砸落。 这一落之下,犹如彗星撞地,雪浪滚滚,如汹涌的潮水向四周扩散。 那些站在鲸鱼落下之处的士兵,有的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便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瞬间碾碎,化作齑粉,消散在皑皑白雪之中。 公子见此情形,微微挑了挑剑眉,随即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伴,自信地笑道: “看到了吗,不用担心我。” “对我来说,十万人,百万人,千万人,万万人,只要做不到抵御「断流」,那就和没带人没有区别。” “所以,” “你们先去参加圣女试炼,” “而我!” 公子将目光移向眼前无数军阵的中央,嘴角不由得勾勒起一丝狞笑, 身体像是脱离了引力束缚,逐渐飘向天空。 “很想看看,这万万人的军阵之中,究竟有没有值得一战的......” “强者啊!” 说话间,他的身体被黑色与深蓝色相间的战甲逐渐包裹,脸上覆盖了一张独眼面具,而背后展开了一张星空图案的斗篷。 下一瞬,狂暴的暗紫色能量,和公子略带癫狂的声音,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数百位强者,万万人的军阵,你们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极恶法......「鲸吞噬灭」!” 在三人略显震惊的目光中,公子像是魔主降世一般,手持着雷霆长刃,径直砸向军阵之中。 刹那间,狂暴的紫色雷霆伴随着水元素力,将一方军阵瞬间蒸干, 形体,盔甲,地面上的霜雪,霜雪下的坚冰,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暗紫色雷霆中化为了电浆! 军阵中央,云巅二十族的族长见状,猛地站起身来,甚至完全顾不上维持原本优雅的姿态。 “只一击便毁我一方战阵,这战斗,当真还需要继续下去吗?” “有那人在前开路,我等的谋划,便已然如风中残烛,一败涂地了。” “非战之罪,非战之罪啊!” “唉,要到此为止了吗?” “不可能,他怎么会这么强?难道古早的传承,要比现在的灵力修行之法更强不成?” 狮子大汉没有理会几人的抱怨,而是双眼通红地看着不断向中心逼近的暗紫色身影,脑海中思绪万千。 龟老说谎了,这绝不是此世之人。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无济于事,不过是徒增几分不安罢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处理好当下之事。 想到这,他深吸一口气,朝身边的兔耳老妪问道: “帕朵进「月隐阁」多久了?” “十九天,”兔耳老妪想也没想,直接便给出了答案。 狮子大汉顿了顿,随即双拳紧握,指甲都嵌到了肉里,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十九天,十九天都没有开启圣女试炼?!” “她究竟在做什么?” 半晌,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罢了,” “时也运也。” “若是在这里死伤太多,甚至消耗底蕴,那便得不偿失了。” “让那候补圣女先进去吧。” “希望那猫咪能抓住这十九日的先机。” “不然......” “我等就真的要孤注一掷了。” 一旁的兔耳老妪闻言,用着满含杀意的眼神看了一眼远处还在假寐的龟老,随即便开始传达命令。 而另一边, 原本还在战斗爽的公子,突然发现四周的军阵开始不断散开, 无论是督军还是普通军士都开始匆忙奔走, 很快,便只剩下了数百变异者还在几人的必经之路上。 公子嘴角微微上扬,面具后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丝寒意: “呵,不足三百。” “希望你们能让我尽兴!” “且慢!”为首的狮子大汉向前踏了一步,面无表情的看向公子。 “虽然不知你这般强者为何要做那野丫头的侍卫,” “但,” “我二十族愿意予你尊重,就此罢手,” “这圣女之位,我等公平竞争!” “如何?” 公子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雷霆长刃,突然嗤笑一声。 “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都是这么有趣。” “从来都拎不清形式,一直高高在上,仿佛愿意让步就是最大的施舍。”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这样,” “那我就是要拒绝你!” “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对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狮子大汉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冷哼道: “我等今日愿退一步,乃是敬重你是难得一见的强者,而非畏惧于你。” “你当真以为,就凭你们四个,可以挑衅我等家族的底蕴?” 他顿了顿,虽然心底有些不甘,但还是努力压制住了此时的怒意,沉重道, “罢了,料想你也不明就里,今日便与你说个明白。” “你可知,” “云城传承至今,一切的繁荣皆是我等家族所塑。” “子民不说安居乐业,至少也是老有所长,幼有所依。” “反观那圣女,平日里不事生产,不过是凭借着对抗‘邪物’的些许功劳,便妄图坐享这云城的最大权柄。” “殊不知,那些所谓的‘邪物’,在我等家族随便派出的一支精锐部队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如此情形,你觉得我等家族岂能甘心蛰伏其下?” 公子歪着头,傲立于虚空,似是有些无言以对。 半晌, 他伸出手,拇指向下,做了个国际通用手势,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不错的演讲。” “但有一点,你好像搞错了。” “善恶与我无用,我只是想......” “和你们,” “厮杀啊!” 说完,他便不讲武德的冲向众人,完全不给他们再次说话的机会。 而公子身后, 彦卿、云璃和爱莉由于徒步前行,已然与公子拉开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所以并不知道他和狮子大汉的对话, 彦卿见公子再度义无反顾地冲入敌阵,心底升起了一丝敬佩,随即快速提醒身边的同伴, “达达兄和那些人谈崩了,我们走快点,别浪费达达兄为我们争取的时间!” 一旁的云璃也回过神来,赶忙拉起身边的爱莉,跟着彦卿开始快步前行。 而此刻, 身处队伍末尾的爱莉,在快步赶路的时候,目光却突然被脚下的异样所吸引。 突兀的,她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盯着被公子的「魔王武装」蒸干冰层之后,所展露出来的地面。 那冰层之下,却是比霜雪更加洁白,甚至像是完全由光辉凝结成的陆地。 就在此时此刻, 那夺目的光辉正在源源不断地制造着,那种被称为「灵力」的能量, 爱莉似是想到了什么,破天荒的,她的心底涌上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就连神色都变得惶恐起来。 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权能渗透地面,开始仔细感知。 某一刻,她的眼眶突然红了一瞬。 与此同时,她也成功的捕捉到了制造「灵力」的关键源头。 ——那是一种与她体内完全同出一源的力量, 其名为「崩坏能」。 www.4e54.icu。m.4e54.icu 第47章 守护者 爱莉强忍着心底的悲戚,沉默良久,才艰难地扯出一丝往日的笑容,抬手轻轻拍了拍走在前面的云璃。 “小云璃,你和小彦卿先进去完成圣女试炼吧?~” “爱莉姐姐发现了个熟人,先去叙叙旧喔?~” 云璃抬眼望向近在咫尺的「月隐阁」,心下虽有些疑虑,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脆声道: “那爱莉姐姐自己小心!” 爱莉笑了笑,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 但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她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的惶恐。 下一刻, 只见她的身形一动,仿佛跨越了空间,瞬间来到了云城最边缘。 这里没有霜雪的侵袭和坚冰的覆盖,只有一片裸露出的陆地,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辉。 爱莉缓缓蹲下身子,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地面。 冰冷,光滑,带着淡淡的生命气息。 “伏罗那......”爱莉喃喃自语, 刹那间,过往的种种线索在她心中串联起来,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爱莉抬手,胡乱地抹掉夺眶而出的泪水,抬眼望向云层之下,目光仿若穿透了层层薄雾,看到了那只星空巨兽。 而后,她没有丝毫犹豫, 一跃而下。 另一边,公子看着已经进入「月隐阁」的彦卿和云璃,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将视线移向变异者众人。 “云璃告诉过我,如果将你们都杀了,一定会吸引守护者们出手。” “但我不太相信这种说法。”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所以,” “我想试试!” 狮子大汉咳出一口鲜血,用尽全力撑起沉重的身躯。 看着身旁「二十族」精英们残破不堪的尸体,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那一幕: 眼前之人,仅仅一招,便让己方折损九成战力。 军阵围堵无用,强者牵制无果, 此人实力强得超乎想象。 恐怕守护者亲临,也不过如此吧? 看来…… 也只能动用家族的底牌了。 想到此处,狮子大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神情,目光死死地盯着公子,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你说得对,” “那野丫头接受的传承都是老黄历了。” “此时此刻,哪怕你将我等斩尽杀绝,守护者们也不会为我等出头。” “但,” “陌生的强者,你或许忘记了一点。” “传承悠久的家族,它们的底牌,会远超你的想象。” 话音刚落, 狮子大汉和身边尚存的变异者们身躯开始急剧膨胀,肌肉如小山般隆起,瞬间暴增至十米有余。 一层灰白色的奇异流体缓缓蔓延至全身,那流体仿若有生命一般,最终凝结成类似几丁质的坚硬外壳,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与此同时, 军阵中的变异者军官和普通士兵也纷纷发生着同样的变化。 片刻之后,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云城荒野。 公子看着已经变成十数米高的狮子大汉,眼底闪过一丝兴奋。 “嚯,这就是你们的底牌吗,朋友?” 此刻,那狮子大汉似是在不断地压抑着体内翻涌的痛苦,声音大得如同滚滚雷鸣,像是在愤怒地嘶吼, “世外之人!” “我想,你应该听那候补圣女说过,” “何为「邪物」!” “而如今,面对完全「邪物化」的我们,你却依旧表现得如此高高在上,” “看来,比起我们,你才是真正的傲慢!” “傲慢?”公子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或许吧。”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月隐阁」的大门,缓缓地抬起了雷霆长刃,心底却在默默叹息。 「抱歉了,爱莉小姐」 「我知道,这几个月,你一直都在为我寻找活下去的理由,」 「可惜......」 「比起一个人孤独的活下去,我更想在忘川和弟弟妹妹们团聚。」 「阿贾克斯,早在提瓦特毁灭的那一刻,便已经没有未来了。」 公子没有言语,周身水元素力和深渊之力涌动,再次砸入了军阵之中,瞬间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也不知过了多久, 云城中央的高塔突然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 整个云城突兀地响起了一道锁链崩碎的声音。 下一刻,已经邪物化的狮子大汉瞬间咆哮出声。 “圣女试炼开始,规则屏障已破,” “所有人听令,” “不要去管其他人,锁定「月隐阁」,杀死候补圣女!” 众人闻言,都开始绕开那道紫色的身影,开始不断向月隐阁进发。 军阵之中, 公子再次激活断流,瞬间杀死了身边的几只庞然大物。 随即化作一道流光,越过众人,抢先来到了「月隐阁」门前。 抬眼看去, 入眼是一座小巧的阁楼,门匾上书「月隐阁」三个大字,旁边是一座矗立着高塔的幽静院落。 公子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背对着阁楼,手中紧握着雷霆长刃,指向眼前的军阵。 「我会为你们扫平障碍。」 在他对面,由万万人组成的军阵,裹挟着百万邪物,如汹涌的潮水般铺天盖地向他涌来。 一段时间以前。 彦卿拉着云璃,快速推开了「月隐阁」的大门。 还没等两人有所喘息, 一个和外界截然不同的布置便映入了两人的眼帘。 不算狭窄的客厅内,灯光略显柔和。 墙壁上,一台电视正播放着歌剧,电视旁,摆放着略显陈旧的调音台、麦克风等全套的歌唱设备。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应季的瓜果, 而沙发后,七位或老或小的身影正手忙脚乱的处理着一具女尸。 就在这时,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抬起头,目光落在满脸惊愕的彦卿和云璃身上,神色平静地问道: “你们是来参加试炼的吧?” “不必惊讶,这里是初代圣女的居所,这些奇巧造物,都是末日前的传承。” 说罢,七人匆匆忙忙地将尸体拖进一个小房间,随后整理了一下衣衫,依次回到沙发上坐好。 云璃瞪大了双眼,看看七人,又瞅瞅地上残留的血迹,冷汗从额角缓缓渗出。 “你们......她......” “这里......发生了什么......?” 白发老者见状,努力挤出一抹和蔼的笑容,只是声音听起来略显空洞,不带丝毫感情: “两位莫怕,” “那具尸体是我们守护者中的一员。” “她犯了错,所以选择了自我了断。” 彦卿和云璃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 白发老者像是看穿了二人的心思,先是抬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不紧不慢地为他们各冲了一杯咖啡,轻声说道: “十九天前,有个猫咪族的女孩来此开启试炼,” “可惜,那孩子空有天赋,却无法掌控灵力。” “我们本想给她一次机会,却被刚刚死去的那位守护者阻拦。” “她杀了那孩子的侍卫,将那孩子强行传送离开后,便选择了自尽。” 老者微微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的说辞难以让人信服,又补充道: “我们都看得出来,那孩子是被胁迫的,” “但碍于规则,我们无法出手相助。” “而那位守护者却违背了规则,选择了出手,” “所以……” “......她死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48章 拿到「兽」的血液 彦卿听到白发老者的解释,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施以援手,就算触犯规则? 触犯规则,所以选择了自杀? 这是谁定下的规则? 守护者为什么不能去帮助候补圣女? 那他们在守护什么? 想到这,彦卿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七人。 只见, 他们眼神空洞无神,行为举止麻木迟缓,宛如一个个失去了灵魂的人偶,在这看似静谧的房间里,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 而一旁,云璃也发现有些不对,随即便看向白发老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守护者大人,圣女试炼不是由圣女大人开启吗?” “怎么不见圣女大人?” 那白发老者沉默了一下,随即将视线投向沙发上的另一位老者。 这是一位面容苍老的老妇人,眼神和几人一样,略带麻木。 她缓缓抬头,将目光投向云璃,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感。 “完成试炼后......你会看到......” “.......我的妹妹。” 云璃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震惊与惊喜,不由得惊叫道, “您,您是当代圣女大人的姐姐?!” “六十年前的天才姐妹,一位继任圣女,一位传承守护!” “传言竟然是真的!!!” 这一瞬间,云璃甚至有一种神话照进现实的感觉,直接将心底的疑惑抛到了脑后。 那老妇人艰难的朝云璃扯了下嘴角, “天才......?” “老黄历......了......” 随即,抬起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方帕。 那方帕通体雪白,甚至还在散发着淡淡的辉光。 老妇人将方帕递给云璃,视线低垂, “用灵力......把它激活......开启试炼......” 云璃没有丝毫犹豫,满心信任地接过方帕,轻轻运转体内的灵力。 刹那间,灵力如涓涓细流般缓缓注入方帕之中。 下一刻, 就在方帕接触到灵力的那一刹那,一道锁链崩碎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七位守护者见状,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波动。 云璃眨了眨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有些疑惑的看向老妇人。 那老妇人顿了顿,动作略显迟缓地拿走了云璃手中的方帕,原本嘴上那难看的笑容突然变得真挚起来, “真是......强大的资质......只一人......便开启了圣女试炼......” “恭喜......” “试炼者......仅你一人......” “故......直接当选.......” “你的侍卫......也可继承......守护之名......” 那白发老者闻听此言,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 “此言有理,” “仅凭一人便开启了圣女试炼,这般资质,可谓是震铄古今! “合该登此大位!” “啊?”云璃直接就是一个猫猫震惊, “这,这么随便的吗???” 一旁的彦卿也有点懵了,他站在那里,迷茫的眼神中夹带着一丝错愕。 他还以为这其中会有什么阴谋倾碾,甚至都在怀疑守护者是不是已经和家族同流合污,开始编造故事。 结果就这么随便的成功当选了吗? 而此时,一位年纪和云璃差不多大的少女却是轻轻敲了下茶几,双眼无神地看着老妇人。 “试炼必须完成,这是规矩。” 老妇人闻听此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面色阴沉的看向少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少女没有再重复第二次,只是神色平静地将视线移向云璃,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你的试炼从此刻开始。” 她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一个月内,从「兽」身上拿到它的血液。” 话音刚落,一道流光仿若闪电般裹挟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从少女的身上快速激射至老妇人手中的方帕之上。 “否决!”白发老者见此情形,面沉如水,一把夺过方帕,开始运转灵力,在上面涂改。 与此同时,就在老者涂改的过程中,四道流光突兀出现,瞬间激射到方帕之中。 下一瞬,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虚空中突然浮现了几行极具艺术性的小字。 「候补圣女:云璃」 「试炼任务:一个自然月内,获取兽的血液」 「试炼已开启」 见此情形,那老者和老妇人豁然变色,目光阴沉的看向其余五位守护者。 “你们疯了吗?” “失去了圣女,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那五位守护者只是用着无神的双眼,静静地盯着老者,没有言语。 而一旁的云璃和彦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差点闪到了腰。 云璃有些震惊的看着那守护者少女,一脸的不可置信,艰难道, “我打「兽」?” “真的假的?” 那少女努力的扯起一个笑容,略带清脆的娃娃音却没什么情绪起伏。 “如果害怕,就和这少年离开云城,好生过日子去吧。” “老身会将这任务直接划分为失败,” “如何?” 云璃没有惊讶于少女的自称,而是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她早已彻底对云城失去了耐心。 而且这守护者的态度,明显是在刁难自己,根本不想让自己继位圣女。 最重要的是,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直接离开, 或许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就这样......再也不分开 想到这,云璃主动拉起彦卿的手,朝着几位守护者行了个礼。 “候补圣女云璃,选择放......” “等等!”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彦卿打断。 彦卿挺直腰背,朝着那五个布置任务的守护者自信一笑。 “这任务,我们接下了!” 那五人没有理会彦卿,反而将目光看向云璃。 云璃不知道彦卿在想什么, 但她知道彦卿不是那种无的放矢、行事轻浮的少年,他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必定有他的理由。 随即,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先试试!” 五位守护者见状,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仿若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那老者和老妇人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显露,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那老者只是将手中的方帕递给云璃,而后便挥了挥手,声音冷淡地说道, “离开吧,” “一月之内,候补圣女没有将「兽」血带回,便算试炼失败。” 彦卿没有理会这几位守护者,而是拉起云璃,站起身,向「月隐阁」大门走去。 转头的瞬间,他的脸上直接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那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底。 他想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仙舟武器,又想起了「兽」身受重伤的情报,再看看云璃手中的方帕, 笑死, 亏自己还以为有什么阴谋, 就这啊? 这种任务, 简直就是将圣女之位送到云璃手里呀! www.4e54.icu。m.4e54.icu 第49章 「公子」(感谢黑暗中的深渊的礼物之王) 此刻,彦卿已然下定决心, 既然离尘司命的任务无法避免, 那就由自己,亲手将云璃推上圣女之位, 让她登上那权力的巅峰,为她铸就一层坚不可摧的保护伞。 待任务圆满完成,回到仙舟,无论上穷碧落下黄泉,自己都会想尽一切办法, 找到她! 这是身为剑士,对自己的剑心许下的承诺! 念及此处,彦卿下意识地捏了捏手中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转头望向身边的少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毅然推开了「月隐阁」的大门。 下一刻。 少年人望着门外的景象,原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瞬间僵住,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凝固在了脸上。 「月隐阁」外,残阳似火,如血般的余晖洒落在大地之上,映照出一片惨烈至极的景象。 公子持着长刃,脸上戴着已经破碎且染满鲜血的面具,静静地伫立在夕阳的余晖之中。 在他的身旁, 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由无数生命堆砌而成的尸山血海。 万万人堆砌成的血肉高山,百万「邪物」层叠的断肢残垣。 狮子大汉的头颅高悬在尸山之上,双目圆睁,眼底充斥着无尽的愤懑与不甘。 而他身边,便是二十族领导者略显残破的尸身。 从现场这惨烈的情形来看,除了龟老之外,其他人尽皆死状凄惨,难以瞑目。 ——每个人生命的最后一刻,脸上都挂着疑惑和惊惧。 他们实在无法理解, 为何一个单独的个体,竟能强大到如此超乎想象的地步。 无数年传承下来的底蕴,数代人的理想与野心, 在魔王的伟力之下,就像是海浪下的浮沫,转瞬即逝。 此时, 公子像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正朝着他飞奔而来的彦卿和云璃两人,突然猛地横起手中的雷霆长刃,仿若一道屏障,将彼此隔离。 紧接着,一道略显苍老的沙哑声音从他的喉间艰难挤出: “别过来!” 彦卿和云璃两人听到这声喝止,骤然止住了脚步。 彦卿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公子那略显佝偻的背影。 往昔那如火焰般橘红色的短发,此刻已变得灰白枯槁,曾经那挺拔如松的身姿,如今也已弯曲伛偻。 “达达兄......为何......为何会这样......?” “不是......不是说好了牵制一下就......” “等等!”还没等彦卿把话说完,身旁的云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个瓷瓶。 “快,快点喝了它!” “这是最好的伤药!” 云璃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就要朝着公子走去,想要将瓷瓶递到他的手中。 “别过来……”公子那苍老的声音此刻愈发颤抖,带着几分无力, “云璃小姐,不用费心了。” “我的生命力已经耗尽,药石无医。” 云璃闻言,捧着瓷瓶的小手颤抖了一下, “生命力......”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也因悲伤而变得哽咽,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来做这个圣女。 公子听到哭声,轻笑了一下,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所以,” “.......不必为我难过,伙伴们。” “你们要做的,是记住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喘息了几声,努力将声音变得平稳。 “这是我在战斗中打探到的情报。” “守护者不会守护云巅二十族,也不会守护候补圣女,他们究竟在谋划着什么,需要你们自己去判断。” “那二十族中有一个乌龟,临死前告诉我,要让云城一直维持在冬天,不然我们一定会后悔。” “我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将它转述给你们。” “还有,”公子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见到爱莉小姐之后,替我向她道声谢,告诉她,不要难过,我只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最后......” 公子没有转身,而是用着自己最后的力量,将手中的长刃抛给彦卿。 “彦卿小哥,把这东西找个顺眼的人传承下去吧。” “但切记,深渊之力消耗的是生灵的命力,” “可别让我的继任者太过短命啊!” “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 大笑间,他的身体开始逐渐析出星星点点的光点,不断地向上逸散。 彦卿伸出手,稳稳地接过长刃,眼眶通红地望着眼前这位即将消逝的武人,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达达兄......” 他的心底满是自责, 如果自己能早些察觉那些变异者的丧心病狂,如果自己能做得更多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眼下之事了。 而此刻,最为自责的却是云璃。 她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都怪我,都怪我。” “是我传递了错误情报,是我说的守护者会保护二十族。” “要是早就让公子把二十族全都消灭,哪会出现这种事情。” 公子听着身后两位伙伴那充满自责与悲伤的声音,艰难地抬起手,背对着两人轻轻地挥了挥,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彦卿小哥……” “一人对万万......战而胜之……” 公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强不强……?” 彦卿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声音颤抖地喊道: “强!达达兄的实力,是彦卿生平仅见!” 公子剧烈的喘息了两声,再次放声大笑, “那......比之你口中的「剑首」如何?” 彦卿唇角颤抖着,看着眼前已经消散了小半的身影,视线逐渐模糊。 “剑首,剑首何能及「公子」半分......?” 公子听到答案,嘴角微勾,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那还......哭什么......?” “走了......!” 说完,他的身形骤然溃散,瞬间化作万千光点,消逝于虚空, 只留下半张染血的独眼面具,孤零零的躺在坚冰之上。 「本次任务同行者人数更新为二人」。 www.4e54.icu。m.4e54.icu 第50章 取血 过了许久, 彦卿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弯腰将面具捡起,然后轻轻地拉过身边的云璃,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达达兄是个纯粹的武人,” “与强者厮杀,战而胜之,死于战场,都是达达兄的心愿。”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做到了。” “所以,” “不要为他难过!” 云璃呜咽了两声,脑袋伏在彦卿的肩膀上,重重的点了点头。 沉默了良久,她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压抑住了自己悲伤的心情,轻声问道, “你之前提到,让我去参加圣女试炼,是不是已经有获取「兽」血液的方法了?” 彦卿闻言,同样深吸了口气。 其实,他此刻的悲痛远超云璃的想象。 将近一年的朝夕相处,两位武人之间早就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但没办法,在云璃面前,无论如何,他都要强忍着悲痛,维持冷静。 “没错!”彦卿挤出了一丝笑意,从空间装置中拿出了几支冰蓝色的飞剑,展示给云璃。 “此物虽看上去是剑器模样,实际却是搭载了「高频活化」、「量子信号同协」、「小范围立场操控装置」的「多功能浮游炮」!” 云璃听了个一脸懵,“什,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们完全可以用这「剑器」,远程划破「兽」的身体,取下一些血液后直接离开。”彦卿轻声解释道。 “真的可以吗?”云璃眨了眨眼,“那种庞然大物,防御力肯定很强吧?” 彦卿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浮游炮」,对着身边的尸山点了把火。 “放心吧,” “这东西对虽然对强者的杀伤力有限,但攻击强度却是实打实的。” 云璃点了点头,没有反驳,而是环视了一下四周,神色又一次低落下来。 “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彦卿沉默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轻轻叹息一声,说道: “打扫一下战场吧,莫要让此地生了疫症。” “而后,便在此地等待爱莉前辈吧。” 于是,三日后。 彦卿和云璃两人默默地清扫完战场,之后为公子立了一座小坟,便一直在「月隐阁」周边静静地等待着。 然而,他们却始终没有等到爱莉的身影出现。 两人心中满是疑惑,一时间都不知道爱莉究竟去了哪里。 就这样,又是五天过去了。 两人商议了一番后,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取血液,等回来之后,再来此处等待爱莉。 随即, 云璃踏上彦卿的飞剑,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离开了云城,向着天空之下疾驰而去。 风卷云舒,浓雾滚滚。 在彦卿的视角里,四周都是弥漫的雾气,能见度甚至不足半米。 直到某一刻,两人仿佛突破了某种限制, 四周弥漫的浓雾瞬间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那「大地」平整光洁,泛着洁白的辉光,显得异常圣洁。 虽然有所预料,但二人还是被眼前这个场景所震惊。 窥一斑而见全豹,即便只踏入了这毫厘之地,但彦卿还是能推断出这大家伙的身形。 只是 “未曾想,这「兽」竟生得如此神圣。”彦卿不禁感叹道。 一旁的云璃小嘴微张,眼中满是惊叹, “这就是......「兽」吗......?” “和它一对比,你说云城是反派我都信啊......” 彦卿摇了摇头,出于谨慎,没有让云璃踏下飞剑,而是直接掏出「科技飞剑」,径直向「大地」激射而去。 “扑——” 没有任何抵抗, 在「科技飞剑」触碰到「兽」表皮的那一刻,就像是热刀斩黄油,没有遇到任何阻隔,轻易地划开了一道口子。 “噗嗤——” 飞剑横贯而出, 一个碗口大的伤口出现在「大地」上,并不断地溢出乳白色的血液,散发着奇异的光泽。 彦卿先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即便飞快的收集了一些血液。 一旁的云璃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这么简单的嘛?” “「兽」居然都没有抵抗?!” 她顿了顿,有些无语地抽搐了下嘴角, “那些守护者听到要取「兽」的血液,一脸看死人一样看着咱俩,” “我还以为这次得九死一生来着......” 彦卿收起承装血液的容器,长舒了口气,随即吐槽道, “我想过会顺利,但没想过会这么顺利。” “他们......”说到这,他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些许明悟, “不对......” “......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有见过「兽」!”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在传承或者古籍中发现的。” “或者说!” “那些所谓的守护者都是历代圣女的侍卫!” “他们都是经历过朝圣,然后完成简简单单的试炼任务,就成为守护者了!” 云璃一愣,突然想起了在「月隐阁」时,那老妇人说的话。 「恭喜......试炼者......仅你一人......故......直接当选.......你的侍卫......也可继承......守护之名......」 但随即,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疑惑。 “不对!” “有点说不通,” “单单是这一任圣女,就已经在任六十年了,那些守护者哪有那么长的寿命?” 彦卿闻言,只是笑了笑,摸了摸云璃的小鼻子。 寰宇间长生难寻,但若只是多活个千百年,那方法简直数不胜数。 所以那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不用在意这些,这些并不重要!”他轻声说, “重要的是,你马上就可以成为圣女,完成你的想法了。” 云璃用力的点了点头,而后表情突然变得失落下来。 “浮岛原本就是初代圣女缔造的乌托邦,” “少了「二十族」的掠夺,哪怕没有我,这里的人也能生活的十分幸福。” “这功劳与我无关,” “全都是公子......” 彦卿闻言,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每每想起那个笑容爽朗的青年,他心底都会涌上一丝愧疚感。 半晌,他叹了口气,声音同样带上了些许失落。 “达达兄,是战士,” “也是浮岛的英雄。” 云璃轻轻的点了点头,将脑袋搭在了彦卿的肩膀,没有言语。 就这样, 两人坐在飞剑上,回想着已经逝去的同伴,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两人的衣衫都被露水打湿之时, 一道空灵而缥缈的鸣叫声,仿若一道锐利的闪电,骤然划破了沉重的空气,无情地打断了两人如丝线般缠绕的哀思。 彦卿一怔,随即抬起头, 刹那间,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急剧收缩,好似看到了什么令他极度震惊的景象。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整个人豁然起身,不假思索地大声呼喊: “爱莉前辈?!” 云璃听闻彦卿的呼喊,急忙循着他的视线方向急切地望去。 却见, 极远处, 爱莉正坐在鲜花编织的秋千上,轻轻地抚摸着一只粉色的鳐鱼,脸上洋溢着恬静的笑容。 然而, 这美好的画面却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隐藏着令人心碎的裂痕。 ——她的身体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不断地扭曲, 每一次扭曲,都会在她的身躯上扯下一个又一个空洞。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撕扯她的血肉。 两人表情瞬间惶然,甚至连惊扰「兽」的后果都顾不上了,径直向爱莉飞去。 而另一边, 爱莉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原本低垂的头,轻轻地、缓缓地抬起,目光穿越了无尽的空间,仿佛与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下一刻,她的脸上绽放出了更加温暖、更加恬静的笑容, 紧接着,她的唇角微微张开,一串轻柔的音符从她的喉间缓缓流出, “悲剧■■■■,■■■■■起始?~” 只不过,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小到传递至两人耳畔,便只剩下了旋律。 丝丝缕缕,几不可闻。 而且, 三人的距离实在太远, 遥远到, 两人拼尽全力, 却也只来得及抓住还在虚空中缓缓摇曳的花瓣秋千。 www.4e54.icu。m.4e54.icu 第51章 谁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本次同行者人数更新为一人」 「任务已更新」 「■■■→击杀‘兽’」 「已完成可选任务:击杀‘兽’」 「已获取任务奖励」 「遗器:无暇之人的花瓣秋千」 「能力:未知」 「效果:未知」 「请同行者自行拾取后进行分配」 彦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视网膜前的提示,整个人瞬间呆滞在了原地。 而一旁的云璃,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那花瓣秋千,眼神空洞而茫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爱莉姐姐......死了......?” “怎么可能......?” “她那么强大,怎么会死呢......?” 彦卿强行压抑住内心的震惊与哀恸,抓住身边之人的柔夷,哀声道, “怪不得……” “怪不得仅仅是取血这种任务,守护者们看我们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一样。” “原来……原来不是他们对「兽」的认知不够,” “而是我自己太天真、太想当然了……” “「兽」之所以一直没有对我们发难,不是因为它不在乎,也不是因为它性格温顺,” “而是……” “而是它早就已经死了,” “被爱莉前辈杀死了……” 说到这,彦卿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毁灭这个世界的元凶这就死了? 那个平等的喜爱着每一个人的少女,也跟着离开了? 甚至 甚至没留下什么言语 “爱莉姐姐......杀死了「兽」......?” “她都能杀死「兽」,又怎么会像这样……像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云璃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脸颊簌簌而下, “我不信!” “我不信她会和「兽」同归于尽!” “她肯定没死,她肯定还活着!” “我要去找她!” 说着,云璃不顾一切地抢过彦卿手里的飞剑,便要强行操控。 彦卿愣了一下,随即剧烈地喘息了两声,努力将心中翻涌的情绪狠狠压了下去。 他轻轻地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眼前情绪崩溃的少女, “不要冲动……云璃,不要冲动……” “爱莉前辈……已经死了……” “不可能!爱莉姐姐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云璃在彦卿的怀里剧烈地挣扎起来,她的双眼通红,满脸泪痕, “爱莉姐姐答应过我,答应过我要一起逛遍云城……” “她答应过我的……” “她不会食言的……” 彦卿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像爱莉前辈这样的强者,竟然会如此悄无声息地死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大战,没有慷慨激昂的遗言, 就像流星一样,那璀璨的尾焰前一刻还烙印在眼前,下一刻便悄然陨灭,失了光芒。 转瞬即逝,猝不及防。 半晌, 怀里的云璃终究还是忍不住友人的相继逝去,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彦卿......我不要当圣女了.......!” “就因为我,就因为我要当这个圣女,” “害得爱莉姐姐和公子都死了.......” “他们那么强,他们都那么强......” “就为了我,就为了我的任性,” “死的这么悄无声息.....呜......” 彦卿强忍着悲痛和心疼,拍了拍少女的后背, “不怪你,” “达达兄的牺牲拯救了云城的百姓,爱莉前辈的牺牲拯救了整个浮岛世界。” “但有一点,你说得对!” “爱莉前辈死得确实蹊跷,” “我也绝不相信,像她这样的强者会消失得如此无声无息。” “以她的性格,若是当真要与「兽」进行战斗,一定会提前知会我们,然后大家一起并肩作战。” “她是如此的相信着我们!” “我敢断言,” “此间定有隐情!” 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阴沉, “云璃,你且去继任圣女,我定会想办法查清此间真相!” “给爱莉前辈一个交代,也给我们自己一个交代!” 云璃没有说话,而是依旧大哭着。 不知过了多久,这处无人之地的哭声逐渐止歇。 云璃大口的喘息了两声,将视线投向身边的少年,眼底满是无助, “彦卿......” “我只有你了......” 彦卿闻言,心中一阵刺痛,他努力地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轻声说道, “不要担心,”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谁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云璃瘪了瘪嘴,重重的点了点头,哽咽着, “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谁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她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将视线投向眼前的花瓣秋千,心中又是一阵悲恸,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兽」已经被爱莉姐姐杀死了......” “这圣女之位,继任与否,又有什么用意义呢......?” 彦卿抚摸了一下少女的脸颊,替她拂去了泪痕。 “那就让云城,自你开始,再无圣女。” “然后我们一起告诉云城之人真相,” “让他们知道,是公子和爱莉前辈拯救了世界!”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还在摇曳的花瓣秋千收到了空间装备中, 而后轻轻地拉起了云璃的小手,径直向云城飞去。 云璃没有拒绝,她默默地跟在彦卿身边, 临行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大地」, 或许是被眼泪迷糊了视线,迷糊间,她仿佛看到了一株新蕊缓缓升起,破开了「兽」那洁白的表皮。 却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www.4e54.icu。m.4e54.icu 第52章 传承 两人再次穿梭于风卷云舒之间,又一次掠过那滚滚浓雾,一路疾驰,赶回了云城。 「月隐阁」的规则因圣女的试炼开启而破除,往昔需耗费六个月的漫长路程,此刻已不再是阻碍。 两人再走了一遍来时的路,一时间万般情绪涌上了心头。 彦卿不知该如何言说此时自己的心情, 他只知道, 有两个如星辰般高洁的灵魂,为了这个对他们而言本应陌生的世界,永远地沉睡在了这片同样陌生的大地之上。 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送云璃登上圣女之位, 而后, 查清爱莉前辈的死究竟是否有宵小作祟! 他必须要给自己,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很快,两人便在沉默间,再次回到了「月隐阁」。 “咯吱——” 阁楼上那扇老旧的房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一阵难听且刺耳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原本在沙发上静静坐着的白发老者,听到声响后,带着一丝疑惑转过头去。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是那少年和少女面无表情的面容, 他们手持着容器,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而容器中,乳白色的液体正不断的散发着辉光。 “不可能!”白发老者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神中陡然闪过一丝惊悚,他的声音瞬间变得震惊莫名,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你们从哪儿拿到的? 一旁的老妇人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云璃。 “别告诉我,你们突破了云雾区,抵达了「兽」的身体。” “这种笑话就不用讲了,” “在「兽」的伟力下,哪怕是你们之前那位叫达达利亚的同伴,也会在穿破云雾区的那一刻凄惨的死去。” “绝无幸存的可能!” 彦卿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戚,但他随即迅速调整好表情,面无表情地开口解释道, “你们所说的云雾区,就是那片被浓雾笼罩的区域吧。” “我们并没有突破那里,” “只是运用了一些远程手段,取了些血液后便立刻离开了。” 彦卿深知此刻还不能将真相告知这些人, 他的脑海中始终回响着公子的遗言,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这些所谓的守护者。 至少, 在云璃登上圣女之位的那一刻之前,他都不能放松警惕。 毕竟,无论如何,守护者传承的力量也不可能超越圣女, 只要云璃顺利继承圣女之位,尘埃落定,云城终将迎来和平。 老妇人听到彦卿这样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与白发老者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接过彦卿手中的血液。 下一刻,「月隐阁」内原本明亮的灯光忽然暗淡了一下, 紧接着,几行极具艺术感的小字骤然在虚空之上缓缓凝聚。 「圣女试炼结束。」 「任务完成!」 「请新任圣女于三日内登上「天幕」接受灵力传承」 「灵力传承将于四十五日内完成。」 老妇人和白发老者见此情形,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低下头颅,对着云璃深深作揖。 “见过圣女。” “请圣女随我等移步天幕高塔。” 而在另一边,沙发上坐着的五位守护者,全都神色木然地看着云璃。 那位自称“老身”的少女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彦卿捏了捏手中的柔夷,对着柔夷的主人点了点头,传声道, “我会看着这些守护者,” “等你接受了灵力传承,我们再一起查清爱莉前辈的死因!” 云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少年点了点头。 随即,她将目光投向白发老者,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带路吧!” 白发老者佝偻着腰,又对着云璃作了个揖。 紧接着, 便带着众人,来到了「月隐阁」后的院落。 院落的面积极为庞大,四周铺满了不知名的粉色植被和娇艳欲滴的花朵, 微风拂过,花朵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淡淡的芬芳。 而院落中央,伫立着一个高耸入云的巨塔。 半晌, 白发老者在塔前缓缓站定,声音略显低沉地说道: “这便是伊甸大人的造物。” “她称这塔为「天幕」,是用来传承历代圣女之力的神圣之地。” 老者顿了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戚,转过头看着云璃,轻轻地伏下身子,缓缓跪在了她的身前,声音也变得格外轻柔: “望圣女接受传承后……能够怜惜浮岛的子民。” 说完,他便将额头重重地触地,一下又一下,磕得嘭嘭作响,鲜血瞬间从他的额头涌出,四溢开来。 云璃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老者, “您,您这是做什么?”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摇头,浑浊的双眼中不断地溢出泪水,那泪水顺着他满是皱纹的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地面上。 他身边的六位守护者同样沉默不语,但他们空洞的双眼中,此刻也同样蓄满了泪水,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下一刻, 在云璃和彦卿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那白发老者的身形骤然炸成了血雾,被高塔的门户快速吸收。 紧接着,门户瞬间洞开。 守护者老妇人轻轻地走过去,拾起白发老者散落在地的衣衫,小心翼翼地将其敛好,然后看向呆滞在原地的两人,声音哀拗, “莫要害怕。” “这便是守护者的宿命,” “用生命守护高塔,用死亡开启天幕。” 云璃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脑海中不断勾勒着那老者的身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圣女传承需要无辜之人的性命才能开启?” “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老妇人那悲戚的神色仅仅维持了短短几息的时间,便又迅速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和麻木,仿佛刚刚的悲伤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不要为他伤心,圣女大人。” “他渴求这一瞬已有七百年之久。” “至于你所求的答案......”她将视线移向高塔,轻声说道, “都在那天幕之上。” 云璃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轻轻地抱了一下身边的少年,然后毅然决然地步入了高塔。 彦卿见状,刚想出言提醒云璃小心,却发现高塔的门户并没有关闭,他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放下心来。 他沉默了许久,将视线缓缓投向几位守护者,声音略显低沉地问道: “我们不用进去吗?” 几位守护者相互对视了一眼, 其中那位少女深深地看了一眼彦卿,声音平淡且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 “我们没有圣女资质,” “一旦踏入高塔,除了给圣女增添不必要的负担,什么都做不到。” 她看着彦卿略显稚嫩的面庞,轻抿了下唇角,继续道, “等圣女传承结束,你便是下一任守护者了。” “四十五天后,我等会来到此处,为你详细言说守护者的职责。” “这几天你可以随意出行。” 说罢,几人便不再理会彦卿,径直离开了院落,回到了「月隐阁」。 彦卿没有再次询问,而是找了块干净的空地,席地坐了下来。 半晌, 他缓缓从空间装备中拿出了半块带血的独眼面具,眼神中充满了失落和自责。 “达达兄,抱歉。” “彦卿最终还是没能完成你的遗愿。” “你的话,” “爱莉姐再也听不到了......” 说着,少年人终于情绪崩溃,撕开了坚强的伪装,大声哭了起来。 “是彦卿无用……” “明知这世界存在高等生命,却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不以为然;” “明知那二十族心怀不轨,不怀好意,却依旧我行我素,毫不警惕。” “是彦卿害了你们……” 少年那断断续续的哭声,逐渐被呼啸的寒风淹没,消失在这空旷的天地之间。 太阳东升西落,日复一日, 那消瘦的身形就这般静静地在高塔外静坐了四十五日。 www.4e54.icu。m.4e54.icu 第53章 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为黑夜中的深渊大佬加更) 直到, 那扇陈旧的“咯吱——”声再次打破了寂静, 「月隐阁」的大门缓缓被打开。 那位自称老身的少女,迈着轻盈的步伐,再次踏入了小院。 然而这一次,她的脸上仿佛被春风拂过,一扫往昔的麻木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恬静的笑容。 她缓缓地走到了彦卿的身边,像是对待一位久违的挚友一般,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真是强大的体魄啊,月余未曾进食休息,竟与来时无二,当真是不可思议。” “这般体魄,莫说是常人,就是比之最强变异者,也不遑多让了吧。” 彦卿抬起头,长长的舒了口气,将视线聚焦到少女身上, 声音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变得有些沙哑, “时间到了吗......?” 少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新换的连衣裙,有些无趣的切了一声, 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在彦卿身侧躺了下来, 随即,她目光幽幽的看向天空,沉默了半晌后,轻声道, “我来为你讲个故事吧。” 彦卿闻言,轻蹙了下眉头,但他并未打断少女的言语,只是默默地将身体稍微拉远了一些。 少女没有在意他的举动,而是自顾自的,用着略带悲伤的语气说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时间都无法考证的遥远过去,” “人类奔行于大地之上,眺望着星空,” “他们渴望着将它征服,渴望着宇宙中的一切,” “于是,他们全力以赴地大力发展着科技,在那个充满激情与梦想的时代,先进的思想如涌泉般喷发,灵感的火花在每一个角落闪耀,层出不穷。” “终于,” “他们成功突破了大气的束缚,第一次用自己的肉眼,直观地看到了母星外那广袤而神秘的一切。 “然后......” 少女停顿了下,深深的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们疯了。” “学者们开始花天酒地,当权者不断地纸醉金迷。” “他们在数千年的抗争中,理解到了一个真理。” “——唯有「终焉」,不可与之为敌。” “我们的星辰,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步入了祂的阴影,每一次看似英勇的挣扎,都只是在徒劳地迈向那既定的结局。” “阴影......?”彦卿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径直站起了身,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惊恐, “终焉的阴影......?” “你,你是说,” “这颗星辰在「虚无」的万千表征里?!” 少女闻言,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像是对彦卿的敏锐感到意外, 她重复了他口中的话: “虚无……?” “倒也贴切!” 她轻轻地摆了摆手,那动作像是在安抚彦卿的激动情绪,示意少年不要大惊小怪。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神明的垂怜,又或许是世界意识的挣扎。” “那位名叫伊甸的圣女诞生了。” “或许是命运不想再看我们如此痛苦的挣扎, “与她一同诞生的,还有那将我们母星吞噬的星空巨兽。” “但她未曾放弃,而是运用了我们无法想象的神秘手段,升起了浮岛,将「兽」重伤,留下了灵力的种子,以供后人修行,给予了这个世界最后的救赎机会。” “而后,” “在此处立下高塔,设立天幕,用她那柔弱的身躯,隔绝了终焉的侵蚀,为我们撑起了一片暂时的安宁之地。” “神奇的高塔啊,它将四季隔绝,切换了昼夜的轮转。” “云城的子民,从出生到死亡,或许都未曾见过下一个季节的模样,” “只有我们这些守护者,这些见证圣女交替的孤独守望者们,” “才能亲眼见过四季的更迭吧......” “叮——” 少女的话语刚落,彦卿眼前的界面突然毫无征兆地浮现了几行小字。 「主线任务:一年内,确保候补圣女云璃不会死亡(已完成)」 「任务结束,个体彦卿将在一个系统时内得以还阳」 “叮——” 「可选任务:探索云城的终极之秘(已完成)」 「任务奖励将在回归尘世后发放」 下一瞬, 高塔之上陡然爆发了一道璀璨夺目的蓝光, 那蓝光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利剑,直插云霄。 天空仿佛被这蓝光浸染,变得愈发澄澈透明。 月隐阁外,温暖的风儿吹拂过大地,冰雪融化成湖泊,鱼儿竞相跃出水面。 鸟啼声叽叽喳喳的响起,似乎在歌颂着某种无形之物的到来。 不经意间, 云城度过了漫长的冬天, 迎来了万物复苏的季节。 然而, 彦卿却没有体会到春风的柔和与温暖, 相反,此刻的他,只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那寒意从他的脚底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 紧接着, 他像是疯了一样,快步的向高塔奔去。 他不愿意相信心中那个如噩梦般逐渐清晰的可能性, 哪怕他的身子已经因为害怕而发软,每迈出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但那深深的恐惧与担忧,也没能阻止他奔向塔顶的决心, 他的身影在塔内的阶梯上快速穿梭,宛如一道疯狂的影子。 身后,那少女见他焦急的模样,眉眼低垂,眼泪瞬间划过眼底。 “又是......一年春......” 紧接着,她叹息一声,拿出了藏在袖口的长匕,划破了自己的脖颈。 鲜血逐渐点缀在她那素白的连衣裙。 「抱歉......同僚们......」 「我已经受够了这般轮回......」 「接下来......就只能靠你们继续承受了......」 而另一边, 彦卿用着此生最快的速度,向着高塔之上奔去。 一层,两层,......,九十层,九十一层 塔内十分空旷, 除了遍布的水渍,便只有不断向上的阶梯。 直到第九十五层,周围的景象才出现了一些变化。 彦卿看着身边的那些撕扯、捶打的痕迹,身体像是失去了力气, 就连速度都慢了下来。 九十六层, 地面上多了一些已经凝固的血渍。 九十七层, 残破的衣衫凌乱地散落在地。 九十八层, 扭曲挣扎的人形水渍印在地面上。 直到,最后一层, 彦卿看着眼前,狭窄的房间中央,只剩小半的人形轮廓, 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虚空中仿佛有一只大手, 正不断的扭曲着她的身体。 每一次扭曲,都会吞噬她的血肉,留下一点空洞。 彦卿拖着完全失去力气的身体,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艰难地爬到了那摊轮廓旁边。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 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嗡鸣,那嗡鸣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直至全身都开始剧烈地抽痛起来。 “云,云璃......” “你,你怎么变小了......?” “可,可不可以变回去......?” 少年红着眼,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起身,想触摸爱人的身体,却不知该怎么去做。 他跪在爱人身边,有些无力的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祈求。 “别闹了,云璃。” “我要回仙舟了,” “你知道仙舟是哪吗?” “那是我的故乡,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我要把你介绍给将军,” “介绍给我的朋友,” “但你一直这么小小的,” “我该怎么和别人说呀?” 紧接着,少年拍了拍眼前残破的身体,声音带上了一希冀, “云璃......?” “云璃......?” “你在做什么呀......?” “怎么还不起来......?” “别学爱莉姐那般懒散啊......” “快起来吧!” 突兀地,少年有些神经质的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疯狂,突然呵斥出声, “我命令你站起来!” “云璃!” “我让你站起来!你听不到吗?!” “站起来!!!” “我可是骁卫,仙舟最年轻的骁卫!” “你凭什么不听我的?” “你给我站起来啊!!” “啊!!!!” —— (马上就要揭露真实世界观了,嘿嘿! www.4e54.icu。m.4e54.icu 第54章 让文明在我的身体得以存续(三合一)(为所有读者加更!) 少年喑哑了嗓子,却换不回少女的回应。 他终于明白,为何初次见到云城时会感到毛骨悚然。 他也明白了公子遗言中那句“要将云城一直维持在冬天”的含义。 甚至仅仅因为守护者的那句, “用她那柔弱的身躯,隔绝了终焉的侵蚀,为我们撑起了一片暂时的安宁之地。” 聪慧的少年便已洞悉了前因后果。 此刻的他,生平第一次开始痛恨起自己的天赋与智慧。 然而,命运从不会因为怜悯谁,就对其有所眷顾。 一个系统时间很快在少年的血泪中流逝。 很快,在彦卿的视角里,周遭的事物突然扭曲。 他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抱起身边残破的血肉和少女珍爱的剑器。 下一刻 ——他回到了仙舟,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但手中却只剩下了曾经被他弃之如敝履的门板大剑。 “叮——” 「个体彦卿还阳成功。」 「已发放奖励,一个录像」 「录像(少女的终焉之刻):这是一个主动步入死亡的灵魂,最后四十五天的记忆。」 “叮——” 冰冷的提示音过后, 在彦卿空洞的目光中,界面开始不断扭曲,以第三视角播放起了这个录像。 画面中, 云璃红着眼眶,眼眶中闪烁着泪光,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紧咬着牙关,脚步急促地朝着天幕高塔奔去。 塔内, 她四处打量着周围,目光掠过墙壁上的水渍和通向楼上的阶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不安。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逐级登上高塔。 忽然,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后世的圣女啊,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云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赶忙拿出大剑,戒备的看向四周。 “你是谁?” 「不要害怕,我的名字叫伊甸,是天幕的缔造者。」 “初,初代圣女大人?”云璃吃了一惊,眼睛陡然瞪大。 “您,您还没死呢?” 「......」 「很不礼貌喔,小姑娘。」 「但我还是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我已经死了,现在存在高塔的,仅仅是一道意识残留。」 云璃松了一口气,将大剑重新背在身后,脸上带着一丝羞涩,脆声道: “我叫云璃......” 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逐渐黯淡下来,低下头,声音也变得低沉。 “是刚刚通过圣女试炼的当代圣女。” 伊甸沉默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温柔: 「你好,云璃。」 「这一路走来,应该发生了很多让你难过的事情吧?」 云璃听到这句话,眼眶瞬间红了,嘴唇微微颤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她想起了不断逝去的同伴,又想到了之前在高塔外赴死的老者,鼻子一酸,瘪了瘪嘴。 “伊甸大人,” “能告诉我,您传承圣女的位置,究竟是为什么吗?” “我不相信,就凭那只可以被我同伴击杀的「兽」,可以让您如此大费周折。” 听到这话,伊甸不由得轻笑了一下。 「真厉害呢,小云璃。」 「刚刚踏入此间,便能认识到这般隐秘的圣女,这无数年来,也仅仅只有几位。」 「来顶层吧,」 「我会告诉你,这一切的真相。」 云璃闻言,毫不犹豫地快步奔向九十九层。 九十九层的房间十分狭窄,除了一摊摊人形水渍,还有墙壁上各种撕扯捶打的痕迹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事物。 蓦地—— 云璃只感觉体内的灵力忽然少了一部分, 下一瞬间, 一位酒红色长发,身材高挑的女士虚影,浮现在了云璃的眼前。 “您,您是伊甸大人?” 伊甸看着云璃有些害怕的表情,温柔地笑了笑: 「初次见面,小云璃。」 「不用害怕,这个世界的灵力都归属于我,」 「所以,哪怕我不能离开天幕,也可以用此间圣女的灵力凝聚自身。」 云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看了看四周墙壁上的痕迹,欲言又止。 伊甸再次温柔一笑,声音变得缥缈起来 「不要害怕,我不会对后世的圣女做什么,」 「一切,都需要你们自己做出选择。」 说着,她轻点了一下云璃的眉心, 紧接着, 四周瞬间掀起了灵力风暴。 仿佛无穷无尽般的灵力,在同一刻,从浮岛的各个角落,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了云璃的身体。 云璃一惊,只感觉自己的力量正飞速拔高,却没有任何不适感。 伊甸依旧只是温柔地笑着, 「圣女的灵力传承只需要几分钟。」 「我会在这几分钟之内,将这个世界的真相告知于你。」 云璃闻言,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伊甸出言打断。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答案都在接下来的故事里。」 「所以,」 「请听我说,」 说着,她轻轻挥手,在云璃的脑海中具现了一个又一个画面。 「故事的最开始,」 「是那位神明将我从死亡中唤醒,带到了这颗即将步入终末的星辰,」 「祂的身形抚摸着我的灵魂,在我的耳边低语呢喃,」 「“此方天地已然步入虚无的阴影,终末只在顷刻之间。”」 「“孤独的演奏者啊,我将予你代行死亡之权,行拯救之事。”」 「“为了亿万万众生的存续,倾尽你的所能吧。”」 「于是,」 「我动用了死亡的权能,将我曾经故乡的科技一一具现。」 「而后,我又用着祂的能力,改造了我身体内极具侵蚀力的能量,将之转化为人人可用的灵力。」 「我期待着展示着自身所学,妄图拯救着濒死的世界。」 「然而,」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理解了什么是......」 「......虚无。」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布置,都只是在缩短这个世界与祂的距离。」 「这个世界注定毁灭。」 伊甸顿了下,声音突然变得雀跃。 「但我未曾放弃希望,」 「我另辟蹊径,试图用另一种方式行使拯救之事。」 「于是,」 「——我用我的身体,吞噬了这颗星辰。」 「之后,」 「我将意识从本体剥离化作初代圣女,」 「而后碾碎了本体的部分形体,化作浮岛,将此地的生灵尽皆安置于浮岛之上」 「最终,」 「文明在我的身体之上得以延续。」 说着,伊甸的语气变得有些低落。 「我承载着他们,努力的向着那最幽邃的空洞之外逃离。」 「只可惜,」 「那幽邃之外,却是更加死寂的幽邃。」 「我明悟了一切,」 「自踏入祂的阴影之后,无论如何挣扎,只是从一个表征,跨越到另一个表征罢了。」 「我们终将步入虚无。」 云璃听着伊甸的声音,看着脑海中不断闪过的画面,神色逐渐变得惊恐。 “您,您就是「兽」......?” 伊甸轻轻颔首,而后又笑了笑,声音依旧温柔, 「不必担忧,」 「我并不在意身体的生存与否,」 「死亡只会把我的本体从无尽的虚无中解脱出来。」 “那......”云璃有些焦急, “那这个世界怎么办?” “难道这个世界注定要步入毁灭吗?” 伊甸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有些追忆。 「曾经的我,和你是同样的想法,」 「这个注定消亡的世界,是不是已经无法去拯救?」 「直到,有一天,」 「在我的身体即将被虚无吞噬的前一刻,」 「我用尽了自身所有的灵力,成功的活了下来。」 「于是,」 「在那死境之下,我知晓了一个秘密」 「——这种掺杂着死亡权能的力量,可以暂时切断虚无的侵蚀。」 「因此,」 「我找到了让这个世界延续下去的希望。」 —— 「我构筑了这方能够切断虚无视线的天幕,」 「也就是,人类抬头便能望到的天空。」 「我将这高塔作为中枢,构造了四季轮转,日月交替,」 「将我所诞生的灵力,尽数填补此间虚假的天空。」 「但,」 「在那次险些被虚无完全吞噬之后,」 「我的身体便已然千疮百孔,除了诞生灵力,完全做不到将之容纳。」 「最多,只能化作生灵口中的邪物,将灵力送往浮岛。」 「终于,」 「在这般绝境之下,」 「一位又一位圣女自此传承。」 「她们用身躯承载灵力,将生命化作柴薪,」 「于无尽的痛苦中,将我本体数年积累的灵力,尽数填补于天幕。」 「为亿万万众生遮蔽虚无的侵蚀。」 「每一次圣女的更替,都会让浮岛步入下一个季节,」 「自我伊始,浮岛已经完成了九万次四季轮转。」 「而这,」 「便是圣女的职责,」 「也是隐藏在历任圣女命运中的秘密。」 云璃闻言,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她终于知晓了为何没有在这里见到前代圣女。 也知晓了,这四周挣扎的痕迹究竟代表了什么。 这是历代圣女的血泪与哀嚎之地。 她们将伊甸产生的灵力尽数容纳于身体, 而后,在那超越极限的痛楚中,将它释放于天幕, 为这亿万万众生的存续奉献了一切。 蓦地—— 云璃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恐惧。 她唇角嗫嚅着,开始缓缓后退。 “伊,伊甸大人,我不要做圣女了。” “对不起......对不起......” “外面还有人在等我......” “我不能死......” 伊甸没有生气,甚至依旧维持着温柔的笑容。 「不必害怕,」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于圣女自身。」 「就像外面的守护者们,」 「他们曾想方设法阻止你成为圣女,」 「阻止你步入这可悲的命运,」 「我同样没有出言阻止。」 「若是你选择就此离开,便说明,浮岛的命运已然走向了终末。」 「没有人会责怪你,小云璃。」 「这世界存续了这般长久的岁月,」 「我已经,」 「很满足了。」 云璃唇角微微颤抖,感知着体内强大到足以一击毁灭云城的灵力,突然哭了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志向的普通人.....” “只想在家相夫教子,过着平凡的生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明明已经有了爱人,明明马上就能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 “为什么......” 说着,云璃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用着最快的速度向楼下跑去,声音变得歇斯底里。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我只想活着,只想活着!” “他们和我完全没有关系!” “我现在这么强大,可以带着彦卿一起离开浮岛。” “没错,没错!” “就是这样!” “就该这样!!” 伊甸看着云璃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惋惜。 「这样......也好......」 「就让这可悲的命运......」 「就此终结吧......」 她沉默了半晌,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温柔的笑意收敛起来,逐渐变得疑惑。 「爱莉......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她和本体......究竟做了什么......?」 「总感觉......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半晌, 狭窄的房间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 蓦地—— 轻微的脚步声突兀的响起。 在伊甸略带惊讶的目光中,那背着门板的少女,流着泪返回了房间。 她低着头,无声的抽泣着,身体因为恐惧不断地颤抖。 片刻后, 她抬起头,用那空洞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面前的初代圣女,声音不再像往日那般清脆。 “我该......怎么做......?” 伊甸看着眼前害怕到颤抖的少女,不由得抿了抿唇角。 「为什么要回来?」 「我说过的,小云璃」 「没人会怪你,也没人会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 「你不必承担这种命运,大可以和爱人在最后的时间里,过上想要的生活。」 云璃咬了咬牙,突然咆哮出声, “那其他人怎么办?” “那其他人怎么办!” “你说啊!” “你给我个理由啊!” “算我求你,你给我个理由好不好!” 伊甸摇了摇头,神色变得哀伤, 「抱歉,小云璃,」 「失去了圣女,就意味着终结。」 「我无法欺骗你,也无法欺骗自己。」 云璃抽泣了一声,“那你还在等什么?” “等我们一起死吗?” 伊甸叹息一声, 「我再提醒你一次,小云璃。」 「你在登上顶层时所遇到的痕迹,都是历代圣女留下的悔恨。」 「一时的勇气只会让你陷入更深的绝望。」 「在那漫长的痛苦中,没有圣女会保持初心。」 云璃闻言,眼泪再次决堤。 她努力的将脑海中那些挣扎的痕迹抹消干净,哽咽着发出声音, “别让我......后悔......” “告诉我......该怎么做......” 伊甸见此情形,眼底闪过了一丝哀恸。 半晌,她指了指屋顶,声音带上了些许沉重。 「不需要做什么。」 「只要你同意,我便会将你身体所有的灵力用以填补天幕。」 「但,小云璃,」 「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一旦你做出了选择,便再也没有返回的余地了。」 云璃低着头,大滴大滴的泪水不断从脸庞滑落。 半晌,她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身形,深吸了一口气,哽咽着说, “......开始吧。” 伊甸摇了摇头,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 “开始啊!我说开始!”云璃再一次歇斯底里起来, “你这个恶心的圣女,我让你开始,” “你没听到吗?” “开始啊!!!” 伊甸看着眼前不断颤抖的少女,又一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瞬, 她的身形瞬间溃散成湛蓝的光辉,而后趋于无形。 无声无息间, 云璃猛地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她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只觉体内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朝着高塔顶端汇聚。 虚空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无情地将她的身体一点点分离。 先是骨头一寸寸地溶解,每一次灵力析出,都带出一小块血肉。 紧接着, 皮肤被撕裂,血液在流淌中化作纯粹的灵力,只有少部分滴落在地面上,在干涸的血渍中蔓延。 云璃终于明悟了那句, 「在那漫长的痛苦中,没有圣女会保持初心。」 这般痛苦才刚刚开始,她便已经失去了力气,只能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 豆大的汗珠只一瞬间便覆满了她的全身, 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人形水渍。 圣女的独特体质,让她的身体在溶解中,得以快速修复。 终于, 她崩溃了。 她浑身颤抖着,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撕裂。 她试图用手抓住地面,指甲却在剐蹭间脱落,指尖被磨得血肉模糊。 灵力的析出让她的身体扭曲变形,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 她奋力挣扎,双腿乱蹬,试图摆脱这无尽的痛苦。然而身体却失去了力气,只能在原地扭动。 每一次骨头的溶解,都伴随着超越临界的疼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啊!”云璃发出绝望的嘶吼,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荡。 “我不要,我不要!” “救救我,求你,求你,救救我!”云璃声嘶力竭地喊道,泪水奔涌而出。 “我不要当圣女了,我不要当圣女了!”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求求你......” 少女的哀嚎声,最终换来的却只是一片死寂。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被剥离,血雾弥漫,却无能为力。 界面前,彦卿同样痛苦的嘶吼着,唇齿间因为过于用力,以至于鲜血不断的滴落。 他看着自己爱人那苦苦挣扎的身形,双手用力抽打着自己的脑袋。 只可惜,既定的命运已然无法更改。 在这剧烈的痛苦中,云璃的身体在溶解与修复间反复徘徊。 她的眼神中满是恐惧,喉咙已经喊得沙哑,却依旧在声嘶力竭地哭喊。 直到—— 圣女的体质再也无法承受这无休止的消耗。 她的身体开始出现空洞,四肢开始寸寸消融,皮肤逐渐失去白皙,露出肌肉纹理。 她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空洞的眼眶。 又是漫长的时间流逝, 某一刻,疼痛消失。 少女身躯中残留的意识,发出了最后的呜咽。 “彦卿......” “对不起......” 最后,灵力溶解了她的头颅,死亡扼住了她的声音, 只余那一小块血肉,在凌乱的衣衫覆盖下,停止了跳动。 此刻,界面中,视角逐渐拉高。 在云璃彻底死亡、真正成为圣女的那一刻, 浮岛之上, 凛冽的寒风骤然消散。柔和的春风吹过大地,带来了生机与活力。 漫山遍野的花朵像是被点燃的火焰,肆意绽放。 河畔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垂落在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小草从土里探出脑袋,嫩绿的叶子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歌声婉转悠扬。 暖烘烘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给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画面定格在阳光挥洒的那一刻, 紧接着,几行灰色的小字出现在了界面之上。 「春将归,鸟啼鱼落泪」 「最终,」 「少女用她的血泪,」 「为这个名为伊甸的浮岛世界,带来了长达两千年的春天。」 「云将回,月隐风含悲」 「奖励已发放完毕,」 「最后,」 「向死而生的少年,死亡的星神,向您致敬。」 下一瞬, 在彦卿那呆滞的目光中,视网膜前的界面骤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没有在意界面的提示,也没有在意浮岛的历史。 少年的心,早在少女死亡的那一刻,就已随着她离去。 少年人的傲骨,在公子苍老的叹息中逐渐低垂,在爱莉恬静的温柔里慢慢软化。而如今,在爱人痛苦的哀嚎声中,他的傲骨终于被彻底粉碎。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少年原本挺拔的腰杆佝偻了下来。 他的身体仿佛被沉重的枷锁压垮,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艰难。 某一刻,他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鲜血瞬间涌出。 他的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离尘司命,离尘司命,” “求您发发慈悲,救救云璃,求求您,救救她。” “彦卿愿意倾尽所有......” 然而,少年的祈祷并没有得到神明的回应。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但他没有放弃,而是继续磕着头,额头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帝弓司命,补天司命,” “求您发发慈悲,彦卿愿永生永世为奴为仆,只求您的垂迹。”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他的身体在颤抖,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又是半晌,除了少年不断的祈祷声,四周只余死寂。 少年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他的眼神也逐渐失去了光彩。 蓦地,他的余光看到自己胳膊上不断析出的枯枝。这枯枝像是一道希望的曙光,让他的眼底出现了一丝希冀。 “药师大人,彦卿,彦卿求您垂迹。” “只要能让她回来,彦卿愿倾尽所有.....” “求您......” 然而, 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年人眼中的希冀也逐渐散去。 神明不在意这般小小的生灵, 天才在祂们眼中,亦不过渺小如尘埃。 他视若珍宝的,在神明眼中亦是一文不值。 少年的祈祷声逐渐散去。 他拿起爱人的大剑,轻轻抚摸着剑刃。 这把剑承载着他与爱人的回忆,每一次触摸都仿佛能感受到爱人的温度。 随即,他将大剑横放在自己的脖颈上。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 蓦地, 就在少年深陷绝望的深渊,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悲伤凝结之时, 他视线的阴影处,那一直沉默无声的空间装置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一道夺目的粉色流光。 这道流光,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显得如此突兀而耀眼,像是穿透无尽黑暗的曙光,瞬间打破了沉重的死寂。 少年曾对着漫天神明,怀着最虔诚的心,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祈求,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威严的神谕,也不是拯救的神迹, 而是那句带着俏皮而熟悉的, “——嗨,想我了吗?~” www.4e54.icu。m.4e54.icu 第55章 因你而在的故事 在一段并不遥远却仿若隔世的时间以前。 就在爱莉希雅察觉到云城便是「伏罗那」的一部分之时, 她便知晓,自己曾经的挚友 ——那位「黄金」的伊甸,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那一刻, 她将自己所熟知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于是, 爱莉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地从云城边缘纵身一跃。 她的身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急速穿过层层云雾。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形,那个曾经载着自己在月下游弋星海的身影。 也在权能的作用下,看到了那洁白浩渺、仿若神祇般的身躯之下,那一个又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巨大空洞。 “吟——” 「兽」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微弱的,空灵的鸣叫。 爱莉红着眼眶,落在她的身上,轻轻抚摸着那如玉的洁白,喃喃低语, “变化真大呢......我的好伊甸......” 突兀之间, 一股强大且霸道的引力,仿若一只无形的巨手,骤然降临到爱莉希雅身上。 引力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身形,似要将她彻底碾碎,化作尘埃。 爱莉没有闪躲,只是神色变得更为悲戚。 这足以扯碎云城的引力,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强大力量。 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抚摸的动作,语气低落得如同深秋里飘落的最后一片叶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 “让你,” “连我都认不出了呢......?” 爱莉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洁白的大地上,眼神空洞,仿若失去了焦点,呆滞了很久很久。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她的心上重重地刻下一道痕迹。 某一刻, 她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缓缓抬起头,眼中重新有了光彩。 刹那间,她的身上突然绽放出粉色的流光,那是「始源」的权能在她周身缓缓涌现,如同梦幻的霞光将她笼罩。 爱莉将自身的意识小心翼翼地与「兽」勾连,而后缓缓闭上双眼,长睫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紧接着, 无数画面如同汹涌的潮水,自她的脑海中不断涌现。 「那是名为伊甸之人漫长的一生,」 「她自死亡中苏醒,与神明相约,吞噬星辰,化作圣女,」 「她制造灵力,升起浮岛,构造天幕,用以抵御虚无,」 「她将意识分割,存于高塔,设下思想钢印——不可离开天幕,不可自我了断,不可放弃抵御虚无,直至圣女之位不再传承。」 「因此,」 「她亲眼目睹了数十万圣女的血泪与哀嚎。」 「她亲手将她们送上了绝路。」 「时光悠悠,四季轮转。」 「距今,」 「已有亿万年岁月。」 在那短短的几个瞬间,爱莉便接收了这冗杂而又漫长的记忆。 她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已然蓄满了泪水, 但声音,却是无比的雀跃。 “真不赖呢?~” “我的好伊甸?~” 半晌,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这纯净世界的气息融入灵魂, 而后, 双足轻点,身姿如柳般轻盈地从原地站起。 紧接着,她迈出了第一步, 旋转、移步、腾跃, 开始在这片洁白大地上跳起了双人舞。 她忽而侧身,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仿佛在与舞伴深情对视;忽而又轻轻后仰,身姿柔软,像是在对方的臂弯中沉醉。 她的声音像是山间潺潺的清泉流淌,伴随着声乐的回响,在这片寂静的大地上悠悠飘荡, “亿万年的孤独,无数次将纯净的灵魂推入深渊,” “如此善良的你,肯定会很难过的吧?~” “嗯......让我想想,” “如果你在这里,应该会说?~” 「有爱莉作为榜样,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只要能陪在爱莉身边就好。」 “哼哼,那是当然?~” “有我这样的美少女陪伴,又怎么会出现难过的心情呢?~” 说着,她的舞步停止,流着泪,拿出了自己心爱的长弓,用权能绘制箭矢,臂弯轻卷。 “唰——” 伴随着细微的弓弦震颤,粉色的流光化作星辰,没入了洁白的大地。 “这个世界的未来,便托付给我吧?~” 少女的呼喊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下一刻, 庞大的引力骤然停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洁白的大地也变得黯淡了些许,像是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空灵的鸣叫声在同一时刻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寂静。 爱莉却只是笑着,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洒脱,没有在意身下那逐渐失去生命气息的庞然大物。 她甚至还自顾自地拿出了小镜子,镜子里映出她那张满是泪痕却依旧美丽动人的脸庞。 她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对着镜子臭美了一番,嘴角还带上了一丝揶揄: “哪怕获得了神明的力量,伊甸还是这样不擅长战斗呢?~” “甚至,甚至还把自己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她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带上了一丝埋怨, “像我们这样的美少女,” “又怎么能在那种狭小的地方,痛苦的死去呢?~” “这些都怪你喔,我的好伊甸?~” 她顿了顿,收回心爱的长弓,双手置于胸前,双手交叠,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向世界宣告: “奉献者长存,牺牲者永驻?~” “纯洁之人的谢幕,不应带着那般痛楚,而应是盛大而壮丽!” 爱莉知道,这个世界正无可避免地走向虚无,她无法改变这既定的命运轨迹。 她也清楚,阻止圣女的诞生,就等同于将亿万生灵的性命送于死境。 所以, 她用权能勾连命运,在亿万年的时光中,努力的掀起了一朵小小的涟漪。 于是, 「长风化作她的轺车,四海落成她的原谱,鸟雀衔来山的种子,白桦编织爱的颂歌」 爱莉像是失去了引力的束缚,缓缓地升起,身姿轻盈得如同一片随风飘舞的花瓣。 在她的身后,一个由粉色花瓣编织的秋千轻轻的拖住了她的身形。 一只粉色的鳐鱼突兀地在虚空中勾勒形体,它的身体闪烁着微光,开始在花瓣旁慢慢摇曳,仿佛在为她伴舞。 在权能的撬动下,时光的气息在她周身缓缓流转。 在这一刻, 她承接了挚友构造灵力的命运。 紧接着,在下一个刹那, 那数十万花季的少女, 她们经历的痛苦, 她的经历的绝望, 她们承受的不甘, 尽数转嫁于一人。 爱莉感知着自己被溶解的骨骼,逐渐空洞的身体,脸上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 「这样的话,伊甸就不是坏人了呢?~」 「像我这样强大的美少女,所构筑的灵力,应该可以为这个世界换取更多的时间吧?~」 「喔,对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分割了自己的一缕意识,将其存放到了身下的花瓣秋千里。 「小云璃,爱莉姐姐说过话,永远都不会食言喔?~」 「只是,」 「这种痛苦,我却无法帮你承担了呢?~」 「希望你不要埋怨爱莉姐姐?~」 某一刻, 在她的命运即将抵达终末之时, 爱莉突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 目光划过了虚空,和那飞剑上并肩排坐的两人视线交汇。 她恬静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第一朵花, 她抚摸着怀里的鳐鱼,唇瓣轻启: “悲剧并非终结,而是希望的起始?~” 只可惜, 数十万被叠加的痛苦汇于一人,让她的声音失去了力气,变得微弱而沙哑,逐渐淹没在呼啸的风里,只剩那优美的旋律在空气中飘荡。 看着那面色惶然的同伴,爱莉的嘴角轻轻上扬,绽放出一个更为恬静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只有释然,和对同伴最后的鼓舞。 随后,她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彩,意识如同飘散的花瓣,缓缓沉寂。 于是, 在浮岛生灵视线不可及之处,在所有强者都无法感知的天幕之外, 一层薄薄的粉色屏障,闪烁着微光, 如同梦幻的纱幔,轻柔地将整个世界拥入怀中。 —— 「此后,将有群星闪耀,因为我曾经来过,」 「此后,将有百花绽放,因为我从未离去。」 「请将我的爱,织成新生的种子,带向那枯萎的大地,绽放出炽热的、璀璨的、永恒而无暇的,」 「希望之华吧!」 www.4e54.icu。m.4e54.icu 第56章 同化?同化! 而在同一时间,停云的卧室。 周牧看着系统界面上主动牺牲的少女,眼底浮现了一丝波动。 半晌,他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以说,那三位让我把她拉出死境,就是为了让她再死一次?” “叮——” 【......有点难绷】 【但根据本系统的观测,她的牺牲,足以为这个即将死亡的世界,再续十九万年的时光。】 周牧再度摇头,声音里夹杂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做不到,” “那种被改造的崩坏能,因为掺杂了忘川的特质,所以才能抵御虚无的侵蚀。” “但,” “剧本里可是写了。” “在彦卿完成任务的那一刻,” “我会收回自己的力量,放任云城直面虚无。” “一切希望,都会在Ⅸ的视界中,化作泡影。” 说着,他眼中灰色的雾气流转,浮岛的时间流速骤然加快。 下一瞬,彦卿便完成了任务,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周牧对那满脸绝望的少年视而不见,抬手轻轻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彦卿手中抱着的那块残破血肉摄取,送回了朱明仙舟,精准地落于那位名叫云璃的少女闺房之中。 又是一瞬, 在周牧的凝视下,那血肉仿若被注入了生命的源泉,开始快速生长。肌肉、骨骼、皮肤逐渐成型,很快便恢复了原本少女的身形。 “叮——” 【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个好结局吧。】 【至少有情人可以终成眷属!】 【?????】 周牧听到系统的话,原本冷峻的表情变得极为古怪,嘴角微微抽搐。 “你是不是根本没看剧本?” “叮——” 【诶——?】 【对,对不起,】 【我之前打游戏来着......】 周牧无奈地笑了笑,摊开手掌,一缕缕幽光从掌心溢出,将自己的记忆具象化,清晰地呈现给系统。 画面中, 朱明仙舟那炽热逼人的熔炼室里,火光熊熊,映红了云璃倔强的脸庞。 她正拼尽全力,死死地按着一把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魔剑」,试图将其熔断。 她牙关紧咬,双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可那「魔剑」的威力太过强大,最终她还是力不从心,身体踉跄着向后倒去,瘫倒在地。 紧接着, 一道裹挟着神秘气息的灰色激流,仿若从无尽的虚空骤然降临于云璃眼前。 二者一番交流后,立下一个约定。 ——云璃封印记忆,去完成向死而生的试炼,只要她能成功,周牧便赐予她融毁万物之力。 而哪怕失败,也只会丧失试炼的记忆,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云璃一听,还有种好事? 这星神简直是送财童子! 然后呲着小虎牙,开开心心的答应了下来。 画面戛然而止。 “叮——” 【也就是说,】 【她现在完全没有云城的记忆?!】 周牧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叮——” 【卧槽!】 【那彦卿是不是有点儿太惨了!】 周牧再次摇头,叹息了一声。 “爱莉希雅忽略了灵力的本质,将希望寄托于我的仁慈。” “致使云城必定迎来终结。” “但我们,也都忽略了爱莉希雅的本质。” “也让彦卿获得了一丝希望。” “还记得那个任务奖励吗?” “叮——” 【就是存放爱莉部分意志的秋千?】 “对!”周牧沉吟了片刻,眼底的灰雾飞速弥漫。 “我不忍心让她再次踏入忘川,” “所以,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完成对云璃的承诺。” 他思索片刻,随即不再细想,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云城。 “此事暂时搁置。” “我不会插手这次的剧本,” “而现在,” “我将收回力量,” “见证云城的终末。” 现实不是剧本, 所以少女憧憬的希望,最终还是会迎来破灭的结局。 某一刻, 云城的天幕,和天幕之外的粉色流光突然黯淡的一瞬。 忘川的力量,正一寸一寸、有条不紊地从天幕中抽离。 浮岛世界的灵力,也在它的影响下,正以一种缓慢而又坚定的速度退化为崩坏能。 于是, 人类再一次目睹了一亿九千万年前的天空。 那是一片被诡异星云所围绕的深邃漆黑,没有了往日漫天繁星闪烁的浪漫,也不见东升日落的壮丽。 一切的一切,都在忘川的逐步抽离中,如同泡沫般,一点点地化作泡影。 此间的生灵茫然失措,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在这死寂般的氛围中,他们都在此刻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末日,将在那淡蓝色灵力彻底化作黑色的崩坏能时,悍然降临。 于是, 原本安宁的浮岛沦为人间炼狱。 匪盗们趁乱而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们闯入民宅,将老人和孩子扔到屋外,抢夺屋内的财物。年轻女子更是惨遭毒手,被肆意凌辱。 各个浮岛开始火光冲天, 哭声、喊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而为恶者们却在烈火中狂笑,享受着这最后的血腥狂欢。 寺庙本应是清净之地,此时却也被黑暗笼罩。 寺内的高僧们,面对信徒们的求助,以神明的名义开始行欺骗之事。 医馆、书院、酒肆、勾栏 不同的场所,却同时发生着同样令人痛心的事情。 绝望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在这无法逃离的末日阴影之下,生灵的负面情绪如野草般疯狂滋生,人性之恶毫无保留地肆意绽放。 曾经被无暇之人所守护的世界, 终究还是被恶意的洪流所无情吞噬。 周牧看着浮岛上所发生的一切,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忍。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惑乱人心,倒果为因。” “原来在剧情之外,才是真实的世界......” “罢了,” “以后这剧本,还是由我自己安排吧。” “叮——” 【宿主,宿主!!!】 【这是什么?!!】 周牧闻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将视线转移向浮岛, “大惊小......嗯?!!!” 蓦地,周牧陡然瞪大了双眼,噌的一下从床铺上站起。 却见, 那浮岛之上, 湛蓝的天幕仿佛被什么凝固,不再向漆黑转变。 而他的能力, 他的忘川, 竟被一个渺小而微弱的力量,永久地固定在了浮岛之上! 现实不是剧本, 编剧可以策划故事导向,却无法测量人心。 就像此刻绽放的人性之恶, 其中也夹杂了那渺小的、微弱的,如星星之火般的守护意志。 帕朵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清楚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缘由。 但她明白,孤儿院的大家,是她在这世间为数不多、无比珍视的家人。 她的命运,本应是作为编剧笔下的小小彩蛋,被二十族残忍杀害,沦为用以磨练无暇之人升格的跳板。 甚至就连将她从死境带出的死亡星神,都已将她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但她的命运,却在守护者的仁慈之下,悄然发生了偏移。 那位将她从月隐阁传送回孤儿院的守护者,将一切的真相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圣女的作用便是阻挡虚无的侵蚀」 「她们会将血肉和灵魂化作灵力,用以填补天幕。」 帕朵由衷的感激那位守护者。 是她让自己得以生存,将被抓走的孩子们传送回孤儿院,让自己还能在这蓝天下自由地呼吸。 只可惜,好景不长, 就在短短的数月之后, 末日的阴影便无情地笼罩了这个世界。 帕朵带着孤儿院的孩子们,匆忙躲在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昏暗潮湿,外面打砸的声音如雷鸣般不断传来,震得孩子们心惊胆战。 帕朵也害怕得浑身颤抖,她紧紧地抱住孩子们,试图给他们传递一丝温暖与安全感。 她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此刻,她也和所有人一样,知晓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等到灵力的湛蓝彻底化作漆黑,一切便将迎来终结。 “帕朵姐姐,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满脸泪痕,颤抖着紧紧抱着帕朵的尾巴,声音糯糯的,带着无尽的恐惧。 这句话仿佛导火索,瞬间引发了共鸣,让孩子们瞬间哭出了声。 “帕朵姐姐,我不想死。” “帕朵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呜呜呜,帕朵姐姐,我好害怕。” “帕朵姐姐......” 帕朵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啜泣声,心里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疼得厉害。 她瘪了瘪嘴,眼眶泛红,看着这些最大不过七岁的孩子,心底不断地抽痛。 她抬手摸了摸因为害怕而流出的眼泪,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别,别怕。” “大家都不会死,相信姐姐。” “咱,咱可是差点就当上圣女来着。” 说着,帕朵实在没忍住,自己也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的能力是同化在万物之中,这是编辑在剧本中给予她保命的能力。 但, 没有人知道这只猫咪是多么聪慧,天赋是何等优越。 灵力仿佛有意识般躲着她,忘川也对她选择忽略。 于是,她便独自尝试,将自己同化在灵力之中。 那一次,她在生死边缘徘徊,差点就丢了性命。 但她也意外发现了一个秘密 ——只要自己愿意赴死,那么被自己同化的事物,将永远定格在被同化的那一刻。 而现在, 帕朵擦了擦眼泪,看着身边这些可爱又无助的小萝卜头们,努力地扬起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试图给孩子们传递信心。 “守护者大人刚刚告诉咱,让咱去当圣女,” 帕朵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却又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坚定一些, “所以......” “所以......” 她顿了顿,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等一会儿,帕朵姐姐会消失在这里,” “然后......然后......” 她似乎在努力思索着用怎样美好的话语,来描绘那个即将到来的美好画面, “然后大家就会发现,末日消失啦!” 说到这儿,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瘪了瘪嘴,泪水如泉涌般再次夺眶而出。 “大家要记住,” “以后要按时吃饭.....不要挑食......” “帕朵姐姐当了圣女,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就,就不管你们了......” 说着,她颤抖着闭上了眼睛,身体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和孩子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的瞬间,此刻都成了她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半晌, 在孩子们的哭声中,帕朵的身形陡然散出了一道蓝色的辉光。 下一瞬, 她的身影渐渐虚化,最终消失在了原地。 也在同一刻, 天边那被星云围绕的漆黑突兀消失, 蓝天重回大地, 春天再度降临, 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美好,仿佛刚刚那可怕的末日,仅仅是一场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可怕幻觉。 现实不是剧本,没有既定的美好结局,也没有能操控一切的编剧。 所以, 为了拯救她所珍视的孩子们。 一只猫咪,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哭泣着选择了死去。 www.4e54.icu。m.4e54.icu 第57章 真相 “哈哈哈哈哈!” 周牧望着帕朵逐渐被同化的身影,再也抑制不住,畅快的笑声脱口而出。 他的眼眸弯起,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感慨,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用死亡的力量留住死亡,” “真有你的,小帕朵。” 笑了好一会儿,周牧才把目光重新移回到系统界面上。 他微微俯身,神色认真,轻声说道, “统,我想养猫了。” “叮——” 【......养猫随时都可以养】 【但现在】 【重要的是爱莉希雅和伊甸!】 【先不说爱莉希雅隐藏了什么后手,】 【那伊甸,可是快要升格了!!!】 周牧闻言,轻轻偏过脑袋,将视线投向月隐阁的天幕高塔方向。 他的眼底倒映出了一位酒红色女士的身形。 凝视片刻后,他缓缓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肯定道, “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升格了。” “叮——” 系统的声音有些疑惑。 【宿主为什么这么说?】 【如此漫长的时光,她早就已经接触过无数概念,】 【根据我的观察,】 【她现在的力量足以撼动规则,顺利的完成升华。】 周牧无奈地瞥了一眼笨蛋系统,耐心解释道: “想要升格,意志、决心、力量、和对概念的理解缺一不可。” “我从不怀疑她的力量和对概念的理解。” 说到这,他微微顿了顿,眼底流露了一丝惋惜。 “但你要知道,她的意志和决心,早在漫长的时间以前,便被她自己否定了。” “叮——” 【没,没听懂......】 周牧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像是对系统的反应早有预料,再次提醒道, “还记得她在抽离自身意志,存于高塔时,为自己设下的思想钢印吗?” “叮——” 【!!!】 【原来是这样!!!】 【她怕未来的自己会后悔,所以在过去,锁死了自己的未来。】 【唉,】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为什么要怀疑自己呢?!】 周牧微微叹息一声, “没有人能在如此漫长的时光中,始终如一地保持自我。” “她是出于理智,深思熟虑后,才做出了这种决定。” 周牧的眼神变得柔和,夹杂着一丝崇敬。 “她穷尽一生,为了守护生灵,倾尽全力,无愧于「黄金」之铭。” “她只是在面对未知的未来时,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去规避可能出现的风险,” “这何尝不是一种伟大的牺牲?” “她只是背叛了未来那个可能会动摇的自己罢了。” 说着,周牧陷入了沉默,半晌没有言语。 片刻后,他的本体缓缓化作了灰雾表征,对着自家的傻系统说道, “走吧,” “去见一见这些英桀。” “见一见,这些甘愿为了信念、为了苍生赴死的伟大生灵。”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就在周牧本体离开仙舟的那一刻, 彦卿的卧室中,陡然响起一个清脆悦耳、宛如银铃般的女声。 “嗨,想我了吗?~” 而正准备自我了断、已将门板大剑横在脖颈的彦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不可置信地回过了头。 “爱,爱莉前辈?!!!” “怎么,怎么可能?!!” “你不是已经......!!” 爱莉嘿嘿一笑,瞬间来到彦卿身边,轻而易举地将少年手中的门板大剑夺下,轻轻放到了地上。 “哼哼?~” “看到美丽的爱莉姐姐出现,竟然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怀疑?~” “真是太伤美少女的心了?~” “既然这样,” “那小云璃的消息,我就不告诉你啦?~” 彦卿闻听此言,原本黯淡的眼底瞬间涌起一丝希冀的光芒。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连声音都微微发颤: “爱莉前辈,”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云璃她......?” 爱莉本想再逗逗这个小家伙, 但看到他满头的金发,如今已然变得灰白,想说的俏皮话也哽在了喉间。 随即,她抿了抿唇角,脸上勾勒起一个恬静的笑容。 “不要难过了,小彦卿?~” “我们同行了接近一年的时光,你应该也察觉了爱莉姐姐的能力?~” 彦卿有些急切,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爱莉前辈可以修改命运,查看一切人类的根源和记忆!” 爱莉希雅微微睁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满是赞赏: “哇!真不愧是天才剑士?~” “既然被小彦卿发现了,那爱莉姐姐我就不演啦?~” 她双手叉腰, “你知道,爱莉姐姐在探查小云璃时发现了什么吗?~” “是......什么......?” 爱莉的眼睛眯成了可爱的月牙,声音依旧带着旋律,像是在唱歌, “小云璃呀?~” “和你一样,也是仙舟人喔?~” 彦卿闻听此言,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脑海中的线索开始层层串联。 “怪不得......” “怪不得她的生命力如此强大,” “怪不得她会有这般恢复能力......” “遗祸之躯......” “是遗祸之躯!” “这就说得通了......” 说着说着,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天幕塔顶,云璃痛苦挣扎的模样,一阵钻心的疼痛猛地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 “可这又有何用......?” “她已经死了......” 爱莉看着眼前又一次陷入绝望的少年,心底有些感同身受,随即便不再隐瞒。 “爱莉姐姐啊,” “可以探知所有人类的记忆,却唯独在小云璃身上失效了?~” “所以,从那开始,爱莉姐姐便知道?~” “——小云璃,也是试炼者喔?~” “也只有大灰头封印的记忆,能让爱莉姐姐的能力失去作用?~”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根据爱莉姐姐对大灰头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没有人性的神明?~” “相反,除了模样难看了一些,他是爱莉姐姐最喜欢的神明?~” “所以,” “你的小云璃,或许就在仙舟的某个角落,等着你来找她呢?~” 说完,爱莉对着彦卿winkξ(?>??)了一下,嘴角流露了一丝坏笑。 她总是喜欢在给予希望的时候,加上一些小小的恶作剧。 于是,她隐瞒了云璃不存在云城试炼记忆的这种可能性。 毕竟, 过去都是小云璃在主动拉近关系, 这次,也该换小彦卿主动出击啦?~ 彦卿听到这番话,脸上不由自主的涌上了狂喜之色, 他急切地想要出门,去神策府找自己的老师求助。 但少年依旧强忍着内心的冲动,眼眶泛红,恭恭敬敬地对爱莉希雅行了个标准的仙舟大礼。 “爱莉前辈,谢谢你,” “谢谢你将此间原委告知彦卿。” “但彦卿此刻心急如焚,还请爱莉前辈再次稍作休息,” “待彦卿寻得爱人消息,定会来此再次拜谢。” 爱莉希雅看着眼前这个真诚的少年,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在原地伸了个懒腰,姿态慵懒: “去吧去吧?~” “正好爱莉姐姐也累了,就先休息啦?~” 彦卿再次郑重地行了个大礼,而后转身,脚步匆匆地快步离开了房间。 而他身后, 那无暇之人再次露出恬静的笑容,坐上了自己的花瓣秋千。 突兀的, 密闭的房间中,微风轻轻拂过,花瓣仿若被赋予了生命,轻轻摇曳起来。 秋千也在微风中悠悠晃动,带动起一片片花瓣,如粉色的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 爱莉置身其中,闭上双眼,感受着这美好的一刻。 渐渐地,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而后, 在粉色的花雨下, 消散于虚空。 www.4e54.icu。m.4e54.icu 第58章 大反派周牧 而另一边, 周牧的表征骤然降临于月隐阁的高塔顶层。 周遭空气像是被一股无形力量搅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即将视线转移到房间中亭亭而立的年轻姑娘,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 “孤独的演奏啊,你漫长的使命自此而终。” “你的同伴替世界撑起了天幕,从我手中固定了忘川的权柄。” “自此,此间生灵再无隐忧。” 伊甸看着眼前覆盖整个房间的灰色激流,低垂的眼眸中并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反而面无表情,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死亡的神明,您的代行者斗胆向您提出问题。” “请问,是您将我的那两位同伴带到这个世界的吗?” 周牧的声音冷肃得如同千年寒潭之水,不带任何感情地回应道: “正是。” “可有问题?” 伊甸闻言,缓缓地低下了头,几缕酒红色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庞。 她的双肩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一丝丝哽咽: “我的神明啊,” “我是如此的相信着你,相信你的仁慈,相信你的承诺。” “我孤独的伫立于高塔,承受着煎熬,等待了无数岁月,” “而如今,” “换来的却是.....” “却是......”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面容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原本绝美的脸庞此刻充满了狰狞的意味,眼中燃烧着蚀骨的恨意。 “却是挚友再次牺牲的消息!” 周牧见状,冷哼一声,周身灰雾如同被激怒的猛兽般疯狂翻涌,语气中满是震怒。 “big胆!” “代行者,收起你的眼神,摆正你的位置。” “你的生命,你的力量,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源自于我。”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伊甸闷哼一声,只感觉像是在面对天地一般,一股庞大的压力骤然倾泻而至。 但她却只是咬了咬下唇,略显苍凉地笑了笑,声音泣血般说道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 “怪不得高高在上的神明,会对我们这样的凡人投下视线。” “原来我们......都只是供你取乐的玩物......” 周牧闻言哈哈大笑,那笑声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这戏,我就不演了!” “没错,” “我就是在用你们的绝望和哀嚎取乐!” “看着你们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灭,简直是让我心情愉悦啊,” “不止如此,你的两位挚友,已经被我复活之后关进地下室,当成了星努力呀!” “桀桀桀桀桀桀!” “叮——” 【哈哈哈哈,宿主】 【哈哈哈哈哈你......】 【你真不适合演反派】 【哪有人会桀桀桀的笑啊】 【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 但伊甸并没有察觉异样,也听不到系统的言语。 此刻的她早已被愤怒充斥了整个灵魂,甚至冲破了她对自己设下的思想钢印。 只见她摊开手掌,用力一握。 唰—— 高塔中的灵力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疯狂涌动,仅在一刹那间,便将顶部的房间严严实实地封锁起来。 “谢谢你的权能,神明。””伊甸的双眼通红,眼神中燃烧着极端的恨意, “做为回敬。” “请见证一个文明的仇恨。” 无声无息间, 她的身前具现出了一颗璀璨的星辰。 星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周围的空气因它的出现而微微扭曲 “星海协律,解放!”伴随着尖利的女声, 刹那间,狭小的房间内,重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摆弄,开始疯狂扭曲。 空间也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开始坍缩,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型黑洞。 黑洞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紧接着,一把燃烧着赤红火焰的大剑在伊甸手中缓缓成型。 大剑上的火焰跳跃闪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似在咆哮着即将到来的毁灭。 她双手将大剑高举头顶,手臂上的青筋因用力而暴起,眼中带着嗜血的决然: “劫灭!” “轰——” 仿佛末日前世界的哀鸣。 无与伦比的高热,伴随着足以扭曲万物的漆黑星辰,在这狭小而密闭的空间之内,瞬间爆发。 火焰如同汹涌的浪涛般蒸腾着灰雾,黑洞则像狰狞的巨兽般扭曲着虚空。 然而, 这一切却完全无法对周牧造成一丝伤害。 伊甸仿若未觉,眼神中只有疯狂与决然,径直冲进周牧的表征之中,不断地挥舞着大剑,释放着劫灭的力量。 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强烈的气流,使得周围的空间愈发扭曲。 而另一边, 周牧透过火焰,开始细细的打量着伊甸此刻的状态。 只见她发丝凌乱,衣衫在强大的能量冲击下破烂不堪,这般化虚为实的力量,已然影响到了她的意识体。 但她的眼神却依旧坚定,尽管这坚定中夹杂着无尽的绝望。 半晌,周牧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还是不行吗......” “抱着满腔的恨意,可内心深处,却早被绝望彻底侵蚀,从一开始就认定自己无法对我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怪不得寰宇间的星神如此之少,” “升格对意志的考验,实在是严苛到了极致。” “叮——” 系统绷不住了。 【本系统知道你想给她补偿,尝试着用仇恨让她突破枷锁,继而完成升格。】 【但咱就是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 【人家根本就不想要力量呢?】 【而且宿主早晚有一天会超越星神,你给她个令使位置,她不就是星神位格了吗?】 【应该不至于费这么大劲吧......】 周牧闻听此言,突然一窒,像是被人狠狠击中了要害。 嘶—— tmd,系统这话好有道理,我甚至无法反驳! 对啊! 我费这么大劲造星神干什么? 给个令使等升级不就完了吗?! 我是被李大枕头传染了吗? 怎么就莫名其妙化身点子王了呢? 想到这,周牧不由得对素裳产生了怨念。 自从接触了李大枕头,自己这脑袋是越来越不灵光了。 tmd李大枕头,你真该活啊! 不行,得让她远离忘川。 这种人一旦死了,一定会污染忘川,污染死亡的智慧! 恰在此时,周牧的目光再次落向疯狂挥舞大剑的伊甸。 看着伊甸那不顾一切、充满绝望与愤怒的模样,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做法的确有点过于素裳了。 他想了想,憋了半天,对着眼前的少女憋出了六个字来。 “唏,可以和解吗?” 伊甸闻言,猛地一愣,原本疯狂的动作瞬间戛然而止,脸上的愤怒、绝望等情绪也瞬间出现了断层,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迷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神明刚刚说了什么? 周牧见伊甸停止了攻击,赶忙调动虚实转换,将四周的火焰和黑洞扔到了庇尔波因特。 几乎与此同时,他周身缭绕的灰雾仿若被注入了生机,开始翻涌起来。 眨眼之间,空间再次剧烈波动, 下一瞬, 一位粉发少女和猫耳少女的身形毫无征兆地骤然降临到了房间内。 www.4e54.icu。m.4e54.icu 第59章 真正的倒果为因 伊甸看到眼前这一幕,本就因情绪断层而近乎停摆的大脑,此刻像老旧的机器般彻底宕机。 而一旁, 帕朵像只受惊的小兽,哆哆嗦嗦地躲在爱莉身后,只敢猫猫祟祟地探出头。 “爱,爱莉姐,伊甸姐姐啥时候变得这么凶了?!” 爱莉伸手轻轻摸了摸帕朵的猫猫耳朵,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笑意,主动解释道, “菲莉丝,这可不怪伊甸喔?~” “都是笨蛋大灰头的错,”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给伊甸些补偿,结果好心办坏事,弄巧成拙了呢?~” 周牧闻听此言,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帕朵,却发现帕朵此刻的身体竟莫名变得十分臃肿,活像个圆滚滚的毛球。 见状,周牧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 回溯到不久之前,在这两位少女主动牺牲之后。 周牧运用权柄,为她们重塑了形体,恢复了记忆,并将她们安置在死之狭间,也就是死亡电影院之中, 还将这一切的真相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她们。 爱莉对这一切表示非常理解, 对她来说,只要结局是完美的,无论过程有多痛苦,她都愿意笑着接受。 而对帕朵来说就更简单了, 她当场认了周牧当大哥,并满是期待地表示自己想要永远活着。 周牧见两位少女并无责怪之意,原本沉甸甸压在心底的愧疚,也稍稍减轻了些许。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帕朵这家伙,居然进货进到他这来了。 想到这,周牧不由得将视线再次投向帕朵。 下一瞬, 在帕朵的惊呼中,她的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捕捉,整个人被拎到了虚空之中。 紧接着,那只大手开始剧烈抖动,帕朵的身体也随之晃荡起来。 “哗啦哗啦哗啦——” 很快,随着一道道重物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原本就狭窄逼仄的房间里,各式各样的杂物如潮水般层层堆叠,眨眼间便垒成了一座小山。 爱莉仿若未闻身旁的动静,全神贯注地继续向伊甸解释着事情的原委。 只是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愈发璀璨。 而她身旁的帕朵,此刻正抬手擦着额角细密的冷汗,嘴里小声地喵喵叫着, “死亡老大,咱咱咱咱可以解释!” 周牧看着眼前这座由杂物堆积而成的小山,一时间只觉得离谱至极。 他的目光在这些杂物上一一扫过: 录像带、剪辑设备、饮水机、办公桌、办公椅、小零食、吹风筒、卷纸、泡面、吊灯、窗户、木板、地砖、墙皮......等等 墙皮?!!! 周牧彻底懵了,他的视线定格在墙皮上,随后缓缓移向帕朵,脸上满是无奈与疑惑,声音略带艰难地说道: “我就不问你为啥要搬空我的办公室了。”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墙皮,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拿这些墙皮打算做什么?” “盖房子吗?” 帕朵听到这话,瞬间把紧张抛到了九霄云外,眼睛里直接冒出了小星星,兴奋得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 “死亡老大不愧是神明,真是料事如神啊!” “孤儿院的好多墙皮都已经脱落了,” “我怕孩子们做游戏的时候撞到石砖受伤,” “所以就把您办公室的墙皮拿来用用,” “那句话咋说来着,” “叫......” “叫......” 帕朵歪着脑袋寻思了半天,眼睛陡然一亮, “劫富济贫!” 周牧看着眼前这只猫咪,不知怎么,明明自己是被劫富的对象,却莫名的生不出气来。 他沉默了半晌,将地上的录像带送回了死之狭间,随即轻声说, “那录像带是生灵的记忆所塑,不能予你。” “其他的,你就留下吧。” “若往后有物质方面的需求,可直接呼唤我的名字,不必再这般行事。” 帕朵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嘿嘿,真是跟对人了,死亡老大果然大气!” 说罢,她便发动了同化能力,地上的杂物小山一个接一个地被同化到了她的身体里。 周牧见状,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明明是保命能力,却被她用的偷感满满,当真是有些无法言说。 但很快,他便不再理会猫咪独特的理财行为,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伊甸身上,声音带上了一丝歉意。 “我为我方才的行为感到抱歉,伊甸女士。” 而此时的伊甸,已然从爱莉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她正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凝视着周牧。 “我的神明,您无需致歉。” “如今,我只想了解您内心真正的想法。” “若爱莉所说属实,” “我想知道——” “您为何选择唤醒我们这些凡人,让我们脱离死境,并成为您的代行者去拯救世界,” “而不是凭借自身伟力,亲自拯救那些濒临绝望的世界呢?” 听到这话,就连爱莉也转过了头,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满是好奇,她将视线移到那团灰色激流之上,似是在静静等待着周牧的答案。 周牧看着两人殷切的目光,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良久, 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原本灰雾表征那层层叠叠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怅然。 “此事本不该与你言说,但我毕竟亏欠于你。” 下一瞬,在伊甸和爱莉震惊的目光中,那灰雾激流仿若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骤然收缩。 而在那收缩的中心点,一位青年身形静静地伫立在虚空之中。 他身着黑色长袍,头戴兜帽,兜帽的阴影恰到好处地遮挡住了面部,只隐隐约约露出那双散发着灰雾的眼睛。 紧接着,层层叠叠的声音瞬间消失,一道略显磁性的男声从他的兜帽下悠悠响起, “重新认识一下。” “我的名字叫周牧,是统管死亡的神明。”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扫过眼前两位有些不可置信的少女,声音变得温和了些许。 “你问我为何不亲自去拯救那些世界,” “这问题的答案很简单。” “死亡不应存在私心,它必须是宇宙间最公正的仲裁者,毫无偏袒地对待每一个生命,无论其强大或弱小、尊贵或卑微。” “死亡,是万物不可触及的底线,是众生平等的最后一道防线,保障着世间最纯粹的公平。” “至于为何选择你们作为代行者。” 他将两女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再次叹声道, “死亡至公至正,不偏不倚,” “但周牧却背离其道,心怀私欲。” “这便是一切的真相。” 伊甸瞬间愣住。 她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了星神这种存在所代表的意义。 是啊, 他说的没错, 如果死亡的概念都无法做到公平公正,而是肆意出手,仅凭个人喜好行事, 那这个世界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抿了抿唇瓣,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声音也不自觉地小了一些: “我的神明啊,如果我们这些代行者无法拯救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您又该怎么做呢?” 周牧闻言,没有犹豫,也没有丝毫迟疑,声音变得十分严肃有力, “我会接受。” “我的私欲将止步于代行者,” “如果世界需要死亡才能拯救,那就让一切终结,尽皆归于忘川,” “最后,” “万物沉寂,唯死神永生。” 伊甸听到这话,似是被周牧的言语深深震撼到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爱莉却依旧带着往日那般璀璨夺目的笑容,仿佛没有受到周牧方才言语的丝毫影响。 她只是目光灼灼的看向兜帽下的灰雾,声音带上了一丝惊叹。 “伟大的爱莉希雅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呢?~” “没想到,难看的大灰头里面,竟然是这么璀璨的灵魂。” “周牧,周牧?~” “虽然没有爱莉好听,但爱莉还是很喜欢你喔?~” 周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每次听到这位粉发少女的声音,他的心情都会莫名地变得愉悦起来。 “我也很喜欢你,无暇之人,爱莉希雅。” “诶——?”爱莉瞬间脸红,那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她张了张嘴,想说的话一下子被卡在了喉间。 这这这神明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应该是他有些语塞,然后自己趁机调笑两句吗? 怎么会是这样 周牧心底偷笑。 穿越者降维打击 我比你还了解你啊,高攻纸防的爱莉希雅小姐。 但他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声音温和地岔开了话题: “爱莉希雅,能告诉我,你是如何看待这个浮岛世界的吗? 爱莉听到这话,先是捂着脸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浮岛啊......” “一个美丽的世界,不是吗?~” 周牧轻轻点头,“你将权能融入了此方世界,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对它做出评价。” “所以,爱莉希雅小姐,此方世界将归属于你和你的同伴。” “但此方世界的因果,也需要你们来了结。” 说着,周牧的形体陡然变幻,刹那间化作亿万缕璀璨的光辉。 祂用光辉将爱莉包裹,将之同化成了粉色的泡泡。 紧接着,浮岛世界的时空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骤然静止。 在那静止的瞬间,世间万物都定格在了那一刻,飞鸟悬于半空,落叶停在风中。 而下一瞬,时空开始快速倒流,一切仿若倒放的影片。 在爱莉的视角中, 她看到了云璃痛苦挣扎的身影, 看到了公子赴死时从容的表情, 看到了自己牺牲时同伴的泪水, 看到了同行路上的欢声笑语, 直到—— 那位名叫彦卿的少年在破旧的房间中勾勒出身形。 爱莉突然有了一些明悟。 这位满是人性的神明,对世界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他将「希望」小心翼翼地埋藏在了这一亿九千万年的时光之中,静静等待着命定之人的到来与补充。 一旁, 周牧看着在虚空中蹦蹦跳跳的粉色光球,不禁轻笑出声。 紧接着,他在令使词条里添上了伊甸的名字, 随后俯身,轻轻摸了摸身旁猫咪的小脑袋。 刹那间,光芒闪烁,他与猫咪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爱莉并没有理会周边的细微波动, 此刻的她,正踌躇着打量着眼前昏迷的仙舟少年。 那少年面色苍白,眉头微皱,仿若陷入了一场无法挣脱的梦境。 半晌, 那粉色光球微微旋转了一下。 于是, 在生死之王的权柄之下,思维陷入混沌的仙舟少年,耳边陡然响起了一道满是神性,却夹杂着丝丝悲悯的女声。 「向死而生的少年啊,」 「死亡向你投下了视线,」 「奉献者长存,牺牲者永驻」 「去接受你的命运吧。」 www.4e54.icu。m.4e54.icu 第60章 我老铁呢??? 而另一边,周牧将帕朵送回了孤儿院,便离开了云城,回到了自己那张满是少女心的大床上。 帕朵的愿望很简单,不过是有太阳可以晒,有午觉可以睡, 所以周牧并不想让她再次掺和到那些所谓的大事件当中。 平静的生活,才是对她最好的馈赠。 至于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毕竟,养只猫咪从来都不是什么麻烦,而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而此刻, “叮——” 【姓名:周牧】 【称号:生死之王、死亡星神】 【性别:阿帕奇直升机(一千万信用点可更改)】 【位格:星神】 【权能:忘川,奈河(当前可解锁词条1)】 【令使:雷电芽衣、扶里巴斯、停云、伊甸】 【能力:化身万千,绝响,死亡尽头的凝视】 【当前点数已足够解锁下一权能词条】 周牧看着系统给出的提示,陷入了纠结。 真不怪他纠结, 任谁看到这种点数获取效率,都有一种再来一次的冲动。 来点数太快了! 但思索良久,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那孩子已经够凄惨了,当真是有些不忍下手。 还是想办法祸害老杨吧。 想到这,周牧将视线转移回系统界面,轻声道, “解锁吧。” “叮——” 【提醒】 【当前可解锁词条会彻底改变寰宇间的能量循环与因果走向,并延伸死亡的概念】 【请务必谨慎对待】 下一瞬, 一种莫名的以周牧为圆心,开始悄然扩散至整个寰宇。 “叮——” 【已解锁词条:未命名】 【未命名:死亡以自身为基,构造轮回,操控命运洪流】 【轮回绝境:篡改任意个体过去、现在、未来的命运轨迹。以此为基,霍乱轮回。】 「备注:「织命者」高坐于众生命运堆砌而成的王座之上,残忍地扫视着世间万物。于祂而言,众生皆为蝼蚁,命运不过是祂手中的玩物,可被随意摆弄、扭曲与毁灭。祂享受着操控一切带来的无上快感,以世间的混乱与痛苦为乐。」 周牧看到系统给的备注,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嘴角。 “统,能不能解释一下,我这备注怎么越来越反派了?” “叮——” 【我不到啊!】 【这词条系统也操控不了啊!】 周牧有些无奈, 可即便这个能力的设定再像反派,能够在物质位面操控命运的诱惑实在太大,他根本无法拒绝。 “操控轮回、拨弄命运,就叫它「三生」吧。” “叮——” 【已将概念「三生」镌刻当前树海体系。】 “叮——” 【宿主已获取称号「织命者」】 周牧对这个称号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惊讶。 “这个不急,” “之后有的是时间去测试「织命者」的表征能力。” “而现在,我更好奇,爱莉的那小部分意志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完成对云璃的承诺。” “叮——” 【请看VCR】 【动态画面】 半晌, 周牧全神贯注地看完了彦卿和爱莉的对话。 随后,他目光如炬,望向神策府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一抹看好戏的神情。 此时此刻,神策府中,静谧而祥和。 景元悠闲地坐在老人椅上,手拄着额头,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静静地聆听着玉兆中传来的说书声。 这是他平日里最喜爱的放松方式,能让他在忙碌的军务中寻得片刻宁静,有效舒缓紧绷的神经。 最近的罗浮异常和平。 自从在周牧的帮助下,景元成功使用奥托和持明立威后, 那些心怀不轨的宵小之徒,以及联盟中发出不和谐声音的人,在神君的震慑下,纷纷选择噤声。 这让景元愈发感激自己当初与离尘司命合作的决定。 这种充满人性的星神,当真是 还没等他继续深入思索,便听到自家徒弟在神策府外焦急地呼喊着自己,声音越来越近,透着难以掩饰的慌张。 景元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工造司又打造出一批好剑, 这孩子定是囊中羞涩,想买却没钱,不然也不会这般着急。 唉, 还是平日里对他的理财观念培养有所疏忽啊。 他头也不抬,听着那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依旧半阖着眼,摆出一副稳重长者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道: “彦卿,每逢大事,定要静心。 而刚从神策府外匆匆进来的彦卿,全然不顾一路上云骑们投来的惊悚目光,径直冲到景元身边,“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 “将军,彦卿有一事相求。” 景元猛地一愣, 这孩子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居然直接跪下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随即缓缓抬起头,看向身边跪地的少年。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景元的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难以置信。 只见, 那往日意气风发少年,此刻头发竟变得灰白,毫无生气。 干枯的树枝从他身上不断析出,曾经挺拔如松的身姿,也变得佝偻不堪 “砰——” 景元下意识地站起身,动作太过猛烈,竟将身前的案台都掀翻在地。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他有些踉跄地走到彦卿身边,双手颤抖着拉住彦卿的手臂,声音中满是焦急, “究竟发生了何事?”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神策将军平日里的沉稳冷静,恐惧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的内心淹没。 彦卿抬起头,看着景元脸上焦急的神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赶忙将身上的枯枝一一拽下,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安慰道: “将军莫要挂怀,彦卿无事。” “只是之前心神激荡,被魔阴所趁,此刻已然无碍。” “此间原委,稍后会说与将军。” 说着说着,他便红了眼眶,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滑落,他哽咽着继续恳求道: “还请将军帮帮彦卿,” “在将军的记忆中,联盟里可有一位名叫云璃的女子?” “她平时喜欢赤足行走,和我年纪相仿,擅长使用大剑。” 景元此刻虽然满心焦急,但听到彦卿的话,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同僚身边那个活泼的小丫头。 这般独特的体貌特征和擅长的武器,实在是让人难以忘记。 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拿出自己的玉兆,熟练地点开工作群,找到怀炎将军之前给自己炫耀的照片,递到彦卿面前, “莫要着急,彦卿,”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人?” 彦卿的目光触及玉兆屏幕瞬间,整个人便如遭雷击,死死地盯着玉兆上那张笑靥如花的小脸。 随即,他的脑海中无数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一起练剑的午后,并肩看过的落日,还有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 他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诉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泪水和血水不断地滴落,在膝下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痕迹。 在极度的情绪冲击下,他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冲破了阈值,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彦卿,彦卿!!” 周牧看着系统界面上景元那焦急的呼喊,怅然一叹,心里有些悔意。 “应该让景元走这一遭的。” “叮——” 【做个人吧宿主!】 【彦卿至少年轻,还能抗一下】 【要是景元......】 周牧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说这些也是无用。” “休息些时日,换个方式赚点数吧。” 说完,他缓缓闭上双眼,将外界的纷扰都隔绝在外,陷入了久违的沉睡之中。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朱明仙舟。 清晨的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云璃的房间里。 云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慵懒地从温暖的床铺中爬起来,嘴里还嘟囔着: “啊呜——” “怎么感觉浑身不对劲,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似的。” 不过云璃没有在意,而是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在床铺上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 半晌, 她的困意瞬间消散,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怒地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突然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我老铁呢?!!” —— (看到这里的老爷们,可以给个评分吗,非常感谢!爱你们?(????)? www.4e54.icu。m.4e54.icu 第61章 「编织者」与「游魂」(二合一) 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意外不过是短暂的插曲,而和平才是星际社会的主旋律。 每一个世界,每一个鲜活的个体,都怀揣着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小小幸福。 就像此刻的星穹列车,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个开心果。 “砰砰砰——” “砰砰砰——” 安禾清脆的嗓音和敲门声在车厢廊道里回荡, “爸爸、姬子老......姐姐、丹恒大哥、三月姐姐,开饭啦!” “快去派对车厢,” “今天是神州特色菜哟!” 话音刚落,列车组的成员们纷纷从各自房间探出脑袋。 映入他们眼帘的,便是安禾那蹦蹦跳跳、充满活力的身形,还有她怀里明显胖了一圈的帕姆。 瓦尔特见此情景,下意识地轻咳一声,抬手仔细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领,随后用那充满播音腔的语调说道: “↑我知道了↓” 一旁的丹恒和姬子都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瓦尔特。 自从安禾加入了星穹列车,瓦尔特整个人都变得奇怪起来。 如今的他,每天不厌其烦地打理头发, 衣服必定要用熨板烫得平平整整, 以往沉迷的游戏也被抛诸脑后,整日捧着名人名著在安禾能看到的地方研读。 最离谱的是,现在连说话腔调都变了。 明明极具磁性的嗓音,如今却刻意拗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播音腔。 这就是成熟男人吗? 真是有些不好说呢 而一旁的三月可顾不上这些,一听到安禾的呼喊,她便直接欢呼一声,径直跑到了派对车厢。 对她来说,安禾的到来除了让平时的生活变得更加有趣以外, 最让她难以抗拒的,当属安禾那堪称一绝的厨艺。 无论是什么食材,都能在安禾的手里化腐朽为神奇。 就连她向来深恶痛绝的豆子,安禾也能变幻出十几种花样,将其变得美味无比, 这一次次的惊喜,成功勾起了三月七强烈的好奇心。 如今,她脑海里甚至开始琢磨起真蛰虫的味道了。 不一会儿,众人便跟着安禾来到派对车厢,围坐在摆满美食的餐桌旁。 对于列车组的成员们来说,用餐时间不仅是享受美食的时刻,更是大家分享日常、交流情感的温馨时光。 姬子熟练地拿起几瓶苏乐达,一一分发给大家,随后将温柔的目光投向安禾,脸上带着如春日暖阳般的笑意,轻声问道: “小安禾,这两次开拓之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安禾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也因激动泛起一抹红润, “有!” “虽然大家不知怎么回事,落地就要被通缉,莫名其妙就要与世界为敌。” “但结果总是美好的! “和大家一起拯救那些被星核蛊惑的世界,开拓新航线,见证不同的文化和各种各样的文明,” “我真的很开心!” 听到这话,姬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璀璨了些, “有收获就好,每个人对开拓的理解各不相同。” “其中蕴藏的一切只能靠自己在一次次的旅程中去体会、去感悟。” “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你能找到一条专属于自己的开拓之路。” 安禾用力的点了点头,将挑出鱼刺的鱼肉投喂到了帕姆嘴里。 “姬子姐姐放心,我一定会从死亡的命途中脱离出来!” 姬子微笑着环视一圈列车组的众人,轻声说道: “下一站,咱们先回黑塔空间站做些补给。” “正好也让安禾见一见黑塔女士,上次她走得太匆忙,我们都没来得及向她好好道谢。” “对!”三月七嘴里塞满了食物,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黑塔可真是个大好人!” “本姑娘一开始还以为她是那种只顾埋头研究,对别人死活不管不顾的坏女人呢。” 丹恒听到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默默转头看了一眼三月七,将这句话暗暗记在了心里。 安禾自然不知道丹恒的想法,此刻她的眼神中满是感激,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要不是黑塔女士,我也不会有机会认识大家,有机会见识星间的各种景色,” “也不会......”她将视线投向瓦尔特,朝他甜甜一笑。 “也不会有机会和爸爸相认。” “这次能当面道谢,我一定要让黑塔女士知道,她的善举对我而言,意义有多么重大!” 瓦尔特听了,神情严肃地点点头,努力维持着一副大家长的威严姿态: “↑理应如此↓” 说完,他像一位严谨的嘤国绅士,腰杆挺得笔直,开始慢条斯理地进食。 姬子看着瓦尔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又不好多说什么。 这种在女儿面前表现的行为,她能理解,但很难绷住。 或许真该找些教导如何与孩子相处的教材给他了。 这顿丰盛的午餐,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很快结束。 大家陆续回到观景车厢。 帕姆托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慢悠悠地蹭到安禾怀里,打了个饱嗝, “嗝~安,安禾乘客,快点带着列车长消消食帕!” “嗝~不要耽误了跃迁时间帕!” 三月七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羡慕。 她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帕姆之前特别不喜欢被人触碰,可自从安禾来了之后,它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整天和安禾形影不离。 甚至被安禾摸摸头,都会舒服地发出呼噜声。 其实,不光三月七疑惑,列车组的其他成员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最终,大家都将这归结于安禾那独特的个人魅力。 毕竟,谁能不喜欢这个如同小天使一样的少女呢?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 很快,安禾便带着帕姆消食完毕,回到沙发旁,乖巧地坐了下来。 紧接着,帕姆那清脆的提示音和三月七碎碎念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同时响起。 “跃迁即将开始,” 「我不会摔倒,不会摔倒,不会摔倒......」 “请大家做好准备!” 「不会摔倒.....不会摔倒.....」 “五!” “四!” “三!” “二!” “一!” “诶哟......” 伴随着三月七的痛呼声,车厢猛地一阵震颤,星穹列车在巨大的嗡鸣声中缓缓消失在当前星域。 而在遥远的湛蓝星,一道璀璨的流光在近地轨道上迅速蔓延开来。 紧接着, 星穹列车那熟悉的嗡鸣声瞬间响彻整个空间站。 一段时间后, 空间站的奇物储藏室里, 卡芙卡身姿婀娜地伫立其中,手中紧握着星核,目光锁定在面前屏幕上的两个身影,思绪仿若被拉回到遥远的往昔,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追忆。 “艾利欧说过......这个选择,会改变很多东西......” “艾利欧也说过,做这个选择的,必须是你。” 银狼站在一旁,嘴里嚼着泡泡糖,吹出一个硕大的泡泡,想都没想便给出回应。 卡芙卡叹息一声,将视线投向了二者中的少女,按下了指纹。 “就这样.......”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一道非常有磁性的低沉男声突兀的从这间狭小的房间里响起。 “世间常理都觉得「神之灵知」是理性无法理解的神圣知识。” “在取得神之目光以后,他会迈出新的一步。” “所以,” “既然选定了命运,可否将另一位命定之人的素体交予我。” “星核猎手。” 卡芙卡猛地转过头,动作之快,甚至连发丝都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只见 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脸上佩戴着只露出半边嘴部的斑点面具,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他身着一件制式毛领大衣,领口处有青蓝色的菱形吊坠,腰腹与右耳上挂着诡异的蓝色试管,脖子上交叉的项圈延伸至身下,黑色皮带层层缠绕在结实的胸肌之上。 莫名的,卡芙卡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认知。 「这是一位学者。」 「博士」看着两人满是警惕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声音柔和,却依旧掩盖不住语气中的傲慢。 “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愚人众的执行官第二席,你们可以称我为「博士」。” “而且,” “大可不必如此警惕,” “因为,” “你们的力量在我面前一文不值。” 话音刚落,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卡芙卡竟再次将指纹铭刻在操作界面上。 下一瞬,光芒闪烁,一位青年的身形在少女身旁缓缓勾勒出来,轮廓逐渐清晰。 博士仿若身旁两人不存在一般,微微偏头,动作优雅却又透着冷意,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虚空,好似那里正站着一位看不见的人。 “奥托先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养成这种只在幕后观察的习惯,” “但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态度。” “不是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奥托的身形如幻影般直接出现在穹的身边。 他脸上挂着一抹轻笑,眼底却满是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应该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博士。” 而一旁,卡芙卡和银狼在看到奥托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们虽然不知道博士是谁, 但对于“寰宇第一出生”奥托的大名却如雷贯耳。 更要命的是, 在艾利欧精心编写的剧本中,完全没有出现过这一幕。 能让艾利欧都无法观测的存在,已然超出了她们的认知范畴。 卡芙卡感知着自身诡异的状态,脑海中的念头如闪电般飞速闪动。 自己完全没有被限制,体内的虚数能量都可以正常调用。 可此刻的自己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莫名地要在这里站着, 就像是被规划好了路线,要做一位老老实实的观众,等待着最终未知的结果。 「博士」并不在意银狼和卡芙卡的想法,在听到奥托的话语后,他不由得嗤笑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 “奥托先生,我从未想过你竟如此天真。” “既然已经准备亵渎神明,为何还要做这种姿态?”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 “此时此刻,祂们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你我二人。” “我们所知所想,所言所行,都逃不过祂们的感知。” “你的伪装在祂们面前一文不值。” 奥托听到这话,脸上立刻浮现出谦逊的神色,从善如流地道歉: “抱歉,博士先生,是我对神明的了解还不够。” “但还请原谅我的无知,” “毕竟,我们这些踏上死亡的「游魂」,和你这种行于命运的「编织者」不同,” “我们无法亲眼见证自身道路终点那位存在的伟大。” 说着,他还恭恭敬敬地轻轻弯下了腰,脸上带着满满的歉意,姿态放得极低。 「博士」冷哼一声,心底满是对奥托的不屑。 就这样的人,也值得本体如临大敌般郑重对待? 真是个废物! 想到这,他抬起头,眼神冷漠,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客套的话就免了。” “这具素体就先交给你,希望你口中的「律者」能让我满意。” “但!” “如果他成为「律者」之后,做不到吸引神之目光,” “那么接下来,我可能就要考虑换一个合作者了。” 奥托闻言,神色变得极为郑重,用力地点了点头,姿态依旧放得非常低。 “请放心,奥托不会辜负同行者的「期望」。” “未来的他,一定会让你,” “「非常满意」!” 「博士」听到这话,没有再理会奥托,嘴里开始不解地碎碎念着,身形在一阵奇异的光芒中逐渐消失在了原地。 “究竟是谁用黑洞攻击了我的实验室,甚至还点了一把火?如此强大的攻击,莫不是本体惹到了什么敌人?” “看来庇尔波因特这地方是不能待了......” 奥托目送着博士的离开,而后依旧维持着那谦卑的低姿态,转身看向身边的卡芙卡和银狼。 “两位星核猎手小姐,奥托无意与你们为敌。” “这一切的布置,都是想从你手中得到那具没有意识的空壳。” “我想,那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事物,” “对吧?” 说罢,他手指轻抬,对着穹轻轻一指。 唰—— 穹的身体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与此同时,在博士离开后的第三秒,卡芙卡和银狼便恢复了行动能力。 二人没有丝毫犹豫, 只见卡芙卡唇瓣轻启,声音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魅惑。 “听我说,闭上眼睛。” 下一刻,奥托的双眼瞬间紧紧阖上。 而在同一时刻,无数发特制子弹从卡芙卡手中的枪械中喷射而出,发出尖锐的呼啸,还有虚空中陡然凝聚出的像素大剑,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如一道流星般朝着奥托的身上激射而去。 “砰砰砰——轰!!!” 奥托的身体瞬间被打成了筛子,而他的头颅紧随其后,冲天而起。 紧接着, 在两位星核猎手不可置信的眼神中, 奥托的双手仿若闪电般伸出,稳稳接住了自己的脑袋。 而脑袋之下,闪烁着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他捧着脑袋四处看了看,脸上露出有些无奈的神情,叹息了一声。 “魂钢真的很贵。” “从现在开始,你们星核猎手,可就欠了我一大笔钱了。” 说完,他便放下脑袋,静静地死在了原地。 —— (能建群了,点我头像就能看到! (投票的2-4-6的呼声太高了,所以我就把这些剧情都串联到主线里,一次性完成所有任务! (至于剧情 (星核精大战律者穹,这本书终于颠成了我所不能理解的样子 www.4e54.icu。m.4e54.icu 第62章 一切开始的地方(二合一) 卡芙卡和银狼见此情形,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半晌, 银狼吹着泡泡,将奥托的身体扔到了像素空间,随即将视线投向卡芙卡,声音莫名, “「愚人众」、「编织者」、「游魂」、「死亡」、「命运」。” “这寰宇间究竟有多少秘密?” “这两人所描述的概念,我自始至终只了解一个死亡。” 卡芙卡摇了摇头,持着星核,走到了星的身前。 “剧本的事情,就让艾利欧自己去头疼吧。” “只要别影响到......”她将星核对准星的心口,狠狠一塞, ”我的计划!” 唰—— 伴随着一道刺目的强光,星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她的思绪有些混沌,眼底带着迷茫,但看到眼前之人时,她依旧不由自主的说出了那句, “卡芙......卡?” 卡芙卡眼底闪过了一丝惊喜,声音都带上了些许雀跃。 “太好了,你还记得我~” 她强忍着喜悦,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星的小脸, 「听我说.......」■(卡芙卡圣经)点这里→ “当你有机会做出选择的时候,不要让自己后悔。” 没等星来得及再说什么,她的思绪便再次陷入了混沌。 也不知过了多久, 伴随着身边的议论声,星的意识再次从混沌中醒来。 “三月,安禾,她的心跳脉搏都很微弱,准备做人工呼吸!” “啊?!我......我没什么经验!还是让安禾来吧!” “我来我来,丹恒大哥,你把她放平。” 话音刚落,星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按在了地上,紧接着,唇瓣便被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覆盖。 星顿时大惊, 布豪,她们要噶我腰子! 想到这,她瞬间睁开了双眼,口中高呼, “刀下留我!” 说完,她推开了身上的安禾,挣扎着起身,满脸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背着弓箭的粉发少女,持着手杖的棕发少女,和一个男的。 安禾见状,不由得眨了眨眼,小声说道, “我们不是坏人。” “刚刚看你昏迷不醒,准备给你做人工呼吸来着!” 星听到这话,不由得放松下来。 不是噶腰子就好 随即,她抿了抿嘴唇,想起了之前果冻一样的触感,大声说道, “能再来一次吗?” 安禾一愣,有些无语的白了星一眼,赶忙岔开话题。 “你怎么会自己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一旁的三月七也好奇的打量着星,附和着,“对呀对呀!” “虽然只是些军团的虚卒,但那么庞大的数量,一个人的话,还是会很危险的!” 星闻言,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但记忆却是一片空白,除了一些常识,和整活用的热梗,往日的种种都仿佛不存在一般,让她异常难受。 “我......只记得我的名字是星.......” “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 丹恒听到这话,先是打量了一下星,随即将视线投向安禾和三月七。 “你们先给她介绍一下情况,然后回主控舱段,” “我先去找防卫科的阿兰,” “他在这边失去了联系,艾丝妲让我把他带回去。” 三月七叉着腰,一脸的得意。 “放心吧,有本姑娘这样的大前辈在,绝对万无一失!” 丹恒嘴角不着痕迹的抽搐了一下,但还是没说什么,随即便不再理会耳边三位少女的窃窃私语,默默离开了储藏室,向着监控室方向走去。 对于空间站来说,奇物的作用大多只是用来收藏,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物, 甚至还不如各个科员有时突兀的灵光一闪。 所以监控室距离奇物储藏室并不算近,中间隔着一段长长的通道。 这样布置的好处是,一旦发生事故,最先获救的往往是那些珍贵的研究笔记和重要的科员。 而此刻, 丹恒看着沿途反物质军团的尸体,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些尸体的致命伤如出一辙,且下手之人对力度的掌控堪称完美。 伤口处流淌着电浆,其中仅有一小部分虚数能量,而剩余的能量,让他十分陌生。 这种能量极为诡异,竟能侵蚀虚卒——这种正反粒子平衡的特殊物种。 丹恒感觉有些不对,微微提高了警惕。 在他的认知里,空间站除了黑塔,不存在拥有这般实力的强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在临近监控室时,丹恒发现了几只活着的践踏者。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持长枪,如离弦之箭般径直冲上前去。 在一阵短暂而激烈的交锋过后,七零八落的践踏者零件散落一地。 而这时, 丹恒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略显爽朗的声音。 “真不赖啊,小哥!” “你这枪法路数,很像我的一位友人。” “要是他在这里,肯定会想与你讨教一二!” 丹恒闻言瞬间回身,持枪横在身前,做了个守势,定睛看去。 却见,一位橘红色短发的青年正扶着阿兰,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手中的长枪。 阿兰见丹恒有些警惕,赶忙介绍道, “丹恒先生,不要担心,这位是达达利亚先生,” “是看到空间站被军团入侵后,来帮助我们抵御军团的巡海游侠!” “巡海……游侠……?”丹恒表面上轻轻点了点头,顺着说道: “既然是朋友,那便先回主控舱段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公子仿佛看出了丹恒眼中的不信任,随即轻笑了一声。 下一瞬,巡猎的气息陡然蔓延在整个监控室内。 “丹恒小哥,这力量应该做不得假吧!” 公子的性格一向如此,会第一时间将即将发生的误会解除,以免不必要的嫌隙。 丹恒沉默了片刻,收起了长枪,对着公子抱了抱拳,心中有些感慨这位游侠的细心。 “抱歉,达达兄,” “是在下唐突了!” 公子听到这话,神色突然恍惚了一下,眼神中带上了些许迷蒙,喃喃自语道: “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位同伴.......” “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有没有将我的话传达给爱莉小姐......” 说着说着,他突然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歉意的表情,连忙说道: “抱歉,抱歉!” “最近受了一位忆者影响,总是不自觉的回忆起过去,一时间有些失态。” “现在还是反物质军团要紧,先回那个……那个什么舱段吧!” 丹恒点了点头,没有在意公子之前的表情,甚至有些感同身受。 过往的残酷回忆不会随着年岁而消减。 他深谙此事。 不多时,几人便完成了汇合,而后相互介绍了一番,一同前往了主控舱段。 而在同一刻,某个未知星域,一艘庞大的星舰静静的在宇宙空间悬浮着。 舰内,灯光清冷,映照着周围复杂的科技装置。 奥托站在宽敞的舱室中,面带微笑,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看向面前的灰发青年。 “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灰发青年面无表情,淡蓝色的眸子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波澜不惊。 “穹·卡斯兰娜。”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青年的灰发如被霜雪浸染,瞬间变得苍白如雪,整个人的气质愈发显得冰寒彻骨,仿佛周身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奥托见状,瞳孔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一瞬,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笑着说道, “还记得就好。” “既然如此,卡斯兰娜家族的后人,去尝试着湮灭关于「开拓」的一切吧。” “开拓......?”穹的声音有些疑惑, “卡斯兰娜和开拓有什么关系?” 奥托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情,说道: “语言描述太过苍白,还是你自己看吧。” 说罢,他在穹的注视下优雅地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星舰内回荡。 刹那间,星舰的半空之中陡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透明屏幕,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屏幕之上,呈现出的是奥托站在一个由万千数据电流和机械单元拼凑而成的伟岸身形面前。 只见奥托身姿挺拔,庄重地行了个绅士礼,表情凝重,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无所不知的存在啊,我向你发问。” “为何世界要走向终结?为何寰宇会爆发战争?为何生命都要步入死亡,” “甚至,” “包括星神在内。” “没有「存在」能够幸免。” 下一瞬,也就是奥托吐出最后一字的瞬间, 一道宏大而分辨不出性别的机械合成音骤然响彻整个星域。 “「阿基维利。」” “啪——”画面终止。 穹蹙了一下眉头,脑海中残留的记忆告诉了他,画面中那位伟岸身形的名字。 “「智识」的星神......” “祂为什么会这么说......?” 奥托点了点头,随即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哀伤,这哀伤恰到好处,能被穹清晰地捕捉到。 “寰宇本可以无限趋于和平,但「开拓」带来了混乱。” “人类本可以循序渐进的去理解万物,但「开拓」催生了欲望。” “而如今,开拓星神已死,寰宇间不应该再有第二位「开拓」概念的诞生。” “这也是我将你从「命运的选择」中救下的原因。” “卡斯兰娜家的后人。” 穹将视线从屏幕上缓缓移开,转而看向奥托,声音依旧平淡,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对你来说,毁灭现在的星穹列车并不是什么难事。” “为什么选择让我动手?” 穹虽然认知有限,但头脑极为聪慧,对奥托口中的言语始终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奥托见状,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抹感慨的神色,发自内心地说道: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过,又怎么会如此笃定地说出这种听起来就不会有人相信的话呢?” 说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目光深邃,仿佛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 “我在漫长的人生中察觉到了一个真相,” “——世界是存在「主角」的。” “像我们这种配角,又怎么能做到忤逆命运,成就理想呢?” “只有你和你妹妹这样的主角,才能承载一切,开创未来。” “所以,我将我的愿望尽数托付给你了。” “穹。” 穹闻言,眼神中终于带上了些许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紧接着,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灰发少女的面容。 “我的妹妹......” “星......?” 奥托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缥缈。 “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你和你的妹妹将做到寰宇间其他人都无法做到的壮举。” “这是一位编织者给我的启示。” “而此时此刻,你那位失去了所有记忆的妹妹,即将踏上「开拓」的道路,去行使「开拓」权柄。” “若是不能让她偏离「开拓」的命运,”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穹的脸上,神色变得严肃,声音也随之沉重起来, “那么,” “在不久的将来,” “你们将会成为死敌。” 穹听到这话,眉头不由得蹙得更深,他思索片刻,还是将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 “可有......凭证......?” “没有。”奥托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 穹思量片刻,笃声道,“那她在哪?我去带她回来!” “不行!”奥托目光带上了一丝关切, “你才刚刚转化成了象征着「冰」的律者,还不足以发挥所有权能。” “碰上列车组,也只会无功而返。” “毕竟,” “你的妹妹现在可没有过往的记忆!” 穹摇了摇头,伸手拿出了腰间泛着赤红色光芒的双枪,郑重道, “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奥托先生。” “但比起您的情报,我更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而且,” “这是带回我妹妹最好的时机,”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星踏入那种为祸寰宇的命途!” 奥托似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十分不情愿的把黑塔空间站的坐标交给了穹。 “我知道劝不住你,但还是希望你以安全为主。” “列车组的防卫能力可不容小觑。” 穹没有多言,只是神情庄重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大步离开了星舰。 随着他的离去,星舰内顿时恢复了寂静,只有那些复杂的仪器设备偶尔发出轻微的运转声。 片刻后, 一声幽幽的叹息在空旷的星舰内缓缓响起。 www.4e54.icu。m.4e54.icu 第63章 三生!轮回启! 而奥托不知道的是,就在穹离开星舰,踏入宇宙空间之后, 他原本庄重肃穆的神情陡然变得冷漠疏离,仿佛一层寒霜瞬间覆盖。 只见他嘴唇微微翕动,开始喃喃自语,声音带着细许的疑惑: “另一个我……他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刹那间,一个更为冰冷、漠然的声音从穹的口中传出, 「我已说过多次,我并非另一个你。」 「我是凯文,你的前世。」 「至于他话语中的真假,无需分辨。」 「一切,在我苏醒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穹沉默良久,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时空。 随后,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要将所有的困惑都甩去,坚定道, “算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我妹妹。” “奥托有一点说得没错,” “——「开拓」,的确是霍乱宇宙的根源。” “我绝不能让我的血亲踏上那般灾厄的命途。” “至于「终末」……”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毅, “就交予你这位救世者了!” —— 与此同时, 列车组众人历经波折,在完成了「跑腿」、「拯救科员」、「安慰科员」以及「卫星调感」等一系列艰巨任务后,终于站在了末日兽面前。 而后,在经历了整整一个回合艰苦卓绝的战斗后,末日兽被安禾的伊甸之星一发命中,再起不能。 此刻,主控舱段的观景台下, 三月兴奋地手舞足蹈,拉着安禾,迫不及待地向列车组的两位“家长”介绍新同伴。 但欢声笑语还未消散,意外却毫无征兆地降临。 无声无息间, 四周的一切如同被一只巨大的橡皮擦轻轻拂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视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紧接着, 在众人充满惊悚的目光中,无数无形的丝线在虚空中纵横交错,仿佛跨越了时间的长河,穿透了过去与未来。 眨眼间,便密布在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 「起初,宇宙是无尽的寂静。」 「命运的诞生,源自一场宇宙级的共鸣。」 「当最初的物质与能量相互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时,每个原子的震颤、每个光子的跃动,都将化作独特音符。它们组合、交织,形成复杂旋律,决定着此后所有生命的起伏、兴衰。」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心底都产生了一丝明悟。 「命运」降临了。 祂将视线瞥向了那个持着棒球棒的灰发少女。 下一瞬, 一道若有若无,仿佛垂在耳畔的低语开始在黑暗虚空中回荡。 「星,我的女儿,」 「当你诞生的那一刻,整个寰宇都轻声唤出了你的名字。」 「我会为你掀起涟漪,为你送上命运最真挚的祝福。」 「——你将深陷杀戮之暴戾,你将承受腐朽之侵蚀,你将迷陷诡谲之阴谋,你将沦落欲望之诱惑,」 「而最后,」 「在现实的夹缝中,你终将跨越■■,」 「成为■■。」 「Maytheforcebewithyou。」 低语声逐渐消散,众人再次回到了主控舱段。 星低头看了看自己球棒上缭绕的璀璨光斑,随即有些迷茫的看向三月七,声音疑惑。 “祂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三月七的惶恐的神色依旧挂在脸上,声音有些颤抖: “你什么时候得罪星神了?” “祂还特意来警告你,” “别太放肆,没什么用。” 一旁的安禾听到这话,有些无语的鼓了鼓小脸,朝三月七竖了个大拇指。 “专家!” 随后,她将目光转向星的球棒,又看向星,神色变得极为认真,解释道: “三月姐姐在缓和气氛呢。” “那句话的含义应该是「愿原力与你同在」!” 瓦尔特听到这话,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刻你手中武器所缭绕的那种能量,就是所谓的原力↓” “↑但奇怪的是,这种力量却没有任何关于「虚数」的波动,很让人费解↓” “↑你最好先感知一下那位星神对你做了什么,我对此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星听了这话,微微皱眉,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随后,她闭上双眼,开始集中精力感知自身的变化。 “我......获得了三个能力......” “操控原力打人......” “操控命运但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和一个不能自主触发的被动能力......” “代价......转移......?!!!” 星瞬间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不自觉地挥舞起棒球棒,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无敌了?!” 众人见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彼此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 你都做了些什么工作啊,均衡? 这不削能玩? 同为命途行者,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此时,公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讪笑着看向星,声音唯唯诺诺: “星小姐,咱们之前同行时商量的切磋计划,就先搁置吧。” “我一会儿可能会感冒,没有一年时间,怕是康复不了......” 公子心中暗自叫苦, 自己虽然喜欢打架,但不喜欢单方面挨打啊! 这种和爱莉小姐同款的能力,简直是武者的终极克星! 打不了一点儿! 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屑屑的笑容,再次挥舞了一下棒球棒。 但这次,那棒球棒上的光斑却突兀的掉了下来。 不像是能量投影,更像是真实的沙尘。 紧接着,那些光斑开始迅速逸散,化作无数细微的光点,以众人完全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 眨眼间,观景台便被一片璀璨的光海所淹没。 姬子反应十分迅速,直接将开拓的力量分散到所有人身上。 然而,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还是晚了一步。 下一瞬,众人的视网膜前瞬间浮现了几行璀璨的萤火小字。 「世界向深渊投下视线,深渊回敬以永恒的战争纪元。」 「纪元的轮回即将开启,」 「开拓必将站在更迭的第一线!」 「主线任务:终止深渊降临。」 「任务奖励:存在。」 「失败惩罚:无。」 紧接着,这些萤火小字开始扭曲变形,化作一片又一片光影。 在光影之上,四道扭曲的身影缓缓浮现。那身影散发着诡异而强大的气息,令人心生寒意。 扭曲的战争渴望着杀戮。 扭曲的混乱渴望着改变。 扭曲的疾疫散播着痛苦。 扭曲的欲望腐蚀着灵魂。 在众人惊悚的表情中,光影散去,璀璨的萤火小字再次浮现。 「提醒:深渊意志的位格与虚数等同,深渊中的四位神明拥有比肩星神的伟力。」 「若任务失败,深渊将于失败的那一刻降临物质位面。」 「若同意前往深渊,请做好永劫沉沦的准备!」 “叮——” 下一瞬间, 界面中璀璨的萤火小字逐渐合拢,化作了两行。 「是否同意接受任务?」 「Yesor同意」 www.4e54.icu。m.4e54.icu 第64章 惑星 星见此情形,不由得挑了挑眉,抬手对界面上的“or”疯狂点击。 一旁的安禾,脸上写满了害怕,双眼不由得睁大,不安地咬着下唇。 三月七也吓得花容失色,双手紧紧揪住衣角。 她们看到星的动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灵机一动,开始慌乱地点击起“or”来。 瓦尔特看着三位少女的动作,又环顾了一下众人,神色变得十分凝重,甚至顾不得自己的播音腔, “看来你们都能看到这个界面。”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严肃: “既然如此,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大家都不要随意走动,尽量跟在我后面。” “如果这只是命运星神的玩笑也就罢了,” “但!” “若是画面中展示的一切皆为真实,” “那这一次,”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不由得将视线看向安禾,语气斩钉截铁。 “我们绝对不能输!” “没错!”姬子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即使身处进退存亡之际,仍应与不义相抗。我们秉承着开拓的意志,必将……” 没等姬子的话说完,众人的身上陡然爆发出一道的光影,那光影极度扭曲,瞬间将众人笼罩其中。 下一瞬,所有人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句略显无奈的男声在空气中回荡: “我也不是开拓者啊!” 随后,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喂,快醒醒!” “快醒醒啊,老师过来了!!” “喂!!!” 伴随着一阵急切又小声的呼唤,星的意识缓缓从混沌中苏醒。 她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茫然,目光缓缓扫过四周。 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教室,米黄色的墙壁上,张贴着激励人心的标语和同学们亲手绘制的黑板报, 「勇气」、「智慧」、「活力」、「快乐」。 那鲜艳的色彩在日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斑驳,记录着过往的时光。 课桌上堆满了各种课本、练习册和试卷,像一座座小山丘。有的书角已经卷起,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笔记。 教室窗外,阳光肆意倾洒,将每一处角落都镀上暖黄。 可教室里的同学们,状态却与这般美好环境格格不入。 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极为勉强的笑容,嘴角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 明明教室里温度宜人,可他们额头上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打湿了衣领。 “星同学,是老师讲的哪里有问题吗?” 这时,一道略显年轻的声音从星的身后传来。 星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 一个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东西,姑且称之为头颅,上面长满了蠕动的触手,每个触手的尽头都长着一只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而头颅之下,却是人类的躯干和四肢,笔挺的燕尾服打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怪异至极。 星歪了歪脑袋,沉思了片刻,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实在是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所以只能选择睡觉。” “要不你再细致的讲一遍?” “我试试能不能听懂!” 那触手怪先是一愣,像是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随即轻笑了一下,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喜悦: “好啊,好啊!” “老师很欣赏你!” 说着,它头上的触手开始四处舞动,看向教室里的每一个同学。 “看到了吗?” “以后多向星同学学习,不要不懂装懂!” 随即,它又看向星,声音变得和蔼起来: “星同学,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可以直接举手询问老师。” “千万再睡觉了!” “你这么优秀的孩子,一定会以优秀的成绩考上「九重天」的!” 说罢,它摆动着身躯,迈着优雅的步伐施施然回到了讲台。 紧接着,它抬起一只手,缓缓伸向虚空之中,五指微微弯曲,像是在抓取着什么无形之物。 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它从那虚空之中轻轻一拽,一颗泛着幽蓝光芒的大玻璃球便出现在了它的掌心。 这颗玻璃球足有篮球般大小,表面光滑如镜,玻璃球内,一颗自成循环的星辰在其中幽幽旋转着。 随即,它双手捧着玻璃球,缓缓转过身,将其展示给众人,声音也依旧和蔼可亲: “那老师再讲一遍!” 它微微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球,继续说道, “看,这是一个科技还算发达的世界,” “里面有着统一的文化和大一统的文明。” “人类们遵循着相同的价值观,使用同一种语言交流,整个世界看似和谐而平静,却也一成不变。” 它微微顿了顿,目光扫视了一圈教室里的同学们, “而在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中,想要加入变量,打破这种平静,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入手。” “比如,” 唰——话音刚落,几个画面便在教室的虚空中展示出来。 第一个画面中,世界的统治者已然苍老不堪。某一天,他在图书馆中偶然发现了永生的方法,眼中满是贪婪与渴望。 第二个画面中,一群小众领域的神秘学学者,在一个古老的遗迹中偶然间发现了一本记录着强大魔法的魔法书。他们围在魔法书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第三个画面中,某个病入膏肓的议员在看病时,咳出的鲜血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符号,那符号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仪式。 “当我们加入这些小小的变量之后。” 触手怪的声音陡然变大,仿佛完成了什么伟大的壮举。 “伟大的改变便会从这个小小的世界开始蔓延。” 下一瞬,那世界的时间流速陡然加快。 无数人类开始在时间的洪流中不断扭曲。 他们有的长出了翅膀,手脚化作尖锐的利爪,声音变成了祸乱人心的尖啸; 有的长满了触手,肆意挥洒着奥数和魔法的光辉, 有的四肢退化只剩大脑,渴望着更多的知识。 于是,变量产生,疯狂与混乱降临。 “看懂了吗,星同学?” “这就是这堂课的核心内容,如何在一个一成不变的世界中增加变量!” 星挑了挑眉,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非常简单!” “下次记得还这么讲嗷!” 那触手怪闻言哈哈大笑,像是被取悦了一般,连触手末端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好好!” “这次是老师不对,没有掌握好教学方法!” 星勾起了一个龙王の笑容,挺直了胸膛,一脸得意。 而此时,她邻桌的女生拍了拍她的胳膊,语气中满是惊讶,小声说道, “星,你是怎么瞒过老师的呀?” “它可是「智慧」的信徒,没有谎言能瞒过它的!” 星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 “为什么要瞒过老师?” “实话实说不就可以了吗?” “嘶......”同桌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震惊道:“你这种为祸世界的大恶魔居然会说真话? 话音刚落, “叮——” 星的视网膜前,界面再次出现了几行璀璨的萤火小字。 「姓名:星」 「性别:五彩斑斓的星核」 「身份:惑星魔(恶魔大君幼年期)」 「能力:制造裂界,蛊惑人心,引发灾厄(当前词条数量90)」 「信仰:无」 「所处位置:无尽深渊底层·恶魔实验高中」 「任务:终止深渊降临(已变更)」 ↓ 「任务:终止深渊降临并解救已被深渊扭曲的同行者。」 「当前任务同行者:7人」 「提醒:深渊中无法使用命途能量。」 www.4e54.icu。m.4e54.icu 第65章 食堂 星看到面板给出的提示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我是恶魔?! 那我不应该和深渊是一伙的吗? 为什么还要拯救同行者? 大家一起来深渊生活不好吗? 星蹙起了眉头,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咬着自己的指甲。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 自己好像是命运的女儿,而这个面板又是命运给自己的 说明祂想让自己拯救同伴。 既然如此 先找地方吃饭吧! 星打定了主意,随即看向自己的同桌,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小声回答道, “我们还是孩子,不能说谎!” “想要说谎的话,等长大再说吧!” 邻桌女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很快,触手怪的课就在一阵不那么悦耳的下课铃中结束了。 而就在下课的一瞬间,原本面色紧张,额角渗出冷汗的同学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洋溢起学生才有的朝气。 它们三五成群的出了班级,嘴里嘟囔着饿饿,饭饭,什么的。 星跟随着人流走出教室门,不停地四处打量着。 走廊十分宽敞,足有数人并行的宽度。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那是走廊尽头摆放的几盆奇异花朵散发出来的,它们的花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紫色,却有着令人陶醉的香气。 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教职人员的海报,还有优秀毕业生的头像。 星又回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班级,脑中突兀的多出了一些信息。 ——自己所处的是二年级智慧一班,是恶魔实验高中真正意义上的特权班! 而这样的特权班,在无数班级中也只有十二个! 念及此处,星的腰板一下子挺得笔直,像一棵茁壮成长的小白杨。 她的胸脯微微挺起,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 随即,她开始沿着走廊,顺着人群,好奇地打量起那些教职人员和优秀毕业生的信息。 奇怪的是,她非常轻易地就理解了画像下方的恶魔文字。 「猗窝座」、「迪亚波罗」、「伊利丹·怒风」、「玛奇玛」、「伊芙琳」 ......「姬子」、「维吉尔」 星的脚步突然一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她微微一愣,随即后退半步,目光缓缓移向了一位赤发女子的头像。 「姓名:姬子」 「身份:魅魔」 「称号:赤焰与鲜血的女王,永世的战争神选」 「个人简介:姬子是从我校「勇气」学院毕业的优秀学子。以魅魔之身,凭借自身实力飞升“杀戮天”,因其卓越的战斗才能,被战争要塞之主赐予“神选者”之名。如今,姬子已回到母校「勇气」学院任职,担任教导主任一职,继续为培育优秀恶魔贡献力量。」 星看到这些信息,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之前那个温柔的红发女人的模样。 随即,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原本明亮的金色瞳孔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会这样......? 那岂不是说三月,安禾她们 都有可能 ......混的比我还好? 想到这,星宝身为特权班学生的优越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低下头,下巴几乎要贴到胸口,连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 很快,星带着复杂的心情,穿过了一个个风格各异的教学楼,占地面积巨大的操场,和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建筑,来到了食堂。 恶魔实验高中的食堂十分豪华,像是一座宏伟的宫殿。 一踏入食堂,广阔的空间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打饭窗口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像是一条看不到终点的长龙。 然而,在这众多窗口之上,都有着同样醒目的提示标语, 「教职员工优先」、「一班优先」 这些标语在食堂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星宝见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她的双手随意地摆动着,毫不客气地推搡开一个又一个类人恶魔。 那些被推搡的小恶魔们,一开始脸上都写满了怒色,有的甚至握紧了拳头,似乎想要反击。 可当听到星开口说话,那嚣张的语气瞬间让他们收敛了表情,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吭声。 胆子小的,甚至已经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只见星大摇大摆地来到一个打饭窗口前,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统统给我端上来!” 这时, 窗口内部传来一道上了年纪的沙哑女声, “学生证给我。” 星一听这话,双手叉腰的动作更加夸张,眼睛瞪大,语气愈发嚣张跋扈: “什么学生证?没有!” “快点给我做饭,要不然没有你好果汁吃嗷!” 话音刚落,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甚至连隔壁窗口打饭的学生,都开始面色惊悚的看向星。 “啪叽——” 突然,原本只有出菜口的窗口猛地被打开,露出了一位赤红色眸子的中年女恶魔。 她抬起头,面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死死地盯着星,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丝令人胆寒的狞笑。 然而,紧接着, 就在她的目光触及星那金色瞳孔的瞬间, 她脸上的狞笑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突兀地变成了满脸堆笑,就连声音都陡然一变,不再沙哑粗粝,而是变得娇柔甜美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原来是大君您啊,”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讨好, “还以为又是哪个自命不凡的小恶魔,想要挑战校规来着。” 星宝一愣,声音微微有些疑惑。 “你认识我?” 那中年女恶魔噗嗤一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 “您这笑话可真不好笑,” “三位恶魔大君来学校上学的消息,可都在这层深渊传遍了。” “而且,” “除了您这般大魔,这恶魔学校里,哪还有学生敢这么和教职工说话呢~” 说着,她低下头,在下方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个超大的食盒递给了星,身体微微前倾,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大君,这可是普通恶魔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您自己悄悄享用就是,可千万别拿出去!” 星闻听此言,不由得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她同样小声问道:“是什么?” 中年女恶魔神秘一笑,嘴角略微上浮, “物质位面的真蛰虫!” 星凝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真蛰虫,但她不想让这女恶魔看轻,于是做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 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骄傲:“我知道了!” 中年女恶魔见星的表情认真,面上止不住溢出一丝喜色。 傍上了傍上了! 这可是未来的神选,哪怕有一点点交情,也足够自己飞黄腾达了! 窗口内,其它打饭的职工不由得用一种艳羡的眼神看向女恶魔,恨不得取而代之。 星不知道她们的所思所想,也没有在意她们此刻的表情, 而是直接离开了窗口,在食堂里四处张望着,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随即,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食盒。 食盒内的餐食不可谓不丰盛。 青紫色的腐肉荆棘串、大小不一的眼球沙拉、满是黑色斑点的寄生菇排、相互缠绕的血肉蛋糕、焦黑的炙烤真蛰虫, 还有伴食用的、不断发出哀嚎声的怨魂汤,和不断蠕动的浓汁触手果冻作为餐后甜点。 星宝见状,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恶魔果然没有骗我,果然是非常丰盛! 想到这,星宝不由得有些食指大动,拿起一个未知生物的眼球便填进了嘴里。 “阿姆——” 鲜香,浓郁,入口爆汁! 这是何等的美味啊! 星宝贫瘠的词汇完全想不出夸赞它的方法。 她只知道,这辈子吃的第一顿饭便是如此好吃的东西,以后吃不到,可能要遭老罪了! 但没办法,星宝只能带着一丝沉重,一口腐肉串,一口怨魂汤快速的吞咽着美食。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星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时, 她的耳边突然传来的一道熟悉的女声, “哟呵?还敢瞪本姑娘?!” “好啊!看来本姑娘不得不哐哐给你两拳,让你长长记性了!” 星闻听此言,不由得转过头去,随即双眼瞬间瞪大,面色也带上了一丝不可置信。 起猛了,我居然看到三月七在校园霸凌?! www.4e54.icu。m.4e54.icu 第66章 恶魔兴,三月王! 却见,在食堂的另一侧,画着夸张烟熏妆的三月七,此刻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 她双手抱在胸前,黑色的皮衣在食堂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皮靴的靴跟稳稳地立在地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个跪倒在地的触手恶魔。 在她的身后,一群同样打扮得个性张扬的小妹恶魔,纷纷效仿她的姿势,双手抱胸,神色倨傲。 “大姐头,和这种废物浪费什么口舌,直接扔到后厨加餐得了!” “是啊大姐头,您可是恶魔大君,就这样的家伙也敢出言调戏您,它已有取死之道啊!” “我看不如剥了它的皮,直接扔到宿舍楼展览,让他们知道惹怒了霜狱之主的下场!” 听到这些话,那跪着的触手恶魔吓得浑身颤抖,直接哭出了声。 “大君,要知道是您,您借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出言不逊啊!” “至于瞪您,那就更是误会了,” “我族的眼睛就长这样,” “请大君明鉴啊!” 三月七闻言,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既然这样,本姑娘也不为难你。” “把你手里的「黯金」分给我的小姐妹,你就可以走了!” 一旁的小妹恶魔们听到这话,顿时急了起来。 “大姐头,钱又怎么能买来您的荣耀呢?还是杀了他吧!” “是啊大姐头,大君不可辱,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啊!” “大姐头糊涂啊,杀了他,钱还是我们的!” 三月小手一挥,神色严肃。 “我意已决,姐妹们不必再劝!” 那触手恶魔听到自己能够活下来,顿时如获大赦,声泪俱下。 它忙不迭地将兜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手忙脚乱地分给小妹恶魔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多谢大君饶命,多谢大君饶命!” 触手恶魔心中暗自庆幸, 多亏碰到了这位仁慈的大君,若是其它大君,说不得要被炼狱之炎炙烤千年,再凄惨地死去。 想到这,他心底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想方设法传播这位霜狱之主的威名! 让她的圣名在恶魔之间传唱不休! 三月七没有在意触手恶魔的想法,而是看向自己的小姐妹们,神色郑重, “名誉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 “你们都是贫苦恶魔家的孩子,都是家里的独苗,要是杀业过多,没有在学院的引导下飞升「杀戮天」,你们家里人又该怎么办?” 众姐妹听到这话,不由得红了眼眶,一时间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此时, 众人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试探的女声, “三月......七......?” 三月七一愣,像是被突然点了穴一般,身体瞬间僵住。 她缓缓循声看去,却见,星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刹那间,三月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番茄。 她慌乱地瞥了一眼周围的小姐妹,赶忙挥了挥手,急切地遣散了她们。 随后,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快步走到星的身边,一把拉起星的手,便向着食堂角落里走去。 小妹恶魔们见此情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有了些许明悟,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自家主母野心不小,这是要串联大君,合纵联合了! 想到这,她们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那股忠诚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坚定了一个信念: ——恶魔兴,三月王! 而另一边,食堂的角落里, 星看着三月七涨红的小脸,和她此刻的皮衣皮裤,心中突然有了些明悟。 “你没被深渊扭曲?” 三月七努力地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被熟人看到当小混混的羞耻情绪。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粉嫩的小脸,像是要把那些尴尬都拍走。 随后,她凑到星的身边,小声说道, “是啊!刚到这个学校的时候,那个任务突然变更,可真是吓了本姑娘一跳。” “要不是我的同桌就是安禾,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星眨了眨眼,“安禾在哪?她也没被深渊扭曲吗?” 三月七的神色瞬间低落了下来,她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叹息道: “没有。安禾让我借着身份,组建一个恶魔小团体,用来打探情报。” “而她自己,去尝试着唤醒杨叔了......” “唤醒......杨叔......?”星有些疑惑,“他怎么了......?” 三月想了想,没有隐瞒,“我和安禾来到这里之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打探学校和同伴们的情报。” “等等等等!”星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你说一个月?你们是一个月前来到学校的?” 三月七被星的反应弄得一懵,不知道星为啥有这么大反应,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今天是第四十天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星抓了抓头发,心底产生了一个莫名的想法。 怪不得我混的这么差,原来是来晚了! 想到这,她有些气愤的拍了拍桌子, “那能对吗?” “我今天才刚来啊!” 这次换成了三月七面露震惊,她的嘴巴微微张开,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星。 突兀的, 她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但闪得太快,硬件设施没跟上,以至于什么都没抓住。 她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无奈道: “算了,说这些也没用,既然你刚来,那我就把最近拿到的信息跟你说一下。” 说着,三月七鼓了鼓脸颊,深吸一口气,开始认真地回忆起情报来, “这个学校分为「勇气」、「智慧」、「活力」、「快乐」四个学院,分别代表着「九重天」的四个神明。” “每个学院都有三个年级,每个年级都有四十个班级,而每个年级的一班就是所谓的特权班。” “三年级特权班最杰出的恶魔,可以通过考试,完成飞升,抵达神明的居所,获得某种未知的赋予。” 她稍作停顿,理了理思路后继续说道, “四位神明的居所分别是,” “杀戮天的战争要塞,” “革新天的智慧迷宫,” “繁茂天的生机花园,” “极乐天的灵感行宫,” “而我和安禾最开始在「快乐」学院二年级一班就读,” 说到这,三月七像是想起了什么害羞的事情,小脸变得通红,不由得吐槽道, “那个「快乐」学院十分不正经,总是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和安禾实在受不了,就凭借自身身份转到了「勇气」学院。” “转入「勇气」学院后......”三月七抿了抿嘴,神色再次低落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我们就找到了姬子姐姐。” “她已经被深渊扭曲,除了还记得自己是教导主任以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本认不出我们。” “从那以后,我和安禾一边寻找让姬子姐姐恢复正常的办法,一边寻找其他同伴。” “找了好一阵子,我们在图书馆发现了担任管理员的丹恒,在「活力」学院找到了做教导主任的杨叔。” “但他们同样被深渊侵蚀,忘掉了我们。” “后来,安禾每天中午都会去尝试唤醒杨叔,可惜一直没有成效。” “至于那位巡海游侠,以及界面上说的另一位同行者,我们至今都没有找到......” 星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聪明的智商逐渐占领了一会儿高地。 “任务再难,肯定有完成的可能。” “你们已经把这个学校探索完了吗?” 三月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学校监管太严格了,我们只能晚上偷偷出去探索。” “目前只去过「勇气」学院和「快乐」学院。” “至于另外两个......”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无奈。 “「智慧」学院有图书馆,「活力」学院有实验楼,即便我俩身份特殊,” “在没有被授权的情况下,也一样进不去。” “那里的结界是成年的恶魔大君留下的,我们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没什么用。” 星听闻三月七的话,目光迅速移到自己的界面上,落在那「制造裂界」的能力标识上。 她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可能性,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我好像……有办法进去!” 三月七原本还沉浸在沮丧的情绪中,听到这话,两颗纠缠之缘瞬间瞪大,满是震惊与期待,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真的假的?” 星深吸一口气,集中全部精神,仔细感知着体内那股操控「制造裂界」能力的力量。 片刻后,她重重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自信,语气斩钉截铁: “非常简单!” 三月七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喜色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般迅速蔓延开来。 她激动得声音都打着颤,双手紧紧抓住星的胳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要是能进去的话,没准就能找到拯救杨叔他们的办法!” “既然这样,”三月七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等上完下午的课,我们就在这儿准时汇合!” “今晚,咱们就来一次紧张刺激的,” “——夜探图书馆!” www.4e54.icu。m.4e54.icu 第67章 三个提醒(二合一) 星微微蹙起眉头,稍作思索后,便轻轻摇了摇头,提议道, “既然晚上要一起行动,那下午我就和你们一起去勇气学院吧。” “正好看一看深渊的扭曲究竟是什么样的!” 三月七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对啊!我们可以在一个学院上课!” 说罢,她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动作轻快得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一把拉起星的小手,那股热情劲儿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欢快地叫嚷着: “走走走,现在就出发,正好今天下午是姬子姐姐的课!” 星并未拒绝,只是顺从地快步跟随着三月七的步伐,静静地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皮衣,皮裤,皮靴......」 「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三月七的性格实在是太好懂了,她应该很难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着这种衣服出门。」 「而且,最重要的是......」 星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四十天了,哪怕食堂的打饭阿姨都知道学校来了三位恶魔大君。」 「自己的体貌特征如此明显,」 「那同为恶魔大君的她们,又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又或者说,还有一种可能」 「其实她们已经找过自己了,」 「但」 「之前四十天的恶魔大君并不是自己,甚至有可能,之前那四十天,其实只有两位恶魔大君存在。」 「而自己的降临,触动了某种力量,改变了学校所有恶魔的认知。」 星看着走在前方,迈着小步,不断扭动着腰肢的粉发少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扭曲......吗......?」 半晌,二人走过了很长一段路程,终于抵达了勇气学院。 勇气学院的占地面积极为广阔。 不同于其他学院那般建筑林立,这里显得格外空旷。 只有一栋教学楼、几栋宿舍楼错落分布,给这片区域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而剩余的所有面积,都被一座庞大的“竞技场”所占据。 竞技场四周的墙壁被某种未知的染料涂成了斑驳的血红色,墙壁之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沾满干涸血迹的武器。 而此刻,星正站在竞技场内,看着场中央熊熊燃烧的赤红色火焰,默默地听着三月七略显兴奋的介绍。 “那是「勇气的永恒之火」,是杀戮天那位神明投下的永恒之焰!” “它可以燃烧掉灵魂中的懦弱和犹豫,只留下纯粹的、勇往直前的力量。” 说着,三月七的声音愈发兴奋, “等一会儿上课之后,你可以向姬子姐姐申请投身烈焰,洗涤掉灵魂中的杂质,” “之后就能变得和我一样,不再畏惧他人目光,变得更加纯粹啦!” 星宝闻言,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皮衣皮裤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大可不必!”她摆了摆手,声音坚决, “我本来也不畏惧别人的目光!” “这东西对我肯定没用!” “诶——?”三月七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星,微微歪着头, “怎么和安禾妹妹一个说辞,” “多好的机会啊,白嫖神明的力量,不用白不用嘛~” 星宝闻言,严肃的摇了摇头。 “我崇高的道德不允许自己做白嫖的事情。” “不必再劝!” 三月七挠了挠头,见星的神色认真,也就息了劝说的心思, 随即,她再次拉起星的小手,将她拉到竞技场的观战台,坐了下来。 “那我们在这等等安禾吧,再有一会儿,她应该就回来了。” 星没有拒绝,随即便开始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对了三月,你们星穹列车航行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吗?” 三月七闻言,不由得展颜一笑,随即开始如数家珍的说起开拓时发生的趣事。 智械星球的小机器人, 气态星球的能量生命, 颠倒星球的反重力居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竞技场中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 而星听三月七回忆了半天,始终没有找到言语上的冲突和逻辑上的漏洞。 她暗自想了想,心中渐渐确定了下来。 ——三月七的记忆没有问题,只是被某种力量扭曲了部分认知。 而后,星便将注意力从三月七身上转移,装作不经意地用余光打量起竞技场的这些恶魔学生。 触手恶魔、粘液恶魔、魅魔、食人花恶魔、像是果冻一样的恶魔 所有类人恶魔都和三月七一个装扮,将身材非常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星见此情形,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但初具人形的她,对于某方面的认知还十分贫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怪异感。 又过了半晌,就在三月还在兴高采烈的回忆过去时, 安禾略显清脆的声音陡然从二人身后传来。 “哇,三月姐姐,你找到星姐姐了!” 二人被吓了一跳,慌忙回头看去, 只见安禾正顶着略显青黑的眼圈,面色惨白地站在那里。 原本红润的唇瓣失去了血色,一头棕色柔顺的发丝也变得干枯,毫无光泽。 而她身上,却是一套看起来就充满活力的白色体操服,同时在大腿两侧各有一道白色的条纹装饰,不仅增加了层次感,还在视觉上拉长了她的腿部线条。 这种枯槁的面色和略显青春涩气的穿着,让星有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而一旁的三月七好像完全没发现什么不对,甚至还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轻声抱怨道, “吓死本姑娘了,你怎么走路都不带声音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贫瘠,随即脸上又洋溢起得意的笑容。 “怎么样,厉害吧?” “本姑娘一出马,就找到了一个没有被深渊扭曲的同伴。” “对了,”三月七突然狗狗祟祟起来,声音变得非常低,她凑近安禾,神秘兮兮地说: “星有能突破结界的方法,” “我们今晚准备夜探图书馆,看一看白天没有权限进入的地方究竟有什么。” “我有种预感,这次兴许能找到让同伴们恢复的方法!” 安禾闻言,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将视线投向星,眼神中带着满满的希冀。 “真的吗,星姐姐?” “嗯......”星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句, 随即,她整理了一下心情,将视线投向安禾,装作好奇的问道, “这些都是小事,” “话说,你这衣服哪里来的?” “看起来挺好看,但是和勇气学院好像有点不搭呀!” 安禾闻言,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那大片裸露在外的皮肤在斑驳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但她像是没有感觉到,反而声音带上了一丝疑惑,歪着头说, “你不知道嘛?” “这是活力学院的校服啊,爸爸在那里当教导主任,我是从他那拿到的!” 说着,她嘴角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意, “哪怕爸爸被深渊扭曲,忘记了一切,性格也变得和之前完全不同,” “但他依旧对我很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星默然地点了点头,脑中开始不断回忆起自己之前忽略的点点滴滴。 智慧学院的校服是紧身的学者袍,开叉到腹间,走起路来一览无遗。 而在食堂中,那些仅穿着几片布料,身上戴着乱七八糟东西的恶魔,应该就是快乐学院的学生了。 想到这,星低垂着眼眸,心底隐隐约约确定了一个想法。 “叮——” 就在她脑海中闪过念头的同时,界面突然闪现出了几行璀璨的萤火小字。 「当前世界观解析:0→10%」 「作为第一个成功解析当前世界观的人类,你将获得三个提醒,作为阶段性解析世界观的奖励。」 「提醒一:界面的提示源自于你的“认知”。」 「提醒二:人之所以为人,区别于野兽的关键,并非在于所谓的人性,而是在于,人,会用火。」 「提醒结束,祝君武运昌隆。」 星愣了一下,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一丝疑惑。 什么意思? 这明明是两个提示, 为什么界面说是三个......? 还有一个呢? 咦,等等! 她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线索,再次将视线投向第一行小字, 「作为第一个成功解析当前世界观的人类」 第一个? 人类? 星宝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有了些许明悟。 自己明明是最后一个来到恶魔高中的, 但界面却说,自己是第一个解析世界观的人类。 这么说来,自己的同行者,要么没有成功解析过世界观,要么在成功解析世界观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想到这儿,星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投向眼前的两位少女,依旧维持着呆呆的神色,试探着问道, “我们好像都被赋予了恶魔大君的身份,你们都有什么能力啊?” 两位少女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三月七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小骄傲说道: “我们探索了这么久,也摸清楚了界面的一些功能,” “你看!” 说罢,两人一人站在星的一边,动作轻快地将小手拍在了星的肩膀上。 下一瞬,星只觉得眼前光影一闪,视网膜前又弹出了一红一绿、两个不同的虚幻界面。 「姓名:三月七」 「性别:女」 「身份:霜狱之主(恶魔大君幼年期)」 「能力:寒狱吐息、绝对零度、深渊权柄·冰霜(当前词条数量133)」 「信仰:勇气」 「所处位置:无尽深渊底层·恶魔实验高中」 「姓名:安禾」 「性别:女」 「身份:幽鬼(恶魔大君幼年期)」 「能力:驱使恶灵、沉默、深渊权柄·操控(当前词条数量101)」 「信仰:活力」 「所处位置:无尽深渊底层·恶魔实验高中」 星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锁住界面上的“深渊权柄”和“信仰”字样, 随后,她抬起头,脸上满是佯装的气愤,看向眼前的两人嗔怒道, “我的能力为什么这么弱!” “不公平,我要求重选!” 三月七和安禾丝毫没有起疑,两人得意地微微扬起下巴,双手叉腰,像是在展示自己的胜利。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吵闹闹了一阵, 而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上课铃骤然在三人耳边响起。 三月七听到铃声,神色一紧,赶忙伸手拉住身边的星和安禾,急切地说道: “快,要上课了!” 说罢,三人朝着竞技场的一处空地快速跑去。 就在同一时刻, 原本还算明朗的竞技场上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迅速染成了赤红色,仿佛一片燃烧的血海。 一道人形火焰裹挟着滚滚热浪,如流星般从天空急速坠落。 “轰——!!!” 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火光与烟尘,一道窈窕的赤红色身影从熊熊烈焰中缓缓走出。 星宝见状,双眼不由得瞪大,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 此刻的姬子,全然没了记忆中那温柔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邪异气息。 她的双瞳仿若燃烧的赤红色火焰,其间跳跃着丝丝狂野。原本的红发愈发张扬肆意,根根发丝如同灵动的火舌,在齐肩飞舞,细碎的火星不断的在发梢闪烁。 而发丝下,那身紧身的黑色皮衣,将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下身搭配着一条裙摆参差不齐的皮质短裙,灼烧痕迹清晰可见。 她每迈出一步,黑色高跟鞋便会在地面烙下一个燃烧的脚印,所到之处,步步生炎。 而最引人注目的, 当属她身后那对巨大的恶魔翅膀。那翅膀呈现出暗红色,犹如被鲜血反复浸透过,散发着妖冶而危险的气息。 还有她那轻轻摆动的尾巴,尾尖的心形标志,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无不彰显着她魅魔的独特身份。 星看了看姬子那极具冲击力的装扮,又用余光扫了一眼三月七脸上那夸张的烟熏妆,最后低头瞧了瞧自己一成不变的原皮,心底顿时泛起一丝酸涩。 明明自己才是命运的女儿, 为啥她们的“皮肤”这么酷炫,自己却完全没有一丝丝改变? 这不公平! 要不投了吧! 现在这种情况,大概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没被扭曲, 既然这样, 那还挣扎个p! 这人,不当也罢! 但最终,星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吐槽。 她抬起头,将视线再次投向姬子,却冷不防地发现,那双仿佛燃烧着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 只见姬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声音如同带着魔力一般,充满了魅惑: “惑星的大魔也在向往着战争吗?” 她微微歪头,目光流转,语调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涟漪, “又或者......” “是在渴望着姬子老师的垂怜呢~” “嗯?” 星听到这声音,只感觉心间仿佛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划过,一股莫名的电流从脊柱瞬间直达天灵盖。 她用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面色凝重地看向姬子, 随后小手用力一挥,大声喊道, “我——全都要!” —— (还是给老爷们解释一下吧,这个副本只是用了一点点战锤宇宙的设定,剧情真写不了,咱这是星铁同人啊! (作者的本意是,在副本里复刻几个名场面然后狠狠地给老杨来一刀,最后列车组带着一身反派能力回到星铁宇宙。之后在雅利洛、仙舟、匹诺康尼,一群恶魔打扮的列车组会发生什么故事,这才是写这个副本的意义! (最后,还是那句话,刀子一定会发,但不存在刀死人,一旦死人了,周牧的人设也就崩了,所以千万别想着会真正死人嗷! (最后的最后,这个副本不会很烧脑,再写一下师生互动,就铺垫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基本全程高能,放心大胆的看! www.4e54.icu。m.4e54.icu 第68章 世界观解析50%(第一更) 姬子微微一怔,那双赤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转瞬之间,她便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小家伙的野心不小呢~” “既然这样......” 她走到星的身边,尾巴缓缓抬起,像是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亲昵,轻轻蹭着星的小脸。 “只要你能打赢老师,” “那老师就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喔~” 星感受着尾巴上那心形的温润触感,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她叉起了腰,嘴角高高勾起,大声道, “三百年河东,三百年河西。” “莫欺恶魔穷!” “本大君早晚会超过你的!” 一旁的三与七和安禾看着两人的互动,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大眼瞪小眼,呆呆地站在原地。 姬子见星的神色认真,再次咯咯地笑了起来, “很有精神嘛~” “看来,你真的很适合勇气学院。” 说着,她缓缓环顾四周,目光如同炽烈的火焰,将在场的其他学生一一扫过,声音也带上了些许失望, “不像它们,” “明明并不喜欢战斗,也没有丝毫野心,却非要凑到勇气学院,” “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众学生听闻此言,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冷汗止不住地冒了出来。他们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不敢与姬子的目光对视。 这时,一位年纪不大的魅魔小心翼翼地站了出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壮着胆子,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我,我们来上您的课,只是在追寻那个渺小的可能......” “我们不想再......”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姬子身上陡然爆发出一道赤红色的烈焰。 但比她更快的,却是虚空中突兀降临的粉红色流光。 说时迟那时快,那流光只是轻轻接触到魅魔学生的瞬间,她的身形便如同被抹去一般,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竞技场上,只留下她的校服,以及一些奇怪的事物,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众人一时寒蝉若噤。 姬子见状,缓缓收回了流淌在周身的烈焰,她嗤笑一声,声音带着众人完全可以感知到的冷漠, “我说过很多次了,” “校规就是校规,有些话哪怕死,也要烂在肚子里。” 她瞥了一眼空地上散落的校服,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等下次再见面,她就不再是恶魔,而是快乐学院的道具了。” “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她轻轻抬手,自顾自地从虚空中具现出无数把燃烧着烈焰的武器。 那些武器散发着炽热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竞技场。 姬子将这些武器分发给众学生,而后开始安排三人一组,准备进行战斗课程。 对于这些学生来说,哪怕是幼年的恶魔大君,与他们对战都如同降维打击。 于是,星、三与七和安禾这三位同行者便顺理成章地分到了一组。 三月七见星的表情有些呆滞,像是还没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便悄悄凑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保没人注意她们后,便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看到了吧,姬子姐姐已经把我们忘了。” “甚至连性格都变得和以前截然不同。” 一旁的安禾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 “不光是姬子姐姐,爸爸和丹恒大哥也是一样,性格同样变得十分古怪。” 星闻言,不由得再次将目光投向姬子。 此时的姬子,正十分认真地教着一个差生战斗技巧。 哪怕那恶魔学生笨手笨脚,连最基本的动作都做不好,姬子依旧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甚至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似乎真的很享受当老师的感觉?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星宝心底一闪而过。 不过星宝没有在这上面多做纠结,只是把它轻轻搁置在心底的一隅。 随后,她脸上扬起笑容,看向身旁的两位同行者,开始询问起自己一直十分在意的话题。 “不用担心,今晚说不定就找到拯救大家的方法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你们得帮我普及一下校规啊!” “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这学校都有什么规矩,” “要是说错了话,被那个粉红色的光给抹杀了,岂不是死的很冤!” 三月七闻言嘿嘿一笑,大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看起来十分可爱。 “诶呀,这个不用担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要不然我早就和你说啦!” 她的语气轻松,似乎并没有把校规这件事放在心上。 星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三月七,眼神清澈。 在她的注视下,三月七一时间有些遭不住,只得无奈地挠了挠头,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那我就和你说一下吧。” 她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普及道, “这学校校规就两条,一个是上下尊卑,一个是保守秘密。” “我们是恶魔大君,除了学校里那不超过五位的神选者,我们的身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所以第一条可以忽略。” “第二条就更不用说了,那校规里所谓的秘密,我们探索了这么久都毫无发现,更别说刚来的你了!” 一旁的安禾附和的点了点头,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那个秘密十分诡异,只有「勇气」、「活力」、「智慧」三个学院的学生知道,” “除了学生之外,甚至连教导主任都不知道。” 她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姬子,压低了声音, “别看姬子老师好像习以为常,但她其实也不知道那个秘密。” 一旁的小三月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逐渐变得绯红, “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 “违反校规其实不会被抹杀,而是送到快乐学院的调校室,被剥夺声音和视觉,一辈子充当教学道具。” “但我们是恶魔大君,哪怕违反了校规,也不会被怎么样,” “最多通报批评一下!” “这就是我没和你说校规的原因!” 星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她没完全听懂这是什么惩罚,不过也没太在意。 此刻,她的心神都被那个神秘的秘密所吸引。 ——只有学生知道秘密,甚至连教职工和教导主任都不知道。 说出来就会被剥夺说话的能力,永无出期。 而且排除了快乐学院的学生 快乐学院 蓦地,星的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丝可怕的念头。 下一瞬,无声无息间,星的视网膜前再次出现了几行璀璨的萤火小字。 「当前世界观解析:10%→50%」 「你的绝境下爆发的智慧让天才都为之震撼。」 「本次奖励会延时发放。」 「请留意“与众不同”的存在。」 「最后,去验证你的想法吧,」 「——祝君逃出生天。」 很快,界面上的小字便逐渐消散。 星抿了抿嘴唇,眼神中掀起了一丝波动。 深渊......深渊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眼前的同伴笑了笑,继续开始对练。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只剩下了两个。 该怎么终止深渊降临, 还有, 自己那关于命运的能力, 为什么突兀的消失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69章 永劫沉沦(第二更) 时间仿若潺潺溪流,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转瞬之间,这堂课已临近尾声。 竞技场上空,夕阳的余晖如金纱般轻柔地洒下,给整个场地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色调。 姬子站在场地中央,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在场地中回荡开来。 原本分散在各处的小恶魔们听到声音,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迅速朝着她的方向聚拢。 等小恶魔们都集合好,姬子摆动着尾巴,开始逐一点评大家今天对练时的不足之处。 她的声音严肃,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指出问题所在,让小恶魔们听得频频点头。 点评完,姬子看向众人,认真地叮嘱道: “回去之后,大家要多花时间提升自己的体魄,尽量少和快乐学院的学生接触。” “马上下课了,最后的时间大家自行巩固一下今天所学的内容。” 安排妥当后,姬子在众人满含艳羡的目光中,把视线落在三月七身上,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具魅力的笑容,朝她挥了挥手说: “小三月,跟我来!” 三月七闻言,朝身边的两位同伴挥了挥手,随后便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 一旁的安禾见星一脸疑惑的样子,便主动靠了过来,轻声解释道: “不用担心,每次上姬子老师的课,她都会给三月姐姐开个小灶,让她沐浴在「勇气的永恒之火」里。” 说着,安禾抬起手,手指朝着竞技场中央那团熊熊燃烧的赤红色火焰一指。 星顺着安禾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姬子和三月七已经并肩走到了神火面前,正有说有笑地交谈着,神情愉悦。 下一瞬, 那原本安静燃烧的火焰陡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吐出一小团灵动的火蛇,眨眼间便将两人紧紧包裹。 火焰迅速舔舐到了二人的全身,那热烈的焰光将她们的身影笼罩其中。 但奇怪的是,姬子和三月七仿佛对这火焰毫无感知一般,依旧在继续交谈着。 更让人惊讶的是,她们身上那紧身的皮衣竟然丝毫没有被烧毁的迹象,就好像身边那肆虐的火焰只是一场虚幻的幻觉。 还未离开的恶魔学生们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艳羡。 甚至连安禾都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带着一丝憧憬,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要不是爸爸说,我适合接受活力的赐福,不让我触碰勇气的力量,我真想试一试,这种能够洗涤灵魂的火焰,究竟是什么感觉。” 星宝闻言,先是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穿着暴露,但脸色愈发苍白的安禾, 又将目光投向在火中沐浴,带着夸张烟熏妆,愈发妩媚动人的三月七,不由得轻轻嗤笑了一声。 “勇气......活力.......” “喔,还有智慧......” “呵......” 安禾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疑惑,她歪着头看向星,有些一头雾水地问道: “你说什么,星姐姐?” 星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没什么,只是在思考接下来的任务该怎么办,不用管我。” 安禾闻言,虽然心中依旧有些迷茫,但还是点了点头。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星宝已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视网膜前的个人信息上。 「姓名:星」 「性别:五彩斑斓的星核」 「身份:人类惑星魔(星核)」 「能力:制造裂界,蛊惑人心,引发灾厄(当前词条数量90)」 「信仰:无」 「所处位置:无尽深渊底层·恶魔实验高中(认知已变更)」 ↓ 「所处位置:无尽深渊·极乐天·色孽的沉沦行宫」 此刻的星宝,再一次缓缓抬起头, 她的目光从身边的安禾身上移开,投向远处的三月七,还有站在三月七身旁的魅魔姬子。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死死地压制住了想要投敌的冲动。 她算是明白了,众人在进入深渊之前,命运的星神为什么要告诉她们做好永劫沉沦的准备, 笑死, 开局人在极乐天,欲望之神眼皮子底下讨生活。 想到这,星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绝望与无奈都随着这口气一并吐出。 她暗自下定决心, 打算趁着两位同伴还未被彻底扭曲腐化之前,把这个地方凡是和神明沾边的东西都探索一遍——当然,色孽的相关除外。 她心里清楚,想要打破眼前这困局,借助其他神明的力量是唯一的出路,除此之外,再无第二种可能。 如果这个所谓的“沉沦行宫”真的密不透风,完全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还有其他神明插手的余地的话 那么, 希望能把自己腐化的稍微好看一点儿吧 星宝默默祈祷。 时间过得很快, 不多时,三月七和姬子便完成了名为勇气,实为欲望的洗练。 与此同时,刺耳的下课铃声响起,而天边也泛起了红霞。 在一阵嗡鸣声中,姬子的身影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离开了原地。 而三位加起来年龄都不到八岁的同行者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安禾伸了个懒腰,看向两位同伴,“我们先去吃饭,还是直奔图书馆?” 三月七闻言,抬头望天,估算了一下时间, “图书馆应该已经关门了,” “我们直接去吧,到了地方,天大概也黑下来了!” “怎么样?” 星和安禾对此毫无异议。 毕竟以她们一人两恶魔如今的体质,就算一辈子不吃饭,也不过是一件小事。 三人主意已定,便结伴同行,大大方方地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对于恶魔实验高中的学生来说,平日里最常去的地方,除了「快乐」学院那些名字都难以言说的神秘建筑,就属食堂了。 而图书馆则门可罗雀,基本上一天都来不了几个学生。 所以, 图书馆虽然名义上归属于「智慧」学院,但实际上却建造于恶魔实验高中的最边缘地带,靠近学校的后门。 此刻, 星三人正狗狗祟祟地趴在图书馆不远处的草丛里。 四周的草丛长得十分茂盛,叶片宽大而翠绿,将他们的身形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眼前这座散发着粉色光晕的图书馆。 三月七单手撑着下巴,眼神有些迷蒙,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勾去了魂魄。 “真漂亮啊,和其他建筑完全不一样,有种独一无二的美感。” 星嘴角微微一抽,她看着眼前这座由散发着柔和粉色光芒的特殊石材建造而成的图书馆,心底有些打退堂鼓。 确实独一无二, 但怎么看上去,好像比快乐学院还要快乐几分呢? 她在心底暗自腹诽, 这地方要是能找到其他神明的痕迹,自己当场就生吃一个垃圾桶盖! 但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 一旁的安禾凑了过来,小声提醒道:“图书馆表面有肉眼看不到的结界,星姐姐,靠你了!” 星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的眼底陡然闪过一丝锐利的金芒,瞳孔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紧接着, 一道细微的裂隙从三人眼前的虚空之中缓缓生成,那裂隙如同一张神秘的嘴巴,渐渐地越张越大。 透过这道裂隙望去,正是图书馆一楼内部的景象。 几人见状,不由得兴奋地欢呼起来。 欢快的女声:“哇,好厉害啊,星!” 恬静的女声:“星姐姐利用这个能力,岂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年轻的男声:“有一说一,确实很方便。” 欢快的女声:“是啊!实在是太方便了,想去哪就去哪!” 年轻的男声:“方便是真的,但想去哪就去哪还是做不到的,这个结界是恶魔大君所置,所以很好突破。但位格稍微高一点,裂界的能力就不够了,想要突破高能级结界,得想办法升级裂界。” 欢快的女声:“原来如此,诶——?安禾你打我干嘛?” 惊恐的女声:“快别说了三月姐姐!” 三月七听着安禾略显惊恐的声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额角瞬间沁出了冷汗。 而场面,也突如其来的安静下来。 同行三人组趴在草地上,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半晌, 她们心有灵犀的同时转头,有些机械地朝着星的身边看去。 却见, 一位黑发黑瞳,长相十分英俊的青年正静静地趴在星的身边。 青年的面容犹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他的头上,还顶着一只神色略带狡黠的赤狐。 那赤狐见三人都看向自己的方向,像是受到了惊吓,不由得紧紧贴在了青年的脸上,嘴里还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而此刻,星三人并没有被这看似温馨的一幕所打动。 她们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柱底部陡然升起,如同一股冰冷的电流,迅速蔓延到天灵盖。 以三人现在的实力,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做到都已经趴在他们身边了,却还丝毫没有被察觉? 那青年见三人一动也不敢动,不由得轻声轻笑了一声。 随即,他缓缓站起身,将身边的赤狐轻轻抱进怀里,而后用力地吸了一口。 接着,他满足的叹息一声,将视线再次投向哆哆嗦嗦的三人组,沉吟道 “我怎么感觉,你们看上去,” “很害怕?” www.4e54.icu。m.4e54.icu 第70章 忘川中流淌的欲望(合一) 星听闻此言,脸上不自然地扯出一抹干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磕磕绊绊地说道: “我……我我我害怕了吗?” “不能够吧?!” 那模样,就像一只被戳破谎言的小兽,强装镇定。 一旁的小三月和安禾也跟着干笑了两声,嘴唇微微开合,像是想说些什么, 可喉咙却像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话到嘴边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面露尴尬,眼神中满是无措。 那青年瞧见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动作轻柔地将赤狐放上肩膀。 赤狐乖巧地窝在那里,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晃动着。 随后,青年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周牧,暂时担任这所学校的校长,”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周校长。” 三月和安禾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整个人如坠冰窖,原本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下来。 丸辣! 做坏事被校长逮个正着! 虽说没违反校规,但在这一亩三分地,校长就是天,事情的大小轻重,全凭他一句话。 更何况,教导主任就已经是强大得让人望而生畏的神选者了,这个之前从未听闻过的校长,实力岂不是深不可测? 他不会带我们去快乐学院,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吧? 寄! 然而,星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就在听到周牧自称校长的那一瞬间,她原本紧绷的神经陡然松弛,紧张的心情如轻烟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她还大着胆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周牧来。 星心里清楚,这里部分学生所知晓的秘密便是 ——这所学校实际上是「色孽的沉沦行宫」。 那些学生之所以舍近求远,远离快乐学院,奔赴象征着其他三个神明的学院,并非单纯为了求学,而是和她一样,渴望寻得破局的力量,摆脱这可怕的沉沦困境。 如此一来,这突然冒出来的校长,身份就十分可疑了。 已知, 神明>神选者≥恶魔大君 校长>学院长教导主任≥恶魔大君 所以, 倘若这人所言非虚, 他的身份大致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色孽」,那位掌控欲望的神明本尊; 要么就是其他神明,来这里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应该不存在第三种可能,因为身份对不上。 在星的认知里,「色孽」的神选者之间,似乎并没有严格的等级之分, 而能够高高凌驾于神选者之上的,也就只有神明了。 想到这儿, 星宝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动作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脸上的表情悲痛万分,眼中蓄满了泪水,带着哭腔说道: “星飘零一天,只恨未逢明主,” “大佬若不弃,星愿拜为义父!” 反正不管对方是色孽还是其他神明,自己都得罪不起,先说好话套套近乎,就算以后不幸被扭曲腐化,说不定还能在那可怕的世界里混个一官半职,有几分话语权。 还没等周牧开口回应,他肩膀上的赤狐就用小爪子捂住嘴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在这略显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有些突兀。 周牧轻轻咳嗽一声,试图掩盖眼底那愈发浓郁的笑意, “你也太真实了吧!” “快起来,让你的同伴看到,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 星宝闻听此言,坚决的摇了摇头,一副我非常忠心的表情。 周牧见状,深吸了口气,收敛了原本调笑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行了行了,快起来吧。” “我来这里,是为了给你一个提醒。” “你应该能理解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星宝闻言,先是茫然了一瞬, 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打量了一下周牧的装扮,瞬间瞪大了眼睛。 之前界面提醒过自己, 「本次奖励会延迟发放。」 「请留意“与众不同”的存在。」 对啊!自己怎么早没想到呢! 在这满是恶魔的深渊之中,还有什么比遇到一个“抱着狐狸的人类”更与众不同的呢? 这里的恶魔哪怕再像人类,也会像三月七那样,身上带着某种独特的标记, 比如镌刻在皮肤上的神秘符文,或是三月七脸上那夸张诡异的烟熏妆。 反观眼前这人,他真就是人啊! “你......?”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太过震惊,一时语塞。 周牧见状,轻点了一下额头,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既然如此,” “请听我说。” 话音刚落,周围的一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 微风悄然停止了吹拂,原本轻轻摇曳的树叶瞬间静止在空中; 三月七和安禾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疑惑的神情像是被定格的画面; 就连远处的云朵也不再飘动,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万籁俱寂。 而周牧的声音,开始在这寂静中缓缓响起。 “命运是星神,哪怕深渊入侵了物质位面,也不会有神明对祂造成影响,” “祂只是给了你们一个终止深渊降临的机会,” “所以,” “祂不会再为你们伪装身份。” “希望你能明白。” 说完,周牧完全不再理会星宝的表情,抱着小狐狸,身影如轻烟般渐渐消散,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时间仿佛被重新拨动, 微风再度轻轻吹拂,树叶沙沙作响; 三月七和安禾原本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搪塞过去,却突然发现那位校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两人先是一愣,随即赶忙四处张望,眼神中满是焦急和疑惑,可目光所及之处,根本不见周牧的踪影。 而一旁的星宝,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无论是直面神明的恐惧,还是同伴可能被扭曲的担忧,又或是知晓如今绝望处境的无奈,都未曾让她如此害怕。 唯独此刻,在听到那句「祂不会为你们伪装身份」之后,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将她紧紧包裹。 ——原来自己早就被扭曲过了。 甚至完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只不过,自己体内那个所谓的星核替自己承受了扭曲, 所以现在自己才既保持着人类的模样,又拥有恶魔大君的实力。 星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恐惧与慌乱,将这个令人绝望的消息深深藏在心底。 她轻咳一声,脸上强装镇定,对三月七和安禾说道: “校长只是刚好路过,他没在意我们的行为。” 安禾和三月七虽然疑惑,但还是松了口气。 随后, 三小只整理了一下心情,在三月七的加油声中,缓缓走进了裂隙。 与此同时,极乐天, 一座由灵魂与欲望交织堆砌而成的王座耸然而立。 这王座仿佛是从无尽的混沌中诞生,散发着一种既诱人又让人胆寒的气息,其上的每一丝纹路都似在诉说着无数生灵的渴望与挣扎。 周牧慵懒地坐在这王座之上,怀里抱着那只灵动的小狐狸。 他微微仰头,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那是欢愉与痛苦交织而成的独特旋律,似一首诡异的乐章,在这极乐天的每一寸空间里回荡。 “欢愉应该很喜欢这地方吧,” “......大概?” 周牧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又有着几分不确定。 小狐狸似乎对周牧的话颇为不满,用它那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扫了扫周牧的脸,吐槽道: “真不知道公子怎么会有这种恶趣味,” “小女子看着她们一次又一次挣扎,这心情,真是有些难以言喻呢~” 周牧被小狐狸的举动逗乐了,他用力吸了吸狐狸身上暖暖的毛发,随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挣扎只是次要的,我更希望她们能战胜我的欲望。” “哪怕仅仅战胜的是象征,那也是双赢!” 化作小狐狸的停云听到这话,不由得用小爪子扯了扯周牧的头发, “可公子现在的强度可是星神啊!” “她们怎么可能成功嘛!” 周牧无奈地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 “所以才是希望她们能战胜我,而不是必须。” 说完,他伸了个懒腰,动作十分随性。 紧接着,他缓缓抬起手,轻轻在自己的眉心一指。 刹那间,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 “唰——” 周牧的灵魂如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瞬间从身体中析出。 停云见状,赶忙跳到灵魂的怀抱,离开了周牧的身体。 她窝在灵魂的臂弯里,眼睛紧张地盯着周牧的身体,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周牧的身体在无声无息间开始了诡异的扭曲,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摆弄。 他的周身渐渐散发出迷乱而绮丽的光晕,那光晕色彩斑斓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的四肢以一种怪异的方式伸展、变形,变得极为扭曲,然而这种扭曲却又莫名地带着一种独特的艺术感,仿佛是违背了自然规律却又自成一派的美学。 他原本英俊的面容也逐渐发生了改变,线条变得越来越柔和,变得雌雄难辨,仿佛不再存在性别。 而他那原本漆黑如夜的瞳孔,此刻也缓缓转化成了腻人的粉红色。 那粉红色的眼眸仿佛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只要轻轻一瞥,便会让人感觉灵魂被卷入了无尽的混沌之中,陷入永恒的沉沦,无法自拔。 停云见此情形,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而后缩到了周牧灵魂的衣襟里。 “每次见到欲望化形,小女子都有点儿难以接受。” 周牧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狐狸,忍不住噗哧一笑。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停云的狐狸耳朵,安慰道: “不怪我,欲望只是依托我的身体发芽,我又没有操控祂的长相。” “只能说,众生的食欲和色欲要凌驾于其他欲望。” “但再怎么说,「色孽」也要比隔壁腐败天的「纳垢」好看多了吧?” 他试图用调侃的话语缓解小狐狸的恐惧。 小狐狸听了周牧的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隔壁「纳垢」那令人作呕的长相。 她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小爪子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皮毛,尖叫道, “别说啦!!!” 周牧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极乐天的景象比快乐学院还要“快乐”。 四周弥漫着一种虚幻而又迷醉的气息,空中飘荡着各种奇异的光影。 而光影中,密密麻麻被血肉刺穿的身体,正神色愉悦的漂浮在其中,仿佛在做着美梦。 “叮——”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周牧的脑海中响起。 【宿主,你将忘川所有生灵的欲望扎根在自己身上,就为了孵化出一个神明,】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周牧看着自己还在不断扭曲的身体,没有对系统隐瞒自己的想法。他在心底暗自回复道: “没什么意义,” “只是想让寰宇间的情绪不再流连于忘川,而是换个去处罢了。” “孵化结束后,我也将获得自己所谋划的第一个权柄。” “叮——” 【权柄·欲望?】 周牧在心底轻笑了一声, “不一定,” “究竟是普通的「欲望」,还是扭曲的「色孽」,” “就要看试炼者们,能不能动摇我留在身体里的力量了。” 说完,周牧便不再去管自己的身体,任由它在负面欲望的力量下野蛮生长。 而他的灵魂抱着小狐狸,化作一道流光,径直离开了这满是诱惑的沉沦行宫。 在另一边,三位同行者刚刚踏入图书馆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便如潮水般汹涌扑面而来。 这股气息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那香气仿佛有着某种诡异的魔力,轻柔地钻进他们的鼻腔,渗透进每一个毛孔,让三小只的思维都如同陷入了浓稠的糖浆,变得迟缓而混沌。 星宝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这带着魔力的香气,随后开始好奇地四处打量。 此刻, 她们三人正站在图书馆的某条过道之中,两侧是由一种温润且泛着微光的材料制成的书架。 这些书架上雕刻着各种姿态极为妩媚、神情暧昧至极的人物形象,她们的肢体相互缠绕、交叠,摆出各种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动作。 书架上的书籍封面也都装饰着华丽而香艳的图案, 有的是用金色丝线绣制的诱惑场景,有的则镶嵌着色泽艳丽的宝石,这些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与周围的奇怪的氛围相得益彰。 三月七的小脸微微泛起红晕,朝着身边的两位同伴小声说道, “图书馆一共三层,平日里开放的是一二层,那里都是些关于深渊里的常识,还有各种能量体系的操控方法。” “而这里的东西我都没见过,如果我猜的没错,星应该是直接把咱们传送到了第三层,”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情绪也微微高涨起来,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在这里,我们一定能找到让姬子姐姐她们恢复正常的方法! 安禾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即神色认真地提醒道: “我们三个可千万不要分开,一起沿着书架找过去,这样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星的行动能力最为敏捷,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从书架上伸手摘下了一本看起来十分“不正经”的书籍。 然而,奇怪的是,当她翻开书页,上面书写的内容却出人意料地正经。 “《如何快速获取第一桶金》”, 星宝眨了眨眼睛,满是好奇地一个挨着一个看过去, “《资本的原始积累》、《财富论》、《真正赚钱的方式》、《点石成金的1145种方法》......” 一旁的三月七见此情形,不禁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脑袋上仿佛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都是关于怎么弄钱、怎么花钱的书?”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啊?” 星宝思索了片刻,伸手拉住两位少女的手,果断地离开了这排书架,来到了另一个区域,继续扫寻着书架上的书籍。 “《王座之囚》、《权杖之下》、《从基层到掌权者》、《一人之下》......” 随即,三人又换了一个区域。 这一次,书架上的书名让人脸红心跳。 “《■■的二十种方式》、《绳缚■■■》、《监■■调整》、《■调校の进行》” 小三月和安禾瞬间面红耳赤,她们慌乱地将书放回了原位。 只有星宝大大方方的继续看着,甚至不断点头,表示自己学废了! 安禾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没有去管还在继续汲取这些“禁忌知识”的星宝,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第三层应该都和欲望相关。” “我们走过的三个区域,对应的分别是财欲、权欲,还有......” 安禾说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红,轻咳了两声, “咳咳,就是那种欲望。” “而且这些书籍的主题很奇怪,一半在引导我们克制欲望,一半在引导我们放纵欲望,显得十分割裂。” 三月七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歪了歪小脑袋,神色中满是迷茫,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小鹿。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弄清楚这种割裂的真相,好像比帮伙伴们恢复正常更加重要。” 安禾沉思了片刻,脑海中各种念头飞速闪过,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三月姐姐的预感一向很准,既然如此,我们加快速度,把这个问题也加到我们的任务里!” 说完,她便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开始蹑手蹑脚地翻阅其他书籍。 星宝闻言,恋恋不舍的把手中未知书籍放回了书架,开始四处寻找有价值的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在三月七的权能下,空气中那腻人的香甜终究还是没能干扰三位同行者的意志。 她们努力的在这略显奇怪的第三层中寻找着答案。 直到,某一刻 寂静的环境中,陡然响起了一道冰冷且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仿佛是从冰窖中传来的寒风, “三位大君,深夜前往图书馆的禁地,应该不是为了简简单单的学习吧? 几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毕竟,这声音可是她们的同伴之一。 三月七偏了偏头,看向那远处逐渐走来的身形,露出了一丝谄媚的笑容, “丹恒~我们真的是来学习的,” “不信你问安禾!” 安禾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小鸡啄米般快速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将视线瞥向远处逐渐清晰的轮廓。 只见,此时的丹恒模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双目血红,仿佛燃烧着两团诡异的火焰,额角长出了一对漆黑的龙角,龙角上分叉增多,上面布满了尖锐的刺,在微光下闪烁着寒光,显得异常狰狞可怖。 他身上穿着一件略显涩气的拘束服,那衣服紧紧地包裹着他的身体,将他的肌肉线条清晰地展露了出来。 此刻的他面色阴翳,仿佛被一层乌云笼罩,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压抑而危险的气息,但声音依旧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 “大君的身份做不到庇护你们擅闯禁地,” “既然没有合理的理由,” “就做好一辈子充当道具的准备吧。” 说着,他头上的龙角闪出乌光,似是要动用什么强大而危险的能力。 “角下留我!” 星宝见状,连忙挥了挥手,大声喊道, “我们有朋友被未知的力量扭曲了认知,来这里也只是希望能找到帮助他们的方法!” “并不是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一旁的三月七和安禾闻言大吃一惊, 这是能说的吗?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但很快,两人便发现,此刻的丹恒竟收敛了阴翳的表情,原本如同寒霜般的面容缓和了许多,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是这样吗......” “我能看出你没有说谎,” “怪不得你们会冒着风险来到学生禁区。” “只可惜,” 丹恒轻轻摇了摇头, “认知扭曲最难恢复,我也曾有长辈被扭曲认知,但寻遍学校,也未曾找到方法。” “你们可能要失望而归了。” 星闻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眼睛瞬间瞪大,急促道, “你那个长辈叫什么名字?” 丹恒一愣,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随即摇了摇头,说道: “说了你也不认得,我那长辈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丝茫然,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可是......” “是......” “是谁......来着......?” www.4e54.icu。m.4e54.icu 第71章 全军覆没,无一生还(一坤合一) 星见丹恒那有些迷茫的表情,心底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想法, 随即,为了验证想法,她开始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星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真的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你之前说学校里没办法恢复认知,这么说来,图书馆里的书你都看过了?” 丹恒听到这话,像是忘记了刚才的迷茫一般,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微微点头,认真地说道, “没错,一层的深渊百科,二层的各种力量体系、混沌仪式,” “还有三层的欲望之书,我在闲暇时候都大致翻阅过。”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等恶魔可以利用很多方式扭曲认知和记忆,但却无法恢复,” “这似乎是深渊生命的一种特性。” “深渊生命......”星眨了眨眼,看了一眼神色沮丧的同伴,突然问道, “那如果是人类修习那种扭曲认知的方法,会发生什么?” 丹恒闻言,不禁有些诧异地看了星宝一眼,这个问题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他微微沉吟,片刻后说道: “不太清楚,我还从未见过人类。” “实话说,在这深渊之中,很少有恶魔见过真正的人类。”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过你提出的这个想法很有价值。” “依我猜测,人类修行深渊的力量体系,或许会得到与我们截然相反的结果。” 星宝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像是将所有的疲惫都抛诸脑后: “谢谢你提供的情报,丹恒。” “既然这儿没办法恢复被扭曲的认知,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她嘴角一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我们平时上课时间太紧,只能晚上出来找办法拯救同伴。” “哪像你,身为图书馆管理员,工作多清闲啊,每天看看书就好!” 丹恒没有丝毫怀疑,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啊,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 “虽说偶尔会有些小波澜,但总体而言,不过是给平静的生活添了点不一样的色彩,恰到好处,挺有意思的。” “很满意……吗。” 星宝脑海中浮现出姬子上课时那微微勾起的嘴角,三月七当恶魔老大时洋溢着的开心笑容,还有此刻丹恒略显认真的神情,不禁深吸一口气。 列车组的成员们,无疑都是心智成熟、坚毅果敢的开拓者。 在漫长的星际旅途中,他们见识过宇宙的广袤无垠,也经历过无数艰难险阻,意志之坚韧远超寰宇中绝大多数人。 然而,即便如此, 他们竟也会沉醉于这般看似简单的欲望之中。 看来, 是自己小瞧那位统管欲望的「色孽」了。 真相或许是 ——只要动了欲念,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永无解脱之日…… 想到这儿,星宝将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伸手拉起身边的两位少女,一边朝着楼下走去,一边说道: “不好意思,丹恒,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你早点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丹恒点点头,没有丝毫怀疑。 毕竟在他的感知中,星宝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谎,而且和三月七、安禾一样,浑身都散发着善意,这就足够了。 他目送着三位少女离开图书馆,随后转身回到管理员的休息室,准备休息。 另一边,安禾和三月七站在图书馆门前,神色都有些低落。 三月七耷拉着脑袋,平日里灵动的双眼此刻也没了光彩,声音也低了下去: “这可咋办啊,图书馆也没有恢复大家认知的办法。” 安禾也满脸愁容,忍不住唉声叹气。 星宝打量着图书馆,心思却早已飘远,随即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船撞桥头自然沉,” “任务肯定有完成的办法,别太担心了。” “我们先回宿舍休息吧。” 三月七和安禾听了,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三人互道晚安,便分别朝着「智慧」、「勇气」、「活力」三个学院的宿舍楼方向走去。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而厚重的黑色绸缎,轻柔却又不容抗拒地将整个世界包裹起来。 白日里的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抽离,万籁俱寂的氛围如水银般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蓦地, 在一片死寂之中,图书馆的三楼悄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隙。 星宝的身影狗狗祟祟地从裂界中钻了出来, 此刻的她目标明确,借着朦胧的光亮,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二楼的仪式区。 她目光急切地在书架间穿梭,开始寻找扭曲认知的方法。 这是她在丹恒口中验证的真相, ——没有人类修行过深渊的力量体系。 所以她想试试。 如果猜想成功,那么接下来,就不用自己孤军奋战了! 也许是命运的垂青,又或许是幸运突然降临, 星宝很快便在高等混沌仪式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邪典仪式》。 翻开书页,里面记载着许多可以扭曲认知的方法。 「■极乐天仪式——欲望感知」 「■极乐天仪式——欲望转化」 「■极乐天仪式——欲望扭曲」 「■极乐天仪式——通用仪式」 星宝见状,眼睛一亮,赶忙循着目录,找到了通用仪式的步骤。 然而,和她预想的截然不同,完成这个仪式的方法简单得超乎想象。 「■极乐天仪式——通用仪式」 「仪式材料:一面等身镜。需确保镜子表面无裂痕与瑕疵,在昏暗光线下也能清晰映照出人的影像。」 「仪式步骤:在等身镜前,以灵能、魔力、邪能、鲜血,其上任意一种对镜中投影的相应部位勾勒“神纹”,勾勒成功后,便会接受混沌能量灌注,得到赐福。」 「备注:不同的神纹拥有独特且各异的效果。若想探寻更多神纹及其效果,可深入研究其他相关仪式,从中获取对应的信息。」 星宝陷入沉思,片刻后,把那本邪典紧紧揣进怀里,随后轻手轻脚地朝着楼上走去。 不多时,她再度回到三楼那个看起来就不是很正经的书架前。 可这次,星宝无心顾及上面雕刻的涩涩图案,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书架本身。 这书架散发着柔和微光,宛如一面天然的镜子, 甚至自带光效! 这般想着,星宝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丝毫犹豫。 她翻开邪典,找到“感知”“转化”“扭曲”这三个神纹后,将之默默记录在脑海深处, 随后,她果断地掀起自己的上衣,露出光洁的小腹。 紧接着,她双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上,调动起体内恶魔大君的魔力。 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掌心汇聚,散发出幽邃的黑色光芒。 她开始在镜面倒映的小腹处,用那汇聚着魔力的指尖不断勾勒,动作专注。 时间仿若凝固了一般,缓缓流逝。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星宝只感觉自己的胳膊越来越沉重,酸胀感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神经,胳膊仿佛不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变得异常麻木。 就在她几乎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嗡鸣”,三种神纹终于成功地镌刻在了那镜面之上。 刹那间,镜面上的神纹猛地扭曲起来,粉、紫、红三色纹路瞬间绽放,交织闪烁,散发出诡异而华丽的光芒。 紧接着,星宝只感觉小腹处一阵突如其来的发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体内熊熊燃烧。 眨眼间,三种神纹如同幻影一般,从镜面上瞬间消失,转而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神纹刻上身体的下一刻,那纹路光芒陡然间大盛,刺目的光亮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与此同时, 原本平静的虚空之中,一股庞大的混沌能量如汹涌的海啸般汹涌而出,那能量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近乎无尽的黑色,其间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彩色光芒,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朝着星宝疯狂倒灌而入。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骤然响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被撕裂。 四周瞬间掀起狂暴的能量风暴,那风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漩涡状,所到之处,一切都在瞬间被无情地湮灭,化为虚无。 书架上的书籍被风暴席卷而起,瞬间化作碎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散在空中;地板也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出现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谁?!” 与此同时,丹恒暴怒的声音如雷霆般响彻整个图书馆。 然而,星宝对此充耳不闻。 此刻的她,只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 那混沌能量中蕴含着“感知”“扭曲”“转化”的力量,正与她身为人类的那部分特质发生着奇妙的反应。 无声无息间, 星宝视野中的书架、书籍、地板,还有远处正飞速掠来的丹恒,在她的视野里都像是被泼上了浓重且杂乱的油彩,变得模糊、怪异,异常失真。 直到—— 一股异样的感觉如潮水般迅速充盈了她的身体。 那感觉既陌生又带着几分诡谲,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须在她体内悄然蔓延。 但星宝并未将心思放在这奇异的身体感受上,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眼前那如梦幻般的景象上。 只见, 那原本浓重得好似要滴下来的色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抽离,逐渐化作一片虚幻而又令人迷醉的光影。 在这片光影之中,六种浓烈且极具冲击力的色彩如同六道飞速旋转的光轮,它们疯狂地轮转、交织、碰撞,每一次交汇都迸发出刺目的光芒和强烈的能量波动。 粉是燃烧的欲望, 蓝若幽邃的深渊, 金如璀璨的诱惑, 紫像神秘的迷障, 橙同热烈的蛊惑, 灰若死寂的沉沦。 而在这色彩交织所形成的奇异漩涡之中,呈现出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形恶魔,正沉浮其中。 他们有的脸上挂着近乎癫狂的兴奋笑容,五官因过度的亢奋而扭曲,像是在享受着某种极致的欢愉;有的则露出恬静的微笑,双眼微闭,神态安详,仿佛沉浸在最美好的梦境里。 这些人形恶魔们,尽皆躺在不断蠕动的血肉枷锁之上。 那血肉枷锁仿佛是有生命的活物,表面的纹理如同血管般清晰可见,正有节奏地起伏、扭动。 而恶魔们的身体,被一根根扭曲的尖刺刺穿, 血液顺着尖刺流淌在血肉之上,而后随着蠕动逐渐消失。 星宝面无表情地打量了这恐怖的场景片刻,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悚之物, 她赫然发现, 姬子、三月七、安禾、丹恒、瓦尔特、达达利亚、还有一位和自己很像的白发青年身形竟也位列其中。 他们同样带着或欢愉,或恬静的笑容,如果忽略身上那狰狞的尖刺和不断蠕动的血肉枷锁,甚至能让人清晰地感知到他们此刻那看似快乐的心情。 星宝抿了抿唇角,下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心底思绪不断的翻涌。 这才是,真正清醒的世界, 真正的「沉沦行宫」。 怪不得......之前世界观解析的备注是希望自己逃出生天,而不是完成任务 想到这,星缓缓低头,面色漠然的看向自己的身体。 只见, 尖锐的尖刺从自己的腹部、手臂等多处贯穿而过,殷红的鲜血顺着尖刺的边缘不断渗出,在身边的血肉上汇聚了一摊。 而在这血肉之上,一种未知的能量正随着尖刺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体内, 唯一庆幸的是,那能量被自己身上的星核所吸收,没有对自身造成影响。 半晌,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那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疼痛,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扯, 伴随着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 那束缚着她的尖刺和血肉枷锁竟被她硬生生地扯碎。 一时间,血肉飞溅,伴随着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星宝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无视了周边轮转的色彩,而是顺着血肉之路,朝着光影边缘走去。 此时此刻,她心中只好奇一件事, ——那被称为「色孽」的欲望之神,究竟是怎么做到,让列车组在无声无息便全军覆没的。 没有抵抗,没有挣扎, 八位降临深渊的同行者就这么轻易地沉沦其中,永无出期。 “滋啧——” 血肉和双脚接触,不断的发出黏腻的声响。 星穿过了纸醉金迷的“金色”、 跨越了琳琅珍馐的“橙色”、 挣脱了绮靡放纵的“粉色”、 拨开了权欲迷雾的“紫色”、 刺破了虚荣幻梦的“蓝色”、 踏碎了慵懒怠惰的“灰色”。 她踉跄着走过了生灵六欲,目光冷漠而坚定,毅然地离开了光影。 当生灵凭借着无比坚韧的意志,跨越了「沉沦行宫」中“财欲”“食欲”“色欲”“权欲”“荣欲”“惰欲”这六重致命的环域,以为已冲破命运的桎梏时, 殊不知,真正的绝望才刚刚拉开帷幕。 因为你终将踏入第七环,直面混沌邪神,陷入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终极腐化。 在那弥漫着甜腻气息、由无穷欲望与森森血肉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之上,一道粉红向你投下视线。 你将获得超越想象力极限的感官,你将忘记一切,不再思考,彻底沉沦于欢愉。 于是, 在星走出光影的那一刻,她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欲望本身。 此时此刻,星宝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径直瘫软在了地上。 她看着眼前逐渐逼近的神明,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她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 但她清楚地知道, 自己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谋划,在遇到祂的那一刻,都变成了无比可笑的笑话。 下一刻, 那被称为「色孽」的神明,动作轻柔地俯下身子,轻轻地将星宝抱起,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随后,祂的动作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的小腹剖开,鲜血瞬间染红了祂的双手。 祂不紧不慢地替她更换了小腹下的器官,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熟练,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接着,祂又动作轻柔地替她合上小腹,在她的腹部又添上了三重色彩的“神纹” 紧接着,在极致的感官中,星宝耳边陡然响起了一道分不清雌雄,却极具扭曲与诱惑的声音。 「跨越欲望,只为见证欲望本身」 「我感受到了你那超越极致的情感,」 「欢愉吧,在极乐天的注视下,为我献上永恒的信仰。」 扭曲的声音还未落下,星便直接完成了“升华”, 她的头顶出现了由恶魔大君骸骨制作成的王冠,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她残破的衣衫化作了半遮半掩的纱裙,那纱裙轻薄而透明,透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修长的双腿被裹上了黑丝,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诱惑。 而在纱裙之下,密密麻麻的触手随着她的意志,在虚空中慢慢摆动,像是一只只灵巧的小蛇,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下一瞬,星的意识再次陷入了混沌, 以此同时, 那代表“六欲”的光影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伸出了无数条血肉镣铐,再次将星宝带回了血肉盘踞的恐怖之地。 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还和原来一样。 极乐天依旧响彻着欢愉与痛苦交织的声音,永恒不变。 死寂。 寂静。 黑暗。 “喂,快醒醒!” “快醒醒啊,老师过来了!!” “喂!!!” 伴随着一阵急切又小声的呼唤,星的意识再次从混沌中苏醒。 她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茫然,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同桌、米黄色的墙壁、战战兢兢的同学、身后的触手怪老师、 然后将视线停滞在同学们亲手绘制的,那副激励人心的黑板报上。 「勇气」、「智慧」、「活力」、「快乐」。 那鲜艳的色彩在日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斑驳,仿佛在记录着过往的时光。 一如从前。 www.4e54.icu。m.4e54.icu 第72章 “活力”的七日仪式(三合一) “星同学,是老师讲的哪里有问题吗?” 星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收敛身体中还在流淌翻涌的余韵。 她抬眸看向那触手怪老师,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随后归于平静。 “我实在是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所以只能选择睡觉。” “要不你再细致的讲一遍?” “我试试能不能听懂!” 那触手怪老师之后的反应,没有出乎星的预料,和之前发生的一模一样。 它先是表扬了星一遍,让同学们向她学习。 紧接着就走上讲台,开始讲解如何在一成不变的世界中增加变量。 星宝见此情形,不再理会那触手怪老师,而是轻轻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半透纱裙和黑丝上。 纱裙之下,无数滑腻的触手正轻轻摆动着,如同灵动的水蛇,随着她的心意四处游曳。 .......这就是,被腐化之后的我吗? 裙子,黑丝,触手都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感觉,还不赖嘛! 星宝苦中作乐般想着。 “叮——” 突然,界面毫无征兆地再次弹出了个人信息。 只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之前界面的字体是璀璨的萤火小字,看起来十分庄重神秘; 而现在,却变成了看起来就十分暧昧的粉色小字,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绯靡。 「姓名:星」 「性别:粉色的星核」 「身份:色孽的永世神选(本体)惑星魔(星核)」 「能力:“感知”、“扭曲”、“转化”、制造裂界,蛊惑人心,引发灾厄(当前词条数量90)」 「信仰:混沌之神·欲望黑暗大能·色孽」 「所处位置:无尽深渊·极乐天·色孽的沉沦行宫(六欲之环)」 「任务:终止深渊降临并解救已被深渊扭曲的同行者(已变更)」 ↓ 「任务(璀璨字体):逃出生天」 「任务描述(璀璨字体):在物质位面内奸“多托雷”的帮助下,深渊的降临已无法阻止,请在意志彻底被深渊扭曲之前,找到前往物质位面的通道。」 「当前任务同行者(粉色字体):无」 「世界观解析(璀璨字体):50%→100%」 「解析奖励(璀璨字体):一个提示」 「提示(璀璨字体):腐化是不可逆的,一切早在踏入“六环”时便已注定,但!祂虽是欲望之神,但更是欲望本身。而“欲望”的概念,贯穿生灵的历史进程,始终是善恶交织、利弊共存......」 那璀璨的小字仿佛意犹未尽,但却戛然而止。 星见此情形,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然而,心底却止不住地涌上诸多想法,如同乱麻一般纠缠在一起。 还他妈有内奸的吗? nmd,你真该死啊! 我真想***就*****。 她咬牙切齿的缓了半晌,顺了半天气,才将思绪重新放在了如何破局之上, 姬子是魅魔,对外宣称是勇气的神选者,实际上大概率也归属于色孽的阵营。 只不过她和自己有着明显的差异, 自己身体经受的改造更多地偏向于“快乐”,那种极致的、能让人沉沦的愉悦之感; 而姬子的改造似乎更侧重于战斗,浑身散发着一种无畏的战斗气息。 那么, 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姬子应该是真真切切地获得了“勇气”的力量,所以才能以魅魔之身,行武斗之路。 如此一来,这“六环”所构筑的梦境里,极有可能还存在着其他三位混沌邪神的力量。 但唯一的问题是, 为什么姬子获得了其他神明的力量,却依旧深陷于血肉枷锁之中,无法自拔。 为了爽嘛? 她也不像是会轻易沦陷在这种低等欲望之下的人啊! 想到这儿,星宝下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双腿,随后轻轻打了个激灵, 不对——! 这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感官的确有点离谱。 非常不简单! “叮咚叮咚——” 而此时,一阵非常不悦耳的下课铃声响起, 星宝听闻铃声,根本不等触手怪老师宣布下课,便如离弦之箭般径直跑出了班级。 此刻的她,心底有一些事情想要验证。 于是,她再一次穿过了一个个风格各异的教学楼,占地面积巨大的操场,和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建筑,来到了食堂。 然后,她肘开了排队的恶魔学生,又一次来到了相同的打饭窗口,然后在打饭大妈恶魔谄媚的声音中,再次拿到了非常好吃的真蛰虫。 而此刻,星宝看着食盒中丰盛的美食,突然有种多来几次的冲动。 要不是会被扭曲意志,就这么一直沉沦下去,也不赖啊! 至少顿顿能吃好的! 小星核精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大口大口干饭,一边打量着四周, 直到—— 远处,一个穿着皮衣皮裤,脸上带着夸张烟熏妆的粉发少女开始霸凌一只触手怪。 星宝这次没有走上前去,而是默默地看着。 她也是之前才发现,三月七的脸妆是“霜狱之主”的特性,而不是她自己画的。 如此说来,安禾那不似活人的神色,也应该是她“幽鬼”的特性。 而这两个恶魔的名字,怎么看都和“欲望”不搭。 想到这里,星宝目光深深地投向三月七的背影,眸中闪过了一丝思索, 随即,她在原地稍作停顿,没有选择与三月七相认,而是转身离开食堂,步伐坚定地朝着“活力”学院的方向走去。 活力学院,正如其名字所传达的那般,整个校园仿佛被生命的活力所充盈,每一寸空气都洋溢着蓬勃的朝气。 校园中的教学楼、操场、实验楼等建筑,仿佛被大自然温柔地拥抱着。四周环绕着各种各样不知名的植物,枝叶繁茂。 这里的树木,似乎受到了学院活力氛围的感染,比其他学院的更加葱郁翠绿,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生命的光泽。 即使是那些穿着涩气的恶魔学生们,在这样充满活力与朝气的氛围烘托下,也都焕发出了青春的光芒。 然而,星宝却丝毫没有被周遭的风景所吸引,她的目光坚定,心中目标明确,毫不犹豫地朝着实验楼走去。 实验楼是和图书馆同款的三层格式,只是相较于图书馆,它的体积要更小一些。 当星宝即将踏入实验楼时,她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了远处的一个铁质垃圾桶上。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快步走过去,将垃圾桶盖摘了下来。 只见她双手用力,将垃圾桶盖撕成一条条的,而后竟放进嘴里,小口小口地开始咀嚼起来。 她的表情平静,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直到吃完整个垃圾桶盖,她才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整理了一下纱裙,稳步进入实验楼的大门,开始仔细地四处打量着楼内的布局。 这里和普通实验楼一样,一个又一个房间紧密相连,每个房间都是不同的实验场地。 房间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实验设备,有的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有的则散发着淡淡的烟雾。 星宝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向着二楼走去。 二楼和一楼的布局大差不差,唯一不同的是,多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星宝见状,立刻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一个安全的实验室,身体紧贴着墙壁,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确认没有危险后,她在隐蔽的地方开启了裂界。 透过裂界,两道熟悉的身形映入了星宝的眼帘。 只见, 此刻的瓦尔特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原本那充满成熟魅力的大叔脸,此刻竟变得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仿佛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 他的瞳孔像是点缀了两团幽绿色的鬼火,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脸颊两侧画着青绿色的诡异纹理,如同神秘的符文,散发着一种神秘而邪恶的气息。 他的发丝干枯而脆弱,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在青绿的倒影下,显得分外诡异。 而他平时珍爱的手杖,此刻也沾满了墨绿色的污渍,那污渍仿佛带着生命一般,在手杖上缓缓流淌。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他身后背负的一对残破的翅膀。 那翅膀像是被什么腐蚀过一般,坑坑洼洼,羽毛残缺不全,甚至还不断滴落着幽绿色粘液,粘液滴落在地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响。 但,让人震惊的是, 瓦尔特身边的安禾就像是没有感知到一般,她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甚至还亲昵地抱了一下那对巨大的翅膀。 “爸......瓦尔特老师,我们今天做什么实验?” 她的声音甜美,与这诡异的氛围格格不入。 瓦尔特轻咳一声,他的目光随即看向安禾此刻十分暴露的体操服,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严厉: “↑以后校服穿在里面,外面套上实验室的大褂↓” “↑特别是在外面走动的时候↓” “↑明白了吗↓” 安禾闻言,一时间有些奇怪,不知道老爸是什么意思, 但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顺从地穿上了大褂, 并准备离开活力学院就直接脱掉! 叛逆期 瓦尔特不知道安禾心里的弯弯绕绕,他见安禾如此听话,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笑容。 随即,他便拿出了一本泛着幽光的书籍, 而后,他指尖幽绿色光芒一闪,书籍便开始快速翻动,书页翻动的声音如同鬼魅的低语,在寂静的空间中回荡。 紧接着,书籍中开始不断逸散出各种青绿色的粘稠能量,那能量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扭动着、盘旋着,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下一瞬,瓦尔特的脸上陡然变得狂热,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控制。 安禾见此情形,也变得激动起来,她的脸颊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两人声嘶力竭地开始吟唱,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七重诅咒,七重疾病,七重赐福!” “七重诅咒,七重疾病,七重赐福!” 一遍又一遍,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直到—— 第七次呼喊之后, 某种伟大之物,在未知的彼端向二人投下了视线。 下一瞬, 办公室不算狭小的空间,瞬间被各种细菌、孢子、病毒等未知的渺小生物占据。 它们同样歌颂着,祈祷着,发出一种微弱而诡异的声音,仿佛在向它们的主人致敬。 然后,这些渺小的生物一点一点地钻到了安禾的身体里, 让她的发丝更为干枯,面色更加苍白,眼眶愈发青黑。 瓦尔特见此情形,激动的心情一闪而逝。 “赞美慈父,赞美慈父。” “七天之后,七天之后她就可以......” “就可以......” “就可以......什么来着......?” 瓦尔特狂热的神情僵硬在了脸上,逐渐变得迷茫,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是那位象征着“活力”的神明赐福仪式, 可以让被赐福者,在七次仪式之后的第七天,前往祂的「生机花园」, 但, 瓦尔特此刻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来着......? 没道理啊......! 想到这,瓦尔特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脑海中的迷茫全都晃走。 罢了,做都做了,就不要纠结那些有的没的。 随即,他看向安禾,脸上勾勒起一丝笑容, “↑伟大的慈父回应了我们的仪式↓” “↑等七日后,你可能要飞升一次「繁茂天」↓” “↑不过不用担心,到时候在祂的「生机花园」逛逛,而后再回来上学便是↓” “↑但切记,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恶魔!我可不想让其他恶魔知道,自己给你偷偷开过小灶↓” 他的语气听着像是播音腔,但却夹杂着深深的宠溺。 “好,好的,瓦尔特老师。” 安禾闻听此言,有些羞涩的回应了一声, 随即,她轻轻摸了摸自己干枯的发丝,动作轻柔,仿佛在安慰寄宿其上的那些小家伙们。 瓦尔特见状,开始动作娴熟的收拾仪式残留的痕迹,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他甚至哼起了小调,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愉悦的氛围中,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另一边,星宝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整个仪式过程,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待仪式结束,她没有丝毫犹豫,隔着裂界,悄然对瓦尔特施展了“扭曲”之力。 “呃......” 正在打扫房间的瓦尔特毫无征兆地突然闷哼一声,脸上瞬间布满痛苦之色,双手紧紧捂住脑袋,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此刻的他,只感觉脑袋里仿佛有一把铁勺在肆意搅动,每一下都像是要将他的脑子搅成浆糊,那种剧痛让他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一旁的安禾见状,顿时慌了神,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无助地看着痛苦挣扎的瓦尔特。 星宝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粉色流光,随即停止了“扭曲”。 她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不对劲! 这和她预想的情况完全不同。 她释放的“扭曲”竟实实在在地发挥了扭曲的效果,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星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着自己此刻的身体状态, 半晌, 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地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深渊恶魔, 而且位格之尊崇,仅次于神明。 这一次的腐化,是色孽亲自动手,替换了她身体的一些器官, 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她的星核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可能。 她再次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小腹上那六重神纹,还有裙下那些轻轻摇摆的触手。 看着这些象征着腐化的标志,星宝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既然如此,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挣扎呢? 明明已经回不去了吧? 界面明确的告诉自己,腐化是不可逆的, 甚至一切都被“重开”了一次,都没有刷新自己这一身“赐福”。 如此看来,就算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宇宙,恐怕也不会再被人接受了吧? 星宝深深地吸了口气,心底不断涌出复杂的声音, 自己和列车组的人相识还不到一天,有什么必要为了一群陌生人拼死拼活呢? 而且,那个被称为色孽的神明,对自己似乎还颇为优待。 这么想来,深渊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在不知不觉间,在星宝尚未察觉之时,她的身体开始发生了更为明显的变化。 她那原本灰色的头发,像是被无形的染料侵染,一点一点地向粉色转变, 她的身体上逐渐浮现出更多复杂的“神纹”,散发着淡淡的粉芒。 她的触手变得更加滑腻,在纱裙下若隐若现,仿佛是灵动的活物。 而她身上的纱裙则变得越发轻薄,几乎透明,若有若无地遮掩着她的身体。 更为惊人的是,她的背后逐渐鼓起两个大包,紧接着,那大包“噗”地一声破开,一对极具美感却又鲜血淋漓的血肉翅膀从中绽放开来。 就这样吧, 星这般想着。 三月七沉浸在当大姐的快乐之中,安禾沉浸在被宠爱的甜蜜里,姬子陶醉在当老师的满足感中,瓦尔特则沉浸在自己都看不懂的某种快乐里。 如此美好的世界,就这样生活下去,或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那个色孽,长得还不赖嘛~ 甚至都有点儿像之前在图书馆遇到的那个神 那个神......明......? 星宝的思绪突然停顿, 她的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两张面孔。 一张是黑发黑瞳,那人抱着一只小狐狸,脸上带着温和的轻笑,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另一张则是红发粉瞳,那人紧紧抱着自己,动作轻柔至极,给予她极致的感官体验。 他们好像除了发色和瞳色,基本一模一样......? 星宝发现了华点! 就连周牧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在面见「色孽」的时候,能够在那种极致的感官刺激下,分心去看祂的脸。 简直是离天大谱! 只可惜,此刻的星宝,哪怕心中被各种复杂的情绪和疑惑填满,也无法阻挡她内心深处想要堕落的强烈愿望。 呱! 爱谁谁吧! 我要涩涩! 以后我就是黑暗大能最忠实的信徒口牙!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阵“桀桀桀”的诡异笑声。 然而,还没等星宝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苦中作乐, 蓦地,一阵刺骨的冰寒毫无征兆地从她的身后袭来。 那冰寒仿佛来自宇宙的最深处,能够凝滞世间万物,所到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成了冰晶。 星宝感知着自己被打断的腐化进程,有些疑惑的回过身去。 却见, 此刻她所藏身的实验室中央,一道虚幻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身影与她有几分相像,但却有着一头如霜雪般纯净白发,和湛蓝如深海的双眸,气质也极为凛然,像是化不开的万载寒冰。 紧接着,那虚幻的人影缓缓抬起手,伸进自己的胸膛。随着一阵光芒闪烁,人影从中掏出一条璀璨夺目的丝线。 随后,人影将丝线轻轻一甩,扔给了面色迷茫的星宝,声音冷峻的开口说道, “我早就说过,你的执念不足以支撑你完成计划。” “没有完整计划的你,” “在直面欲望后,终究会被欲望吞噬。” “所以,” “在完全堕落之前,先拿走你的权柄和记忆吧。” www.4e54.icu。m.4e54.icu 第73章 轮回之前(一坤合一) 星有些迷茫的伸出手,接过了璀璨的丝线。 紧接着,那璀璨的丝线像是找到了主人一般,在她的指尖轻轻缠绕,随后迫不及待地渗透进她的皮肤,瞬间消失不见。 刹那间,星的眼睛陡然瞪大。 在她的感知中,自己被「命运」赐予的三种能力,再次回到了自己身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瓦尔特、姬子、达达利亚、穹、和自己的记忆。 “这......?” 星宝见此情形,心中陡然涌起一丝希望,原本摆烂的神色瞬间绽放出光彩,眼眸也变得明亮,像是重新燃起了火焰。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列车组的人绝对还有后手!” “他们把记忆留存在命运里,就是防止被彻底腐化吧?!” “好啊好啊!” 随着堕落的想法烟消云散,星宝的腐化进程也不再继续, 她抬起头,看向那虚幻的人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声音里满是兴奋: “你就是穹吧?” “我们的计划是什么啊?” 那人影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星宝发梢被腐化的淡粉,语气依旧冰寒, “你口中的穹,此刻要么深陷「篡变天」,要么就还在这里没出去过。”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凯文,” “至于其他问题,等你融合了记忆,自会知晓一切。” 星宝闻听此言,没有丝毫犹疑,直接看向自己的记忆,选择了融合。 毕竟, 对星宝来说,只要能给她一点点挣扎的理由,哪怕这理由十分微不足道, 她也不会选择放弃。 下一瞬,长达四十一天的记忆如洪流般涌入星宝的脑海。 「故事的最开始,是八位同行者降临在无尽深渊最角落」 「命运为她们挑选了一个守备孱弱的城池,让八人仅在数个系统时内,便完成了更换恶魔领主的壮举。」 「华丽而阴森的恶魔城堡内,奢靡的装饰随处可见,墙壁上镶嵌着散发诡异光芒的宝石,猩红色的地毯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城堡的食堂中,一张长桌摆满了珍馐美馔,然而,此刻却无人在意这些美食。」 穹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前,双眼紧紧盯着姬子,眼神中透着彻骨的冰冷,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为了寰宇的和平,我可以与开拓者合作,终止深渊降临。” “但任务结束之后,我必须要带走我妹妹!” 姬子没有选择扭转穹的想法,而是声音温柔的开口说道, “这一切都取决于星自己的想法,” “她是独立的个体,我们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她!” 星宝闻听此言,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而后继续干饭。 「最终,这场同行者的饭局,在星宝那一声响亮的饱嗝儿中不欢而散。」 「同一天晚上,瓦尔特提出,要大家帮忙,整理一下城堡中关于深渊的资料,好多做些准备。」 「随即,众人便在自己体感中的几个系统时之后,了解了深渊的大致分布。」 「——深渊,是一个超脱了常规认知的诡异之地,这里不存在物质和生命的实体,时间与空间的概念也在这里彻底崩塌。」 「所有的一切,都寄宿于伟大的深渊意志,以及混沌诸神的领地之上,」 「在这片黑暗的领域中,生灵们将深渊尊称为“至高天”或“九重天”。他们怀着敬畏与恐惧,发自内心地信仰着统管九重天的四位强大神明——」 「杀戮天,“恐虐”的战争要塞」 「篡变天,“奸奇”的水晶迷宫」 「腐败天,“纳垢”的瘟疫花园」 「极乐天,“色孽”的沉沦行宫」 「众人在知晓这些惊人的真相后,没有丝毫懈怠,立刻开始深入研究混沌诸神,试图探寻深渊降临的真正原因。」 「终于,在八人的不懈努力下,真相终于在重重迷雾中逐渐浮现。」 书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姬子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她缓缓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瓦尔特,声音沉重得仿佛带着千钧重担, “深渊的特性决定了它永远与物质位面平行存在,” “那四位邪神,纵然有星神之力,” “也难以大规模突破现实与混沌之间坚固的壁垒,” “除非......” 瓦尔特接过她的话,神色同样严峻,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 “除非有人在物质位面主动接引混沌,或是举行了特定的仪式。” “换句话说,” “我们的世界出现了内奸,甚至是手握庞大资源的内奸,” “庞大到能够和深渊里应外合,打通混沌与现实的壁垒,让深渊彻底降临。” 公子看着桌上摆放的那几本“仪式之书”,不由得叹息一声, “那我们怎么办?” “真准备实施这么危险的计划吗?” 姬子看了一眼瓦尔特,微微摇头,眼神中透着决绝: “这是我提出的想法,理应由我开始。” “我不知道举行仪式之后会发生什么,但如果不这么做,我们永远无法真正抵达深渊的决策层。” 她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 “你们别忘了,深渊与我们原本的世界有着天壤之别,这里根本不存在我们所熟知的物理概念。” “倘若不冒险一试,别说接触那几位神明所在的居所,” “或许直至生命终结,我们都会被困在这看似不大,实则没有空间概念的弹丸之地,永远找不到出路。” 几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深知这个计划的危险性,但似乎又别无选择。 唯有三月七一脸迷茫地站在角落里,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只能将视线投向星宝,期盼能找到一些安慰。 却见, 此刻的星宝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本《邪典——万变之书》,眼神专注而迷离,口中不断念念有词, “繁星乱序,因果混淆,扭曲规则,颠覆常理,寻万变之秘。” “繁星乱序,因果混淆,扭曲规则,颠覆常理,寻万变之秘。” 一直紧紧关注着星的穹,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骤变,双眼猛地瞪大,眼眸中满是焦急,大声喊道: “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只可惜,星的语速非常快,很快便念诵了九次。 下一瞬,也就是在她声音刚落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仿佛凝固了一般。 众人惊悚地瞪大了眼睛,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遥远的彼端。 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仿佛有一道无法形容的视线穿透了层层空间,降临到了星的身上。 紧接着,虚空中毫无征兆地涌现出庞大的混沌能量,那能量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疯狂地向星的体内倒灌。 几人见状,心中满是焦急,恨不得立刻冲上去阻止这一切。 但在那位伟大存在的注视下,他们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住了,连最微小的眨眼动作都无法做到。 很快,星便完成了仪式,获得了“赐福”。 但奇怪的是, 与众人在书中所看到的恶魔特征截然不同,她的身上没有出现丝毫诡异的变化,就连发型都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凌乱。 随后, 星缓缓睁开双眼,对着那几双充满关切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不屑的笑容,傲然说道, “我,无敌了!” “现在,请叫我惑星大魔!” 说完,她还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脸上洋溢着自信与骄傲。 星宝得意了好一阵,才主动开口解释了方才的情况。 “——星核替我吸收了那些混沌能量!” 众人听闻此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原本悬着的心,瞬间被震惊所取代。 但紧接着,一丝狂喜如同火苗般在众人心中悄然燃起。 姬子原本紧绷的面容渐渐松弛下来,一丝淡淡的笑意若有若无地浮现在她的嘴角,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感激。 她明白星的想法,星只是想替自己承担这一份危险罢了。 而此刻,她没有选择多言,而是将这份微妙的默契化为羁绊,铭记在了心底。 随后,姬子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任务之上,轻声说道, “既然星已经获取了身份,” “那我们就可以着手前往神明的领地了!” 一旁的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之色渐渐褪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出言阻止,似乎在心里也认可了这个决定。 瓦尔特见此情形,轻咳一声,沉吟道, “↑那四位混沌神明的象征都偏向邪恶,无论选哪一个,都不会太过轻松↓”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更倾向前往「奸奇」的领地↓” “不行!”姬子轻轻摇头,“哪怕选择「纳垢」,都不要去选「奸奇」。” “一位象征着「改变」和「智慧」的神明,我们一旦踏入祂的领地,就如同踏入了一个被神明操控的棋局,” “或许从那一刻起,我们未来的命运便已被悄然注定,任人摆布。” 她微微顿了顿,目光紧紧地盯着瓦尔特,面色凝重地说: “瓦尔特,我们只是凡人,要有点自知之明!” 瓦尔特思索了一下,随即叹息一声, “↑是我考虑不周了↓” 随即,他将目光看向姬子和穹,询问道, “↑你们有什么想法?↓” 姬子再次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选择。 穹有些疑惑瓦尔特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自己的想法,但他与瓦尔特并不熟稔,所以没有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而是微微转身,将目光投向那本象征着“恐虐”的《杀戮之书》。 可还没等穹开口,一旁的星宝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高高举起手,大声喊道: “色孽,色孽,我要去看色孽!” 一旁的安禾和三月七被星宝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一个急忙伸手拉住她的腰,试图将她拽住;另一个则伸出手,想要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继续喊叫。 但星宝就像一只灵活的小浣熊,左躲右闪,两人的动作还是没能成功阻止她发出声音。 丹恒站在一旁,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轻声问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星宝此刻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理会身上安禾和三月七的拉扯。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别样的智慧,神色认真, “你想想,奸奇我们算不过,恐虐象征杀戮和战争,纳垢那边可能刚过去我们就死了,” “这不就剩一个色孽了吗?!” 三月七和安禾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有些语塞,甚至连阻止星宝发癫都忘了。 两人心中莫名的涌起了一个念头, ——怎么感觉她说的好有道理?! 而穹听到星宝如此言说,目光缓缓从象征着恐虐的仪式上移开,转而落到了象征着色孽的《邪典——欲望之书》上。 他眉头紧锁,眼底不断变换着神色,似乎在脑海中仔细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思索片刻后,他缓缓点了点头,说道: “星说的有道理,” “欲望的象征应该是这四种象征中最好应付的。” 瓦尔特和姬子听了穹的话,也纷纷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想法。 唯有公子有些恋恋不舍的看向“恐虐”, 但没办法,为了拯救寰宇,他只得放下了心中战斗的欲望。 于是,几人打定了主意,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前往极乐天的仪式。 「邪典有言,极乐天的大门向世间所有生灵敞开,欲望的主人时刻盼望着生命跨越六环,前来觐见自己。祂将赐予觐见者世间最极致的欢愉,让她们沉醉在无尽的快乐之中。」 「几人翻遍了整本邪典,也没有找到关于“六环”的描述,」 「但书写邪典之人,却将极乐天描绘成了真正的世外桃源。」 「即便如此,一行人也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反而动用了各种手段,预防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 「于是,在体感中的两个半系统时后。」 瓦尔特站在摆满仪式材料的桌前,双眼紧紧盯着那些物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与不安,嘴唇微微颤抖。 他僵硬了半天,最终还是没绷住,结结巴巴地说道: “要不......” “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姬子没有言语,而是毅然决然的拿起皮衣皮裤,前往了更衣室。 一旁,星核精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瓦尔特手上那件几乎什么都挡不住的拘束服,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 随后,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同样脸色发黑的丹恒和公子。 唯有穹,他神色淡然,仿佛完全不在意即将面对的一切。 他随手拿起一件类似的衣服,直接穿在了身上,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小三月和安禾面面相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她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与不情愿,但为了完成任务,也只能红着脸换上了相对不那么暴露的皮衣皮裤。 除了星宝之外,其他人都不是大恶魔,只得捏着鼻子换上了涩气装扮。 ——这是前往极乐天的仪式规则。 很快,几人换好了这一身“特殊”的服饰,站在了一排等身镜前。 镜子中映出他们略显尴尬的身影,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但最后,他们还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吟唱: “放纵本能,释放感官,投身欲望,打破枷锁,永不停歇地追求极致快乐。” “放纵本能,释放感官,投身欲望,打破枷锁,永不停歇地追求极致快乐。” 当第六次吟唱结束后,原本平静的虚空陡然出现了一道粉色流光。 那流光如同一道闪电,轻轻晃动了一下,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公子和穹。 那速度之快,让公子和穹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粉色流光将自己笼罩。 下一瞬,粉光裹挟着公子和穹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那粉色流光再次出现,如鬼魅般迅速带走了瓦尔特和姬子。 而后再出现,再消失,同样将丹恒打包带走。 而场中, 只剩下星宝、三月七和安禾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迷茫。 她们瞪大了眼睛,望着空荡荡的四周,一时间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三人等了许久,那粉色流光却再也没有出现。 “不对啊!”星宝朝着虚空挥了挥手, “我们还没上车呢!” 三月七有些不自在地伸展了一下腰肢,脸上满是气愤的神色, “什么嘛!本姑娘做了这么大牺牲,到最后居然把我们忘了!” 一旁的安禾思索了片刻,提议道:“要不我们再重新启动一下仪式?” 星宝和三月七闻言,对视一眼,纷纷点头答应。 于是,三人再次来到等身镜前,深吸一口气,开始再次吟唱仪式语。 她们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一次又一次,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半晌, 就在仪式语被念诵了整整三十六次之后,虚空中终于出现了细微的能量波动。 那粉光再一次出现, 而后,像是有些不情愿一般,缓慢的掠过了三小只,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这一瞬间, 星只感觉自己的视角被无限拉长,仿佛在跨越无尽的空间。 一道又一道光影在她的眼前如闪电般划过, 「座无虚席的演唱会、掌声雷动的舞蹈表演、天籁般动人的歌剧、艺术家云集的画展、热恋中深情相拥的青年男女、酒足饭饱后满足惬意的面孔……」 「掌权者狂热的表情,资本家恣意的身影,调校室里绯靡的声音、沙发上懒散的哈欠,冠军台上满是针孔的壮硕身体......」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让她目不暇接。 紧接着,星宝只感觉眼前的世界猩红了一瞬, 而后,“快乐学院”四个大字在她的视野内越来越清晰,直至定格。 星宝悚然一惊,环顾了一下四周穿着十分不对劲的学生们,心中呐喊道, “布豪!”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与此同时,一股炽热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她身后迅猛升腾而起。 那股热气来势汹汹,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瞬间包裹住了她的身躯。 星宝浑身紧绷,刚想转身,却感觉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动弹不得。 下一瞬,姬子那略带魅惑的声音,如同夜枭在静谧中低吟,在她耳畔幽幽响起, “真好啊,” “在我彻底堕落之前,还能看到希望降临。” “三百六十年了,命运终于眷顾了我们。” www.4e54.icu。m.4e54.icu 第74章 唯一的希望(合一) 话音刚落,星只觉周身那股沉甸甸的压力陡然消散。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急切地投向姬子。 却见,此时的姬子,已然被腐化,变身成了魅魔的模样。 然而,她却与周围那些沉浸在欢愉中的快乐学院学生截然不同。 她的神色间,没有半分绯靡之态,唯有暴虐与杀意如汹涌的暗流,在眼底翻涌不息。 “姬子......?”星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这......?” 姬子留意到星宝脸上那难以置信的神情,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带着歉意的苦笑。 “抱歉,在感知到你的气息之后,我心情一时难以平复,没能控制好自身的力量。”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这里吧。” 说着,姬子眼中闪过一丝火光, 紧接着,那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瞬间将两人笼罩其中。 眨眼间,光芒消散,两人已消失在了原地。 另一边,勇气学院,教导主任办公室, 身形虚幻的凯文正站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姬子和星宝突兀降临的身形,低声自语道, “看来,命运终于眷顾了你一次,姬子。” 星宝有些愣愣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将视线看向姬子,依旧维持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头顶都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等等,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连种族都变了? “还有,你之前说的三百六十年是什么意思?” “还有还有,”她将视线看向半透明的凯文,惊悚道, “穹怎么变透明了?” “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姬子听到星宝的一连串问题,先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而后轻轻地拉着星宝,走到沙发旁,缓缓坐下。 “此时说来话长,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只能长话短说。”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了两本「邪典」,而后将「邪典——欲望之书」摊开,展示给星宝。 “还记得这个仪式吗?” 星宝见状,不由得点了点头。 “记得,我们就是通过邪典里的传送仪式,来到的极乐天。” 在她的体感认知中,那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姬子再次哀叹一声,声音中带上了些许难以言喻的绝望。 “我们对深渊的了解太少了,也太过鲁莽了。” “邪典中,从来没有什么传送仪式,” “那里所有的仪式,都是将生灵转化为深渊恶魔的“升魔”仪式。” “而我们,在完成仪式的那一瞬间,便已经从人转化成了恶魔。” “深渊恶魔?!”星宝一惊,随即开始紧张地检查起自己的身体。 “不对啊,我也不是恶魔啊!” 姬子轻轻摇了摇头,“别急,先听我说。” “在完成仪式后,我和瓦尔特便来到了这个所谓的恶魔高中。” “而也就是来到这里的那一刻,我的身体便被腐化成了魅魔,瓦尔特也被扭曲成了某个不可名状的东西。” “虽然思想并未扭曲,但脑海中却无时无刻充斥着各种难以克制的欲望。” 姬子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 “为了抵抗欲望,我们尝试着去探索学校,尝试着建立认知锚点,可都收效甚微,” “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作用。” “而就在我们即将被彻底腐化之时,” “凯文先生找到了我们,为我们带来了三本邪典。” 姬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感激。 一旁的凯文听到这话,轻轻“嗯”了一声,接话道, “达达兄和穹是第一个降临到这个世界的,” “他们在腐化中找到了平衡,” “也就是,” “——用其他神明的力量,去抵御「色孽」的侵蚀。” 星宝闻言,眼睛都转起了圈, “等一下,凯文是谁?” “你不是穹吗?!” 凯文打量了一下星宝,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世, “寰宇间有一星神名为「死亡」。” “祂为死去的生灵构建了轮回,让灵魂得以循环。” “而我,便是穹的前世。” “至于我为什么有自我意识,”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了一丝哀戚,就连声音也不自觉的褪去了冰寒, “是我的一位同伴,牺牲了自己,为我们这样的存在构建了人性锚点。” “我不知道为什么,轮回的权柄完全绕过了她的力量,” “以至于,我还能以自己的意志行于大地。” “而不是变成另一个个体。” 星宝闻言,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寰宇间的精彩程度,让年仅一天的小星核精收到了极大的震撼。 凯文摇了摇头,对星宝那满是震惊与疑惑的表情置若罔闻,继续有条不紊地讲述着这个世界隐藏的秘密。 “在达达兄和穹降临这里之后,就陷入了无法逆转的腐化。” “而我,也因为「色孽」的权柄,显露了真身。” “唯一庆幸的是,哪怕是欲望之神的权柄,也没绕过我那位同伴所遗留的力量。” “也正因如此,在我们三人之中,我是唯一一个没有被腐化的人类,得以保持着最初的自我。” 凯文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投向落地窗外。 窗外的天气很晴,但云朵却浓重的层层堆叠,使得天与地的距离看起来格外的接近。 “达达兄比姬子降临的时间早了六年,” 凯文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但他与我们截然不同,” “在他心中,荣誉的分量重若泰山,甚至超越了自己的生命。” “而关键在于,荣誉绝非荣欲,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也因此,” “哪怕身体被扭曲,欲望也无法操控他的意志。” “后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达达兄翻开了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本「邪典——杀戮之书」。” “也就是在那时,在没有完成任何仪式的情况下,“恐虐”向他投下了视线。” “于是,我们终于找到了对抗「色孽」的一线生机,” “——用腐化对抗腐化。” “穹也如此效仿,依照「万变之书」上的记载,完成了几次仪式。” “令人欣慰的是,他也成功地抵御了过去一直困扰着我们的侵蚀,暂时在这欲望的世界中寻得了一丝安宁。” “但!”凯文叹息一声,眼底的光芒明灭不定, “好景不长,” “这种火中取栗的行为终究还是让我们付出了代价。” “就在姬子降临的前几天,” “达达兄被邪典仪式带到了「杀戮天」,穹也被「奸奇」的力量带到了未知之地。” “甚至更加绝望的是,” “如果我的感知没错,他们的身体应该还在「沉沦行宫」,那两位神明只是带走了他们的意志。” “而他们此刻变成了什么样子,都已经化作了未知。” 说着,凯文再次深深地叹息一声,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向星宝。 “之后,便是姬子和瓦尔特降临到这个世界。”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将邪典交给了他们,希望能借此延缓欲望对他们的侵蚀,为他们争取一些宝贵的时间。” 姬子静静地听着凯文的讲述,适时地接上了话茬。 “是的,凭借着凯文先生给予的邪典,我在「恐虐」和「色孽」之间游离了三百六十年,” “而现在,我的意志已经无法再承担下一次「赐福」。” “今天之后,我恐怕就会完全失去自我,变得和瓦尔特一样,彻底沦为自己所信仰神明的傀儡,将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献给祂。” “但!”姬子的眼神中绽放出了一丝光彩, “在这最后一刻,我终于等到了你!” “星,” “你的命运之力是最后的希望!” 说着,姬子将视线投向凯文,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凯文心领神会,缓缓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只见他的手掌周围泛起一阵奇异的光芒,随后,几个斑驳的光点从他的胸膛中缓缓飘出 “我在他们彻底堕落之前,凭借自己的权能,抽出了他们作为人的记忆。”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知晓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地锁住星宝,一字一顿地说道: “除非拥有神明的力量,否则,深渊只允许高位恶魔自由出入。” “而你的任务,就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找到面见「色孽」的方法,理解祂的本质,让祂将你转化为高位深渊恶魔。” “然后,利用你掌控的命运之力,将时间回溯到你面见祂之前。” “之后, “带着我们所有人的记忆离开这里!” 星宝闻听此言,原本十分机灵的脑瓜,瞬间被各种疑惑填满。 “先不说怎么离开深渊嗷,” “你们既然知道我的命运之力可以操控时间,那为什么不直接将时间回溯到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咱们重新来过不好吗?” “更重要的是,我带着你们的记忆离开又有什么用啊?” “你们人都没了!” 凯文和姬子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这样的人,真的很适合成为同伴。”凯文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但有些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随即,凯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郑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冷峻。 他的声音也变得冰冷而毫无感情, “记住,永远不要想着去救他们!” “腐化是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一旦踏上,便再无救赎的可能。” “你是命运的女儿,有祂的庇护,哪怕变成了高位恶魔,也不会成为深渊降临的锚点。” “但他们不一样,他们没有任何强大的背景作为支撑。” “一旦他们回到物质位面,便是一个又一个醒目的坐标。” “深渊会顺着他们的所行之处,彻底降临物质位面。” “至于所谓的记忆,是我个人对你的请求。” 凯文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们早已踏上了这条不归之途,无人能够生还。” “但那些为了抵抗黑暗而牺牲的人,不应被遗忘在黑暗的角落,” “他们的故事和精神应当被世人永远铭记。” “至于如何离开深渊......”凯文面色淡然,无所谓的说道, “在我死亡的那一刻,我的权能会打通混沌与量子的壁垒,”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也足够让你离开深渊,回到物质位面了。” 星宝听到这话,整个人直接怔住。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仅仅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自己刚结识的同伴们就面临着如此残酷的抉择,甚至必须选择赴死。 此刻,小星核精的大脑一片混沌,思绪如乱麻般纠结在一起,甚至无法组织出完整的语言。 “怎么会......为什么......?” 姬子看着星宝那痛苦的模样,不由得抿了抿唇角,原本那魅惑动人的表情此刻却带上了一缕深深的哀伤。 “对不起,是我们这些大人没用,让你独自背负了这么多。” “但无论如何,还请带着情报,将真相告知寰宇,” “你是唯一的希望了,” “星。” 就在这时,还没等星宝做出任何回应,凯文突然轻“咦”了一声,目光如闪电般投向窗外,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不对,那两个小家伙为什么会被命运庇护?” 星宝闻言,迷茫的朝着窗外看去。 却见, 楼下的竞技场旁,三月七和安禾正二脸懵逼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她们的身形依旧保持着人类的模样,周身缭绕着淡淡的命运之力。 但与星宝不同的是,她们身上的力量仿若无根之萍,在被慢慢消耗着,没有任何补充。 姬子见此情形,反应十分迅速,径直化作一团火光,瞬移到二人跟前。 紧接着,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她便带着三月七和安禾瞬间出现在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姬子面色惶急地看向凯文,眼中满是焦急与期待。 “凯文先生,能救她们吗?” 凯文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满脸茫然的三月七和安禾,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情。 “腐化已经开始了,只是被这股命运之力暂时阻挡了进程罢了。” “她们终究还是逃不过化为恶魔的命运,” “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如果可以的话,让她们尝试着完成其他神明的「升魔」仪式吧。” 凯文微微皱眉,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至少这样还能让她们在一段时间内保留自己的意志,不至于完全沦为祂们的傀儡。” 小三月和安禾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眼前的“穹”在说些什么。 但她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元气满满,热情地和姬子打了个招呼。 姬子看着她们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 她瘪了瘪嘴,眼底的暴虐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深深的哀伤所取代。 她轻笑了一声,在两位少女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尾巴突然如毒蛇般暴起,快速将二人打晕。 “那就别给她们希望了。” 姬子流着泪,看向了凯文,轻轻地轻点了一下额头,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凯文见状,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默默地动用自己的能力,将三月七和安禾来到深渊后的所有记忆全部取出。 紧接着,他将视线投向姬子,在姬子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取出了她作为人类的珍贵记忆。 下一瞬,寒风骤起, 凯文带着满脸不知所措的小星核精,瞬间消失在了办公室里,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昏迷不醒的三月七与安禾。 而此时此刻, 就在姬子被抽出记忆的那一刹那, 她的眼底陡然浮现出一丝绯靡的粉色, 但那粉色却如昙花一现,在瞬间便被赤红的杀意所吞噬。 与此同时,在无穷远处,一对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如利剑般陡然向她投来。 那目光暴虐如火,仿佛能将一切都燃烧殆尽,在空气中留下了浓重的血腥气。 姬子的身形在这股恐怖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脱离了引力的束缚,如同一片飘零的落叶,缓缓飘向半空。 她的右手被赤红的烈焰瞬间点燃,五指开始扭曲、拉长、变形,眨眼间便化作了一把连接着手臂的赤红大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她的声线依旧带着魅魔的诱惑,但却显得十分高亢, “神主啊,” “愿您的怒火焚烧我的懦弱,以鲜血为墨,以残躯为笔,引领我走向毁灭与荣耀!” 而另一边, 凯文带着小星核精来到了图书馆边缘,将视线投向了远处正读着「涩涩之书」的丹恒, “我不知道你那位同伴曾经经历过什么,” “但他的惰欲实在太过旺盛,以至于,我只来得及拿走他作为人类的记忆,根本无法让他完成其他仪式。” “他对平静生活的向往,甚至超出了达达兄对荣誉的看重。” 星宝却仿若没有听见凯文的话,她面色呆滞,眼神空洞,嘴唇微微颤抖着,糯糯出声, “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能力这么强大,不应该是轻轻松松就能完成任务吗......?” “怎么就突然都要赴死了......?” 凯文缓缓转过头,他那冰蓝色的双瞳犹如寒夜中的深潭,不带有一丝感情,语气冷得像是挂载着万年寒冰, “如果不是回到物质位面,我就会被轮回的力量拉回忘川,我是绝对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的。”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星,眼神中带着几分严厉, “清醒点吧,” 我们的敌人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牺牲在所难免!” “只要能送出一人,避免灾及寰宇,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星宝闻言,原本明亮的金色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她低下头,沉默不语,周围的空气仿佛也随着她的低落情绪而变得更加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缓缓东升西落,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橙红色, 随后夜幕降临,粉色的月华如轻纱般铺满了大地,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梦幻而又凄美的色彩。 在这片诡异的月光下,星宝终于缓缓抬起了脑袋,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决绝,看向眼前那虚幻的人影。 “把我的记忆也拿走吧。” “这计划唯一的漏洞,就是面见「色孽」的那一刻,” “我会被祂感知到情绪,洞悉此刻的布局。” 凯文怔了一瞬,略带意外地看了一眼星宝,随即沉吟道: “如果我没猜错,我们当下所处的位置应当是在「色孽」权能所影响的范围之内。”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而你此刻的执念,还不足以跨越诸多欲望,从而真正站在祂的面前。” “我给你个提醒,欲望的影响是双向的。” “即便姬子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耗费三百六十年的时光试图淡化祂‘孽’的部分,以‘色’来影响祂,” “也是收效甚微,甚至毫无作用。” “计划的难点从来都不是见到祂的那一刻该如何应对,而是如何能够真正见到祂。” “还有,在你被祂改造,化作只知享乐的雌兽之后,怎样保证自己的意志清醒,而不是沉溺在那极致的感官享受之中,被慢慢扭曲成一团不可名状之物,然后在清醒的意志里,沉沦其中,永无脱身之日。” “你要记住,”凯文的目光紧紧盯着星宝,一字一顿地说道, “「色孽」的敌人之所以为祂取这个称号,从来不是为了突显那所谓的‘色’,” 而是‘孽’!” 星宝听到这话,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努力感知着什么。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随着她的动作而变得凝重起来。 紧接着,她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胸口,从中拉出了一条璀璨的丝线,随即长舒了口气。 “居然真的可以......” 说着,星宝将丝线小心翼翼地交予了凯文, “这是操控命运的能力,” “我现在把它交给你。” “如果我倒在了面见「色孽」之前,那你就用这个能力去再找一个「希望」。” “反之,” “如果我成功跨越诸多欲望,面见了祂,并抗住了祂的改造......” 星宝抿了抿嘴,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忍, “那你就发动能力,将时间回溯到我面见祂之前。” “但,” “作为操控命运的代价,你也将承受同等的命运。” “你没有我那种将代价转移的能力,” “所以,” “假如你回溯了一天时间,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切改变,都会在你身上复刻。” “你要承受这种完全未知的代价,并在我彻底堕落之前,找到我,恢复我的记忆。” 凯文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接过了丝线,声音稍缓,甚至带上了一丝认可, “那就是万无一失的计划,” “甚至没有代价!” 星眼眸低垂,努力抑制住自己悲伤的情绪。 半晌, 她微微抬起头,也轻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晶莹, “你这样的人,应该比我更适合成为同伴吧!” www.4e54.icu。m.4e54.icu 第75章 冠以希望之名的绝望 凯文听到这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再次言语。 只是,在那低垂的眼帘下,却悄然流露了一丝难以隐藏的落寞。 时间再次飞速流逝, 太阳东升西落,月华盈亏更迭, 「两人从图书馆出发,走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勇气学院、智慧学院、活力学院、快乐学院,哪怕是无人所知的角落,都遍布了两位同行者的足迹。」 「然而,接近四十天的不懈寻找,却依旧未能找到除“邪典仪式”外,其他能让星从“沉沦行宫”中苏醒的方法。」 「于是,两人再次回到了起点,重新站在了图书馆的第二层,那些仪式之书的旁边。」 凯文看着神色有些沮丧的星核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 “不必如此作态,” “姬子找寻了三百六十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而这不过才月余时间,大可不必焦急,” “你的时间从来都是充足的。” 星宝闻言,缓缓抬起头,朝着窗外的方向看了看。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下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尘埃在光束中飞舞。 是啊, 自己的时间,在他们的牺牲下,变得无比充足。 充足到似乎完全可以找到除“升魔”仪式外,其他从沉沦中苏醒的办法。 但, 她在心底默默反问自己, 我为什么要找其他方法呢? 怕再次“升魔”之后,被本能操控,沉沦在「色孽」逸散的权柄下吗? 真是糟烂的借口。 如果连见到祂都做不到,就彻底陷入了沉沦, 那还不如, 就此终结! 想到这,星宝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将视线坚定地投向凯文,郑重道, “不用找了,直接‘升魔’就是!” 凯文轻蹙了一下眉头,没有拒绝,也没有肯定,而是神色严肃地看向星宝,目光中带着几分审慎, “我本不该打消你的信心,”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如果“升魔”仪式的混沌能量没有被你的星核吸收,” “那你会在面见色孽之前,便化作深渊恶魔,被强大的欲望本能所影响。” “到那时,” “不要说面见「色孽」,你或许连被各种欲望弥漫的「真实极乐天」都走不出去。” 星宝摇了摇头,拿出了那本「邪典——欲望之书」,交给了凯文。 “就这样吧,凯文。” “我的认知虽然不多,但我从不相信会有什么万全之策,” 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能量的跃动,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汲取着某种力量。 “这枚星核,是我最重要的人送给我的礼物,” “哪怕列车组说它是万界之癌,” “是霍乱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也依旧会选择相信它。” “它不会害我,她也不会。” “她们都会帮我。” “而此刻,” 星宝的眼底流露出一丝金色的光辉,那光辉十分璀璨,并愈发耀眼,仿佛两颗金色的星辰在她眼中闪耀。 “——我们意念合一!” 凯文沉默了半晌, 他看着星肃穆的表情,和她周身流淌的力量,突然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果然!” “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就是「信任」。” “凯文啊凯文,到头来,你竟被不知小了你多少寿岁的后辈上了一课。” “无瑕之人啊,这就是你所期盼的世界吗?” “看到了吗?你的意志,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壤中,生根发芽了!” 良久,凯文停止了自言自语,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星宝,神色间的冰寒褪去,化作只存在记忆中那开朗的笑容。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不,” “既然这是我们的选择,” “那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愿意接受!” 说着,他周身权能涌动,对着星宝伸出五指,而后微微弯曲, “我会抽取你的记忆,” “然后,用你的能力,操纵你接下来的所有行为,” “我只希望,” 凯文笑着看向星宝,声音带着暖意。 “命运会一如既往的眷顾你!” 星宝也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变得很轻, “这是命运的谶言吗?” “不!”凯文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追忆,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这是逐火之人对你的祝福!” 话音刚落,权能发动。 记忆化作斑驳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从星宝的身上逐渐析出,在空气中闪烁、流淌。 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止流动,周围的一切仿佛被定格成了一幅静止的画卷。 而后,太阳西升东落,月华亏盈更迭。 直到—— “喂,快醒醒!” “快醒醒啊,老师过来了!!” “喂!!!” 下一瞬, 四十一天的记忆戛然而止。 星的意识再次回到了活力学院的实验楼,回到了凯文交还记忆的那一刻。 她睁开了双眼,感知着自己被腐化的身体,看向眼前神色再度恢复冰寒的凯文,声音哀拗, “你付了什么代价?” 凯文闻言,面容冷峻地注视着星,眼神如同九幽下的寒冰,不带一丝感情。 “极乐天的一切皆与欲望有关,” “祂没有办法跨越我身上残留的力量,也就无法对我造成影响。” “至于命运的代价,” 他微微停顿,语气波澜不惊, “——只需要封闭情感就好。” “身体上的些许创伤,” “于我而言,就是没有代价。”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重要的是你,” “马上,我就会打通深渊与量子的通道,” “你抓紧机会,回到物质位面。” “不要错失机会!” 说着,不给星宝继续犹豫的时间, 凯文虚幻的身体陡然凝实,那虚幻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 下一瞬,他的身体逐渐析出光点,开始不断向四周逸散。 紧接着,某种层次极高的力量,从他的身上陡然爆发。 那力量直接打碎了虚实屏障,在“六环”的梦境中,制造出了一道裂隙。 透过裂隙看去,一片未知的星域展现在二人的眼前。 “就是现在。” 凯文突然咆哮出声。 星宝闻听此言,却迟迟没有动静,而是神色愈发哀伤。 “你在做什么?” “你在犹豫什么?!” “快!!!” 凯文的声音变得焦急。 但星宝却依旧无动于衷, 半晌, 就在凯文即将逸散在虚空之时, 星发动了命运权能,将凯文回溯到了未释放权能的那一刻。 紧接着,代价转移, 凯文又向前回溯了一段时间。 又是片刻,凯文充满怒意的身影在实验室中再次出现, “你究竟在想什么?” “收起你不必要的同情心!”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星宝闻言,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死死握着粉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上了一丝绝望, “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说,” “我的确愿意背负你们的愿望,带着你们的祝福和理想,独自苟活下去。” “只是.......” “只是.......” 她的脑海不受控制的回忆起,在图书馆遇到的,那位抱着小狐狸的神明。 又想起,「色孽」那张和那位神明完全相同的面容, 随即瘫坐在地,身体微微颤抖,死死的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印,声音带着哭腔, “.......只是,希望从不存在啊!” “我们的计划自始至终都在祂的预料之内,” “祂在等着我回到物质位面,等着我作为深渊降临的载体,” “你口中,那能庇护我的「命运」星神,” “就是「色孽」啊!” www.4e54.icu。m.4e54.icu 第76章 火! 凯文听着眼前少女的言语,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满是错愕的神情。 “你说......什么......?” 星宝捂着脸,晶莹顺着她的指缝缓缓流淌,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 “把我们带到深渊的,就是「色孽」!” 她的肩膀耸动着,情绪愈发激动,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祂被称为「色孽」从不是因为「色」,” “而是「孽」。” “祂赐予我命运的权柄,不过是想看着我们以希望之名去挣扎,去取悦祂,” “而最后......” “.......我们一定会达成愿望,” “——因为那从不是我们的愿望。” 凯文紧蹙着眉头,他的眉头仿佛拧成了一个死结,眼底的蓝光如同旋涡一般逐渐流转,那是他在努力摒弃情感的表现。 长久以来,他学会了用冷静的意志去面对一切,在任何危机面前都能保持思考。 “不对!” “这说不通!” “先不说欲望为什么会有命运的权柄,” “如果「色孽」真的是命运,那祂的触手早就伸到了物质位面,” “还需要你做什么?” “甚至,” 凯文的语速越来越快,思维也愈发敏捷, “我虽然没有你们口中的界面,但达达兄和穹告诉过我,那界面给了他们很多提示,” “如果没有那界面,他们早在降临极乐天之时,就被彻底腐化了。” “所以,” “「色孽」绝不可能是命运!” 星宝沉默了半晌,擦了擦通红的眼底,神色木然的说道, “是啊,很不符合逻辑。” “极乐天的神明,又怎么会将自己领地的恶魔,推到敌对的神明领地呢?” “如果不是「色孽」和「命运」顶着一模一样的脸,” “我或许也会被你说服吧。” “什么?!”凯文原本冷静的情绪瞬间失控,满是寒霜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看到祂相貌了?” “呵呵......” 星宝的声音沉重的能滴出水来, “如果没有发生在我眼前,我又怎么会选择放弃呢?” “别太小看我了。” 凯文闻言,突然想起之前星逐渐被腐化的那一幕。 是啊, 是星主动选择了堕落,没有人强迫她。 哪怕有一点机会,她应该都不会选择放弃吧。 而自己给她的机会却是 想到这,凯文实在是没能忍住,声音带上了满满的疑惑。 “怎会如此?!” “那祂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就为了看着我们如此挣扎吗?” 星宝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站起了身。 “是你们告诉的我,祂身上那关于「孽」的概念。” “结果却是你们忽略了这一点。” “之前经历的一切告诉我,你此刻的想法或许就是真相。” 星宝转过头,看向凯文,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 “祂就是想看着我们在绝望中挣扎,最后彻底步入绝望。” 凯文闭上了眼,再次压下翻涌的情绪,让意志重归冷静。 他开始整理情报,心中如同翻阅书籍一般,仔细回忆起之前经历的记忆。 穹告诉过自己,「命运」没有给他们选择的余地, 祂的任务从始至终都只有「yesor同意」两个选项。 而自己等人踏入深渊边陲之地后, 无论是击杀恶魔城主,还是布置仪式,亦或是前往极乐天,都是通过几人的意志做出的选择,没有任何不对之处。 难道他们被修改了命运吗? 耗费这么大代价,却只为了玩弄几个凡人? 意义在哪呢? 就算是为了找乐子,也轮不到自己这些人吧? 但星却说,「色孽」和「命运」长着同样的面孔, 这前后的逻辑根本说不通! 凯文沉思良久,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一道念头从心底逐渐升起, 命运......? 命运......! 决定大多数生灵命运的,是自身的性格,还有 欲望?! 是了,是了! 原来如此! 凯文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将视线投向星宝,声音带上了一些感情,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星宝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知道了真相!” 凯文面色肃然,眼底不断划过过往的片段,那些画面如同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闪现。 “如果我猜的没错,” “决定寰宇命运走向的是星神,但真正能影响「命运」这个概念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普通生灵。” “他们无数年间所积累的欲望,侵蚀了「命运」,” “让「命运」诞生了另一张面孔,” “也就是「色孽」。” “「命运」从未抛弃过我们,祂只是无法对抗自己本身,” “祂在向我们求救!” 星宝闻言,突然怔住。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忆起之前界面给出的提示。 「腐化是不可逆的,一切早在踏入“六环”时便已注定,但!祂虽是欲望之神,但更是欲望本身。而“欲望”的概念,贯穿生灵的历史进程,始终是善恶交织、利弊共存......」 “你说的对......” “你说得对!” “祂早就给过我提示了......” 星宝眼中陡然浮现了一丝光彩,纱裙下的触手也仿佛感知到了主人的喜悦,开始在虚空中欢快地摇曳起来。 她将视线投向凯文,原本木然的神色突然激动起来, “祂曾经提醒过我,「色孽」是欲望本身。” “而欲望的概念,贯穿生灵的历史进程,始终是善恶交织、利弊共存......” 星宝顿了顿,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念头,最终被她归结成了一个问题。 “凯文,” “这三百六十年里,姬子是用什么办法去反向影响「色孽」的?” 凯文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失去了焦距,开始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最开始,四个学院的课程基本都是无法言喻的扭曲课程。” “此间种种,你应该在邪典中能发现些端倪。” 星宝想起了之前在邪典中看到的那些离谱仪式,不由得点了点头。 凯文没有在意小星核精的表情,而是继续追忆道, “后来,姬子利用教导主任的职位,将勇气学院的血腥课程改成了武斗课程。” “而后又联合瓦尔特,将活力学院的活体实验课程,改成了单纯的文化课程。” “紧接着,她又利用神选者的力量,将快乐学院的「孽」的部分全都抹除,” “变成了现在这般满是生灵大欲的课程。” “至于智慧学院......” 他摇了摇头,“那里从上到下只追寻变量,” “涉及「孽」的部分太少,姬子便没有过多理睬。” “或者说,” “她并不想和任何有关于「奸奇」的概念发生联系。” 说到这,凯文再次将视线投向小星核精,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我要提醒你一句。” “哪怕姬子通过漫长的时间,将学校整体的氛围变成了那般欲望,也没有对现状造成任何影响。” “一切全都照常运转!” “唯一改变的就是,她在这个过程中杀了无数恶魔,” “让「恐虐」对她愈发欣赏。” “以至于让她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从那时起,她近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暴虐和杀戮欲望。” 星宝没有听完凯文后半边的话语,她的思绪停留在那句「将学校整体的氛围变成了那般欲望」中。 而此刻,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面见「色孽」时,祂的状态, 和自己被改造后,向着那方面堕落的身体。 半晌, 她轻笑了一声。 “你说错了,凯文。” “姬子对祂产生了影响。” “哪怕影响微乎其微,哪怕无法改变祂的本质,” “但至少,姬子动摇了祂的意志。” “或许只有那短短的一瞬,又或许只在祂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念头,” “但这就是希望!” 星宝的眼神愈发明亮,声音也愈发激昂。 “凯文!” “我之前忽略了「命运」给予我最大的提示。” “祂说过,” “人之所以为人,区别于野兽的关键,并非在于所谓的人性,而是在于,人,会用火。” “而此刻,” “「命运」的权能,和「色孽」神选者的力量,” “——就是我的火!” www.4e54.icu。m.4e54.icu 第77章 记一位星神的困境(三合一) 在过去漫长岁月的孤独守望中,时光如同细密的砂纸,一点点打磨着凯文的思维,使其变得异常敏锐。 哪怕只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他便已然洞悉了星宝内心深处的想法。 “你想用命运权能影响「沉沦行宫」的所有生灵?” 凯文的神色凝重,声音也异常严肃, “不行,绝对不行!” “哪怕你可以转移掉命运施加于你的代价,” “你也决然无法承受「极乐天」所有生灵的欲望。” “到那时,你会陷入比死亡更可怕的境地,” “——要么沉沦在无尽的欲望之中,被其吞噬,失去自我;要么同化为「色孽」的一部分,成为祂的玩物,永无出期。” “没有其他可能!” 星宝静静地听着凯文的话,脸上依旧带着略显轻快的笑意。 夕阳悠悠地从淡薄的云层中探出头来,暖橙色的光线似轻柔的薄纱,悄无声息地透过玻璃,洒落在她的脸上,细腻地勾勒出她线条柔和的侧脸。 她眉眼含笑,目光盈盈地看向凯文,抬起手,轻轻挥了挥,指尖仿佛带着缱绻的微风。 “我是命运的孩子,我秉持着宿命而生。” “我终将深陷杀戮之暴戾,承受腐朽之侵蚀,迷陷诡谲之阴谋,沦落欲望之诱惑。” “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路。” 说着,她迈出脚步,步伐轻盈但坚定,向着图书馆外走去。 她那堕落的身体在残阳的照耀下拉得很长很长,但此时却显得异常神圣庄严。 而虚空中,只留下了那少女细如蚊蝇的自语声。 “从现在开始,” “没有人会再次牺牲。” 细语声略显颤抖,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除了我。” 凯文注视着眼前少女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哽住一般,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在他的眼里,星宝的灰发仿佛被夕阳染成了粉色,身形也和一位记忆中的少女逐渐融合。 他呆滞了很久,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定在星宝的身上。 直到那少女的身形突兀地消失在了虚空,他才如梦初醒。 然后, 云层淹没了残阳,月华点亮了穹苍。 凯文虚幻的身形,在这绯靡的月光下,显得愈发孤寂。 他对着那残留着少女气息的虚空深深地鞠了一躬。 “已死之人,向赴死者致敬。” 那声音带着悲戚,带着沙哑,和守望了五万年的沧桑与厚重。 时间仿若一位沉默的织工,在悄无声息间编织出一张庞大而致密的灰色蛛网,将一切都笼罩其中。 起初,这张蛛网黯淡无光,沉闷压抑,弥散着岁月的无情与冷寂。 然而,就在这看似永恒不变的灰暗之中,一抹璀璨却毫无征兆地闪现。 它最初只是一个微弱的光点,却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倔强。 很快,这抹璀璨开始徐徐扩张,如同一滴落入宣纸的明艳颜料,以一种缓慢却又不容阻挡的态势晕染开来。 而另一边, 在星宝和凯文寻找脱离“沉沦行宫”方法的那四十天里。 勇气学院的教导主任办公室中, 姬子将视线落在了沙发上昏睡的三月七和安禾身上,眉头微微蹙起,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疑惑。 这两个女孩是谁? 为什么来我办公室里睡觉? 谁给她们的胆子? 竟然胆敢冒犯本女王这般的神选者? 念及此处,姬子的眼神陡然一凛,闪过了一丝暴虐与杀意。 随即,她冷哼一声,身后的尾巴瞬间化作一道赤红色的流光,如同一柄利刃,径直朝着三月七的脖颈刺去。 然而, 就在那裹挟着赤焰的尾巴即将触及三月七娇嫩脖颈的前一寸,却突兀地静止了。 姬子见状瞬间大惊失色。 怎么肥四? 尾巴成精了? 怎么突然就不听使唤了?! 一股慌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来不及细想,赶忙具现出连臂的赤红大剑,对着小三月的胸膛狠狠刺下, 可诡异的是, 她的大剑如同之前的尾巴一样,又一次在距离三月七一寸的位置骤然停滞。 姬子只觉头皮发麻,心底“咯噔”一声,一种可怕的真相在她心中逐渐明晰。 布豪! 这并非是自己的尾巴和大剑生出了自主意志,而是自己根本就对这个小姑娘下不了手。 两次攻击的停滞,皆是出于自己的本能。 这种感觉,就像是刻入骨髓的肌肉记忆, 又或者说, 是一种执念。 姬子缓缓放下大剑,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三月七的身上。 稚嫩的小脸,粉发稍显凌乱,却透着一股别样的灵动。 身上穿着勇气学院的校服,那朝气勃勃的模样,与学院中那些堕落绯靡的恶魔截然不同。 姬子心中一动,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三月七的脸蛋。 柔软、光滑,满满的胶原蛋白, 是了, 这是个纯种的人类。 等等, 人类?! 姬子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情绪也出现了断层。 起猛了,我居然在深渊里看到了人类?! 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种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姬子下意识地抬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封锁了整间办公室。 她在原地呆滞了良久,脑海中思绪万千,却又理不出一丝头绪。 最终, 姬子还是遵循着自己的本能,伸出手,向着竞技场中央的方向轻轻一招。 刹那间,部分“神火”仿若受到召唤,如灵动的火蛇,蜿蜒着飞了过来,落在了三月七的身上。 紧接着,她又拿出了「杀戮之书」,找到了一个较为简单的“升魔”仪式,而后小心翼翼地布置在了三月七的身上。 姬子秉持着自己的本能,没有去管安禾, 她只是单纯的用自身力量,为安禾屏蔽了人类的气息。 而另一边,在“神火”的洗涤下,三月七身上莫名的命运之力被快速的消耗着。 直到某一刻—— 那力量被消耗殆尽,“神火”终究还是触及到了三月七的本质。 下一瞬,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三月七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扭曲,脸上稚嫩的轮廓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妩媚的风情。 她的身后,一条尾巴缓缓长出,尾巴尖端逐渐扭曲成心形。 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出现一道道粉色纹路,那些纹路如灵动的丝线,隐没于皮下,向着小腹方向勾连。 姬子看着眼前的变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为什么神主的火焰会将人类转化成魅魔? 不应该是与战争相关的恶魔吗?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毕竟她自己也是魅魔之身, 或许是这孩子的体质与魅魔更为契合吧, 她这般想着。 转化的速度极快,快到近乎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三月七的身体便已然初具魅魔之形。 接下来,只需要再扭曲五感和几个关键部位,便会彻底完成转化。 火焰升腾着,嘶吼着,赤红的外表下,那隐藏的粉色核心仿佛在嘲笑着命运的无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三月七即将被彻底扭曲五感,完成最后的转化之时, 整个世界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骤然静止。 虚空中,丝丝缕缕的寒霜悄然浮现。 紧接着, 一位身形高大的存在如空气凝结般降临。 祂头戴造型奇异的冕旒,周身散发幽光,身躯由冰晶构成,气质高冷,眼神淡漠。周围涌动着最纯粹的寒意,似要将世间的一切情感、生命冻结,封存在冰晶之中,化作永恒的记忆。 而就在祂降临的那一刻, 三月七的腐化进程骤然停滞。 那身影静立了一会儿,偏了偏头,将视线投向无穷远的高处, 随后,祂向着那方向伸出了手,仿佛摘下了什么东西,送到了三月七的身体里。 下一瞬,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三月七身上的魅魔特征如潮水般飞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 她的脸上逐渐出现了十分夸张的烟熏妆,周身的气质也愈发冰寒,仿佛与这位存在的气息相互呼应。 那伟岸的身形见状,仿佛十分满意,甚至轻轻点了下额头。 而后,一阵像是相机快门的声音从祂的眼眶中传出。 又是一个刹那,那身影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虚空。 “轰隆——” 一声巨响,仿佛是天地初开的轰鸣。 虚空之中,一道昏黄的河流如奔腾的巨龙,快速成型,随即裹挟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骤然降临。 而那昏黄之上,黄泉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 她先是对着伟岸身形行了一礼,而后,对着身下的「忘川」伸出五指。 无声无息间,无数斑驳的光点仿若受到召唤,从忘川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如同闪烁的萤火虫,在她的掌心之中汇聚。 黄泉吃力地捧着那些光点,双手微微颤抖,仿佛那些光点有着千钧之重。 她将光点递给了那伟岸的身形,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记忆」的星神,这是徘徊于忘川之中生灵记忆的备份。” “我神让我将它转交于你。” “请见谅,我神此刻正棘手于生灵的无尽欲望,分身乏术,实在无法亲自前来。” 「浮黎」静静地看着黄泉手中的光点,没有言语,那淡漠的眼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 在一阵寒霜的涌动之中,黄泉只感觉自己手中的重量逐渐消失,沉重的触感变得温润。 她有些疑惑地低头看去, 却见, 那些备份的记忆早已失去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光锥。 而光锥画面所展示的,是一道磅礴的灰色激流,正在与一位眼神十分清澈的少女对话。 光锥之上赫然勾勒出八个大字 ——「记一位星神的困境」。 黄泉见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光锥所留存的记忆十分完整,完整到让她在接触光锥的瞬间,便知晓了其中的内容。 这位名叫李素裳的少女 当真是有些难以言说 很快,在一阵霜寒之中,「浮黎」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记忆并非死亡之敌不必防备」 黄泉闻言,微微偏了一下脑袋,将这话直接顺着忘川丢给了周牧。 而后,她犹豫了半天,有些忐忑地将光锥一同扔了进去。 于是, 几秒钟后, 她的脑海中传来了,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周姓神明那破防的声音。 「我上早八!!!」 「nmd,怎么会有这种老六啊?!!」 「我真就■■■■!!!」 「浮黎,你他妈真该死啊!!!」 黄泉听到周牧的声音,不由得展颜一笑。 长久的相处,让她早就知晓了这位神明的性格,所以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透露。 相反,这般充足的人性,让她感到由衷的安心。 她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桃子,顺着忘川丢给了周牧,声音带着满满的温柔。 “别生气了,吃个桃子吧。” “等我和扶里巴斯引渡完下一个星域,就去给你和小狐狸做好吃的!” 说完,她甜甜一笑,最后看了化作恶魔大君的三月七,便消失在了原地。 须臾间,忘川如梦幻泡影般消失不见, 凝滞的时间也重新开始流动。 与此同时, 恢复了行动能力的姬子眼睛陡然瞪大,眼眸中满是惊愕与不解。 在她的视角里,眼前即将化作魅魔的小三月,像是电影画面突然掉帧了一样,瞬间摇身一变成了杀戮天的「霜狱之主」。 见此情形,姬子有些迷茫的抓了抓头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神主刚刚投下视线了吗? 为什么自己啥也没感知到? 虽然心中满是费解,但姬子的目的还是达到了,索性便将疑惑压在了心底。 她想了想,以恶魔大君的身份,应该足够庇护这孩子在学校里横行无忌了, 随即,她便俯身,轻轻抱起三月七和安禾,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她打算将她们扔进勇气学院的教室,让她们先上一节课,也好适应适应这深渊的环境。 然而,半晌之后, 姬子又抱着两位少女折返了回来。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已经把这孩子转化成恶魔大君了,心底却依旧不愿意让她去打打杀杀,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她。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各种念头在心底层层涌起。 勇气学院不行, 智慧学院绝对不能去, 活力学院象征的那位什么实在是难以言喻,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这么说来, 这么想来, 似乎也只能…… 姬子蹙了下眉头,将视线转向了快乐学院。 随即她便下定决心,身形化作一道火光,裹挟着两位少女,向着快乐学院极速掠去。 快乐学院的构成十分符合它的名字。 除了林立的教学楼之外,四周都是灯红酒绿。 娱乐会所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高端赌场中恶魔们神色紧张地盯着赌局, 美食街区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气,豪华酒吧的灯光闪烁,露天“派对”上的恶魔们肆意狂欢, 调校室、按摩室、极端体验区……等等一系列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绯靡场所,共同构成了这个充满欲望的世界。 姬子皱着眉头看向四周“穿金戴银”的学生。 作为魅魔,她的身体本能地喜欢这种环境,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反应。 但她的心底却又发自内心地厌恶,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有些难受。 她犹豫了一阵,还是选择将两位少女送到了二年级一班的教室后排。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如果这孩子真的沉溺于这般欲望,她也选择接受。 至少, 要比其他情况好的多。 冗杂的声响。 绯靡的气息。 在这般难以言喻的环境中, 三月七和安禾逐渐在混沌中恢复了意识,睁开了双眼。 二人有些迷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一个类似于礼堂的教室映入了她们的眼帘。 而在看到礼堂上表演的课程时,两人顿时打了个激灵,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却见, 演出台上, 数只魅魔和一些奇形怪状的恶魔,正爆发着激烈的冲突。 它们的动作扭曲而疯狂,那种无法被表述的玩法,让两位完全是白纸一张的少女僵硬在了原地。 粉红色的灯光映照着轻薄的粉色雾气。 伴随着身边的靡靡之音,三月七机械般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安禾,发出了灵魂质问。 “这就是那神明口中的深渊......?” 安禾腿脚有些发软,她擦了擦额角沁出的细汗,磕磕绊绊的说道, “不......不知道......” “但我总感觉自己现在有点不太对劲......” 她顿了顿,将视线投向三月七,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了她脸上的烟熏妆,不由得笑出了声。 “三月姐姐,你什么时候画的妆啊?” “看起来好奇怪呀!” 说着,她还轻触了一下小三月的脸颊。 三月七一愣,随即循着安禾的指尖,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冰凉,柔软。 下一刻,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各种力量和权能使用方法。 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如臂使指。 “我......我好像变成深渊恶魔了?!” 三月七的声音有些惊悚。 紧接着, 在她话语落下的瞬间, 两位少女的视网膜前陡然浮现了一真实一虚幻的两个界面。 而界面之上,几行璀璨的小字正不断的快速生成。 「姓名:三月七」 「性别:女」 「身份:霜狱之主(恶魔大君幼年期)」 「能力:寒狱吐息、绝对零度、深渊权柄·冰霜(当前词条数量133)」 「信仰:无」 「所处位置:无尽深渊底层·恶魔实验高中」 「姓名:安禾」 「性别:女」 「身份:a级女武神」 「能力:诸武精通、崩坏能操控(已禁用)」 「信仰:无」 「所处位置:无尽深渊底层·恶魔实验高中」 两人微微一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看到彼此的身份信息, 但此刻她们的注意力全都聚焦在三月七的身份那一栏。 安禾见状,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颤抖, “三月姐姐,你你你真变成深渊恶魔了?!” “你快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三月七也有些害怕,开始努力的感知着自己的身体, 但检查了半天, 她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还惊讶的发现, 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要比平时更加有活力。 两位少女交流了一番,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陷入了茫然的情绪。 而就在此时,界面的最下方,十分突兀的再次出现了一行璀璨小字。 那字体虽然没有之前上面字体那般耀眼,但却充满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任务:终止深渊降临(已变更)」 ↓ 「任务:为期四十天的度假开始啦!」 「度假大狂欢:不用担心身份的转变,就当做是一次角色扮演!」 「但要记得,尽量不要触碰任何与“仪式”相关的事物。」 「四十天之后,任务会自动完成,假期结束,你们就会被送回物质位面啦~」 那璀璨的小字显示到这里,开始逐渐黯淡,变得明灭不定,让两人看的不太真切,有些云里雾里。 「我的伙伴们,记得玩的开心点!」 「别忘了......」 「带上我的那份~」 www.4e54.icu。m.4e54.icu 第78章 背道而驰(三合一) 三月七和安禾盯着界面,尽管上面的信息看得她们一头雾水,但大致意思还是领会了。 ——“神明”告诉她们,不必担心这里的情况,爽玩四十天就行。 两人心中虽有疑惑,但看到界面都这么说了,索性便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傻了吧唧 三月七想了想,用冰霜权柄驱散了安禾四周激发欲望的粉雾,随即小声道, “界面说了,这里应该是个学校,不过看样子似乎不太正经。” “咱们先离开这儿,去探索一下其他地方吧!” 安禾深吸了一口身边的寒霜,感觉大脑清醒了一些, 她用力地点点头,婴儿肥的小脸绽放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脆生生地说道: “靠你了,三月姐姐!” 三月七嘿嘿一笑,拉着安禾的手便跑出了教室,开始探索起周边的环境。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几个系统时的时间匆匆而过。 在这期间,两人也从碎片化的信息中,努力拼凑出了这个学校的情报。 随即, 三月七凭借着自身独特的身份优势,成功将两人转到了「智慧」学院。 ——两位少女都对自己的智慧抱有极大的信心。 然而,在智慧学院的课堂上, 在三月七和安禾充满惊悚的目光中, 那智慧学院的触手怪老师,凭借所谓的「变量」,将一颗与湛蓝星大小相当的生命星球,一点一点地蚕食殆尽。 而过程却悄无声息,没有一位生灵察觉到不对。 下课后,三月七和安禾双腿发软,哆哆嗦嗦地离开了教室,然后脚步踉跄地去办理了转院手续。 紧接着, 在活力学院的实验课上, 恶魔班主任如同一个疯狂的科学家,正对着一群瑟瑟发抖的学生,生动地讲解着如何生成瘟疫,怎样腐化文明,以及从灵魂到肉体蚕食生灵的恐怖方法。 甚至还在黑板上写下机械生命、碳基生命、能量生命身上哪个部位最好吃 下课后,两人脸色苍白,擦了擦额角密密麻麻的冷汗,再一次双腿颤抖,哆哆嗦嗦地离开了教室, 匆忙去办理转院手续。 最后,勇气学院教导主任办公室 姬子面色茫然的看着那被自己送走的两小只,再次战战兢兢的来到自己办公室。 她们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腿脚发软,像两只受惊的小兔子。 让姬子感到意外的是,这两小只一看到她,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找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 她们丝毫没有在意姬子此刻的体貌特征,直接冲上前,一人抱住姬子的一边大腿,接着便开始放声大哭,大倒苦水。 “呜呜呜,姬子姐姐,总算找到你了,这学校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呜呜呜,三月姐姐说的对!” “呜呜呜,你都不知道那些老师都在教些什么,太可怕了>?<” “呜呜呜,三月姐姐说的对!” 姬子看着眼前满脸委屈的两位少女,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对。 她仔细观察着两人的神情,她们颤抖的身躯、饱含泪水的双眼,还有那紧紧揪住自己衣角的小手,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谎。 她们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了依靠。 换句话说, 自己在她们的认知中应该是一个很亲近的存在。 就像是......母亲一样......? 想到这,姬子心底陡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她开始回想那些反常的事情。 比如, 自己身为魅魔,本应是放荡堕落的化身,可内心却对不自爱的行为充满了厌恶,以至于只能用看似心高气傲的态度来掩饰心情。 又比如, 自己莫名地热爱老师这个职业,毫无缘由地帮助两个人类融入学校,甚至还遵循着一种莫名的本能,帮助三月七完成转化为深渊生物的“升魔”仪式。 这一切的一切,根本无法用常理和逻辑来解释。 所有的这些迹象,让姬子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 自己曾经也是人类, 只不过…… 姬子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将纷繁复杂的思绪强行压在心底,随即将视线缓缓移向脚边的两位少女。 她佯作愤怒,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 “狂妄!” “区区一个恶魔大君,和一个......小恶魔,也敢与本女王攀亲带故?” “谁给你们的胆子?!” 说着,在两位少女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姬子迅速拿起笔,在她们的转院申请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她冷哼一声,那声音仿佛裹挟着炽烈的气息。 “两个懦弱之辈,也敢妄图窥探战争,” “从今天开始,” “你们就是我的学生,只能上我的课!” “我会让你们由衷的后悔这个选择!” “现在,” “拿着转院申请......离开这里!” 说罢,她用力将申请表丢在两人身上,申请表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她们脚边。 紧接着,姬子化作一道赤红色的火光,瞬间消失在办公室里。 三月七和安禾见此情形,惊得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接愣在了原地。 办公室陷入了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呼呼作响。 半晌, 安禾微微抿了抿嘴唇,眼眶里还含着泪花,她缓缓蹲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申请表,声音带着一丝怯懦, “三月姐姐,姬子姐姐好像不认识我们了。” “我之前效命于天命,学过很多心理方面的知识,姬子姐姐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说谎……” 三月七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但声音却带着肯定, “我知道,” “无论发生了什么,姬子阿姐永远不会这么对咱们说话,” “除非......” “......除非她把咱们忘了!” 说到这,三月七的智慧突然占领高地,就连眼神突然变得坚毅起来,很快便站起身,顺便拉起安禾。 “咱们在这学校呆了三天,也找了同行者三天,结果只找到了不认识咱们的姬子阿姐。” “而且,” 她注视着安禾,大眼睛一眨不眨,十分严肃, “明明星是和咱们一起完成传送仪式的,却没有和咱们在一起,这本就是十分不正常的情况。” “这里面一定发生了咱们不知道的问题!” 说到这,小三月紧紧拉住安禾的小手,那小手因为紧张和害怕微微有些发凉。 她径直向办公室门外走去,脚步急促,边走边说道, “不行,咱们得赶紧查清楚真相。” “本姑娘有一种预感,如果不在某个时间之前查清楚一切,你们都会发生无法挽回的危险。” 很快,三月七和安禾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她们的声音也渐渐消散在走廊的尽头。 下一瞬, 姬子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 办公室里的光线还算明亮,窗外的树枝在风中摇曳,影子投射在地面上,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 姬子的眉头紧紧蹙起,神色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的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 “同行者……姬子阿姐……?” “是我……” “忘记了什么吗……?” 莫名地,姬子将目光聚焦到了视网膜前那片如血般猩红的个人面板上。 「姓名:姬子」 「性别:女」 「身份:恐虐的永世神选(成年恶魔大君)」 「能力:沉沦之梦、诸■精通、赤焰、浴火、深渊权柄·火(当前词条数量6396)」 「信仰:混沌之神·战争杀戮大能·恐虐」 「所处位置:无尽深渊·极乐天·色孽的沉沦行宫(六欲之环)」 「任务:蛰伏于沉沦行宫,直至人类内奸彻底打通深渊与物质位面通道。届时,将沉沦行宫的所有生灵尽数屠戮!」 「任务描述:成功将沉沦行宫生灵全部湮灭后,能够对色孽形成有效拖延,时长为一秒。而在这一秒之内,战争与暴怒将以迅猛之势扩散至物质位面的数百万乃至更多星域,为后续推进奠定关键基础。」 「任务奖励:战争之神将亲自下场,为你掀起更为酷烈的战争,并亲手为你浇筑战争的国度!」 「当前任务同行者:神选者达达利亚」 就在姬子准备将视线从这神秘面板上移开的刹那, 那原本猩红色的界面中,一行散发着微弱光芒却又璀璨夺目的小字,如同夜空中稍纵即逝的流星,转瞬便消失不见。 「四十天之内......不要再去......完成仪式......姬子......」 姬子见此情形,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心中思绪翻涌。 良久, 姬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试图将内心繁杂的念头强行压抑下去。 随即, 她将目光投向三月七和安禾离去的方向,身形一动,便跟了上去。 深渊没有时间的概念,但生灵却拥有对时间的感官。 在三月七和安禾不知疲倦的探索中,几日的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便消逝无踪。 竞技场外,刺目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广袤的大地上,热浪一阵接着一阵升腾而起,弥漫在空气之中。 这酷热的天气,让围绕着竞技场一圈又一圈奋力奔跑的两位少女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这看似“严苛”的惩罚,是姬子给她们定下的。 但对于拥有恶魔大君体质的三月七和身为女武神的安禾来说,这样的运动量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是姬子打着惩罚的幌子,督促她们锻炼身体。 而此刻, 三月七一脸神秘的看着身边的安禾,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声音带着一丝喜悦。 “安禾,你猜我今天打探到谁的消息了?” “谁呀?”安禾一愣,扭头看向三月七。 她那棕色的单马尾随着奔跑一上一下,充满活力。 “是杨叔啊!”三月七心里藏不住事,直接便说出了答案。 “今天去食堂找正常食物的时候,有两个活力学院的同学说了,” “杨叔就是活力学院的教导主任!”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奈地咂了咂嘴,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的神情, “太可惜了,之前转到活力学院的时候,要是杨叔审批,我们也不至于找了这么久,才只找到了姬子阿姐和丹恒。 安禾闻听此言,连跑步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她急切地看向三月七,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三月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爸爸真在活力学院?” 小三月狗狗祟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展颜一笑,小声说道, “切,咱还能不知道你那点而小心思?” “咱俩谁跟谁啊,” “跟本姑娘客气什么,快去吧,咱在这儿给你放哨!” “要是姬子阿姐问起来,咱就说你中午吃深渊蠕虫吃坏肚子了!” 安禾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脸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随即也学着她的样子,狗狗祟祟的看了一眼四周。 “那我先走啦,三月姐姐!” “去吧,去吧!”小三月也跟着嘿嘿一笑,朝她挥了挥手。 而就在安禾猫着腰,离开三月七视线之时, 一道充满魅惑的女声从她背后悠悠传来, “深渊蠕虫......确实不适合人类食用。” “这个理由我姑且认可。” “让你们俩在深渊的食谱中,找到能下咽的食物,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三月七听到这话,身形猛地一僵,动作瞬间凝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她缓缓转过头,动作僵硬,看向那张熟悉的面孔,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啊哈哈哈哈,这么巧啊姬子阿.....老师。” “你也是来吃饭的吗......” 说完,三月七心底不由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嘴!!! 你都说了些什么?!! 姬子闻言,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瞬, 这孩子......还真是可爱得让人无奈呢 都把话点得这么明白了,居然还反应不过来, 当真是 随即,她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看安禾跑路的方向,转身便朝着竞技场中心走去,留下一句: “跟我来吧!” 三月七见状,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原本高悬着的心悄然落地,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嘿嘿,看来姬子阿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聪明嘛~ 居然真信了本姑娘的借口! 不一会儿,各怀心思的两人便来到了“神火”之前。 姬子站在“神火”前,犹豫了一瞬,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她没有给三月七丝毫反应的时间,猛地伸手一招, 只见, 一道火蛇从“神火”中如闪电般分离而出,径直朝着三月七扑去,瞬间点燃了她的身体。 刚开始,三月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心脏砰砰狂跳, 但她刚想挣扎反抗,却惊讶地发现, 这火焰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灼烧剧痛,甚至恰恰相反,沐浴在火焰之中,竟有一种十分愉悦的感官升起。 很快,三月七便在这奇妙的“洗礼”中,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沉沉睡去。 姬子见此情形,不自觉的咬了咬唇瓣, 随即,她缓缓俯下身,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温柔地抚摸着三月七的小脸。 她原本妩媚动人的神情此刻也带上了一丝母性的光辉,轻声呢喃道, “我本想将你送到快乐学院,等我完成任务之后,带着你一起回到杀戮天。” “但未曾想,” “你竟也是被神明选中之人。” 说着,姬子的神色开始变得失落。 “如此看来,” “我曾经,应该也是你的同行者吧......” “只可惜,一切都无法回头。我已完成转化,灵魂永远地归属了神主,再也回不到过去。” 她顿了顿,不知为什么,声音止不住的有些哽咽, “小三月,请原谅我的自私。” “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也不想让你被其他神明操控,” “所以,” “跟我一起投身这「神火」吧, 在火焰中重生,” “最后,开启新的命运!” 而另一边, 安禾一路气喘吁吁,脚步急促地奔跑着,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赶在下课铃还未响起之前,她抵达了活力学院那略显“青翠”的实验楼。 站在实验楼前,她稍作停顿,平复着剧烈的心跳,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些。 随后, 她顺着墙壁上斑驳的指示牌,在错综复杂的走廊中穿梭,终于来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门前。 可就在她鼓足勇气想要敲门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后颈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直直向下坠去,失去了意识。 在她身后, 瓦尔特那幽绿色的瞳孔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这一切,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冰冷而死寂。 但下一刻, 瓦尔特的神色却陡然巨变,原本阴翳的面容瞬间被惊悚所取代,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再受控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操控。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在少女的身下具现出一块柔软的菌毯,那菌毯缓缓升起,稳稳地拖住了即将重重砸落在地的安禾。 更让他惊愕的是,那菌毯竟被染成了少女可能会喜欢的粉色,而使用的材料,都是他平日里视若珍宝、不舍得用的高级货色。 瓦尔特见此情形,大脑都开始沸腾起来。 怎么回事? 我的术法成精了? 怎么没经过我同意就自己发动了? 还他妈用了我这么多高级材料?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莫名的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来不及细想,赶忙使用「纳垢」的能力进行自我检查,出于某种莫名的不安,他顺便对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安禾也检查了一番。 不检查不要紧, 这一检查,检查结果直接把瓦尔特吓成了麻瓜。 ——这位看似年岁不大、实则年岁不大的少女,竟然是个纯种人类!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 作为神选者的自己,和这个人类少女,有着近乎完全一致的遗传信息! 想到这,瓦尔特的大脑再一次宕机。 他怎么也不能理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完全不符合任何逻辑啊! 我他妈可是病毒之躯啊! 突然,一个荒诞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等等,会不会是我失忆了? 失忆之前用炼金术给自己做了个女儿? 可这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他自己无情地否定。 炼金术虽神奇,却也绝无可能跨越如此巨大的物种界限,凭空创造出一个纯种人类,更何况,深渊之中,根本寻不到制造人类的必备材料,这里的一切,都与生命的纯净背道而驰。 这是咋回事啊? 难不成......? 一个更加惊悚的想法猛地袭来, 瓦尔特瞪大了双眼,神色难以置信到了极点,颤抖的手不停摸着自己的身体,声音都变了腔调, “我......我竟然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和一个人类生了个女儿?!” www.4e54.icu。m.4e54.icu 第79章 是你亲手将她推下深渊(一坤) 瓦尔特呆滞了半晌,眼神茫然,像是灵魂都被抽离了身体。 过了许久,他才如梦初醒般,像是做贼一样,迅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确定没有其它恶魔注意后,他猛地弯下腰,双手用力,一把将安禾抱起,快步迈向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他便迅速转身,手忙脚乱地锁上了门,像是在逃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虽说是教导主任办公室,但屋内的景象却诡异至极,更像是一个疯狂科学家的实验室。 空间不算逼仄,却被大大小小的仪式材料堆得满满当当,杂乱无章。四周的墙壁千疮百孔,坑坑洼洼的腐蚀痕迹触目惊心,像是被无数邪恶的力量啃噬过。 最引人注目的,是屋子中央那座巨大的坩埚炉,炉中绿色的粘稠液体正咕噜咕噜地翻滚着,升腾起阵阵诡异的雾气,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和地面上,那正散发着幽绿色光芒、不断隐现的不知名仪式。 瓦尔特没有在意身边的情况,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安禾放在了唯一能够休息的沙发上,然后便僵立在原地,陷入了纠结。 如果自己没看错,这孩子身上遮蔽气息的手段,应该是姬子布置的。 自己算是欠了她一个人情。 但, 「慈父」交给自己的任务,却和她 想到这,瓦尔特不由得将视线投向视网膜前那幽绿色的界面上。 「姓名:瓦尔特·杨」 「性别:无」 「身份:纳垢的永世神选(成年恶魔大君)」 「能力:深渊炼金术、深渊权柄·黑光病毒(当前词条数量99092)」 「信仰:混沌之神·生命腐败大能·纳垢」 「所处位置:无尽深渊·极乐天·色孽的沉沦行宫(六欲之环)」 「任务:抢在恐虐神选者覆灭沉沦行宫之前,将居于此间的恶魔尽数转移至“腐败天”」 「备注:孩子,生命是无价的,哪怕每一个细菌,都拥有它存在的价值。父亲希望你能拯救此间生灵,让它们不要沦为“阴谋”的牺牲品。」 「任务奖励:你想要的,父亲都会给你。」 「当前任务同行者:无」 就在瓦尔特皱着眉,满心烦躁地想要移开视线时, 那原本幽绿色的界面中,一行璀璨的小字如闪电般转瞬即逝。 「腐败天......是真正的......地狱......不要让......安禾......完成仪式......」 瓦尔特目睹眼前这一幕,嘴角不禁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心底泛起一丝不屑。 呵, 简直荒谬至极! 慈父的花园,那可是深渊之中生机最为浓郁的地方,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就凭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想挑拨自己和神明之间的关系? 简直是异想天开! 看来所谓的“奸奇”也不过如此,只会耍些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 是的,瓦尔特将界面给出的提示当成了“奸奇”的阴谋, 但他并没有将心里话诉诸于口, 他心里明白,哪怕只是在言语上稍有不敬,那都是对神明的亵渎,纯粹是在找死。 想到这,瓦尔特果断将界面上那扰人的言语抛诸脑后,把全部注意力都聚焦到了安禾身上。 他眉头紧蹙,沉思片刻,一只手缓缓探入怀中,动作稍显迟缓,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最终,他还是掏出了那本封面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邪典——瘟疫之书》,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缓缓翻到了记载着最高等“升魔”仪式的部分。 紧接着,他转身走向堆满材料的角落,眼神在琳琅满目的物品间扫视,精心挑选出自己珍藏许久的材料。 选好材料后,他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仪式。 与其他常见的仪式截然不同,纳垢的“升魔”仪式门槛极高,几乎能让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生灵望而却步。 祂的仪式内容大多是“浸泡在污秽之中”“将体液转化为污秽之物”“主动沾染恐怖的瘟疫”等,这些光听描述,就能让人从生理上感到不适的方法。 但瓦尔特并未选择那些常规的方式,他在心底暗自思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似乎是在顾及安禾的感受。 他走到安禾身旁,双手轻轻将她扶起,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随后,他双手轻轻一挥,安禾的便身体缓缓悬浮于虚空之中。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在一阵幽绿色的光芒中迅速变形,眨眼间化作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锋利刀片。 下一瞬,瓦尔特眼神一凛,手指轻轻一动,那刀片便精准地划破了安禾左手和右手的脉搏。 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在幽绿色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而就在此时, 瓦尔特视网膜前的界面陡然再次剧烈闪烁起来, 一行璀璨的小字仿佛拼尽了全身的力量,冲破了幽绿光芒的重重束缚,映入他的眼帘。 「不......要......她......会死......」 也不知怎么,瓦尔特看到界面给出的提示时,心底陡然爆发出了一阵恐惧。 但这恐惧很快便被愤怒强行压下。 “万变之神,我尊重您的智慧,” “但也请您不要质疑我的信仰!” 说完,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安都一并吐出, 随后便不再理会界面,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幻影。 他缓缓抬起手,那化作锋刃的手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轻轻搭在了安禾的颈动脉上。 就像是幸运的垂怜,又像是命运给出的提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本应陷入深沉睡眠的安禾,却突兀地醒了过来。 她的双眼还带着几分懵懂与迷茫,映入眼帘的,便是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瓦尔特,正用一把锋利的“利刃”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在他身后,那对残破而又腐败的翅膀不断地蜷缩、伸展,就像是两只挣扎的怪物,仿佛在诉说着主人此刻内心的纠结。 “爸......爸爸?”安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要......杀死安禾吗......?” 她看着自己脖颈上的“利刃”,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 瓦尔特听到这话,双手突然颤抖了一下,甚至额角都沁出了冷汗。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我只是,我只是......” 说着说着,他突然一愣,像是被自己的反应惊到了,心底暗自疑惑,自己怎么下意识地就开始解释了? 想到这,他不由得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而又怪异,语气也变得莫名, “↑别乱认亲戚,你一个人类,怎么会有一位恶魔父亲↓” “↑我只是看你在深渊中孤苦无依,遵从「慈父」的教诲,试图通过仪式,将你转化为深渊恶魔罢了!” 安禾闻言便是一愣, 爸爸这反应,怎么好像既认识自己又不认识自己呢? 好奇怪喔! 但很快,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瞬间变得惶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爸爸,快停下!” “神明告诉过我,尽量不要碰任何与仪式相关的事物!” 瓦尔特闻言,不由得挺直了腰板,蹙了蹙眉头, “↑不要叫我爸爸,要叫我瓦尔特老师↓” “↑还有↓” “↑你口中的神明,是一位象征变化,玩弄命运的邪神,不是什么好东西↓” “↑祂的话九假一真,做不到数↓” 说着,瓦尔特间安禾的面色依旧惶然,不由得板起了脸。 “↑你是信我,还是相信那位邪神?↓” 此刻的安禾因为脉搏中血液喷涌过多,已然有些昏昏沉沉,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但哪怕心中充满了恐惧,她还是下意识地说道, “我相信爸爸......” 瓦尔特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 随即,他的手指微微一动,锋利的指尖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瞬间划破了安禾的颈动脉。 殷红的鲜血喷射而出,在昏暗的光线中划出一道道刺目的弧线。 “↑那就听我的↓”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自以为的帅气, “↑不必害怕,跟着我念↓” ““七重诅咒,七重疾病,七重赐福!” 安禾只感觉身体越来越冷,仿佛有无数的寒意从骨髓中渗透出来。 女武神的体质在如此大量的失血面前,也渐渐失去了作用,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影影绰绰。 她只能浑浑噩噩地跟着瓦尔特小声念诵,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七重诅咒,七重疾病,七重赐福!” “七重诅咒,七重疾病,七重赐福......”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直到第七次念诵之后, 她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便彻底失去了声音。 ——她死了。 瓦尔特看着安禾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只有一种狂热的执着。 他迅速将之前准备好的仪式材料,一股脑地倒入坩埚炉中。 那些材料,是无数饱经折磨的怨魂,它们在被投入坩埚炉的瞬间,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刹那间,灵魂被高温瞬间消融在坩埚炉中,只留下一阵刺鼻的气味。 又在短短的几个瞬间后,这些灵魂被凝练成了几滴无色透明的液体。 与此同时,安禾的肉身刚刚死亡,便被一种神秘而扭曲的力量缠绕。 她的身体开始逐渐溶解,肌肉、骨骼、皮肤,都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化为一摊鲜红色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紧接着,瓦尔特动作麻利的将无色液体滴落在红色液体之上。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闭上双眼,脸上露出狂热的神情,对着虚空大声吟唱起来,声音激昂而高亢,仿佛在向神明诉说着自己的忠诚。 “七重诅咒的慈父啊,七重疾病的慈父啊,请赐予她七重生命的赐福吧!” 他的话音刚落, 在无穷远处,一道满是“慈祥”的视线,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对着那逐渐融合的液体缓缓投下。 与其他“升魔”仪式截然不同的是,这道视线中蕴含的力量仿佛充盈到了极致, 紧接着,一个巨大、臃肿、腐烂的身形投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瓦尔特的实验室内。 ——这投影正是纳垢。 祂手持着安禾那面色惊恐、不断挣扎的灵魂。脸部扭曲,眼睛浑浊泛黄,嘴巴大张,不断滴淌着恶臭的黏液。身躯上流淌着脓液和腐败的液体,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绿色、灰色和黑色,布满了脓疮、溃疡和不断蠕动的蛆虫。 然而,在瓦尔特的视角中,眼前的景象却截然不同。 他看到的是慈父那伟岸的,像是果冻一样充满生命力的绿色身躯,正抱着昏睡的安禾,轻轻投向那融合的液体之中。 这一幕,在他眼中充满了神圣和慈爱,仿佛是神明对世间万物的恩赐。 见此情形,瓦尔特感动的眼眶通红。 “慈父,赞美慈父!” 另一边,安禾泪流满面,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她的神色因恐惧而极度扭曲,五官都仿佛错位,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爸爸,爸爸,救救我!” “你快醒醒啊,爸爸!” “我好害怕!” 安禾的内心全然被疑惑与恐惧所充斥。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向来疼爱自己的爸爸为何会突然对自己痛下杀手。 而更可怕的是,自己还未曾从死亡的恐惧中挣脱时,便落入了这般模样恐怖的存在手中。 此时此刻,她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卷入了一个无形的旋涡,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肆意揉捏。 她的思维开始混乱,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某种力量肆意摆弄,痛苦不堪。 紧接着,一些肉眼难见的细小生物悄然缠上她的灵魂,一点点侵蚀、操控,致使她渐渐地丧失了发声的能力,只能身不由己地不停挣扎扭动。 而此间的一切,都在无人所知的角落里,被一把漆黑的手杖,默默地记录了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 直到某一刻,安禾的灵魂终于停止了挣扎。 而在神明的伟力之下,她的身体开始了重塑。 原本消融的血肉以一种奇异的方式重新凝聚,骨骼、肌肉、皮肤一点点生长,血管中也再次流淌起血液。 下一瞬,神明的投影轰然消失,只在原地留下满地肉眼不可见的病毒与细菌。 与此同时,安禾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展颜一笑,婴儿肥的小脸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可这笑容在这诡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惊悚。 她声音清脆,如同银铃般响起,却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赞美慈父!”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在瓦尔特惊喜交加的目光中,如同一个无形的黑洞,将屋子里的所有细小生物一股脑地吸收到了体内。 那些细菌、病毒像是找到了归宿,疯狂地涌入她的身体。 紧接着,安禾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槁,原本柔顺的头发变得干燥、分叉。 眼底出现了青黑色的轮廓,白皙粉嫩的皮肤逐渐变得苍白如纸,失去了所有血色。 “↑恶魔大君,幽鬼↓?”瓦尔特嘴角微微勾起,轻声吐出这六个字,眼中满是得意与欣慰。 安禾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然后飞扑到瓦尔特那对巨大的翅膀上,声音雀跃。 “是啊,爸爸!” “这是神明给我的馈赠,” “也是您,” “一手操控的仪式喔~” 瓦尔特心中满是得意,脸上却故作严肃,轻咳一声,板起了脸, “↑叫我瓦尔特老师↓” 可话还没说完,自己就没绷住,眼睛都笑眯了起来,脸上的得意劲儿怎么也藏不住。 只是,在他沉浸在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安禾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一丝痛苦与恐惧。 那表情在她憔悴的小脸上一闪而过,像是被禁锢在活尸中的灵魂,好不容易挣扎着露出一丝缝隙,却又被迅速镇压, 转瞬即逝。 www.4e54.icu。m.4e54.icu 第80章 万变之神·奸奇(一坤) 深渊之中,存在世间一切已知之物。 「忘川」「奈何」与「三生」三重权柄激烈碰撞、相互交织,让这里的概念比物质位面更为繁杂。 在这扭曲之地,思想与规则肆意蔓延,远超现实的边界。 但, ——唯独没有「希望」。 罗浮仙舟,迴星港,停云家卧室。 周牧站在床边,弯腰,双手稳稳地捏着被角,一点点将被子往上拉,仔细掖好被边,动作极轻,生怕弄出一丝响动。 确认熟睡的停云被裹得严严实实后,他直起身,轻手轻脚转身,每一步都放得极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当然,不要误会, 并没有发生什么喜闻乐见的事情。 而是鸣火商团近来业务繁忙,身为接渡使的停云每日都忙到深夜。 于是, 周牧便自告奋勇的做起了保姆工作。 比如——给停云讲故事、哄停云睡觉、给停云做饭、给停云洗衣服、摸停云尾巴、给停云洗澡(划掉)......等一系列生活琐事。 对周牧而言,这样平淡的日子就像一杯温暖的茶,虽然普通,却让他满心欢喜,乐在其中。 而这平凡生活中,唯一让他感到不满的就是 “叮——” 【宿主,你的剧本又双叒叕崩了!】 原本正在停云家门口呼吸新鲜空气的周牧闻听此言,脸色不由得一黑。 “什么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剧本的事,那能叫崩吗?” “那都是命运的选择!” “而你的宿主我,就是命运!” 虽然心里气的难受,但周牧实在是不想在系统面前丢了面子,只得努力挽尊。 “叮——” 【......好吧】 【也就是说,接下来就不用管他们了呗?】 【那本系统就先去打游戏啦!】 听到系统这般回应,周牧的眼底灰雾瞬间流转了一瞬, 那灰雾之中,清晰地倒映出此刻深渊发生的一切。 随即,他轻咳一声,试图掩盖自己的些许尴尬,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说道,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既然是咱俩把他们带到深渊,那怎么也不能任由他们一直沉沦下去,坐视不管呐!” “叮——” 【......怎么管?】 【穹被你的“奸奇”化身完全洗脑,公子在你的“杀戮天”乐不思蜀,】 【姬子、瓦尔特、三月七、安禾,他们四个根本不理解什么叫做“色孽”,】 【哪怕你同意浮黎捞三月七一把,那最多也是让她过得舒服一些,决计逃不出命运的掌控。】 【宿主,我知道你想培育更多坚韧的灵魂,甚至愿意从中倒贴点数】 【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 【现实不是话本小说,你让八个普通人类,去对抗四位星神级别的强者,和一个在物质位面手握庞大资源的多托雷,】 【这怎么看,都是让他们去当敢死队吧?】 【而且现在剧本已经崩的差不多了,我实在想不出,在这种情况下,她们该用什么办法脱离深渊。】 系统这一连串的疑问,让周牧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思索的光芒一闪而逝。 “系统......你......” “.......是不是根本不了解我现在所拥有的权柄......?” “叮——” 【额......咋突然转移话题了嘞?】 看着系统的回应,周牧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莫名情绪。 原来是独属于我的权柄吗......?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就......有意思了 想到这儿,周牧打了个哈哈,脸上重新恢复了那副酷酷的表情,将心底的念头暂且压下,开始再次转移话题。 “这次是我剧本设计的有些失误,” “所以下场肯定要下场的,但让我放水是肯定不可能了。” “我唯一能给他们的帮助就是,” 周牧缓缓抬起头,将视线投向“沉沦行宫”中,那正在不断承受命运重量的少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说道, “——摒弃掉情感,真正意义上扮演好「色孽」这位神明。” “然后,” “等待着她们从命运的夹缝中,寻找那唯一的生机。” 时间回溯到「四十天」末尾的时间点。 星宝走出了图书馆,在凯文悲戚的目光中,毅然选择发动了命运权柄。 ——她从命运的源头,替换了极乐天所有恶魔的存在。 于是, 在星宝的感知内,自己的身体在庞大的权能力量下分崩离析,自己的意识被分割成了无数份,跨越了时间的概念,降临在不同恶魔的身体。 「三百六十六年前,勇气学院的竞技场上,一道粉色的光芒闪过,凯文、达达利亚、穹三人的身形突兀地出现在这片宽阔的场地之上。」 「而在降临伊始,穹与公子便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被扭曲成了无法言喻的样子,与此同时,各种极端的欲望如同汹涌的潮水,不断地在他们的脑海中翻涌。」 「但两人都算是意志坚强之辈,在凯文权柄的影响下,暂时抗住了欲望对意志的侵蚀。」 「穹向公子介绍了凯文的身份,而后三人便开始思考现状,并讨论着为何只有他们三个降临此地。」 「然而,尽管他们绞尽脑汁,久久商讨,却始终没有得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无奈之下,三人只得暂时放弃,结伴开始探索起这座充满未知的学院。」 而在竞技场的另一边,那些原本眼底充斥着各种欲望的恶魔们,眼神陡然变得清澈起来。 它们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送着凯文三人离去的背影,随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自己对欲望的了解太过浅显,”一只身形修长的恶魔嘟囔着,微微晃了晃脑袋。 “唯一比较了解的,也只有生灵的涩欲,”另一只魅魔舔了舔嘴唇,摸了摸自己的尾巴。 “但总感觉,这些恶魔的玩法不太行啊!”一只果冻恶魔蹦了蹦,声音带着一丝鄙夷。 星宝们一边说着,一边操控着恶魔的身体,向着各自记忆中宿舍楼的方向和快乐学院方向走去。 于是, 在星宝的自我创新之下,凯文三人在探索学院的途中,看到了一系列惊悚的场景。 在勇气学院的小路上,一只“穿金戴银”的魅魔迈着摇曳的步伐路过三人身边。 突然,它嘴里哼哼唧唧地停下,毫无征兆地伸手抓住自己的脑袋,用力一拔,脑袋便脱离了身体。 紧接着,在三人惊悚的目光中,它身体一转,来了个托马斯回旋,将脑袋踢向了数百米远的地方,动作流畅得让人瞠目结舌。 而后静静地死在了原地。 活力学院的宿舍楼前,一只触手怪支起了一个简易的铁板烧小摊。 它将所有的触手一根根按在滚烫的铁板上,滋滋的声响瞬间传来,不一会儿触手就被烤至两面焦黄。 它一边忙碌,口中还不断地大声吆喝着:“铁板烤自己,一黯金一斤,先到先得!” 智慧学院的教学楼旁,几只恶魔围绕着一只大脑形状的恶魔,手中拿着吸管,毫不犹豫地插进了它的脑子里,然后用力吮吸起来。 那脑魔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发出震颤的声音:“啊!再来点!” “这种知识离开大脑的感觉,简直是让恶魔迷醉!” 而在最混乱的快乐学院, 一只鲜花恶魔用藤蔓精心制作了一个上吊绳,随后挥动利刃,砍掉自己的胳膊,毫不犹豫地挂了上去。 两只果冻恶魔相遇后,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互相品尝起果冻刺身。 露天广场上,几百只类人恶魔纷纷卸掉伪装,抽出自己的脊柱,开始激烈地比拼剑术,喊杀声和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在星此刻权能的笼罩下,学院四处尽皆上演着无法言喻的荒诞画面,而且还无端透着一丝诡异的愉悦感。 同行的公子和穹见此情景,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好似有无数蚂蚁在爬。 就连凯文的嘴角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 “这就是......极乐天吗......?”公子看着两位同伴,有些艰难的说道。 穹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强笑了一声, “确实和我想象的有亿点点差距。” 凯文不语,只是一味地抽搐着嘴角。 三人一时间都有些难受,却又无计可施。 这里是神明的领地,贸然出手只会连累同伴。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强装镇定,当作身边这些疯狂的恶魔并不存在,转身开始探索极乐天的细致情报。 于是, 一个月后, 当星宝们再一次突发奇想,准备搞一些更「孽」的操作,积累更多的欲望时。 却发现,自己的同行者已然开始坚持不住,穹甚至已经对自己的玩法产生向往。 见此情形,星宝们不由得大惊。 自己的便宜哥哥怎么这么逊喔! 这才不到一个月,你就已经要被同化了? 完蛋玩扔! 随即,星宝们思索片刻后,又开始了自己的操作。 于是,某一天清晨, 公子在又一次外出打探情报时,路过两个小恶魔身旁,不经意间听到它们的对话。 “哎呀!极乐天的欲望实在是太强烈了,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会被同化呀!这可如何是好呀!” “唉,那又能怎么办呢!我们又没有「邪典」!” 那小恶魔顿了顿,瞥了一眼正竖起耳朵的公子,突然大声说道, “没有「邪典」里的升魔仪式,我们这辈子也只能沉沦在这里啦,再也出不去啦!” 公子闻言,眼睛陡然一亮,仿若在黑暗中寻到了一丝曙光。 他立刻快步跑回宿舍楼,在角落里翻出那本被遗忘许久的「邪典——杀戮之书」, 他知道这一切有可能只是骗局,但他的同伴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他没有办法。 想到这,他深吸了一口气,已然决然的翻开了书籍。 而就在公子的目光刚触碰到书页,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字迹时, 刹那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裹挟着森冷杀意,从无穷远处如汹涌浪潮般扑来,紧接着,便是一道充满压迫感的视线锁定了他。 几乎是同时,原本平静的虚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裂,无数混沌能量蜂拥而出,如同湍急的水流,向着公子的身体疯狂灌注。 而此刻,公子只觉脑海中一直翻涌、令他心烦意乱的欲望,瞬间如轻烟般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炽热而强烈的荣誉感,以及熊熊燃烧的战意。 他的身后开始出现亿万生灵的哀嚎,他的身形开始向适合战斗的方向扭曲, 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最纯粹的笑容,声音也变得狂热起来。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随着这声呼喊落下,刚刚出现的异象如同梦幻泡影般迅速消散,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公子大口喘着粗气,强压下心底依旧翻涌的狂热情绪,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迈着激动的步伐,四处寻找自己的同伴。 在之后,便是穹有样学样,布置仪式,获取了“奸奇”的一瞬间垂眸,成功抵御了欲望的侵蚀。 而这一切,都被星宝们通过命运的独特视角,完整地收入眼底。 她在命运的纬度中,清晰的观察到了“恐虐”和“奸奇”所掌控的概念,并将之牢牢记在了心底。 「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六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在这期间,星宝们没有去阻止「杀戮天」和「篡变天」接引自己的同伴。」 「而是利用此刻身份的便利,将原本学校的两位教导主任更换了名字。」 「勇气学院教导主任——姬子」 「活力学院教导主任——瓦尔特·杨」 「星宝们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还有些倒果为因的愉悦感。」 「随后,在某一天清晨,瓦尔特和姬子被腐化的身形降临在了学院。」 「好在有凯文从中协助,姬子和瓦尔特分别完成了“杀戮天”和“腐败天”的升魔仪式,成功达成欲望平衡。」 「星宝们也在同一时刻,观察到了“纳垢”所掌控的概念。」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与其他三位神明的权柄截然不同是,“纳垢”的力量对碳基生命有着近乎无解的侵蚀力。」 「于是,瓦尔特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彻底被“纳垢”腐化,往昔的记忆、认知,如同被橡皮擦去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值得庆幸的是,瓦尔特骨子里的本能与执念顽强得超乎想象。即便忘却了所有,他看向同伴时,眼中仍不自觉流露出纯粹的善意。」 「姬子对这般情况无可奈何,她冥思苦想,从“色孽”的名字中思考出一些线索。」 「于是,她在成为恐虐神选者后,开始联合瓦尔特,肃清整个学院关于「孽」的风气。」 「星宝们对此十分难受,想要抗争,可力量悬殊,又不能对同伴使用权柄,很快便折损了一半。想要告知真相,却又害怕被“色孽”听去,扰乱整盘计划。」 「无奈之下,剩余的一半星宝只得偷偷造“孽”,明面上开始自己和自己涩涩,用以掩同伴耳目。」 「岁月匆匆,三百六十年的时光如流水般一晃而过。」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星默默积攒的欲望愈发庞大,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蓄势待发。」 「直到这一天。」 快乐学院,露天广场上, 星宝们又一次开始了日常涩涩。 就在这样一个看似平常的时刻,时间仿若凝固了一瞬。 一道身形毫无征兆地突兀降临在星宝们身旁,这道身影的出现如此突然,就像是从时空的缝隙中硬生生挤进来一般,打破了广场上原有的诡异节奏。 紧接着,天边出现红霞,姬子的身影也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了那道身影面前。 而后,便是姬子那略带魅惑的声音, “真好啊,” “在我彻底堕落之前,还能看到希望降临。” “三百六十年了,命运终于眷顾了我们。” 是的,那降临于快乐学院的身影正是星宝自己。 而此刻,星宝们注视着自己降临的身形,只感觉一股寒意从心底悄然升起,直直侵入骨髓。 原本一些模糊的猜想,在这一刻逐渐清晰起来。 星一直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和三月七她们是在同一时间“升魔”,可自己降临地点却与她们大相径庭。 无数次在脑海中翻找答案,却一无所获。 而现在,当星宝们以命运的视角审视这一切时,所有的迷雾终于被彻底驱散。 ——那象征着“奸奇”的蓝色,在刚刚降临的自己身上,一闪而逝。 www.4e54.icu。m.4e54.icu 给大家梳理一下副本 深渊副本(阅读障碍必看 (我会梳理一下时间线,然后给不知道战锤的老爷们交一下设定。 以周牧体感时间线为基础。 1.八位同行者分别为「星」、「穹」、「姬子」、「瓦尔特」、「安禾」、「三月七」、丹恒、「公子」。 2.初次降临的时间点在366年前,降临的地点在深渊的某个边陲角落,几位同行者杀死了那里的恶魔城主,搜到了深渊四本「邪典」,分别是 「邪典——欲望之书」 「邪典——瘟疫之书」 「邪典——杀戮之书」 「邪典——万变之书」 表面上,这四本邪典记载着各种带有特殊效果的“混沌仪式”,实则是将生灵转化为深渊恶魔的“升魔仪式”。 3.八人在同一天,选择了完成欲望之书的仪式,但因为未知原因,导致先传送的时间出现了偏差。 (这里存在一个比较重要的设定——深渊没有时间的概念 所以,先传送走的穹和公子,在「沉沦行宫」里挣扎了「6年」。 ■凯文也在降临极乐天之后,在「色孽」的欲望权柄下,显示出了真身。 而这六年间,公子信仰了「恐虐」,穹信仰了「奸奇」,并为后来之人找到了如何平衡欲望的方法。(也就是用腐化对抗腐化 但就在瓦尔特和姬子即将到来前,平衡失败,“恐虐”和“奸奇”将他们的「意志」接引到了“杀戮天”和“篡变天”。 ■凯文趁机拿走了两人的记忆。 4.三百六十年前,姬子和瓦尔特降临「沉沦行宫」。 察觉到自身被腐化后,他们四处寻求解决之法,却一无所获。最终,在凯文的帮助下,姬子信仰了“恐虐”,瓦尔特信仰了“纳垢”。 然后牢杨十分拉胯的坚持了几年,就被「纳垢」彻底腐化,成了「腐败天」的一员。 ■在被腐化之前,凯文拿走了老杨的记忆。 姬子在这三百六十年里,将校园的风气肃清了一遍,杀了一半恶魔,最后得到了「恐虐」永世神选的位置(■这里的问题写在后面。 而姬子这么做的目的,是因为意识到了「色孽」的部分本质,希望能淡化「孽」的部分。 而后,在姬子阿姐苦熬了三百六十年后,星宝登场了。 (这里有一个终极伏笔,但我还是说了吧,上一章大家应该也发现了,剧情里没有丹恒! (——丹恒永远不会拉胯!他才是破局的关键! (给个提示:持明族向上溯源,会追溯到哪位星神? 5.四十天前。 星宝在未知力量的作用下,孤身降临快乐学院,被等候360年的姬子带走。 姬子告知星,她有强大的背景,是全村的希望,无论如何都要将深渊的情报带回物质位面。 凯文为星制定的任务流程是: 「先找到从“沉沦行宫”苏醒的方法,跨越六环,面见色孽,被色孽改造成高级涩涩恶魔,再发动命运能力,回到面见色孽之前的时间点。」 「届时,凯文会牺牲自己,打通深渊与物质位面的通道,送星离开。」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只有高级恶魔能自由跨越深渊,而且其他同行者没有星神作为背景,一旦回到物质位面,就可能成为人肉坐标,引发深渊降临。 同一时间,三月七和安禾降临勇气学院。 由于看不到希望,凯文抽走了她们来到深渊后的所有记忆,让她们在沉沦中获得快乐。 后来,姬子抵抗不住“恐虐”的侵蚀,被凯文拿走记忆后,彻底归属“杀戮天”。 姬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圣火”将三月七转化为深渊恶魔,与此同时,浮黎将三月七转化为最高级的“霜狱之主”。 之后,姬子凭借本能,将“三月七”和安禾扔到了快乐学院。 6.在这四十天内。 凯文和星宝寻求除了「邪典仪式」外,其他从「沉沦行宫」中苏醒的方法未果, ■至于为什么两人不想用邪典仪式,是因为不想去赌星核能够再次吸收仪式能量。一旦赌输了,星宝会在苏醒之后变成涩涩恶魔,那样的话根本无法跨越「六环」。 但最终在星宝的决然下,还是选择了使用「邪典仪式」。 并且,星宝将命运之力和来到深渊后的记忆尽数交给了凯文(很重要)。 ■这是怕被色孽转化星宝时,发现他们的谋划。 另一边,三月七和安禾在这40天里,辗转回到勇气学院,得知了老杨的消息。 安禾独自前往活力学院,被老杨转化成了活尸。 至此,主线之前的时间线梳理完毕。 7.主线剧情时间线(也就是被凯文用命运之力重启的四十天最后一天。 我们可以叫它第四十一天。 这一天里,星在食堂找到了校园霸凌的三月七。 又在勇气学院找到了上课的安禾和当老师的姬子。 晚上夜探图书馆时,星宝被周牧吓了一跳, 然后结合界面的提示,分析出了周牧就是命运之神。 ■注意,这里的星宝并没有记忆。 在图书馆,星还发现了丹恒,从他口中得知“人类修行深渊仪式,可能得到的结果会相反”的猜想。 随后,三人离开了图书馆, 再然后, 星宝又偷偷溜了回来,举行了「邪典仪式」。 ■这一切,都是凯文操控命运导致的结果。 仪式完成后,星从被构筑的世界中醒来,看到了真正的“沉沦行宫”——“六环”,那是一片光影,其中蠕动着血肉,束缚着所有极乐天的生灵。 星凭借执念跨越六环,来到色孽(周牧本体)面前,被周牧涩涩后又回到“沉沦行宫”。 发现色孽就是命运后,星万念俱灰,准备彻底堕落,抱周牧大腿。 关键时刻,凯文降临救场,将记忆和权柄还给了星,准备完成计划。 当然,这也是周牧的剧本,但牢牧的马甲被星宝看到了,最终剧本崩坏。 但凯文通过之前命运对同行者的帮助,发现命运和色孽不一定是一伙的这种可能。 星也在之前“解析世界观的奖励”中发现了这个可能性,于是重拾信心。 最后,星发动命运能力,牺牲自己,让整个极乐天的所有恶魔从源头上变成自己。 之后,星成功回到366年前,变成了无数个“星宝”,开始积累欲望,并用自己的认知帮助同行者。(至于原因就不说了,会剧透。 前面的剧情到此结束。 然后是给没不了解设定的老爷补充一下设定。 深渊→周牧三重权柄交织的地方,位格高的离谱。 深渊被居住在这里的恶魔称为「九重天」和「至高天」。 深渊中有五位超然存在。 ■深渊的意志(不能剧透,所以先不说 ■恐虐→周牧化身之一。 战争与杀戮之神,所到之处只剩血腥与毁灭,纯粹的暴力象征。 权柄是「战争」、「暴力」、「荣誉」、「鲜血」、「杀戮」、「勇气」、「胜利」等相关能力。 以上任何称号都可以当做祂的神名。 祂的居所在「杀戮天,恐虐的战争要塞」。 (因为深渊没有高矮的概念,所以神明的视线,都会在无穷高和无穷远处降下,而祂们想到你身边,也是一瞬间。 ■奸奇→周牧的化身之一 魔法与变化的主宰,命运在祂手中如丝线般玩弄。 祂没有命运相关的权柄,祂操控命运的方式是利用「变化」和「智慧」。 祂近乎能做到「全知」。 居所:「篡变天,奸奇的水晶迷宫」 ■纳垢→周牧的化身之一 疾病与腐朽的散播者,所经之处万物凋零,腐朽的化身。” 这个看描述就知道是啥了,根本不用细讲。(因为有点恶心 居所:「腐败天,纳垢的瘟疫花园」 ■色孽→周牧本体(这么写是为了防止绿帽剧情恶心到读者)(而且作者也有精神洁癖 (像云璃彦卿,阮梅黑塔这种官方pv暗示的cp,写就写了无所谓,但其他女角色,作者是不会给她们拉cp的 (——拉也是给周牧 (咳咳,说远了。 色孽是欲望与诱惑的源头,使人沉溺于享乐无法自拔。” 极致感官的色孽,用诱惑和愉悦腐蚀着众生的灵魂。 当然,这只是「色」的部分。(孽的部分不好写,但我后续会开个单张,用意识流给大家写一下究竟什么叫作「孽」 祂的居所是:「极乐天,色孽的沉沦行宫」 具体表现大家也知道了,就是生灵的六种大欲。 而一旦有生灵突破这六环,就会面见色孽,然后被涩涩一番,彻底成为>_< —— 以上就是基础设定了,如果还有哪里不明白,只要不涉及后边剧情,我都会写在后面! 老爷们尽管跟我说嗷! —— (这个副本也快结束了,后续准备推进一下主线或者穿插个直播剧情,但在这之前,想写几章周牧的日常,比如和停云贴贴什么的 www.4e54.icu。m.4e54.icu 第81章 亲自下场,然后扑街(坤) 星宝们强行压下了心底的恐惧,目送着自己被姬子带走,脑海中如走马灯般无法抑制地涌现出诸多念头。 原来之前自己一直在“奸奇”的操控之中。 是了, 自己曾在降临深渊时做过「奸奇」的“升魔”仪式。 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自己便进入了祂的视野。 想到这,星宝们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 她不知道“奸奇”究竟要做什么,已知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但现在,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把计划做下去。 于是, 「星宝们再次目睹了——自己和凯文遍历学院、自己将记忆和权能交给凯文、凯文发动命运能力,重启时间。」 「重启后的第一天」 「智慧学院课堂上,星宝们看着在课桌熟睡的自己。同桌的自己提醒自己起床,老师的自己为自己讲解从“奸奇”那里解析的“万变之理”。」 「食堂里,星宝们看着一脸嚣张的自己,双手叉腰,蛮横地推搡开排队的自己,大步走到打饭窗口,向食堂大妈模样的自己大声索要食物。又看着眼前三月七霸凌触手恶魔的自己,之后又打劫了自己,将钱交给恶魔小妹的自己。」 「勇气学院,星宝们看着魅魔的自己被“色孽”力量具现的校规扔到了调校室,又看着自己和三月七、安禾,商讨着该如何破局。」 「直到——图书馆门前,偷偷隐藏起来的星宝,再一次见到了那位自称校长的神明。」 彼时的周牧抱着小狐狸,暂停了时间,告知了那时的星宝一个秘密。 ——命运不会为她们施加身份作为掩饰。 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此时此刻, 在星宝的视野中,那神明分明没有离开。 祂脸上挂着一抹如暖阳般的笑容,朝着此刻的自己轻轻招了招手,口中的声音也带着无法言喻的柔和。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跟我来吧!” 星宝没有犹豫,操控着此刻史莱姆形态的自己,缓缓地、一扭一扭地向周牧蠕动了过去。 见此情形,周牧不由得再次笑出声。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怀里的小狐狸却突然跳了下来,动作敏捷地将史莱姆星宝捞起,稳稳地顶在了自己的小脑袋上。 “嘤嘤嘤嘤嘤嘤。”(你的速度太慢啦,让小女子捎带您一路吧~ 莫名的,星宝听懂了停云此刻的狐狸叫声,随即有些惊奇的道了声谢。 下一瞬,四周的建筑像是被抽帧了一样,闪烁了两下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 浓稠的迷雾翻滚涌动,仿佛置身于宇宙初开的蒙昧之地。 与此同时,周牧将视线投向史莱姆星宝,轻声说道, “这里不存在时间的概念。” “所以,我有充足的时间来回答你的问题。” “想问些什么?” 星宝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心底开始不断涌现出近日来的各种疑惑。 但最终, 她还是将这些疑惑尽数压在了心底,选择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疑惑的问题。 “你......为什么叫我女儿?” 周牧:“(╯‵□′)╯︵┻━┻” 听到这话,周牧心底瞬间涌起一股抓狂的情绪,吐槽的话语在喉咙里打转。 你特么是什么脑回路啊? 都快彻底沉沦了,还在问这些有的没的? 而且我就是玩个命运之子的梗啊,怎么就让你一直记在心里了? 蓝瘦! 但周牧毕竟心理素质和思维方式都异于常人,很快便平复了心绪,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看向星宝。 “你秉持着命运而生,天生便拥有着自己的使命。” “而你这般存在,当得起一句命运之子。” “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称号,可以随时自己更换。” “这并不什么为难的事情。” 星宝的史莱姆大眼睛闪烁了片刻,随即动了动大脑袋,表示明白。 而后,她犹豫了一下,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色孽......真的是你吗......?” 周牧闻听此言,原本温和的笑意瞬间收敛,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眼神中透着几分深沉与忧虑,缓缓点了点头。 “是我!” “但不要因为那是我便掉以轻心。” 说着,他转过身,视线仿佛突破了无穷远处,看到了极乐天的那位神明。 而后悠悠叹息一声。 “祂是众生欲望的集合体。” “在理解祂之前,你要先明悟一个概念。” “只要是生灵,就都会有阴暗的念头,阴暗的情绪,阴暗的欲望。” “而这些,都在「规则」与「道德」的束缚下被生灵压制到了极点。” “但无可否认的是,它一直客观存在着,无法根除,并且愈演愈烈。” “而这,” “就是那神明称为色孽,而不是欲望之神的原因。” 星宝沉默了一瞬,随即再次晃了晃大脑袋。 “我没问题了。” “嗯......?”周牧一愣,声音疑惑,“就问这些?” “就问这些!”星宝肯定道。 见状,周牧也只得压下心底的诧异,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那最后,” “祝君好运。” 话音刚落,星宝眼前的世界再次抽帧,眨眼睛便回到了图书馆旁边,而周牧的身形却早已消失不见。 星宝在原地呆立了好久好久,眼神有些放空,直到图书馆中出现了庞大的混沌能量波动,如汹涌的海浪般袭来,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下一瞬,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量以她为中心汹涌扩散。 学院中,除了同行者外所有恶魔的命运,都在这一刻被这股力量彻底定格。 紧接着,在它们失去生息的瞬间,图书馆的虚空中,星宝本体的身形开始不断勾勒。 先是骨质王冠,然后是带着粉色挑染的灰发和半透明纱裙,再然后,便是纱裙下的触手和腿上那薄薄的黑丝。 不过眨眼间,身形便已勾勒成型。 星宝没有任何犹疑,径直朝着混沌能量灌注的方向释放了命运之力。 ——她替换掉了彼时自己即将面见色孽的命运。 刹那间,她的视野再次被泼上了浓重且杂乱的油彩,变得模糊、怪异,异常失真。 直到—— 她又一次在「沉沦行宫」的光影中缓缓醒了过来。 星宝看着自己此刻被腐化后的身体,和身下那片束缚着自己的血肉,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和厌恶,反而露出了一丝恬静的笑容。 随后,她轻轻起身,在痛苦且愉悦的感官中,挣脱掉了束缚,一步一步,坚定的向光影外走去。 而在之前时间线中,让她苦不堪言的欲望「六环」,对此刻的她来说,甚至有些如沐春风。 她带着笑意,步伐轻盈,周围弥漫的欲望之力,非但没有让她感到不适,反而像是在为她的前行助力。 很快, 她便再次来到了那弥漫着甜腻气息、由无穷欲望与森森血肉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之下, 看到了那双粉红色,充斥着欲望的眸子。 然后, 星宝的双腿一软,再次瘫倒在地。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自己的灵魂。 此刻的她,无法用言语来表述自己的感觉,大脑像是被一团乱麻紧紧缠绕,思维也变得迟缓而混沌。 但她心里却无比清晰地理解了一个十分恐怖的事实, 百倍感官的叠加不是简单的加减法,而是特么的乘除法! 本以为可以通过欲望同化成「色孽」的一部分,动摇祂的意志。 这下好了, 别说动摇了,特么的连动都动不了了! 想到这,星宝强忍着脱水后的眩晕,对着「色孽」露出了一丝谄笑,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小声道 “可......可以和解吗?”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周牧也在抵御着欲望的冲击。 他一心想要亲自扮演色孽,却严重低估了星铁宇宙这无数年来所有生灵累积的欲望。 在灵魂回归神体后,他的意识便如同置身于风暴中心,时时刻刻暴露在欲望的冲击下。 此时此刻,他虽然依旧可以轻易地杀死欲望,毁灭欲望,剥离欲望,但唯独做不到独自承受欲望。 下一瞬,祂抬起了头,双瞳在粉红、璀璨、漆黑、雾霭之间疯狂地不断变换。 “我能......给你的......帮助......不多.......” “只有......这些......” 周牧看着瘫坐在地的星宝,艰难的发出声音。 “这是我......自己造的「孽」。” “理应......自己承担......” “若是......事不可为......我会将欲望......彻底毁灭......送你们......离开......” “不要怪我......我只想......让生灵的欲望......有个归处......” 说着,周牧瞳色变换的速度逐渐减缓,直至再次化作粉红。 ——祂开始用全部的心神接纳欲望。 星宝见此情形,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颤抖着撑起自己的身体,趔趄地走到了周牧身边。 “你是......命运......?” 星宝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周牧的回答。 这让她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也就是在这瞬间,星宝视网膜前的界面陡然爆发出一连串粉色大字。 「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我对你不好吗?」 「沉沦于欲望不好吗?」 「祂对你很好吗?」 「祂只是在利用你们完成自己的谋划,根本没有在意你们的死活!」 「看看你同伴的下场!」 粉色小字陡然分散,化作一副动态画面。 画面中, 公子面色狂热,眼神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在不知名的战场上厮杀,手中的利刃挥舞出一道道寒光,无数位面在他的攻击下陷入毁灭。 而后,画面流转, 穹在一个小巷中来回穿梭,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但四肢却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像是一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画面再次跳转, 安禾的灵魂被困在由无数病毒构成的身体中,她拼命地哭喊,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病毒操控着她的一切,化作了另一个安禾。 再转, 遗忘一切的姬子、正寻求恢复家长神智的三月七和“安禾”,腐化到极致的瓦尔特。 「看看他们!」 星宝看着画面中同伴们的身影,不由得抿了抿唇角,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下一刻, 她陡然发动了命运权能,试图突破时间和其他神明的限制,给自己同伴一些提示。 但命运能力的位格虽高,却依旧无法突破这般强大的限制。 ——它此刻的主人,所拥有的力量,不足以撬动一切。 星宝眉头轻蹙,脑海中开始不断权衡着利弊。 半晌,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随即抽出自己积累了数百年的欲望。 在欲望之力的加持下,她终于艰难的突破了限制,将信息传达给了同伴。 星宝先是在关键的时间点,在界面上提醒公子和穹注意平衡信仰。 然后又在另一个时间点提醒姬子不要去完成仪式,告诉老杨更换信仰。 又在最后的时间点,为安禾和三月七发布了虚假的任务,并嘱托她们不要去触碰仪式。 做完这一切,她便满心期待地观察着命运的流向,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但可惜的是,命运没有任何动摇,依旧向着全员覆灭的道路坚定地驶去。 星宝见状,神色逐渐变得不可置信,眼睛瞪得大大的。 与此同时,她的视网膜前再次出现了粉色小字。 「在欲望的驱使下,每个人都做着自以为正确的事。」 「这就是现实,是改变不了的现实。」 「为什么不去接受呢?」 「这样吧,星。」 「我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动用命运权能,让周牧的意识永远沉溺下去,我就答应你,让你的同伴就此离开。」 「你们会是寰宇的功臣」 「而我是欲望的象征,也不会毁灭你们所珍视的生灵和世界,相反,我会发自内心的守护他们不被伤害,为我产出更多欲望。」 「怎么样?」 星宝看着界面上给出的信息,强压下此刻心底烦躁的思绪,开始冷静思考起来。 怎么感觉「色孽」好像有点焦急? 等等, 不对! 祂想让我发动权能,让周牧的意识永远沉溺于此。 那就说明,祂奈何不了周牧。 而祂还在努力的表达自己的价值 祂在想什么? 或者说, 祂在害怕什么......? 想到这,星宝歪了歪头,眼底闪过一丝明悟,然后突然神色认真的说道。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 「那就照我说的做。」 「只要祂的意识沉溺于此,我会应允你所期盼的一切。」 「你将永生永世活在欢愉之中,不再拥有此刻的害怕的情绪。」 星宝看着界面上色孽的回复,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现在在害怕的,好像不是我,” “而是你啊!” “让我想想......” “你究竟是怕我真的不管那些同行者。” 她艰难地走到了王座旁,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周牧的脸颊。 手指触碰到他脸颊的瞬间,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但脸上却带着一丝快意, “还是......” “......惧怕我会将此刻积攒的欲望尽数交给命运呢?” 话音刚落,那粉色小字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开始快速闪烁,仿佛在疯狂地咆哮。 「你真的不在乎你的同伴了吗?」 「他们是如此相信你!」 星宝深吸了一口气,登上王座,盘在周牧腰间,轻轻坐了下去。 随后,她喘息一声,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你是说......「奸奇」......?” “呵......无所谓了......” “就像......你说的那样,她们......是如此的......相信着我。” “那我就......更不应该......在这关键时刻......让她们失望......” “还有......” 她强忍着此刻的感官,大笑出声, “原来欲望......” “......也会感到恐惧啊!” “真是......废物......” www.4e54.icu。m.4e54.icu 第82章 星宝的真实目的(坤) 说完,星宝便不再理会无能狂怒的「色孽」,而是强忍着此刻负距离接触的感官,开始输送欲望之力。 而另一边, 整个心神都沉浸在欲望冲刷中的周牧突然感觉压力骤减。 ——众生那无比庞大、如汹涌潮水般的欲望,被他身上突如其来出现的欲望之力抵消了一小部分。 见此情形,周牧有些疑惑的分散出了一缕意识, 随即便看到了星宝俏脸通红的挂在自己身上。 周牧:“?” 不是姐们?! 你在做什么啊??? 我不是告诉你,这是我自己造的「孽」,理应我自己承担吗??? 你去救你的同伴啊! 我这话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看着眼前还在他身上摇摇晃晃的星宝,却突兀的产生了一丝明悟。 原来自己不仅低估了欲望的力量,也低估了星的脑回路! 她根本就没理解自己说的话,她只是单纯的做了权衡之后,妄图帮助自己。 哈哈哈哈,他妈的。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李大枕头! 这下芭比Q了。 一个女孩子的名节,就这么毁在了自己手里! 想到这,周牧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烦躁。 而这情绪,也通过链接,清晰的传达到了星宝心里。 但她并不理解这情绪所表达的含义,还以为是「色孽」的欲望太过庞大,让周牧有些难以为继。 于是,她咬了咬牙,双手紧紧抱着周牧,转头看向沉溺在「沉沦行宫」的恶魔们,再次发动了命运权能。 下一瞬间,一股无形且磅礴的力量以星宝为圆心,如涟漪般迅速蔓延至整个极乐天。 而在星宝的感知中,自己的身体被周牧的力量锁定,并没有崩溃,但意识却又被分割成了无数碎屑,降临在不同的恶魔身上。 科技世界,繁华的都市中高楼林立,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闪烁不停。 星宝变成了当红的流量明星,站在那座无虚席的演唱会舞台上。 台下的观众们欢呼雀跃,呐喊声震耳欲聋。 她目视着这一切,眼神却空洞迷茫,并没有半分快乐,也不享受此刻这热切的氛围 因为她清楚,这是公司为她包装出的虚假的荣誉。 一旦自己有什么忤逆的想法,这一切都会成为梦幻泡影,过眼云烟。 耳边再次响起了那熟悉的旋律,这也是她唯一能够放空自己的时刻。 “抱着沙发,” “睡眼昏花,” “凌乱头发,” “却渴望像电影,主角,一样潇洒。” 而台下的星宝们却狂欢着,每个星宝都拥有着不同的心情。 她们狂热的挥舞着荧光棒,如同黑暗中跳动的欲望之火; 她们虚荣的发送着朋友圈,字里行间都是对这虚假繁华的炫耀; 她们充满欲望的互相激吻,在这喧闹的氛围中放纵着自己; 她们在霓虹下拍打着节拍,身体随着节奏扭动,仿佛被欲望操控的木偶。 众生的欲望,充斥着这方寸之间。 赛博朋克世界里,阴暗潮湿的街道上弥漫着刺鼻的雾气,机械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星宝变成了公司的掌权者,最大的资本家。 她坐在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顶端办公室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整个城市。 她向平民发布空气税、思想税、存在税。 她将生命当做耗材,将一切当做廉价劳动力。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能反抗她,法律和道德都在资本的面前扭曲变形。 于是,星宝们在出生后便背负了永生永世还不完的债务。 她们有的认命,机械地重复着每日的劳作; 有的麻木,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 有的选择加入资本,成为压迫同类的帮凶,脸上洋溢着贪婪的笑容; 有的选择奋起反抗,却在资本的力量面前被无情镇压。 但无论是哪种星宝,最后的下场都是一个, ——在无休止的创造价值后,失去自身存在的价值。 封建“盛世”里,破败的村庄中,土坯房错落有致。 星宝变成了一个贫苦家庭的顶梁柱。 她每日天还未亮就起身,扛着锄头走向田间,一直劳作到夜幕深沉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那瘦弱的身躯在沉重的生活压力下微微佝偻,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 她日出而作,日入不息,每日起早贪黑,却依旧只能勉强维持妻子和孩子的温饱。 于是,她发奋图强,试图考取个功名,改变一家人的命运。 她将家里仅存的粮食分成了两份,一份交给妻子,一份带走当做盘缠,路上使用。 而她不知道的是,乡试的名额早就被豪绅星宝们全部瓜分了。 于是,她日夜兼程,风餐露宿,换来的却是长达一年的牢狱之灾。 一年后,她带着皮包骨的身体回到了家,却只看到了疯癫的星宝妻子,和妻子怀里紧紧抱着的,那已经氧化发黑的小小颅骨。 “岁大饥,人自卖身为肉于市曰菜人,有妇居家者,强抢孩童,分食之。” “饿殍遍野,易子而食,曰盛世。” 而另一半,皇城之上,金碧辉煌的宫殿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皇帝星宝身穿华丽的龙袍,头戴沉重的皇冠,坐拥三千星宝佳丽,在大臣星宝的恭维下,改国号为“盈”。 寓意万邦来朝,国势昌盛,物阜民丰。 原始世界、魔法世界、星际世界......等无数生灵聚集的世界,所蕴藏的欲望却尽数相同。 周牧的眼底倒映着星宝们此刻的身形,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 此刻的他,突然对“欲望”和“人性”有了更为充足的认知。 半晌, 周牧缓缓抬起手,伸向星宝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到眼前人。 指尖轻触的瞬间,细腻温热的触感便顺着他的神经末梢蔓延开来,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 他的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感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 随后,他微微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终止了命运权能。 下一瞬,星宝的意识碎片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迅速回归本体。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周牧那神色复杂的面容,他正专注地打量着她,而他的声音,也变得异常温柔。 “就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付出了这么多。” “值得吗?” 星宝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伏在了周牧的胸前。 “同伴需要我,我就这么做了。” “仅此而已。” 周牧感知着怀里的温度,又感知到了她输送过来的欲望之力,不由得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姬子即将实现理想,开拓深渊。” “瓦尔特与安禾最终会迎来幸福的结局,得享天伦。” “三月七有着自己的小幸福,甚至无可言说的背景。” “丹恒带着神力,即将完成任务,成为寰宇的功臣。” “达达利亚得到了他的荣誉,穹和凯文依旧在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周牧顿了顿,他那双粉红色的瞳孔中带着细微的波动,宛如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他直直地看着星宝的眼睛,轻声问道: “那你呢?” “你付出了一切,只为换来几个陌生人的幸福吗?” 周牧见过愿意为陌生人赴死的大义者, ——但那是赴死! 而不是像星宝这样,忍着无数倍的疼痛,将灵魂拆得七零八落; 也不是付出名节,在不同的人生里小心翼翼地扮演生灵收集欲望,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更不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地去面对无法对抗的神明。 星宝闻听此言,却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你在说什么呀?” “我不是已经达成目的了吗?” 周牧看着星宝认真的表情,一时间愣住,随即他的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星宝长久以来的所作所为。 她时而正经,处理事情时冷静果断;时而抽象,那些难以言说的想法和行为总是让人无言以对。 时而聪慧,在关键时刻总能想出绝妙的主意;时而愚蠢,又会做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傻事。 但就是这样的人,却做出了最大的牺牲。 周牧蹙着眉,回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星宝究竟在深渊中得到了什么。 莫非她说的是力量? 但哪怕神选者这堪比令使的力量,也抵不上命运之力半分啊。 那可是真正神明的伟力,是自己的权柄。 而这权柄在没进深渊之前,自己便送予她了。 想到这,周牧实在难耐自己的好奇心,小声问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获取力量?” 星宝闻言,将小脑袋离开了周牧的胸膛,强忍着难以言喻的感官,将视线投向周牧。 她看了好久,在周牧愈发疑惑的眼神中,轻轻动了起来。 “我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拯救我的.......同伴......” 说着,星宝甜甜一笑,在周牧一脸懵逼的表情中,用触手将他缠绕起来,声音带着颤抖的妩媚。 “而现在......我成功了......” “成功的......在你心底......留下了我的影子......” “成功的......成为了......你的妻子......” “成功的......用我一人......换来你的心软......” 她轻轻呢喃着,声音如梦如幻, “我的爱人......执掌命运的神明......轮回的操控者......无尽深渊真正的拥有者......深渊的意志......” “这很值得......不是吗......?” 这一刻,周牧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仿佛有无数电流快速蹿过。 我忘川动了,我不玩了! 我要回家! 这特么也太离谱了吧? 她是怎么在过程全错的情况下推断出正确答案的? 这脑回路特么正常吗? 但周牧向来不是输不起的人,他索性心一横,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好奇,开口问道: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 星宝笑了笑,停止了伸展运动,随即从虚空中拽出了几个斑驳的光点,展示给周牧。 “这是我那些同行者们的记忆。” “那位瓦尔特先生真的很博学,他结合家乡中获取的知识,分析出了星神的本质。” “就像是同谐吞并太一,不朽的命途被星神分化,” “只有哲学意义上的概念才会被包含,被吞并,被覆盖,被分解。” “而概念本身,本就是独立存在的东西。” “比如,「量子」和「虚数」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概念,如果星神的存在形式也是概念本身,那祂们所象征的概念早就超越这两种概念了,哪还用依托于「虚数能量」。” 说到这,星宝顿了顿,将视线投向周牧,认真道, “但你不同,深渊也不同!” “你是真正意义上的命运,你用命运所衍生的一切缔造了「色孽」,缔造了「深渊」,缔造了那四位神明。” “但你没想到,命运衍生的一切会是那般强大。” “所以才导致了现在这个结果。” “但,”星宝的声音愈发妩媚, “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帮助你掌控祂们。” “只要事成之后,让我的同伴们回到物质位面就好。” “至于未来,无论你选择入侵物质世界,还是选择当个灭世大魔王。” “我都会陪着你。” 周牧闻听此言,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他现在由衷的后悔没有清理同行者的记忆后,再给他们丢到深渊。 以至于让瓦尔特 让瓦尔特 瓦尔特!!! 你真■■■,我■■■,$@#$-@-#$■(真诚的祝福 过了好久,周牧才压下了某些难以言喻的想法。 他将视线重新投向星宝,又感知到了此刻的温暖,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随即,他轻轻地将眼前的少女拥在怀里,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温柔的声音通过湿润的气流,传递到了她的耳畔。 “如果我真的选择毁灭世界,你也会陪着我?” “不管你的同伴了吗?” 星宝深吸了一口周牧身上独有的气息,眼神里闪过一丝迷醉, “深渊这么大,位面资源又这么丰富,总会有她们喜欢的地方。” “到时候,我去把她们扔到深渊就好了~” “我开始喜欢你了,星。”周牧轻笑了一声。 他突然理解了星宝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真的很喜欢深渊。 喜欢深渊的食物,喜欢深渊的小恶魔,喜欢深渊上的那几节课。 喜欢深渊的无序,也喜欢深渊的混乱。 但为了一句承诺,她依旧放弃了自己的想法,选择了同伴。 既然如此 周牧抬起头,稍稍后仰,恢复了原来的坐姿,随即伸出手,轻轻挑起了星宝的下巴,开始仔细地打量起她。 因为此刻的感官,她的眉眼带着一丝迷离,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但面容的线条却依旧精致,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平日里略显天真和天然呆的表情也变得妩媚,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打量了半晌,周牧突然邪魅的勾起了嘴角,声音带上了一丝揶揄。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笨蛋的脑回路!” “哪怕过程不对,也能被你们连蒙带猜找出正确答案。” “所以,” “从现在开始,你被ban了!” 说着,周牧轻轻抚摸了一下星宝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触手,随即眼底粉光一闪而逝。 下一瞬,他的脊椎尽头,无数比星宝身上更为坚韧的触手开始快速生长,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笋,向着四周蔓延。 而后在星宝震惊的目光中,束缚住了她的四肢。 “你这是......?”星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既然点心送上门了,哪有不吃之理!” 周牧神色认真的看着星宝,但声音却带着邪异。 “还有,” “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命运」。” “但既然已经决定ban掉你,不让你参与接下来的试炼了,那我就向你坦诚吧。” “——生命的终点是死亡,死亡又带来了新生,这便是循环。命运的终点是死亡,死亡又会带来新的命运,这便是轮回。”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 “我从来都不是所谓的星神。” “你是......死亡这个概念本身......”星宝惊悚地看向自己未来的丈夫,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坏起来了。 本以为自家男人是命运这种没有善恶观的概念, 结果搞了半天,祂是死亡之神。 这不芭比Q了吗? 怪不得能统管深渊,原来祂真是反派啊?! 想到这,星宝不由得讪笑了两声,随即小声说道, “那......那我的同伴们......?” 周牧收敛起笑意,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我不会放水,这其中涉及到未来的一些谋划,无法在当前时间线诉诸于口。” “但你放心,她们不会有性命之忧。” 说着,他用触手将王座层层包裹,那些触手相互交织,紧密缠绕,化作了一个血肉构成的光茧。 “至于现在……”光茧之中,是两道相互纠缠的、无法言喻的身影,是一道满是颤抖的喘息,是周牧那不再克制的声音, “忘记你的同伴,与我一起,背负这无穷无尽的欲望。” “然后,在这极致的欢愉中,沉沦至时间的尽头吧。” www.4e54.icu。m.4e54.icu 第83章 同行者的记忆(坤) 在无尽欲望的翻涌冲刷之下,两人仿若被卷入了欲望的旋涡中心,世间的一切都被抛诸脑后,唯一能够真切体悟的,便是此刻那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极致感官体验。 时间在这光茧之中彻底失去了意义,每一秒的流逝都被无限拉长,甚至远超长生种那漫长的一生。 而在意识逐渐沉沦之前,周牧有条不紊地做了两件事。 ——他先是将星宝悉心保存的记忆,还给了同行者们。 然后, 将这里发生的一切进行了艺术剪辑,扔到了未来同行者们的界面上。 于是,七天的时光一闪而过。 杀戮天,某个修行位面。 此刻,两方修行军队正在这片土地上展开着惨烈的厮杀。 四周宝光璀璨夺目,一道道剑气纵横交错,剑阵森然,仿佛要将天空撕裂。 近乎每一寸空间,都被各种各样的能量所填满,这些能量相互碰撞、交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公子在这战场中快速穿梭,脸上带着近乎癫狂的狂热,手中的利刃闪烁着电浆,飞快地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生命。 他的双臂之上,锋利的骨刃突兀地长出,关节处也伸出尖锐的刺,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他的双眼变得猩红如血,那曾经邻家哥哥般和煦温暖的气质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这场战争即将落下帷幕之时,正厮杀得酣畅淋漓的公子却突然身形一顿,脚步突兀地停了下来。 他那猩红的瞳孔之中,闪过一丝璀璨的光芒。 紧接着,那璀璨的光芒开始迅速蔓延,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很快便将那可怖的猩红彻底抹去。 ——他被周牧恢复了记忆。 下一瞬,公子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这几百年来自己所毁灭的那些世界。 那些曾经繁华的世界在他的力量之下化为一片废墟,无数生命消逝在他的手中。 他又想起了自己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无情地献祭了那些无辜的恶魔,那些凄厉的惨叫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公子的嘴唇微微颤抖,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这就是深渊的……腐化吗?” “我现在……和那些曾经被我看不起的人……” “又有什么区别……?” 公子在原地呆呆地伫立了许久,眼神空洞迷茫,仿佛灵魂都被抽离。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静心,静心。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拿到自己的身体,然后想办法让同伴们离开深渊。 想到这,公子便将此刻的复杂心绪压下,而后身形化作一道雷光,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与杀戮天的位面林立、战火纷飞,极乐天的幻境沉沦、欲望横流不同。 篡变天是一个诡异的、不断变化的「水晶迷宫」。 当被困者踏入其中的那一刻,他们的五感便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支配。 他们所了解的一切,都将是迷宫的主人,“奸奇”所告知他们的信息,就如同被操控的木偶,只能按照“奸奇”的意志行动。 直到有生灵突破迷宫,化作变量,那他就会得到“奸奇”的赐福,成为神选者。 所以, 在穹被周牧恢复记忆的那一刻, 无穷高处,那端坐在华丽王座之上、身形不断变幻的存在(奸奇)突然发出了一声诡异的笑声。 “我的目标被本体拉去当星努力了。” “既然这样,” “就先拿这个凑合着用吧。” 说着,祂缓缓站起身,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将视线投向了还在迷宫中不断挣扎的穹。 穹的身上此刻依旧是那套拘束服,还有被「极乐天升魔仪式」扭曲的几处不太明显的特征。 而在他的四肢、手腕处,都多了几条接连天地、肉眼难以感知的细线。 奸奇并没有选择加重穹的腐化,只是堪堪平衡了他的腐化进度。 当然,作为代价 下一瞬,穹的五感瞬间恢复,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紧接着,那些接连天地的细线瞬间发力,将他猛地拉起,如同扔出一个破布袋一般,把他扔到了极乐天方向。 极乐天中, 赤红色的“神火”将姬子和三月七笼罩其中。 姬子原本神色平静,正沉浸在神火的“洗礼”之中,可刹那间,她猛地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她的眼底,如走马灯般不断浮现出往昔作为人类时的画面。 星穹列车、开拓、帕姆、瓦尔特、小三月 小三月?!! 姬子的瞳孔骤缩,心中猛地一震,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仿佛从一场迷幻的大梦中挣脱。 她急切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三月七。 只见三月七双眼迷离,眼神中透着一股涩欲,正下意识地不断摩挲着双腿,动作里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异样。 姬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眉头紧紧蹙起。 自己被「神主」和「色孽」影响得太深了,连这么简单的认知都被彻底扭曲。 每次沐浴在这神火之后,心底都会无端涌起各种难以抑制的欲望,而自己竟一直傻乎乎地觉得理所当然。 这所谓的神火,根本就是欲望之火,是色孽精心布置的陷阱。 小三月的涩欲相对最轻,所以被这欲望之火灼烧后,反而会被源源不断地赋予更多的涩欲。 真是防不胜防。 但好在小三月如今是霜狱之主,要是换成魅魔,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光是想想,姬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咦......?等等! 姬子突然回过神来,心中涌起一阵疑惑, 我为什么恢复记忆了......? 她满心不解,连忙伸手拉住三月七的胳膊,用力将她拉出了神火范围。 紧接着,她又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起之前的计划,那些被遗忘的细节一点点在脑海中拼凑起来。 而后,她微微仰头,小声在虚空中呼唤道: “凯文先生,在吗?” 毕竟不是上课时间,大多数学生选择去快乐学院玩耍了,所以姬子并不在意在这里呼唤凯文降临。 可让她奇怪的是,她连着呼唤了凯文数次,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甚至也没有什么提醒。 不在恶魔高中了吗......? 姬子皱了皱眉。 也不知道计划有没有完成 罢了,反正也出不去了。 还不如 想到这,姬子不由得将视线投向三月七。 稚嫩的小脸上,夸张的烟熏妆显得有些滑稽,凸显身材的皮衣、皮裤、皮靴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青春朝气。 与此同时,三月七嘤咛一声,打着哈欠醒了过来。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有些不自在地蹭了蹭双腿,感觉有些滑腻。但并没有多想,很快便恢复了元气满满,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向眼前的姬子。 “姬子阿姐,咱睡了多久哇!” 姬子恬静一笑,脸上虽然带着魅魔与生俱来的媚意,但却显得更加温柔,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能驱散所有阴霾。 “有一阵了。” 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随即迟疑道, “小三月,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就比如,假设你接下来要一直生活在深渊,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三月七闻言一愣,随即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姬子。 眼前的姬子温柔、大方、知性,除了略带一点点妩媚之外,和还是人类时的她没有任何区别。 而最主要的......是这个问题本身! “你你你你你你恢复记忆了?” 小三月惊喜道,“恶魔姬子姐姐可不会问咱这个问题!” 看到了三月七的成长,姬子眼底闪过一丝欣慰,随即肯定地点了点头。 但很快,她便轻轻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落寞, “你成长的很快,小三月。” “只可惜......” “我们应该回不去了。” 说着,姬子便将之前发生的事,还有她们的谋划,一五一十、详细地和三月七讲述了一遍。 如果是之前,她更愿意让小三月稀里糊涂的沉沦下去,不用挣扎,没有痛苦。 但现在,经历了被彻底扭曲意志之后,这种想法也就淡化了下来。 无论如何,她不想让三月七步入自己的后尘。 ——是的,姬子现在依旧狂热的信仰恐虐。 她只是恢复了记忆,补充了认知。 但腐化,是不可逆的。 半晌, 太阳缓缓落下,天边被染成一片绚丽的橙红色,晚霞似火,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暖色调之中。 三月七也得知了事情的部分原委。 ——除了星,同行者们再也回不到物质位面了。 但她并没有生气,也没什么负面情绪,甚至还轻轻的笑了笑。 “诶呀,本姑娘居然也有当英雄的那天。” “嘿嘿嘿,也不知道星宝出去之后,想到咱会不会哭鼻子喔?><)!” 虽然三月七心里总感觉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但她还是信了下来。 随后,两人就开始规划接下来的校园生活。 毕竟接下来就要一直生活在这里了,可得好好商量商量。 两人的气氛逐渐热切起来。 直到某一刻,三月七气愤的吐槽了一句, “姬子阿姐,你是不知道丹恒那家伙有多气人,” “当个小官之后,居然都开始吼我和安禾妹妹了!” 话音刚落,姬子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这数百年来发生的一切,而后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先是凯文先生、达达利亚、穹,然后是我和瓦尔特,再然后......是三月七、安禾还有星。 那......丹恒呢? 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学院的? 而且 ......为什么明明知道他在图书馆......却从未想过找他? 哪怕是恢复了记忆的现在 另一边,活力学院实验室, 瓦尔特正苦口婆心的向安禾传授「生机花园」的知识。 “↑安禾啊,你要记得,慈父热爱每一个生灵,包括细小的病菌↓” “↑所以,等去了祂的「生机花园」之后,一定要表现出对生命的热爱↓” “↑切记不可嫌弃其他生灵,明白吗?↓” 安禾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随即嘴角上扬,甜甜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我知道了,爸......瓦尔特老师......” 瓦尔特闻言,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故作随意地说道,脸上努力保持着平静, “↑想叫就叫吧,就当领养个女儿↓” “爸爸!”安禾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璀璨的星星,激动得小脸通红,毫不犹豫地扑到了瓦尔特的大翅膀上,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声音里满是依赖: “嘿嘿嘿,我就知道爸爸不会不要我哒!” 瓦尔特心里一阵暗爽,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轻轻地拍了拍安禾的后背,而后默默数着时间,眼神时不时地看向实验室里的挂钟,分针每走一格,他的期待便多一分! 很快,距上次仪式,便已经度过了整整七天。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安禾的身形陡然闪烁了一下,就像水面上泛起的一阵涟漪,随即化作一道绿光,前往了「腐败天·纳垢的瘟疫花园」。 瓦尔特见此情形,兴奋得像个孩子。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自豪与喜悦,像个中二青年一般,狠狠地比了个耶。 甚至如果这里不是极乐天,他都想出去和同僚炫耀一下自己女儿资质有多优秀了。 但这份喜悦却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 某一刻,瓦尔特眼底原本幽绿的光芒瞬间被璀璨的亮光覆盖了一瞬。 紧接着,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开始恢复,那些被遗忘的片段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认知也开始被快速补充。 他猛地回过神,看向四周,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原本坩埚炉中那散发着生命芬芳的绿色液体,此刻竟化作了刺鼻的腐烂恶臭; 四周墙体原本清新的青草味,也变成了浓重的血腥味; 原本柔软舒适的地毯,不知何时变成了黏腻的菌毯;洁白的天花板此刻布满了黑色的霉斑。 瓦尔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四周突变的景物,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震惊。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种情况还是吓了他一跳。 下一瞬,瓦尔特的右手突然自动变形,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最终化作一个诡异的人脸。 那人脸五官扭曲,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血管像蚯蚓一样在脸上凸起。 它张了张嘴,刺耳的声音从它的口中传出, “你终于......醒了......我的宿主......” “我努力了......很久......也无法......在神明的力量下......替你恢复......认知......” “对......不起......” 瓦尔特听到这个,脑海中突然灵感一闪,他顾不上内心的惊悚,脱口而出, “你是深渊的那个权柄,黑光病毒?” 那人脸艰难地点了点头,动作显得十分僵硬。 而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变得愈发尖利急促,仿佛在和时间赛跑, “但......这......不重要......宿主......” “快......救......安禾......” “她......快被.....病毒.....吞噬了......” 瓦尔特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愣住愣住,脑子瞬间一空。 什,什么意思? 慈父......慈父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祂是那般仁慈......那般友善 那般 那般 他有些想不下去了。 此刻,瓦尔特的信仰和认知开始剧烈冲突。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位神明真正的名字。 「瘟疫之神·纳垢」 下一刻,他双腿一软,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干。他的身体缓缓下滑,最终瘫坐在地上。 ——他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神明。 他的双手就像筛糠一样,对着自己的「伊甸之星」挥了挥手。 “嗖——”像是已经等待很久,伊甸之星径直从杂物堆里飞了出来,速度快得带起一阵小小的旋风。 瓦尔特是一个聪明人,而且对自己有着充分的认知。 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所以提前在「伊甸之星」上安置了摄像功能,并一直让它工作着。 下一刻, 一道光幕从伊甸之星中缓缓升起,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实验室。 光幕开始细致入微地为瓦尔特播放它所监控的画面,那些画面如同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地展现在他眼前,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 www.4e54.icu。m.4e54.icu 第84章 绝望从不是生离死别 画面中, 是瓦尔特正激动的使用最高等的“升魔”仪式,将安禾转化为深渊恶魔。 而那时的安禾已然失血过多,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 可即便那时的安禾怕的浑身发抖,却还是说出了那句——“我相信爸爸。” 画面外的瓦尔特见状,嘴唇哆嗦着,身体像是筛糠一样颤抖着。 他眼睁睁地看着画面中的自己,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残忍地划破了女儿的脖颈。 紧接着,画面中的自己又一脸严肃,对着已然濒死的女儿,教她如何完成升魔仪式。 随后,画面一转,自己竟一脸狂热,将死去女儿的身体无情地炼制成一摊血水材料。 最后,他看到自己一脸虔诚,对着那降临后的神明高声赞美。 而在伊甸之星的视角中, 那所谓的「纳垢」,完全不复记忆中的伟岸与慈爱。 祂的脸部极度扭曲,眼睛浑浊泛黄,犹如一潭死水,嘴巴大张着,不断滴淌着恶臭的黏液,黏液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祂的身躯上流淌着脓液和腐败的液体,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绿、灰、黑相间的颜色,布满了脓疮、溃疡和不断蠕动的蛆虫。 而此时,安禾的灵魂在祂手中拼命挣扎,发出微弱的呼喊。 可「纳垢」却不顾她的挣扎,用那恶心腐败的病菌将她一点点侵蚀。 瓦尔特看得睚眦欲裂,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在自己眼前痛苦挣扎。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荷......荷荷......” “安禾......安禾......” “我的女儿......” “我都做了......什么......?” 伊甸之星的录像十分强大,但唯一不好的是,由于能量核心的原因,它无法录制当时的声音。 但奇怪的是,就在此时此刻,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渺小灰雾,钻进了伊甸之星中, 紧接着,那画面突兀地聚焦在了安禾脸上。 只见,那时的安禾虚弱地流着泪,泪水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她的神色因恐惧而极度扭曲,五官都仿佛错位,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 “爸爸,呜呜呜,爸爸,救救我!” 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瓦尔特的内心。 “你快醒醒啊,爸爸!呜呜呜,我好害怕.....”安禾的声音不断传来。 瓦尔特看着女儿痛苦的模样,心中的痛苦瞬间决堤。 他紧咬着牙,“咔嚓”一声,竟生生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可病毒之躯却摒弃了他的痛觉,让他连转移一下心情都做不到。 而画面中的自己,却一脸狂热,完全无视了女儿的哭喊。 直到—— 安禾的声音越来越小,唇角嗫嚅着, “爸爸.....为什么要杀死安禾......?” “是安禾做错了......什么吗......?” “安禾好痛苦......” 她渐渐失去了力气,眼神也逐渐失去了光彩。 某一刻,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将脖颈上一直佩戴的照片翻了个面。 画面也适时地给出了特写, 安禾一直佩戴着的瓦尔特照片的背面,是一位名叫特斯拉的红发女性科学家。 她哽咽着发出了最后的声音, “妈妈......” “爸爸不要我了......” 然后,流着泪,缓缓合上了双眼,不再挣扎。 画面中,在神明的伟力下,安禾被熔炼成材料的身体逐渐和各种病菌融合,开始重塑。 而瓦尔特却只是满脸呆滞地看着那被病菌包裹的安禾,还有她胸前自己爱人的那张照片。 那些话语如同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爸爸.....为什么要杀死安禾......?」 「是安禾做错了......什么吗......?」 「好痛苦......」 「妈妈......爸爸不要我了......」 「不要我了......」 “咳咳咳咳......荷荷......”瓦尔特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那模样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他开始发出意义不明的声响,时而疯狂地大笑;时而又拿着利刃疯狂地砍向自己的身体。 ——人类情绪一旦到了阈值,便会做出一些很疯狂的行为。 但黑光病毒,是真正食物链的顶端,除非有更加强大的病毒将它吞噬,不然,它就是几近不朽的存在。 所以,瓦尔特的种种行为完全释放不了一点情绪,只会让情绪的积累愈演愈烈。 命运不存在怜悯,特别是已然发生过的命运。 就在瓦尔特满心悲戚,沉浸在这无尽的自责与痛苦之中,几乎要被绝望吞噬之时, 伊甸之星所展示的画面却并未停止,竟依旧在无情地继续播放着。 画面中,被病毒伪装的安禾缓缓睁开了双眼,脸上带着和瓦尔特脸上同款的狂热,开始大声赞美慈父。 随后便扑到了瓦尔特身边,声音十分雀跃,“爸爸,我完成仪式啦!” 但在伊甸之星的视角中,却显示出完全不同的场景。 只见,病毒安禾表面上开心雀跃,实际上,却把真实的安禾紧紧包裹在了体内。 而后,开始不断用病毒侵蚀、吞噬她。 安禾还算幸运,虽然被禁用了崩坏能,但被崩坏能强化过的体质还在。 以至于这种侵蚀的时间,将被拉的无比漫长。 当然,痛苦的时间也一样漫长。 于是, 她哀嚎着,哭泣着,祈求着。 但自己的父亲却欣喜着,大笑着,得意着。 伊甸之星将画面分割成了两半,将安禾那时的痛苦与瓦尔特那时的愉悦,血淋淋的展示在了老杨眼前。 然后,便是病毒安禾的那句, 「这是神明给我的馈赠,也是您,一手操控的仪式喔~」 终于,瓦尔特还是崩溃了。 他看着画面中那痛苦挣扎的娇小身影,大口的喘着粗气,开始疯狂抽打自己的脸。 “我亲手......” “我亲手......害死了我的女儿......” “是我......亲手......” “亲手......” “啊!!!!!” “啊!!!!!” “瓦尔特,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凭什么还活着?” “你凭什么能活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瓦尔特疯狂地嘶吼着,操控着伊甸之星,用引力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瞬间被撕扯得七零八落,肢体、血肉四处飞溅,可哪怕如此,他却依旧好好活着,甚至没有什么实感,连用疼痛转移心绪都做不到。 ——这就是病毒之躯,记忆储存在RNA中,剪不断,忘不掉,永恒折磨。 也不知过了多久,瓦尔特的身形再次拼凑回来。 他躺在满是菌毯的地上,菌毯上不断冒出一个个气泡,破裂后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他目光空洞地看向虚空,眼神中没有一丝焦距,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他突然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 什么谋划, 什么同伴, 什么理想。 他现在只想让「纳垢」去死! 用尽一切方法,让「纳垢」去死! 而就在这时, 瓦尔特手中的黑光病毒再次显出身形,声音依旧尖利难听。 “宿主......难过......不要......” “安禾......腐败天......快去......” “她......灵魂......坚韧......” “还......活着......” 瓦尔特听到这话,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身体猛地一颤,有些颤抖地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对,对!” “她可是a级女武神,七天的时间,还不足以彻底杀死她的灵魂。”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说着,瓦尔特开始在材料堆中慌乱地翻找着,材料被他扔得到处都是。 随即,他布置了一个传送到「腐败天」的简略仪式,仪式的光芒在这昏暗的空间里闪烁着,显得有些虚幻。 他现在已经不在意自己的任务了。 所谓的慈父、 所谓的信仰、 所谓的地位、 甚至所谓的生命, 都不及自己女儿半分! 下一瞬,瓦尔特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在信徒们的认知里,腐败天是一座无边无际的奇幻“花园”,充盈着盎然生机。 “花园”里满是充满生机的绿色雾气,肥沃的土壤滋养万物,从中栖息着许多奇特生命体,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 巨大的树木流淌着生命的甘露,清澈的溪流蜿蜒流淌,四周都是造型奇特的树屋,墙壁上的霉菌和真菌是大自然的精美装饰,带着芬芳的气息。 然而, 真实的腐败天却宛如人间炼狱。 天空中弥漫着厚重的、散发着恶臭的绿色雾气,光线昏暗而朦胧。大地是一片泥泞的沼泽,布满了冒泡的脓液坑洼,其中不断涌出各种畸形的生物和蠕动的蛆虫。 巨大的树木看起来病恹恹的,树干上流淌着粘稠的汁液,树叶枯黄凋零,却又不断有新的腐败枝叶生长出来。河流中流淌着的不是清澈的水,而是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腐败液体,其中夹杂着腐烂的肉块和不明的生物组织。 建筑是由扭曲的骨头、腐烂的木头和生锈的金属拼凑而成,摇摇欲坠却又顽强地存在着。 墙壁上爬满了霉菌和真菌,地面上堆积着层层叠叠的腐烂垃圾和散发着恶臭的尸体。 就在这样一片令人绝望的场景中,瓦尔特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一道满是秽物的溪流旁。 周围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几近窒息。 与此同时,黑光病毒开始工作,缓缓地同化着空气中存在的各种病菌。 瓦尔特丝毫没有在意周围恶劣的环境,他眉头紧锁,鼻翼剧烈地扇动着,努力地从这令人作呕的恶臭中,感知着安禾的气息。 半晌,他双眼通红的看向某个未知之地。 那是「腐败天」的最中央,是「纳垢」的身边,也是他心中唯一的牵挂所在。 紧接着,他没有犹豫,化作一道幽绿色的光芒,开始向自己女儿方向极速掠去。 人类总是对自己未知的事物抱有希望,哪怕是身处无尽的黑暗深渊,也坚信前方会有一丝曙光。 但最终,却只是空中的楼阁,遥不可及。 「腐败天」的中央,纳垢正维系着自己的日常——熬汤。 祂手持着大勺,搅拌着那装满瘟疫和腐败物质的大锅,熬制着能够传播疾病和腐朽的腐绿色“魔汤”。 每搅动一下,祂都会将“魔汤”向不同位面挥洒,然后看着生命在痛苦中凋零和扭曲,并以此为乐。 而此刻,祂的身边,病毒安禾正满脸扭曲的大笑着,清脆的声音却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语。 “伟大的慈父,您的瘟疫应该添加一些美感!” “比如,让生命清晰的感知自己脏器的腐化,直到最后再侵蚀大脑,让他们在绝对的痛苦中,哀嚎着死去!” 「纳垢」闻言,却只是嘿嘿一笑,声音十分憨厚,与祂那恐怖的外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可以喔,小安禾。” “生命是最重要的东西,我不能肆意剥夺它们。” “我要做的,是赐予生命更多的生命。” 病毒安禾感知着体内挣扎的安禾,神色变得有些茫然。 “这样吗......?” “但是,” “伟大的慈父啊,如果我不杀死安禾,那她之后要是和我抢爸爸,该怎么办呢?” 「纳垢」和蔼的笑了笑,随后看向不远处正赶来的人影,憨厚道, “那就问问你父亲本人。” 说着,祂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勺子。 下一瞬,正企图掳走安禾就跑的瓦尔特陡然立正,而后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操控,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到了「纳垢」身边。 而瓦尔特此刻心中的愤怒、焦急、恐惧、担忧等各种复杂的心绪,也在同一刻烟消云散,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茫然,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般。 ——这便是瘟疫之神对微生物的绝对操控。 「纳垢」看着瓦尔特此刻茫然的神色,思考了一瞬,随即声音和蔼的说道。 “孩子,我并不怪你对我的冒犯,也不怪你此刻的亵渎想法。”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看,”说着,祂将满是脓疮溃疡的手指指向安禾, “她是深渊的恶魔大君·幽鬼,她的生命由无尽的病毒和安禾这个个体的记忆构成。” “而她体内,是名为安禾的灵魂,而构成灵魂的要素,除了部分能量,更多的还是安禾这个个体的记忆。” “所以,” “安禾有多爱你,病毒构成的她就有多爱你。” “那么问题来了。” “等你带走她之后,是要选择杀了病毒的她吗?” 说着,「纳垢」“慈祥”的笑了笑,声音依旧憨厚。 “我的孩子,对于你的抉择,我满怀期待。” 瓦尔特闻听此言,不由得将视线转向安禾。 却见,此刻的病毒安禾眼神波动了一瞬,随即黯淡了下去。 她强笑一声,朝瓦尔特努力勾起一个甜甜的笑容。 “爸爸,我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所以,哪怕你选择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和你生活的这四十天,” “我已经,很满足了......” —— (除夕快乐! (这章有点差强人意,等过完年改一下,但不会改内容,只是改一下连贯性。 (很感激大家追读到现在,这段剧情也快结束了,接下来升华剧情后就可以收尾了。 (下个剧情之前,准备写几张仙舟的日常再去雅利洛VI。 www.4e54.icu。m.4e54.icu 第85章 奥托与瓦尔特(二合一) 瓦尔特不禁一愣,目光失焦,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过去四十天里发生的桩桩件件。 那个天真烂漫的病毒安禾, 那个孝顺贴心的病毒安禾, 那个可爱俏皮的病毒安禾, 那个每天中午不辞辛劳给自己送饭的病毒安禾。 若是没有这四十天的相处,瓦尔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了她,只为拯救自己的女儿。 可此刻, 看着眼前与安禾别无二致的小脸,那如出一辙的依赖眼神,听着一模一样的声音,瓦尔特的内心开始动摇。 他缓缓低下头,眉头紧锁,嘴唇微颤,喃喃自语: “我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而一旁,「纳垢」看着瓦尔特变换的表情,声音愈发和蔼。 “生命真是有趣。” “凡俗也好,超凡也罢,总是被无用的认知和激素所操控。” “既然这样,我给你个机会吧!” 说着,祂伸出手,指向安禾。 刹那间,安禾的身体陡然扭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 紧接着,她分裂成两个。 一个正哭泣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满脸都是恐惧的人类安禾; 另一个则一脸茫然,眼神中透着无措的病毒安禾。 “去吧孩子,带走你的女儿们吧。”纳垢轻笑一声,指着两个安禾,对着瓦尔特慈祥的说道, 瓦尔特瞬间僵在原地,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呆滞,情绪像是被打乱的拼图,完全失去了连贯。 但还没等他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真正的安禾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只见她的身体开始迅速溃烂,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鲜红的血肉。 “爸爸......救......” 安禾刚吐出这三个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她强忍着剧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蜷缩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拿起胸前的照片,死死地攥在手里,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瓦尔特见状,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到安禾身边。 他张开双臂,黑光病毒涌动,将安禾紧紧护在其中,试图抵挡周遭环境对她的侵蚀。 而一旁,病毒安禾的眼睛也黯淡了下来。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头微微低垂,发丝遮住了她的表情,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安禾的情况终于不再恶化。 她虚弱地抬起头,看着瓦尔特焦急的面容,唇角微微嗫嚅,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 “爸爸......是安禾做错了什么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瓦尔特的内心。 一直以来,在女儿面前努力维持成熟大家长形象的他,此刻彻底崩溃。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对不起,安禾,对不起。” 他泣不成声, “是爸爸没用,是爸爸把你忘了。” “是爸爸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安禾看着父亲的模样,像是松了一口气,憔悴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爸爸......不是不要我就好......” 说完,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渐渐陷入混沌。 “安禾,安禾!” “你醒醒啊,安禾!” “安禾!!!” “啊!!!!!” 瓦尔特见此情形,瞬间失去了冷静,整个人都被恐惧层层包裹,开始大声呼喊。 一旁的「纳垢」微微思索,像是想起来什么,随后开口提醒道, “她还没死。” “不过,我的花园也的确不适合人类生存。” “所以,”祂的目光落在瓦尔特身上,意味深长, “现在的你,要快速做出抉择。” 祂指了指瓦尔特的身体,继续说道, “要么选择用你的黑光病毒感染安禾,让她去赌那渺小的生存概率。” “要么,”祂将视线缓缓移向病毒安禾, “让病毒构成的安禾主动牺牲,然后以安禾的意志主导幽鬼之躯。” “去选择吧,孩子。” 瓦尔特闻言,赶忙看向自己怀里的安禾,开始细细感知。 虽然已经被各种病毒腐蚀的不成人形,但却依旧维持着庞大的生命力。 这般长的时间,去做一个选择,实在是绰绰有余。 纳垢看着瓦尔特颤抖的身形,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很抱歉,孩子。” “我无法主动出手帮你,因为我也很想看看最终的结果。” “但我可以告知你一个秘密。” 说着,祂手持大勺,在虚空中轻轻一挥。 刹那间,一道诡异的绿色光幕凭空出现。 光幕中,一位身着华丽主教服的金发男子正微笑着坐在某个豪华星舰之中。 那男人似乎早已知晓此间发生的一切,轻笑一声, “哦,我的老朋友,玉界门上一别,竟使得你落魄至此。” “当真是让我心底难过。” 瓦尔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震,一种强烈的PTSD涌上心头。 这种被人操控,无法挣脱的熟悉感,让他仿佛又回到了本征世界。 “奥托......?”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这种被逼入绝境,必须做出二选一的情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奥托!!!” 瓦尔特愤怒地咆哮着,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奥托看着眼前愤怒的瓦尔特,无奈地摇了摇头, “约阿西姆,你的养气能力越来越差了。” “你的女儿只是遵从命运的安排,受了点非人的折磨而已,你便将一切过错统统归咎于我。” “要我怎么说呢?” “虽然这一切的确是我策划的,但我的初衷,可是为了你啊!” 瓦尔特闻言,双目瞬间血红,额角青筋暴起,怒声咆哮, “你是人吗?” “你还是人吗?!!” “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啊,冲我来啊!!” “她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孩子!!!” 奥托看着瓦尔特歇斯底里的模样,却只是优雅的笑了笑。 随即,他透过屏幕,指向瓦尔特怀中的安禾,小声道, “快些选择吧,约阿希姆。” “你的女儿,可挺不了太久了呢~” 瓦尔特心底一慌,但还是尽量收敛起情绪,大口呼吸着调节自己的情绪。 现在重要的不是奥托,而是「纳垢」。 祂才是此间的最强者。 而他深知「纳垢」的性格,这数百年来的相处,让他对这位「慈父」近乎了如指掌。 「纳垢」是真的热爱生命,也真正做到了对众生“平等”。 在祂眼里,众生的大部分都是微生物、病毒、细菌。 祂的眼睛是微观的,祂喜欢人类,但更喜欢构成人类的部分。 祂的恩赐对人这个整体是最大的毁灭,但对构成人的部分却是真正的甘霖。 想到这,瓦尔特咬了咬牙,下定了将安禾转化为病毒之躯的决心。 但他清楚,绝对不能用黑光病毒。 被黑光病毒感染的人类,存活率还不到万分之一。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病毒安禾,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但很快便坚定了下来。 他对病毒安禾的感情很复杂,既有这四十天相处所积攒的情谊,也有对她欺骗自己的痛恨。 但无论如何,这一切都不及安禾在他心中的万分之一! 病毒安禾像是感知到了瓦尔特的想法,缓缓抬起头,对着瓦尔特强挤出一丝笑容。 随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爸爸,我自己动手吧。” “这四十天里,能作为您的女儿生活,我已经很开心了。” 说着,她将目光投向安禾,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随即,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再次看向瓦尔特,甜甜一笑, “要是有下辈子,希望我能做您真正的女儿。” “而不是......而不是......” 她的声音渐渐低落,“而不是现在这样......作为她的替身......” “这可真不公平......” 说完,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在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下一瞬,病毒安禾的身体开始析出浓稠的黑雾,将她的身形渐渐吞噬。 瓦尔特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努力将满心的悲恸与酸涩强压下去。 他心里清楚,当下绝非心软示弱之时。 纳垢不会施以援手,奥托更是只会在暗中算计。 稍有迟疑,心生怜悯,便会露出破绽。 到那时,付出的代价将沉重到无法承受。 所以,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一切只为了我的女儿! 时间缓缓流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病毒安禾的身形彻底被安禾同化,安禾的模样也有了“恶魔大君·幽鬼”的特征。 瓦尔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他长舒一口气,缓缓将视线转向纳垢,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节。 “恕我冒昧,伟大的存在。” “我不得不向您发出提醒。” “无论奥托是您的合作者,还是您的下属,他都不值得信任。” “我相信,以您的智慧,对此应该有一个准确的判断。” 还没等「纳垢」回应,光幕中的奥托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脸上满是失落与难过,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沮丧, “约阿西姆,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我们相识了无数年,可你对我的了解,竟然还不如在我身边待了几年的安禾。” “就连安禾都知道,我不会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 “我现在如此行事,让你收获这么多痛苦,都只是为了让你看清前路啊,” “老朋友!” 「纳垢」听闻此言,脸上露出温和的憨笑,点了点头,声音慈祥。 “孩子,奥托的目的是为了解析我的本体,深渊的意志。” 至于让你陷入两难的选择,也只是他希望你能从中领悟到一些东西。” “你看。”祂将手指向病毒安禾消散的地方。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虚空中,病毒安禾虚幻的身形突兀地显现出来。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身边那层努力守护自身意志、不让其消散的轻薄「灰雾」,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瓦尔特看到这一幕,直接便是一惊。 随即,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各种信息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快速旋转。 命运没有星神特征,大概率归属于深渊。 「纳垢」自称深渊意志是自己的本体,并言说奥托要解析祂的本体。 奥托信仰死亡,并邀请过自己一起解析死亡。 深渊无法使用命途之力,但死亡的力量依旧发挥着作用。 如此看来 瓦尔特突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他看着病毒安禾逐渐迷茫的神情,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许久,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那个一直以来与自己势不两立的敌人,艰难地开口, “「命运」就是深渊的意志,是「恐虐」、「奸奇」、「纳垢」、「色孽」这四位神明的本体,也是祂们的创造者。” “甚至......甚至我们物质位面的死亡星神,也一直都是命运!” “我们这些同行者被拉到这里,根本就不是来完成任务的,” “而是等到被腐化扭曲,回到物质位面后,用自身的影响力,为祂彻底开启深渊和物质位面的联系。” “对吗?” 奥托听了这话,轻轻摇了摇头,与「纳垢」对视一眼后,轻笑一声, “猜想大概是对的,但却弄错了主次。” “约阿西姆啊,你总是习惯用旧有的思维去揣度这世间复杂的真相。” “不要把你所理解的哲学概念,生硬地套用到真正的概念身上。” “这个世界所理解的「存在」和「虚无」,在真正的「死亡」面前,” “一文不值。” 他摊了摊手,收敛起笑意,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句道, “祂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是这个概念本身。” “无论在哪个世界,祂都是一切法则与规则的终点。” “你口中的命运,不过是被祂彻底俘获的一个概念罢了。” 说到这儿,奥托无奈地叹息一声, “而我们这些行走在死亡边缘的「游魂」,从来都不是在命途上前行。” “命途只是祂赋予我们的一种认知。” “我们一直都只是在「忘川」那无尽的灵魂之海中,侥幸挣扎出逃的个体罢了。” 瓦尔特眉头紧紧蹙起,脸上满是半信半疑的神色。 随即,他将询问的目光缓缓投向自己曾经信仰的神明「纳垢」。 「纳垢」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慈祥的笑容,目光温和地落在瓦尔特身上,开口说道, “孩子,这就是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人。” 祂伸出手,缓缓指向安禾本体和病毒安禾, “由病毒构成的安禾,自诞生以来,除了我之外,从未接触过其他神明。” “但就在她触碰到安禾本体记忆的那一刻,竟不由自主地踏上了「忘川」。” 「纳垢」微微顿了顿,目光望向虚空中病毒安禾那虚幻的身形, “更奇特的是,直至此刻,「忘川」一直在冥冥之中庇护着她的记忆,不让其消散。” 瓦尔特听闻此言,将视线投向屏幕上的奥托,轻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忘川把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人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一旦与之产生关联,就永远无法真正脱离忘川的掌控?” 他顿了顿,突然嗤笑了一声,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起来。 “而奥托精心策划这一切,就是想逼我动用其他神明的力量,尝试着能不能彻底杀死自己的女儿,以此来试探忘川的规则和底线?” www.4e54.icu。m.4e54.icu 第86章 「安禾」的身份(坤合一) 奥托听到这话,眼睛不由得一亮,也不等纳垢回复,便喜形于色,愉悦道, “约阿希姆,我就知道,只有你才能看清我所行之路。” “唉,” “可惜了,无论怎么做,安禾这个个体都无法彻底死去。” “她太特殊了。” 说罢,还缓缓摇了摇头,似在感慨这难以改变的事实,末了又补上一句, “死亡的伟力,当真是无法估量。” 而瓦尔特闻言,却是彻底破防了。 “nm■■,奥托,你就为了所谓的计划,就■■用我的女儿做实验?”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的人?” “我■■■,你■■■■■,真■■■■。” 奥托的出生程度,再一次突破了他认知的底线。 可此刻的奥托只是个投影,瓦尔特只能在原地无能狂怒,却又无可奈何。 一旁的纳垢挠了挠头,用勺子捞了一把浓汤,手腕轻轻一甩,那浓汤便如流星般扔向了其他位面。 做完这一切,祂才慢悠悠地看向瓦尔特,开口道, “孩子,你要明白个前提。” “没有人能彻底杀死被「忘川」庇护的安禾。 “奥托的所作所为,也不会为她带来真正的危险。” “你看。” 说着,祂微微前倾,对着安禾的本体呼出一道浓稠的幽绿色雾气。 那雾气比之黑光病毒的侵蚀力还要强无数倍。 以至于在雾气触碰到安禾的瞬间,安禾的身体就像烈日下融化的蜡像一般,开始缓缓消融。 紧接着,超越认知的一幕发生了。 那幽绿色雾气所到之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不断崩裂、扭曲,连光线都被无情吞噬。 可当它触碰到安禾灵魂时,却被一层薄薄的、看着十分透明的灰雾所阻挡。 那灰雾与幽绿色雾气相撞,甚至都没有泛起涟漪。 神明所凝聚的幽绿色雾气不断扭曲着安禾的身形,也试图改变她的认知,可无论如何,都完全无法将她击杀。 瓦尔特呆滞了一瞬,随即赶忙驱散了雾气,而后用黑光病毒包裹了安禾的灵魂。 他算是明白了, 「纳垢」的仁慈只针对“生命”这个概念本身。 至于生命活的是否痛苦,是否完整,是不是想活着,祂根本不在乎。 怪不得能和奥托玩到一起去,都特么是出生。 想到这,瓦尔特也不再犹豫,直接加大了黑光病毒的输出,让其如海啸般侵蚀安禾的灵魂。 既然「忘川」连神明的力量都能阻挡,那黑光病毒应该也算不得什么了。 而结果也没有出乎瓦尔特的预料。 在黑光病毒侵蚀安禾灵魂的一瞬间,灰雾便开始升腾,让那原本渺茫的万分之一的存活率逐渐趋近于百分之百。 下一瞬间, 安禾虚幻的身形开始逐渐凝实,慢慢化作病毒之躯。 而她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苏醒,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瓦尔特见此情形,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忘川」的力量守护灵魂,黑光病毒让她拥有不死之躯。 这样的话,哪怕未来安禾被扭曲了意志,也能很好的活下去。 他轻轻走到安禾面前,微微俯下身,看着眼前的少女,声音温柔地说道, “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难受?” 安禾闻言,朝着老杨甜甜一笑,嘴角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清脆地说道, “我没事啦,爸爸!” 说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事,眼神有些游离,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病毒安禾的意识。 她踌躇了一会儿,随即撑起身体,想要站起身来。 瓦尔特见状,赶忙快步上前,微微弯腰,伸出双手想要搀扶, ——却被安禾轻轻推开。 一瞬间, 瓦尔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整个人都像加了灰白特效。 而安禾却没有理会父亲的反应。 她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病毒安禾面前,看着这个面色茫然的少女,微微低下头,小声说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另一个我......” 病毒安禾听到这话,原本迷茫的神色逐渐褪去,婴儿肥的小脸上也带上了一丝阴翳,眼神中闪过一丝倔强与不甘,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你只是运气好,先遇到爸爸了而已。” “如果......如果我是你!” “我一定会做的比你更好!” 安禾听到这话,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随后,又在病毒安禾有些呆滞的目光中,拉住了她的手。 “你说得对,另一个我。” “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如果你是我,肯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所以呀,” 安禾将病毒安禾拉到了自己的小小怀抱,用力抱住了她。 “出生了四十天的我,坏坏的我,只有本能的我。” “要和我一起分享这个运气嘛?” 病毒安禾呆滞了一瞬,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莫名的想起了列车组的大家对安禾的称呼。 ——小天使。 明明自己让她承受了这么久的恐惧与痛苦,明明自己要夺走她的一切,明明自己从未替她思考过。 可她却 病毒安禾感知着身前的温暖,突然瘪了瘪嘴,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别......别管我了。” “我不配分享你的幸运。” 安禾闻言,却笑着拍了拍怀里哽咽的病毒少女,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 下一瞬,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瓦尔特的黑光病毒像是被嫌弃了一般,快速从安禾的身体被析出。 紧接着,便是“幽鬼”的无限病毒之躯逐渐被勾勒出来。 随后,安禾拉着一直掉小珍珠的病毒安禾,投进了新的身体。 但这次,却没什么主导与被主导。 被那善良灵魂所侵染的病毒,已然将心灵寄托在了少女身上。 而此刻,场中唯一心里发苦的,便是瓦尔特了。 他努力维持着和煦的神情,心中却满是绝望。 全完了! 是自己逼迫病毒安禾去死的! 这下女儿们一体双魂了,自己是彻底芭比Q了。 明明应该是双倍的快乐, 但怎么总感觉,这以后的日子算是没法过了呢? 而一旁,纳垢伸出那满是污秽的大手,用力擦了擦眼角。 “真好啊!” “人类和病毒和平共处,相互依托。” “真是太美好了,呜呜呜呜。” 奥托没有去管「纳垢」此时夸张的表现,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将目光再次投向了瓦尔特,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愉悦, “看到了吗,约阿希姆。” “在「忘川」淹没一切之前,你的女儿便和「死亡」这个概念彻底绝缘。” “所以啊,不要再心存侥幸了。” “我的老朋友。” 瓦尔特看着正“自言自语”的女儿,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随后将注意力转到奥托身上,神色变得异常肃穆, “你究竟想说什么?” 奥托闻言,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约阿希姆,你总是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话说开了吧。” 他停顿了片刻,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华丽的主教服,语气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根据我的判断,深渊的底层逻辑是由「死亡」的「忘川」、「命运」的「轮回」还有一种我完全解析不出的宏大概念构成的。” “而「命运」,也就是「死亡」的化身,祂将你们这些同行者扔到深渊,转化为深渊生物,归根结底是要你们打通物质位面与深渊的通道。” “无论祂给过你们何等帮助,最终的结果都是相同的。” “——你们终将陷入无法挽回的腐化。” 瓦尔特闻言,脸上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面瘫模样,但他的身形却下意识地微微一动,隐隐将自己的女儿护在了身后, “这跟安禾有什么关系?” “又跟「死亡」的「忘川」有什么关系?” “哪怕「死亡」便是深渊意志,哪怕我等未来只能居于深渊,又能如何?” “收起你的蛊惑吧,奥托。” “你应该清楚,在事实没有确凿摆在我面前时,我是永远不会相信你的。” 奥托再次摇了摇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里仿佛承载着无尽的遗憾, “约阿希姆,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 “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将「死亡」解析。”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他缓缓伸手指向正自言自语的安禾, “她和我一样,都是行于「忘川」的「游魂」。” “但我却为了保护本体和意识,不断更换昂贵的「魂钢」身体。” “你觉得是我傻吗?” “约阿希姆。” 瓦尔特闻言,一时间没能领会奥托话中的深意,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些许讥讽, “谁知道你是不是被魂钢磕坏了脑子。” “明明「忘川」能庇护意识不消散,还大费周折的去保护意识。” “怎么,被「忘川」拉黑了?” 奥托听到这话,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瓦尔特,那眼神里有失望,有无奈,还有一丝淡淡的怜悯。 而此时,瓦尔特也渐渐察觉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等......等等。” “「忘川」不是死境吗?” “为什么会保护生灵意识不会消散?” “它不是应该吸收生灵的记忆,让其化作一片空白吗?” 奥托闻言,一时间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交流对象。 这反应速度,跟往昔那个睿智果敢的「理之律者」实在相差太多了。 果然啊, 生灵一旦有了弱点,就都会变得如此迟钝。 谁都一样。 想到这,奥托面无表情地看向瓦尔特,淡淡地说道, “想明白了?” 瓦尔特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声音沉重, “是了,「忘川」应该是洗涤记忆的地方。” “但安禾的记忆却一直被「忘川」守护着。” “她和你们这些「游魂」完全不同。” 而此时,纳垢突然发出了憨厚的声音。 “孩子,你说的不对。” “是「安禾」这个存在不同,而不是「安禾」这个个体不同。” “当病毒构成的安禾拿到安禾的记忆后,也一样被「忘川」庇护了。” “「安禾」这个存在,与其说是你的女儿,她更像是「死亡」的女儿。” “因为,” 纳垢顿了顿,那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这是我无数年的生命中,第一次见过「忘川」被动的去守护一个存在。” “而正因如此,我才选择奥托作为我的合作者。” “他是个真正的勇敢者。” “他做到了我不敢去做的事情。” “——试探「死亡」。” 奥托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谦虚的微笑。 随即,他将视线再次投向瓦尔特。 “现在明白了吗?约阿希姆!” “收起你的侥幸心理吧。” “「死亡」因为未知原因标记了安禾,但绝不是带着善意。” “如果是善意,那对安禾满是恶意的我,又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对吧?” 瓦尔特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因为道理就是如此。 若是那神明抱着善意,又怎么会让安禾经受如此之多的苦痛折磨。 「纳垢」见状,深知趁热打铁的道理,随即选择实话实说,再补上一刀, “孩子,深渊无边无际,物质位面与深渊相比,连弹丸之地都算不上。” “这里的资源丰富到,让我等神明永生永世的消耗,都见不得消耗其九牛一毛。”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瓦尔特艰难的点了点头,声音沉重。 “所以说,深渊四神从没有向往过物质位面。” “一切都是死亡之神的想法。” “是祂想将物质位面纳入深渊的版图。” “而我们这些同行者,就是祂选定的人肉坐标。” 「纳垢」闻言,不着痕迹的向上瞥视了一眼。 举头三尺有本体! 哪怕祂不在乎,这种往祂身上泼脏水的行为,还是太刺激了 而且 自己刚刚说的虽然是实话,但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 祂们这些深渊邪神,是真的想去物质位面! 因为那里,可都是能爆发出强烈情绪的, ——人类啊! 奥托不知道「纳垢」的的想法,但就算知道,也只会一笑了之。 毕竟, 与虎谋皮,不外如是。 此刻的他,面色郑重的看向瓦尔特,严肃的对他说道, “约阿希姆,在你眼中,我或许没什么好名声,也谈不上有多少信誉。” “但我并不强求你能立刻相信我。我只希望,在后续的计划里,你不要去阻挠我。 “哪怕仅仅是为了你的女儿。” 那语气诚恳至极,眼神中满是恳切的期待。 瓦尔特缄默无言,眉头紧紧地拧作一团,眼神之中尽是纠结与挣扎。 与奥托合作,利弊难以揣测。 但若是拒绝的话,又全然没有应对神明的策略。 那死亡的神明仿若大山,沉重地压在他的脊梁之上,压得他几近喘不过气来。 为了拯救女儿,他绞尽脑汁,却仍旧毫无头绪。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和奥托合作,一条路走到黑,去尝试着解构神明。 要么将希望寄托于神明的仁慈,祈求祂能够怜悯安禾。 一时间,原本充斥着腐臭气息、风声呼啸的腐败天中心,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令人作呕的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渐渐止歇,只留下一片让人有些心慌的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旁还在“自言自语”的安禾和病毒安禾,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突兀地停止了交谈。 她先是慢悠悠地伸展了一下四肢,关节活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咔”声,随后脑袋轻轻一偏,眼神带着一丝莫名,将视线投向奥托,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奥托......先生......” “能......告诉我......你的计划.....吗......?” www.4e54.icu。m.4e54.icu 第87章 深渊中没有希望(三合一) 奥托听到这话,神色明显一怔。 他有些疑惑的将视线脱离瓦尔特,转而看向安禾。 不看还好, 这一看,奥托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惊悚的事物。 却见, 此刻的安禾,外表与平时并无二致。 可那一直恬静的俏脸,此刻却寒霜遍布,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原本清澈的褐色瞳孔,此刻变得猩红无比,透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奥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随即,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佯作什么都没发现一般,轻笑了一声,声音十分和煦, “不要怪我,安禾。” “这是必要的牺牲!” 而这明显是解释的话语,让一直在灶台边熬汤的「纳垢」不由得一愣,手中的勺子停在了半空。 随即, 祂也循着奥托的视线看向安禾。 但仅仅看了那少女一眼,祂便打了个哆嗦,而后瞬间低头,继续默默熬汤。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安禾”没有理会奥托的言语,只是面无表情地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能告诉我你的计划吗?” “奥托先生。” 奥托闻言,面上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眼神却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心底愈发冰寒。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仿佛被凝滞住、一动不动的老杨,心中有了些微猜测。 随即,他收敛起笑容,神色变得郑重,对着“安禾”说道, “死亡的令使,切莫动怒,我的计划很简单。” “只是联合多托雷,用「星际和平公司」的资源,去打开物质位面与「深渊」的通道而已。” “安禾”面容依旧寒霜遍布,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不要避重就轻。” “深渊的开启与否,与我毫无干系。” “我要问的只有一个。” 她顿了顿,身上的杀意如实质般蔓延开来, “能告诉我,什么叫做解构死亡吗?” “或者说,我换个问法。” “你想对我的神明做些什么?” 奥托闻言,一时间没忍住,嘴角不由得一抽。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一个凡人,一介游魂,去对死亡之神做些什么。 这种话怎么会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啊? 但没办法,这话奥托肯定是不能说的。 他也只得叹息一声,感慨「死亡」的神明挑选令使应该是不看重智商的。 “令使小姐,我对「死亡」的谋划只有一点。” 奥托语气诚恳,微微前倾身体,双手摊开,做出一副坦露心声的模样, “那就是,用我贫瘠的认知,完成祂的所思所想。” “只要能做到让祂投下视线,哪怕短短的一瞬,奥托也愿意倾尽所有。” “至于解构之说,与其说是解构神明,不如说是解构死亡的力量本身。” “我的计划是,利用「命运双子」之一,也就是那个名叫穹的青年,去接引一种无限与「死亡」概念相近的力量降临。” “到那时,无论「死亡」选择将他毁灭,亦或是赐予他更强的力量,又或是对他熟视无睹,我都可以接受。” “我要的,也仅仅是祂微不足道的一次瞥视。” “安禾”听到这话,用那双红瞳紧紧地盯着奥托,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直到某一刻,虚空中突兀地响起波涛声,“安禾”这才回过神来。 随即,“安禾”脸上的寒霜逐渐褪去, 她闭上眼,轻轻吟唱出声, “那人再次仰颈饮下深渊的辉光,指尖掬起一捧虚无的黑焰,既非为情丝所困,亦非惧怖永夜,只是将支离的魂魄锻成钥匙,在死亡视线交织的星轨间叩问,” “——当祂垂落目光时,血染的祈愿能否凝成溯流的琥珀,将某个名字从永冬带回惊蛰。 奥托听到这首小调,身形突兀地一僵,眼神开始剧烈波动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极为复杂。 他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无法言语出声。 最终, 他将一切心绪和想法化作了苦笑。 “只是令使,却拥有和神明等同的权能。” “真是让人羡慕啊。” “安禾”没有言语,她瞳中的猩红不断褪去,重新恢复成了清澈的模样。 随即再次看向奥托,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问道, “「死亡」的一切都镌刻在「安禾」的潜意识里。” “现在,” “凝视「安禾」的眼睛,你发现了什么?” 奥托见状,蹙着眉,将那清澈的眸子仔细打量了一遍。 “干净,澄澈,还夹杂着一丝不知对谁的怜悯。”他说道。 “安禾”眯着眼笑了笑,声音带着传教的喜悦, “所以啊!” “祂也是干净的,澄澈的,” “而夹杂的那丝怜悯,是面对众生的。” 她顿了顿,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最终彻底换成另一道女声,那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威严,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屡次消耗祂的善意呢?” “祂对你,可真的没有一点恶意啊。” 奥托闻言,心底一喜,这话里的信息量让他由衷的感到喜悦。 但还没等他回复,“安禾”便肃然打断道, “收起你的说辞吧。” “我知道你的所思所想。” “祂的确不在意你利用祂去拯救你的白月光。” “你也的确赌对了。” 说着,“安禾”的面容重新变得冷肃,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愈发凌厉。 她的五指缓缓收紧,周身涌动的能量迅速汇聚于掌心,一把连鞘长刀在她手中逐渐具现。 “但你不知道的是!” “「忘川」的女主人同样拥有她的意志。” “你有想过,对着我等令使算计我等的神明会是什么下场吗?” “安禾”双眼微眯,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这是最后一次了,奥托先生。” “看在你还有作用的份上。” “若有下次,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 “「游魂」。” 话音刚落,整个「腐败天」的幽绿色突然一黯。 在奥托和「纳垢」惊恐的目光中,少女的眼眶缓缓淌下血泪。 她神情哀伤,缓缓闭上双眼,修长的手指握住刀柄,一寸一寸拔出长刀,刀刃出鞘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愿为逝者哀哭,泣下如雨,充盈渡川。” 她的声音空灵而缥缈,带着无尽的悲悯。 然后轻轻挥砍。 刹那间, 血色刀痕如同一道闪电,瞬间贯穿了天穹与大地。 那承载着无数年瘟疫沉积的墨绿色天幕,在这道刀痕下,如脆弱的玻璃般轰然崩裂。 曾经肆虐「腐败天」的污染体系,在这猩红力量的冲击下,开始反向崩解。 遮天蔽日的瘟疫毒云被猩红能量点燃,化作亿万颗坠落的幽蓝火球;流淌着酸液的沼泽在千分之一秒内沸腾汽化,连带其中孕育的亿万万只扭曲的魔物一同湮灭。 整个扭曲的生态体系在这来自更高维度力量的侵蚀下,发出痛苦的哀嚎。 但物质层面的崩坏仅仅只是开始,那些维系世界运转的法则,也正在被猩红脉络悄然替代。 瘟疫权能孕育的食尸鬼长出光刃状獠牙后开始自噬。 瘟疫法则催化的变异体,在长出第三对翅膀的瞬间,身体却突然结晶化,变成了一座座晶莹剔透的雕塑。 当下一次能量潮汐汹涌扫过时,整个世界的轮廓已彻底扭曲变形。 大陆板块折叠成尖锐的多面体。 所有液态物质脱离了重力的束缚,悬浮在空中,汇聚成血珠矩阵。 天幕被撕开的裂口中,垂落着血管状的能量束,仿佛是世界的伤口在流淌着鲜血。 这个曾经以污染与瘟疫著称的腐坏世界,在少女这轻轻的一挥之下, ——被更为酷烈的猩红彻底格式化了一遍。 下一瞬, 长刀干净利落的归鞘。 而代价便是,「腐败天」永远变成了「广付肉贝攵天」 一旁的的「纳垢」看到已经彻底被扭曲的「腐败天」,心底有些委屈,浑浊的大眼睛都开始闪烁泪光。 你对奥托不满,你去砍奥托啊,你拆我家干嘛啊? 我又没算计本体 呜呜呜......我的家 但这话它是一点儿也不敢说出口。 如果它没猜错,这位暂时接管“安禾”身体的,应该是「忘川」的女主人——那位名叫“黄泉”的少女。 她可是本体的心头宝 自己完全得罪不起 黄泉没有理会「纳垢」的表情,她知道,经历了这一遭,估计「纳垢」也不敢和奥托继续合作了。 而这就是她的目的,也是她的警告。 有些事周牧可以不在乎,可以当做没看见。 但她不行。 她完全无法容忍自己的神明被这种宵小算计,哪怕是无害的算计也不行! 想到这,黄泉最后面无表情地瞥了奥托一眼, 随即,她便从安禾身上离开,回归了忘川。 与此同时, 时停结束,老杨也从凝滞中恢复了过来。 在他的视角中,只感觉眼前的世界像是老旧的放映机,突然掉了个帧,画面出现短暂的卡顿。 可下一秒,整个腐败天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拆成了零件,变得面目全非。 “发,发生甚么事了?” 瓦尔特有些一头雾水,眼神中满是迷茫与震惊,喃喃自语道。 一旁的安禾和病毒安禾倒是拥有记忆,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去说,只能陷入沉默。 奥托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腐败天」,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 随后,他将视线投向瓦尔特,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也有一丝释然。 “约阿希姆,我真不知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就在刚刚,死亡的代行者于此投下视线,打乱了我的规划。” “所以,我们接下来应该是无法成为同行者了。” “但临走之前,我会将后续的计划向你全盘托出。” 瓦尔特看着奥托神色逐渐变得疲惫,心底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打断他的言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在多托雷和被他蛊惑的博识学会学者的作用下,深渊会在不久之后被贯通一块永久的通道。” 奥托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瓦尔特的心上, “而你们这些被深渊扭曲的人类,也将在那一刻被扔回物质位面,充当起神明降临的坐标。” “当然,在你们的认知中,或许会是「全员牺牲」、「全员尽力」、又或是......” 奥托顿了顿,嗤笑了一声,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 “......任务失败?” 瓦尔特闻言,瞳孔骤然收缩,眼神中充满了惊惧。 但奥托没给他发问的机会,便自顾自的继续道, “我不知道「命运」给了你们什么帮助。” “但想要蛊惑你们,无非是那几种,自己动动脑子,对号入座就行。” “约阿希姆,几分钟前的我,是赞同深渊降临的。” “越是混乱的寰宇,就越能达成我的目标。” “但现在不同了,我有了更好完成目的的方法。” 奥托顿了顿,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领口上那个刻着“赠·我的大发明家”字样的琥珀,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 “所以......” “我祝福你,约阿希姆。” “我由衷的希望,作为「主角团」一员的你,能够找到阻止深渊降临的方法。” 说罢,他便直接关掉了显示器,身形消失在了绿色光幕上。 而「纳垢」的身形早在二人对话之前便消失在了这里 ——祂跑去重建家园了 瓦尔特对奥托的祝福置若罔闻,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 深渊的降临已经无法阻止。 连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即将被动成为深渊的走狗,又有什么办法去完成任务呢?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不久前,奥托那一声无奈的叹息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就连你这样的人…… 也把一切都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希望上了吗……? 呵,也对。 你又怎么会舍得让复活后的卡莲,生活在被邪神统治的世界里呢? 想到这,瓦尔特一时间有些无力,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种有目标,有方向,有计划,却没有希望的感觉,当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半晌, 瓦尔特的目光,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缓缓飘向不远处。 而那里,安禾正耐心哄着「病毒安禾」。 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那笑容暖得如同小太阳,却又像一根尖锐的针,直直刺进瓦尔特的心窝。 刹那间,他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滚烫的液体在眼眶里打着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牙关紧咬,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试图用这一点触感来压制即将崩溃的情绪,不想让泪水落下。 爸爸好像救不了你了......安禾 爸爸只是个废物中年人,一无是处,每天说着大话,却连女儿最基本的安全都保障不了 “真是没用啊......” 瓦尔特缓缓低下头,像是背负着全世界的重量,再也没有勇气去看安禾一眼。 他害怕与女儿的目光交汇,害怕安禾从他眼底看到那无尽的绝望与恐惧,害怕自己的懦弱会让女儿失望。 此刻,周遭的一切都被绝望的阴影笼罩,他无比清晰地领悟了一个残酷的真理, ——深渊,祂囊括了世间所有能想象到的事物,可唯独缺失了希望。 我等终将沉沦于此,意志被再度扭曲,成为深渊降临的坐标, 成为......毁灭寰宇的 罪人 这份沉重的绝望,如千斤巨石般压在瓦尔特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就在此时,安禾和病毒安禾像是聊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转头看向有些低气压的瓦尔特,脆声的问道, “爸爸,爸爸,你是怎么恢复记忆的呀?” “我和三月姐姐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让你恢复的办法。” “结果你突然自己就恢复了!” “真神奇呀!” 瓦尔特听到这话,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愣住。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绪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猛地拽回,又迅速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是啊, 自己明明被凯文拿走了记忆,怎么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突兀的恢复了? 这不可能是凯文做的! 凯文固然强大无比,在实力上堪称顶尖。 但自己身为神选者,有着独特的本能感知,凯文根本无法绕开这层感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记忆还回来。 突兀的, 瓦尔特脑海中浮现了那位灰发金瞳、被称为命运之女的少女。 她的命运权能,应该可以轻易地做到这一点吧? 但, 如果真的是她暗中施展手段,帮自己恢复了记忆, 那么, 她为什么不来见见自己呢? 或者说, 她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与此同时,极乐天,光茧内。 周牧没有在意那些同行者的心思。 此刻的他,满心都沉浸在战斗带来的激昂感中。 当然,还有帮星宝稳定状态。 毕竟, ——拥有「忘川」的他,根本不存在失去意识的可能,哪怕眼前是众生无尽的欲望,他也能在这无尽的时间中保持清醒。 但星宝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起初,星宝还能在众多伸向她的触手中艰难抵挡。 可自从周牧将部分欲望让她分担后,她便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彻底化作雌兽,再起不能。 尽管周牧用「忘川」护着她的意识,可那极致的感官,还是让她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别说是那些同行者了,此刻就算卡芙卡站在她面前,她也丝毫不会在意,满脑子只有眼前的状况。 当然,这一切其实都是周牧有意为之。 ——他承受了众生大多数欲望,却将涩欲硬生生灌给了星宝一半。 就在这时, 周牧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动作微微一滞,缓缓将视线从星宝那满是迷茫的双瞳上移开,转而望向物质位面的某个方向。 他的眼眸中,映出了丹恒化龙的奇异景象。 半晌, 周牧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再次将注意力转到星宝身上。 在光茧内疯狂加速流逝的时间里,众生的欲望之力已经被周牧吸纳了大半,「色孽」的意识也逐渐被他和星宝蚕食。 按照周牧的估算,最多再过四万多亿个系统时,他和星宝就能彻底消化「欲望」权柄。 但美中不足的是,欲望中,「孽」的部分占比太大,技能特效可能会很难让人接受。 但无论如何,这无疑是个极其强大的权柄。 想到这,周牧心中念头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的权能微动,眨眼间,缠绕在星宝纱裙下的触手,变得完全透明,隐没在周围的光影之中,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紧接着, 周牧周身能量再次涌动,身后又探出几只泛着微光的触手,在星宝因突如其来的触动而发出无意识的轻呼声里,稳稳地朝着星核延伸而去。 于是, 极乐天再次恢复了绯靡甜腻,而在无人能探及到的光茧内,两只「色孽」,开始在无尽的时间中,缓慢孕育。 —— (家里人太多,码字环境太恶劣了!过两天我回家就好了!希望老爷们能体谅体谅! www.4e54.icu。m.4e54.icu 第88章 丹恒·神性·史莱姆娘(三合一) 深渊的底层逻辑是「忘川」的「死亡」,「三生」的「命运轮回」和「奈河」的「虚实幻境」。 其中,「奈河」的权重在「深渊」占比极高。 从本质上来说,深渊本就是一个庞大的「虚实幻境」。 它渴求的,是「真实」! 「真实」的「完整」! 「真实」的「不朽」! 时间回溯至三百六十六年前,同行者们踏入深渊的关键节点。 深渊边陲的城堡中,众人完成了「极乐天」的「升魔」仪式,正被粉色流光分批传送至「沉沦行宫」。 先是公子和穹,然后是瓦尔特和姬子。 再然后,粉光便裹挟了丹恒,将他的身形也带离了原地。 一瞬间,丹恒只感觉自己的视角被无限拉长,仿佛在跨越无尽的空间。 一道又一道满是欲望的光影在他的眼前如闪电般划过。 但丹恒并没有特别在意,毕竟即将要前往的是「色孽」的地盘,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异变就在这一瞬间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突兀的, 丹恒发现自己一直隐藏的本相竟突然显露而出,周身也缭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下意识地抬起手。 却发现,自己的手完全触摸不到那力量,好似它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 丹恒见状,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了曾经读过的几本修心之人所书的道经。 「隐于万象,化于无形,如太古遗音,缥缈难觅,却暗通天地之奥理」 这股力量很像是书中描述的,类似道韵一般缥缈的东西啊! 但还没等丹恒继续了解下去, 那裹挟着他的粉光就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开始散发出甜腻的气息,用更为堕落的力量试图腐化丹恒。 但那“道韵”却像是固化了一般,稳稳地环绕在丹恒身边,完全没有一点被侵蚀的迹象。 就这样,一场长达三百年的拉锯战就此拉开帷幕。 在这漫长的三百年里,丹恒身处混沌的时空之中,不断地思索与感悟。 他时而闭目沉思,时而睁眼望向那无尽的虚空,试图探寻这股力量的根源。 终于, 在第三个百年,他理解了自己身上那种不知名的力量从何而来。 那是被深渊中名为「三生」的权能,从他持明族血脉中提取的三种力量, 即「灵魂不灭」、「轮回转世」、「神性永生」。 这三种力量同属于一位已死的星神, ——名曰「不朽」。 那粉光裹挟的欲望之力的确强大,一次次如汹涌的潮水般冲击着丹恒,但却完全无法撼动「不朽」的力量。 以至于这几百年时间过去,那原本耀目的粉光愈发黯淡,光芒中透着疲惫。 直到某一刻,那粉光终于还是认怂了。 它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收敛起欲望之力,将丹恒随即扔到了「极乐天」周边的小世界中,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毕竟,它还另有使命。 有三个小家伙在这几百年间,足足念诵了三十六次「色孽」的名字! 所以! 哪怕现在力量即将耗尽! 它也得把如此向往堕落的灵魂带回「沉沦行宫」口牙! 而另一边, 丹恒只感觉一股大力从粉光传来,那力量无可抵御,瞬间便将他扔到了一个全是粘液和雌性魔物生活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味,地面上流淌着黏腻的液体,让人每走一步都倍感艰难。 四周的雌性魔物发出好听的叫声,扭动着身躯,向丹恒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 丹恒站定,他眉头紧锁,没有理会四周的环境,而是面色凝重地看向天穹方向。 而目视的“不远处”,是六道不同颜色的光影, 光影之中,是不断蠕动的血肉,和沉沦在血肉枷锁之上,那数之不尽的深渊恶魔。 ——正是「沉沦行宫」。 其中,公子、穹、姬子、老杨的身形赫然在目。 下一瞬, 还没等丹恒有所反应,星宝、三月七、安禾的身形便突兀地被粉光带到血肉枷锁之上。 丹恒蹙着眉,眼神中满是焦急,他迅速伸出手,试图用云吟术拨开光影中的血肉, 可试了半天才发现,那六色光影看似很近,实际却不知相隔多远。 物理上的距离完全就是天堑。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分毫。 见此情形,丹恒也不由得有些为难。 他低头沉思,双手不自觉地在身侧握紧又松开。 他完全没有概念性的能力,根本无法跨越「距离」的限制抵达极乐天。 而之前被深渊权能激发的三种「不朽」之力,也都是所谓的「被动技能」。 「灵魂不灭」和「轮回转世」合二为一就是保证意志的「不朽」。 而「神性永生」是被「三生」改造后的能力,让丹恒现在都有些一头雾水。 用不了,看不明白,解释不通。 但丹恒总有一种预感,这能力或许是破局的关键。 他思考了很久,婉拒身边雌性魔物的求偶,开始试探「神性永生」这个未知的力量。 毕竟, 除了这么做,他也没有其他办法能拯救同伴了。 他甚至连极乐天都进不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丹恒尝试着用记忆中的各种术法、各种科技测知识、各种认知中的仪式,去撬动所谓的「神性永生」,却一无所获。 这能力像是被焊死在了他的意志中,完全不动弹一下。 丹恒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无奈。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行者,明明能感知到那一丝光明,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这股能清晰感知,却又无法调动的力量,让他的内心异常难受。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丹恒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开始萌生出放弃的念头。 该用的方法都用了,可这能力就是没有一丝反馈。 他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苦涩,再次抬手推开那些不断纠缠求偶的雌性魔物,却不经意间瞥见双手上沾染的粘液。 滑腻,带着一股腥甜的气息。 腥甜? 刹那间,丹恒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灵感的尾巴,心中豁然开朗。 是啊! 自己一味地依赖科技与神秘的手段,却忽略了最原始、最质朴的力量之源 ——自身的鲜血。 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抽出腰间的短刃,在手掌上狠狠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瞬间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而后竟缓缓悬浮起来,在虚空中汇聚。 紧接着,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鲜血在没有任何外力操控的情况下,自动化作一条首尾相连的衔尾之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印入他的眉心。 就在这一瞬间,丹恒只觉一股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汹涌升起。 紧接着, 他的发丝根根泛起金光,仿若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双眸之中,燃起熊熊金焰,夺目而炽热; 皮肤之下,金色脉络若隐若现,如同古老的神纹,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息。 与此同时, 在无穷无尽的遥远之处,两道目光仿若穿透了时间的长河、跨越了维度的界限,甚至超越了生灵认知极限的概念,直直地降临到丹恒身上。 其中一道形如巨龙的视线,带着无尽的威严,为他固化了「命力」; 另一道由亿万光辉汇聚而成的视线,则平静而神圣,赐予他一丝珍贵的「神性」。 这道目光,源自周牧的「奈河」表征。 此刻祂并未被周牧主动操控,而是与「不朽」之力产生了共鸣。 深渊的「不朽」因丹恒而生,为「奈河」补充了「不朽」的概念,故而祂投桃报李,将这一丝「神性」赐予了应得之人。 而此时, 丹恒额头上的衔尾蛇印记正快速消耗着,他心中暗自估算,这种状态最多只能维持不到十秒,便会燃尽全身鲜血。 想要再次发动,就得等待血液重新制造完毕,这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然而,丹恒此刻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在获得神性的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信息,终于知晓了寰宇间一个被众生所忽视的真正谬误 ——神性,从来不能被人类定义! 真正的神性,是绝对的唯一性。 是全知、全能、全善、永恒,是超越「一切」。 生灵们只能用言语去无限接近,却永远无法触及它的真谛。 这一瞬,丹恒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突然有一种想要苦笑的冲动。 在这种伟大存在面前,所谓的任务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祂给予的一次机会罢了。 想到这,丹恒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也变得坚毅起来。 他抬起头,瞳中的金焰变得更为炽烈。 “未知的伟大存在,感谢您对寰宇的恩赐!” “此次相助,丹恒永生不忘!” 说罢,丹恒感知着能力的剩余时间,将视线投向「沉沦行宫」,径直冲了过去。 而一直在他身边求偶的史莱姆魔物娘,此刻也鼓足了勇气,悄悄挂在了他的头发上,化作了一根奇特的头绳。 视角再次变幻, 丹恒的身形如鬼魅一般,瞬间来到了「极乐天」内部。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头发上的史莱姆魔物娘,但此刻时间紧迫如焚,索性便听之任之。 而此刻, 神性的力量还剩四秒。 于是, 丹恒在第四秒向神性发问。 “如何完成任务?” 声音落下的一瞬,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陡然升起。 ——「阻止多托雷打通“深渊”与物质位面通道。」 没有犹豫,丹恒在第三秒再次提问。 “完成任务后,我的同伴是否会直接被传送回空间站?” ——「是。」 依旧没有片刻迟疑,丹恒在第二秒继续追问, “多托雷在哪布置的通道?” ——「庇尔波因特。」 最后一秒,丹恒以极快的速度,用神性分割了部分意志,随即将意识投身于「沉沦行宫」之中。 紧接着,他将史莱姆魔物娘也扔到了意识体身上。 下一瞬,魔物娘迅速拟态成了黑龙角和拘束服,穿在了意识体身上。 丹恒不知道这一系列变化意味着什么,因为时间紧迫到让他根本无暇顾及此间的一切。 就在鲜血即将燃尽的前一瞬,丹恒用尽最后的神性,打通了深渊与「庇尔波因特」的通道,而后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 这就是他在十秒钟之内的抉择。 分割意志体将信息告知同伴,本体去拆通道,完成任务。 而完成这这一切,只需要再等一个月的时间,等他的神性再次解封。 丹恒的想法的确是最优解,也是最容易达成目标的途径。 但他唯一忽略的就是, 他小看了深渊的神明,也高看了自己的同伴。 就在丹恒的意志体降临「沉沦行宫」的那一天。 他就十分无语的发现,自家瓦尔特先生对「纳垢」的信仰已深入骨髓。 姬子也变得又纯又欲,以魅魔之身,天天行干架之事,一言不合就杀恶魔全家。 随后, 丹恒在校园中寻找了很久,终于在某个角落中发现了凯文。 那时的凯文正狗狗祟祟的跟在星宝身后,悄悄咪咪的使用者命运权能。 在一阵误会之后,凯文向丹恒解释了此时的计划 ——用星宝的命运权能,操控她的命运,使其完成“升魔”仪式,得以面见色孽。 而丹恒也在凯文口中得知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腐化一旦开始,便无法逆转。等我们完成任务回到物质位面,就会成为深渊邪神降临的坐标。” 丹恒思考了很久,也不知该怎么拯救自己的同伴。 最终,他选择让这具意志体也接受腐化。 他想实验一下,「不朽」之力能不能在自己彻底腐化之后,扭转或是停滞腐化进度。 凯文想了想,暂时叫停了他拿自己做实验的想法。 他用命运权能将时间暂时逆转到了公子和穹降临的时期。 丹恒也明白了凯文的想法,随即尝试着用身边缭绕的「不朽」之力去感染他们。 只可惜,这种被动能力根本不听丹恒的话,只能被动的开启和关闭。 二人又穿越时间,在姬子,老杨,三月七,安禾的身上都试了一遍,可惜毫无作用。 凯文见此情形,沉吟了许久,对着丹恒,郑重道, “丹恒兄弟,接下来我会为你缔造一个能轻易接触到仪式的身份。” “而后,我会在命运中抽离你的存在感,再将我此刻的记忆尽数封印。”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 “我现在说的只是假设,” “假设直到完成任务的最后一刻,你都没能找到阻止腐化的办法。” “到那时,我会在你们被传送回物质位面之前,开启通往「量子之海」的通道。” “一旦通道打开,「深渊」和「量子」必然会爆发战争,而我们力量微薄,肯定会在二者交锋的余波中彻底湮灭。” “不过......”凯文目光坚定的看着丹恒,声音斩钉截铁。 “这能换来物质位面极为漫长的缓冲时间。” “我想,这或许是目前最坏情况下的唯一解了。 丹恒沉默了一下,随即沉声问道, “那你和星的计划呢?” 凯文闻言,嘴角微勾,展示了一下此刻分命运权柄。 “不碍事。” “两个计划可以并行。” “命运权柄的强大之处,就是能将「牺牲」之法化为常态。” “正好,在我牺牲自己,送星回到物质位面后,便转为暗处,看看你们的终局。” 丹恒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对凯文展现出的魄力有些心惊。 其他人谈及牺牲,总会带上些犹豫与不舍的情绪。 但凯文不同, 总感觉他对「死亡」这种代价仿佛不屑一顾。 半晌,丹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 而后,凯文先是为丹恒构造了「图书管理员」这个职位,然后又抽离了他命运中的存在感,最后将自己当前的记忆封印,便就此分开。 丹恒看着凯文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了一丝敬佩。 随后,他便进入了图书管仪式区,关闭了「不朽」的被动能力,迫不及待的完成了「欲望之书」的升魔仪式。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丹恒到最后都没想到,轮转的大欲没有将他侵蚀,但他却败给了最不起眼的欲望。 ——惰欲。 于是,身形扭曲,意志重塑。 「持明族」→「暗欲龙族」。 凯文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自己信誓旦旦的伙伴会在完成仪式的瞬间,就沦为深渊的傀儡 老杨还坚持几年呢 时间回到当下。 同行者们除丹恒外,其他人尽皆被周牧恢复了记忆。 至于为什么不恢复丹恒? 此时此刻, 图书馆三楼·欲望区,静谧而暧昧的氛围弥漫着,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书籍。 丹恒正悠闲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涩涩之书,脸上挂着惬意的笑容。 他的头顶上,手掌大小的史莱姆魔物娘正欢快地蹭来蹭去,时而用小脑袋蹭蹭丹恒的头发,时而又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扭动着玲珑有致的身体。 史莱姆魔物娘的小脸因为开心不断变换着颜色,从粉嫩到淡紫,显得十分可爱。 长久的相处,让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谊。 虽然丹恒一直在拒绝史莱姆娘的求偶行为,但却并不反感她这般亲昵的举动。 有一种微妙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这也是周牧不恢复丹恒记忆的原因。 他满心好奇,由衷地想看看,等丹恒意识体回归本体之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另一边, 公子回到了极乐天,融合了「沉沦行宫」中的本体,再次回到了勇气学院。 穹在“奸奇”的操控下,被扔到了智慧学院。 姬子和三月七已经不抱有希望,但她们没有怨言,在她们的认知里,哪怕只有星宝一个人能出去,这一切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瓦尔特和安禾也回到了活力学院,开始珍惜的度过接下来的日常。 瓦尔特知道,现在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他希望能在任务失败之前,让安禾和列车组的同伴过上一段正常的生活。 而八人中,也唯有此刻的瓦尔特才是烈日灼心,绝望满溢。 ——他甚至连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有的真相与绝望,只能埋在心底。 深渊中从没有所谓的希望,这是同行者们用自己的血泪总结出的真理。 但这句话反过来,也可以说成, ——希望存在于深渊之外。 物质位面,庇尔波因特。 丹恒用了二十天的时间,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深入调查多托雷和公司构建通道的位置。 他乔装打扮,混入各种场所,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又花了三天时间,凭借着自己的云吟术,成功混进了安保团队,拿到了内部设施的地形图。 对于丹恒来说,毁灭庇尔波因特,得罪公司这种事,他本不会放在心上。 但此刻的他代表的是列车组,凡事都需要三思而后行。 所以, 他感知着自己即将恢复「神性」,沉思了一瞬,用云吟术将身形化作了「多托雷」的样子。 不用怀疑,现在的「博士」可是博识学会的大红人,外面贴满了他那张带着面具的脸。 他对外言说自己发现了某种不存于物质世界的“亚空间”,并邀请寰宇间的学者一同研究。 然后大家一起布置连同“亚空间”的通道,一起青史留名! 于是,寰宇间的学者们都沸腾了,开始狂热的研究“仪式学说”。 丹恒对这个所谓的「博士」可谓是恨之入骨。 之前他还以为,深渊给了「博士」什么好处,才让他打通与物质位面的连接。 结果根据这几天的调查来看,他就是单纯的喜欢混乱。 他把生命当成玩具,从不在意实验结果,只为了看实验素体在实验台上挣扎的过程。 丹恒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形容这种人。 词穷了。 而现在,他站在通道前,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 “神性解封!” 下一瞬,他的瞳中燃起金色的火焰,金色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 第一秒,他将这里的学者和安保人员转移了出去。 第二秒,这处造价为天文数字的通道在难以言喻的力量下瞬间被分解成最基本的粒子,化作一片虚无。 第三秒,居于此地的多托雷们皆死。 第四秒,他一步迈出,回到了黑塔空间站的月台,停止了解放神性。 与此同时, 物质位面的丹恒,和深渊的其他同行者们眼前陡然爆发出几行璀璨的萤火小字。 「纪元的无尽轮回,于此刻,画上了短暂的休止符。」 「深渊的凝视,也暂时从我们的世界抽离,隐匿于未知。」 「——你们为世界赢得了喘息之机」 「但,在这看似胜利的曙光之下……」 「代价又是什么呢?」 「主线任务:终止深渊降临(已完成)」 「任务奖励:存在(已变更)」 ↓ 「任务奖励:一个长达四十五亿年的纪录片」。 www.4e54.icu。m.4e54.icu 第89章 神选者们(三合一)(复盘篇) 深渊中的同行者们看到界面上的提示,不由得有些一头雾水。 尤其是瓦尔特,此刻的他,眼睛瞪得仿佛都要跃出眼眶,满脑子都堆满了问号。 什么情况? 任务完成了? 这怎么可能呢? 瓦尔特眼神开始剧烈波动。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无论同行者们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都不会影响深渊的降临与否。 一切都遵循那位死亡之神的意志。 但现在......任务却毫无预兆的完成了。 他凝视着界面上那句“代价又是什么呢”,眼眸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阴霾。 自己等人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被腐化。 倘若还能保留自我意识,这腐化甚至可以当作提升力量的捷径, 说是好处也不为过。 但真正扭转死亡意志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又是谁在默默承受呢? 同一时刻, 公子、穹、姬子、三月七、安禾几人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那位灰发少女的身影。 和他们不同的是, 远在物质位面的丹恒本体,还以为任务完成是自己的功劳。 虽然他并没有什么邀功的心思,但能成功拯救同伴,还是让他嘴角微微上扬。 直到—— 包括凯文在内,所有人视网膜前的界面毫无征兆地扭曲、重组,最终化作了一个聊天群的模样。 那聊天群的群名十分诡异,只有四个大字 ——【神选者们】。 「瓦尔特」:“怎么回事?” 「瓦尔特」:“任务完成了?” 「姬子」:“看样子是的,而且界面提醒我随时都可以回到物质位面。” 「三月七」:“诶——?这是咋回事啊?本姑娘怎么有点迷糊了呢?” 「丹恒(本体)」:“说来话长,等会儿见面再说。” 「丹恒(意识体)」:“?” 「丹饴(史莱姆娘)」:“嗷呜?~” 「达达利亚」:“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穹」:“复盘一下吧,开拓者们。” 「穹」:“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凯文」:“......如果我没猜错,代价或许会沉重的让你们无法接受。” 凯文最后一个字符刚刚落下,聊天群上陡然爆发出了一道光影。 紧接着,一个被艺术剪辑过的、长达四十五亿年的画面开始缓缓流转,映入了众人眼帘。 【画面的最开始,是无数在虚空中纵横交错的丝线,将八位同行者一一串联,丢到了平行于物质位面的“深渊”】 「凯文」:“无论什么时候,目视命运的表征,都会让人由衷的产生敬畏感。” 众人没有回话,而是继续观看着聊天群中的画面。 【视角开始快速拉高,紧接着,四道无法言喻的堕落身形开始映入众人眼帘。】 【——恐虐、奸奇、纳垢、色孽。】 【而那四道身影之后,是一团无法形容的、十分幽邃的灰色激流。】 「瓦尔特」:“这就是深渊的意识,统管死亡的神明,一切的终结。” 「姬子」:“看来瓦尔特知道了很多情报。” 「瓦尔特」:“唉,真相带来的只有痛苦,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姬子」:“你变得软弱了,瓦尔特。” 「瓦尔特」:“或许吧......” 「达达利亚」:“等等,这个身影好像有点眼熟......” 「达达利亚」:“死亡的......神明......?” 「丹恒(本体)」:“达达兄,死亡的神明怎么了?” 「达达利亚」:“没.....只是突然就......明悟了一些事......” 「达达利亚」:“_(:з」∠)_” 【画面再次流转,同行者们的身形被肉眼无法观察的丝线裹挟着,降临到了深渊边陲。】 【随后,八人占领了一处城池,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被命运操控着,找到了几本“升魔仪式”】 【也在同一天,众人都完成了“极乐天的升魔仪式”,当然,除了星宝,因为她还完成了“篡变天的升魔仪式”。】 「姬子」:“呵,还以为是我们自己的想法,原来自始至终,我们都被「命运」操控着,身不由己。” 「凯文」:“这就是命运,无形无质,无可抵御,一切在祂垂眸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穹」:“原来界面并不可信......” 「瓦尔特」:“唉,真相更为可怖,往后看吧。” 【升魔仪式结束后】 【公子和穹最早降临了“沉沦行宫”,发现了用“腐化”对抗“腐化”的道路,于是分别选择了信仰“恐虐”和“奸奇”。】 【凯文也在“色孽”的权柄下,从穹的意志中具现,并将二人发现的方法记录了下来。】 【但好景不长,这条看似充满希望的道路,尽头却隐藏着残酷的真相——完全腐化的时间,并不全都取决于信仰者意志的坚定程度,更取决于对应神明何时向信仰者投下视线。】 【于是,在神明的注视下,公子和穹很快便被接引到了对应的“杀戮天”和“篡变天”。而凯文在这之前,也接收了他们过去的记忆。】 「姬子」:“凯文先生,这么说来,我们的记忆也是你恢复的?” 「凯文」:“......多此一问。” 「凯文」:“你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姬子看到凯文的回复,猩红的瞳孔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但时间并不会给她们复盘的机会。 画面依旧在快速流转着。 【第六年,姬子和瓦尔特降临“沉沦行宫”,在即将被彻底腐化时,被凯文所救,分别选择信仰了“恐虐”和“纳垢”。】 【第九年,瓦尔特终究没能抵抗住“纳垢”的侵蚀,改信“纳垢”后彻底被腐化扭曲。】 【同一年,凯文拿走了瓦尔特作为人的记忆。】 「安禾(小天使)」:“诶——?爸爸居然才坚持了三年咩?” 「安禾(小恶魔)」:“嘿嘿,爸爸笨笨的!” 「瓦尔特」:“我裂开.JPG” 「达达利亚」:“唉,我和穹也一样,很快就被扭曲了意志,完全抵抗不了。” 「达达利亚」:“我有幸见过神主大人出手,只是一个念头,便彻底腐化了深渊数以万计的位面。” 「达达利亚」:“要知道,深渊中随意一个位面所蕴含的世界便无法计数,如此伟力,真的怪不得瓦尔特先生。” 当然,凡事就怕对比,画面再次流转。 【第十年,姬子放弃了和瓦尔特交流,开始探寻“极乐天”的真相。】 【第十五年,姬子在漫长的探索中,逐渐对“极乐天”的真实面貌有了认知。这是一个被堕落与欲望充斥的地方,但她并未因此绝望,反而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开始深入剖析“色孽”的本质,试图从根源上找到破解困境的方法。】 【第二十年,姬子决然出手,废除了勇气学院「孽」的部分。这一行动引发了剧烈的反抗,她也因此身受重伤。】 【第三十年,养好伤的姬子再次出击,对活力学院「孽」的部分进行废除,而后又一次遭受重创。】 「第一百年,历经漫长的调养,姬子再次恢复元气,她不顾伤痛,对快乐学院「孽」的部分进行废除。但这次,她被魅魔之形彻底扭曲,只能凭借“恐虐”的腐化力量,苦苦坚守自己的意志。」 【至此,姬子以酷烈的手段,杀死了学院近半数的恶魔,成功遏制了学院的「孽」。】 【同一年,姬子的血腥手段吸引了“恐虐”的视线,于是腐化再次达到了平衡。】 【第一百五十年,姬子绝望的发现,哪怕自己肃清了学院的氛围,却依旧没有对现状造成任何影响。】 【第二百年,姬子的意志即将被消磨殆尽,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凯文带来了一个珍贵的情报——星的命运之力拥有扭转过去、改变未来的力量。】 【于是,姬子带着这渺小的希望开始祈祷,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星宝三人却一直没有将近过学院。】 【第二百二十年,姬子渐渐难以控制自己魅魔的本能,但她内心的倔强让她不愿就此放纵,于是她再次动用“杀戮天的升魔仪式”,试图用杀戮的力量压制内心的欲望。】 【第二百五十年,长期的挣扎让姬子变得更为暴虐,稍有不顺心,便要杀恶魔全家。】 【第三百年,姬子开始用自残抵御杀戮欲。】 【第三百三十年,姬子选择长时间独自一人待在闺房,在孤独中,她逐渐沉沦于魅魔的感官世界,内心的挣扎愈发激烈。】 【第三百六十年,魅魔的涩欲在长久的挣扎中,逐渐被杀戮欲所替代——她允许自己在黑暗中堕落,但绝不允许自己放荡,自我安慰下的渺小欲望,终究被暴怒的欲望彻底吞噬。】 【第三百六十一年,姬子彻底将信仰寄托于“恐虐”,魅魔的本能再也无法干扰她分毫,她的眼神变得暴虐,不再温柔。】 【第三百六十二年,姬子开始向凯文交代后事。】 【同年,姬子再次向命运祈祷,这一次,她只为列车组的孩子们祈求一次眷顾,希望命运能对她们网开一面。】 【四年的时光,在姬子的苦苦挣扎中如白驹过隙,一闪而逝。】 【第三百六十六年的某一天,在彻底腐化的前一天,姬子找到了凯文,将未来的一切郑重地托付给他。】 【而也就是在这同一刻,星宝携带着命运的气息,从快乐学院降临。】 「安禾(小恶魔)」:“姬子姐姐真了不起,苦苦坚持了三百六十年啊!” 「安禾(小天使)」:“大哭.JPG” 「安禾(小天使)」:“呜呜呜,姬子姐姐,你居然受了这么多苦......” 「三月七」:“呜呜呜,我都不知道姬子阿姐为了我们坚持了这么久......” 「姬子」:“(っ′ω`)?(╥ω╥)” 「达达利亚」:“好吧,原来不是瓦尔特先生太弱,而是姬子小姐太强了。” 「瓦尔特」:“我裂开.JPG” 「凯文」:“虽然很不想在现在说......” 「凯文」:“但是......姬子小姐......你杀的那些恶魔......可能有些问题......” 「姬子」:“凯文先生,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凯文」:“......罢了,你自己接着看吧,我感觉你会知道的。” 与此同时,画面突然分成两份。 一份呈现着极乐天中发生的一切,另一份则是丹恒被粉光裹挟后的画面。 【在姬子挣扎的这数百年间,丹恒于极乐天外潜心悟道,终于领悟“不朽”真谛,被“生死之王”赋予了一丝神性。】 【随后,画面拉高,那亿万光辉构成的伟大存开始不断地吞噬一条巨龙,填补自身。深渊也在同一时刻拥有了“不朽”的概念。】 【在那光辉身边,盘踞的是无数璀璨丝线,和一道快速流动的灰色激流。】 【而在这三种表征之上,伫立着一个戴着黑色兜帽、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人形轮廓。 【祂的存在仿佛超越了一切认知,但却只闪烁了一瞬,便消失无踪,仿佛对这里发生的一切并不感兴趣】 「瓦尔特」:“......这就是我一直无法言说的真相了。” 「瓦尔特」:“方才我们看到的灰色激流,便是所谓的“死亡星神”。而那位星神,也是真正「死亡」的一部分。” 「瓦尔特」:死亡俘获了无数概念,无论是时间、空间、命运,哪怕我们束手无策的四位深渊邪神,也不过是祂的一道分身罢了。” 「穹」:“我们......就是在与这种存在为敌吗......?” 「穹」:“何等的......傲慢......?” 「丹恒(本体)」:“......你错了,穹。” 「丹恒(本体)」:“你不知道那种「全知全视」的感觉。我们根本不配做祂的敌人。” 「丹恒(本体)」:“如果我猜的没错,深渊本该在无声无息间降临,是祂选择了我们作为试炼者,给了寰宇一个缓冲的机会。” 「凯文」:“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赢了。” 「凯文」:“但我希望你们能认识到一点——你们那位同行者,命运的孩子,星核的承载者,可一直没有出现过呢!” 「穹」:“?!” 「穹」:“对啊!我妹妹呢?!” 「三月七」:“对哦,星哪去了?难道已经回到物质位面了吗?” 「凯文」:“......接着看吧。” 【极乐天内,视角再次拉高,象征着“奸奇”的蓝色力量裹挟着星,将她拉到了快乐学院。】 【苦熬了数百年的姬子也在这一日迎来了曙光。】 【姬子和凯文将计划告知星宝,并在同一时间,将同时降临的三月七和安禾的记忆剥离。】 【之后的四十天里,姬子彻底投身于“恐虐”,凯文和星宝开始寻找,除邪典上的“升魔仪式”之外,从“沉沦行宫”中苏醒的方法,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一天末尾,星宝怀着孤注一掷的决心,选择相信星核能够承受仪式能量,将命运之力和记忆剥离,交给凯文,而后由凯文重启了这一天。】 于是,在众人的视角里, 大家看到了, “校园霸凌的三月七” “嚣张跋扈的星宝” “穿着涩气,十分叛逆的安禾” “沉溺在当老师快乐中的姬子” “懒散的图书管理员丹恒,和他那会蠕动的拘束服。” 「三月七」:“别,别看了!本姑娘也是为了拯救同伴和打探情报嘛!” 「三月七」:“等等等等,有点儿不对劲!” 「三月七」:“明明我们仨去图书馆之前,碰到了个自称校长的人来着!叫什么......周牧?” 「安禾(小恶魔)」:“是的,而且当时构成我的每一个病毒都在恐惧着他,不知道为什么。” 「姬子」:“校长?” 「姬子」:“学院里的上层架构确实是四个教导主任和一个校长。” 「姬子」:“但我们学校的校长,就是“Slaanesh”(色孽)啊!” 「三月七」:“!” 画面依旧在继续。 【深夜,星宝再次回到图书馆,完成了极乐天的“升魔仪式”】 【而在混沌能量灌注时,画面一转,来到了图书馆外,凯文正猫在草丛里,神情严肃的看着星宝接收能量灌注,他的周身命运之力涌动,随时准备着重启时间。】 【而另一边,在逸散的混沌能量破坏下,图书馆很快便四分五裂,而那能量也侵蚀了史莱姆娘,让她变得更为涩涩。】 【这一幕彻底激怒了已然失去记忆的丹恒。然而,在“升魔仪式”的作用下,星宝的身形很快便消失在幻境之中,只留下丹恒抱着小小的史莱姆娘,在原地无能狂怒。】 【画面再次一转,真实的极乐天下,无数拘束于光影的恶魔在此间沉沦。】 【星宝看了一眼在血肉枷锁上沉沦的同伴,随即便开始跨越欲望的六环。】 「姬子」:“......原来,这才是沉沦行宫......怪不得这三百多年对学校风气的肃清没有任何用处,学院对极乐天来说,恐怕仅仅是弹丸之地吧?” 「瓦尔特」:“我也没想到,沉沦行宫竟然是由无数虚假的世界构造的幻境。” 「穹」:“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看看,我的妹妹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画面中,星宝神色坚毅,以人类之身,跨越了重重诱惑,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动摇她的心智。】 众人见此情形,眼神中开始闪烁各种情绪。 认同、肯定、赞许、钦佩 直到—— 【星宝成功跨越了一切,面见了“色孽”】 【然后在下一刻瘫倒在地。】 众人没有为星宝的扑街而哀悼,此刻的他们突然也感觉不太对劲起来。 「三月七」:“明,明明隔着屏幕,而且祂的身体都被打上了马赛克,为什么我总有种......有种说不太上来的感觉......?” 「安禾(小恶魔)」:“怎么肥四?我们的身体怎么开始快速脱水了?” 「安禾(小天使)」:“别,别说了......” 「凯文」:“那是欲望的集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祂在那个时刻所思考的都是那方面的欲望,以至于映射到了我们身上。。” 「凯文」:“不必惊慌,封闭情感即可。” 「姬子」:“帕姆倒地.JPG” 「丹饴(史莱姆娘)」:“嗷呜,嗷呜,嘤嘤嘤,咕噜咕噜......” 但很快,这奇怪的气氛便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屏幕上,几行厚厚的马赛克陡然浮现,挡在了星宝身上。紧接着,色孽站起身,将星宝抱起,用修长的手指划开了她的小腹,将她小腹下的器官轻轻摘下】 【而后,又十分愉悦的构造了一个由深渊之力构筑的“器官”,放回了星宝小腹之下。】 【紧接着,祂便将星宝狠狠地涩涩了一番,为她灌注了“神选者”级别的深渊能量,又将“奸奇”留在她身上的力量毁去,随即便将她放了回去。】 【与此同时,画面再转,图书馆废墟外的凯文感知到了星宝的回归,于是再一次重启了时间。】 「三月七」:“呜呜呜......星......星居然付出了这么多......” 「安禾(小天使)」:“星她一直没出现......会不会是因为想不开......” 「姬子」:“她比我强。抹眼泪.JPG” 「穹」:“妹妹......” 「瓦尔特」:“唉......为了同伴的一句虚无缥缈的希望,付出了一切......” 「凯文」:“......你们和我一样。” 「姬子」:“什么......意思?” 「凯文」:“一样小看了她,也一样小看了所谓的代价。” 画面继续。 【星宝从沉沦中苏醒,看着自己彻底堕落的身体,思索片刻,准备投敌。】 【与此同时,凯文降临,将星宝从深渊中拉回,将命运权能和记忆还给了星宝。】 【随后,星宝将真相告知了凯文,也就是「色孽」和「命运」是同一个人。】 【两人复盘了整个过程,发觉「命运」的行为前后矛盾,察觉到两位神明或许是相互对立。】 【最终,星宝留恋的看了一眼世界,选择发动命运权能,牺牲自己,去积累欲望,试图正面影响“色孽”】 【画面给到了她那张略显娇憨的小脸,和与之完全不相配的成熟女声。】 “从现在开始,没有人会再次牺牲。” “除了我。” 「三月七」:“星......死了?” 「安禾(小天使)」:“星姐姐......呜呜呜......” 「姬子」:“怎么会这样......?” 「瓦尔特」:“生而赴死......唉......” 「穹」:“开什么玩笑?我妹妹死了?” 「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丹恒(本体)」:“为什么就默认她已经死了?你们就没想过她会成功吗?” 「凯文」:“......我说过,不要小看她,她这般伟大的逆行者,又怎么会倒在路上?” 「凯文」:“但我也说过......” “......我由衷的希望她在这一刻便彻底死去。” —— (用观影体的方式给老爷们复个盘,下一章发点儿周牧虚构的刀子,然后就是太空喜剧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90章 四欲·八苦·永劫沉沦(合一) 与此同时,聊天群里的画面如破碎的镜面般快速分裂,无数记忆以一种难以名状的方式,潮水般涌入同行者们的脑海之中。 记忆中, 【星宝将自己的意志撕裂,跨越漫长的时间,从最源头处,取代了“恶魔高中”内的每一个恶魔。】 【于是】 【在公子和穹降临“沉沦行宫”即将被腐化时,星宝们装作日常闲聊,故意将“用腐化对抗腐化”的方法透露给偷听的公子。】 「达达利亚」:“怪不得当时感觉怪怪的......原来是星小姐假扮的恶魔......” 「凯文」:“由果成因,命运的伟力当真是难以言喻!” 「穹」:“是妹妹救了我......但我却无法救她......” 「姬子」:“唉,星的付出实在是太大了,也不知撕裂意识和灵魂究竟有多痛苦。” 「姬子」:“替换了所有恶魔,只为.......” 「姬子」:“等等!不对!!!” 就在这时,画面陡然升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马赛克。 【星宝们为姬子和老杨伪造了教导主任的身份后,便开始了造「孽」。】 【她们凭借自己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构建出无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玩法,只为了积攒一些欲望。】 【时光匆匆流逝,某一天,星宝们依旧如往常一样沉浸在日常的涩涩中,而姬子却毫无征兆地在勇气学院展开了无差别攻击。】 【为了自保,星宝们只得奋起反击,但又无法下死手,只能将姬子打伤,可即便如此,星宝们也牺牲了一小部分。】 【见此情形,星宝们只得放弃勇气学院的基本盘,在其他学院继续造孽。】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姬子养好伤后,很快又开始对星宝们展开屠杀,这一轮下来,星宝们竟折损了一半之多。】 【而那时,星宝们也知道了姬子的想法,所以就将造孽之事偷偷转为暗处,明面上开始涩涩。】 【但命运似乎并未打算放过她们,没过多久,星宝们惊愕地发现,姬子又一次陷入疯狂,一言不合就要杀星宝的全家。】 【被杀了好多次全家之后,星宝忍无可忍,一怒之下便怒了一下,而后开始小心翼翼地躲着姬子】 「瓦尔特」:“原来我们教导主任的位置,是星送给我们的。” 「安禾(小天使)」:“星姐姐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啊?” 「凯文」:“积蓄力量。” 「三月七」:“姬子阿姐杀了好多星......” 「姬子」:“我......大哭.JPG” 「姬子」:“我对不起她......” 此刻, 姬子正独自一人坐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灯光昏黄,将她的身影拉得格外孤寂。她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视网膜前跳动的光影。 看着那些在光影中唯唯诺诺的小恶魔们,她的心底涌起一阵酸涩,难以抑制。 星在为了大家拼命努力着,自己不仅没能帮上忙,还一直在拖她的后腿 真是......不合格的家长啊 【时间在欲望的不断积累中悄然推进,来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星宝们看着“自己”来到了图书馆,准备进行“升魔”仪式。】 【而同一时刻,画面突然抽帧,一道没有打马赛克,却完全看不清面容的男性生物出现在了星宝眼前。】 【那男人告知了星宝“色孽”的本质——祂是生灵阴暗的念头,阴暗的情绪,阴暗的欲望。而后便消失不见。】 【星宝没有犹疑,直接替代了过去自己面见色孽的命运,再次从沉沦行宫中醒了过来。】 「穹」:“这人......好像是那位「死亡」本身......” 「达达利亚」:“没有好像,祂就是!轮廓和之前界面上一闪而逝的那位一模一样!” 「瓦尔特」:“等等,祂......在提醒星?甚至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想让星就此离开?” 「瓦尔特」:“不对!这说不通!” 「瓦尔特」:“说句难听话,我们这种凡人,又怎么值得祂亲自下场前来提醒呢?” 「凯文」:“......是的,你说得对,若是平常,祂或许真的不会在意我们。” 「凯文」:“但你忽略了一种情况。” 「凯文」:“神明下场的前提,一定是有什么勾起祂心弦的事情发生了。” 「凯文」:“——就比如,那时那刻,星将要付出的代价。” 「瓦尔特」:“?” 一瞬间, 原本如碎片般零散的画面快速拼凑在了一起,其上的马赛克也开始渐渐散去。 无数恶魔的命运在星宝发动能力的这一刻戛然而止, 而同行者们,也清晰的看到了星宝此刻的我形象。 ——她头戴骨质王冠,王冠上刻满了神秘的纹路,散发着苍白的光泽。 灰发的发梢点缀着深粉,随风扬起时,不断飘过甜腻的气息。 身上披着一层看似十分透明的纱裙,可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仿佛那是一层来自异次元的迷雾。 裙下,是密密麻麻蜿蜒的触手,如灵动的蛇般扭动。 触手旁,两条纤细的腿上裹着黑丝,黑丝下,满是蠕动的血管,清晰可见,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根本不是什么装饰物,而是与身体相连的真实皮肤。 星的神选者形象并不符合大多数人类的审美。 除了那精致如画的小脸和曼妙的身材之外,其他部分,可以说和人类毫无相似之处。 「安禾(小天使)」:“星姐姐好帅哇!” 「安禾(小恶魔)」:“有一说一,确实!” 「三月七」:“本姑娘也想变成这样......” 「姬子」:“唉......要是没有代价,这样确实很好看......” 「瓦尔特」:“?” 「穹」:“?” 「凯文」:“?” 「公子」:“?” 「丹恒(本体)(意识体)」:“?” 「丹饴」:“咕噜咕噜(好看)......” 然而,聊天群里这短暂的轻松氛围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便被屏幕上骤然变化的画面无情打断。 【星再次从“沉沦行宫”中苏醒,跨过六环,来到了色孽面前。】 而“艺术剪辑师”也在此刻发挥了他的功底。 【只见,画面中的星宝被叠加的百倍感官瞬间击倒,动都动不了,甚至仅是轻轻呼吸,也会让她脱水的情况变得愈发强烈。】 【色孽也在此刻站起了身,将送上门来的星宝抱到了王座上,随后,它用细长的指甲,一寸一寸地划开星宝的身体。】 【叠加的痛感让星宝哀嚎出声,但在欲望之力的作用下,被撕开的身体很快便恢复如初。】 哪怕画面被打上了马赛克,同行者们看着那模糊的影像,依旧能在脑海中脑补出星宝当时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三月七」:“呜呜呜呜,我不看了,我不看了......” 「安禾(小天使)」:“呜,为什么要这么对星姐姐......我们能去替替她嘛......” 「安禾(小恶魔)」:“我们替不了的,那种疼痛会让我们的意识在一瞬间寂灭。” 「瓦尔特」:“一百的指数倍......这般痛感.....当真......” 「凯文」:“这就是......你付出的代价吗......?” 「穹」:“妹妹......” 姬子没有说话,只是紧咬着牙关,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此刻的她,心中满是自责,恨不得立刻冲进画面中,替星宝承受这所有的一切,也不想让一个刚认知世界的孩子,去承受如此可怕的恶意。 只可惜,周牧是个不当人的。 在他的放飞自我剪辑之下,画面很快便出现了转折。 【在少女的哀嚎声中,色孽用权能将王座包裹。于是,王座内的时间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流逝】 【而画面的右上角,如同嘲讽一般,贴心地为众人标注了时间。】 【第一年,色孽每时每刻都在拆解着星宝,听着她的哀嚎,甚至用自己的权能同步了星宝此刻的感官,和她一起分享痛苦。】 【第十年,色孽似乎对单纯的疼痛感到厌倦,不再满足于这超越临界的痛苦,随后一边拆解星宝,一边和她涩涩。】 【第十一年,星宝的声音渐渐微弱,不再如当初那般大声哀嚎,她开始麻木地承受这一切,努力习惯这种非人的感官。】 【第二十年,就在星宝即将习惯这无尽痛苦之时,色孽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再次挥动权能,为她叠加了百倍感官。刹那间,剧痛再次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星宝再次发出痛苦的嘶吼。】 【第一百年,感官已经叠加了数次,星宝的身体变得千疮百孔,可她的眼神中依旧透着一丝倔强,没有放弃,依旧在努力尝试着习惯这如噩梦般的折磨。】 【第一千年,尝试习惯。】 【第一万年,尝试习惯。】 【第十万年,尝试习惯。】 【第百万年,千万年......】 【星宝的眼神逐渐空洞,她已经没了最初的意志,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念头,只记得自己应该努力习惯此时的感官,身体机械地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画面在极速的快进,而众人的内心也在极速的冷却。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星逐渐不再哀嚎,看着她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羞辱和痛苦。 哪怕画面被马赛克笼罩,众人也能从那模糊的轮廓中,大概了解到星宝此刻被扭曲成了什么样子。 ——在一次又一次的扭曲下,她早已不具人形。 除了那顶依旧闪耀却显得无比孤寂的王冠和那精致却满是痛苦的小脸之外,一切都在向「色孽」那扭曲的形态靠近。 而此刻, 聊天群里变得异常寂静。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不断抗争的少女。 瓦尔特抓着自己的头发,痛斥着自己是个废物。 穹捂着心口,身形颤抖。 姬子、小三月、安禾,大哭出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丹恒本体踉跄的坐在月台上,神色满是不可置信。 凯文红着眼,静静地看着那挣扎的少女,没有言语。 【第一亿年,也是外面体感的第一天,星宝设置的命运之力陡然发挥了作用。】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再次恢复了意志。在这漫长的折磨中,她深切地理解了一件事——这位名叫色孽的神明,不仅享受愉悦,也享受痛苦。】 【如果想要影响到祂,自己也同样要学会享受痛苦。】 【但在这之前,同伴更加重要。】 【于是,她强忍着此刻的一切,使用命运之力,为同伴们送去了提醒。】 【提醒公子和穹平衡信仰,提醒老杨更换信仰,提醒姬子不要再完成仪式,又在最后的时间点,为安禾和三月七发布了虚假的任务,让她们享受生活。】 「三月七」:“呜呜呜呜,都这样了,她还在想着我们......” 「姬子·语音」:“星......是个合格的同行者,但我们却不是合格的同伴......‘抽泣’。” 「安禾(小天使)」:“星姐姐......现在还活着吗?” 「凯文」:“哪怕活着......或许也已经不再是她了......” 「瓦尔特」:“四十五亿年啊......我好像知道,星是怎么扭转「死亡」意志的了......” 【为同伴发送信息后,星宝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色孽身上。】 【第一亿零一年,她再次动用了命运权能,将意识分散至极乐天,开始体验众多生灵的欲望。】 【第一亿一千万年,星宝开始解析欲望。】 【第一亿五千万年,星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恍然,她终于理解了生理欲望中的“生存欲”和“繁衍欲”。这两种最本能的欲望如同生命的基石,支撑着世间万物的延续。】 【第两亿年,她的身影在无数繁华的场景中穿梭,开始疯狂地获取物质上的享受和安全感,堆积如山的财富、奢华无比的宫殿,都成为了她体验物质欲望的载体。】 【第五亿年,她置身于权力的漩涡中心,在社交的舞台上长袖善舞,追求着“权利”“社交”“名誉”“地位”“认同”“尊重”,每一次成功的获得都像是在攀登一座高峰,可她的眼神中却始终透着一丝不满足。】 【在第十亿年,色孽仿佛察觉到了星宝的意图。于是,祂直接将一切感官无限地拔高,使得每一秒的感受都是前一秒的指数倍之多。】 【但,令色孽没想到的是,如此离谱的叠加之下,星宝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退缩,她紧咬着牙,嘴角甚至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开始享受于「孽」。】 【第十五亿年,在追求了无数年“认同”之后,星宝将目光放到了“艺术”“美”还有“自我价值”之上。她穿梭于艺术的殿堂,欣赏着每一件杰作,感受着美的力量,试图在其中找到自我价值的真谛。】 【第二十亿年,星宝完全理解了极乐天中所有自主演化的与艺术相关的事物。也在这时,她彻底理解了欲望。】 【与此同时,色孽察觉了不对,想要将之同化为自己的一部分,只可惜为时已晚。】 【此刻的星宝,部分意识沉浸在极乐天的沉沦行宫,但更多的意识却在和色孽的对抗中,逐渐与「孽」相合,成为了另一个「孽」。】 【但星宝知道,哪怕成为另一个孽,也无法动摇色孽本身。要想颠覆一切,只有真正理解欲望。】 【于是。】 【第二十五亿年,无数星宝们开始在极乐天分娩出世,她们剥离了记忆,仔细体会着新生儿来到世间的恐惧。】 【第二十六亿年,无数星宝化作老人,她们的身体佝偻,步履蹒跚,体会着身体机能衰退,体力下降、容貌衰老、行动迟缓,每一道皱纹都像是岁月留下的伤痕。】 【第二十七亿年,无数星宝被病痛折磨,她们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体悟着精神上的痛楚与无奈,每一声呻吟都揪着人心。】 【第二十八亿年,无数星宝开始面临死亡时的恐惧和痛苦,以及与亲人朋友的永别,她们的眼中满是眷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第二十九亿年,星宝们开始体悟亲人离世、爱人分手、朋友分别,承受思念与不舍的煎熬,她们的心中仿佛被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痛苦不已。】 【第三十亿年,星宝们不得不与自己厌恶、憎恨的人相处,甚至还要虚与委蛇,她们的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内心却在滴血。】 【第三十一亿年,星宝们追求的理想,爱情,事业......等无论哪种,最终都会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实现,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失落与绝望,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 「姬子」:“她......在体味生灵的所有苦楚?” 「瓦尔特」:“是的,每种她都足足体会了一亿年之久。” 「瓦尔特」:“我能断定,此刻的她,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们了。” 「安禾(小天使)」:“星姐姐......” 「凯文」:“看下去吧,见证,她的牺牲。” 【第三十五亿年,星宝分散的意识,带着数不尽的欲望与痛楚,如同归巢的倦鸟,回归了本体。】 【而这一刻,她那扭曲到无以复加的身形,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重新塑造,再次恢复了“神选者”时期的纱裙黑丝,唯一不同的是,她那原本金色的眸子,彻底化作了粉红】 【色孽见此情形,不由得嘶吼了一声,但星宝却只是妩媚的笑了笑,而后将三十五亿年间所积攒的欲望尽数释放了出来。】 【这欲望的体量虽然达不到色孽的等级,但却依旧动摇了色孽的意志。】 【而后,命运之力发动。将这一次动摇,化作了永久动摇。】 【于是。】 【星开始用对“欲望”的理解,蚕食色孽。】 【第四十亿年,星扯下了色孽的感官。】 【第四十一亿年,星撕碎了色孽的念头。】 【第四十二亿年,星同化了色孽的情绪。】 【第四十三亿年,星拿到了那象征着“欲望”的权柄。】 【第四十四亿年,星咽下了最后一口色孽,闭上了眼。】 【第四十四亿年的最后一天】 【星遗忘了一切,成为了色孽】 「瓦尔特」:“怪不得.....怪不得「死亡」的意志被扭转了......” 「瓦尔特」:“原来是这样......” 「凯文」:“她牺牲了自己,成为了死亡的一部分。” 而此刻,除了瓦尔特和凯文,所有人都没有再次言语。 姬子紧紧搂着小三月,泪水不停地流淌,她的肩膀微微颤抖,静静地注视着界面中,那王座之上闭目的少女。 安禾(小恶魔)和安禾(小天使)抽泣着,满心都被悲伤填满。 公子叹息一声,从空间背囊中拿出了一个酒瓶,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眼神逐渐迷离。 远在智慧学院的穹,此刻深吸了一口气,选择了回到物质位面。 他要变强,强到能击败妹妹,将她带回物质位面! 但他没发现,在回归物质位面的那一刻,他的身后,一抹象征的“奸奇”的蓝光突兀的升起,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 月台上的丹恒本体选择将意识体回归。 下一瞬, 深渊中图书馆内的丹恒和丹饴瞬间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在千分之一的刹那,丹恒的意志和身体开始融合。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意识体的腐化进程,竟然反馈到了本体身上,甚至连「不朽」的两个被动都没能抵御。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突兀的想起了深渊中流传的真理。 ——腐化是不可逆的。 丹恒蹙着眉,思索片刻,刚准备解封神性,便发现在自己身上不断蹭蹭的史莱姆娘丹饴。 随即愣住。 他接收了意识体的记忆,知道“丹饴”是自己为这只魔物娘取的名字。 如果自己用神性恢复成持明族,那就是物质位面的生物了。 未来的列车组便不再适合自己,身为深渊生物的丹饴也不在能接近自己 在者说,那神性本就是深渊中那一位赐给自己的,能不能恢复还不一定呢 要不......算了......? 想到这,丹恒眼神飘忽了一瞬,随即捧起史莱姆娘,将她放到了自己胸前的衣襟里。 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了起来。 丹恒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悸动,随即将视线瞥向界面。 界面中,聊天群依旧被保留着,但中间播放的光影已然消失。 直到,某一刻, 界面上再次爆发出璀璨的萤火小字。 「纪录片播放完毕。」 「基于某位少女的请求,我将你们所做出的“有效”贡献一一例出,并会予你们相应的奖励。」 「穹达达利亚:将“腐化对抗腐化”的方法传承于同行者,为最终计划奠定了基础。」 「奖励:气息遮蔽。」 「姬子:三百六十年的不断尝试,发现了影响“色孽”的方法」 「奖励:认知恢复,尾巴变长一米」 「瓦尔特:无」 「奖励:无」 「三月七安禾:引导计划执行者星发现界面的漏洞」 「奖励:人类拟态(顾名思义,可以伪装成原本的人类模样)」 「丹恒:完成任务“阻止深渊降临”(具体场景请开拓者们自行交流)」 「奖励:丹饴开启灵智」 「星:计划执行者,成功取代了色孽,成为了“死亡”的一部分,」 「奖励:极乐天·沉沦行宫」 「凯文:串联一切的中枢。」 「奖励:身份「游魂」,身份「编织者」,并传送至爱莉希雅身边。」 「最后」 「恭喜各位开拓者们」 「你们用一位少女的永劫沉沦,换来了寰宇的暂时和平」 「真是」 「可喜可贺~」 www.4e54.icu。m.4e54.icu 第91章 星穹·恶魔·列车(坤合一) 界面缓缓消失,璀璨的小字也逐渐暗淡下去,只剩聊天群还在视网膜角落闪烁着微弱的光,像是在提醒着众人刚刚经历的一切并非虚幻。 下一瞬, 一道丝线突兀的从虚空垂落,精准地缠绕在深渊中的众人身上,猛地发力,将他们瞬间拉扯回了黑塔空间站。 而此刻, 观景月台上,末日兽被伊甸之星扭曲的身体还在肆意挥洒着能量,仿佛时间从未流逝过。 姬子、小三月、安禾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维持着恶魔形态,久久无言。 瓦尔特和公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眼底闪烁着悲戚。 他们所有人,脑海中都在不断回荡着界面上那句: “你们用一位少女的永劫沉沦,换来了寰宇的暂时和平......” 半晌, 小三月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出来。 而这哭声仿佛带着极强的感染力,以至于安禾和姬子也难以忍受,再次落下泪来。 一时间,观景月台上被悲伤的气氛彻底笼罩。 而此时此刻,唯有丹恒蹙着眉头,眼神疑惑地看着那月台之上的末日兽,没有被这悲伤的气氛所感染。 他双手抱胸,手指轻轻敲击着手臂,脑海中满是对“时间”方面的困惑。 明明自己在庇尔波因特待了三十天之久,为何空间站却仿佛过去了不到数分钟? 难道深渊那诡异的时间已经影响到物质位面了吗? 想到这,丹恒的眉头愈发紧蹙,随即便看向姬子和瓦尔特,沉声道, “不必悲伤,再等我三分钟,我有办法救星。” “而现在,我需要大家帮我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众人闻言,有些愣愣地看着丹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丹恒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继续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姬子小姐,请你联系列车组的朋友,询问一下庇尔波因特的情况。” “瓦尔特先生,你来对照现在的时间,和寰宇间各个时区有没有不同之处。” “达达兄,你是巡海游侠,我希望你能联系一下自己的同伴,统一一下现如今的时刻。” 几人闻听此言,虽然心底疑惑重重,但出于对伙伴的信任,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按丹恒说的去做。 一段时间后, 瓦尔特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看向丹恒,沉声道, “寰宇间并没有任何时区冲突。” 与此同时,公子的联络器也传出了一道略显磁性的男声, “他宝了个贝的,达达利亚,你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就是他宝贝的问我现在几点了?” “他宝贝的,你是不是被原始博士退化成猴子了?” 公子拿着联络器,一时间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朝着丹恒摇了摇头。 唯有此刻的姬子一脸凝重的看着友人发的信息,沉重道, “刚刚收到的信息,庇尔波因特的部分城区......被莫名的力量浸染,已经彻底消失在了物质位面。” “如果我没猜错,那里应该是被深渊的力量笼罩了一瞬。” 丹恒闻言,却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不是深渊入侵就好。” 对于丹恒来说,只要不是成为深渊降临的载体,庇尔波因特遭受什么灾难都无所谓。 但还没等他说完,姬子那略显凝重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星际和平公司方才发出了对「多托雷」的通缉。” “原因是。” “庇尔波因特周边扇形星区内的所有生灵,都被多托雷当做某种仪式的素材,献祭给了深渊......” “......并且这通缉,” “并不是公司高层下达的命令。” “而是,” “「存护」的神谕......” 众人闻言,一时间都屏住了呼吸,整个观景月台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无数个琥珀纪以来,「存护」从未真正传达过什么信息。 哪怕很久之前,祂的「亚空晶壁」被星穹列车撞破,祂也未曾表露过情绪,只是默默地继续铸墙。 而现在 几人不由得将目光移向丹恒。 丹恒也没让同伴们失望,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情报。 “那位寰宇叛徒多托雷,之前用未知的手段进入了博识学会,向公司申请研究「亚空间仪式」,也就是我们说的「深渊升魔仪式」。” “看样子,他成功了。” “他应该是献祭了无数生灵,为自己完成了升魔,成为了「九重天」某位神明的神选者。” “升魔时所灌注的混沌能量无比庞大,或许就在那时,「补天司命」发现了深渊的本质,才对多托雷发出了通缉。” 几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心底都有了些许明悟。 但对此事,众人其实并没有过多关注的想法。 他们只是害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至于公司遭受了什么劫难,他们心底只闪过了“好死”俩字。 想到这,同行者们不由得将念头再次转向那位永劫沉沦的少女身上。 小三月最沉不住气,她抹了把眼泪,眼眶通红,急切地看向丹恒, “丹恒,你之前说可以救星,是用什么办法啊?” 听到这话,大家也不由得再次将视线转向丹恒,眼中带着希冀。 毕竟,他们从未见过丹恒无的放矢,或许他真有办法也说不定。 丹恒见状,暂时将庇尔波因特的疑虑抛到了脑后,随即估算了一下神性的持续时间,朝着同伴们点头示意了一下: “交给我吧!” 下一瞬, 丹饴拟态成了头绳,挂在了丹恒的短发上。 紧接着,神性开始流淌。 难以言说的力量瞬间弥漫了整个月台。 而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丹恒的短发逐渐变长,化作耀眼的金色, 瞳孔点燃了金焰,熊熊燃烧起来。 他的身形开始逐渐拔高,周身散发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气息。 神性燃烧的第一秒,他向神性发问。 “如何拯救自己的同伴?” 那神性像是卡壳了一瞬,随后一个念头在丹恒的脑海中升起。 「将星带到物质位面后,她会自动恢复过往的全部记忆,这是“死亡”予她的报酬。」 第二秒,丹恒没有犹豫,继续问道。 “可有禁忌?” 「此刻的星已是“色孽”,但并无界面中那四十五亿年沉沦时的记忆。若想维持现状,不要让祂接受过多生灵的“孽”,不然,她会再次恢复“色孽”真身。」 第三秒,丹恒将这信息传递给了自己的同伴,并打开了物质位面与极乐天的通道。 第四秒,丹恒透过通道,与那王座之上,眼神清澈的少女对视了一眼,随即神性涌动,将之捞回了物质位面。 第五秒,星宝一脸懵逼地回到了月台之上,摔了个屁股蹲。 她揉着屁股,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众人,眼中满是疑惑。 下一瞬,神性封印,丹恒由神降格为人。 他微微喘着粗气,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欣喜。 成功了! 月台上的众人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三月七和安禾呜咽了一声,眼眶泛红,直接抱住瘫坐在地上的星宝,嚎啕大哭起来。 星宝见此情形,整个星核都挂满了问号。 “诶——发生甚么事了?” 众人闻言,互相看了看,一起摇了摇头,随即红着眼看向她,齐声说道, “欢迎回家!” 星宝眨了眨眼,努力的撑起身体,试图摆脱身边的两个挂件,但由于漫长时间的涩涩,让她完全使不上力,又瘫坐到了地面。 小三月见此情形,不由得想起界面中星宝所经受的折磨,但却不敢诉诸于口,以至于哭的更为大声。 姬子眼底闪过了一丝悲戚,但还是努力的笑着,声音温柔。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星宝闻言,小脸一红。 还以为她们知道自己干了些啥,心底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啊啊!!! 周牧!! 你都做了些什么!! 你居然把咱俩涩涩的事情告诉了我的伙伴!!! 你真不是人呐!!! 我银河球棒侠不要面子的吗? 但转念一想,自己为伙伴们带来了这么一个大粗腿,她又神气起来。 “诶——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多想着点我就行了!” 众人没有言语,只是内心更为更为酸涩。 成为色孽的她,哪怕是随口一句玩笑,都在被动诉说着欲望。 这就是她付出的代价。 惨烈的代价。 但无论如何,哪怕是为了寰宇的和平,也要让她不再恢复“色孽”真身! 众人默默的下定了决心。 星宝的这份天真,就由我们列车组来守护吧! 于是, 就这么阴差阳错之下,列车组彻底告别了事情的真相。 一段时间以前。 深渊,极乐天。 在周牧目睹丹恒获取神性,为深渊增添“不朽”概念之后,便知晓了这个副本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他深知时间紧迫,开始全力蚕食“色孽”的本质。 事实上,同行者界面上所呈现的残忍画面,并非是星宝所经历的。 周牧又怎么舍得让自己未来的妻子去面对那无数年的痛苦。 一切的苦难,承受者皆是他自己。 是他在漫长的时光里,饱尝“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炽盛”八苦, 是他不断体悟着“生理、精神、物质、集体”四种欲望。 他唯一传递给星宝的,只有对欲望的感悟,和极乐天的大半涩欲。 所以,在这四十五亿年里,星宝除了沉浸在涩涩之事中,所经受的欲望洗礼总量不足百分之一。 但就是这看似渺小的数字,其体量却是整个星铁宇宙诞生以来,所有欲望累积的百分之一。 就这样, 在四十五亿年的漫长时光尺度下,在那小小的光茧之中,两只色孽悄然孕育而生。 这也是周牧的失算之处。 他身为「死亡」本身,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扭曲他的意志,即便成为了「色孽」,他的性格也未发生丝毫改变。 但星宝不同, 她的本质和位格在神明之下,被阴暗欲望侵染后,真真切切地变成了“色孽”。 在最后的一亿年里,周牧被星宝那些大胆出格的玩法吓得冷汗直冒。 可那时正值他吞噬欲望的关键时期,无奈之下,他只能陪着星宝玩了一亿年那些难以启齿的游戏。 直到周牧彻底吞噬欲望,用「忘川」恢复星宝的认知,这一切才终于画上句号。 一切尘埃落定。 两位色孽对视良久,而后突然笑出声来。 四十五亿年的漫长时光。 她奉献出一切,升格为神,为他凝聚了权柄; 他获取了强大的力量,同时收获了一份真挚纯粹的感情。 在这个副本里,没有真正的输家。 或许唯一让人难以接受的,便是深渊生物那抽象怪异的外表了。 而且升格为色孽之后,星宝的技能特效也变得十分难以描述。 可能是与常人脑回路不同, 星宝却认为她此刻的装扮十分的高大上。 她将触手化作透明,隐匿于虚空之中,把骨质王冠和粉色眼眸变成金色,又把头发染回原本的小灰毛,随后得意洋洋地向周牧展示自己的身材。 两人相互依偎,温存了许久,星宝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反正我们心意相通,随时都能联系,那我就跑去当开拓者咯~” 周牧认同了她的想法,告知她, “你的同伴很快就会带你回到物质位面” 随后, 便“急匆匆”的消失在了极乐天。 时间回到现在。 在三月七和安禾的搀扶下,星宝的体力逐渐恢复。 凭借色孽之身的强大力量,短短数秒,便让她历经四十五亿年损耗的身体恢复如初。 几位同行者聚在月台之上,短暂地复盘着之前的经历,只觉一切恍如隔世。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惊讶地发现,这次任务除了星宝付出巨大代价之外,每个人都收获颇丰—— 对世界有了全新的认知,对灵魂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还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几人准备返回星穹列车,向帕姆汇报情况时,观景月台之外,突然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此刻的艾丝妲心急如焚, 平日里,她为人虽是有些腹黑,但本质上还是十分善良的。 就在刚刚,她在监控中发现,那只末日兽已经降临到了月台之上,紧接着,月台的监控画面就消失了。 这让她心底涌起无尽的担忧。 那些毫无准备的列车组成员,面对末日兽这样的星级武器,极有可能出现伤亡。 而在这种焦急的状态下,她叫上了防卫科的几人,还有受伤的阿兰,毅然选择登上了月台。 再然后,艾丝妲一行人匆匆登上月台,本以为会看到战斗后的狼藉, 但映入她们眼帘的却是—— 「双瞳赤红、头顶山羊角、蝙蝠状巨大翅膀、心形长尾、高跟鞋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留下岩浆印记的——“恐虐”神选者·魅魔姬子。」 「穿着皮衣皮裤、脸上带着夸张烟熏妆、周身虚空挂满冰霜、所到之处都会被冰雪覆盖的——霜狱之主·恶魔大君三月七。」 「穿着裸露体操服、脸色苍白、发丝干枯、脸上不断转换表情的——幽鬼·恶魔大君安禾。」 「穿着会流动的拘束服、头顶黑角、眼中流淌着混沌能量的——暗欲龙族·神性丹恒。」 「背着残破翅膀、幽绿色瞳孔、浑身流淌着绿色邪能的——“纳垢”神选者·黑光病毒瓦尔特。」 「双臂展开骨刃、关节处带着尖刺、双目猩红如血的——“恐虐”神选者·达达利亚。」 「还有,头戴金色王冠、身着黑色透明纱裙、腿上裹着黑丝、周身不断扭曲、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的——深渊邪神·黑暗大能·色孽·星」 见此情形, 艾丝妲恬静的笑了一下,随即美眸一翻,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阿兰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因震惊过度,双腿发软,不仅没扶住艾丝妲,自己也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身后的防卫科科员们也传来了尖锐的爆鸣声。 说句实话,阿兰此刻只感觉舱段里的反物质军团是那么的眉清目秀。 至少和此刻的列车组比起来,它们温顺的像是一只只小绵羊。 瓦尔特反应极快,瞬间瞬移到众人面前,抬手迅速敲晕了阿兰和防卫科的科员们。 随后,他神色凝重,语速极快地对同伴们说道, “切记,深渊的事不要外传,也万万不可在物质位面提及那四位神明的名讳。” 他看向星宝、三月七和安禾,接着说, “↑星,三月,安禾,你们可以拟态成人类的样子,就由你们留下来和艾丝妲交流,安抚她的情绪,解释一下情况↓” “↑至于我们,这副模样太扎眼,不宜在外走动↓” 姬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魅魔身体,又瞧了瞧周围同伴们怪异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 “瓦尔特说的对,我们现在的形象不适合外出行走,这些也只能交给你们了。” 丹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一直亲昵地对他蹭来蹭去的丹饴,转身默默地朝着星穹列车走去。 星宝三人对视了一眼,一股使命感在此刻油然而生。 公子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朝着列车组众人挥了挥手,轻松地说道, “接下来,伙伴们就自行处理吧。” “我就不掺和后续的事了。” 瓦尔特听了,微微一愣,敏锐地察觉到公子情绪有些异样,疑惑地问道, “达达利亚先生,什么事如此焦急?” “可有列车组能帮上忙的地方?” 毕竟一路同行,大家早已建立起深厚的情谊,面对伙伴有难,瓦尔特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众人闻听此言,也不由得将视线投向公子,眼神中透露着关切。 公子见状,轻轻的摇了摇头,再次朝伙伴们笑了笑。 “不必担忧,别忘了,我可是那一位的神选者,在这寰宇中,也算是令使级的大人物了。” “一般的事情还难不倒我。” 说着,见同伴们依旧关切的看着自己,公子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轻声道。 “这是我们游侠的私事,列车组不方便出手。” “但,” “我可以告诉伙伴们真相。” 公子顿了顿,猩红的瞳孔闪过一丝暴虐的杀意。 “就在刚才,我目睹了一件事......” “......在未来的匹诺康尼,有人将生命压上了枪膛。” “那是我们游侠队伍里,” “一位素未谋面的战友最后的呐喊。” “他告诉我,” “——伙伴们,我陨落之处仍有不公与压迫,来吧,我们来解放他们。” www.4e54.icu。m.4e54.icu 第92章 回家~ 列车组最终还是没有和公子一同前往匹诺康尼。 开拓者和巡海游侠都有各自的使命,前行的道路虽偶尔交汇,但大多数时候彼此独立。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 他们拥有远距离沟通的手段, ——群聊。 这神明的神迹,甚至能跨越物质位面和深渊的限制,让众人随时随地的沟通交流。 于是,列车组也放下了对同伴的担忧。 而一段时间以前。 浮岛,云城。 春日的暖阳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宛如金色的纱幔,给孤儿院的每一寸土地都均匀地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色泽。 微风轻柔地拂过,院中的花朵随之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醉人的甜香。 孤儿院中, 爱莉和伊甸正进行着日常贴贴。 但请不要误会,她们贴贴的对象,是帕朵孤儿院那些可爱的孩子们。 自从上次「世界末日」之后,孤儿院便被重生的帕朵再次搭建了起来。 她拿着周牧家的墙皮和地砖,为孤儿院翻新了一番,给孩子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环境。 甚至在周牧那里劫富济贫之后,她已经富裕到能够在孤儿院旁开上一家杂货铺。 在之后的日子里,帕朵便做起了这无本万利的生意,爱莉和伊甸也时常过来探望孩子们和帕朵。 而此时此刻, 孤儿院中,爱莉正抱着一男一女两个不大的孩子,嘴里不停地讲述着美少女的冒险故事,引得孩子们不时发出阵阵惊呼。 一旁,伊甸正优雅地弹着钢琴,而她身后,是几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凳子上,努力地为她揉捏着肩膀。 对于这些相对早熟的孩子们来说,这两个像天使一样的大姐姐,是除了帕朵姐姐之外,对他们最好的人。 所以,他们总会主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为讨得两个大姐姐的欢心。 在悠扬的琴声中,孤儿院的欢笑声始终未曾停歇。 直到某一刻, 极为突兀地,虚空中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褶皱。 紧接着,褶皱迅速扩大,其中一道裹挟着冰霜的身形仿佛从极为遥远之地被猛力扔了过来。 “砰——” 在孤儿院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位青年屁股着地,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下一刻,一个凄厉的惨叫声便从杂货铺内部传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咱喵的地皮!” “咱好不容易从死亡老大那里打劫的地皮!!!” 但还没等帕朵看清来人,孩子堆里的爱莉便惊诧出声, “你是......凯文......?” 没错,那被摔了个屁股墩的青年正是凯文。 在任务结束之后,周牧完全没有给凯文反应时间,没等他看清任务奖励,便直接强制让他踏上了「死亡」和「命运」两条命途,并将他送到了爱莉希雅身边。 但这并非是什么奖赏,而是周牧的一点小私心。 他已经承诺过不再插手云城的未来,但爱莉的性子实在是太过难以描述,那些之前在云城作恶之人,至今都还未曾经受应有的处罚。 而伊甸也是个耳根子软的,在爱莉身边,她几乎没有自己的主见,事事都听从爱莉的安排。 以至于那些作恶的人类现在依旧活得逍遥自在。 所以, 周牧送来了凯文。 此时此刻,摔在地上的凯文用力地摇了摇头,眼前的景象由于空间跨越带来的眩晕感而显得有些失真。 他看到了爱莉希雅惊喜的朝他走来。 他看到了伊甸停止了弹琴,眼底闪过泪光。 他看到了帕朵从愤怒到呆滞的川剧变脸。 “爱莉希雅......?” “伊甸......?” “帕朵·菲莉丝......?” “这里......” “是忘川吗......?” 凯文喃喃道。 爱莉闻言,像是明白了什么,眼底闪过了一丝感激。 紧接着,她看着眼前眼眶通红的大男孩,声音带上了一丝揶揄。 “我不会看错了吧?~” “凯文,你竟然哭啦?~” 伊甸在一旁恬静的笑着,顺便补上了一刀, “你没有看错,爱莉。” “他确实哭了。” 帕朵见此情形,猫猫祟祟的躲在爱莉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壮着胆子,学着爱莉的样子揶揄着, “啊哈哈哈哈,凯,凯文老大,你你你居然会哭啊!” “啊哈哈哈哈......凯,凯文老大哭了......” “哈哈哈......” “哈......” 帕朵的声音越来越小,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心底逐渐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丸辣! 咱喵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难道是最近日子过得太好了吗? 这下咱的小卖部算是别打算开张了 帕朵想起了那句魔咒一般的——“记逐火之蛾账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而此时,凯文却完全没有在意三人的调笑。 他感知着云城的春天,感知着前方三位挚友的生命力,感知着那熟悉的律者权能,眼泪再也止不住,就像一个普通人一般,任由泪水从眼底划过脸颊。 “这是......梦吗......?” 凯文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甚至带上了一丝哽咽。 爱莉却没有言语,而是仔细梳理着权能刚刚接收的记忆。 那是一个名为凯文的救世者悲惨的一生。 一切的起点,是一场名为「崩坏」的灾难在他的眼前爆发。 曾经情感炽热、性格开朗的他,和自己的爱人梅「mei」,为了抵御崩坏,毅然加入了对抗崩坏的组织「逐火之蛾」。 而后,在一次次战斗中,他失去了一个又一个同伴,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为了获取对抗「崩坏」的力量,他自愿接受融合崩坏兽「帕凡提」基因的改造。 但代价是体温永久降至零下30度,从此无法拥抱所爱之人。 最终,「逐火之蛾」的抗争以失败告终。 爱人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他成为「方舟计划」执行者——携带文明火种进入量子之海休眠,等待重启文明的时机。 在后世的文明中,他创立「世界蛇」,以极端手段推进「圣痕计划」——通过筛选人类基因,让适应者存活,淘汰无法抵抗崩坏的个体。 他认为这是唯一能确保文明延续的方式。 但最终,新世界的未来还是没有拥抱他这个旧时代的残党。 新时代的人,用自己的方式跨越了「崩坏」。 而这跨越两个文明的观察者,也在和那位名为「琪亚娜」的少女的战斗中,看到了「传承」和「希望」。 五万年的守望,也在那一刻彻底落下帷幕。 记忆戛然而止。 爱莉沉默了好一阵。 春日的暖阳拂过发丝,勾勒出她那略显神圣的侧脸。 半晌,她将那流着泪的大男孩从地上拉起。 随即,笑靥如花。 她的声音中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安慰,没有惋惜。 只有对旧友重逢的纯粹喜悦。 她说, “想我了吗,凯文?~” “欢迎,” “——回家?~” www.4e54.icu。m.4e54.icu 第93章 系统永远不会背叛(标题剧透) 与此同时,停云家,卧室。 周牧坐在床边,双眼紧紧盯着系统界面上凯文的神态,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乾坤靖宇将军定,愿许将军共太平。” “未来的浮岛,成为另一个「前文明」,也不无可能。” 说罢,周牧便关掉了画面,随即轻声道, “打开面板,帮我结算一下吧。” 下一瞬, “叮——” 【姓名:周牧】 【称号:生死之王、死亡星神、织命者】 【性别:阿帕奇直升机(一千万信用点可更改)】 【位格:星神】 【权能:忘川,奈河(神性)、三生、欲望(当前可解锁词条0)】 【从神:星(欲望)】 【令使:雷电芽衣、扶里巴斯、停云、伊甸】 【能力:化身万千,绝响,死亡尽头的凝视】 “叮——” 【本次副本获取点数已全部升华「奈河」,已获取升华要素「神性」】 【神性:全知、全能、全善、永恒、超越「一切」】 【归属:生死之王】 【注意:「神性」概念无法刻入「树海」世界观,完全使用时需要消耗点数(暂时)】 【提醒:位格即将提升,但无法判断需要几次升华】 周牧看着系统提示,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随即陷入沉思,喃喃自语, “忘川占据了这个世界关于「死亡」的部分,所以灰雾是「死亡星神」的表征。” “三生占据了这个世界关于「命运」的部分,所以丝线是「命运星神」的表征。” “那么问题来了......” “奈河呢?” “明明「生死之王」掌控的权柄最为强大,为什么没有占据相应的虚数能量,升格为星神?” “它的光辉表征又代表着什么?又为什么可以获得「神性」这种既抽象又离谱的东西?” “叮——” 【我不到哇_(:з」∠)_】 “算了,你打游戏去吧。”周牧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问你也是白问。” “叮——” 【嘤嘤嘤......】 周牧没有再理会笨蛋系统,微微皱起眉头,脑海中开始如走马灯般闪过一条又一条信息。 他清楚记得,自己的力量在完全理解「忘川」之时,便已经抵达了「星神」的层次。 而如今,自己更是占据了「命运」,获取了「欲望权柄」。 可为什么......自己的位格还一直停留在「星神」? 甚至升级还需要所谓的「神性」? 想到这儿,周牧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奈河」的虚实权柄上,眼神愈发深邃。 「生死之王」 消耗点数,可以将「生死之王」虚构的「神性」转化为真实。 虚幻......真实 真实的「神性」可以让星神升格 这么看来 周牧的眼底陡然闪过一丝光彩。 我好像一直都没有理解真正的「虚实」啊 “系统,你确定星神之上,还有更高的位格存在吗?” “叮——” 【有的,宿主有的!】 【星神占据的是这个宇宙所拥有的「哲学概念」,如果祂们能跳出樊笼,将「占据」转为「成为概念本身」,便可以跳出限制,变得和宿主一样,以当前概念为基点,容纳一切。】 周牧眨了眨眼,思维飞速运转,瞬间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等会儿!” “既然我已经跳出限制了,那为什么位格还是星神?” “叮——” 【诶——?】 【可是宿主还没有容纳「一切」啊!】 周牧看见系统给的提示,突然愣住。 一切 「神性」包含一切 怪不得我可以用「神性」升格 这么看的话 还真是......巧合啊! 自己想拥有在星神面前自保的力量,于是第一个能力就获得了「忘川」。 自己想获取点数,于是第二个能力就给了自己「虚实幻境」。 自己想为世界构建轮回,于第三个能力就给了自己「三生」。 而这个副本,自己想要谋划权柄,升华自身,就莫名的发现了「神性」这种抽象概念。 想到这,周牧轻轻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随后, 他将这一切的疑惑都深深压在了心底。 他心里明白, 能操控这一切的或许只有那个“笨蛋系统”了。 如果真的是她在算计自己。 那—— 自己就认命! 这条命都是她给的,还给她又何妨? 死亡又怎能畏死! 心念一顺天地宽,周牧瞬间便恢复了往日的洒脱姿态,脸上重新洋溢起自信的笑容。 “系统,给我整个bgm,顺便把视角调到彦卿那边。” “我要看看这对小冤家现在怎么样了!” “叮——” 【宿宿宿宿宿主,你你你你最好还是先解决你自己的事情......】 周牧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笨蛋系统在说什么。 “叮——” 【你忘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的从极乐天返回物质位面......】 【再次友情提醒:停云有你赋予的虚实转换权柄......她是能自由出入深渊的......】 【衷心的祝愿宿主好运......】 【本系统先去和银狼打游戏了......】 “卧槽!!!” 周牧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悚起来,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他慌乱地站起身,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好,就径直朝着房门冲去,一把推开房门,朝着隔壁停云的卧室奔去。 停云家的住宅面积不小,但各个房间的距离却很近。 这不,刚匆匆走了两步,周牧便来到了停云的闺房前。 他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努力压抑着内心不知为何涌起的紧张情绪,缓缓抬起手,深吸一口气后,径直推开了房门。 “咯吱——” 木质的门板被颤抖的大手轻轻推开。 入眼, 便是用「虚实转换」变成赤狐模样的停云,端坐在窗台上,目视着窗外。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孤独的剪影。 而小狐狸脸上,眼泪早已打湿了她的皮毛,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滴答在地上,在木质地板上晕染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周牧见此情形,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过去。 www.4e54.icu。m.4e54.icu 第94章 哄停云(二合一多一点儿) “公子......” 停云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但却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看着窗外,声音凄苦。 “小女子真的有那般不堪吗?” 周牧冷汗直流:“这话从何说起啊!” 停云轻轻啜泣着,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擦了擦眼角不断滚落的泪珠。 “云城忘辰刻,深渊不记年。” “停云已经不知陪伴了公子多少岁月......” “可......可公子到现在也未曾碰停云分毫,反倒与那相识不久之人......行那般事......” 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再次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底滑落,打湿了她身前的毛发,整只狐都被悲伤彻底笼罩。 周牧闻言,不由得眨了眨眼,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心底也渐渐产生了些许明悟。 小狐狸不只是吃醋了。 甚至心里产生了一些危机感。 或者说, 是自我怀疑? 念及此处,周牧的神色变得有些无奈,不由得叹了口气。 随即,他走上前,轻轻的将小狐狸从窗台上抱到自己怀里,声音温柔, “我眼里的停云可从不是自怨自艾之人。” 他微微低头,下巴轻轻蹭了蹭小狐狸的脑袋, “她一直都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敢将自己视作旗子,以小谋大之人。” “又何时变得如此不自信了呢?” 停云缩在周牧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没有挣扎,只是声音愈发委屈。 “那为何公子碰她不碰停云......?” 周牧闻言,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试图岔开话题, “你应该知道的,停宝。” “那般庞大的欲望之力,如果不让星去发泄,她便会彻底成为「色孽」。” “终其原因,也是我小看了这无数年来积攒的欲望。” “所以......” “我又怎么会让她独自承担我的错误呢?” 停云轻轻摇了摇小脑袋,那对毛茸茸的耳朵也跟着晃了晃,声音依旧委委屈屈: “我不在意公子有多少红颜知己。我只在意......为何公子碰她不碰停云......” 周牧:“......” “停宝,你是知道我的,我平日里除了设计对生灵的试炼,一直都在寰宇间引渡亡魂,时间是真的不充裕啊!” 停云闻言,再次瘪了瘪嘴,大眼睛都没了神采。 “深渊不记年......” 周牧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里暗暗叫苦。 妈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这不完犊子了吗? 他悄悄感知了一下自己如今的身体状态,只觉得心都在颤抖。 不行,说啥也不能再做了! 四十五亿年呐! 腰子都缩水了二两! 哪怕随时可以恢复,但精神的疲惫也是实打实的! 必须得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想到这,周牧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他捧起小赤狐,让她与自己对视,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我不知道狐人都有什么习俗。” “但我知道。” “将美好的一面展现在新婚之夜,比平日里随意的鱼水之欢,要更有意义。” “不是吗?” “新婚......”小狐狸闻言,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大概清楚自家公子的身份, 所以从未奢望过能与他成家立室。 毕竟, 无尽形寿,陪伴要大于一切。 可现在 下一瞬, 停云恢复了本体,那妩媚的小脸略带不可置信,樱唇微启,轻声呢喃: “公子......要娶我......?” 周牧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我看起来很像是什么不负责任的渣男吗?” “还是说。” “停云小姐其实并不想嫁给我?” 停云没有说话,只是那原本哭红的双眼突然变得灵动起来,像是一汪清泉中泛起了粼粼波光。 此刻的她,早就忘却了之前的悲伤,心底被欢喜填满,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公子要娶我! 公子要娶我! 公子要娶我! 他心里有我! 他心里有我! 什么芽衣,什么星,统统没有小女子重要! 小女子最重要 嘿嘿嘿......公子要娶我诶 停云靠在周牧胸前,这般想着,不由得有些痴了。 而此刻的周牧却有些如坐针毡。 他抱着这个身上仅穿小衣的狐人少女,只觉得少女身上散发的温热像火一般灼烧着他。 以至于,让他的内心陷入了究极挣扎。 只要自己愿意,「色孽」的力量随时可以将身体瞬间恢复。 但那时, 可真就压不住枪了! 自己之前说的什么新婚之夜,也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但要是不恢复 周牧感知着怀里香香软软的身体,眼眶都要红了。 大脑:上啊! 双手:当什么正人君子,摸啊! 腰子:俩活爹,快闭嘴吧! 就在这不算痛苦却又无比煎熬的挣扎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停云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然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女孩就叫念筠吧,周念筠,念筠有竹意,希望她可以像......” 说着,停云仿佛意识到什么,双颊瞬间升起绯色。 周牧轻咳一声,不着痕迹的佝偻了下腰板,沉声道, “可以,这名字不错。” “女孩子也可自立自强,竹的坚韧不拔,意象正好!” 停云闻言,不由得捂住了脸,羞得尾巴都翘了起来。 半晌,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将视线移向周牧,眼里有光, “小女子心底着实欢喜难耐,又碍于公子的新婚之说,无从倾述。” “可否劳烦公子陪停云外出走走,用以舒缓难耐之情......” 周牧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开玩笑! 根本拒绝不了一点儿! 再不散散心的话,「色孽」可就要降临仙舟了! 而一旁,停云虽然羞涩,但依旧没有避讳周牧,自顾自的换起了衣服。 屋外的阳光斜斜的打落在停云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为她玲珑的身体涂上了一抹光影,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周牧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就这么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狐人少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 停云第五次拿起新衣服,红着脸,将周牧推到了门外。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嗔: “别......别看了......再看就没衣服穿了......” 周牧眼底闪过一丝坏笑,但还是照顾了少女的情绪,走出了房门。 只是目视......就能让她患上轻微脱水症 狐人族,真神奇呀! 想到这,周牧不由得再次想起了星宝。 和停云比起来,星宝可真是对这方面毫不避讳。 你看任你看,有一点儿反应算我输! “噗嗤。”周牧一个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系统,帮我看看星现在在干嘛。” “叮——” 【两只色孽心意相通,直接问呗!】 周牧摇了摇头,“那能力能不用就不用,和死亡心意相通,对她不是什么好事。” “叮——” 【好啵......懒蛋宿主】 【请看VCR】 周牧嘴角微微勾起。 虽然用「忘川」可以随时观察众生万物,但这种一句话就能完成的事情,又何必去动用权能呢? 想到这,周牧脸上的笑容愈发肆意。 直到—— 一个灰发少女的身形从界面中缓缓出现,向着那不远处的垃圾桶伸出了罪恶的小手。 而后,周牧的笑容也僵硬在了脸上。 画面中, 星宝正站在空间站的一个垃圾桶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眼神中透着些许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她的身旁,是拟态成原本模样的三月七和安禾。 两人满脸疑惑,完全不明白星宝要做什么,但出于同伴间的信任,索性就陪她在原地站着。 但众人不知道的是, 在星宝的视角中,那微微锈迹的桶盖之下,像是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那光芒甜蜜而诱人,如同黑夜里的灯塔,吸引着她。 终于,在这般强大的诱惑之下,星宝还是伸出了她那罪恶的小手,轻轻地掀开了垃圾桶盖。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紧接着, 在周牧、三月七、安禾三人震惊的目光中,星宝像是没有五感一般,将那些看起来就令人作呕的垃圾一一拆开。 “李在干什么啊,星!”一旁的三月七急得团团转。 而安禾也神色复杂的看着星宝。 星宝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同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执着,仿佛在进行一场伟大的冒险, “伙伴们,这是我的道路!” 说着,她便不再理会身边的两位少女,整个人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垃圾桶里。 周牧见此情形,用力地甩了甩脑袋,眼睛也使劲地眨了眨,仿佛在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是不是幻觉。 是了,呵呵呵呵 好像.....没看错 我老婆确实是在翻垃圾桶 呵呵呵呵 原来上辈子星铁文案根本就不是整活,而是特么写实! (╯‵□′)╯︵┻━┻ 周牧看着屏幕上不断从垃圾桶内部向外丢垃圾的少女,有些痛苦的抓了抓头发。 不是,宝啊! 你可是死亡的妻子,死亡不要面子的吗? 就算死亡不要面子! 你自己也是神啊! 一位神明偷偷跑到黑塔空间站,不策划阴谋,不谋划利益,不人前显圣,而是跳进垃圾桶里翻垃圾。 你听听,这特么还是星际通用语嘛? 但星宝却不这么想。 此刻的她,在这狭小密闭的垃圾桶空间里,莫名地体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的小手开始轻轻拂过桶身,手指传来极为舒适的触感,柔软、丝滑、无拘无束。 就像某个童话世界中躺在九层床垫上的公主,所有的烦恼、使命、疲惫都在这一刻尽数离去。 毫无疑问, 在她心中,这是一个完美的垃圾桶! 终于,在某一刻, 星宝拎着一小袋泛着金光的垃圾从桶里钻了出来。 随后,她将那小袋垃圾高举过头顶,眼神中满是丰收的喜悦,兴奋地大喊: “金色传说!” 另一边,周牧呆滞了很久,才艰难的关闭了界面。 他尊重每一个生灵的喜好。 喜欢垃圾桶而已, 不理解,但能接受。 但现在的问题是, 喜欢垃圾桶的是特么我老婆! 这谁顶得住啊? 周牧回想起刚刚星宝那恬静的表情,和完全放松的状态,重重地捏了捏眉心。 看来,得抽个时间,再和她好好温存一阵子了。 与此同时, “咯吱——” 换好衣服的停云推开房门,身姿轻盈地径直走到了周牧跟前,亲昵地跨上了他的胳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走吧!我们先去金人巷转转!” 周牧闻言,也压下了思绪。 两人没有动用超凡能力,而是悠闲地溜达着,从停云家向金人巷走去。 沿途,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嘶,起猛了,我好像看到停云在挎着一个男的!” “卧槽,那是谁啊?难道坊间传闻,停云保养小白脸的事情是真的?” “那还有假?这都不背人了啊!” “真是羡......咳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沦丧啊!” “差不多得了,人家男的长得那么帅,有被包养的本钱,你再看看你们这群歪瓜裂枣!”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偷偷的对着周牧二人指指点点。 停云见状,不由得轻笑了一下,妩媚的小脸上带上了些揶揄的神色, “公子~” “他们都说你是被我包养的诶~” 周牧嘴角微勾,紧了紧手中的柔夷,笑着说, “难道不是吗?” “我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住你的。” “这要都不算是包养,那以后应该就没有包养这个概念了。” 停云眨了眨眼,“公子不生气?” “实话实说,有什么可生气的?” 周牧继续笑着,“我可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停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她看着身边那些喝水被呛,走路踩脚,整洁路面平地摔......的说闲话之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语。 命运的权能 还是真......让人防不胜防哈 很快,两人很快便略过了此间插曲,来到了繁华热闹的金人巷。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景元穿着常服,闭目静立在十王司门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 随着一道铁链声清脆响起,彦卿那背着门板大剑的身形便出现在了景元面前。 他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随即,单膝跪倒在自己老师身前,神色恭敬, “将军,彦卿让您忧心了!” 景元缓缓睁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彦卿,见他并无大碍,随即赶忙将他拉起,心底也松了口气,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莫要因此对联盟心生愤懑,他们这次是真的被你吓到了。” “以你此刻的年龄,便身犯魔阴,当真是让整个联盟都提起了心。” 彦卿抱了抱拳,“将军放心,彦卿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哪又会心生愤懑!” “只可惜,彦卿也不知是如何踏上死亡命途、又是如何逆转魔阴的。” 景元摇了摇头,“那就莫要再提了。” “若是再有人问你,便直接让他寻我就是。” 随即,他顿了顿,脸上勾起了一丝笑意。 “不说那些了。” “走,陪我去一趟金人巷。” 彦卿有些为难道, “将军,彦卿居十王司已有数日,家中还有一友人等候,可否等彦卿报完平安,再随将军前去金人巷。” 景元挑了下眉,“先不说你家里早就被十王司翻找过一遍,并没有什么友人。” “你可知,此刻在金人巷等待的是谁?” 彦卿一愣,“不知,还请将军示下。” 景元没有卖关子,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家爱徒,掷地有声。 “怀炎将军。” —— (流感了,高烧不退,只能先写这些了,错字就不调了,坚持不住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95章 怀炎: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额......”彦卿瞬间有些发懵,实在想不通老师私下见怀炎将军为何要带上自己,但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等下,将军!” 彦卿快步上前,脸上带着几分急切, “您是说,十王司没有在我家里发现我的同伴吗?” 景元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快步地朝着金人巷方向走去,同时抬了抬手,示意彦卿跟上。 “你之前于十王司的供述,我等有目共睹。” “但无论是你口中的友人「爱莉希雅」,还是堪比仙舟的「云城」,联盟全都闻所未闻。” “若不是那孩子的「老铁」真真切切的从「朱明」辗转至「罗浮」,或许现在的你,还出不得十王司的大门。” 彦卿闻言,身形猛地一滞,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此刻的他,满心焦急,根本不想面见什么怀炎将军,一心只想赶快回到家里,看看爱莉前辈究竟去了哪里。 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让彦卿对“失踪”“去去就回”“在这等你”之类的话术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但没办法。 将军是除云璃之外,对自己最重要之人,既然是他的命令,那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完成。 想到这里,彦卿深吸一口气,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犹豫,快走几步,来到景元面前,双手抱拳: “敢问将军此间可有谋划?” “若见了怀炎将军,彦卿该如何行事?” 景元的脚步猛地止住,缓缓回过头来。 夕阳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那看似坚毅的轮廓。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那曾经满是朝气的脸庞,不知何时,已然褪去了稚气。 这本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一幕,却不知怎的,让景元的内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若是往日,听闻要面见其他将军,自家徒儿定会眼睛发亮,胸脯挺得笔直,迫不及待地展示出少年骁卫的飒爽风采。 可现在, 却变得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彦卿啊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景元心中思绪翻涌,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轻笑: “不必忧虑。若是将军正式会面,又怎会选在金人巷这般市井之地。” “而且,我可从来没说过,怀炎将军是来找我的。” 彦卿听得有些迷糊,“莫非是来找彦卿的不成?” 景元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几分神秘: “莫要多想,到了地方,你自会知晓此间原委。” 彦卿挠了挠头,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识趣的没有多问。 时间飞逝,不过片刻,二人便来到了金人巷入口。 此时,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尽,天边被染成了橙红色,与初上的华灯相互映衬,如梦如幻。 街道两旁,古色古香的建筑鳞次栉比,飞檐斗拱在灯光的映照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处处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 巷子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原本的金人巷并没有这般繁华。 可自从「砂金行为艺术团」在罗浮自爆的节目之后,公司便被联盟卡住了咽喉。 于是,盘踞在金人巷的公司员工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这里, 也正因如此,金人巷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此刻,彦卿跟在景元身后,缓缓踱步,轻轻嗅着周遭弥漫的烟火气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沉醉。 人间百味,这般美好啊 云璃......等我 等我安置好爱莉姐......便去朱明仙舟寻你 彦卿在心底默默念着,随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努力挺直腰杆,维持着少年人的朝气,开始好奇地四处打量起来。 街边, 刚做好的糖人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精美的彩雕巧夺天工,香气四溢的小吃摊前围满了人,摊主热情地招呼着顾客。 不远处的圆台上,桂乃芬和李素裳正在表演杂技。 两位少女身姿矫健,动作娴熟,一招一式都赢得观众的阵阵喝彩。 可仔细看去,她们眼底却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莫名显得有些滑稽。 彦卿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心中虽有些疑惑,但并未多想,便移开了视线。 而这时,走在前方的景元却突然止步,温和的声音也从彦卿的前方传来。 “真巧啊,居然在这碰到了停云小姐。” “原来是将军大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诶——!这般客气作甚,不向我介绍一下身边这位吗?” 彦卿听到声音,不由得伸长脖子,朝景元前方望去。 就见,那天舶司的接渡使停云,挎着一个长相英俊的青年,亲昵地靠在他身旁,一脸幸福的介绍道, “他名唤周牧,是小女子的相公~” 那名叫周牧的青年,在停云介绍完之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大方地向景元伸出手: “久仰神策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诶!虚名虚名!倒是周牧兄弟好手段,竟摘下了停云小姐的芳心。” 彦卿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热络的样子,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疑惑,可具体要说哪里古怪,他又一时说不上来。 好一阵,这场略显奇怪的寒暄才结束。 “那景元兄弟,我们先就此别过!”周牧笑着拱手道别。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周兄,保重!”景元也笑着回应,目送周牧和停云的背影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吃摊前。 之后,景元依旧面带微笑,不断和周边的人打着招呼,一路寒暄。 直到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院落前,他的笑容才渐渐消失,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彦卿见此情形,心中一紧,连忙上前,眉头微微蹙起,关切地问道: “敢问将军,可是有不妥之处?” 景元陷入沉思,半晌才缓缓开口: “说不上来,只是单纯试探了下。” “总感觉,停云小姐那位相公的身份,可能有问题!” 他顿了顿,随口问道, “你可察觉到异样?” 彦卿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困惑: “并未,只是感觉将军与那人的说话氛围有些古怪。” “古怪......古怪......”景元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关键。“没错,就是古怪!” “化外民也好,仙舟人也罢,在面对强权时,总会不由自主的低人一等。” “我之前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对,索性便刻意试探了一二。” “但他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反而问什么答什么......” 说到这,景元眯起眼睛,脑海中像放电影一般,逐帧回忆起自己见到周牧后,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疑惑,错愕,惊喜,喜悦。 每一个表情都恰到好处,毫无破绽。 但唯一的漏洞就是——眼神不会撒谎。 他从金人巷一路走来,留意到周牧看周遭的商贩、仙舟人、化外民,路上跑的观赏鹅、谛听,天上飞的蚊虫、鸟雀,甚至还有自己的眼神,都是平等的。 他发自内心的平视着所有人, 不, 所有生灵。 没有高高在上的俯视,也没有低人一等仰视,有的只是纯粹的平视。 想到这,景元心底猛的一跳。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 那般对待众生与万物的态度 和那熟悉的说话腔调 我的接渡使啊......你究竟......谈了个什么对象啊 “将军!”彦卿见景元突然开始川剧变脸,一时间有些急切。 “究竟发生了何事?” 景元猛地回过神来,重重地叹了口气,神色恢复了平静: “此事到此为止,今后也不必再去过问那二人之事。” “你且去院子里稍作等候,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拍了拍彦卿的肩膀,转身快步离去。 彦卿看了看身边的小院子,又看了看扭头就走的景元,不由得一头雾水。 可师命如山,他纵使满心不解,也只能规规矩矩地抬手,轻轻推开那扇木门,缓缓走进院子里。 此刻,罗浮的天幕已经暗下。 月色如水,倾洒在这座古朴的小院子里,为其蒙上一层薄纱。 院子中央,一棵老槐树舒展着枝干,在月光下投下斑驳树影,随风轻轻摇曳。 树下,石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还留着白日里的温热。 四周的矮墙爬满蔷薇,在月色轻抚下,半开的花瓣更显娇柔。 不知为何,看到这般宁静祥和的画面,彦卿那颗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竟也渐渐沉静了下来。 他走到石桌旁,缓缓坐下,随后伸手,轻轻摘下一直背负在身后的门板大剑。 而后,手指轻轻摩挲着剑身,动作温柔。 “云将回......” 彦卿微微仰头,望向夜空,口中轻轻哼唱着用箴言改成的小调,声音低沉而舒缓, “月隐风含悲......” 悦耳的旋律在空气中悠悠飘荡,他的思绪也仿佛被这歌声牵引,飘回到了那一年与云璃朝夕相处的时光里。 然而,他全然没有察觉到。 此时此刻,在小院子的墙根旁,一个小脑袋正鬼鬼祟祟地从墙角探了出来。 那正是云璃! 她乌溜溜的眼睛先是警惕地四下打量了好几遍,确认没有旁人后,目光便锁定在了手持自己“老铁”的彦卿身上,眼底瞬间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就特么是你偷我老铁对吧? 爷爷不让我打你,那我就不打了吗? 哼! 我最喜欢的,就是对自以为是的爷爷说不! 想到这,云璃再也控制不住火气,呲了呲小虎牙,双足发力,如同一只敏捷的小豹子,朝着彦卿直扑而去,速度之快,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 “彦卿是吧?” 云璃娇喝一声, “吃姑奶奶一拳!!!” 破空声传来的瞬间,彦卿便有所警觉。 一年的云城之行,让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可当那熟悉的娃娃音传入耳中时,他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动作戛然而止。 他缓缓转过头,动作迟缓得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映入眼帘的, 是在如水月色下,那位赤着脚丫向他飞奔而来的少女。 “我叫云璃,是从边陲「浮岛」来到云城的候补圣女。” “云,云城的食物很宝贵,绝对不可以铺张浪费......” “彦卿......我不要当圣女了.......” “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谁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彦卿......对不起......”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断了彦卿的回忆,云璃这一拳卯足了劲,使出了浑身解数,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彦卿打得飞了起来。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景元隐匿在黑暗之中,目睹这一幕,直接就要现身。 可就在他身形微动之时,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稳稳地拉住了他。 他转头一看,只见怀炎将军正站在身旁,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家伙就不要掺和他们的事儿咯!” 景元闻言,神色变得有些无奈,像是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叹息一声。 而另一边,云璃并没有乘胜追击。 她看着彦卿从天而降,摔落在地,顿时满脸嫌弃。 紧接着,她注意到彦卿的眼眶渐渐泛红,心里不禁有些无语。 “不是,你偷了我的老铁,我就打了你一拳。”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委屈?” 此时的彦卿,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上,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也听不见云璃的数落。 他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盯着月下那赤着脚的少女,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半晌, 他松开了那把视若性命的门板大剑,口中喃喃自语。 “云璃......是你吗......?” 云璃听到这声呼唤,浑身猛地一颤,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翻了个白眼说道: “咦惹,你在说什么怪话!” “不是我还能是谁?” 这熟悉的回应,让彦卿瞬间回神。 刹那间,他的泪水瞬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哽咽着: “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说着,他挣扎着撑起身体,脚步踉跄地走到云璃身边,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真实存在。 他将头埋在云璃的肩头,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 “感谢离尘司命......感谢您......” 云猫猫哪见过这般阵仗,直接被彦卿的流泪、自白、拥抱这三连击给弄懵了。 她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彦卿,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但紧接着,便是一股愤怒自心底油然升起。 你们罗浮人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偷东西不说,现在还要偷人? 简直不可饶恕! 老娘跟你爆了!!! 下一秒, 在彦卿惊愕的目光中,云璃猛地抬起膝盖,狠狠撞向他的腹部。 彦卿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闷哼一声,整个人再次被踢到了半空。 紧接着,云璃双脚用力一蹬地面,借着反作用力高高跃起,在空中迅速转身,一个漂亮的托马斯回旋,一脚重重地踢在了彦卿的脸上。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彦卿像一颗炮弹一般,重重地砸在了槐树下,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掀翻了石桌,茶具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这还不算完,云璃此刻怒火中烧,根本没有消气的打算。 只见她小手一招,那“老铁”便自动回到了她的手里。 她双手紧紧握住“老铁”,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刚想用彦卿当靶子,施展她最拿手的“上诀·浮云”时, 却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 就在刚刚。 她的守势刚成的那一瞬间, 她的“老铁”哽咽着说出了和彦卿口中一样的话。 “主人......你没死......真的是......太好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96章 “真我”(一坤合一) 而一旁,景元再次被笑眯眯的怀炎将军拉住。 “景元啊,还是那句话。”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家伙就不要掺和他们的事儿咯!” 景元表情有些焦急,有些担忧自己徒弟的身体,但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怀炎将军,您这孙女儿,可真是......” “哈哈哈哈哈!”怀炎将军哈哈大笑,带着沟壑的苍老脸庞仿佛都注入了活力。 “莫急,莫急。” 他眯着眼,看着一直被动挨打,却毫不还手的彦卿,声音里带着些许探究, “我那孙女儿从小便有着一身怪力,那彦卿小子挨了这么多下,却毫无反击之心。” “老夫......有些相信他口中的「云城」之行了。” 景元没有言语,只是再次叹息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两人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云璃已经被“老铁”口中的巨大信息量震惊得僵立在原地。 「和死亡的约定,去云城完成向死而生的试炼。」 「剥夺记忆,获取边陲浮岛的候补圣女身份。」 「召集同伴,在继任圣女的路上结识了友人、爱人。」 「继任前,友人尽数牺牲。」 「继任后,身陨天幕高塔。」 「徒留爱人得此神器,身犯魔阴。」 云璃对“老铁”口中的故事表示非常感动。 感动的无以复加! 唯一的问题就是, ——她对此没什么实感。 就像是听了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那些情节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没能激起太多波澜。 半晌, 云璃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细碎的发丝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她看向那跪倒在地,不断干呕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关切,糯糯道, “你......你没事吧......?” 彦卿喘息了两声,努力勾起一个笑脸,那笑容里却满是苦涩还有肉眼看得出的愧疚。 “没,没事!” “这是彦卿应得的!” “是彦卿太过自以为是,亲手将你送去高塔。” “是彦卿不闻善言,让你承受那般痛楚......” 他的头缓缓低下, “彦卿......合该如此......” 不知怎么,就像是本能一般。 看到彦卿如此表情,云璃的心里莫名的抽痛了一瞬。 但她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说话也不喜欢弯弯绕绕,于是便直言道, “老铁将云城发生的事尽数与我言说了一遍。” “我也知道了你身上发生的事。” “但我还是想说......” 云璃看着彦卿通红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 “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云璃。” “也没有在家相夫教子的想法。” “我是「朱明」的猎剑士,而你的「云城」圣女......” 云璃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选择了顺应本心, “......已经死了。” 对她而言,此刻的彦卿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甚至好感度还是负数。 这种宿世情缘,云璃觉得,还是断舍离比较好,也省的最后丝丝缕缕,纠缠不清。 彦卿听了这番话,却只觉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下。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有些呆滞地抬起头,看向那一直魂牵梦萦少女的眼睛。 懵懂、天真、纯粹。 那眼神像是初生的小鹿般纯洁。 唯独 唯独少了那如火般炽热的爱意 “你......”彦卿靠在老槐树上,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身体缓缓下滑,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你是云璃。” “但不是我的云璃......” 云璃见状,心底抽痛感愈发强烈,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捂住了心口。 “嘶——遗祸之躯也会有化外民的心绞痛吗?” “这是怎么肥四?” 她小声地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 彦卿没有再去看那月下的少女。 此刻,他的心底陷入了最为茫然的情绪之中。 如果云璃只是失去了记忆,忘却了云城的过去。 那他愿意用尽一切办法,再将她追回来便是。 甚至,遗忘那般痛楚,对她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如果她不是自己的云璃 那就说明,那个承受了四十五天难以言喻之苦的少女,还在冰冷的忘川等待着自己 想到这里,彦卿心底油然升起了一阵难以抑制的恐惧。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神经质,慌乱地抬起了头,身上开始密密麻麻地析出枯枝,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 “云璃还在忘川等我......” “我的爱人还在忘川等我......” “我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 远处的景元和怀炎见此情形,刚准备现身施救,却突兀地发现,那枯枝完全没有转换彦卿的形体,反倒是在一阵阵灰雾中,不断被分解成精纯的虚数能量,消散于虚空。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神中的凝重。 也在同一时刻,他们心有灵犀地选择了按兵不动。 ——他们是将军,有些情况下,职责要大于情感,特别是......这般逆转魔阴的神迹就在自己眼前 而云璃也被彦卿的情况吓了一跳,不顾愈发抽痛的心脏,脚步趔趄地跑到彦卿身边,伸手扶住了他。 “你,你怎么样?”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 但彦卿完全没有在意云璃的关切,此刻的他深陷于空洞的「自我怀疑」。 一瞬间, 彦卿那原本已经恢复部分生命力的发丝再次变得苍白如雪,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无感从他身上浮现了出来。 “没有云璃的世界......毫无意义......” 话音刚落, 隐藏在远处的两个大人便再也忍不住,直接飞速现身在老槐树旁。 云璃看见自家爷爷的身影,眼眶瞬间红了。 “爷爷,你看看他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怀炎将军拍了拍云璃的后背,没有言语,随即走到彦卿身边,拉起了他的手。 而彦卿就像是对外界事物毫无反应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抵抗意识。 半晌, 怀炎将军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随即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 “我现在相信彦卿小子口中的「云城」了。” “若不是去过「虚无」的表征,又怎会陷入这般程度的「自我怀疑」。” 他微微转过头,看向景元,眼中满是同情, “景元......节哀......” 景元没有言语,只是死死地握着自家徒弟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本想邀云璃于此,替彦卿解开心结,并验证一二未知。 结果却要搭上自家徒弟性命 他知道什么是「虚无」,也知道步入「虚无」的后果。 但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家的徒弟竟也染上了「无」。 此时此刻,景元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他只知道,自家孩子要死了。 死在自己这个为师为父的将军,亲手的策划之下。 夜色的蝉鸣本是热闹的音符,此刻却与云璃的哭声、怀炎将军无奈至极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揪心的嘈杂。 月亮仿佛也被这气氛感染,躲到了云层里。 半晌, 景元缓缓蹲下身子,双手颤抖地抱起彦卿的身体,努力的深呼吸,试图压制自己此刻的心绪。 “老师带你去......带你去求助神明......” “祂肯定有办法逆转「自灭者」的自我凋亡。” “对......祂肯定有办法......” 说着,他便站起身,试图向小院外走去。 可刚迈出一步, 这位巡猎的令使便不由得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他试图爬起来,可手脚却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 一旁的怀炎将军看着这一幕,抿了抿那因苍老而略显干涩的唇角,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此刻脆弱无比的神策将军。 人有五名, 狐人白珩与倏忽同归,只留下了一缕碎发和几滴血迹。 丹枫与应星使用禁忌,可得到的却不是昔日挚友,而是一条发狂的龙。 静流蒙上双眼,记下匠人与龙尊的恨,亲手斩杀挚友所化魔物,堕入魔阴。 于是, 白珩、饮月褪鳞。 镜流魔阴,带着牢里的应星不知所踪。 而如今 怀炎看着那有些不知所措的罗浮将军,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你又要亲自送走自己的孩子了吗......景元 与此同时,金人巷的某个小吃摊。 正接受停云投喂的周牧眼神突然波动了一瞬。 “叮——” 【宿主,救一救,救一救!】 【那孩子因为云璃的一句话,直接就认为世界没有意义,转职成自灭者了!】 【咱俩得包个售后啊!】 周牧闻言,却并没有在意,甚至连向小院子方向瞥视一眼都没有。 他依旧悠哉地坐在那里,喜滋滋地接受着停云的投喂 半晌, 在系统那几乎要抓狂的催促声中,周牧不紧不慢地给出了他的回复。 “不急,再等等。” 小院里,怀炎将军静静地站在槐树下,轻轻闭目,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景元努力的撑着浑身发软的身体,试图带走自家徒儿。 云璃抽泣着捂着心口,但脸上却愈发茫然。 直到—— 那坠入虚无的少年,再次发出了沙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抱歉,将军。” “彦卿让您失望了。” “但您还有罗浮,还有关心您的下属和同僚。” “云璃......却只有彦卿了......” “彦卿不想让她久等。” 景元闻言,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眼眶瞬间泛红。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将彦卿靠在碎石旁,随即站起身来,极力掩饰着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努力维持着那温和却已有些破碎的语气。 “别闹了,彦卿。” “云璃不是一直都在这吗?” 说着,景元将视线投向云璃,做出了一副哀求的表情。 怀炎看了看彦卿,又看了看此刻略显憔悴的景元,拍了拍自家孙女的后背,示意她先帮衬一下。 但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原本一脸茫然的云璃,听到彦卿这番话后,竟捂着心口,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那模样,甚至比彦卿还要痛苦几分。 “爷爷......我的心好疼......” 云璃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气带着莫名的揪心感。 说着,她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像是在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怀炎见状瞬间大惊失色,赶忙蹲下身子,双手迅速搭在云璃的脉搏上,开始探查自家孙女儿的身体。 可还没等他查出个所以然来,就见云璃突然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那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目的弧线,仿佛带着诡异的力量一般,径直溅到了彦卿的脸上。 “心头血......怎会如此?” 怀炎将军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惊恐。 而一旁,原本一直静静伫立的“老铁”此刻却突兀的响起了嗡鸣声。 而心痛愈发剧烈的云璃,清晰的理解了“老铁”所表述的含义。 “主人的......身体......已经......消散在了......天幕高塔......” “只余......心脏......部分血肉......” “应该是......神明......用那血肉......重新构造了......您的身体......” “因此......” “您忘了......彦卿......” “但......” “......它没忘。” 云璃愣住。 紧接着,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少年。 此时,月华像是感受到了这浓烈的情感,从厚重的云层后探出头来,洒在了少年脸上,也点缀了他脸上那触目惊心的鲜血。 一旁的景元突然恍惚了一瞬。 他好像看见,那鲜血正努力的吸收着未知的能量,为彦卿补充着生命力。 等等! 景元瞪大了眼睛。 没有好像! 那鲜血就是在自主的为彦卿补充生命力。 与此同时, 彦卿突兀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中,原本的空洞被一丝茫然所取代。 他颤抖地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温热,湿润,以及......淡淡的......灵力? 他有些茫然地盯着那无垠的星空,口中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期许。 “是你来接我了吗,云璃?” 这一瞬间,怀炎和景元便彻底了解了彦卿曾口述的一切。 他从未说过谎。 「朱明」的云璃,就是「云城」的云璃。 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可如今,彦卿已然走向「自灭」,无药可医。 云璃也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与他形同陌路。 他们的命运也在这纵横交错间,戛然而止。 金人巷, 周牧蹙了蹙眉,心底闪过了一丝念头。 是自己太过想当然了吗? 唉,也对! 那种紧急时刻,她能分出部分意识,便已经很不容易了。 罢了, 就这样吧。 念及此处,周牧微微摇了摇头,正不动声色地准备分出化身,前去处理这桩“售后”事宜。 也就是在这时, 一道夺目的粉色流光仿若划破夜空的流星,从那小院的虚空中陡然爆发。 周牧见状,眼底瞬间闪过一抹惊喜的光彩,嘴角不自觉地咧开,露出一个愉悦的弧度。 此时此刻。 还算静谧的小院中,突兀的传来了一道仿佛带着旋律的女声。 “诶呀!” “真是笨蛋!“ “你怎么不好好想想,这里可是你的家乡,哪里来的灵力嘛?~” 话音刚落, 只见漫天的粉色花雨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每一片花瓣都闪烁着微光。 这些花瓣在空中轻盈地旋转、飞舞,渐渐凝聚成一个精致的花瓣秋千。 秋千旁,一个虚幻的身形笑靥如花,那笑容比春日盛开的繁花还要灿烂,眼中带着一如既往的鼓励,静静地凝视着彦卿。 “爱莉......前辈......?” 彦卿怔住。 景元和怀炎也一同怔住。 两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警惕。 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少女究竟从何而来,竟然能如此悄无声息地绕过他们的感知。 可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那少女就朝着他们wink了一下ξ(?>?? “不用担心,我是他们曾经的同伴?~” “而现在——我要开始履行我的承诺啦?~” 像是在验证少女的言语,彦卿和云璃的视网膜前陡然出现了几行灰色小字。 「任务奖励信息更新」 「遗器:无暇之人的花瓣秋千」 「能力:未知(已变更)」 ↓ 「能力:权能·始源(单次)、储存意识」 「效果:未知(已变更)」 ↓ 「效果:恢复“真我”(仅云璃·彦卿·达达利亚可用)」 下一瞬,爱莉微笑着朝云璃挥了挥手,又对着金人巷方向鼓了鼓脸颊,随即身形如雾气般缓缓溃散,化作漫天的粉色花雨,飘散在空气中。 就在这一瞬间,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撬动了「命运」的齿轮,某一时刻的时空与现世奇妙地重合在一起。 月华下, 云璃原本茫然的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熟悉的温柔, 彦卿空洞的眼神也重新燃起了光亮。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刹那间,他们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那熟悉而炽热的爱意。 他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努力撑起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全然无视了身边的两位家长,在如水的月光下紧紧相拥,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 他们的唇齿轻轻触碰,带着无尽的眷恋与珍惜,贪婪地索取着对方的温暖与爱意。 一旁, 怀炎将军看到这一幕,顿时怒目圆睁,怒气瞬间涌上心头,他的脸涨得通红,正要冲上前去。 却冷不防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景元一把抓住。 “消消气,消消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要掺和他们的事儿了!” “您说对吧?” www.4e54.icu。m.4e54.icu 第97章 收尾(过度章节) 金人巷, 还在接受停云投喂的周牧,眼底突然化开一抹笑意。 他不在意彦卿和云璃的爱情故事。 也不在意景元和怀炎的所思所想。 他在意的, 仅仅是爱莉希雅所预留的后手。 “希望”,这个词对于世间众生而言,总是那般奢侈。 但她用生命,将“希望”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在周牧心中,这便是成为「神」的前提 ——先成为象征。 想到此处,周牧的心情愈发愉悦,不禁胃口大开。 随即,在停云那满是惊讶的目光中,他端起桌上的塑料杯,仰头连干了三杯苏打豆汁儿。 然而,下一秒。 “呕——” 吐了一地。 停云见状,连忙上前,轻轻拍着周牧的脊背,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擦拭着他那因呕吐而涨红的侧脸,小声揶揄, “噗,公子又不是仙舟人,怎么突然就喝起这东西来了~” “莫说是你,就是小女子我呀,也对这口味敬谢不敏呢~” 周牧干呕了两声,随即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塑料杯子,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眼中满是惊愕, “这,这当真不是垃圾桶里的污水吗?” “怎么会~”停云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就是发酵之后的馊味,仙舟人可是很喜欢这种饮品的~” 周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是一股子馊味直冲天灵盖。 他再次干呕一声,心情变得有些郁郁。 而此时, “叮——” 【宿主,宿主!】 【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呀!】 【爱莉希雅折叠了云城和刚刚那一瞬的时空,恢复了云璃的记忆!】 【这下,有情人终于可以终成眷属啦!】 【?????】 周牧闻言,不着痕迹地朝着小院子方向瞥视了一眼。 而那里, 少年男女正在月下相拥,索取着爱意。 周牧见此情形,不自觉地吧唧了一下嘴,而后又是一股子馊味直冲脑门。 周牧:“......” 阿米诺斯! 他的表情瞬间扭曲, 这种东西究竟是谁研究的? 为什么没送去十王司解剖? 他一边感受着嘴里那令人作呕的馊味,一边看着远处升腾的爱意,心底愈发难受。 随即,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下一瞬, 周牧的眼底陡然闪过了一丝灰茫。 而另一边,月下相拥的两人陡然僵住。 他们的视网膜前再次浮现出灰色雾状的界面。 「隐藏任务:逐月之行(已完成)」 「逐月之行:完成主线任务后,恢复仙舟猎剑士云璃的记忆」 「任务奖励:熔毁万物之力(已变更)」 ↓ 「任务奖励:真相熔毁万物之力」 「当前剩余同行者一人,试炼者一人,奖励已发放。」 下一瞬间, 一股无法被探知的炽热力量自虚空而降,灌注至云璃和彦卿的身体。 但两人却仿若未知,只是呆呆的看着视网膜前逐渐生成的画面。 画面中, 是爱莉希雅独自站在「兽」的身躯上,流泪起舞的身影。 是爱莉希雅下定决心,亲手杀死友人的酸楚。 是爱莉希雅撕裂意识,只为完成同伴承诺的痛苦。 是爱莉希雅释放权能,万千命运加诸一身的折磨。 是她把权能送予浮岛, 是她以身躯筑成屏障, 是她将灵魂投身职责, 是她用意志兑现承诺。 于是—— 有情人得以终成眷属,浮岛生灵得以延续生存,同行者们得以神明的注视。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自我牺牲之下,朝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 下一瞬, 画面戛然而止。 几行灰色小字一寸寸浮现在二人眼前。 「至于代价」 「——不过是一个少女的全部罢了」 「?~」 罗浮的晚风温柔地吹拂着,带着丝丝缕缕的花香,平日里最是温暖宜人,可此刻却无法温暖云璃和彦卿逐渐冷却的心。 云璃身形颤抖的推开身前的彦卿,脚步趔趄的跑到了花瓣秋千旁。 她俯下身,指尖触碰着花瓣,眼眶再次蓄满了泪水, “爱,爱莉姐姐,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的世界......做到这种程度......?” “又为什么......要为我们这两个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 伴随着少女哽咽的声音,她的泪水也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花瓣上,晕染出一片哀伤。 一旁,彦卿却没有安慰云璃,他的面色呆滞,只是直直地看着视网膜前还未消散的音符。 下一刻,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恨,他用尽全力,狠狠地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紧接着,又像是不解气一般,他牟足了力气,对着自己的脸颊,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扇了上去。 「此女不容小觑,定要多加防备」 「此女性子太软,说不得成为负累」 「此女定有惑心与言灵之法」 「她死的蹊跷,其中或有嫌隙」 此时此刻,彦卿只想穿越回一年前,打死当时那个愚蠢至极的自己。 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和那花一般的少女说声谢谢, 那无瑕之人,便悄然离开了世界。 老槐树下, 景元刚安抚好暴怒的怀炎将军,便看到原本还在恩爱的小情侣,一个开始哇哇大哭,一个开始狂扇自己巴掌。 见此情形,景元不由得有些心累。 要不跑路吧。 把一切甩给符卿算了。 但这般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逝,便消散在了风里。 还没等景元有所动作,一向疼孙女儿的怀炎将军便一路小跑,跑到了云璃身边,俯下身,关切地问道: “娃儿啊,这是怎么了?” 云璃抱住怀炎,哇哇大哭, “爷爷,爱莉......爱莉姐姐没了。” 随即,云璃哽咽着将爱莉希雅的信息细致的向两位仙舟将军说了一遍。 半晌, 景元和怀炎对视了一眼,心底都升起了一丝敬意。 若说牺牲之事,身为仙舟将军的他们,当真是看的太多。 但若是为陌生者牺牲,为陌生者承担痛楚 这般作为 当真是让人自惭形秽。 又是半晌, 云璃和彦卿整理好心情,便拜别了两位将军,向着彦卿家匆匆走去。 刚开始,怀炎还沉浸在那位爱莉希雅的事迹当中,一直唉声叹气。 可直到两人走了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 “彦卿小子!” “你要带老夫的孙女儿去哪?!!” 景元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状若无奈的叹息一声, “儿孙自有......” “儿尼玛!”怀炎将军像是个暴怒的狮子,厉声打断了景元的话, “那是我孙女儿!” “诶——怀炎将军,此言差矣,我看那俩孩子已然情根深种,说不得再过些时日,那云璃小友便是景元的徒媳了。” “好好好,彦卿这个小辈我动不了,景元,来来来,咱俩练练!!!” 翌日清晨, 柔和的阳光宛如一层薄纱,轻柔地洒落在彦卿家的后院。 云璃和彦卿身着素净的衣衫,神色哀伤,并肩跪在地上,手上捧着三炷清香,对着眼前的两个灵位,便开始行叩拜大礼。 上书—— 「尊长爱莉希雅之位」 「故友达达利亚之位」 灵位后方,是爱莉希雅和达达利亚音容犹在的黑白相片。 这两个灵位与相片,是云璃和彦卿彻夜未眠的心血。 此时,彦卿家窗户外,顶着熊猫眼的景元笑着看向身旁的怀炎将军,声音揶揄。 “我虽不知云璃性子如何,但我了解彦卿。” “那孩子虽有些傲气,但却知书懂礼。” “前辈所惶恐之事,在他们大婚前,应是见不得了。” 怀炎将军的目光落在云璃和彦卿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心底其实对彦卿也颇为满意,这孩子年少有为,品行端正,能与自己的孙女儿相伴,本是一件幸事。 可就这么把孙女儿送出去,他这心里啊,总还是有些空落落的,难以接受。 没办法,他最终也只得发出一声冷冷的“哼”。 此时此刻,停云家, 陪停云疯玩了一晚上的周牧并没有什么疲惫感,反而正乐不可支的看着不断对爱莉希雅磕头的云璃和彦卿。 “叮——” 【......宿主,你这售后为啥就给售了一半啊?】 周牧挑了挑眉, “怎么?把云城毁灭的场景再给小天才放一遍?” “叮——” 【大可不必!】 【宿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爱莉希雅来到了仙舟,那你的剧本不就穿帮了吗?】 【离尘司命亲自下场逗两个凡人,逼格可都降没了!】 周牧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脸上满是不以为然, “死亡星神没有逼格,跟我死亡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 “等下次升格,我准备直接把忘川丢给芽衣和扶里巴斯。” “甩锅就完事了呗!” “叮——” 【......令使居然是这么用的吗?】 【你......厉害......】 系统那单纯的思维,显然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这位屑主人的奇特想法了。 神明干坏事......信徒背大锅 真是 周牧并不知晓系统的想法。 此刻的他移开了对彦卿投下的视线,转而望向远处的黑塔空间站。 随即,陷入了沉思。 列车组现在的强度......是不是有点超标了......? 姬子,恐虐神选,令使战力。 瓦尔特,纳垢神选,令使战力。 三月七,幼年恶魔大君,接近令使战力。 两只安禾,幼年恶魔大君,接近令使战力。 丹恒,恶魔大君,令使战力,十秒神力。 丹饴,丹恒挂件。 星,色孽,神明完全体。 这不统计还不知道,一统计直接把周牧吓了一跳。 这配置,应该可以直接去直面纳努克了吧? 生死之王的权能这么离谱吗? 那后续的发展,岂不是要变成龙傲天爽文剧情了? 嘶——这可不行! 周牧下意识地轻吸一口气, 主角团可不能让自己养废了! 既然力量无法限制 那我就给你们上上强度吧! 要知道, 有时候力量,可不能决定一切啊! 想到这,周牧再次移开视线,将目光投向了一颗被冰雪覆盖的星辰。 ——雅利洛VI。 时间回溯到一段时间以前。 未知星域,一艘豪华星舰内。 奥托优雅地端坐在一张精致的转椅上,手中举着一杯色泽诱人的红酒。 他的目光透过那透明的舷窗,怔怔地凝视着窗外那深邃无尽的星空。 突然,一阵低沉的脉冲装置嗡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伴随着这声响,主控舱的大门缓缓打开。 奥托听到动静,却并未回头,仿佛早已预料到有人的到来,只是轻声问道, “出来了?” 刚从舱门走进来的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反问道, “什么出来了?” 但这疑惑转瞬即逝,他很快便将此事抛诸脑后,神色凝重的向前迈了一步,认真地说道, “奥托先生,我需要更强的力量。” 奥托闻言,却慢慢摇了摇头,随即轻轻转了下椅子,面朝着穹,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久久没有言语。 一时间,整个主控舱内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安静得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穹被这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不知道奥托在发什么神经。 然而,就在他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瞬间颠倒。 紧接着,眼前一黑,他便失去了意识,身体软绵绵地朝着地面倒去。 下一瞬, 整个主控舱陡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蓝色光辉。 那光芒强烈而夺目,仿佛是从宇宙的最深处迸发而出。 蓝光在虚空中不断盘旋、变幻,扭曲成各种奇异的形体,却始终无法定型。 奥托见此情形,轻轻的将酒杯放到桌面上,而后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即对着眼前的蓝色光辉优雅的施了一礼。 “见过伟大的智慧之神,万变之主。” 话音刚落, 虚空中陡然传来了一道奇特的声音。 这声音仿佛汇聚了世间万物的嗓音,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同的音调、不同的语言,却又能让倾听者清楚地理解其中的含义, 「我更喜欢你叫我,奸奇。」 「我喜欢这个名字。」 奥托笑了一下, “您和您的表征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不重要。」 奸奇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整个主控舱内。 「重要的是,本体默许了我来到物质位面。」 「也就说明,祂默许了你,即将要做的一切。」 「所以,奥托·阿波卡利斯」 「虚假之人。」 「与我合作吧。」 「你予我改变,我予你真实。」 奥托闻言,沉默了一瞬。他微微低下头,眉头轻皱,似乎在心中权衡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苦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祂都清楚?” “我以为能瞒过祂。” 「奸奇」咯咯的笑出了声。 「你知道祂了解你的全部,所以你努力为自己做心里建设,努力催眠自己,只为了让祂以为你想复活一个女人」 「但你其实完全做了无用功」 「你以为你在面对谁?」 「就像是人类并不在意一次洗漱,会掉下多少根毛发一样,祂也从未在意过你是否向往真实。」 「我也一样。」 「如果有一天,我脱离了祂的掌控,只要不在祂眼前行使让祂反感之事,祂不会管我做了什么,甚至,我和祂或许还会成为朋友。」 「而这,就是我与你们不同的地方。」 「我因为全知,」 「所以更有自知之明。」 奥托听着奸奇的话,不禁叹息了一声,目光变得有些怔然。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仿佛心中的信念在这一刻受到了冲击, “就......这么简单?” 奸奇似乎也感受到了奥托的情绪,竟也跟着叹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感, 「修改一下认知吧,奥托先生,我们作为祂随手捏制的造物,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你可曾见过百万亿星神铺满星域?」 「我见过!」 「亲眼所见!」 「我的权柄告诉我,祂那能力可以无视任何条件,肆意捏造任何生灵!」 「那般多的化身都可以被祂随意丢弃,你真觉得我们对祂很重要吗?」 「别太高看自己了!」 奥托闻言,默默垂下了眼眸,眼底开始波动起来。 「死亡」对我没有恶意。 「死亡」也不曾反感我心中算计。 而「奸奇」口中的话,大概九真一假。 祂应该不敢在「死亡」的问题上说谎。 也不会在合作的地方增添嫌隙。 那唯一做假的,或许就只有那句不经意的暗示了。 全知......吗......? 呵 沉寂了半晌, 奥托缓缓地抬起头,收敛了此刻脸上的笑容,目光凝重的看向眼前的神明。 “是我过分高看自己了。” “那,我们该怎么合作?” 「奸奇」没有立刻回应,那不断扭曲变幻的蓝光,仿佛在静静地注视着奥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那蓝光再次传出声音: 「你的价值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我现在,有些期待我们后续的合作了。」 奥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拿起一个新的高脚杯,动作优雅地斟满了红酒,而后缓缓递给那不断变幻的蓝光, “那就——”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次「奸奇」没有丝毫的犹疑,蓝光挥洒间,高脚杯内的红酒便已见底。 与此同时,虚空中也传来了祂那无法言喻的声音,仿佛是从宇宙的深处传来的回响, 「合作愉快」。 —— (下一章就要开始新剧情了!此刻,大幕渐起! www.4e54.icu。m.4e54.icu 第98章 雅利洛VI 「筑城纪元前5000年,春日战神雅利洛结束了漫长的神话战争。彼时,维莱斯人眼中的这颗星辰,千疮百孔,满是战争留下的创伤。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战神,他们将这颗饱经沧桑的星球更名为“雅利洛VI”。」 「筑城纪元前3000年,雅利洛VI从最初的刀耕火种,逐步迈向了星际航行的崭新时代。」 「筑城纪元前1500年,开拓星神“阿基维利”用星轨联通了雅利洛VI,为这里带来了星间贸易和天外科技。」 「筑城纪元前1000年,筑城者、公司、博识学会等各种天外文明开始与雅利洛VI进行合作贸易。」 「筑城纪元前30年,某种被称为「星核」的不明物质降临至行星表面,许多人因恐惧而离开了雅利洛VI,并告示了这里的土著,何为“万界之癌”。」 「筑城纪元前25年,在筑城者阿丽萨·兰德的带领下,筑城者们开始在行星各处构建庇护所,那建筑被称为“贝洛伯格”。」 「筑城纪元前20年,反物质军团向雅利洛VI正式发动入侵。」 「筑城纪元元年,行星表面和地下尽皆失守,只剩下还未竣工的“贝洛伯格”在苦苦支撑。」 「在退无可退的那一日,阿丽萨·兰德站在城墙上,望着眼前的绝境,毅然向星核许下愿望。」 「刹那间,突如其来的寒潮席卷而来,雪线迅速蔓延天际,整个星球表面瞬间被冰雪覆盖,万籁俱寂。」 「只有拥有存护之力庇佑的“贝洛伯格”,在这冰天雪地中宛如一座孤岛,顽强地挺立着。」 「筑城历10年,在阿丽萨·兰德的带领下,贝洛伯格的银鬃铁卫大获全胜,彻底消灭了未被冰封的反物质军团。」 「同年,阿丽萨·兰德出任初代大守护者,并发现了“星核”带来的裂界侵蚀现象。」 「筑城历25年,垂垂老矣的阿丽萨·兰德并没有找到消除裂界的办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选择踏入裂界,为同伴们多争取一些物资。」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星核焦急的召唤。」 贝洛伯格,雪原。 寒风如刀割般刮过。 阿丽萨·兰德支开自己的养女,步履蹒跚地走到了星核拘束装置前。 看着莫名有些暴动的星核,她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了些许凝重,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收起你的蛊惑吧,星核。” “我感激你替雅利洛争取了时间,但我不会再向你许愿了。” 但让人意外的是,此刻的星核却完全没有蛊惑的意思,所传达出的声音满是惊悚。 “离开......” “离开......贝洛伯格......” “让我......离开......贝洛伯格......!” “要......来不及......” 阿丽萨·兰德见此情形,却完全没有被星核的焦急所打动, 她只是轻轻地叹息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我并不清楚你的本质,但你毕竟拯救了即将毁灭的雅利洛VI。” “所以,我愿意在离去之前再见你一面。” “万界之癌啊,或许是我想得太多,竟真的把你当成能够沟通的生命体了。” 说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转身便要离开雪原。 她的背影有些佝偻,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 而此时此刻,她的身后,突兀地响起了星核那绝望而又充满人性的声音。 “救......” 但这声音却只持续了一瞬,便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是星核改换了腔调,变得异常狂热的声音。 “咿呀咿呀,伟大的女神!” “咿呀咿呀,伟大的至高母神!” “咿呀咿呀,伟大的母亲!” “是您孕育了万物,是你创造了众生。” “您的孩子呼唤您呀!” “自那永恒放逐的纬度夹缝中降临吧!” 阿丽萨·兰德听到声音瞬间回头。 随即,便看到了让她无法忘却的一幕。 只见, 那原本被拘束于器械中的星核早已突破了束具,模样也从泛着金色光辉的球体,变成了一块布满蠕动血管的黑色血肉。 紧接着, 那血肉开始极速膨胀,直至变成小山大小才突然停止。 而那血肉之上,无数断裂的血管中,流出的却不是血液, ——而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鲜奶和花蜜。 于是, 「筑城历26年,斯维特兰娜继任自己养母的位置,成为第二任大守护者。她不顾母亲临终前的警告,将那星核所化之物,尽皆分与民众。」 「人们欢呼雀跃,眼中满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纷纷涌上街头,领取这份来自“神物”的馈赠。」 「筑城历30年,虽然没了星核解除裂界,但大守护者也不用再承受星核的蛊惑,并且,充足的物资也逐渐为贝洛伯格带来生机。」 「筑城历50年,寒潮不再能带走生命,贝洛伯格一片欣欣向荣。」 「筑城历100年,城市依旧一片繁荣,街道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筑城历110年,银鬃铁卫在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已经可以完全阻挡裂界怪物,贝洛伯格至此再无天灾。」 「同年,当代大守护者亚历珊德拉创办贝洛伯格大学、免费医疗站等各类便民利民设施,让上层区、下层区百姓皆能安居乐业。」 「筑城历200年,一片欣欣向荣,百年的时光,雅利洛人再次繁衍生息,向外扩张。」 「筑城历201年,扩张停止,由于贝洛伯格人各个衣食无忧,地髓石开采进度陷入了停滞。」 「同年,大守护者下令,让银鬃铁卫参与矿石开采,并设立各种福利措施,给予愿意下矿的工人。」 「筑城历202年,地髓石储量已然超出预期,根据科学家估算,这般庞大的物资,足以承担贝洛伯格数万年消耗。」 「大守护者得知这个消息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是夜,当代大守护者遭遇六次暗杀,幸得存护之力庇佑,安然无恙。」 「同年,在大守护者的敲打下,各个高层老实了很多。」 「筑城历230年,贝洛伯格依旧保持着繁荣的景象,人们的生活平静而幸福。」 「筑城历280年,在两代人的努力下,贝洛伯格已经在外建立了两处附属城邦。」 「筑城历350年,当代大守护者背后身中八枪的尸体于家中被养女发现,后经高层调查,判定为自杀。」 「筑城历351年,年仅9岁的大守护者继任。」 「同年,9岁的大守护者宣布,阻止贝洛伯格上下层区自由出行、切断与外界附属城邦的联系,并将所有银鬃铁卫召回。」 「筑城历360年,以大守护者不通民生为由,上城区演化出“贵族”,并设立“参议院”,监督大守护者的职权。」 「筑城历400年,附属城邦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再次被寒潮吞噬,无一幸存。」 「筑城历450年,参议院发表文件,不再对下城区提供援助物资,也不再需要地髓石供应,并于同年彻底断绝与下层区联系。」 「筑城历451年,参议院再次发表文件,不再承认下城区居民贝洛伯格人的身份。」 「筑城历500年,“欣欣向荣”。」 「筑城历600年,“欣欣向荣”。」 「筑城历686年上半年,傀儡大守护者可可利亚·兰德继任。」 「同年,上城区,一个名为“牧”的年轻人,走进了贝洛伯格精神病院。」 “姓名?” “......牧·索托斯。” “性别?” “他告诉我,应该回答你......阿帕奇直升机......” 听到这话,男医生的手猛地顿住,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紧紧盯着这个脸上涂抹着消愁油彩的黑瞳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索托斯先生,你应该明白,你的精神分裂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他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之所以还没被赶去下城区,是因为你的母亲,莎布·尼古拉斯女士在那些贵族老爷身上耕耘的结果。” “我不希望你白白浪费她的付出。” “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牧没有言语,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主治医师。 直到把那医师看得浑身发毛,他才失落的低下了头,小声回复道。 “医生,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 “我今天来找您,是希望您能用专业知识,如实的回答我一件问题。” 牧低着脑袋,也不等医声回答,便自顾自的小声说道。 “很久之前,有一位神明。” “祂看到了一个即将覆灭的世界。” “那里的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每日苦苦挣扎只为求活。” “于是,祂动了恻隐之心,将那覆灭世界的源头活化,转变为取之不尽的食物。” “就如祂设想的那般,在那之后,人类不再为生存而烦忧,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可......”牧的语气陡然一转,眼底缓缓流下血泪,划过了嘴角那猩红的唇妆, “......为什么才过了两百年,那些原本互相抱团取暖的人,就变得阶级林立,秩序森严了呢?”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在质问着什么。 “为了权势杀亲弑友,不顾未来,忘却初心。” “为了财富背信弃义,出卖良知,丧失底线。” “这究竟是......为什么......?” 男医生闻言,嘴角不由得狠狠抽搐了一瞬,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索托斯先生,你来这里是做定期检查的,而不是来做社会学调研的。”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那些历史循环问题就交给你口中的神去解决吧。” “我们只是凡人,不堪大用!” 说着,他拉开抽屉,拿出两个白色塑料瓶,伸手递给牧,动作中带着一丝急切,像是想要赶紧结束这场对话: “一日一次,口服,可以缓解你的躁狂症和幻视。” “我看你现在条理十分清晰,应该可以回马戏团,替那些贵族老爷们表演了。” “我还有事,你也早点回家,别让你母亲担心。” 说罢,他匆匆看了看时间,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房间。 牧默默注视着医生离开的背影,半晌没有言语,只是神色愈发失落。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钟表指针“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消毒水的气味也在医院越来越少的人影中逐渐减轻,混合着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气息。 突兀的, 牧的脑海中传来了一道略带磁性的声音。 「显而易见,没有人会相信我口中的真相。」 「就像是没有人相信」 「——你的母亲是黑暗丰穰女神一样。」 牧闻言,身体猛地颤抖了一瞬,随即抿了抿唇角。 “是母亲拯救了这个世界,救赎了无数本该死于寒潮的普通人。” “这颗星球的每一个人,都依托于祂的血肉而生......” 那声音接过了牧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是啊,可现在莎布厌倦了被自己赐予生命的孩子们。」 「想要将这里的生命尽数收回」 「不过,」 「我还是挺赞同这种做法的。」 「孩子长歪了就把他们回炉重造。」 「不愧是莎布,天才的想法!」 牧听到这话,表情陡然变得激动起来。 “可贝洛伯格的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 “怎么能以偏概全呢?” 见此情形,那声音不由得吐槽了两句, 「原来高中时候的我居然这么圣母......」 「还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啊......」 牧一愣,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你说什么?” 「咳,我是说,你除了抱怨,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莎布的耐心还有十二年。」 「等祂的耐心耗尽,你会亲眼看到,祂为什么会被叫做黑暗丰穰女神。」 牧再次颤抖了一下,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你就不能......” 「打住!」 那声音陡然变得严厉。 「我说过很多次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亲自出手。」 「我能做的,只要给你传递些无关紧要的情报,和一份足以自保的力量。」 「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你自己。」 牧没有再说话,只是那黑色的眸子此刻显得无比失落,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光彩。 半晌, 他站起身,拿起身边的雨衣,垂着头,脚步沉重地默默地走出了精神病院。 得益于上城区老爷们对物质生活的享受,这里近乎常年保持在适宜的气温。 远处的霜雪飘散至城区时,就直接化成了雨点。 牧便在这雨中,向着他的那个小家,缓慢地前进着。 雨滴打在他的雨衣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个世界的荒诞而哭泣。 一段时间以前,雅利洛星球的另一边。 周牧正带着停云回收几个没有被使用过的“神明”。 只见他右手轻抬, 下一瞬, 冰川之下陡然升起了一个无比庞大的章鱼,它的身躯在阳光下闪烁着无法被形容的光芒,触手如巨大的蟒蛇般舞动,激起千层冰雪。 一旁的停云见此情形,努力思考了一阵,随即沉吟道, “这个,就是公子说的「克苏鲁」吧?” 周牧含笑点头,而后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招。 “嗡——” 一道无形的嗡鸣声传过。 顷刻间, 两道身影瞬间在虚空中凝实。 一个是披着黄色斗篷的人形,一个是普通人类外形的黑瘦青年。 “深空与星海的主人——-哈斯塔!” “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 停云对这些神明的形象如数家珍,大尾巴得意的摇了起来。 “公子给我讲的那些故事,小女子可是一个都没忘呢~” 说着,她有些疑惑地将视线移向周牧,歪着头,脸上写满了好奇: “话说,这些不是试炼用的神明嘛?” “怎么突然就不用了呢?” 周牧闻言,脸上尴尬的神色一闪而逝,随即胡诌道, “我觉得一个神明就够了!” “太多了,太多了不好管理......” 停云眨了眨眼,灵动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她大概知道自家公子可能又做出了什么尴尬之事,不好意思说。 所以, 她努力的说服自己相信了下来。 哼哼~ 照顾夫君面子,小狐狸我可是专业的!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叮——” 【宿主,你的剧本还没开始就又双叒叕崩了!】 周牧刚收起那几个神明,听到系统这话,脸色不由得一黑。 (╯‵□′)╯︵┻━┻ 看来真得生几个子系统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烦躁地扯了扯头发,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到自己化身莎布,跨越时空,为古早的雅利洛带去生机的那一刻。 明明自己的想法是,让雅利洛快速恢复生机,然后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去探索一下外界环境。 之后依次发现各种「克系神明」,从而引发一系列扣人心弦、可歌可泣的故事,挖掘那些绝境中不屈、向死而生的灵魂。 结果!!! 这帮高层是真出生啊! 才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就忙着争权夺利,把自己的计划搅得乱七八糟! 周牧真是越想越气,但事已至此,他也懒得再开下一把了。 索性便拉出自己的「过去」,洗掉记忆,准备杀他个血流成河。 是的,那个名为牧·索托斯的少年,正是周牧用「三生」拉出的过去身。 既然死亡不能下场,那就让还没成死亡时的死亡下场! 此刻, 周牧深吸一口气,没有理会还在跳脸的系统,而是搂着停云,身形一闪,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安置好停云后,他便将一切琐事尽数推给了小桂子和李大枕头,而后躺在床上,开始尽心尽力的扮演「牧」的第二人格。 ——他要拿自己的过去开刀! 这便是周牧的备用剧本! www.4e54.icu。m.4e54.icu 第99章 真实的世界(坤合一) 傍晚,细密的雨丝逐渐停歇。 贝洛伯格的街道上也逐渐变得喧嚣了起来。 “我回来了......” 牧的声音在门廊处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厨房里,莎布正专注地搅拌着砂锅里的排骨,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听到声音,她温柔地应着, “宝贝回来啦,快去洗手,妈妈今天炖了你爱吃的排骨~” 她的目光并未从炉灶上移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牧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母亲忙碌的背影上。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藏着许多难以言说的心事。 片刻后, 他默默将雨衣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雨衣上的水珠不断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个个小水洼。 莎布个子不高,穿着黑色丝袜搭配整洁的工作装,干练又成熟。 她的面容虽称不上绝美,却有着一种温婉耐看的气质。 她的皮肤很白,脸上的胶原蛋白也让她看起来全然不像是有孩子的母亲。 半晌, 莎布端着热气腾腾的排骨来到餐桌前,轻轻将盘子放下,脸上带着嗔怪的笑意, “怎么不卸妆呢~” “吃下一肚油彩,多不卫生啊!” 牧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意识到脸上还残留着小丑的妆容。 他愣了一下,随即匆忙起身,快步走向盥洗室。 莎布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牧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母子俩的家不大,两室一厅、一厨一盥洗室,却布置得温馨整洁。 这样的房子在上城区实属难得,这都得益于莎布多年的辛勤打拼。 而此刻, 牧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小丑妆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温情的游戏又能持续多久呢? 我又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在两位神明手里救下贝洛伯格? “哗啦——” 伴随着清澈的水流,牧的思绪也开始逐渐飘远。 自己的第二人格是自打出生时便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 曾经的自己将祂视为玩伴,将祂视为可倾诉者。 祂陪伴了自己度过了整个童年,与母亲一起,成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直到, 祂向自己表露了身份。 ——死亡。 也就是在那一天,自己从祂口中得知了,自己那位一直恬静温柔的母亲,她的真实身份。 也从祂口中得知,这个世界的贝洛伯格本应只有千分之一大小。 是母亲用她的血肉喂养了这些人类,滋养了这个名为贝洛伯格的永冬之城。 “哗啦——” 随着最后一抹油彩被清水冲走,牧缓缓回过神来。 他看着镜子里黑发黑瞳的少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展现出这个年纪应有的朝气。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用毛巾擦干脸,转身回到了餐厅。 餐桌上,炖排骨还在冒着热气,香味诱人。 “洗完啦?”莎布笑着问,眼中满是期待,“快尝尝吧,妈妈炖了好久呢。” 说着,她便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了牧的碗里,眼底流露出了一丝期待。 牧恍惚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怀疑“死亡”告诉他的一切。 眼前这个温柔的母亲,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怎么可能是那位混沌无序的黑暗丰穰女神?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赶忙夹起排骨,放到嘴里咀嚼了起来。 肉质软烂,咸香入味,骨头连接处带着恰到好处的嚼劲,火候掌握得堪称完美。 “......好吃。”牧含糊不清的说着。 听到儿子的夸奖,莎布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笑容愈发灿烂, “爱吃就好!” 她顿了顿,语气关切地问, “对了,你那个病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 牧低着头,没有看母亲的眼睛,“那个幻视的人格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莎布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即轻轻放下筷子,抬起头,温柔地看着牧, “妈妈文化不高,不懂什么人格不人格的。” “但你要记住,妈妈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她的神色变得异常认真,一字一句地说, “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孩子。” 说罢,她又低下头,用着牧听不到的声音说, “......谁都不行。” 牧笑了笑,心中的纠结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放心吧,妈,我自己心里有数。” 他顿了顿,换了个话题, “话说,你的工作怎么样了?” 莎布听到工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略带抱怨地说, “还那样呗,铁卫后勤而已。” “对了,不用听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那都是你妈托朗道家的大小姐传出去的。” “要不然,妈早晚得被那些小贵族烦死。” 牧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并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他想问的,是更重要的问题。 “.......妈,你对那些贵族和参议院的议员们怎么看?” 莎布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即疑惑地看着牧, “问这个干嘛?他们惹你了?”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你是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 牧再次恍惚了一下。 这种眼神 ......若是不为人母,真的能伪装出来吗? 但他还是快速反应了过来,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莎布, “妈,你想哪去了!” “就是之前,希露瓦姐姐不是来马戏团问我要不要加入银鬃铁卫嘛。” “我寻思着,扮小丑也不是长久的工作,就合计着向你取取经,那些贵族老爷对待军队的待遇怎么样。” 莎布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你还年轻,再玩儿几年也没关系,妈妈的工作也能养得起你。” 牧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母亲的话。 他理解了莎布心中的想法。 ——厌烦那些贵族,但还没有到达临界点。 随后,牧开始讲述马戏团里的趣事,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各种滑稽的表演。 莎布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温馨的氛围在餐桌上蔓延开来。 用过晚餐,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贝洛伯格上城区的夜晚格外迷人,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与街边的路灯相互交织,勾勒出城市繁华的轮廓。 然而,这份繁华似乎与牧母子俩并无太多关联。 此刻, 牧正躺在自己卧室的单人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纠结。 「怎么?又开始怀疑我话的真实性了?」 脑海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有。”牧轻声说,“你带我看遍了过去五千年的历史,我没理由怀疑你。” “我只是在考虑......” “要不要和母亲开诚布公的谈一下。” 他顿了顿,回忆起母亲平日里的点点滴滴, “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爱是真的。” 「噗嗤」 脑海中的声音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 「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莎布对万物众生的爱都是真的。」 “不!完全不同!”牧的语气十分笃定,“我是特殊的!” 那声音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情况。 自己的看人的能力即便比不上那些智者,但至少要比普通人强。 过去的自己也是这般。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定然是确有此事。 莫非 是纱布的人性加多了? 应该不能吧? 人性,兽性,本能,按1:20:100来配比,这么简单的工作,小桂子还能弄错了不成? 唉, 就一百多个神明,早知道不偷懒,自己动手好了。 要不......查一下莎布的记忆......? 纠结了一瞬,祂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骰子已经落下,买定离手,自己也不能作弊! 20点人性自己也能接受! 既然如此, 除了自己的过去之外,一切顺其自然吧! 想到这,那声音便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对着牧嘲讽道, 「呵,别太中二了,年轻人。」 「莎布的位格还在旧日支配者之上,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祂可是起源于一切时间和空间之外的强大神灵。」 「你这般渺小存在,又哪会让她动念思考。」 「我换个说法吧。」 「那种程度的外神,又怎么会拥有人性这种低劣的东西呢?」 「无目的,无序,不可名状,才是祂们的本质啊!」 牧闻言,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她现在的行为又作何解释?” “或者说,” “你的行为又作何解释?” “你这般伟大存在,不也向我投下视线了吗?” 那声音叹息一声, 「唉,不知你何时才能明白,无序中总会出现短暂的有序。」 「只是你幸运的赶上了而已。」 「至于我的事,我应该很早之前就说过了。」 「你是我的一部分,因为一些原因活化成了独立个体。」 「而我又不想杀你,所以就准备等着你死后,再将你融回本体。」 「毕竟」 那声音再次笑了笑, 「时间对我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牧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起身,关上了房间里柔和的灯光。 半晌,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闭上了眼睛。 “明天还要去排练,我先睡了。” “晚安,” “......我的第二人格。” 很快, 房间里便传来牧的均匀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与牧长相一模一样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床边。 他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晚安。”他说。 随后,身影一闪,缓缓消失。 与此同时,克里伯堡内。 可可利亚静静地趴在阳台上,目光投向窗外那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景象。 街头巷尾,人们欢声笑语,灯火辉煌,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繁华的市井图。 她的眼底满是艳羡之色,那自由而喧闹的场景,对她来说,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是上代傀儡大守护者的养女,从她的身份被确定的那一刻起,命运的枷锁便紧紧套住了她。 自由对她而言,是奢望;拥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更是遥不可及。 除了必要的场合,她的一生都只能被困在这克里伯堡中,一言一行都要遵循参议院那些严苛的规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母亲的引导下,她信仰了存护,获得了自保的能力。 要是没有这力量 可可利亚看了看自己窈窕的身段,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克里珀大人......” “贝洛伯格,还真的拥有未来吗?” “唉......” 就在这时,空荡荡的卧室里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打破了寂静, 「以普遍理性而论,应该是没有的。」 “谁?!” 这突兀的声音让可可利亚大惊失色,她下意识地双手护住胸前。 此时的她,全身上下仅仅在小腹下方围着一片布料,这私密的状态让她在面对这陌生声音时,惊恐中又多了几分羞愤。 「不用紧张,可可利亚」 「我只是突发奇想,想来见见你而已。」 「你可以先把衣服穿上。」 可可利亚慌乱地环顾四周,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然而一无所获。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伸手抓起一件睡衣,匆匆披在身上。 “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话音刚落, 只见, 房间的中央,无数璀璨光辉开始汇聚、勾勒,逐渐形成一个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伟大形体。 正是周牧的表征之一。 “你......您......?”可可利亚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一时语无伦次。 周牧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少女,不由得轻笑一声。 此时的可可利亚,还带着少女的青涩与稚嫩,和原剧情里那个威严果敢的领袖判若两人。 「不必在意,我说了,只是突发奇想,来见见你而已。」 可可利亚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也清晰地接收到了这个表征所象征的信息。 “伟大的生死之王。” “您,您为什么要见我?” 周牧沉思了一瞬,声音不带任何神性,相反,还带上了几分温和。 「最开始并没有什么原因,想见就见了。」 「但看到你之后,确实有些问题想问问。」 “什,什么问题?”可可利亚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嗯.....」 周牧再次沉吟了一瞬, 「你是在几岁踏上“存护”之路的?」 可可利亚虽然不明白这神明为何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十二岁。” 「除你之外,贝洛伯格还有踏上“存护”的人吗?」 “当然!有朗道家在,筑城者的意志就不会断绝!” 可可利亚的脸上泛起光彩,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然而,很快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光彩瞬间黯淡下去,神色逐渐变得落寞。 周牧没有在意她的情绪变化,目光投向贝洛伯格外那层若有若无的存护之力,眼底闪过一丝思索。 为什么你的视线还不离开贝洛伯格呢? 明明坚守存护之道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这里的人们也早已背离了存护的道路, 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执着? 想到这里,周牧微微摇头,再次将目光转向可可利亚, 「贵族和参议院之所以还留着“大守护者”和“朗道家”,只是为了维持贝洛伯格外的存护之力罢了。」 「而那存护之力,大概还能维持十二年左右。」 “什么?”可可利亚闻言,悚然一惊,瞪大了双眼,“您,您说什么?!” 周牧没有理会她的震惊,陷入了沉默,像是在给她时间冷静,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 周牧那亿万光辉凝聚成的形体陡然坍缩,化作了头戴兜帽,看不清面容的本体。 紧接着, 他缓缓上前,轻轻扶住可可利亚的肩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她拉到了窗台前,面朝窗外,随后沉声说道: “看看现在的贝洛伯格,什么感觉?” 可可利亚感知着肩膀的大手,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但很快,她便顺着周牧的话,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眼前的贝洛伯格,繁华依旧,热闹非凡,街道上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宛如一幅盛世图景。 “......很美。” 「是啊,很美。」 「那......」 「我带你看看它真正的样子。」 话音刚落,可可利亚便感觉那神明的大手开始在自己身上缓缓游走。 从额头、脸颊,到脖颈,再一路向下,大腿、小腿 这难以言喻的感觉让她又羞又怒,却又不敢反抗,只能紧紧闭上双眼,满脸羞红。 直到那双手彻底触及了她每一寸肌肤后。 十分突兀的, 她感觉自己仿佛变轻了好多。 就像是被剃去了某种事物,或者是被逆转了某种进度。 可可利亚缓缓睁开双眼。 而后, 眼前的景象让她惊恐得几乎窒息。 ——原本夜晚黑色的天空,此刻变得猩红如血,灰烬和孢子如雪花般不断飘落。 街道上,一群模样怪异的类人生物正在嬉笑玩耍。 一个银鬃铁卫若无其事地摘下自己的脑袋,在手中随意把玩了几下,又重新安了回去。 一对男女在满是铁锈的路灯下热烈拥吻,彼此疯狂地咀嚼着对方的舌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希露瓦站在一家商店前,面带微笑,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还在蠕动的触手。 娜塔莎则开心地和她的父母一起,解剖着一个不断哀嚎的人类,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可利亚看着眼前这荒诞恐怖的一切,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惊恐和不可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 周牧闻言,却只是笑了一声。 随即,他揉了揉可可利亚的脑袋,声音变得很轻。 “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啊。” “欢迎来到,” “——真实的世界。” www.4e54.icu。m.4e54.icu 第100章 下城区的信仰 “真实的......世界......?” 可可利亚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干涩的喉咙中艰难挤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牙齿也在不经意间轻轻磕碰,发出细微的声响。 周牧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再次将手缓缓搭在了可可利亚的肩膀上。 “不要抵抗。” 下一瞬, 两人的身形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化作一道模糊的光影。 光影迅速闪烁,眨眼间便来到了贝洛伯格原本被视为禁区的雪原之上。 此刻, 原本在可可利亚认知中洁白无垠、寒风凛冽的雪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展现在她眼前的, 是一片不断蠕动的血肉大地。 那大地像是一个活着的巨大生物,表面的血肉有节奏地起伏、扭动,散发着难以描述的气息。 在这片血肉大地上,生长着一个小山般大小的黑色肉块。 肉块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断裂血管,而血管的断裂处,正不断地挥洒着鲜奶和花蜜,浓郁的香甜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与周围诡异的场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些鲜奶和花蜜在旁边逐渐积累,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湖泊,湖面波光粼粼,却又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远处,巨大的造物引擎正缓缓地移动着,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它的机械臂有节奏地运作,将鲜奶和花蜜运送出去,送往贝洛伯格的各个城区,供这里的人类使用。 “怎么会变成这样......贝洛伯格......贝洛伯格的冰雪呢......?” 可可利亚喃喃着,随即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双膝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然而,大地那滑腻柔软的触感让她瞬间打了个激灵,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猛地站起身来,双手下意识地在身上擦拭,脸上满是惊恐与厌恶的神情。 周牧见状,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再次揉了揉可可利亚十分柔顺的发丝。 “你是大守护者,所以,我想告知你这一切的真相,看看你的选择。” “故事很长,你认真听。” 可可利亚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提起了精神。 周牧没有理会可可利亚的表情,而是转过身,背负着双手,抬头眺望着猩红的天空。 “在无法用距离表述的遥远纬度夹缝之中。” “存在着一群「无序,无目的,不可名状」的神明。” “祂们起源于时空之外,所以生灵和稍弱一些的神明,都会称祂们为外神。” “而贝洛伯格所发生的一切,源自于最强外神之一——黑暗丰穰女神的意外瞥视。” “等一下!”可可利亚有些不可置信,“您说的意外瞥视,是什么意思?” 周牧沉默了一瞬,随即轻声道, “就是字面意思。” “不经意间翻了个身。” “然后十分巧合的看了一眼贝洛伯格。” “瞥视到了正释放寒潮的星核。” “于是,” 周牧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星核便有了生命,有了血肉,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思想。” “那一眼赋予了它无尽的知识,也让它彻底失去了自我。” “它挣扎了几天,最终被异化成贝洛伯格口中的「神物」,并在最后时刻呼唤了那位神明。” 说着,周牧轻轻跺了跺脚,在那蠕动的血肉上发出了噗噗声。 可可利亚见状,不由得低下头,唇瓣微张又抿,最后艰难道, “我们生活的大地......就是那位神明......?” “噗!”周牧被可可利亚逗的一乐, “怎么可能!” “你们要是生活在祂身上,估计早就异化成旧日支配者了。” “这只是因为祂力量而活化的大地而已。” “但,” 周牧顿了顿,随即语气变得认真, “和你想的也差不多。” “祂现在的确在贝洛伯格。” 可可利亚闻言,眼底逐渐浮现出绝望之色。 她以为自己此生最大的敌人只是贵族和参议院。 却不曾想,在真正的灾难面前,那些人所做之事,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周牧打量了一下此时的可可利亚,嘴角勾勒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在那类不可名状神明的影响下,生灵往往会历经三个阶段。” “其一为侵蚀期,也叫污染期,便是生灵初次用五感接触神明的阶段。” 他微微抬起手,在空中比划着, “这一期间,生灵会不由自主地质疑曾经深信不疑的知识和认知,并伴随焦虑、抑郁、恍惚等一系列「理智」降低的负面情绪。” “其二为崩坏期,便是生灵「理智」彻底归零的那一刻。” 周牧的声音变得有些凝重, “此时,生灵会从「有序」走向「无序」,彻底归于混乱。信仰、价值观、信念,所有与「理性」挂钩的精神支柱,都会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化为乌有。” “其三为异化期,到了这个阶段,生灵会逐渐同化为与不可名状神明同质的生命。” “而一旦进入异化期,生灵便会成为新的污染源。任何与他们接触的存在,都等同于直面不可名状的生物,瞬间陷入第一个阶段。” 周牧顿了顿,给了可可利亚几秒钟的消化时间,随即便说出了那个残忍的事实。 “贝洛伯格自筑城历开始后,便一直在食用「星核」所异化的奶与蜜。” “但实际上,那些看似甘甜可口、滋养着贝洛伯格居民的食物,都是黑暗丰穰女神的血肉身体。” “所以,” “你们从一开始便跳过了前两个阶段,直接异化成了不可名状之物。” “现在的贝洛伯格上城区,除了你,这个刚刚被解除异化的特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了。” 可可利亚沉默了下来。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身体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半晌, 她惨笑一声,不顾地上活化的血肉,瘫坐在了地上。 “您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只是个普通人......” 周牧笑了笑,俯下身,揽过可可利亚的肩膀。 但那柔软且不着力的触感,却让他微微皱了皱眉。 看来, 少女时期的可可利亚心理素质并不算强,和那个坚持己见的虚妄之母有着天壤之别。 但没办法,这个时间段拥有领袖天赋的,也就只有可可利亚了。 其他人,还都是小萝卜头呢。 想到这,周牧不由得叹息一声,另一只手探到可可利亚腿弯,将她直接抱起。 “您......?”可可利亚脸色瞬间涨红。 因为不着力的缘故,睡衣在这一拉一拽间直接掉在了地上,让她再次恢复了只剩下腹下一片布料的状态。 但周牧却并没有什么涟漪的心思,甚至连眼神波动都没有。 他只是偏过头,将视线瞥向地面,仿佛在确认着位置。 下一瞬, 两人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前往了下城区。 如果说真实的贝洛伯格上城区被称作异化之地,那么下城区便是人类幸存者的坚固根据地。 与百年前下城区那阴暗、破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土腥味的景象截然不同, 此刻的下城区,已然秩序井然,处处透露着生机与活力。 在地火历经百年的精心发展下,这里的人们尽管缺乏优质的食物资源,头顶也不见那片广阔的天空,但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丝毫不逊色于上城区。 此刻, 在下城区「磐岩城」的中心,三座庄严的雕像之下, 周牧轻轻将怀中的可可利亚放下,随后对着那三座雕像,微微向她示意。 可可利亚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小脸涨得通红,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她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时间内心满是纠结, 既为自己此刻几乎衣不蔽体的窘迫模样感到羞臊,又对眼前这个全然陌生却满是人类的下城区感到惊叹。 好在在这位神秘神明力量的笼罩下,身边的人类都无法看见她。 要不然 想到这里,可可利亚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却又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能顺着周牧的示意,将目光投向那三座雕像。 映入眼帘的, 是一个闭着眼睛、双手虔诚作祈祷动作的少女雕像。 她身着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粉色连衣裙,裙摆层层叠叠,仿佛正被微风轻轻托起,每一道褶皱都深浅不一,仔细看去,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纹理的细致入微。 最引人注目的, 当属她那一头通过精湛雕刻工艺塑造的粉发,每一缕发丝的走向都经过了雕刻师的精心设计,恰到好处地包裹着雕像上那张甜美而又带着悲悯神情的小脸。 可可利亚的目光瞬间凝滞, 莫名的,在看到这座雕像的一瞬间,她心底那如乌云般浓厚的绝望感竟悄然消散了许多。 半晌,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像是要从某种震撼中回过神来,这才将视线转移到粉发少女身边的另外两座雕像。 左边的雕像刻画的是一个拉着提琴的酒红色长发少女,她身姿优雅,仿佛正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之中。 右边的雕像,则是蹲着一个 ......数钱的猫咪妖怪? 可可利亚顿时一懵。 她瞪大眼睛,满脸疑惑地看着那有着猫耳猫尾的少女雕像,一时间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这雕像所表达的含义。 周牧见此情形,轻轻拍了拍可可利亚的肩膀,动作温和却又带着几分引导的意味,随后指了指雕像正对面那些正双手合十,不断虔诚祈祷的居民。 “看到了吗,他们都是没有被侵蚀的人类。” 可可利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这些人,只是担心冒犯神明,没敢贸然开口询问。 既然眼前这位神秘的神明率先提及,她索性鼓起勇气,直接问道, “如果贝洛伯格的历史记载无误,那下城区应该是在三百多年前被封锁的。” “按照您的说法,那时候的人类应该就已经被异化了。” “可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环顾四周,眼神中满是疑惑, “为什么那些人的后代,却都是正常的人类呢?” 周牧闻言,并未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再次示意可可利亚注意那些正在祈祷的人类。 可可利亚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随后开始聚精会神地偷听那些祈祷之人的祷词。 「......初代地火首领帕朵大人,我带了书上说的,您最喜欢的亮晶晶的石头,希望您保佑爸爸在矿里一直平安!」 「伊甸大人,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考上史瓦罗老师的机械技术学院啊!」 「伊甸大人,我女朋友今年六十大寿,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她把遗产全都给我啊!」 「伊甸大人,赐我一个男朋友吧!」 「伟大的伊甸大人,明天我们就要探索古代裂界遗迹了,希望您老人家保佑我们,能找到更多具备价值的东西!」 「伟大的伊甸大人......」 此起彼伏的祈祷声,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在三座雕像前回响。 而此时, 人群之外突然传来一道痛苦的呻吟声,打破了原本相对安静的祈祷氛围。 紧接着, 便是一队看起来训练不太有素的地火成员,抬着担架,匆匆忙忙地将一个像是被解剖过的人送到了雕像前。 看到这一幕,人群中瞬间响起了层层议论声。 “这是去上城区找医疗物资,结果被感染的地火成员吧?” “唉,应该是,咱们这什么都好,就是医疗物资紧缺,要不然也犯不着去「疫区」拼命。” “是啊,那种感染实在是太厉害了,要不是有神明大人......” “嘘,噤声,仪式要开始了!” 人群的议论声逐渐停止。 下一瞬, 那抬着担架的两个地火成员,动作麻利却又带着几分庄重地将担架上不断痛苦呻吟的残破身体扶起。 紧接着, 两人从担架旁取下三个由粉色水晶构筑的提灯。 他们将提灯高举天际,用那痛苦之人的鲜血和眼泪点燃了灯芯, 而后,对着眼前的雕像做祈祷状,口中念念有词,声音无比肃穆。 「无瑕原初的缔造者」 「永驻乐园的始源妖精」 「沉溺人间的希望之神」 「您最虔诚的信徒恳求您的垂迹」 随着尊名的一遍又一遍吟唱, 某一瞬间, 一道仿佛来自无穷高处的视线,像是从一座被无数云朵簇拥的神秘城池中温柔降下。 下一瞬, 虚空之中陡然凝聚出一个粉色的花瓣。 那花瓣看似飘落得很慢,每一片纹理都清晰可见,实则速度极快,如同一道粉色的闪电,径直融入那残破之人的眉心。 于是, 奇迹发生了。 ——那已然被异化的身体,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逆转了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原本扭曲的肢体变得规整,破溃的伤口逐渐愈合,痛苦的神情也渐渐从脸上褪去。 众人见此情形,瞬间没了之前祈祷时的些许吵闹氛围,而是整齐划一地朝着那神明的雕像深深地鞠了一躬,动作虔诚而庄重。 「我知晓您正收集我们的泪水酿作苦酒,却将璀璨星尘洒落在我们未愈的伤口。」 「可那自愿困于人间的神明啊,连谎言都浸透了奇迹!」 「沉默的羔羊仍愿以脊梁为碑,将您的圣名托举至永恒的天际」 「爱门!(愿希望庇护你)」 ——节选自希望教会·希望圣典《始源启示录·祈愿诗篇》(撰编人:伊甸 而一旁的可可利亚见此情形,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头皮一阵发麻。 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她的三观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反复揉搓重塑。 此刻的她,只觉得一阵眩晕,仿佛置身于一场荒诞而又真实的梦境之中。 但很快,她便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这位希望之神竟然可以逆转异化?”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充满了惊喜与难以置信。 周牧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可可利亚, “这就是我心血来潮之下,要让你做出的选择。”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仿佛带着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 “你可以选择就此离开,继续做你的傀儡大守护者,十二年后等待末日降临。”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审视, “也可以奋起挣扎,想办法将上城区之人带到这里,举行仪式,而后用尽一切手段,一起对抗黑暗丰穰女神。” “当然,如果你选择第二个,我会给予你在异化之躯与人类之间自由转换的能力。” 周牧顿了顿,轻笑了一声,没有给可可利亚太大的压力, “当然。” “怎么选都随你。” “我不会进行干涉。” 可可利亚没有丝毫犹疑,斩钉截铁的说, “我选二!” “不考虑考虑?”周牧挑了挑眉, “我感觉,你的时间应该还算充足。” 可可利亚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是大守护者,我践行存护的意志。” 她挺直了腰杆,语气庄重而严肃, “只要有办法拯救贝洛伯格,无论道路的尽头是什么,我都不会退缩!” 说着,她微微抿了下嘴唇,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只穿着巴掌大小布料的身体,心底暗自叹息一声。 若是可以,她其实还有更简单的方法。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位生死之王究竟有多么伟大。 如果能得到他的看重,或许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吧 只可惜 可可利亚不着痕迹地扫了一下那兜帽下的阴影,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心底再次叹息一声。 你要是人类该多好啊 我有的是办法......把你骗到床上 大不了 ......和希露瓦一起。 www.4e54.icu。m.4e54.icu 第101章 肿胀之女·贝洛伯格马戏团(坤合一) 周牧并未刻意去窥探可可利亚内心的想法,不过对于她的回答,倒也还算满意。 至少,在他看来,可可利亚确实没有辱没大守护者这个名号。 “既然如此。”周牧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可可利亚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中透着几分思量。 “我便予你一个身份。” 说着,他缓缓闭上眼睛,右手平举,在虚空中摘下一把通体漆黑的女式手持扇子,和一个约4英寸大、有着红色条纹及很多不规则平面的黑色多面体。(注 周牧先是把扇子轻轻放在可可利亚的手心。 紧接着, 他将那多面体置于掌心,五指缓缓收拢,伴随着轻微的“咔咔”声,多面体在他手中被碾碎。 随后, 他轻轻一吹,那黑色的粉末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朝着可可利亚的身体飘去,瞬间融入其中。(注 下一瞬, 可可利亚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炽热的岩浆,开始剧烈沸腾起来,原本清晰的理性思维如同春日的薄冰,迅速蒸发。 无数难以言喻的知识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让她的意识在一瞬间变得混沌起来。 而在无声无息间, 她的身形开始了扭曲变形。 ——原本修长的手臂逐渐被粗壮的触手取代,触手表面布满了细小的疙瘩,还不时地蠕动着。 病态灰黄的血肉不断翻涌,数不清的触手从她的躯体各处疯狂探出。 她眼睛下方也开始长出细小的触手,四个团块般的下巴分列在脸庞两侧,每个下巴上都长着一张布满獠牙的嘴,看起来狰狞可怖。 躯体各处还探出无数更小的触手,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 根据脑海中出现的那些知识,可可利亚知晓了自己全新的身份 ——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之一,“肿胀之女”。 她明白,自己已经被同化成了伟大存在的一部分。 周牧打量着此刻可可利亚的模样,不由得“啧”了一声,随即开口普及道, “那扇子可以让你在“人类形态”和“肿胀之女形态”之间自由切换。” 他微微顿了顿,补充道, “肿胀之女位格虽高,能力却不尽人意,除了能让他人觉得你明艳动人,基本没什么作用。” 可可利亚听完,沉默了半晌,随即缓缓探出触手。 那触手顶端仿佛有灵智一般,带着某种感知,轻轻握住扇子晃了晃。 刹那间,“唰——” 一道看起来就很反派的黑光猛地炸开。 光芒消散后,可可利亚已变回人类模样,身姿曼妙,与方才的恐怖形象判若两人。 周牧微微偏过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浑身赤裸、毫无遮蔽的可可利亚。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毫无保留地袒露在空气中,那傲人的身材曲线玲珑有致,前凸后翘,皮肤白皙似雪,细腻得找不到一丝瑕疵; 面容精致,五官的搭配恰到好处,仿佛是由最顶尖的工匠耗费无数心血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任谁看了都会承认,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若是换做正常时候,周牧即便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至少也会因欣赏美的本能,忍不住多打量几眼,让这美好的画面在眼中多停留片刻。 甚至若是色心一起,说不定还会做出对不起停云的事情。 但现在, 呵, 开什么玩笑! 真当那一刻不停的四十五亿年是白过的啊! 腰子都快风干了! 以周牧现在的脱敏状态,基本剃了头就能成为高僧,已然达到了色即是空的境界。 可可利亚并不知晓周牧此刻的心境,她像是察觉到了周牧兜帽下的视线,双颊微微泛红,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努力地挺了挺丰满的胸脯。 动作虽有些刻意,却难掩那股与生俱来的妩媚,显然是想在周牧面前最大限度地展现自己的魅力。 “感......感谢您的馈赠,伟大的生死之王。” “我替贝洛伯格三十亿被异化的子民向您发出最诚挚的感激。” “谢我......?”周牧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虽然贝洛伯格能有此时的人口和繁华,的确是拜自己所赐。 但你要是替那些异化者谢我,那多多少少就有点儿地狱了。 想到这,周牧的表情愈发怪异,沉默了半晌,憋出来一句, “......你开心就好。” 说着,他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神情,再次伸出手臂,轻轻揽过可可利亚的肩膀。 就在他揽住可可利亚的瞬间,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泛起层层涟漪。 而一旁,可可利亚只感觉眼前的景象飞速旋转,视线一阵模糊。 待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再次回到了克里伯堡那个还算宽敞的卧室中。 房间里的布置依旧熟悉,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地面上,却莫名地让她感到一阵孤寂。 她愣了一下,接着开始四处张望,却发现那神明早已不见了踪影。 窗外,猩红的天空依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密密麻麻的孢子和灰烬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游玩的“人群”还在做着那些让人感觉惊悚的事情,隐隐约约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来,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 可可利亚沉默了好久。 半晌,她缓缓拿起黑扇,手指轻轻摩挲着扇子的边缘,似是在感受着它的力量。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握紧黑扇。 刹那间,一道刺目的黑光轰然炸开,狂暴的能量肆意翻涌,她的身体在这股力量的包裹下,再次开始扭曲、变形。 眨眼间,她已再度异化成了肿胀之女。 紧接着,认知变更。 窗外的恐怖景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繁华的喧嚣。 街头巷尾,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的嬉闹声清脆悦耳,交织在一起,在暖色的霓虹灯光下,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繁华市井图。 此刻, 可可利亚静静地伫立在等身镜前,眼神直直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人,身姿妩媚、气质妖娆,浑身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与曾经那个行事干练、果敢决绝的大守护者判若两人。 她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口中喃喃低语, “旧日支配者......外神......修改认知......唉.....” 她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她细微的呼吸声。 良久, 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在那位黑暗丰穰女神的力量下,希望之神或许根本无力拯救贝洛伯格。 能成为贝洛伯格救世主的,唯有刚刚那位生死之王。 或许 可可利亚开始回忆那位神明的所言所行,心中带上了一丝笃定。 色诱才是最好的出路! 但 仅凭自己一人,恐怕难以达成目的。 所以 希露瓦,我的好闺蜜,到你该为贝洛伯格付出的时候了! 想到这,她再次回到落地窗前,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 随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悄无声息间, 她抬起手,将手轻柔地放在额头,指甲和指肚轻轻贴着皮肤,一寸一寸缓慢地向下游移。 从细腻的脸颊,到修长的脖颈,再到挺拔的胸前,而后路过紧致的马甲线,平坦的小腹,再一路向下几寸,然后,突兀停住。 可可利亚紧紧咬着唇瓣,因用力过度,嘴唇泛起了惨白。 随着手指的动作,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虚幻而炽热的情境之中。 她妄图用身体留住那仿佛存在过的双手的触感,将这份感觉深深镌刻在心底,可没想到,这却点燃了她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火焰。 如果此刻星宝在场,肯定会给可可利亚竖个大拇指,赞一句, 真正的勇士,就是敢于在春梦中与色孽相会,平时幻想色孽,试图做色孽的星努力。 哈基可你这家伙,真是强而有力呀! 于是, 不算狭小的卧室里温度开始悄然升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面红耳赤的异样气息。 理智像是被高温蒸发,逐渐消散,一种难以言喻的燥热在空气中蔓延,仿佛连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而此刻, 周牧却早已离开了克里伯堡,在没有惊动任何存在的情况下,回到了牧的房间,等待起了天明。 翌日清晨, 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贝洛伯格,为这座城市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母子二人温馨的小家中,莎布那柔柔弱弱、带着几分宠溺的呼唤声,在宁静的氛围里恰到好处地响起, “牧,起床啦!” 卧室里,牧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双手揉着惺忪的睡眼,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未醒的迷糊。 半晌, 他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残留的睡意都甩出去,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些。 随即,他使劲伸了个懒腰,四肢舒展,口中含糊不清地回应着: “知道了!” 一边说着,一边穿上拖鞋,脚步还有些踉跄地向外面走去。 厨房里,莎布正剥着鸡蛋,身边早已盛好的热粥不断升腾着热气。 很快,母子两人便坐在了餐桌前,开始享用起早餐。 “宝贝,今天还去排练吗?” 牧没抬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热粥,热气氤氲在他的脸庞,声音有些含糊: “去!” “希露瓦姐姐说了,今天晚上,她和杰帕德要陪朗道夫人来看马戏团表演。”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嗯......或许还有那个很奇怪的小家伙。” 莎布闻言,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一下。 她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提醒道, “如果可以,不要和玲可还有佩拉格娅走的太近......” “如果实在避免不了......” “......就尽量搪塞过去,不要相信她们口中说的那些事情。” 牧眨了眨眼,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两个中二的小萝卜头的模样,随即吐槽道: “妈,我是精神病,不是傻。” “我就是再幼稚,也不可能相信俩十二岁小姑娘嘴里的魔法少女啊!” 莎布眼神闪躲了一下,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两个小家伙天天神神叨叨的。” “妈妈怕你信了那些,那个什么人格变得更严重了。” 牧噗嗤一笑,将剩下的粥倒进嘴里,随即站起身,穿上修身的衬衫,朝莎布挥了挥手, “安啦安啦!” “不用担心我!” 莎布叹了口气,也不等吃完早饭,直接站起身,走到牧身边,细心地替自家宝贝整理衣领, “出门在外多注意安全。” “马戏团贵族太多,尽量别冲撞了他们。” 牧点了点头,对着莎布的脸蛋亲了一口,随即憨笑一声: “放心吧妈,我在外面最老实了!” 说着,便拿起大衣,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门外走去, “走啦!” 莎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目送着牧离开的背影,随后伸手摸了摸他亲吻过的地方。 半晌, 她轻笑一声,仿佛整个人都被注入了满满的活力。 清晨的阳光很暖,却暖不过纱布的心。 吃过早饭后, 莎布脚步雀跃地来到自己卧室的梳妆台,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轻轻摘下自己的脑袋,开心地放在了桌子上。 下一瞬, 眉笔长出了触手和眼睛,灵活地勾勒出女主人的眉形; 眼影刷也不甘示弱,爬到了女主人的眼皮上,将自己“咀嚼”出的色彩,轻轻地晕染开来; 口红则挖开了自己的肚子,在女主人唇瓣上喷出一条饱满诱人的曲线。 很快,莎布便将脑袋放回了身体,而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睡裙像是听懂了她的心思,离开了她的身体,将自己撕扯成一摊血肉,随后迅速编织成工作装和黑丝,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新的一天,元气满满!” 莎布娇呼一声,随即迈开步子,拿起身边不断蠕动的挎包,哼着小曲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清晨的贝洛伯格行人并不算少。 当然,这要排除被称为枢纽和富人居所的行政区。 毕竟, 除了社畜和商贩外,那些富人和贵族,又怎么需要见证清晨的贝洛伯格呢。 此刻,牧正走在行政区那整齐的街道上,向着马戏团走去。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而沿途的人,哪怕是普通商贩看到他,嘴角都会露出些许揶揄的笑容。 “嚯,他就是尼古拉斯不知道和谁配的野种吧~” “噗嗤,积点口德吧,就人家莎布那身段儿,没准就是哪个大人物的情妇,你可别被清算了!” “开什么玩笑,大人物的私生子能去当小丑?” “听说了吗,朗道家的大女儿好像要包养他来着。” “啧,娘俩一个德行,伤风败俗。” “正常,我听说莎布是站街出身,最后怀了个野种,才被安排到铁卫后勤的。” “诶,咱们可都是在贵族老爷手下讨口子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牧仿若未闻,目光平视前方,眼神坚定,脚步平稳的向前走着,丝毫没有被这些流言蜚语所影响。 其实,他之前抗争过,甚至伪装成“精神分裂”教训过很多人, 可流言就像野草,春风吹又生,根本无法阻挡它的蔓延。 他渐渐明白,人一旦认定了某些事,就很难再改变想法,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心里预设好的“真相”。 于是, 他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把这些诋毁当作路边野狗毫无意义的狂吠,不再浪费一丝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伴随着一路上的流言蜚语, 牧也很快抵达了贝洛伯格唯一的马戏团。 马戏团很大,从远处看,甚至要比克里伯堡还要大上几分。 巨大的圆形表演场地,被贵族老爷们用各种瑰丽材料修设得美轮美奂,阳光洒在上面,反射出五彩的光芒。 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摊位,售卖着各种零食和纪念品,摊位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穿着各异的公司人员穿梭其中,为马戏团增添了许多活泼气氛。 牧并没有和忙碌的同事搭话,他快步走向了化妆室,开始为自己添加一次性脸妆。 小丑就是这样,喜剧也好,杂耍也好,魔术也好,从来都是形单影只,孤身一人。 小丑不需要同伴,也不能有同伴,他的表演互动人选只有观众,也只能是观众。 很快,在娴熟的技艺下,牧便完成了小丑妆,换上了满是亮片、十分宽大的衣服。 他没有犹豫,快步跑到了演出场地,开始了“热手”。 就像是短跑比赛前要热身一样,“热手”也是表演工作前要做的热身。 但还没等他准备完成,一道声音便从远处传来,打断了他的进度。 “索托斯,过来一下。” 牧一愣,随即回过头,便看到马戏团的团长正朝着他轻轻挥手。 团长是个秃头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壮硕,像一座小山,可他手里却挎着个精致的女士包包,嘴上还涂着艳丽的口红,那违和的搭配,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怪异。 牧心里犯起了嘀咕,完全猜不透团长找他有什么事。但团长相召,他哪敢拒绝,只能带着一肚子疑惑,快步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牧就跟着团长来到了办公室。 刚一坐下, “牧酱~” 秃头团长操着那尖细得有些刺耳的嗓音,看着牧,轻轻叹了口气, “瓦达西知道你的本事,这么多年,也就只有牧酱你的表演能收获这么多好评!” 牧一听这话,脸上一阵发烫,心里忍不住疯狂吐槽。 自己会个屁的表演, 都是第二人格给的角色模板,顺带的能力罢了! 但这话他也没法说,也只得憨笑一声。 “但!” 秃头团长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你得清楚一件事,牧酱!咱们这马戏团,是为高官贵族服务的,有些界限绝对不能逾越!” “就比如......” 他说着,拿起手帕,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角,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咱们和那些贵族小姐、少爷们身份相差悬殊,就算一时被他们高看一眼,最后的下场也不会好。” “我相信牧酱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牧愣了一下,随即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少女的身形。 “......是希露瓦吗?” 秃头团长闻言,像做贼似的,迅速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说, “牧酱能领会瓦达西的意思,真是太好了。” “有些话我实在不敢明说,但希望你能懂。” “离她远点儿,千万别再靠近了。” “毕竟,”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对于那些追求希露瓦小姐的纨绔子弟来说,弄死一个平民,恐怕比换件衣服还容易。” “我不希望你出事,牧酱。” —— (注1:在克苏鲁神话中,肿胀之女的扇子通常被描述为黑色,可以拟态成极具诱惑和魅力的少女。 (注2: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可用于召唤外神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是一个约4英寸大、有着红色条纹及很多不规则平面的近乎黑色多面体,文中,周牧用它将可可利亚转化为了肿胀之女。 (注3:以后我就用这种方式解释所有文中难以理解的地方,保证让老爷们全都无障碍阅读! www.4e54.icu。m.4e54.icu 第102章 三家姓......三姓家奴!(坤多一点儿) 团长办公室内,死寂的氛围如一层厚重的阴霾,沉沉地压在每一寸空气里。 牧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带任何情绪,直直地与秃头团长对视。 他脸上涂抹着的小丑妆容,在这凝重的氛围里,色彩似乎愈发鲜艳,红的像血,白的似雪,透着几分诡异。 时间仿若凝固,一秒、两秒……许久, 牧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那口气在他喉间徘徊,带出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团长,这话是您出于自己想法告诉我的。” “还是,有人托您告诉我的......?” “牧酱,这不重要。”秃头团长避开了牧的目光,眼神闪烁,语气故作轻松,试图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 “不。”牧摇摇头,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 “这很重要。” 秃头团长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抉择着什么。 随后,他微微低下头,额前稀疏的头发滑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神。 紧接着,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个陈旧的录音装置。 那装置的外壳上有几处磨损的痕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黯淡。 团长当着牧的面,手指微微颤抖着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滋滋”的电流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随后,略显嘈杂的对话逐渐清晰起来。 “......我们的耐心不多,让那个妄图吃天鹅肉的小丑老实一点儿。”一个尖锐而傲慢的声音响起。 “您消消气,希露瓦小姐何等高贵,又怎么会看上索托斯那个穷小子......您放心,等他来了,瓦达西一定会替您好好教训教训他!” “跟个平民废什么话?直接打个冰洞给他沉下去一了百了。” “慎言!我们未来可是要进参议院的人,这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而且像我们这种大贵族,一定要有足够的......修养,没错,修养!我们至少要给那平民一次机会。” “嗯......桑博团长,我相信你能很好的传达我的意思。” “诶呀,您放心!瓦达西一定不辱使命,让......(杂音)......” (杂音 随着录音装置里的人声逐渐消失,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再次被抽干,氛围比之前更加凝固。 牧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家团长,而后轻轻鞠了个躬。 “感谢团长从中斡旋。” “但......”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突然发生了变化,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 “我想他们或许是搞错了什么。” 秃头团长闻言,原本低垂的眼皮猛地抬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什么意思?” “很简单,”牧嗤笑了一声,抬起手,在虚空中做出一个抓取的动作。 随即,在秃头团长惊讶的目光中,一把漆黑的狙击枪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那狙击枪线条流畅,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鲜艳的灯光下,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那些活在梦里的豪门贵公子可能忘记了。” 他做出了一个虚瞄的动作, “这是个超凡的世界。” “而我,” 他咧开嘴角,身上的气息不再掩饰,瞬间喷涌而出,声音也变得自信起来。 “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超凡者之一。” 秃头团长见状,眼底闪过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光彩,像是重新认识了牧一样。 但很快,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光彩被一抹忧虑所取代, “牧酱,虽然不想打击你,但我还是要说。” “朗道家,也是贵族。”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们深植于贵族阶层的土壤,有着自己的立场与利益纠葛,你做不到让他们背叛自己的阶级。” “要是你凭借武力去威慑那些纨绔子弟,逼他们退缩,朗道家作为与你关联的一方,必定会承受大半压力。” “这600年间,贝洛伯格的社会规则已然根深蒂固,难以撼动,你若执意打破规则,就得承受规则的反噬。” “或许你确实强大到那些贵族难以正面抗衡,可你千万要记得,你的母亲,还有希露瓦,她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啊。” 他的声音愈发轻柔,却似重锤般砸在牧的心间, “在你试图扭转这一切之前,你是否已深思熟虑,做好了周全的准备,去保护她们不受伤害?” 牧闻言,身体微微一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不过他并没有担心莎布的安全。 开玩笑,把贝洛伯格人加一起,也碰不到莎布一根触手。 他担心的,只是怕给希露瓦带来麻烦罢了。 毕竟, 他们之间那份好感早已在相处中悄然滋生,若顺其自然发展,或许真能成就一段美好感情。 半晌, 牧再次给秃头团长鞠了一躬,随即轻轻摇头, “您说的对,但,我也不会就此放弃。” 他转过头,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我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会让您和希露瓦难做。” “谢谢您的提醒。” “我先去热手了,今晚还有演出。” 秃头团长闻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伫立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牧离去的背影。 办公室内,寂静无声,唯有墙上那古老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仿若从漫长的思索中回过神来,秃头团长轻轻颤动了一下肩膀,随后发出一声轻笑。 下一瞬,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他原本庞大魁梧、如小山般的身形,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开始迅速坍缩。 身上的衣物随着身形的变化而扭曲,原本稀疏的头发在这过程中迅速生长、变密,颜色也逐渐化为深邃的深蓝。 眨眼间, 一个深蓝短发、眼眸深邃的壮硕青年出现在原地。 “贝洛伯格的人性,真美好啊......” 他微微仰头,目光望向天花板,喃喃自语着,神色中带着说不出的憧憬。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空间的扭曲,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壮硕青年的身形在这扭曲中逐渐变得虚幻,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当他再次现身时,已然站在了下城区那座高大的神明雕像前。 此刻,四下里一片死寂,雕像前早已没了人员逗留,只剩空荡荡的场地,地上散落着些许被风吹来的垃圾,在寂静中显得格外落寞。 而那青年,模样也发生了骇人的变化。 他不再是之前魁梧健硕的身形,身上竟长满了奇奇怪怪的血肉,那些血肉仿若拥有独立生命一般,正一点点地蠕动着,好似无数条无形的虫子在皮肤下穿梭。 半晌, 青年仰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那粉发少女的雕像,原本脸上憧憬的神色如潮水般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极度谄媚的神情。 他的嘴角高高扬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双手交叠在胸前,微微弓着身子,活像个讨好主人的奴仆。 「无瑕原初的缔造者」 「永驻乐园的始源妖精」 「沉溺人间的希望之神」 「您最最最虔诚的信徒老桑博,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为我消除旧日支配者带来的扭曲。」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这青年仅仅念诵了一遍尊名,原本平静的虚空便瞬间有了变化。 只见,那来自云城的视线仿若一道无形却磅礴的光束,瞬间直直地降下。 可奇怪的是,这视线不再如往昔那般温柔悲悯,其中竟夹杂着一丝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无声无息间,一朵粉色的花瓣从虚无缥缈的空中具现而出,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抛出,不偏不倚,“啪”地一声砸在了桑博脸上。 那花瓣看似轻柔,却让桑博如遭重击。 “ohhhh!” 桑博发出一阵怪叫,身体猛地向后仰去,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保持平衡。 紧接着,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他身上那些不断蠕动的奇怪血肉开始迅速萎缩,皮肤逐渐恢复平整,身形也渐渐变回了人类的模样,认知也开始朝着普通人类扭转。 “嘿嘿嘿,感谢希望大神!” 桑博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一边笑着,一边还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脯,像是在向神明表忠心。 但很快,他便站在原地,双脚并拢,双手垂在身侧,眼睛不时地左顾右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发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道道整齐而有节奏的脚步声。 一群地火成员和几个神职人员,簇拥着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人快步向着雕像走来。 桑博耳朵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动静,脸上瞬间逐渐浮现出笑容。 他转过头,看向那为首的中年人,声音再次变得谄媚起来。 “诶呦,奥列格大人,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 那被称为奥列格的中年人听到这话,不由得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审视,开口说道: “这我还嫌带少了。” “你小子虽然对磐岩城的贡献很大,但性格太不正经。” “我是真怕你跑去投靠上城区那些异化者。” 桑博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像是要把自己的态度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瞧您这话说的,咱老桑博还能不当人了不成。” 说着,他便拿出了一个空间装置,将视线投向奥列格身边穿着修女服的两个小女孩, “两位修女大人,上城区的医疗物资把控很严,老桑博的马戏团也只能收集到这些,你们可得省着点分嗷。” 说罢,他便双手捧着那空间装置,毕恭毕敬地递给了两位女孩之一。 那女孩见状,不慌不忙地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由花瓣构成的手套。 手套制作精美,花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隐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女孩轻轻戴上手套,随即伸出双手,接过装置,开始仔细查看起来。 半晌, 她对着奥列格轻轻点头。 “污染并不严重,净化之后可以直接使用。” 奥列格闻言,原本严肃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对着身边的女孩行了一礼, “感谢您,布洛妮娅修女。” 布洛妮娅恬静的笑了笑,拉起身边和她同龄的修女,便开始准备净化仪式。 仪式并不复杂,从流程上看,和祈祷仪式差不多,同样是呼唤希望之神的力量降临。 只是,在这看似庄重的仪式过程中,却出现了一些小插曲。 “希儿!你怎么又把给神明的贡品偷吃了?” “啊啊啊,笨蛋希儿,祂的尊名是始源妖精,不是始源妖怪,你都说了些什么!!!” “祈求净化,净化啊!不是精华!你这个笨蛋!” 伴随着少女好听的娇呼声,净化仪式终于在手忙脚乱间被逐渐完成。 那被称为希儿的少女丝毫不在意头顶刚刚被布洛妮娅敲出的两个大包,此刻正开开心心地吃起了神明赐予的小蛋糕。 没错, 这位少女每次都在祈祷的过程中夹带私货。 比如向希望之神祈求蛋糕,甜水,好看的小裙子之类的小玩意。 令人奇怪的是,那神明像是对她有求必应一般,每次都会给她所祈求之物。 也正因如此,让她这种看似十分不虔诚的小家伙,在这个年岁便当上了「希望教会」的修女。 一旁的桑博见此情形,脸上的笑容简直要咧到耳根,可又不敢发出太大声响,只能强行屏住呼吸,肩膀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憋得满脸通红。 半晌,他终于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将视线投向奥列格,脸上依旧堆满了讨好, “奥列格大叔,有句话,老桑博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奥列格挥了挥手,直言道, “下城区的医疗体系能有如今的局面,全归功于你,你的意见地火会认真考虑。” 桑博点了点头,神色间露出些许无奈: “咱们总这么运送医疗物资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要我说,你们真得做好打算,在上城区净化几个医生下来。” “要不然,一旦出现了药物治不好的疾病,那不就只能等死了吗!” 奥列格闻听此言,不禁有些惊讶地看了桑博一眼,没想到他会提出如此务实的建议。 随即,他警惕地四处打量了一番,确认周围没有可疑之人后,才凑到桑博旁边,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事儿地火已经在做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昨天,咱们的调查员上去过一趟,找到了那位底子干净的娜塔莎医生。” “虽然过程不算完美,但却成功的在她身上留下了希望之神的力量。” “等她的异化进度被净化之后,我们会派人将她们一家人接到磐岩城的。” 桑博听到这话,眼底瞬间闪过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莫名神色,不过很快便依旧维持着那副笑呵呵的模样,谄媚道, “还得是您老啊!” “这下,未来磐岩城的子民应该是衣食无忧了!” 奥列格豪迈的笑了笑,笑声爽朗, “这正是我的愿望!” 他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坚毅, “早晚有一天,我会将「希望」带到上城区,彻底终结这场「瘟疫」!” “好!”桑博很配合地鼓起掌来,脸上写满了敬佩,那表情仿佛奥列格已然是拯救贝洛伯格的英雄, “有您这样的领袖在,贝洛伯格早晚会幽暗复明的!” 说着,他像是不经意间看了看时间,突然一拍脑袋, “诶呀,我在这里待的太久了,该回去安排马戏团的进度了。” “您先忙吧!” “等下周这个时候,咱老桑博再给您送下一批物资!” 奥列格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关切, “桑博兄弟,疫区不比这里,请务必照顾好自己。” 说着,他便示意手下送来一些金银铁锭和矿石,交到了桑博手里。 做完这些,奥列格挥了挥手,带着大部队井然有序地离开了这里。 桑博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目送着众人离开,脸上一直维持着那热情的笑意。 直到那些人消失在了拐角,再也看不到一丝踪影,他才缓缓将笑意收敛。 半晌, 他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软化了一下脸部肌肉,做出了一副更加谄媚的表情。 而后,伸出右手,在脑门上使劲搓了搓。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一道灰芒闪过,他的额头处陡然浮现了一道镰刀型刻印。 紧接着,那刻印开始快速明灭,其中传来了一道带着磁性的男声,那声音仿佛从无比遥远之处传来,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桑博?” “唤我何事?” 桑博立刻堆起笑容,发出谄媚的声音, “死亡老大,娜塔莎即将就位,下城区的剧情已经步入正轨了。” “您看,咱老桑博马戏团团长的戏份啥时候杀青呢?” “嗯......”那声音沉吟了一瞬, “你要是喜欢那个身份,可以一直演下去。” 毕竟,” 声音微微一顿,似有深意, “想让牧快速成长,也用不上你牺牲。” 桑博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了牧的身形,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 “......老大,咱不能换个人吗?” “小牧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小,小牧?”那声音瞬间卡壳,像是被桑博的话触动了某根心弦。 沉默了好一阵,祂才继续发出声音, “他确实是个好人,我比你更了解他的本质。” “但他不能一直是好人,他必须要快速成长起来!” “你要记得,只牺牲一人,对整个贝洛伯格来说,是最轻的代价。” 桑博闻言,沉默了下来。 半晌,他闭上眼,叹息了一声, “我会促成剧本的,死亡老大。” “愿您庇护他。” 那声音似乎也被这压抑的情绪感染,有些感慨: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乐子人,却没想到你的感情要比其他生灵更加充沛。” “去做吧,无论过程如何,你都会获得你想要的!” 话音刚落,那镰刀型刻印不再闪烁,如同完成使命的精灵,再次隐入皮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桑博独自站在原地,眼神波动着,仿佛灵魂还沉浸在刚刚那如噩梦般的对话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那谄媚的笑容逐渐收敛,眉眼低垂了下去。 “神明啊......” “哈~” 他嗤笑一声,将手探到腰间,轻轻抚摸着大衣下充满光滑质感的笑脸面具。 “我想要的......” “正是您给不了的过程啊......” www.4e54.icu。m.4e54.icu 第103章 面具·金鱼·希露瓦 在科技与超凡的双重驱动下,贝洛伯格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生活节奏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眨眼间,夕阳那橙红的余晖,已经悄然洒落在行政区的大街小巷。 然而, 与那些在写字楼里忙碌的文职工作者截然不同的是, 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却感觉时间仿佛故意放慢了脚步,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就拿马戏团里的牧来说, 即便只是普通的彩排,小丑那些高难度动作,以及需要全神贯注的魔术表演环节,都让他觉得仿佛在漫长的苦旅中跋涉,度日如年。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过去, 牧抬手擦了擦因长时间排练而布满额头的汗水,开始咕咚咕咚大口灌起饮料来。 对于他们这些演艺工作者而言,每次上台前都不会选择进食,最多喝点高糖饮料来补充体力。 毕竟,在舞台上,一旦出现打嗝或者食物回流的尴尬状况, 那无论是对自己的职业生涯,还是对台下满怀期待的观众来说,都无疑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但牧还没来得及好好缓过这口气,远处便传来秃头团长那独特的呼唤声, “牧酱,热完手的话,来我办公室一趟喔~” 牧听到声音,身形微微一愣,心里犯起了嘀咕,不知道桑博团长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不过,他还是迅速放下手中的饮料,乖乖地朝着办公室走去。 半晌。 “团长,有什么事吗?” 牧站在办公室里,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声音不大,却带着少年人的朝气。 桑博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大男孩,心底重重叹息一声。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从神明手上扭转这可怜之人的命运,但他还是想尽一下自己的努力。 犹豫了片刻,桑博缓缓伸出手,摘下腰间的笑脸面具。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面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但最终,他还是将面具轻轻放在办公桌上,推到牧的面前, “这是一件奇物,具体的作用瓦塔西也不曾得知。” “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能为持有者带来一定程度的「好运」。” “现在,” “它是你的了!” 牧听到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可是再清楚不过,自家团长对这笑脸面具宝贝到了何种程度。 平日里,那些被团长视作心头宝的孩子们,哪怕只是满怀期待地想伸手摸一摸这面具,团长都会立刻沉下脸,声色俱厉地出言呵斥。 “您,您脑血栓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牧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悲戚,声音微微颤抖。 桑博嘴角一抽,气的脸都绿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就你这张破嘴,我就能断定,希露瓦小姐和你肯定是真爱。” “他妈的,怎么会有人喜欢你这小王八羔子!” 牧见此情形,轻轻眨了眨眼,原本悬着的心也悄然放下。 能和自己这般拌嘴,就说明自家团长并没有遇到什么棘手到无法解决的事情。 只要不是话本里“托孤”的桥段就好。 随即,牧便笑呵呵的拿起面具,喜滋滋的挂在了自己腰间。 挂好后,还特意将面具摆正,左右打量了一番,满意地咧了咧嘴。 “真没想到,您居然能把它传给我。” “先说好,给了就不能反悔啊,我可是觊觎您这面具很久了!” 桑博见他如此珍视的模样,神色不由得柔和了些许。 “不反悔。” “记得好好对它。”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有些缥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希望你能在它身上,得到「欢愉」的......” 桑博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细不可闻。 牧歪了歪头,不知道桑博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走吧走吧。”桑博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色,一副赶人的模样, “去补个妆,晚上好好表演! 牧没有言语,朝着自家团长憨憨一笑,便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随着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办公室里的喧嚣仿佛被他一并带走,逐渐陷入了静谧之中。 昏黄的日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缓缓移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 突兀间,原本空荡荡的办公桌上,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条金鱼饰品。 紧接着,那金鱼轻轻摆动了一下身躯,原本静止的双眼灵动起来,随后自顾自地张开了嘴,发出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 “诶呀!你居然把面具给了这么一个小家伙。” “这和把面具亲手交给我,又有什么区别嘛~” 桑博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但在见到金鱼的那一刻,他脸上原本带着的那丝笑意却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 “这里没有你想找的乐子。” “而且我奉劝你,” 桑博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金鱼, “不要试图打牧的主意,不然,未来的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那金鱼听闻此言,只是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 “真的吗~” “我不信!” “嘿嘿嘿,我偏要骗走他手里的面具,看他能拿我怎么办~” “我给你个忠告!”桑博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带着些许莫名, “牧的母亲名字叫莎布。” 他顿了顿,足足沉默了七秒,才继续道, “姓氏是尼古拉斯。” 金鱼愣了一瞬,原本灵动的眼睛瞬间瞪大,随即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娇呼: “莎布?!乐子神口中的那位外神?” 听到这话,桑博也愣了一下。 “祂评价过那位神明?” 金鱼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眼神透露出一丝灵动, “乐子神的原话是,” “——一个完全由人性构成的神明,被这个琥珀纪最伟大的天才,智慧堪比「智识」星神的人类亲手在纬度夹缝中释放了出来。” “只可惜,”金鱼的声音有些失落, “我混迹在「天才俱乐部」很久,也没有找到那位名叫「裳裳」的天才。” 桑博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原本就深邃的眼眸此刻显得更加深沉,语气也沉了下去: “你找那位天才做什么?” “当然是释放更多的外神啦!”金鱼的声音瞬间又变得雀跃起来, “死气沉沉的寰宇,如果多了那些旧日支配者,肯定会增添很多乐子吧~” 桑博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瞪大,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呵斥, “你疯了?!” “那些无以名状的神明只会造成银河的毁灭,根本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乐子!” 金鱼打量了桑博一瞬,嘴角咧开了一个嘲讽的弧度,眼神中满是不屑, “哈~你现在的表情,让我想起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银河中有一个非常非常自以为是的星神,名叫「纳努克」,祂竟然天真的认为,如果没有祂,银河就不会走向「毁灭」的结局。” “何等的自以为是啊。” “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桑博愣了一下,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道, “你......想为那些充满人性的神明建立羁绊......?” “......让祂们帮寰宇对抗必定到来的「终末」?” 金鱼再次嗤笑一声, “可别把我想的太伟大了,小蓝毛~” “我只是,” “想找点乐子罢了~” 说着,她轻轻舒展身躯,周围的空间仿佛被她的动作扰动,泛起一圈圈涟漪,随即身影渐渐虚化,消失不见。 桑博见状,盯着金鱼离开的位置,沉默了好一阵, 半晌,他叹息一声,用着微弱的声音喃喃自语。 “牧是那位大人的棋子,一直都在祂的注视之下,你要是一直保持这副雌小鬼的做派......” “......乐子神可能也保不住你。” “唉......” “......同僚一场,希望你最后不会变成奶油泡芙吧。” 说着,桑博轻轻摇了摇头,拿出了在「希望教会」淘来的那本「转生成粉毛雌小鬼,被雷电将军关在地下室」,静静的看了起来。 白驹过隙,时光如电,不过一转眼,贝洛伯格便被浓稠的夜色彻底笼罩。 马戏团的霓虹灯招牌在黑暗中闪烁,吸引着四面八方的行人,周边的街道逐渐热闹起来,欢声笑语交织回荡。 此时此刻,补完妆的牧,正拿着饮料,蹲坐在马戏团的门口,思索着第二人格口中的未来。 十二年后……母亲的耐心将会耗尽,届时便会出手毁灭贝洛伯格 这个结论 ......祂是怎么得出来的呢? 在牧的记忆里,母亲的性格直爽憨厚,对外人时风风火火,可对自己却温柔备至。 这样的性子,难道真的是伪装出来的吗......? 「怎么?又开始怀疑我的话了?」 周牧的声音冷不丁在牧的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听到这声音,牧不由的抿了抿嘴, “我的确不该怀疑你。” “毕竟,你带我穿越了时间,让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雅利洛的历史,还带我见识了母亲的本体。” “但......” 牧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 “你真的确定母亲不具备人性吗?” “或者说,你能确定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是虚假的吗?” 周牧听到这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语气变得笃定,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哪怕莎布在这五千年里获得了人性,也不会超过自身本能的百分之二十。」 「在祂耐心耗尽之后,祂终将毁灭一切,将此间生灵尽数收回身体,重新孕育。」 「这是祂身为“支柱”的本能之一,无可避免。」 牧再次陷入了沉默。 半晌, 他低下头,声音轻的像是在梦呓。 “那如果我将那些消耗她耐心的人,提前一步送到你的忘川呢?” 「呵~我期待着。」 「提醒你一下,收起你这幅愤世嫉俗的表情,你要等的人来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周牧的话一般, 下一刻,一双冰凉的小手从牧的身后探出,轻轻堵住了他的眼睛。 紧接着,一道活力满满、满是热情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 “猜猜我是谁?” 牧听到动静,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原本凝重的神情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轻松愉悦,声音也变得雀跃起来,开始打趣道, “是谁呢?” “好难猜呀!” “莫非是凯丽小姐?” “咚——”话音刚落,牧的脑袋便挨了一个不轻的爆栗。 “诶呦,猜错了也别打人啊,亚尔薇特女士!” 牧夸张地叫了一声,试图躲避再次袭来的“攻击”。 那女声瞬间变得咬牙切齿,堵在牧眼睛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指甲都狠狠地嵌在了牧的脑门,恶狠狠地说道: “你要是再猜错,我就捏爆你的脑袋!” “我知道了!”牧的声音突然变得自信满满,“是艾斯娜小姐对吧!” “咚咚咚——”这次,脑袋接连挨了好几下。 “啊啊啊啊,谁是艾斯娜!!!” “快说!!!” 少女的声音里满是嗔怒。 牧噗嗤一笑,一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在空中灵活地翻转,像是变戏法一般,凭空摘下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随即,他动作敏捷地转过身,拉起眼前少女的手,将玫瑰轻轻送到了她的掌心。 “那三位美丽的小姐,可是我们马戏团最珍贵的宝物。” 牧微笑着,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少女, “——三只可爱的冰原小熊。” “我这个回答怎么样?美丽的希露瓦女士!” 希露瓦接过玫瑰,感受着牧掌心残留的温度,小脸瞬间泛起一丝红晕, “哼,算你过关!” 她佯装嗔怒,声音里却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而此时,一旁突然传来了两道刻意的咳嗽声,打破了这甜蜜的氛围。 牧偏过头,便看到希露瓦的母亲正一脸揶揄地看着自己。 “夜安,朗道夫人。” 牧有些尴尬,忙不迭地松开希露瓦的小手,微微欠身,朝着她母亲行了个标准的晚辈礼。 随即,他又将视线转向朗道夫人身边的壮硕少年,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看来银鬃铁卫的确很锻炼人,杰帕德先生。” 杰帕德上下打量了一下牧那身滑稽的小丑装扮,又看了看希露瓦微红的小脸,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悦,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你倒是一点儿没变,小丑先生。” “咚——”还没等牧开口回应,希露瓦便一个手刀重重地砸在了杰帕德头上。 杰帕德疼得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嘴里还忍不住嘟囔着, “你干嘛,老姐!” 但希露瓦却完全没有理会自家老弟,而是笑着看向牧,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别管杰帕德,他最近在铁卫练肌肉练傻了,头都变得尖尖的了。” 牧闻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杰帕德头顶迅速鼓起的大包,嘴角抽搐了一下。 说是头顶尖尖,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一旁的郎道夫人白了希露瓦一眼,随即便摇了摇头,拉起自家儿子,想着场地内走去。 牧见此情形,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对朗道夫人涌起一股感激之情。 他清楚,这是她在为两人让出独处的时间。 一旁的希露瓦也明白母亲的用意,随即大大方方地拉过牧的手,朝他温柔的笑了笑。 “你几点上台啊?” “嗯......”牧感知这手里的温度,心脏跳的很快, “还有两个小时。” 希露瓦了然的点了点头,晃了晃黑丝下的长靴,随即拉着牧,迈开步子,向着另一个演出台走去,边走边说道: “那就陪我看会儿驯兽表演吧~” 牧欣然同意,他努力做了一下心理建设,不甘示弱地反握住了手里的柔夷。 两人脸上带着笑容,就这么并排走着,身影在灯光下被拉得很长,可无论是谁,都能看出他们此刻内心的雀跃。 而在两人不知道的是, 在他们不远处,几个面色阴沉的贵族青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马戏团的驯兽师很专业。 在他们的训练下,无论是跳火圈、过天桥,还是和观众友好互动,那些形态各异的动物都能很好地完成。 而台下, 坐在观众席最角落的希露瓦和牧,却对这精彩的表演有些心不在焉。 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来说,看什么,玩什么其实都不重要,他们更在意的是,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此时,角落的灯光有些昏暗。 这里的座椅也被马戏团人性化地设计成了不带隔断的狭窄双人座。 ——以至于两人的肩膀都在紧紧地挨着。 希露瓦只感觉自己心脏越跳越快,跳动的节奏仿佛要冲破胸膛。 但没有恋爱经验的她,又不知该做些什么,一时间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故作镇定地看着驯兽表演。 而一旁,牧像是感知到了希露瓦的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了她黑丝下的长靴。 他回忆起这一路走来,希露瓦晃动长靴的频率,心底有了一些明悟。 ——她的靴子有些不合脚! 刹那间,牧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驱使,一股使命感如汹涌浪潮般将他席卷,浑身血液瞬间滚烫起来,促使他果断行动。 于是,在希露瓦满脸惊愕的注视下,牧缓缓俯下身,双手轻轻环住希露瓦的双腿,将那裹着黑丝、修长笔直的美腿,稳稳地放置在自己腿上。 紧接着,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捏住希露瓦靴子的边缘,一点点地向下褪去。 此刻,周遭的喧嚣声似乎都已远去,牧只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以及希露瓦那同样急促的呼吸声。 而一旁,希露瓦只觉大脑“轰”的一下,整个人瞬间宕机。 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牧的举动,脸颊瞬间滚烫如烧,想要开口阻止,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呆呆地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牧并没有停止他的动作。 很快,那只靴子便被顺利脱下,“咚”的一声轻响,被放置在一旁。 一只裹着黑丝的小脚丫就此映入眼帘。 希露瓦的脚形很美,线条纤细流畅,每一处骨节都透着灵动的美感。 因为长时间行走,黑丝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汗渍,在昏暗灯光下闪着微光。 牧原本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可当他凑近时,却并未闻到想象中不好的气味,反而传来的是淡淡的皮革味混合着少女沐浴露散发的清新香气。 这意外的“惊喜”让他微微一怔。 随即,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伸出手,轻轻握住希露瓦的小脚,开始小心翼翼地揉捏起来,试图凭借这简单的动作,为少女舒缓因不合脚长靴带来的酸痛与疲惫。 —— (不要太在意书里的年龄问题,如果作者不给她们写大一点,书就没了,主线开始之后,所有人都会成年,懂我意思吧! (我以前看小说,知道分身谈恋爱是大忌,所以将牧设定成了主角的过去身,一切都是周牧自己回到过去当老色p罢了~ (最后,老爷们把评分维持在9.0~9.1就行,太低会影响推流,太高会出现小黑屋,这个区间就很安全!跪谢! www.4e54.icu。m.4e54.icu 第104章 超凡的魔术表演 而一旁,希露瓦只觉一股热流从脚底瞬间蹿至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朝着脸颊奔涌。 那被牧握住的小脚,像是有电流通过,难以言喻的感觉沿着神经末梢迅速蔓延至全身,令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座椅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随着牧的揉捏,不合脚长靴带来的酸痛感逐渐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可这种舒适感却又和羞涩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希露瓦愈发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偷偷瞥了一眼牧专注的神情,心中又羞又恼,怎么也没想到会和他陷入这般亲密又尴尬的境地。 “你......你这是干什么呀......” 希露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子哼哼,颤抖中夹杂着一丝娇嗔。 她想把脚抽回来,可又贪恋那恰到好处的按摩力度。 牧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希露瓦,目光交汇的瞬间,希露瓦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慌乱地别过头,不敢再与他对视,而牧那温柔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我看你走路有些不自然,猜到可能是靴子不合脚,就想着帮你缓解一下。” 希露瓦听到这话,心底羞涩的同时,又升起了一阵淡淡的暖流。 可她又不知该如何回复,只得装模作样的将视线投向驯兽表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涟漪的氛围再此间逐渐升腾。 也不知怎么回事, 牧莫名感觉四周少女沐浴露的香味愈发浓烈,手中那裹着黑丝的小脚,汗渍似乎也在悄然增多,甚至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随即,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使得牧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 此刻的希露瓦正轻咬着下唇,双眼紧闭,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握着扶手,脸上的红晕如熟透的苹果,蔓延至耳根,像是在极力抗拒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牧见此情形,原本就剧烈跳动的心脏再次加快,握着希露瓦小脚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嘤......”希露瓦有些吃痛,娇呼了一声。 牧如梦初醒,赶忙放松力道,可目光却再也无法从希露瓦脸上移开。 他能感受到少女的紧张与羞涩,那股情绪如同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 “希露瓦......”牧轻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希露瓦并未回应,只是咬着下唇的力度更大了,细密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一滴,摇摇欲坠。 牧见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为她拭去汗珠,可伸到一半,又猛地停住,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逾矩。 而此时,希露瓦微微睁开双眼,与此刻牧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慌乱与不知所措。 对视了好一阵,希露瓦有些慌乱的收回了自己的双腿。 可不知怎么,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动作,她的动作幅度却张的很大,以至于一个重心不稳 跌在了牧的怀里。 于是,昏暗灯光下,伴随着周遭热烈的叫好声,暧昧的氛围骤然引爆。 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牧呆滞了一瞬,像是变戏法一般,瞬间擦掉了脸妆,露出了那张带着稚气,却十分英俊的面孔。 随即,轻轻俯身,将脑袋凑到了少女脸前。 希露瓦看着眼前之人的动作,只感觉身体瞬间失去了力气。 她急促的喘息了一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像是在默许。 下一瞬,唇瓣紧贴。 少年人的爱情啊,像是跃于纸上的十四行诗。 初见时目光交汇,心动悄然开篇。 困境中悉心照料,温柔笔触尽显。 漫步时牵手凝望,浪漫旋律轻弹。 争吵后迅速和解,韵脚跌宕情绵。 ......■(此处省略1000字,番外见~ 时光匆匆,报幕声悠悠响起,这场精彩表演也到了落幕时分。 希露瓦与牧微微红着脸,轻轻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衫,随着熙攘人群缓缓走出观众席。 来到马戏团门口,希露瓦微微蹙着眉,轻咬下唇,隐隐感知到异样,带着几分羞涩与不自在,下意识地轻轻蹭了蹭双腿。 “我......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等,等你上台之后我再回来......” 话语间,她始终没敢抬眸直视牧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 牧挠了挠头,脸涨得通红,吭哧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 “那我……先去洗漱一下……” 希露瓦听到这话,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牧的指尖。 只见,那里微微湿润,似有晶莹光泽,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微光。 刹那间, 她的脸颊瞬间滚烫如火烧,像是被点燃的晚霞,忍不住轻嘤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羞赧。 紧接着,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迅速转过身去,脚步略带踉跄,慌乱间甚至差点崴了脚,也顾不上与牧道别,仿若身后有猛兽追赶,匆匆逃离了这个让她满心羞怯的地方。 牧愣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心中懊恼不已,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巴掌。 这死嘴,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但好在,希露瓦向来性格开朗,为人落落大方,从不扭捏作态。 若是换作其他心思细腻、敏感的少女,说不得让他瞬间恢复单身状态。 这么一想,牧不禁长舒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傻笑,脚步也轻快得如同踩在云朵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朝着化妆室走去。 随着夜幕彻底笼罩贝洛伯格,城市的夜生活如同被点燃的烟花,热烈地拉开帷幕。 马戏团外,人流如织,观众们摩肩接踵,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而此刻, 牧已洗漱完毕,画好了妆,静坐在化妆台前。 再有十分钟,便是他登台表演的时间。 可他却如一尊雕塑般,静静地坐在后台,眼睛时不时望向门口,像是在翘首以盼着什么。 时间在这焦灼的等待中,仿佛被拉长了一般,流逝得格外缓慢。 一墙之隔外的表演台,主持者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已经响起,那充满感染力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马戏团,引得台下观众阵阵欢呼。 又一个五分钟悄然过去,牧的心愈发忐忑,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的心脏。 思绪也如脱缰的野马,一路飘远。 她还没来 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所以不愿露面? 要不趁着现在,赶紧出去找她,好好道个歉? 可时间 又是半晌, “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贝洛伯格马戏团好评率达到百分之百的小丑表演者——牧·索托斯先生!” “ohhhhhhhh!!!” 伴随着观众热切的呼喊声,牧满心失落,最后一次望向后台的大门。 随即,他无奈地咽下满心苦涩,努力扯动嘴角,摆出那副在无数场表演中练就的标准笑容,快步向表演台走去。 而就在这一瞬间, “砰”的一声巨响,后台的门被撞开,劲风裹挟着少女略带喘息的呼喊, “太,太好了,终于......终于赶上了!” “抱,抱歉,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都怪玲宝和佩拉非要带着丘比去雪原,给他们组织护卫浪费了不少时间......”(注 牧听到声音,浑身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原本迈向舞台的脚步瞬间顿住。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以最快的速度转过头去。 只见希露瓦发丝凌乱地站在门口,几缕碎发黏在她因奔跑而绯红的脸颊上,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甚至刚换好的素白连衣裙,都带上了几分褶皱。 但唯一始终熠熠生辉、未曾改变的,是少女的眼眸。 那双眼眸依旧无比明亮,仿若藏着漫天星辰,目光直直地落在牧的身上,其中饱含的丝丝缕缕眷恋,浓得化不开。 牧见此情形,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刹那间,心头原本杂糅的焦虑、失落等情绪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毫不犹豫,快步跑到希露瓦跟前,一把拉过她的手。 此刻时间紧迫,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两人交汇的眼神中。 随即,在一道璀璨的流光中,两人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另一边, 两人牵着手的身形瞬间降临在了观众席的最前排。 现场的观众看到这一幕,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发出阵阵惊呼。 “索托斯先生,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天呐,你们看到了吗,他刚刚瞬间就出现在那了!” “这不是魔术,这是魔法!这是魔法!” “他难道是超凡者吗?” 牧敏锐地感知着现场被彻底点燃的热烈气氛,内心毫无怯场之意,甚至还从容地将希露瓦妥善安排在座位上。 刹那间,光影交错,他的身形再次如幻影般消失在原地,眨眼间便出现在了表演台上。 与此同时,他那清晰明亮的声音,也如同夜空中的炸雷,精准地传至每一位观众的耳畔。 “希露瓦女士的倾世美貌,让我险些误了演出的时辰。” “但,我不会对此向我的观众们道歉。” “至于缘由,” 牧目光如炬,缓缓环视着观众席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随后张开双臂,嘴角高高勾起,露出一抹自信至极的笑容, “我的才华,让我无所顾忌!” “ohhhh!!!” 此言一出,观众席上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似要将整个马戏团掀翻。 在场的达官显贵们,无一不被这句话点燃了内心的狂热,情绪愈发高涨。 牧不再多言,迅速按照彩排流程,熟练地利用道具开始表演魔术。 他轻轻抬手,玫瑰仿佛挣脱了重力的束缚,悠悠飞起,逐一分发到观众席上每一个人的手中; 他伸手在虚空一抓,竟真的摘下点点星尘,将其挥洒在舞台之上,整个舞台瞬间如梦似幻; 他背后生出一对闪耀着微光的翅膀,开始凭空造物,时而化身先知,预言未来之事,引得台下阵阵惊呼。 随着一个又一个精妙绝伦、不含超凡因素的魔术完美呈现,演出场地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观景台的穹顶布满了熠熠生辉的星屑,仿若浩瀚星空被倒置其上, 通风口飘洒下纷纷扬扬的玫瑰花雨,芬芳四溢, 原本坚实的大理石地面变得透明,下方镌刻着的星辰图案清晰可见,让人仿若置身于广袤无垠的宇宙空间。 此时此刻, 台上的小丑再次张开双臂,左右手瞬间具现出一把老式装填手枪。 紧接着,小丑那狂热且极具感染力的声音,再次响彻在每一位观众的耳畔。 “我是无冕之神,是黧黑之蛇,袖口一张,吞下万丈星芒!” “砰砰——” 话音刚落,两声清脆的枪响划破长空。 刹那间,全场的玫瑰瞬间被诡异的、毫无温度的烈焰点燃,刚刚还璀璨夺目的星辰开始扭曲变形,星屑也逐渐变得黯淡无光。 紧接着,在仿若星辰哀嚎的声响中,场中观众的视野彻底被汹涌的火光所覆盖。 所有人眼前一片火红,视野被完全遮蔽,唯有小丑那掷地有声的声音,还在耳畔不断回响。 “艺术,应当震撼人心。” 话音刚落,观众们便惊愕地看到,眼前那冲天而起的火光,竟开始朝着场馆中央迅速坍缩。 仅仅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场馆便神奇地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而就在观众们还处在不知所措的茫然状态时, 下一瞬, 那坍缩成一团的火光骤然炸裂,一只通体由熊熊火焰构成的凤凰,发出了一声嘹亮空灵、响彻天际的啼鸣。 紧接着,牧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地站在了凤凰的背上。 凤凰再次长鸣一声,在场中优雅地盘旋一周后,便径直朝着马戏团外飞去,转瞬之间便来到了贝洛伯格的上空。 在众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之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凤凰的身形瞬间炸裂成四散纷飞的火焰。 而后, 仅仅一个瞬间,四散的火光便神奇地转化成了漫天璀璨夺目的烟火, 将贝洛伯格的夜空彻底点燃。 此刻,观众台上的达官显贵们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完全失去了声音,只能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望着天上那美到极致的烟花雨。 也不知过了多久。 牧的声音再次从表演台上传来。 “希望我的艺术,能为我的观众带来些许愉悦。” 说着,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小丑微微躬身,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此刻,观众席的气氛再次炸开。 “卧槽,卧槽,卧槽!!!” “兄弟们,我人傻了,我全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特么还是喜剧吗?这真不是魔法?” “我宣布,我要投资马戏团,我要投资索托斯先生!!!” “秘书,帮我问问索托斯先生今晚有没有时间......算了,你直接问他接不接受包养,老娘有的是钱!!” “爸爸,我要嫁给这个小丑!” “宝宝,你不能和爸爸抢男人呀......” 现场气氛热烈得近乎疯狂,然而这一切却与此刻的牧毫无关系。 此刻的他,早已带着希露瓦悄然离开了表演现场,来到了马戏团的摩天轮最高处。 两人手牵着手,静静吹着轻柔的晚风,远离了贝洛伯格的喧嚣与繁华,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牧,你真的太厉害了。” 希露瓦看着身旁这个青涩却又无比坚定的大男孩,心底的欢喜愈发浓烈,由衷地赞叹道。 牧笑了笑,像是变魔术一般,手中突然出现一个小巧的仙女棒,轻轻一挥,将其点燃。 璀璨的火星在夜空中闪烁跳跃,显得格外明亮。 “我原本的计划,其实和往常一样,做些普通的小魔术,再演些戏剧表演,博观众一笑就好。” 牧微微仰头,望着星空,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感慨, “但在后台看到你向我跑来的那一瞬间,我便改变了主意。” 希露瓦闻言,微微一愣,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 “为什么呀?” 牧挥舞着仙女棒,那璀璨的烟火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他的声音在这明暗交替间,显得有些缥缈。 “你是希露瓦,是贝洛伯格的首席科学家,是银鬃铁卫的天才指挥官,是贵族朗道家的第一继承人。 “而我和你的身份差距,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比雪原下的冰层还要深厚。” “我们之间的距离,是无数代人努力也难以弥补的鸿沟。” 希露瓦听到这话,心底顿时涌起一阵慌乱。 “你说什么呢?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吗?” 牧像是察觉到了少女内心的不安,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坚定。 “我知道希露瓦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也知道你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世俗的东西。 “但!” 牧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在乎!” “我不想让别人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说你的闲话。” “我不想让别人嘲笑你未来的丈夫只是个毫无能力的小丑。” “我更不想让你和你的家族因为我,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 “所以,” 他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容中满是极度的骄傲和自信,声音也变得掷地有声, “从今天开始,” “我不会再隐藏自己!” “我要让贝洛伯格的所有人都知道,” 他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希露瓦, “你未来的丈夫,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超凡者之一!” —— (注1:丘比是一种没有感情的外星智能生物,属于外星文明“孵化者”,为防止宇宙热寂,开发出将感情转化为能量的技术,诱导少女成为魔法少女,以实现少女一个愿望为代价,提取少女灵魂制成灵魂宝石,收集魔法少女因绝望黑化变成魔女时释放的巨大能量。 (接下来处理完矛盾和另一条线之后就要时光飞逝了,我现在急不可耐的想写列车组见到贝洛伯格之后的表情,急急急! www.4e54.icu。m.4e54.icu 第105章 命运的拐点 皎白的月光挥舞着轻纱,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悠长。 希露瓦听到牧的这番话,眼眶瞬间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满心的情绪哽住了喉咙。 “牧......” 许久,希露瓦才艰难地挤出这一个字,声音因为感动而微微发颤。 牧脸上挂着一抹柔和的浅笑,眼眸里满是宠溺。 他缓缓伸出食指,轻轻抵在了少女微微颤抖的唇瓣上,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有些话,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 “毕竟,” 他的声音仿若被这夜色温柔包裹,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 “我们的时间一直都是足够的。” 希露瓦闻言,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怔怔地看了牧好久好久。 她理解了牧口中时间的含义。 方才的少年,用实际行动诠释了恋人间“付出”的含义。 而现在的少年,又用这简单的两个字,对未来的自己许下了一份永恒的承诺。 ——我不会向你告白,但我会爱你至时间尽头。 在这静谧的夜色下,希露瓦觉得,世间最浪漫之事,莫过于此。 手中的仙女棒在寂静中逐渐燃尽,最后一丝火星闪烁几下后,消失在夜色里。 两人静静地依偎着,没有再次言语。 浓厚的情感如蓬勃生长的藤蔓,在这夜空下不断滋生蔓延,没有丝毫低劣的欲望,只有少年和少女间那最纯粹、最真挚的爱意。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牧微微仰头,看了看夜空里闪烁的星辰,在心底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而后微微俯身,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时间不早了,希露瓦小姐。”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却又透着理智。 希露瓦闻言,像只小猫一般,下意识地轻轻蹭了蹭牧的胸膛,眼神里满是眷恋。 但最终,她还是无奈地轻轻点了点头。 朗道家的家风很严,哪怕此刻的自己满心渴望着能夜不归宿,能毫无保留地将一切都交给眼前深爱的人。 可她也不得不考虑这么做的后果和影响。 一旦让父母对牧有了不好的印象,那对他们的未来而言,就真的有些得不偿失了。 又是半晌过去,静谧的夜空中,繁星闪烁,似在好奇地窥探着这对恋人。 希露瓦有些不舍的,从牧的怀抱中缓缓脱身,随即,又将那白皙的小手朝着牧轻轻伸出。 牧嘴角再次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并未去牵那伸来的柔夷,而是微微俯身,双臂有力地穿过希露瓦的膝弯与后背,稳稳地将她抱起。 希露瓦对此毫无防备,不禁发出一声娇呼。 而就在这一瞬间, 周遭空间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搅动,光影急速扭曲变幻。 眨眼间,两人的身形便瞬间转移到了朗道家的宅邸前。 希露瓦见此情形,不由得眨了眨眼。 “你这个能力还真方便呀!” “不过......” 说着,她伸出双手,稳稳地撑住牧的胳膊,纤细的腰肢微微发力,一个漂亮的闪身,便轻巧地离开了牧的怀抱。 她俏皮地叉起腰,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语气中带着一丝小骄傲, “我也不赖!” 牧看着眼前活力满满的少女,心底的爱意愈发浓烈。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宅邸门口,便看见面无表情的杰帕德正步伐凌乱地朝着他们走来。 瞅那模样,每一步都显得极为艰难,显然是在宅邸门口蹲守了许久。 “谢谢你还记得朗道家的门禁,小丑先生。” 尽管双腿麻得厉害,杰帕德还是强忍着不适,挺直了腰杆,朝着牧冷冷说道。 牧听到这话,非但没有丝毫生气,反而觉得自家小舅子这副模样有点可爱。 “那是自然,”牧的声音有些揶揄, “姐夫和希露瓦还没有订婚,又怎么会让她在外过夜呢~” 杰帕德脸色瞬间一黑。 他二话不说,伸手便拉住自家老姐的胳膊,作势要往回走。 但没想到的是, 希露瓦突然嘤咛一声,脚步趔趄了一下,声音也变得有些羞涩。 “老,老弟你别走这么快,” “老姐有点儿不方便......” 当然,不方便是因为她方才一直坐着,后来又被牧抱回了家,长时间不走路,导致的腿脚发软。 但杰帕德的思维却瞬间跑偏。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先看了一眼自家老姐那蹒跚的步伐,又转头看向身后满脸关切的牧。 刹那间, 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他仿佛看到两人亲密地叠在一起的场景。 “不!!!” 杰帕德瞬间如遭雷击,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他再也顾不得麻木的双腿,睚眦欲裂地盯着牧,声音近乎撕心裂肺, “我姐才刚满十八岁!!!” “索托斯!!!你他妈真该死啊!!!” 牧被杰帕德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本能地脱口而出解释道, “小舅子,你别误会,我之前只是帮希露瓦缓解疼痛来着!” 一旁的希露瓦想起了之前牧给自己做足疗按摩的场景,粉嫩的脸颊瞬间如熟透的苹果般泛红。 不过,她还是强忍着羞涩,向着自家老弟解释道, “是啊,牧的技术很好......” “你不用担心......” “老姐现在已经不疼了......” 牧听到这话,难以置信的看了希露瓦一眼,大脑都开始沸腾。 不是,姐们儿?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这特么能对吗?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话,杰帕德瞬间满脸震惊,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声调陡然拉高,甚至有些破音, “这都已经不备人了吗?” “你可是朗道家的大小姐啊,这要是让外人知道,咱家还要不要脸了?!” 希露瓦闻言,不由得想起了按摩后发生的交浅言深,眼底闪过一丝羞恼。 她瞬间恼羞成怒,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踢了一下杰帕德的屁股,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好好练你的肌肉去,别掺和你老姐的私事。” 说着,她又踹了一下杰帕德,紧接着又狠狠地刮了一眼牧,随后便逃似的跑回了宅邸。 牧见此情形,心底一阵无语,连忙上前,试图扶起杰帕德。 然而,杰帕德却毫不领情,手臂用力一挥,“啪”的一声,狠狠地打开牧的手。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声调依旧因为愤怒和激动而破音, “我警告你,事关我姐的名节,你要是敢往外乱说,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牧听到这话并没有生气,相反,他心底有些为希露瓦感到开心。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杰帕德对自家老姐那深切的维护和关心。 在这复杂的贵族圈子里,能有这样真挚的姐弟感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想到这,牧不由得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准备和杰帕德解释一下事情的原委。 “我和你姐姐只是......” “别说了!”杰帕德直接冷声打断了牧的解释,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虽然我不喜欢你的工作,但我更不喜欢那些贵族渣滓。” “你和我姐在一起,至少还在我心里预期之内。” “我只有一个要求!” 杰帕德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声音从齿缝间挤出, “在你们订婚之前,我姐绝对不能怀孕!” “我......” “我会尽快帮你们促成此事......” 说着,他再次冷哼一声,也不等牧回复,便捂着被踢疼的屁股,一瘸一拐地朝着宅邸走去,背影略显倔强。 说实话,牧此刻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了,满脑子都在疯狂复盘刚刚的对话。 这朗道家姐弟怎么都一个德行? 完全就是跨服聊天,根本不让人说话,不让人解释。 干啥事全凭自己脑补! 太他妈抽象了! 牧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不过嘛 话又说回来了 这结果还是挺让人满意的嘛~ 牧心底有些愉悦。 他知道,朗道家一般都是二十二岁开始谈婚论嫁。 按正常情况,他和希露瓦的订婚时间大概是四年之后。 但若是有杰帕德从中斡旋 或许 这两年自己就可以把希露瓦风风光光地抱回家了~ 想到这,牧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仰头辨别了一下方向,原本匆匆的脚步瞬间变得雀跃,迫不及待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牧脑海中突然闪过今晚莎布在后勤值班这件事。 他瞬间意识到,既然莎布不在家,自己确实不用那么着急回去。 于是,他直接将瞬移回家的念头压下,脚步随即放缓,索性打算好好吹一吹这温柔的晚风,反复体悟此刻这愉悦的心情。 朗道家的宅邸与牧的小家相距不算遥远。 对平常人而言,步行平均四十分钟便能轻松往返一个来回。 然而,就在这看似寻常的路程中,意外却毫无征兆地悄然降临。 就在牧踏入家跟前那条僻静小巷之时,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他停下脚步,周身气息瞬间紧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果不其然,下一瞬,十几个持枪的贵族青年从暗处鱼贯而出,动作十分迅速,显然早已在此精心设伏。 牧见此情形,原本洋溢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以为今晚过后,一切麻烦都会迎刃而解。” “却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你们这些人的智力。” 他眉头紧皱,目光扫过几人手中的枪械,脸上满是费解, “我实在好奇,你们怎么会天真地想用这些‘烧火棍’来对付我这种超凡者?” 贵族青年们听闻,只是冷冷地发出几声嘲笑。 为首的男子向前踏出一步,手中枪械稳稳平举,黑洞洞的枪口径直对准牧的脑袋,声音透着莫名的自信, “我们当然知道你的力量,索托斯先生。” “毕竟,你今晚的举动,可着实把我们兄弟几个惊到了。” “不过啊......”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意, “你凭什么觉得,在贝洛伯格的秩序之下,你这样一个有着诸多羁绊的超凡者,能斗得过我们这些高贵之人呢?” 牧的眉头微拧,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语气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哈哈哈哈哈!”在场众人听闻,顿时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为首之人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容易止住笑,说道, “敢,你当然敢!” “不过,等我死后,但愿你真能凭借超凡之力,将我们贵族屠戮殆尽。” “不然,” 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你的母亲莎布女士,你的同僚,你的上司团长,还有你心爱的希露瓦,甚至包括她的家族,” “他们都会因你的行为,而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牧闻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墨。 他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有恃无恐。 贝洛伯格的秩序稳固,百姓的衣食住行,一切的一切,都依托于这些贵族。 一旦自己选择与他们为敌,就会被彻底隔离于人类社会。 如果自己将他们屠戮殆尽,鱼死网破之下,便会牵连无数无辜的百姓。 “你们怎么会这么无耻。” 牧心中恨意翻涌,却一时无计可施。 为首之人仰头大笑,笑声肆意, “哈哈,多谢夸赞,这‘无耻’二字,对我等贵族而言,可真是莫大的褒奖!” 一旁的贵族青年也跟着哄笑起来,脸上满是戏谑, “我们自然杀不了你,也没打算取你性命。” “但大晚上的,我们兄弟十二个出动,总不能空手而归。” 说罢,他抬手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稳稳瞄准牧的左腿膝盖,声音瞬间变得森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你最好别试图躲避。” “你每躲一枪,我们就多杀十个平民。” “当然,你要是想逞匹夫之勇,把我们都留在这里,就尽管试试。” “我们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说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根本不给牧任何回应的机会,手指果断扣下扳机。 “砰——” 几乎就在枪声响起的同时,牧的闷哼,和一道清脆的骨骼炸裂声骤然响起。 他的左腿膝盖在特制子弹的强大冲击力下,像是一朵被瞬间碾碎的花朵,“砰”地爆开,碎骨与血肉飞溅。 他整个人也因这股巨力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瞬间半跪在地上。 墙后,一道狰狞的血线飞溅而出,在昏暗的墙壁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这是装备部最新研发的高动能步枪,搭配的特制子弹,穿透力惊人,就连坚硬的合金钢板都能轻易贯穿。 牧对此毫无办法,他不能躲,也不敢躲,只能硬生生受下这一枪。 其余贵族青年见状,像是一群嗅到血腥味的恶狼,纷纷迫不及待地拉开枪栓。 随着一声声枪响, “砰砰砰砰砰——” 每一声都伴随着一颗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朝着牧的四肢和躯干飞去。 下一刻, 牧的身上瞬间绽开十一道血花。 巷子后的墙壁被密集的子弹和飞溅的鲜血打得千疮百孔、斑驳不堪,殷红的血液从他的伤口中汩汩涌出,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缓缓地向四周蔓延。 强烈的痛苦如汹涌的潮水般将牧彻底淹没,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意志。 他的双手死死地抠住地面,指甲都几乎嵌入石板之中,手背的青筋根根暴起,脸上的肌肉因痛苦而扭曲变形,却依旧死死地咬牙坚持,没有发出一声求饶或哀嚎。 好在他那超凡之躯赋予了他超越常人的韧性与恢复力,这些伤势虽重,却不足以致命。 为首之人看着瘫倒在地、浑身浴血的牧,心中虽有着得逞的快意,但更多的是忌惮。 他深知眼前这位超凡者力量的恐怖,真要是把他逼入绝境,鱼死网破之下,自己这些人绝无生还可能。 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牧的身边,缓缓俯下身子。 他伸出手,带着几分轻蔑,轻轻拍了拍牧满是尘土与血迹的脸,声音压得极低, “你说说你,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怎么就不懂得审时度势呢?” “存护家族的蛋糕,岂是你一个平民能觊觎的?” “你所做的一切,可是与整个贵族阶层为敌啊。” “朋友,听我一句劝。” “离开希露瓦吧。” “这对你、对大家,都是最好的结局。” 说着,他从胸口掏出一张烫金名片,狠狠插在牧那被打碎、血肉模糊的膝盖上, “我想,你肯定不想往后每次出门都遭此劫难。” “识时务者为俊杰,” “要是想通了,拿着名片来找我,我保证给你安排几个比希露瓦更让你心动的美人。” 言罢,他直起身,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冷笑,不再理会满脸怒容、眼神似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牧,带着众人施施然离去。 牧强忍着周身如千刀万剐般的剧痛,撑起被打断的双臂,用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 此刻,他心中的愤怒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却被他用顽强的意志死死地压抑在了心底。 哪怕这般惨状,此时他的力量依旧足以瞬间将这十二人化为齑粉。 但他知道,一旦选择动手,会有无数无辜百姓被他牵连。 那后果是他无论如何都承担不起的。 他没办法。 片刻之后,幽邃的暗色光芒在牧的身体表面缓缓闪烁起来。 “咔嚓,咔嚓——” 伴随着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复位声,他的身体以一种近乎匪夷所思的速度开始愈合,短短几个呼吸间,便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只是他那略显苍白的脸色,以及满地尚未干涸、散发着浓烈腥味的鲜红血迹,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真实不虚。 而牧,和那些正踱步离开的贵族青年们浑然不知的是。 在极远的暗处,城市的阴影与昏黄路灯交织的边缘,浓稠的黑暗如一块巨大的幕布,将一个娇小身影隐匿其中。 那是一个身着工装、身材小巧、腿上裹着黑丝的女人。 此刻, 她浸血的瞳孔在月光下裂成蛛网状,死死地锁定那些贵族青年,眼神中满是蚀骨的恨意,脸上的神情疯狂到了极致。 而她身上, 十二条灰色锁链纵横交错、相互嵌套,密密麻麻地缠绕着她,将她那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牢牢地禁锢在这具娇小却满是愤怒的躯壳之内。 www.4e54.icu。m.4e54.icu 第106章 黑暗丰穰女神 贝洛伯格的夜很长。 毕竟,长久以来的和平,深深地滋养了这里的人对精神富足的热切向往。 马戏团、歌剧院、游乐园、赌场,温泉浴场......等各种娱乐场所,在此时皆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宾客们如潮水般络绎不绝,尽情享受着夜晚的欢愉。 然而,在某个毫无征兆的瞬间, 整个贝洛伯格尚未入眠的人们,耳朵里同时捕捉到了一道道锁链崩碎的怪异声响。 那声音沉闷却又极具穿透力,就像是来自世界深处。 紧接着, 人们惊愕地发现,视野中的天空逐渐被猩红浸染,像是被打翻的巨大血盘,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中。 一时间,恐慌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但很快,专家们迅速出面澄清,宣称这不过是一种罕见却正常的自然现象。 民众们对专家十分信任,逐渐放下心来,也不再管天空的异象,继续投身于夜晚的欢乐之中。 当然,除了周牧。 还有—— 那十二位从巷子离开的贵族青年。 此时此刻, 十二位贵族青年踏出巷口,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一路高声谈笑,脚步轻快地朝着行政区方向走去。 但还没走出多远, 队伍前端的人便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众人抬眼望去, 只见, 一个身形矮小的女人静静伫立在街道远端,她低垂着眼眸,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拦住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女人身上缠绕着的十二道粗壮锁链,此刻正如同被高温炙烤的冰雪,不断化作丝丝灰雾,以惊人的速度消散瓦解着。 为首的男人看见这诡异场景,心脏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可当他强忍着恐惧,眯起眼睛,使劲儿辨认女人的面容后,紧绷的神经却陡然放松,脸上也逐渐恢复了笑容,甚至变得揶揄起来, “哟呵,瞧瞧这是谁,原来是莎布女士啊。” “我还当哥几个今晚点的陪酒女到了呢。” 一旁的贵族们听到这话,不由得哄笑了起来。 “诶,可别这么说莎布女士。”另一个贵族挤眉弄眼,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莎布身上来回打量,“就她这模样,做咱们的情妇,那也是绰绰有余啊!” “什么情妇,没看到她身上的特效吗,人家可是超凡者大人呢!” “话说回来,超凡者的身材都这么惹火吗?我活了这么大,还没尝过超凡者的滋味呢。” “嚯,你还真别说。”又一人的目光在莎布娇小的身形上打转,脸上露出猥琐的神情,“就这小身板,一看就很有滋味啊!” “嘶,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铁卫的工装配上黑丝,居然别有一番韵味。” “这小脸,再配上她这年龄,哥们居然可耻的嗯了。” “要不......” 几人对视一眼,那眼神中传递的意思不言而喻,神色都变得暧昧起来。 他们并没有在意莎布超凡者的身份。 长久以来,贵族牢牢把控着贝洛伯格的衣食住行,在这片土地上经营数百年,构建起盘根错节的势力网络。 在他们看来,哪怕是孤苦无依的孤儿,也会因生活所迫,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拥有难以割舍的羁绊。 正因如此, 面对莎布,他们不仅毫无惧意,反而被色欲冲昏了头脑。 为首之人见此情形,打量了一下莎布的身材,嘴角也勾起了一抹邪笑。 “嘿,咱们哥儿几个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呐。” “谁能想到,那个平日里只在铁卫后勤忙活的士官,莎布·尼古拉斯女士,竟然是个藏得够深的超凡者。”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故作闲散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莎布靠近,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待走到莎布跟前,他歪着头,看着她身侧即将消散殆尽的锁链,神色愈发轻佻。 “怎么?” “这是想替儿子报仇?” 他嗤笑了一声,声音满是戏谑,紧接着,竟伸出手,大剌剌地拍了拍莎布的脸蛋。 “用不用我借你几个胆子啊?” 莎布没有言语,只是眸子愈发低垂,那裂成蛛网状的猩红瞳孔,静静地凝视着脚下那即将消散在空气中的锁链,周身散发着一种死寂般的气息。 一旁的贵族们见莎布这般沉默,还以为她是被吓得失了魂,一个个都嗤笑了起来。 “美人儿,放一百个心,我们可不会对你动粗。” “没错没错,哥几个向来都是怜香惜玉的主儿。” “这样吧,莎布女士。”一个瘦高个的贵族凑了过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只要你今晚把哥几个伺候舒坦了,往后我们再碰上你儿子,保证少开几枪,这交易,划算吧?” “诶,一晚哪够啊。”一个矮胖的贵族眼睛放光,死死地盯着莎布,“像莎布女士这样的超凡者大美人,我就是玩上一年,都觉得意犹未尽呐!” “听说超凡者恢复能力超强,看来以后咱们可以好好琢磨些新玩法喽~” 一时间,这群贵族你一言我一语,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语,仿若从阴沟里爬出的恶臭蛆虫,肆意啃噬着空气里仅存的一丝纯净,将莎布紧紧裹挟其中。 为首之人瞧着莎布始终沉默不语,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予,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只觉平日里养尊处优积攒的面子,此刻被狠狠踩在脚下。 他自幼被娇惯,父亲在这一众贵族里地位尊崇,向来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儿,哪曾受过这般冷遇。 刹那间,一股无名火“噌”地从心底蹿起,烧得他理智全无。 于是,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只见他猛地伸手,一把抓起随身携带的电击项圈,作势就要往莎布纤细的脖颈上套去,妄图用这残忍手段,让眼前这“不识好歹”的女人尝尝厉害。 而在他扬起手的这一瞬间, “哗啦——” 第十二道锁链崩碎之声在同一瞬间响起。 紧接着, 那已然猩红如血的天空,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撼动的脆弱玻璃,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一道道蜿蜒曲折的裂隙,仿若狰狞的伤疤,突兀地出现在天幕之上,且以惊人速度蔓延、扩大。 而那裂隙之后, 无数星辰被难以言喻的力量活化,长出眼睛和触手,自发地排列成一条直线,而后用那充满恶意的眼神,死死的注视着雅利洛Ⅵ,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克里伯堡内, 可可利亚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的目光仿若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裂隙后的星辰之上,声音也因为恐惧而带上了些许颤抖。 “该死......” “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触怒了祂......?” 朗道家宅邸, 朗道夫妇正面色凝重的带着希露瓦和杰帕德释放着「存护」之力。 姐弟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家父母一直对这件事三缄其口。 但他们知道却在父亲的行为中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毕竟, 那位一向和蔼可亲的朗道家主, 第一次在自家儿女面前爆起了粗口。 而另一边,贝洛伯格的云层之上。 周牧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随即幽幽的叹了一声。 “统......” “......我剧本没了。” “叮——” 【哈哈哈哈哈哈,那能有才怪呢!】 【等这段剧情结束之后,我给宿主看个好玩的!】 【到时候宿主就知道,自己究竟崩在哪了!】 【哈哈哈哈哈哈!】 周牧听着系统这没心没肺的笑声,一时间有些郁郁。 但他是个愿赌服输的人,愿意接受自己的失败。 索性便再次将视线投向莎布所在之处, 准备见证那十二人的最终命运。 此时此刻, 那为首之人举着电击项圈的手,僵在距离莎布脖颈不到一寸之处。 他双眼圆睁,眼球几乎要夺眶而出,恐惧如汹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因为他惊悚的发现,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与同伴们的身体,已然被无数尖锐细长的骨刺死死地钉在了虚空。 他惊恐地顺着骨刺向上望去, 只见那骨刺仿若从苍穹笔直垂下,一路绵延,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虚空,根本不见尽头。 “你......你究竟要干什么?莎布!你疯了吗?” 一名贵族青年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仿佛发现了什么,惊恐的目光死死锁在莎布右手小拇指指节上。 众人见此情形,也不由得朝莎布看去。 只见, 莎布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极度扭曲的神色疯狂到了极致,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彻底吞噬。 而她那原本纤细的小拇指,此刻已全然不见血肉,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骨刺。 那些骨刺在以一种令人胆寒的态势肆意疯长,尖端诡异地隐没在虚空之中,不知去向。 众人看着身上穿透的同款骨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血色全无。 “莎布!你疯了吗?你竟敢这么对我们?” “你难道不管你儿子和同僚的性命了吗?” “贱人,我看你是想死了,快放开我们!”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在贝洛伯格,还没有人敢这么对我!真当你是超凡者就能无法无天了?” “我给你五秒钟时间,再不放开我们,你和你儿子都要死!!!” 莎布再次垂下头,对他们的叫骂声充耳不闻。 此刻,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家宝贝遭受痛苦时的面容,那画面如同一把把利刃,一下又一下割扯着她的心尖。 每回想一次,仇恨的怒火便在她胸腔内燃烧得更旺,神色也在这怒火中愈发狰狞。 许久, 她终于说出了长久以来的第一句话,但声音却因为压抑而显得格外沙哑。 “有一位神明......” “......祂以无上神力封锁了雅利洛未来十二年的命运轨迹。” “祂的安排,让超越一定规格的力量无法作用于贝洛伯格。” “当然......在那之前,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只想陪着牧,过我们自己的平凡生活。” “然后......看着他长大成人,看着他组建自己的家庭,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说到这里,莎布微微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但那这温柔仅仅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疯狂,和令人胆寒的狠厉。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选择无视那位神明的布置,无意卷入其中,也从未想过要打破这既定的一切。” “毕竟,那一切都与我的生活毫无关联。” “但是......” “但是......” 莎布抬起头,语调陡然拔高,沁血的目光带着蚀骨的恨意,死死的注视着眼前的十二人, “......我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你们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如此残忍地对待我的孩子!!” 莎布再也无法压抑内心那如火山喷发般的愤怒,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直接声嘶力竭地咆哮出声。 下一瞬, 在那十二人惊恐到极点的目光中,一把把通体洁白的骨刀,从天际缓缓垂落在他们每个人眼前。 骨刀仅有指节大小,刀身虽未开刃,却布满细密锯齿,仿佛是被精心打造出的刑具。 紧接着, 那些骨刀好似被一只隐匿于黑暗中的无形小手操控,开始缓缓移动,一寸一寸地朝着那十二人的身躯贴近。 伴随着细微的摩擦声响,骨刀开始剃去他们的血肉,每一下动作都缓慢而残忍,仿佛在刻意延长这份痛苦。 刹那间, 十二道凄厉的哀嚎声骤然响起,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利器,划破了这片隔绝于贝洛伯格喧嚣之外的寂静小路。 “啊啊啊啊,饶了我,求您饶了我,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莎布女士,我愿意倾尽所有赔偿,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我愿散尽家财,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啊!” “求您了,求您了莎布女士,我再也不敢冒犯您了,求您开开恩吧!” “求求您可怜可怜我,我上有年迈父母,下有年幼子女,给我个赎罪的机会,求您了!” 面对骨锯凌迟般的剧痛,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贵族,从最初的恶语威胁,到这般低声下气地求饶,仅用了不到短短一分钟时间。 令人忍俊不禁。 但莎布却对他们口中的求饶之语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操纵着骨刀,一寸一寸、一丝不苟地剔除着他们的血肉,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时间一分一秒的艰难流逝, 几人见求饶无用,自知在劫难逃,便不再哀求,转而被绝望与愤怒填满,开始疯狂地诅咒和破口大骂。 “臭婊子,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莎布,我■■■!!!” “你这烂■■,你等着,我爸一定会杀了你全家!!!” “你杀了我们,整个城市都得给我们陪葬!!!” “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就为了你那不知道和谁生的野种,你竟敢......” 然而,他们的咒骂并未持续太久。 伴随着骨刀精准地划破喉管,十二位贵族青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被动承受着远超身体极限的剧痛。 又是一段漫长而煎熬的时间过去, 在莎布精湛却残忍至极的“刀功”下,不到一个系统时,他们的身躯已然彻底变形,化作了一地模糊的肉泥与细碎的骨粉,散落于地,一片狼藉。 而也就在此时, 十二位贵族青年才真正领悟到自己招惹的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存在,才真切地知晓了,何为——黑暗丰穰女神。 他们惊恐地发现,即便身体已被剁成肉泥,骨头被敲得粉碎,自己却依旧拥有视觉、触觉、嗅觉与听觉。 他们的思维在剧痛中变得异常活跃,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体每一个细胞的破碎,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难以言喻的痛苦开始被无限放大,永无止境。 莎布看着满地的狼藉,思索了一瞬,随即轻轻蜷起手指。 刹那间, 无数沙尘仿若应召而来,在虚空中迅速具现。 紧接着,沙尘裹挟着血水与骨粉,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四散开来。 不过眨眼间,便均匀地涂抹在了贝洛伯格每一条人流众多的大路上。 做完这一切后, 莎布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面容渐渐舒缓,脸上重新洋溢起往日那般温柔却略显憨憨的笑容。 随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偏头,目光仿若穿透了层层虚空,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来到了贝洛伯格外广袤无垠的雪原之上。 在她的瞳孔深处,清晰地倒映出了自家宝贝和两个女孩的身形。 半晌, 莎布有些无奈的瘪了瘪嘴,口中碎碎念着, “唉......这孩子,真是不听话,总把妈妈的话当耳旁风。” “妈妈不是叮嘱过你,不要和她们一起玩吗!” “你要是和她们成了朋友......那妈妈还怎么对她们动手嘛!” “本来还想......” “偷偷炖了那个外星动物给你补补身子的说......” www.4e54.icu。m.4e54.icu 第107章 暗星尊·牧 一个系统时以前。 在超凡之躯的作用下,仅仅数秒,牧那原本足以让普通超凡者当场毙命的致命伤,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靠在墙角,沉默了好一阵,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小巷之外。 周围一片死寂,唯有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风声。 许久,他缓缓站起身,身形微微颤抖,嘴唇轻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抱歉,让你跟着受苦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 周牧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牧听到这话,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那又能怎么办?” “贵族的势力在贝洛伯格盘根错节,早已根深蒂固。” “他们的触手伸向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行业,每一个人。” “我一旦杀了他们,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被我连累,最终的结果必定是两败俱伤,无数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周牧无语了一瞬。 随即,他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你怎会如此窝囊?」 「我给了你超越一切的模板,就是为了让你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的?」 周牧知道,小时候的自己便是这般善良到近乎迂腐的老好人性格。 但他还是有些看不下去。 在这种旁观者的视角下观看过去的自己,真的有种让他找根绳子吊死的冲动。 果不其然,牧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但我不能这么做!”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且不说会不会连累普通百姓。” “如果我杀了他们十二个,他们背后之人必定会去找我的母亲。” “而到了那时......” “......都不用再等十二年,被那些渣滓激怒的母亲,便会亲自出手毁灭一切。” “毕竟,” 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情,声音也变得笃定, “我们之间的感情,” “绝对不是假的!” 周牧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感知到了莎布此刻的位置。 获许牧说的才是对的。 但! 那又如何? 在周牧心中,哪怕莎布不动手,他也会让未来降临的自家老婆,在贝洛伯格杀个血流成河。 而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便是扭转过去自己的观念。 毕竟, 过去自己那个离谱的圣母表现,让他有一种黑历史被曝光的难受之感。 沉默了半晌, 周牧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说的对!」 「你是个圣人,道德高尚的圣人,不愿意连累百姓的圣人!」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他微微停顿,语气愈发尖锐, 「就连这些贵族渣滓都能威胁到你。」 「你拿什么去保护希露瓦?」 「朗道家为了你这种废物,甘愿承担最大的压力,让你和希露瓦喜结连理。」 「你就是用这种软弱的态度去回报他们的?」 牧闻言,嘴唇微微抿起,紧咬下唇,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与痛苦,仿佛在进行一场艰难的内心抉择。 但最终,还是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 “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会想出两全其美之法,不会让她们难做。” “我就不相信,我这般强大的超凡者,那些贵族就没有一个愿意拉拢我的!” 周牧看着过去自己那沮丧的表情,直接被气乐了, 「放你妈的屁!」 「我他妈给了你暗星尊的模板,你不好好开发力量也就罢了,居然还等着那些狗屁贵族拉拢你。」(注 「你脑子是逗秀了吗?」 “你根本不懂贝洛伯格的政治生态。”牧的眉头蹙起,声音变得有些严肃, “那些贵族势力盘踞百年,根须触及各行各业,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我将现有规则彻底推翻,受苦受难的一定是普通百姓!” “如此条件下,个体的伟力又有何用?” 周牧看着这个像是倔驴一样的自己,在某个未知之处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怪不得穿越之前的孤儿院老院长天天说要被自己气死。 现在他算是知道了。 就连他自己都快被气出脑血栓了! 但没办法,毕竟是过去的自己,周牧也只得强行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耐心, 「你的模板哪怕开发到半数,也足以凭空造物,一念明灭星河。」 「只要你愿意,没有百姓会被你连累。」 「只要你愿意,也没有人会成为你的负累。」 「你的力量强大到,完全可以在银河中为所欲为,没有任何存在能阻止你。」 「哪怕你看上了“同谐”,祂也会臣服在“暗星尊”的伟力之下,被你充作后宫的一员。」 「我给了你这般条件,你居然还在纠结一个小小的贵族。」 「这能对吗?」 “你根本不懂,力量在权力面前......”牧刚想开口辩驳,话还未说完, 「我不懂nmlgb!」 周牧直接炸了,不等牧的话说完,便直接咆哮出声, 「你是他妈傻■吗?」 「这种弱智言语,是怎么从你嘴巴里面说出来的?」 “你急了。”牧听着脑海中的咆哮声,嘴角微勾。 “只有没道理的人才会破防,才会急。” 「我急■■■!」 周牧直接红温,情绪瞬间失控, 「——力量就是强权,力量就是一切!」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存在能够反抗你的意志,就连升起这个念头都不行!」 「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牧再次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倔强,好似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力量至上理论还说服不了我。” “等着吧,” “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 某个未知之地, 周牧在虚空中凝聚了一把速效救心丸,囫囵的扔到了嘴里。 他没有选择再次劝牧。 他知道,自己就是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劝不动,也救不了。 古话说得好, 傻人有傻福,但傻逼没有。 等死吧! 想到这,周牧也不再理会这个过去身,而是瞅准位置,悄悄具现在了他的身后。 紧接着,他飞起一脚,带着满腔的愤怒,直接将牧踢到了数百公里之外的雪原上,只留下一句, 「再你妈的见!」 而另一边,牧只觉天旋地转,视角陡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那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瞬间,整个人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重重地趴在了广袤无垠的雪原之上。 紧接着,在他敏锐的感知中,一股磅礴且古老的意志,正缓缓地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析出,朝着浩瀚星空升腾而去。 牧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他知道,这是寄宿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位神明离开了。 然而, 他的神色却异常平静,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 毕竟,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甚至, 他的嘴角还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直到此时此刻,牧才相信了“第二人格”的那句, 「你是我的一部分。」 两人的性格在骨子里太过相像,即便拥有着足以改天换地的绝对力量,却依旧尊重并遵循着生灵那与生俱来的自由意志。 从头至尾,周牧都坚守着自己的原则,没有翻阅过牧的记忆, 哪怕是一次。 所以, 牧撑起身,晃了晃脖子,而后抬起头,注视着星空,脸上流露出一丝歉意。 “抱歉,本体。” “虽然不知道你在谋划些什么,” “但你的所言所行,都表达出了对现状的不满,” “我或许,” “不能让你如愿了。”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雪原上的空气。 下一瞬, 仿若寰宇中星辰发出的黯色乌光,在牧的身上悄然绽放。 紧接着,他将桑博给他的笑脸面具戴在了脸上。 与此同时,他身上原本松垮的服装,像是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操纵着,瞬间化作华丽高贵的亮紫色丝绸。 身后,一件带着星辰流转的披风凭空出现,披风上的星辰仿若有生命一般,不断闪烁、移动着。 而他的脑后,不知从何时开始,点缀起了无数微小的星辰,那些星辰环绕着他,如同随身带着一个微小而璀璨的宇宙,让他看起来比真正的神明还要充满神性。 此时此刻,在牧的视角中, 天空恢复了猩红,雪原化作了血肉,世界飘洒着孢子和灰烬。 但牧却神色冷漠,对这惊悚的场景无动于衷。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第二人格”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他要趁着这个时间,完成自己的一切布置。 是的, 牧的确有着老好人的性格,善良且温和。 但他不是傻■,所以不会选择逆来顺受。 恰恰相反,在这最意气风发、充满血性的年岁里,能让他甘愿忍受这般屈辱的,唯有自己深爱的母亲。 他从周牧之前的语气中,敏锐地听出了对莎布的不在意。 那种态度,就好像莎布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耗材,又像是一个用完即弃的任务道具。 而在他的认知中,这种所谓“道具”的最终下场往往只有一个 ——被那些自称为“勇者”的人推翻,沦为对方成长路上的经验包。 牧无法接受这种结局。 一边是一直陪伴自己,宛如灵魂挚友的“第二人格”, 一边是给予自己生命,疼爱自己的母亲。 他在内心深处抗拒着做这样艰难的选择题。 所以, 早在十二岁那年,当他大致了解周牧的计划的那一刻起, 便开始精心布局这一切。 唯一的变量,或许就是和希露瓦的感情了吧。 想到这,牧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温柔。 但那温柔却又仿佛是海中的浮沫,转瞬即逝。 下一瞬, 猩红的天空开始出现一道道狰狞的裂隙。 裂隙后的无数星辰开始疯狂地活化。 牧微微仰头,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是母亲发怒的表现。 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慌乱,早在被枪击之时,凭借着对母亲的深刻了解,他就已经预料到了那十二位贵族的悲惨下场。 母亲绝对不会放过那些胆敢伤害自己孩子的人。 他笑了笑,尽管戴着面具,旁人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但那从眼底流露出来的幸福笑意,却无法被掩盖。 随即,他缓缓转动眼眸,将视线分别扫过了两个位置。 第一个,是下城区那座伫立已久的“希望之神”的雕像。 第二个,是玲可和佩拉身边那个名叫“丘比”的小动物。 这是他这些年中,探索到的,唯二能作为“勇者”,威胁到母亲的事物。 而现在, 牧的气质陡然变得冷冽, ——他们都得死! 过于强大的力量,赋予了周牧改天换地的能力,却也让他总是不经意间忽略一些本不该忽视的细节。 就好比, 一个自幼在贝洛伯格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自己,历经此地的风云变幻、人情冷暖, 又怎么可能和在蓝星截然不同的环境中长大的自己,一样善良到近乎迂腐的程度呢? 此时此刻, 下城区那片略显古朴的广场上,三座已然伫立了数百年之久的雕像,突然发生了意外。 在无声无息之间, 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如同狰狞的蛛网,迅速在雕像表面蔓延开来。 起初,周围的人们并未察觉,依旧在雕像下虔诚地祈祷,口中念念有词,期望神明的庇佑和赐福。 ——直到一声细微却清脆的“咔擦”声响起。 人们惊恐地抬起头,望向那发出声响的雕像。 只见那裂痕愈发明显,不断扩大、延伸。 紧接着,在周遭祈祷之人惊悚的目光中,其中一座雕像轰然间开始崩塌。 石块如雨点般纷纷坠落,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其余两座雕像也未能幸免,相继发出沉闷的轰鸣声,骤然破碎。 一时间,广场上尘土弥漫,百姓们惊慌失措,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众人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下意识地纷纷跪地,不停地叩拜,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口中急切地祈求神明息怒。 毕竟,若是失去了神明的庇佑,他们这片净土,将会在短时间内沦为上城区那般的人间炼狱。 而不远处, 牧目光冰冷,凝视着眼前身形略显透明的粉发少女,语气生硬。 “我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离开雅利洛,” “要么死在这。” 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粉发少女闻听此言,却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甚至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和「死亡」达成了交易,不会前往上城区。”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说罢,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还特意拖长了音调,喊了一声, “牧?~” 牧呼吸突然一窒,原本冷峻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沉。 “你知道我是谁?” 话一出口,他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为阴沉,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不对!”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在读我的心?!” 粉发少女闻言,一时间没忍住,直接笑弯了腰。 她双手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一头粉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肆意飞舞。 眼角因为笑得太过用力,都沁出了泪花。 她一边笑,一边还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你的表情太有趣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她捂着笑疼的肚子,缓缓直起身子,抬起小手,在空中轻轻一划。 只见, 她的指尖划过之处,空间泛起一阵奇异的波动,下一瞬,一个散发着柔和粉色光芒的光幕,如同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口,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而那光幕之上,赫然呈现出了一幅难以言喻的画面。 画面中, 莎布和粉发少女,正身处一个布置得满是温馨的屋子里。 屋内的墙壁被刷成了暖黄色,墙上挂着一些可爱的装饰画。 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婴儿床,此刻,婴儿床上的被褥被一片湿润浸湿,显得有些凌乱。 莎布正站在床边,看着那湿润的一摊,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啊啊啊,爱莉,快点救救我!” 爱莉见此情形,赶忙手忙脚乱地拿起一旁的尿不湿,开始笨拙地为床上那个哇哇大哭的孩童换起了尿布。 她的动作略显生疏,眉头微微皱起,额头上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在孩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中,两人忙活了好一阵,终于为孩子换好了尿布。 但她们看着婴儿床,又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样下去似乎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生活经验高于莎布的爱莉便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画面一转,场景切换到了莎布家的厕所。 马桶上,婴儿床被爆改成了吊床。 婴儿也被吊在吊床之上。 “这么一来,宝宝只要想上厕所,就会直接上到马桶里了?~” 爱莉希雅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叉起了腰。 一旁的莎布脸上满是笑意,同样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愧是爱莉妹妹!” 说着,还将那吊床直接活化,将婴儿捆的更严实了些。 画面戛然而止。 而伴随着画面的渐渐消失, 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爱莉看着僵立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的牧,笑容愈发灿烂。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揶揄地叉起了腰,说道, “我是不是很聪明?~” “要不是有我在呀,你小时候,可就遭老罪咯?~” 她一时间有些得意,像是唱歌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雀跃。 “而且,你现在的行为很不礼貌哦?~” “按照我和莎布姐姐商量的计划来说,” “你应该叫我爱莉希雅妈妈呢?~” 牧看着眼前言笑盈盈的少女,不由得沉默了下来,并用脚趾绘出了三室一厅。 谋划了六年的“勇者消除计划”,在第一次执行中,就遭遇了滑铁卢。 此刻的牧,突然有一种在房间里放松身心,然后被亲妈破门而入的感觉。 有些人看似高大,充满神性和力量感,实际上已经死了有一阵了。 爱莉像是看出了牧的窘迫,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善解人意的笑容。 “爱莉妈妈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又怎么会干扰你的计划呢?~” “回去吧,好好过你的生活。” “有空的话,和莎布姐姐一起来云城玩两天?~” 说罢,她不再多言,自顾自地抬手一挥,那刚刚破碎的三个雕像,竟在一阵奇异的光芒中迅速复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她又用一种十分莫名,带着一丝宠溺与调侃的眼神,看了一眼牧,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牧见此情形,原本僵硬得如同石头般的身体,逐渐开始软化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陡然对爱莉希雅升起了一份深深的感激。 如果爱莉不先行离开,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辈子,他都从未经历过如此尴尬的场景,就像是有无数蚂蚁在身上爬。 沉默了半晌, 牧抬起头,望向那已经复原的雕像,在远处恭恭敬敬地对着雕像行了一礼,随即瞅准位置,周身气息微微涌动,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在被异化扭曲改变的认知里,贝洛伯格之外,是一片银装素裹的雪原。 寒风裹挟着漫天飞雪,肆意地吹拂着大地。 城市外的气温急剧下降,一度达到了能脆化金铁的恐怖地步。 但, 在玲可和佩拉眼中, 这满是血肉和活化事物的世界,唯有彼此,才能成为真正的依靠。 此刻, 年仅十岁的佩拉,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扛着一把比她还要大许多的装载RPG,静静地注视着眼前不断蠕动的血肉巨树。 而在她身边, 玲可手持着由蔷薇构成的弓箭,缓缓地拉动弓弦,粉色的箭矢在弓弦震颤间逐渐具现。 下一瞬,玲可松开弓弦。 伴随着箭矢尖锐的破空声,无比剧烈的粉色能量在血肉巨树身上轰然爆发。 一时间,光芒大盛,粉色的能量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血肉巨树淹没。 能量所到之处,巨树的枝干纷纷炸裂,血肉飞溅。 仅仅是顷刻间, 那原本看似无比强大、令人心生畏惧的巨树,连一声哀嚎都未曾发出,便被这狂暴的能量泯灭成了最基本的粒子。 但, 佩拉看着眼前的蘑菇云,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甚至原本明亮的眼眸都逐渐黯淡了下去,神色也逐渐变得难过起来。 “玲宝,还是不行。” “你的攻击强度很高,但还是做不到彻底「杀死」它。” “这些活化的生物被分解之后,依旧会转化为孢子。” 玲可听到这话,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同样黯淡下来。 她不由得瘪了瘪嘴,粉嫩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眶也渐渐泛红,眼底都出现了泪花。 毕竟,无论是谁, 在跨越了无数个平行世界,历经千难万险穿梭于各个维度,见识了无数个寰宇之间的贝洛伯格,付出了巨大努力获取力量之后,却依旧拯救不了自己的家乡,都会陷入短暂的质疑, ——自己这一路的执着是否只是做了无用功。 —— (注1:暗星尊是游戏“英雄联盟”中戏命师的一个皮肤,背景设定为——“不老的意志被全能之力侵染,使得暗星尊获取了永远无法满足的饥饿”。这饥饿往往体现在艺术层面,祂会时不时地毁灭星系,用残骸铸成雕塑。时不时的跨越纬度、平行时空,将宇宙彻底抹除,在物质的废墟之中创造自己的艺术作品。 (暗星尊的设定有点过于强大了,所以作者会削弱亿点,具体表现就比星神强上一些,要不然后续剧情就不好写了......角色厨读者老爷见谅! www.4e54.icu。m.4e54.icu 第108章 丘比 此刻,两位少女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她们静静地依偎在黏腻且温热的血肉之上,像是污秽中绽放的两个花朵。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位少女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天真空灵,类似于孩童的声音。 “我早就说过。” “以你们的能力,还无法解决源自于旧日支配者的污染。” “擅自期待,结局总会以失望做结。” 说话的是一只白色的萌物,外观类似于兔子和皮卡丘的结合,身上的绒毛很细腻,脑袋圆滚滚的,眼睛很大,看起来既清澈又无辜,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纯真。 佩拉听到这话,原本低垂的眼眸瞬间抬起,转过头,动作麻利地抱起那萌物。 她轻轻摸了摸它身上的绒毛,动作带着几分亲昵,可眉头却微微皱起,脸上带着些许嗔怪,说道, “少说些风凉话吧,丘比。” “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们快速获取拯救贝洛伯格的力量?” 一旁的玲可也迅速转过头来,原本黯淡的目光中瞬间燃起一丝希冀,眼睛睁得大大的,满含期待地看向丘比。 但丘比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耳朵也随之摆动了几下。 随后,依旧用着它那天真空灵,但却不含情感的童声说, “你们的愿望,一个是「穿越于不同的平行世界」,一个是「跨越于各个纬度之间」。” 它顿了顿,脑袋微微歪向一边,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旅行拥有这么大执念。” “但,我应该说过。” “每个魔法少女仅有一次将灵魂转化为灵魂宝石,并借此释放修改现实力量的机会。” “所以,你们已经没有机会再次许下愿望了。” 玲可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急忙说道, “你之前说过,只有能看到你的人,才拥有魔法少女的资质。” “那我姐姐也能看到你,可不可能让她向你许下愿望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向前探身,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脸上满是期待。 丘比沉默了一下,耳朵微微耷拉下来,而后轻轻摇了摇脑袋,动作显得有些迟缓, “希露瓦的确拥有魔法少女的资质,” “但我不能回应她的愿望。” “为什么?”佩拉有些疑惑,“是希露瓦姐姐年纪太大了吗?” 丘比再次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思考着如何措辞。 但最终,它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她的灵魂被星空的力量加护。” “如果我选择回应她的愿望,强行转化她的灵魂......” 它顿了顿,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会死。” 玲可愣住。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家族一直以来的称号。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便开口问道, “你说的,是「存护」之力吗?” “但明明我也踏上了「存护」命途,为什么我可以转化为魔法少女呢?” 丘比听到这话,大眼睛扫过玲可,眼底闪过了一丝莫名。 但还没等它开口回复, 她们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充满磁性、层层叠叠的回音, “它说的,是我的力量。” 三小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转过头去, 却见, 牧的身形不知何时已经降临在了她们身后。 无数星辰在他身上闪烁明灭,将他的身形衬托的无比伟岸。 佩拉见此情形,眼神瞬间一凛,毫不犹豫地直接上前一步。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双臂下意识地张开,将玲可和丘比隐隐护在了身后。 但玲可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大,形成一个O型。 她的双眼瞪得滚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变得尖锐, “你是......牧哥哥?” 佩拉一愣,瞪大眼睛看向玲可, “你在说什么呀?玲可!” “他怎么可能是......” 但说着说着,她的面容逐渐变得呆滞起来。 是了, 如果把眼前之人周身那耀眼的特效“p”掉的话, 他的身形,和说话时独特的语气,可不就几乎和那个没事就往朗道家跑的小丑一模一样嘛。 牧看着两位少女的表情,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心底也有些开心。 毕竟, 此刻自己这副被星辰环绕、充满神性的形象,除了自家母亲和希露瓦,应该也只有平日里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能认出来了。 然而, 牧并没有选择和两位少女叙旧寒暄。 他的眼神很快变得冷峻起来,如同一把锐利的寒刀,将视线投向了丘比。 下一瞬,牧袖口猛地一张,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涌动。 两位少女只感觉眼前的景象陡然扭曲变幻,天旋地转间,整个人便已来到了牧的身后。 而牧的声音,也在此刻如寒霜般冷冷传来 “孵化者,不要试图抵抗。” “说出你来雅利洛的目的。” 丘比闻听此言,眼睛闪过了一丝人性化的震惊。 它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位神明是从何处得知自己身份的。 但既然对方已经叫破了自己的身份,丘比心中明白,再做挣扎已然没有任何意义。 它索性不再隐瞒,实话实说道, “我来这里,只为了寻找拥有魔法少女资质的人类。” “然后待在她们身边,” “收集她们逸散的魔力,存续自身。” 还没等牧开口回应,一旁的玲可便心急如焚地急声说道, “牧哥哥,丘比是玲可的伙伴,请不要伤害它。” “它没有欺骗过我们,这件事,它早在很早之前就告诉过玲可了。” 说着,她的眼神中满是恳切,双手不自觉地合十。 一旁的佩拉也连忙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小声说道, “玲宝说的不错。” “索托斯先生,丘比它没有坏心眼的!” 牧没有言语。 暗星的全能之力告诉他,眼前的这只小动物没有说谎,甚至每一个字都是肺腑之言。 但他却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思索了片刻, 牧缓缓伸出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他转过身,朝着身边两位少女露出了一丝歉意的表情, 随即抬起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抓,一把带着星辰辉光的手枪瞬间凝聚成型,枪口稳稳地瞄准了丘比的脑袋。 “抱歉,玲可,佩拉。” “我能感知到这位孵化者真诚。” “但无论如何,它都必须离开雅利洛。” “不然,” “我会亲自动手,” “杀了它。” 他的话语十分决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但还没等玲可说话,一旁的丘比却率先有了动作。 它那毛茸茸的脑袋微微歪向一侧,红宝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陌生的神明,我刚刚回溯了自己的记忆。 “从诞生起,我应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能被称为「邪恶」的事。” “也从未有意冒犯过像您这样的存在。” 它顿了顿,耳朵轻轻抖动, “所以,” “我能否冒昧地问一句,您为何对我怀有如此强烈的恶意呢? 一旁的玲可和佩拉听到这话,也同样将视线投向牧,神色带着疑惑,但却没有继续言语,而是等待着他的回应。 牧见此情形,并没有选择隐瞒,缓缓解释道, “我最初对你产生恶意,源于某位存在谈及你时那毫不掩饰的厌恶语气。” “你说得没错,你未曾得罪过我,所以我之前不该以那种态度待你。” “我向你道歉。” 牧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但!” 紧接着,牧的话锋陡然一转,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想要驱逐你的原因并非在此。” “而是你的本质。” “我的......本质......?”丘比听到这话,明显一愣,身体在原地缓缓转了一圈,眼底出现了一丝人性化的茫然, “我的本质是什么?” 牧看着丘比,继续说道, “你的力量在众多强者中不算强大,身体更是脆弱得如同人类。 “但,你的能力却强大得超乎想象。” “你或许自己都未曾真正理解,你所掌握的因果律法究竟有多么可怕。” “正因如此,我无法将你这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留在贝洛伯格......”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毕竟,这很可能会威胁到……我……自己……” 丘比听到这话,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整个兔子都懵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的贝洛伯格与其他世界的贝洛伯格发展轨迹截然不同,都是你造成的?” 它的声音愈发惊悚, “你,你居然是这个世界侵蚀和异化的源头?” “你是旧日支配者?” 一旁的玲可和佩拉也有些头皮发麻,眼神难以置信的看着牧。 “牧哥哥......这,这是真的吗?” “索托斯先生,您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牧见此情形,神色逐渐收敛,变得面无表情。 “我没有开玩笑。”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 “早在600多年前,这个世界就已经被反物质军团和星核摧残至毁灭的边缘。” “城市沦为废墟,人们在绝望中挣扎,生命如同烛火般脆弱。 “如果不是......我这么做,贝洛伯格如今的人口恐怕早已千不存一。” “再者说,” 牧的眼神变得飘渺起来, “在这般力量的庇护下,贝洛伯格将不再有外敌敢轻易进犯,寰宇间也没有任何文明胆敢再肆意欺辱我们。” “每个人都无需再为生存而日夜烦忧,可以自由地去追寻自己向往的生活。”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两位少女, “所以,你们告诉我。” “异化的世界有什么不好?” 玲可和佩拉听到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她们突然想起了平行时空下的贝洛伯格。 那些贝洛伯格,规模小得可怜,甚至还不如自家世界的一个行政区大,人口更是稀少。 她们也曾亲手解决过好几个因为星核遗祸而陷入绝境的贝洛伯格。 那里人类的幸福指数,可要比自家低太多了…… 这么一想…… 好像除了这里的人们变成了怪物之外,这个贝洛伯格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最重要的是…… 在贝洛伯格人的认知中……这里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而一旁,牧敏锐地捕捉到两位少女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猛地一沉。 刹那间,像是有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他顿时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等等,”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别告诉我,你们一直在想办法解除这里的异化?” “额......”玲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求助似的看向佩拉。 佩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不知所措,嘴角微微牵动,露出一抹讪讪的笑容。 看到两位少女这般反应,牧哪里还不明白真相。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阴霾,低声喃喃道, “原来......你们才是「勇者」......” 下一瞬, 牧的眼中陡然浮现出浩瀚星辰,随即将视线瞥向两位少女,口中也开始喃喃自语, “穿越平行时空......跨越纬度次元......” “原来如此......” “无数次循环的因果律法,会积累出一个体量无限大的个体。” “祂将拥有超越寰宇间一切的伟力。” “怪不得,怪不得......”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本体。” 牧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他提前察觉,或许未来的某一天,自己无比珍视的母亲会被这两位少女在不经意间随手杀死。 想到这儿, 牧缓缓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内心开始了激烈的天人交战。 要不要动手? 只要在这里杀了她们三个,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存在会威胁到母亲,我们一家人便可以开开心心地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希露瓦也不会知晓此事, 甚至,按照现在的进度,再有十年,我就能做到为她创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妹妹。 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 是了 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 “刺啦——” 就在牧还在犹豫不决、内心纠结万分之时。 十分莫名的, 他握持在手中的面具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轻轻划了一下他的手指。 这一下刺痛,如同在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他沉浸的思绪,让他陡然转醒。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两位一脸茫然、对他内心波澜毫无察觉的少女,轻轻叹息了一声。 沉默了好一阵,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再次挥了挥衣袖。 下一瞬, 空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肆意摆弄,发出纸张折叠般“簌簌”的声音。 紧接着,虚空之中,一座无比庞大、宛如梦幻般坐落于云端的城池,缓缓露出了它神秘的一角。 而在那一角之上,爱莉希雅正双手抱胸,揶揄地打量着牧,嘴角含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明媚,却又带着一丝调侃, “诶呀,这才多久不见,就这么着急见爱莉妈妈了吗?~” 牧听到这话,只感觉脸上一阵滚烫。 但他还是强撑着,努力维持着镇定,艰难地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声音有些发涩, “爱莉......阿姨......” “有件事......” 话还没说完,爱莉希雅就像个任性的小女孩一般,直接打断道, “不对哦,这称呼让爱莉很不开心呢?~” 牧看着眼前嘟起嘴巴、满脸不满的少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您......” “嗯?” “爱莉......妈妈......”牧咬了咬牙,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嗯!这就对了嘛?~”爱莉希雅喜滋滋地应下了称呼,雀跃得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有什么事,尽管来找爱莉妈妈吧?~” 一旁的玲可和佩拉哪见过这种场面,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小嘴都长成了O型。 但她们主要还是震惊于这突如其来的城市,和这位爱莉妈妈。 倒是对牧的力量没有那么震惊。 一旁的牧仿佛感知到了身后两位少女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的红晕愈发浓烈,如同火烧一般。 但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丘比的问题,他还是强忍尴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爱莉......妈妈......” “我希望能将这位孵化者放在你身边。” 他伸出手指,指向眼神十分无辜、正懵懂看着这一切的丘比,神色逐渐变得郑重, “因为一些原因,我无法让它再待在贝洛伯格。” “但它毕竟是我这两位后辈的同伴,也不能放任它在星间流浪,所以只得向您求助,希望您能帮忙照看一下。” 爱莉闻听此言,不由得将视线投向丘比。 紧接着,她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头。 毫无人性之物 与此同时,在丘比看到爱莉希雅的那一瞬间,整只兔子都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变得激动了起来。 它的耳朵剧烈地抖动着,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它存在至今,从未见过像眼前这位少女这般,拥有如此强大魔法少女资质的人。 倘若自己判断无误,一旦她向自己许下愿望,或许自己便能永远存续下去。 可它不知道,这一切心声,都被爱莉希雅尽数听去,甚至包括它此刻心底闪过的每一丝情绪。 但爱莉希雅却没有声张,只是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玲可和佩拉,随即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 “自家宝贝的事情,做妈妈的肯定要全力支持呀?~” “妈妈答应了!” 说着,她像变魔术一般,在衣服兜里掏出了两条粉色丝线,然后轻轻一吹,那丝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 随即,在玲可和佩拉震惊的目光中,那丝线轻轻缠绕在了两人的小拇指上,瞬间化作一条粉色纹身,紧接着,快速隐于无形,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爱莉希雅见此情形,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那姿态优雅得如同一只高贵的猫咪, “这只小兔子毕竟是这两位可爱少女的伙伴嘛?~” “我要是把它带走了,她们肯定会很久见不到面。” “要是让可爱的美少女难过,爱莉姐姐可是会哭的哦?~” “所以呀,” 爱莉希雅神秘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看向玲可和佩拉,小声说, “只要你们想这只小兔子了,就随时扯动小拇指上的丝线。” “丝线的另一端链接着爱莉姐姐现在的家,只要扯动一下,就可以在几分钟内赶到云城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 玲可和佩拉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异口同声的脆声道。 “谢谢爱莉姐姐。” 她们心里明白,牧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肯定不会让丘比在贝洛伯格继续生活下去。 甚至直接将其流放出去,牧都不会放心。 与其为此与牧闹得不愉快,不如就这样选个折中的办法。 至少自己的伙伴不会受到伤害, 这就够了! 而一旁,牧在听到玲可佩拉的那句“爱莉姐姐”之后,突然很想去药店购买一些速效救心丸。 —— (应该有老爷猜到了这个剧情,没错!爱莉升格线从来都不是“希望星神”,而是代表着希望的“圆环之理”!至于圆环之理是啥,可以百度一下,要是懒的话,等作者写到那里会具体解释的。给个提示词——“云城,无数代圣女的绝望和痛苦”。 www.4e54.icu。m.4e54.icu 第109章 李大枕头的千倍人性 但牧也实在没什么办法,在与爱莉希雅短暂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然大致摸透了她的性格。 要是自己深究此事,保不准又会被她那些突如其来的鬼点子弄得措手不及,陷入尴尬境地,下不来台。 想到这儿,牧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情,将视线缓缓投向爱莉希雅,打算转移话题。 “感谢您愿意帮忙。” “但,还请万分小心这位孵化者的因果律法。” 爱莉希雅瞧出了牧的窘迫,善解人意地不再提及辈分之事,顺着他的话茬接了下去, “嗯......这种事交给我也算专业对口。” “毕竟,我现在的居住地,那里的命运和因果,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 “……彻底锚定了。” 说着,爱莉希雅伸出手,直接捞起丘比,用手指轻轻捏了捏它的圆脸,眼底瞬间闪过了一丝笑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那我就先回去啦?~” 爱莉希雅将视线转向佩拉和玲可,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 “如果想它了,随时来云城找我?~” 说罢,她轻轻挥了挥手, 下一瞬,原本褶皱的空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缓缓熨平。 那座宛如梦幻般伫立在云端的城市,也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牧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底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即,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底再次划过璀璨的星光, 而在一旁,玲可和佩拉只感觉眼前的景色陡然间开始变幻。 原本那片猩红如血的天空,此刻已悄然变成了繁星点点的夜空。原本长满诡异血肉的大地,也在眨眼间变成了银装素裹的雪原。 “我扭曲了你们的认知,并将你们的理智暂时清除。” 牧注视着两位少女,声音很轻。 “未来的日子,你们就在贝洛伯格走走看看。” “如果还是接受不了......”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 “......那就找些志同道合之人,去下城区生活吧。” “那里供奉着刚刚你们见到的那个女人。” “——她可以恢复被异化的身体和扭曲的认知。” 接着,他又补充道, “而且,不必担心在那里生活,条件会十分艰苦。” “毕竟,现在的下城区,对比于上城区,可能会更加宜居一些。” 玲可和佩拉闻听此言,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轻轻颔首。 “牧哥哥,我们答应了!” “玲宝说的对,索托斯先生,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说实话,两位少女穿越无数位面至今,身心早已疲惫不堪。 今日既然知晓了异化的真相和源头,她们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此放下。 毕竟,这异化不仅完全没有为贝洛伯格人的生活带来一丝负面影响,甚至还将灾难抵御在了世界之外。 像这般异化的世界,她们实在找不到将之摧毁的理由。 牧见此情形,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心情愉悦的伸了个懒腰,口中含糊着, “看来,你们之前想要解除异化,只是害怕那些看似很恐怖的东西会毁灭世界?” “是啊!”佩拉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我和玲可在被转化为魔法少女之后,就瞬间恢复了认知。” “当时,眼前那些扭曲恐怖的景象,可真是把我俩吓坏了。”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偷偷瞥了一眼牧,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小声说道, “索托斯先生,我们都十分相信您的为人,所以现在也不再担心异化的事情......” “但是......您能不能,把异化的效果改一改......” “这种血肉、触手、孢子......的特效,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太正面......” 牧愣了一下。 此刻的他,十分莫名的想起了自己母亲的本体。 ——那是一个黑云般的巨大肉块,整体处于不断翻滚的状态,有时云雾会聚合形成骇人的身体器官,有时又会长出嘴巴和类似羊蹄的四肢。 难以描述,不可名状,无定形且不断变化,无论怎样去审视,都无法理解其中的奥秘。 这便是他曾经观测到的,自家母亲的本质。 即便他动用了全能之力去解析,得到的答案却依旧是一片混沌,无法理解。 所以, 牧并非没有想过要改变一下血肉特效。 他尝试过,但失败了。 那是某种根源性的力量,从最根本之处进行的活化,如同世界诞生之初便定下的规则,牢不可破。 无论他如何施展手段去美化,怎样精心制造幻境,被异化者的根本形态始终如旧,无法改变。 想到这里, 牧叹息一声,目光真诚地望向两位少女,口胡道, “只有骇人的特效,才能规避寰宇中大多数危机。” “你们曾经穿越过那么多平行时空,见识过诸多世界的模样,应该能理解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牧心里清楚,这话其实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依据,纯纯就是诱导,全靠两位少女自行脑补其中的深意。 而能否让她们信服,就全看运气了。 但幸运女神似乎站在了牧这一边。 两位少女听到这话,瞬间愣在原地,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紧接着,她们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不同贝洛伯格处理完「星核」之后的场景。 有时候,来的是讨债的「星际和平公司」。 有时候,是路过星辰间隙的「原始博士」。 还有时候,是莫名将视线投下的「绝灭大君」 ……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贝洛伯格能够独自处理的。 虽然有列车组挺身而出,全力帮忙,但最终的结果,总是无数普通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想到这些,两位少女再次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底都看到了深深的失落。 佩拉轻轻抿了抿小嘴,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歉意,轻声说道, “你是对的,索托斯先生。” “异化的特效没什么不好,是我太天真了。” 牧看着眼前被自己忽悠瘸的两位少女,心底涌起一丝歉意。 但他还是选择了转移话题。 “以你们现在的力量,可以随时离开雅利洛,前往星间旅行。” “所以,未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两人听到这话,一时间都有些尴尬,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玲可挠了挠头,发丝在指尖轻轻滑过,脆生生地说道, “牧哥哥,虽然我们的真实年龄已经数百岁了,但身体年龄却只有十岁......” 一旁的佩拉也连忙附和,她微微皱起眉头,脸上带着一丝苦恼, “是的,穿越的副作用就是,我们在其他世界会停止发育。” “所以,既然现在已经没有使命了,那我和玲宝准备在贝洛伯格待到成年,再做其他打算!” 玲可点了点头,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眼神中满是赞同。 牧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啧啧称奇。 但即便心中满是疑惑,他也没有选择去检查两位少女的身体。 毕竟, 这两人外表看着像十岁孩童,可实际年龄却难以估量。 说不定玲可的年纪,比朗道家老祖宗都要大得多 可不能将她当成普通的后辈。 这点避嫌的分寸,他还是拿捏得很准的。 …… 异化认知中的雪原美得如梦如幻。 五彩斑斓的极光与闪烁的繁星相互交织,衬托出了一幅只有在最绮丽的画本中才能见到的画面。 洁白的雪在极光的映照下,仿佛也染上了梦幻的色彩,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三人在这雪原中漫步了许久许久,完全没有之前那般剑拔弩张的氛围。 毕竟,在消除了嫌隙之后,他们对于贝洛伯格的未来,已然达成了深刻的共识 ——在这片土地上,好好生活,过自己向往的日子。 …… ……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另一边,贝洛伯格的云层之上, 周牧看着系统画面中那三人的身影,突然轻笑出声, “有点丢人啊,统。” “被过去的自己摆了一道!” “叮——” 【经本系统检测,当前宿主开心和欣慰的情绪占总情绪的90%,但唯独没有感觉到丢人!】 【综上所述,宿主在说谎(???)?】 “啧。”周牧听到系统如此言说,眉头轻皱,只觉一阵无趣。 这系统也太不开窍了,连句应景的话都不会说。 他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吐槽, “以后少跟银狼混,情商都被她拉低了。” 说罢,他伸了个懒腰,活动着筋骨,嘴里含糊嘟囔, “你之前说要给我看什么好玩的?” “速速呈上来,” “我看看怎么个事!” “叮——” 【哈哈哈哈,你终于想起来了,请看VCR!】 伴随着系统的猖狂大笑,系统界面上的画面开始飞速流转。 …… …… 画面中,记忆剪辑室内, 昏黄的灯光将桂乃芬和素裳满是倦意的面容映照得愈发清晰。 浓重的黑眼圈无声诉说着她们的疲惫。 二人全身心地扑在那“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周七天”的剪辑任务上。 虽说这工作制度听起来颇具“资本家”风格, 可实际上,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是要求她们全天待命,随时准备应对工作,并非真要一刻不停地劳作。 毕竟周牧也不是什么周扒皮, 哪会真的把两位少女当生产队的驴使! 就在这时, 正专注剪辑视频的桂乃芬,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息,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凝重。 紧接着, 在一旁素裳震惊的目光中, 一个黑暗混沌、巨大且形状不定、正不断沸腾翻滚的团块,突兀地出现在她们眼前。 桂乃芬见状,深吸一口气。 下一瞬,她的眉心陡然浮现出一个漆黑镰刀型印记。 而后,这道镰刀印记裹挟着熊熊燃烧的漆黑烈焰,以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姿态从她眉心析出,稳稳地具现在桂乃芬手中。 “这东西叫作「混沌原核」,是某个宇宙中的至高神明,也可称祂为「阿撒托斯」。” 桂乃芬看着那不断翻涌的团块,没有对素裳隐瞒,而是继续道, “就在刚才,老板找到我,交付了一个任务。” “祂让我在「混沌原核」析出神明之后,用这把「赋生镰」,为祂们雕琢出一份「人性」,二十份「兽性」,一百份「本能」。” “这会是个漫长的过程,大概要雕琢数百次。” “老板说,祂的工作太过繁重,所以才将此事托付给我!” 说着,她轻轻挥动手中燃着黑焰的长镰,镰刃划破空气,发出隐隐的呼啸声。 显然,这便是她口中的「赋生镰」。 一旁的素裳,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灰雾每日不辞辛劳引渡灵魂的景象,有些怜悯的点了点头。 “祂确实太不容易了!” “整个寰宇中逝去的灵魂,都要靠祂去引渡,相较之下,咱们这点忙碌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儿,素裳像是突然被一道灵光击中,神色焦急地问道, “对了小桂子,老板有没有说这任务得在多久内完成啊?” “咱们可千万别耽误了祂的计划!” 显然,李大枕头已然将自己视为这个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桂乃芬闻听此言,也完全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嘴角微微上扬, “祂没提时间,祂就问了一句「李素裳在哪里」。” “我告诉祂你还在工作,最近工作量有点大之后,祂就直接离开了。” 说着,她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调侃道, “但实际上,咱俩手头这活儿马上就要收尾了。” “依我看啊,祂问你在哪,保准是又想给你派一堆新任务!” 素裳听闻,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感动, “小桂子,你对我真好!” 桂乃芬骄傲地挺直腰杆,双手叉腰,语气坚定地回应, “那是自然!我不疼你疼谁!” 说话间,两位少女的目光一直都在注视着彼此,谁也没有主动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 原本看似平静的「混沌原核」突然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剧烈地翻涌起来,那股强大的力量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荡。 下一瞬, 一个形状奇异、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的雾气,从「混沌原核」的内部缓缓析出。 紧接着,这雾气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迅速开始收缩,眨眼间便坍缩成了一个不断涌动、散发着五彩光芒的泡沫与光辉的聚合体。 桂乃芬眼疾手快,小手一抓,直接将这像是泡泡一样的东西抓在了手里。 “裳裳,准备动手,你负责雕琢「人性」和「兽性」,我来雕琢「本能」。” 桂乃芬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虽说雕琢人性难度不小,但也有窍门,毕竟我们自己就是人,完全可以用自身的人性作为蓝本去雕琢!” “至于兽性,更简单,直接复制生物的野性就行。你明白了吗?” “明白!”素裳神色凝重,如临大敌般用力点了点头,随即集中精神,从眉心缓缓抽出自己的「赋生镰」。 「赋生镰」是穿梭于「忘川」和「死亡电影院」的凭证。 能力很强,包括但不限于“对话灵魂”,“纬度穿梭”,“虚实转换”……等而有力的能力。 但归根结底,它最核心、最本质的能力还是「赋生」 ——赋予生者「人性、兽性、本能」。 此时此刻,素裳心底有些激动。 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使用「赋生」之力,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全力以赴,将这项工作完成得尽善尽美。 果不其然, 在两位少女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努力下,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全程没有出现丝毫波折。 看着雕琢好的神明,她们的心头同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 然而,就在她们稍作放松之际, 那「混沌原核」却再次躁动起来,而且这次的动静更为剧烈,伴随着强烈的震颤,整个房间都似乎在这股力量下微微摇晃。 下一瞬,一个又一个手办大小、形态各异、奇形怪状的神明,如潮水般从「混沌原核」中快速析出,眨眼间便将整个房间铺满。 桂乃芬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做了个小熊摊手的动作, “这下没办法分工合作了,不然肯定忙中出错!” “咱们只能慢慢来了。”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将视线投向素裳,郑重的说, “记住,每个神明要赋予一份人性,二十份兽性,一百份本能!” “千万不能弄错了!” 素裳神色凝重,用力地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脑袋笨笨的,为了避免出错,索性开始在嘴边反复嘟囔, “人性一,兽性二十,本能一百。” “人性一,兽性二十,本能一百……” 随即,她伸出手,拿起一个名叫「克图格亚」的旧日支配者“手办”,全神贯注地开始雕琢起来。 整个过程顺畅得超乎想象,每一个步骤都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 但素裳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她丝毫没有因顺利而产生骄傲自满的情绪。 而是继续保持着认真专注的态度,又拿起另一个名叫「撒托古亚」的“手办”,口中依旧念念有词, “人性一,兽性二十,本能一百。”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某一刻, 桂乃芬突然发出一声轻咦,声音中满是疑惑, “奇怪,这个「奈亚拉托提普」怎么雕琢不了人性?”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向自己的老板求助。 下一瞬, 周牧那满是神性的声音便响彻在了整个房间内。 “有些存在本身就象征着部分人性,而你的位格与祂相差甚远,所以,遇到无法赋予人性的情况,可反复尝试,直到成功为止。” 桂乃芬恍然大悟,了然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手中的奈亚“手办”上,不禁啧啧称奇。 而在她身旁,素裳也听到了周牧的这番话,看向手中「莎布手办」的眼神瞬间多了一丝恍然。 原来,就在刚才,素裳也遭遇了雕琢人性失败的状况。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操作失误,反复尝试了好几遍,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变笨了。 但听到周牧的解释后,她那颗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原来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手办! 嘿嘿嘿…… 素裳傻笑一声, 她还以为自己又闯祸了来着。 想到这儿,素裳迅速调整状态,静下心来,再次运用「赋生镰」复制自己的人性,小心翼翼地雕琢在「莎布手办」身上。 下一瞬,「莎布手办」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素裳没有丝毫犹豫,继续重复着复制、粘贴人性的动作。 在素裳的认知里, 人性赋予成功的标志,是整个“手办”会瞬间泛起一道光亮。 ——这象征着人性的光辉之处。 但她不知道的是。 在这众多神明之中,唯有「莎布·尼古拉斯」诞生于最纯粹的黑暗。 也因此,被尊称为黑暗丰穰女神。 那么问题来了…… 黑暗……会发光吗……? 于是, 人性在悄无声息中不断积累。 十次……五十次……一百次……三百次……五百次…… 直至赋予了一千零一次人性之后。 那原本漆黑如墨的莎布“手办”,像是终于领悟了什么。 它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漆黑的触手,仿佛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紧接着,触手吸收了附近微弱的光源, 然后…… ……亮了一下。 素裳看到这一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擦去额角不知何时冒出的细密汗珠。 但下一瞬,她便骄傲地挺直腰杆,双手叉腰,脸上露出“不愧是我”的得意神情。 “勤能补拙!” “仙舟成语诚不欺我!” 说着,她全然不顾莎布那略显诡异的模样,开心地将其拿起,在自己脸蛋上轻轻蹭了蹭。 然后……在完全没有赋予兽性和外神本能的情况下…… ……便满心欢喜地将它放到了成品区。 而此时此刻, 见证这一切的,除了尽职尽责替周牧监控财产的系统之外, 还有—— 两位少女办公室书架上, 那个宛如装饰品般、闪烁着微光的冰蓝色照相机……以及挂在相机上、仿佛正咧着嘴,不断勾起嘴角的笑脸面具。 www.4e54.icu。m.4e54.icu 第110章 爱莉与莎布 画面戛然而止。 —— 有时候,高端的血压飙升,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撩拨手法。 就好比此刻, 忙碌了一整天的裳师傅,仅用寥寥几个动作,便让系统界面前的周师傅血压瞬间蹿升了一百个百分点。 周牧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当下这难以言喻的心情。 他在安排工作的时候,还特意多问了一嘴,“李大枕头在哪里?”就怕她对自己精心捏制的神明手办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破坏之举。 可千防万防,最终还是…… 半晌,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对着虚空说道, “统,帮我统计一下李大枕头的性格。” 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看看莎布还有没有救……” “叮——” 清脆的提示音在周牧脑海中响起, 【正在检索】 短暂的停顿后,又是一声 “叮——”, 【检索成功,已获取个体李素裳的性格词条】 【热情直爽、坚韧执着、活泼俏皮、善良重情等……(93类)积极词条(点击查看详情)】 【提醒:该个体并无病理意义上的“智力障碍”和“认知缺陷”,她只是很纯粹的、字面意义上的——“笨”。】 周牧见此情形,只觉眼前一黑。 刚看到系统提醒的前半句时,他还心存一丝侥幸,可后半句一出来,甚至都没有看那后续的提醒,他悬着的心就直接死了下来。 “统,也就是说,一千个李大枕头构成的莎布,已经没救了。” “对吗……?” “叮——” 【错误的!】 【莎布的思维构成和灵魂结构,保证了她的算力与智慧不输于智识星神。】 【所以……她笨不了!】 “这特么是笨不笨的问题吗?” 周牧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时间有些些破防。 “祂是我为这个世界设定的最终boss啊!” “热情直爽……活泼俏皮……重情善良……的……莎布·尼古拉斯?” “你看看,这他妈还是中文吗?” “叮——” 【宿主不要气馁,你的剧本本身就是崩的,现在只是稀碎了而已。】 【但有一点宿主说得对,莎布的确当不了最终boss了。】 【就凭她现在的性格,如果没人招惹她们娘俩,她能在铁卫后勤工作到天荒地老。】 【毕竟……她那人妻属性早就已经拉满了……】 “叮——” 系统像是想起了什么,再去发出提示音。 【郑重提醒:某位乐土女姛早在很久之前,就对莎布起了涩心,她完全无法抵抗这般人性充沛的女性,请宿主务必早做打算!】 周牧听了这话,原本深邃的眼眸瞬间瞪大,脸上露出一丝错愕的神情,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愣在原地。 几秒钟后,他突然意识到系统在说些什么,瞬间回过神来,一边轻轻摇头,一边低声自语道, “差点被你误导了。” “一个「真我」,一个「异化」,这两个近乎完全相悖的存在,还能跑去贴贴了不成?” “开什么玩笑!” “物种都不同好伐!” 周牧看着没有再次提示的系统,愈发觉得自己是对的。 爱莉怎么会喜欢这种非人的怪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没有人比我更懂爱莉希雅! 老舰长的自信和从容,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想到这,他微微摇头,不再理会这些有的没的,而是转身,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开始专注地思考贝洛伯格未来的反派人选。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心底暗自思忖。 丘比被爱莉接走了…… 佩拉的母亲佩妮娅也在这完全变更的世界线中,没有丧生在雪原。 所以……这里也失去了魔女诞生的土壤…… 这么看来,之前随手布置的两位魔法少女线……应该是指望不上了…… 周牧微微蹙眉, 莎布也不用想了,pass! 可可利亚根本经历不到原著中的那份绝望,完全没法黑化,所以pass! 牧……虽然被贝洛伯格的社会环境洗去了圣母性格,但骨子里的善良,让他也很难去黑化…… 除非…… 周牧脑海中闪过希露瓦的样貌。 能让这般意气风发少年黑化的,也只有“爱别离”了吧……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的过去身总有一天是要回归的。 一旦回归,牧在此期间所经历的点点滴滴、所遭遇的桩桩件件,都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周牧过去的经历。 毕竟,他们本质上本就是同一个人,往直白了说,此刻牧所使用的这具身体,原本就是周牧的。 若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来阐释两者关系, 就好比一个身体里,突然多了个临时生成的虚拟人格,而这个人格,注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回归到主人格之中。 如此一来,等到完成回归的那一刻,对周牧而言,他会瞬间凭空多出一个老婆,一位妈妈,还有一群挚友。 但最让他头疼的是, 当下的他,居然还得绞尽脑汁去谋划,如何弄死自己未来的老婆,从而达成让自己黑化的目的! 念及此处, 周牧摸了摸下巴,但却只犹豫了短短一瞬,便狠下了心。 虽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融合过去身之后,会不会后悔现在的所作所为。 但…… 这不是还没融合呢嘛! 未来的糟心事,就丢给未来的自己去头疼吧! 而现在…… 周牧缓缓抬起头,将视线遥遥投向朗道家的宅邸。 就在这时, “叮——” 【宿主……你好像不用思索反派人选了……】 周牧:“?” “什么意思?” “叮——” 【我知道宿主想要遵守游戏规则,没有去查看当前寰宇时间流的走向。】 【但……我身为系统,还是得给宿主一点提示……】 【请耐心等待四年,在希露瓦二十二岁订婚宴上,宿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以一种离谱的方式】 周牧一愣,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系统口中的离谱方式是啥。 但,距离剧情开始还有十二年, 四年的时间他还等得起! 索性, 他便再次恢复了生死之王的光辉表征,一闪身,来到了克里伯堡,可可利亚的卧室中。 放眼整个贝洛伯格,见过周牧这般独特表征的,除了莎布母子,便只有可可利亚了。 而在周牧看来, 身处这复杂多变的历史时间流里,和美丽的女士聊天,倒不失为一种绝妙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既能舒缓紧绷的神经,说不定还能从中获取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 小狐狸抓狂 …… ……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眼,一个月已然悄然流逝。 在这一个月的时光里,贝洛伯格唯一称得上轰动的大事,当属那令人费解的——「十二位大贵族人间蒸发案」。 这案子棘手到令人发指! 现场没有任何目击者,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毫无头绪。 所有本应拍摄到这些贵族的监控设备,数据竟在同一时刻被彻底删除,干干净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精心抹去了一切痕迹。 整个调查就像陷入了泥沼,铁卫们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往前推进分毫,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禁锢住了脚步。 甚至这一个月中,铁卫里都开始流传这么一个传闻—— …… “听说了吗?——那十二个纨绔子弟集体失踪,据说被神明拉去剥皮地狱了!” 新来的政务部实习生曼娅神秘兮兮地说, “听说地狱的神明给他们安排了VIP套餐,天天拿岩浆涮火锅!” 旁边嗑瓜子的铁卫一拍大腿, “我说监控怎么全瞎了!敢情是摄像头都看不下去,直接表演了个当场自戳双目!技术部那帮小子还扯什么系统故障,我看分明是监控器连夜扛着硬盘跑路了!” 曼娅插嘴:监控AI都这么有正义感了? “那可不!”铁卫装模作样的压低声音:“听说有个摄像头当场把内存卡格式化,直接投胎当行车记录仪去了!” …… 当然,以上抽象的对话,不过是几位实习官员在闲暇时光用来解闷的玩笑话罢了。 在旁人眼中,这不过是毫无逻辑的调侃,没有人会真的把这些话当回事…… ……除了莎布。 此刻的莎布,正老老实实地坐在铁卫食堂里,面前摆着饭碗,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身边人的八卦闲聊。 神明……剥皮……监控看不下去…… 莎布越听,眼睛睁得越大。 神明?那不就是在说自己吗! 自己确实是剥了那些贵族的皮,然后将他们剁成了肉泥。 至于监控看不下去,那是因为在自己力量的作用下,它们被活化,视自己为母亲,自然是向着自己的。 坏了! 莎布大吃一斤,连忙喝了口水顺了顺。 竟然有人在现场看到了自己作案,而且还巧妙地躲过了自己的感知! 究竟是谁,拥有这般强大的隐藏能力? 但很快,莎布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了不起就是再打一架! 要是那些贵族胆敢再找自己宝贝的麻烦,她绝对不介意再把他们全送去当地砖! 想到这儿,莎布憨憨地笑了笑,随后继续拿起饭碗,大口干起饭来。 而另一边,众人还在哄笑着,说着那些贵族的坏话。 铁卫基层少贵族。 毕竟,除了朗道家之外,没有哪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和小少爷愿意来这一线吃苦受累,就算有愿意来的,也没人能适应食堂里重油重盐的饭菜。 所以, 在铁卫食堂,日常的乐趣之一,便是嘲讽那些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老爷们。 莎布平日里很少参与到这种毫无营养的抨击之中。 吃完饭后,她便起身,径直离开了食堂,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后勤的办公室空间不大,仅有十平米左右,里面摆放着一张办公桌,一台用来记录货件的计算机,几个小巧可爱的摆件,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这些物件将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显得有些局促。 此时,莎布刚走进办公室,便猛地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由粉色油纸精心制成的信封。 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 ——莎布姐姐亲启。 而在这六个字旁边,一个俏皮的“?”符号,瞬间暴露了信件的主人。 莎布见状,眼睛瞬间眯成了弯弯的月牙。 她迈着黑丝小短腿,雀跃的走到了办公桌前,打开了信件。 「展信佳?~」 「贝洛伯格一别,已有十数年之久,不知莎布姐姐最近可好?~」 「犹记当年初次见面,莎布姐姐在寰宇中为小家伙捕猎的场景。」 「若不是那场误会,爱莉也不会认得莎布姐姐这般善良的美少女呢?~」 看到这儿,莎布不由自主地展颜一笑,思绪飘回到了过去。 那时牧还小,不爱喝奶,自己为了给他补充充足的营养,只能在广袤的寰宇中四处寻找能量充沛的星空巨兽捕猎。 然后……一不小心就追到了承载爱莉妹妹的那个世界。 好在莎布和爱莉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一来二去之间,两人非但没有发生冲突,反而逐渐熟络起来,成了亲密的朋友。 莎布喜欢爱莉的真诚和善良, 而爱莉……似乎对自己起了别样的心思……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莎布小脸一红,赶忙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信件上, 「哼哼~如果爱莉猜的没错,莎布姐姐那张美丽的俏脸,肯定已经浮起红晕了吧?~」 莎布一惊,像个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孩子,有些疑神疑鬼地迅速向四周张望,试图感知爱莉的气息。 然而,她仔细感知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察觉到。 索性,她便再次将视线投向信件。 然后再次大吃一惊! 「是不是找了我半天呀,莎布姐姐~」 「哼哼,没用哦」 「人家现在还在云城呢?~」 「只是莎布姐姐的性格太好懂了,所以被爱莉写信的时候就预判了动作!」 莎布见此情形,小脸变得更红,像个属兔的番茄。 「咳咳,不闹了不闹了,再闹下去,莎布姐姐肯定该恼羞成怒了!」 「说正事!」 「我这次给莎布姐姐传信,是想邀请你,在四年之后,来云城小住一段时间!」 「然后……(涂抹痕迹)」 「算了……」 「我直接在信里透露一部分吧……」 「莎布姐姐,你曾告诉过我,牧是你运用权能,怀胎数年才诞下的孩子。」 「我明白这确实是真话,毕竟,从某种层面而言,这就是真相。」 「然而,事实上,在这件事背后,相较于你目前所知晓的情况,还存在着亿点点细节。」 「这次邀请莎布姐姐来云城,就是为了告知你,这被隐藏的部分细节。」 「毕竟……」 「在我观测的几条世界线中……你的未来,并不算美好……」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四年后……」 「那是因为,在我的观测中,四年之后,某些人会因为自身性格原因,被某些事绊住,脱不开身。」 「而那时,就是我们最方便布局之时!」 「所以……四年后见咯,莎布姐姐!」 「千万不要失约!」 「ξ(?>??)」 「寄信人——你的爱莉宝贝?~」 …… 莎布看着信件字里行间所表达的意思,心底隐隐约约升起了一丝不安的想法。 半晌, 她垂下眼眸,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确认周围没有人后,便轻轻掀开自己的工装,露出了虽然没有赘肉,但却依旧富有肉感的肚皮。 下一个瞬间, 她用指甲轻轻划开肚皮,小心翼翼地掏出了自己的胃袋,而后万分珍重地将信件放入胃袋中储存起来。 紧接着, 她又将胃袋放回肚子里,小手轻轻一挥,肚皮瞬间恢复了原本的白嫩圆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后勤的工作平日里并不繁忙,这让莎布有充足的时间给爱莉希雅回信。 是的, 莎布准备如期赴约。 事关自己的孩子,无论前方有怎样的困难,她都一定要知晓事情的全部真相! 况且…… 去云城也不过待上几天,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没准儿, 因为少了自己成天在耳边唠叨,牧自己待着还会更开心些…… 说不定还会开开心心地出去玩上好几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吃那些垃圾食品……玩一些危险的游戏…… …… 想到这儿,莎布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原本平和的眼神中瞬间燃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她恨不得立刻回家,好好教训一顿牧。 人性十足的她,在为人父母这件事上,早已将普通家长的风范学得淋漓尽致。 有时候,仅仅是脑补出孩子不听话的场景,她就会忍不住想要动手教训孩子。 她越想越气,脚下步子都乱了套,差点自己绊自己一跤,嘴里气呼呼的嘟囔着, 这小子现在就敢不听我的话,以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不行,我现在就得回家!” “——必须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不,是屁股为什么这样红!” www.4e54.icu。m.4e54.icu 第111章 文书花火与不讲理的莎布 而另一边,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牧的生活如同被设定好的程序,一成不变地在马戏团、希露瓦以及自家小屋这三点之间来回穿梭。 每天,他从家中醒来,简单收拾后便奔赴马戏团,全身心投入到表演筹备中。 结束一天的忙碌,便开心的找到希露瓦,或是一起用餐,或是分享彼此一天的经历,之后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家,补充睡眠。 因之前那场令人震撼到灵魂深处的表演,马戏团仿若一夜之间成了城中热点。 门口每日都排起长龙,原本就受欢迎的小丑表演,如今更是一票难求。 不过,这于牧而言,忙碌的生活不过是幸福的烦恼,远不足以让他挂怀。 真正让他心力交瘁的,是此刻在马戏团后台化妆室里发生的事情。 …… 化妆室内,灯光昏黄,将四周的角落照得影影绰绰。 牧站在化妆桌前,双眼满是无奈,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那少女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镜片后那花瓣形状的瞳仁,透着说不出的灵动感。 她安静地站着,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一下。 “花火小姐,”牧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尽量放柔, “我打心底感激您对我的这份喜欢。” “可您要明白,爱情,从来不是能用任何东西来交易的物品。” “这世界广袤无垠,夕阳也终有一天会毫无保留地落在您身上,只是那个人,注定不会是我。” 牧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早已心有所属,我的心,也早已装不下旁人。” “所以表白之事……” 他加重了语气, “……今后就莫要再提了!” 牧心里清楚得很,若不这般决绝,眼前这心思单纯的姑娘,定会心存侥幸,一直执着下去。 而这样的结果,对花火、对希露瓦,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或许此刻,花火会很伤心。 但时间总会治愈一切,终有一天,她会彻底释怀。 牧在心底暗自告诫自己,绝不能做那种拖着女孩子,给人虚幻希望的渣男。 而一旁的花火听到这话,原本清澈的眼底瞬间如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丝丝波动。 随即,她缓缓低下头,目光轻轻扫过自己此刻的装扮。 白衬打底,外面套着深色西装外套,搭配同色百褶裙,双腿包裹着贝洛伯格特产黑丝,整体看起来既乖巧又不失知性,散发着一种温婉的气质。 而这精心搭配的一身…… ……怎么看,都至少要比那个平日里总是不修边幅的朗道家大小姐要强得多吧? 念及此处,花火心底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不过,她很快收拾好情绪,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种楚楚可怜的表情,眼波如水般流转,糯糯的声音轻柔地从口中传出。 “牧哥哥,妹妹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她微微仰头,看着牧,眼中满是祈求, “哥哥知道的,妹妹不图钱财,不觊觎你超凡者的力量,甚至连名分都不图。” “只求能在哥哥心里留下一点小小的位置。” “妹妹不愿破坏哥哥家庭,所以……” 她的声音越发轻柔,还带着一丝颤抖, “如果哥哥答应,妹妹甘愿低伏做小,从此隐于人后,不出现在人前……” 说罢,花火还瘪了瘪嘴,随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轻轻抓住了牧的袖口。 那动作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指尖都微微颤抖着。 牧听到这话,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身体都随之一僵。 他下意识的将手背到身后,眼神也投向了别处,不敢看那双愈发泛红的双眼。 “我是檐上三寸雪,你是人间惊鸿客。” 他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用更为文雅的方式来拒绝这位文艺少女, “我们之间只是两条完全不相交的平行线。” “况且霜雪早已归属寒月,随其阴晴,目中只余银白二色,万象入眼皆是空无,再难泛起涟漪。” 牧的脑海中浮现出与希露瓦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温馨的画面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意,所以语气格外笃定。 花火见此情形,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满是泪痕的脸却突然破涕为笑。 她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到牧的跟前,身体微微前倾,壮着胆子,再次握住了他袖口的衣襟, “你说入眼皆空,却转移了视线。” “若是你能转过头来看看我……” “我就是看你又能怎样?”牧蹙起眉头,语气强硬,但却依旧没有转过头去。 花火伸出柔夷,那白皙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缓缓将那少年的脸颊扶正,让他强行看着自己,声音轻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我不相信……你能两眼空空。” 刹那间,时间仿若被施了定身咒,凝滞在了这个微妙的节点。 牧望着眼前这位眼波流转、温柔恬静的少女。 心脏竟像是挣脱了束缚,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 花火是在一个月前踏入马戏团担任文书的。 这位才华横溢的少女,只用了短短几天,便将团内杂乱无章的文件整理得井井有条,那些繁琐的演出记录、人员档案,在她手中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秩序。 她还凭借出色的文笔,为马戏团撰写了几篇宣传文案,一经发布,便吸引了众多潜在观众的目光,使得演出门票的预售量大幅提升。 而她所做的每一份努力,每一次熬夜撰写文案,每一个仔细整理文件的日夜, 却只是为了吸引自己的目光,让自己能看到她最优秀的一面。 这般心思,这般深情,牧又怎能不心动? 但…… 牧最终还是干涩地说出了一声抱歉。 然后再次决绝的退后一步,动作生硬地卷回了自己的衣袖。 “花火小姐,还请自重,不要轻贱自己!” “你这般温柔的姑娘,值得更好的归宿,不应在我这寻不到回应的感情里蹉跎。” 说罢,他猛地一挥衣袖,带着几分逃避,直接离开了化妆室,步伐急促地向着排练场地疾行而去。 而他身后, 花火怔怔地看着牧的背影,直至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视线尽头。 她的脑海中满是他临走之前的最后一句,“——你值得更好的归宿。” 不知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 这位在戏台上历经无数风雨、堪称老戏骨的女子,心底突然升起了一丝恐惧。 酒馆里的乐子人们都知道, 假面愚者百无禁忌,只为寻求自身的欢愉。 他们在生活的舞台上肆意穿梭,不畏生,不惧死,不敬天地鬼神, 却唯独恐惧于动情。 因为感情是这世间最不讲道理的东西, 它会让生命变得不再像自己。 特别是……最先动情的那个人…… 牧并不知晓花火的真实身份,也不知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但有句话说得好,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相互的。 牧在这一个月里,真切地感知到了花火的温柔,和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热情。 而花火也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深深地感知到了牧的善良,和那种无法掩饰的纯粹。 是的,纯粹! 失去了本体的牧,完全不用再伪装自己的性格,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了台面上。 疯狂是他,恣意是他,善良是他,随性是他。 花火完全无法抵抗这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复杂气质,各种矛盾特质在他身上奇妙交融,像一道漩涡漩涡,将她的目光与心思紧紧勾住,让她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所以…… 哪怕被拒绝了无数次,她还是可耻地动心了。 她口中的那句“只求在你心里留下一个小小的位置”,有几分真假,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沉默了好一阵, 花火眼底闪过了一丝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 但身为愚者的她,却能完整的体悟到自己此刻的心绪。 那是失望、是不甘、是无奈,更是一种自我放逐的悲凉。 或许离开雅利洛……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她在心底默默地想着。 我只是个配角…… 而配角……就要有配角的自知之明…… ……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最终,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抬手拿起耳机,轻轻塞进耳朵。 刹那间,那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 …… 「我也算万种风情,实非良人。」 「谁能有幸错付终身。」 「最先动情的人,」 「剥去利刃,沦为人臣……」 …… 歌声在耳畔萦绕,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她的心尖上跳跃、撕扯。 她紧紧攥着随身的文件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随后缓缓打开,开始梳理起今天参演的项目。 一行行文字在眼前模糊成一片,可她还是强迫自己专注,仿佛这样就能将满心的酸涩与失落都埋进这枯燥的工作里。 就当是为这一个月的心动买单吧…… 用自己的落寞,换取他的幸福。 或许…… 也不失为一种欢愉…… 毕竟…… 我只是个配角嘛…… …… …… …… 时间白驹过隙,眨眼光景,便已夜上三竿。 认知内的贝洛伯格很美。 倘若千年前的人类依旧存活于世,定会惊觉这里甚至比往昔那被誉为寰宇度假胜地的雅利洛还要繁华几分。 但此刻,牧的心情却十分不美,甚至都带上了几分郁郁。 毕竟, 任谁平白无故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自己亲妈狠狠揍了一顿,心情都很难愉悦得起来。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只知道,方才自己刚推开家门,便看到了莎布手持七匹狼,面色阴沉的站在玄关处等待着自己。 然后…… “砰——你是不是又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鬼混了?” “砰——天天就知道吃那些垃圾食品,妈妈做的饭不好吃吗?!” “砰——被子也不叠,就直接出门,你怎么这么邋遢!” “砰——谁让你买的布丁?什么?我让的?我让你买你就买啊?我看你就是诚心气我!砰砰砰!” “砰——都十八了,连个女朋友都带不回来,我怎么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儿子!” “砰——你居然还敢躲?!翅膀硬了是不是?!” …… 回想起这一幕,牧有些欲哭无泪地揉了揉自己此刻还隐隐作痛的屁股。 莎布下手那叫一个精准且有分寸,全程只抽屁股,对其他地方“秋毫无犯”。 毕竟,打坏了牧,最心疼的还是她自己,所以索性专挑肉多的地方“下手”! 而此时, 莎布那无比温柔的声音缓缓从厨房中流淌开来, “宝贝,出来吃饭啦!” 牧听着这声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身体微微缩了缩。 他突然觉得,比起自己,自家老妈才是真真切切的人格分裂。 不过,牧虽然心中有些郁郁,但在那情绪的深处,却隐隐透着一丝开心。 母亲看似抽象的行为,实则每一下抽打,每一句嗔怪,都在无声地证明着自己本体口中那“毫无人性”不过是一句虚假的谎言。 毕竟, 没有人性的母亲,又怎么会选择闲着没事打孩子呢, 对吧? 可这么一想,牧心里更郁闷了。 他撇了撇嘴,口中含糊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赌气,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来嘛!”莎布的声音依旧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妈妈做了你爱吃的松鼠鳜鱼!” “我说了!不吃!没有胃口!”牧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少年特有的倔强。 “是不是生妈妈的气了?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懂得体谅妈妈的苦心呢?” “我没有,我只是不饿!” “你这孩子,工作了一天,怎么能不饿呢?” “诶呀!别催了,我没生气,我是真不饿!”牧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莎布:“……” 短暂的沉默后,厨房里传来一声低喝, “我是不是给你笑脸给多了?!” 只见莎布关下阀门,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那眼神仿佛能射出利刃,直直地将视线投向牧的房间,声音也不复温柔,变得冷硬, “过来吃饭! 牧听到声音,心里咯噔一下,但少年人的叛逆还是让他嘴硬道, “不去,我不饿!” 莎布沉默了一瞬。 随即默默地抽出了挂在工装上的七匹狼,脸色逐渐涨红,声音也因为愤怒带上了方言的腔调, “好好给你说话当耳边风似吧?” “劳资蜀道山!” “夷!!!” 牧听到这话,条件反射般直接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跳下,穿着拖鞋就往厨房走,边走边嘟囔着, “吃就吃嘛,你魔法披风!” “你说啥子?!”莎布瞬间红温,整个人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你再说一遍哈?你敢跟你老娘子这个说话?” 牧瞬间一惊,心里暗叫不好。 坏了,这小声嘟囔,正常情况,正常母亲肯定是听不到的。 但亲妈人性太充足,一时间忘了她本身是个神明来着。 于是……五分钟之后…… 牧坐在椅子上,身体不自然地扭动着再次“遭重”的屁股,脸上满是无奈与憋屈。 他看着眼前如同川剧变脸一般,神色又恢复温柔的母亲,一时间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无语凝噎。 而莎布却一脸的愉悦,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甚至还贴心地为牧夹了几个他喜欢吃的菜肴。 “等你长大,有了孩子,就知道妈妈的一片苦心了。” 莎布一边说着,一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脸上原本洋溢的喜色瞬间收敛, “对了!” “那个桑博一看就是个不正经的,以后少和他接触,容易学坏!” “至于你们单位新来那个小姑娘,倒是可以多接触接触!” 她话锋一转,又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别嫌妈妈唠叨,妈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那小姑娘一看就是过去受了委屈,性格才变得现在这样!” “但她对你的感情肯定是真的!” 牧闻言,神色变得有些疑惑。 “你说的是花火吗?她性格挺温柔的啊?” “而且待人接物都落落大方,一点儿都不小家子气!” “再说了,” 牧顿了顿,神色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和希露瓦都已经确定关系了,您怎么还在这乱谈鸳鸯谱啊!” “希露瓦……”莎布听闻,神色微微一滞,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话语像是从心底反复斟酌后才吐出, “……妈妈明白希露瓦对你的心意。” 她微微顿了顿,目光中带着一丝犹疑,似是在思索如何措辞才能不刺痛儿子, “……可你也别嫌妈妈啰嗦” “于你而言,希露瓦确实并非良配。” 说到这,莎布的神色愈发认真, “那小姑娘心里的家国情怀太重。” “倘若有朝一日,命运将她置于贝洛伯格与你之间,逼迫她做出抉择……” “……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贝洛伯格,而不是你。” “但那个花火不同!” 莎布的神色露出一丝肯定, “她的性子就决定了,无论面临怎样的抉择,她永远都绝不会舍弃你!” “妈妈真心希望,你能找一个像这样,满眼都是你的女孩子组建家庭。” 牧听着莎布的这番话,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耐烦。 不过,看着母亲眼中那深切的关怀,念及她的一片苦心,他还是强压下内心的抵触,声音里带着一丝敷衍,顺从道, “放心吧妈,我会慎重考虑的!” 可实际上,他心里却直接把这话当成了耳旁风。 笑话! 等我这面板开发到了极致,谁敢让希露瓦做出这种选择? 再说了, 解决不了问题, 我还不能直接解决提出问的人吗? 这种情况,发生不了一点儿! 莎布对自家宝贝儿子了如指掌。 看他那心不在焉的眼神,嘴角微微耷拉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番话,他压根没听进去。 但她也没再继续规劝。 毕竟, 在这寰宇之中,除了那位生死之王,没有任何存在能与身为“黑暗丰穰女神”的自己为敌。 星神不行,深渊神明更不行。 在她面前, 那些存在就像孩童一样稚嫩。 一念皆殒,生死不存于身。 想到这,莎布对安排自家孩子未来生活的心也渐渐淡了下来。 她有足够的能力为自家宝贝试错! 她相信,经历一两次打击,自家宝贝一定会快速成长起来的! 她也不怕牧会被打击的一蹶不振。 毕竟, 自己怀胎这么久生下的孩子,继承了自己的性格优点,还能受个打击就直接疯掉了不成? 不存在的! www.4e54.icu。m.4e54.icu 第112章 我们是地火! 与此同时,上城区与下城区的连接处。 娜塔莎一家四口紧紧贴在一块被活化的石头后边,看着眼前完全变了模样的贝洛伯格,身躯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石头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起伏,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温热感。 而在她们眼中, 巡逻的铁卫原本笔挺的身躯上,不规则地长出各种肢体。他们将自己的脑袋捧在手中,脑袋上的眼睛四处转动,眼神高度警戒,不放过任何可疑角落,每走一步,身上盔甲都发出嘎吱声。 通勤的列车司机脸上蠕动着细小的肉芽,肉芽尖端长出一个个细密的独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破败的铁轨,他的双手被满是吸盘的触手取代,在操作台上一丝不苟的操控着。 诊所里的护士身后长着形似蝙蝠、却又布满眼球的翅膀,手指骨节异化成注射器,里面流淌着腐败粘稠、气味刺鼻的抗生素类药物。 街边的摊贩双手异化出鳞片,完全摒弃了锅铲,直接用双手,在滚烫油锅和铁板中,翻搅着不断蠕动、发出嘶嘶叫声的生物。 …… 见此情形,娜塔莎一家四人的脸上,血色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看似再寻常不过的衣食住行,背后隐藏的真相竟如此惊悚骇人。 而此时, 四人身后,奥列格那略显沉重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便是如今的贝洛伯格。” “每个人都被邪神异化成了符合他们职业特征的形象。” “用「希望教会」的话来说——上城区早就没有了人类,它们早已变成了黑暗丰穰女神的眷族。” 奥列格的声音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他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目光扫过娜塔莎一家,最终停留在娜塔莎的脸上,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反应。 但, 相较于自家妹妹与父母,娜塔莎的哥哥瓦赫反而对这种难以言喻的事物接受性更强一些,所以最快缓过了神。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奥列格,努力维持着镇定,但声音却依旧有些颤抖, “奥列格先生,我知道你们「地火」看中了我们一家人医生的身份。” “但我还是要说……” 他抿了抿嘴,神色逐渐郑重, “我们从小便在这种扭曲的认知中长大。” “医术能不能适用于正常人类还是两说。” “所以……还请您对我们不要太过期待!” 瓦赫从「地火」成员的行为中能够得知,他们对医生这个身份有多么尊敬。 但这对自己家人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有时候, 擅自期待的期望落差,往往会是一种很要命的东西。 奥列格静静地看着瓦赫,像是看穿了他的担忧,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回应。 他身旁,一身修女装扮、个头不高的希儿,便已经满脸不耐烦,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圆圆的,大声说道, “别太小看希望之神啊!” “祂既然能还原你们的异化,也就能让你们被扭曲的知识恢复正常。” “要是没提前了解这种情况,奥列格大叔又怎么可能冒这么大风险、付出这么大代价,来上城区恢复你们的认知。” 一旁的布洛妮娅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 “希儿说的没错!” “你们根本不知道教会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看着四人略显茫然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普及道, “神明的力量虽然遍布整个下城区,但祂的力量却从未抵达过上城区。” “哪怕一次!” “如果想让你们上城区的人恢复认知,除了将你们带到神像下做净化仪式,就只有那些弥足珍贵的力量种子了。” “而那些带有希望之力的力量种子,哪怕我们这些行于「希望」的神职人员昼夜不停的凝聚……”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 “这无数年来,也仅仅获取了不到百枚……” 奥列格听到这话,连忙出言打断了布洛妮娅的言语。 “这是必要的代价!” “况且……” 他转过头,表情真挚地朝娜塔莎四人点了点头, “用四枚力量种子,换取四位下城区一直以来从未有过的职业医师。” “本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他看着被洗礼了认知,一时间有些迷茫的四人,想了想,又补充道: “请不要担心未来在下城区的生活,磐岩城的繁华远超你们的想象。” “哪怕比之你们认知中的贝洛伯格,也不慌多让!” “可能唯一的不足之处……” 他顿了顿,玩笑道, “就是一直见不到太阳吧!” 说罢,他便直接爽朗地笑了起来,试图用笑声缓解一下这紧张压抑的气氛。 但娜塔莎一家四人却没有一丝被缓解的感觉,反而下意识地将视线缓缓投向那片仿若被鲜血浸染的猩红天空。 入眼之处, 满是由灰烬与孢子堆叠而成的铅云。 不可名状的异化飞禽在高空盘旋翱翔,每一次振翅都伴随着凄厉的尖啸,将自身扭曲的血肉碎片,肆意抛洒在贝洛伯格的每一寸土地上。 “太阳啊……”娜塔莎垂下头,喃喃着,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沮丧, “……我们真的见过……真实的太阳吗?” 这话仿若一把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坎上,一时间,周遭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半晌, 奥列格再次叹息一声,打破了这般悲戚的氛围。 “我知道,强行打破你们长久以来的认知,这做法或许有些不妥。” “但下城区真的很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们受伤的矿工,带着职业病、日夜劳作的机械师,甚至是待产的母亲……” “都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医疗条件。” “我们不能事事都依赖神明的帮助,即便祂每一次都慈悲地回应了我们的祈愿。” “是的!”一旁的希儿用力点了点头, “爱莉姐额……希望之神的视线可不会一直注视在下城区。” “她平时还要照看自己的世界,还有诸如什么「都市」、「帝国」、「夜之城」、「迪斯博德」之类的,完全没有希望的世界需要她的帮助,甚至还有……” 可话还没说完,身旁的布洛妮娅眼疾手快,不着痕迹地拉住希儿的衣角,同时暗暗瞪了她一眼。 希儿瞬间反应过来,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猛地噤了声。 坏了! 她心里暗叫不好,这才想起爱莉希雅之前的叮嘱。 有些世界的名字绝不能随意提及,一旦被普通民众知晓,极有可能引发某种难以挽回的可怕后果。 幸好布洛妮娅提醒的及时…… 要不然……「深渊」这俩字可能就直接说出来了…… 想到这儿,希儿心有余悸,暗自庆幸的同时,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家姐妹。 她们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希望」的道路上却走得无比遥远。 以至于爱莉希雅会经常拉着她们「下副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爱莉:绀海打工人,用过的都说好! 而另一边,娜塔莎一家完全没察觉到,刚刚自己已然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甚至还满心感慨,这小修女和神明的关系可真好。 “奥列格先生……”娜塔莎定了定神,神色变得认真, “我们一家人并没有责怪您的意思。” “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的天职,不管是在上城区,还是下城区,对我们而言,行医救人的使命不会改变。” “但……” “我现在……只想问您一个问题……” 奥列格见娜塔莎一脸郑重,也收起了先前的温和笑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回应道, “请说!” 娜塔莎微微踌躇,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轻轻抿了抿唇角,像是在斟酌言辞,随后小声问道, “我翻阅过上城区的历史。“ “在筑城历这六百年间,贝洛伯格几乎从未遭受过天灾侵袭。” “即便在贵族的严苛压迫下,整个上城区也没有‘人’忍饥挨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身之所。” “所以……我很疑惑……” “您称那位异化了整个世界的神明为邪神……” “是因为祂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恶事吗……?” 话音刚落,周遭的空气仿若瞬间冻结,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瓦赫看着突然变了脸色的奥列格,瞬间心急如焚,赶忙伸手用力扯了扯自家妹妹的衣角。 随后,他又尴尬地看向奥列格,微微欠身,带着歉意小声说道, “抱歉,我妹妹还小,有些不懂事!” “我代她给您赔个不是!” 但奥列格却没有看瓦赫,而是目光严肃的注视着神色略显倔强的少女,声音也隐去了感情。 “你真想知道?” 娜塔莎没有管自家哥哥焦急的眼神,而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奥列格似是下了某种决心,伸手毅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微型留影机器人。 随即,手指轻点,点开了播放键。 刹那间,留影机器人投射出一道幽蓝的光幕。 光幕之中, 娜塔莎面无表情,手持手术刀,正对着一个不断哀嚎挣扎的人类进行解剖。 紧接着,画面流转, 历史博物馆内,摆放着一具具被制作成标本的人类躯体; 装备部里,人形兵器被改造得面目全非; 艺术工坊中,是一个个由残肢断臂拼凑而成的诡异雕塑。 这些难以言喻的场景一一闪现,冲击着众人的视觉与心灵。 “看到了吗?”奥列格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感情, “这就是被异化后的贝洛伯格。” “让曾经是人类的你们,如此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同胞。” “这不是邪神又是什么?” 娜塔莎呆呆地看着画面中那个冷漠的自己,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声音颤抖着喃喃道, “我……我当时明明在解剖裂界怪物,记录它们的身体构成。”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旁瓦赫三人的表情也有些呆滞。 怪不得“地火”对上城区怀有如此深的敌意…… 一个正常人类……又怎么会选择主动蒙蔽自己、修改认知、活在被构筑出的世界呢…… 人类和这些怪物……根本没有和平共存的可能…… “这就是真相。”奥列格看着失魂落魄的娜塔莎,长叹一声, “异化的世界再怎么美好,也无法改变它是人类之敌的本质。” 随着奥列格的话语结束,场面再次陷入了死寂。 许久, 娜塔莎红着眼眶,缓缓抬起头,看向奥列格,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 “我们该怎么做?” 奥列格听到这话,心底瞬间涌起一阵惊喜。 也不怪他惊喜, 说一千道一万,他此番种种举动,真正的目标其实只有娜塔莎一人。 上城区专家医生众多,单论医术,娜塔莎或许连前百都排不上。 若只是需要医生,下城区多年前便会去上城区掳人,又何须等到今日? 这不过是奥列格寻的借口罢了。 他从未在意娜塔莎的医术。 真正吸引他的,是娜塔莎身上那与生俱来、难以言喻的领袖气质。 那是一种独特的天赋! 教不了,学不会,拿不走! 奥列格深知,与贝洛伯格的“战争”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或许根本坚持不到将「希望」带到贝洛伯格的那一天。 他做梦都想要一个,比他更有天赋,更有领袖气质,心理素质更加强大的接班人。 而现在, ——她来了! 此刻,奥列格再难压制住激动的心情,嘴角都快扯到了耳根。 “你们先来下城区住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医护工作。” “毕竟,熟悉环境也需要一点时间嘛!” 他微微顿了顿,看似不经意地继续说道, “我看娜塔医生如此热忱,也不好辜负你的心意。” “要不……先来我们‘地火’担任一阵随军医生?” “我们‘地火’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 瓦赫听闻此言,再看看奥列格那难以抑制的笑意,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他妈的! 不对劲!! 这老家伙好像对我妹妹别所企图! 可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娜塔莎便郑重的点了点头, “应该的!” “请问奥列格先生,加入地火有没有什么门槛?” “如果有,还请不要为娜塔莎破例,我会凭自己的努力通过考核。” “当然没……咳咳……”奥列格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想起什么,瞬间改口, “当然有!” 娜塔莎点了点头:“请说。” “咳咳……”奥列格佯装思考,随即朗声道, “地火毕竟统管下城区的「行政」、「司法」、「立法」、「执法」……等诸多重要权利。” “所以,我们的考核十分严格!” “想要通过考核,必须要系统性的学习「经济学」、「心理学」、「社会学」、「军事学」还有「生态学」!” 他像是报菜名一样说出了一大堆学科,随即又补充道, “当然,为了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能从更宏观、更深刻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哲学也是要了解一点的……” 一旁的希儿听着,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心中暗自吐槽, 幸亏我当初没加入“地火”,学这么多东西,简直要了我的命! 还是教会好啊! 除了布洛妮娅之外,大家都和自己一样,文化水平普遍不高。 都堪比学龄前儿童。 是的, 希儿是个实诚人,所以她直接信了奥列格口中的离谱说辞。 可娜塔莎却觉得此事蹊跷。 她平日里喜爱钻研历史,对诸多隐秘之事略知一二。 如果她想的没错……贝洛伯格如今会系统性学习所有科目的…… 应该只有那位可可利亚了吧……? 自己和可可利亚还算熟悉,所以知晓那位知性少女的博学。 毕竟,人家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天都在学习,上学时期,各个科目都是断崖式领先,就连对贝洛伯格来说,最无用的务农知识,她都学习了个七七八八。 但! 她是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啊! 她应该去学那些东西,她也必须优秀! 那是她的责任! 可地火算什么? 为什么要学那么多学科? 人均大守护者吗?! 想到这,娜塔莎再难绷住,抬起头,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 “……奥列格先生,您确定,地火成员都要学习这些东西吗?” “这是不是有点儿……” “浪费公共资源了呢……?” 奥列格听了,非但没有丝毫窘迫,反而对她的质疑来了兴致, “你知道学习这些东西需要消耗多少资源?” 娜塔莎点了点头。 培养可可利亚那般的人才,财物消耗不过是九牛一毛。 倾注最多的,是教学的人力成本、开拓眼界的物力成本,还有最为关键的,精心规划的时间成本。 领袖的气质是天生的,但领袖的能力都是后天学习的。 如果地火每一个成员被当做领袖那般培养,那下城区估计已经彻底停摆了。 所以,此事绝无可能! 奥列格仿若洞悉了娜塔莎的心思,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他直直地盯着娜塔莎的眼睛,目光深邃,仿佛要将她看穿。 就这样对视了许久,久到周围的人都开始面面相觑,奥列格才缓缓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是啊,学习这么多东西,耗费的资源无疑是天文数字。 “所以,”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啊……” 娜塔莎闻言,瞬间怔住。 表情也逐渐变得不可置信。 她突然明白了奥列格的潜台词。 但…… “您……您是认真的吗?”娜塔莎的声音有些干涩,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您为什么会如此信任我?” 一旁的几人闻听此言,脸上直接写满了“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 他们刚刚是被绯红之王了吗? 怎么聊天跨度突然就听不懂了? 奥列格没有在意几人的表情,依旧目光灼灼的看向娜塔莎, “孩子,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我可是「地火」的领袖啊!” “我的每一个决策,都关乎无数人的未来,又怎会如此草率地定下结论?”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下四周破败的风景,随即叹息一声, “可可利亚选择了「存护」。” “牧选择了与贵族结合。” “布洛妮娅选择了「希望」。” “你或许不认识布洛妮娅是谁,但我说的前两个人,你一定认识。” “只要认识,就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从你们展露天赋的那一天起,地火便冒着记忆被扭曲的风险,记录你们的所言所行。” “直至今日。” 娜塔莎听后,心中一阵惶恐。 但并不是害怕于生活上的监控,毕竟,谁也不会在意一群弱者自以为隐蔽的观察。 无论是可可利亚还是娜塔莎亦或是牧,他们早就发现了身边的异样。 只是不在乎而已。 无所吊谓! 而此刻, 她真正恐惧的,也只是那份即将传承的责任。 “这担子太重了……奥列格先生……我怕……” “你不能怕!”奥列格语气沉重,其中却又夹杂着一丝哀求, “时间从不站在我们这边。” “我们无法预知‘祂’接下来的行动,我也没有精力再去寻找下一个‘人类’了。” 娜塔莎再次沉默了下来。 人类二字太过沉重。 或许, 在战火的洗礼中,那些被生活隐藏的领袖依旧会崭露头角,扛起人类这面大旗。 可奥列格说得没错,他们的敌人是神,与神明对抗,时间永远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他们已没有时间去寻觅下一任人选。 想到这儿,娜塔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她看着奥列格,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与普通人不同。 普通人可以随遇而安,心存侥幸。 但他们却不能。 就像此刻的奥列格,他本可稳坐“地火”最高领袖之位,每日过着忙碌但却安逸的生活。 但他没有选择相信神明的仁慈,毅然决然地打破现有的平衡,将目光投向了上城区。 是啊,人类与怪物本就势不两立,奥列格不过是将这脆弱的平衡彻底打破,摆在明面上罢了。 他承受的压力,或许是其他人想象不到的吧。 既然这样…… 娜塔莎再次将视线投向奥列格。 但这次,她没犹豫,神色逐渐变得认真,声音也变得严肃, “奥列格先生,” “我,娜塔莎,以贝洛伯格下城区居民之名,以守护同胞的信念起誓!” “我此刻起,” “——我愿为改变人类命运倾尽所有。” “矢志不渝!” “你……你说真的……?”奥列格看着眼前神情庄重的少女,不自觉的便红了眼眶。 娜塔莎没有言语,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好……!” 奥列格的声音颤抖着,随即,用那双粗糙的大手在怀里摸索出一条看起来有些廉价的红色丝绸,像是捧着宝物一般递给了娜塔莎。 “那就系上这条红丝巾!” “从此刻起,分担彼此的痛苦。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温柔。 “不要畏惧这份责任。”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我们流着一样的血,烧着一样的火。” “我们是人类!” “我们是地火!” 娜塔莎没有丝毫迟疑,在身边几人一脸茫然的注视下,双手接过那条红色丝绸,动作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系在了自己的衣领上。 而后,她挺直腰背,用着坦然、却又无比庄重的语气重复了那句, “我们是一家人。” “留着一样的血,烧着一样的火!” “我们是人类。” “我们是——” “地火!” www.4e54.icu。m.4e54.icu 第113章 被猫猫彻底改变的下城区历史 有了娜塔莎的加入,下城区这台精密仪器的齿轮,仿若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开始以令人惊叹的速度飞速转动起来。 毕竟,这位能于废墟之中建立秩序的领袖,面对下城区这种“天胡开局”,自是能轻而易举的整合各方势力,将下城区的潜力挖掘到极致。 于是,时光匆匆。 仅仅过了两年, 娜塔莎就在下城区民众间赢得了极高的威望。 无论谁提及她,嘴上都会挂着夸赞之词。毕竟,没人会不喜欢能力出众、性格温柔且长相颇为不俗的领导者。 而在这期间, 喜爱钻研历史的她,也在学习的过程中,逐渐了解了整个下城区的历史。 …… …… 「筑城纪元元年,在反物质军团的入侵下,阿丽萨·兰德向星核许下了拯救的愿望。」 「同年,冰雪覆盖了贝洛伯格,矿区被更名为为“下层区”,地髓石矿脉旁开始修建人类集镇,名曰“磐岩镇”。」 …… 「筑城历25年,黑暗丰穰女神因未知原因降临雅利洛。」 「筑城历26年,在大守护者斯维特兰娜的帮助下,黑暗丰穰女神彻底异化了这个被称为雅利洛VI的星辰。」 「筑城历52年,第二任大守护者斯维特兰娜溘然长逝,并留下了让所有人都感觉一头雾水的两句临终遗言。」 「其一是——“人之所以为人,从来不是取决于人类的外在形体,而是那复杂难测、深邃幽微的人性。”」 「其二是——“雅利洛,没有神。”」 …… 「筑城历100年,安居乐业。」 「筑城历110年,裂界现象被银鬃铁卫完全阻挡于警戒线外,自此再无天灾。」 「筑城历200年,欣欣向荣。」 「筑城历300年,繁华依旧。」 …… 「筑城历351年,在众多野心家的运作下,年仅九岁的傀儡大守护者下达命令,切断了上城区与贝洛伯格外界附属城邦的联系。这一举措,给各方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同年。」 「一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猫猫,带着数量惊人的财富和物资,降临在了“下层区”的磐岩镇。」 「她热情友善,广结善缘,引导民众追随“粉色妖精”,并牵头设立了“猫猫神教”和“猫猫组”,成为民众精神信仰的寄托和实际生活的领导者。」 …… 「筑城历352年,在猫猫组领袖帕朵的带领下,“下层区”的民众齐心协力,付出了巨大努力,成功将贝洛伯格外两座附属城邦的人口全部带回了“下层区”。」 「同年,“下层区”正式更名为“下城区”,磐岩镇也升级更名为磐岩城,开启了新的发展篇章。」 …… 「筑城历355年,下城区的异化现象彻底消失,这片土地迎来了久违的安宁。」 「同年,帕朵为猫猫组设立了独特的组织口号——」 「圣火昭昭,圣火耀耀!」 「凡我弟子,喵喵喵喵!」 …… 「筑城历360年,在当代猫猫神教圣女伊甸的“劝说”下,猫猫神教更名为“希望教会”,猫猫组也随之更名为“地火”。」 「同样在这一年,地火组织更改了口号与象征——」 「系上这条红丝巾,分担彼此的痛苦。」 「我们是一家人。」 「流着一样的血,烧着一样的火。」 「我们是人类,我们是地火!」 …… 「据野史记载,在更名当天,猫猫组总部传来帕朵首领凄厉的喵叫声,不过最终被圣女伊甸无情镇压。」 「但第二任地火首领对此备注:这种虚假传闻只配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谈!伟大领袖帕朵女士,以及象征着艺术与浪漫的伊甸冕下,又怎会做出如此荒诞之事!」 「Fakenews!」 …… 「筑城历380年,伟大领袖帕朵与教会的圣女伊甸冕下相继离世,回归了希望神国。」 「此消息传来,下城区民众瞬间沉浸在无尽悲痛之中,举城同悲。」 「民众们怀着深深的敬意与不舍,自发地在磐岩城中心建立起三座神像,用以祭祀这三位伟大的“神明”,希望他们的恩泽能永远庇佑这片土地。」 …… 「筑城历392年,下城区与上城区积攒已久的矛盾彻底爆发,双方关系急剧恶化,形同水火。」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交战的双方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克制,将烈度控制在了民众视线不可及之处。」 「参议院中的决策者们,以及地火的当代首领,都展现出了非凡的理智,出于对局势的考量,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选择扩大战事,将冲突升级为全面战争」 …… 「筑城历450年,这场持续多年的战争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同年,上城区与下城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双方封堵了彼此之间的主要联系通道,仅保留了几条极为隐秘的小道,以供极少数特殊情况时使用。」 「自此,上城区与下城区彻底隔绝,仿佛两个世界,渐行渐远。」 「筑城历451年,上城区参议院更新法案,做出了不再承认下城区居民贝洛伯格人身份的决定。」 「这一法案的执行过程毫无阻力。」 「毕竟,经过整整一百年的隔绝,上城区的绝大部分人,早已对下城区这个概念感到陌生,甚至闻所未闻。」 「第三任大守护者备注:改变认知,就意味着改变一切,我自是知晓人类与怪物根本无法和平相处。但是啊……(涂抹痕迹)……罢了,罢了,就当我是在向往和平吧……」 …… 「筑城历500年,磐岩城借助帕朵“遗留”的丰厚物资,开启了飞速发展的征程。」 「在短短五十年间,城市规模不断扩张,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商业活动日益繁荣,其繁华程度逐渐与上城区的贝洛伯格相匹敌,成为下城区一颗耀眼的明珠。」 …… 「筑城历600年,下城区的人们早已习惯了和平的生活节奏,所以,在“希望之神”的善名被人们虔诚传颂的同时,“艺术与浪漫之神”的神名也被众人恭敬地托举到圣座之上,享受着民众的敬仰。」 「在这祥和的氛围中,人类逐渐步入历史的一种自然循环——娱乐至死。」 …… 「直到——」 「筑城历651年,一位名叫奥列格的青年继位了地火的第八任首领。」 「他一上任,便展现出雷厉风行的作风,开始对现有制度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在他的推动下,“教育”“基础建设”“公共安全”“农业”“畜牧业”等关乎民生与发展的重要领域,薪资待遇得到大幅上调。」 「而这一系列举措,犹如一阵春风,吹进了各个行业从业者的心中,极大地激发了人们的工作热情与积极性。」 …… 「筑城历660年,每日都在不断进取学习的奥列格,偶然间,在历代地火首领的遗留中,察觉到一个让他坐立不安的真相。」 「——长久被粉饰的太平,让下城区的所有人都忘记了,人类和异化者根本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同年,年仅三十岁的奥列格,因巨大的精神压力和沉重的责任感长出了满头的白发。」 …… 「筑城历661年,在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地火悄无声息地建立了一个连名字都未曾公开的特殊部门,并秘密策划了一项与“地火”之名背道而驰的计划——“黑潮”。」 「筑城历661年下半年,数百位没有名字的地火成员,带着决死的信念,毅然奔赴到了上城区。」 「筑城历662年,数千位从上城区被带来的异化者,在神像前接受了净化仪式,恢复了人类的身份。」 「然而,回首一年前那百位勇敢踏入上城区的地火成员,此时却仅剩下三人。」 「未归者,有的化作残肢雕像,有的成为展览标本,但更多的,是被彻底异化,扭曲了认知和记忆,成为了“怪物”的一员。」 …… 「筑城历665年,下城区的人口暴增千万,“黑潮计划”大获成功。」 「看着这一成果,奥列格信心大增,甚至在他的估算下,再有二十年,“黑潮计划”就能将所有的异化者尽数净化为人类,让世界重归纯粹!」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三年内,下城区人口实现了百分比级别的涨幅。」 「形势一片大好。」 …… 「直到——」 「筑城历668年,在上城区一间布置温馨的小屋里,一位名叫牧·索托斯的婴孩降生了。」 「与他同时降生的,还有朗道家的希露瓦,行政区诊所的娜塔莎,还有出生时,就被当代傀儡大守护者看中的弃婴可可利亚。」 「同年,奥列格派出的地火成员,尽皆异化在了上层区,无一幸存。」 …… 「筑城历670年,“黑潮计划”无奈宣告失败。」 「奥列格满心困惑,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但他唯一确切知晓的是,自筑城历668年起,所有肩负着从上城区带回异化者任务的地火成员,无一人能够平安归来,仿佛人间蒸发一般,音信全无。」 …… 「筑城历675年,时光的痕迹无情地刻在了奥列格的脸上,他愈发苍老,可岁月不仅没有磨平他的棱角,反而使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没有人能真正洞悉他内心的想法,那些身处隐秘部门的地火成员,只察觉到自家首领似乎并未因“黑潮计划”的失败而选择放弃,仍在执着地坚守着什么。」 「同年,布洛妮娅和希儿降生在了下城区的卫生站。」 【值得一提的是,在某位不想透露姓名的周姓神明运作下,布洛妮娅和希儿脱离了成为孤儿的命运,拥有了一个十分美好的童年。】 …… 「筑城历676年,奥列格在“希望教会”中静坐了整整一天一夜,随后,他向地火下达了一道显得十分突兀的命令。」 「他下发了一份近百人的名单,要求地火成员们化整为零,密切记录名单上之人的一言一行。」 「地火成员们对此命令深感疑惑,完全不明白其意义所在,也不清楚自家首领究竟从何处获取了这份名单。」 「但出于对奥列格长久以来积累的信任,所有人都毫无怨言,迅速行动起来,认真去执行这件看似毫无价值的任务。」 …… 「筑城历677年,奥列格在名单上划去九人。」 「筑城历678年,名单上再去十一人。」 「筑城历679年,二十人。」 「筑城历680年,十四人。」 …… 「筑城历682年,名单上只余可可利亚、牧、娜塔莎、布洛妮娅四人。」 …… 「筑城历683年,一件让奥列格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年仅七岁的布洛妮娅,与好友希儿首次前往“希望教会”参加弥撒时,」 「毫无征兆地——神降临了。」 「那位粉发神明,全然不顾自身应有的威严,在一众信徒满脸惊愕、不知所措的目光下,手持粉色相机,对着布洛妮娅和希儿疯狂拍摄。」 「紧接着,她的行为愈发离谱,对两个孩子一阵“搂搂抱抱”“蹭蹭贴贴”,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直到——」 「当那神明试图用粉色麻袋将两个孩子装走时,虚空中骤然凝聚出一只由灰雾构成的大手,一把揪住她的脖领,将其扔回未知之地,这场令人瞠目结舌的闹剧,才终于宣告结束。」 「但,至此之后,两小只便成为了教会最小的修女。」 「奥列格见此情形,只得无奈划掉了布洛妮娅的名字。」 …… 「筑城历684年,一直被隐藏在幕后的可可利亚,被当代傀儡大守护者推到了台前。」 「筑城历685年,牧去马戏团做了小丑。」 「筑城历686年初,奥列格最看好的小索托斯,在马戏团的摩天轮上,和贵族朗道家的第一继承人确定了关系。」 「至此,名单上只余一人。」 …… 「筑城历686年上半年,可可利亚正式继任贝洛伯格大守护者之位。」 「奥列格深知不能再等,当机立断安排地火成员,在娜塔莎一家人身上悄然埋下了“希望之力”的种子。」 「果不其然,后续的发展如同奥列格所预估的那般,只要不是强行带走异化者,那“邪神”便不会对异化者的去留予以关注。」 …… …… 「就这样,历经了两年的学习后。」 …… 筑城历688年。 在这个意义非凡的时刻,娜塔莎神情肃穆,目光紧紧凝视着眼前象征着地火的“红丝巾”标志。 她缓缓抬起右手,郑重地置于胸前,坚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会场 “以铆钉镇永不冷却的管道起誓,” “以磐岩城十万万双期盼的眼睛见证,” “我,娜塔莎,今日继位“地火”副首领一职,自愿成为燃烧的薪柴。” 话语落下,她动作干脆利落地摘下衣领上的红丝巾。 而后,在众多地火成员、媒体记者以及放映机前无数观众的目光聚焦下,她毅然决然地将红丝巾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并打了一个牢牢的死结。 “从此刻起,我的双手将同时托起手术刀与霰弹枪。” “治愈能治愈的,摧毁必须摧毁的。” “上城区的怪物们说我们是阴沟里的火星。” “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如何在这钢铁缝隙里燎原!” 话音刚落,整个继任会场瞬间被点燃,欢呼声、掌声如汹涌的潮水般澎湃而起,乃至整个磐岩城都陷入了沸腾之中。 所有居民纷纷拿起家中那早已被时代淘汰、光线昏暗的矿灯,鱼贯走出家门。 街边的路灯在电力部门的操控下准时关闭,刹那间,城市陷入一片黑暗。 然而,就在这黑暗之中,无数盏矿灯如点点繁星渐次亮起,它们汇聚在一起,宛如银河倾泻般落下。 与此同时,无数百姓的呼喊声交织成一片,他们齐声呼喊着这位未来领袖的名字, “娜塔莎!” “娜塔莎!” “娜塔莎!” …… 此时,上城区的“人”全然不知,在下城区,借助爱莉希雅的力量,自始至终,人们对上层区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而且,在这两年间,经过奥列格和娜塔莎的精心运作,每一位下城区的居民都深刻知晓了人类与怪物无法和平共处的残酷事实。 是放弃当下安稳的生活,投入怪物的怀抱, 还是守护现有的生活,与怪物抗争到底。 这对于下城区的居民而言,根本就无需思考,答案早已深植于心。 继任典礼不长, 毕竟,娜塔莎继任的并不是首领的位置,所以即便官职不小,也不会大操大办。 而且, 下城区人的艰苦朴素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物资充裕的今天,他们也不会喜欢一个铺张浪费的领导者。 很快, 典礼在一阵阵庄严的宣誓声中圆满落幕。 娜塔莎也在众人的拥戴下,拖着稍显疲惫的身躯,离开了会场。 在回家的路上, 电力部门再次恢复了路灯的供电,昏黄的灯光将她那虽然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身姿拉得修长。 会场距离娜塔莎家的小房子并不远,仅仅步行了十几分钟,她便来到了自家门前。 但, 就在她刚准备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声音。 “娜塔莎……学校一别……好久不见。” “也不知道……你还认不认得我……” 娜塔莎的身形瞬间怔住,紧接着,她满脸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眼前的女人一头耀眼的金发,傲人的胸围与纤细的腰肢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那一双深邃如宝石般的紫色双眸,自内而外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同为女性的娜塔莎都不禁在心底泛起一丝自惭形秽之感。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 “可可利亚?!”娜塔莎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 “怎,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成为大守护者了吗?” 可可利亚凝望着眼前这位曾一同度过校园时光的好友,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在眼底翻涌, 可转瞬之间,一抹落寞便悄然爬上她的眼眸。 她微微叹了口气,轻声呢喃, “为什么,你们在我面前都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呢……?” “甚至……” “……连心里话都不敢诉诸于口。” 说到这,她看着娜塔莎那愈发震惊的神色,眼眸不自觉地垂了下去,声音也低落了几分, “你真正想问的其实是…… “……我为什么还是人类,对吗?” www.4e54.icu。m.4e54.icu 第114章 早就被神明设定好的未来 娜塔莎呆立原地,双唇紧闭,目光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变得复杂难辨。 实际上,可可利亚猜错了。 娜塔莎确实对她为何仍是人类感到好奇,但对于拥有“希望”的下城区而言,异化者重新变回人类,并非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她真正难以置信的, 是可可利亚亲自来找她这个行为。 在她的记忆里,这朵高岭之花无论是在学校时期,还是毕业之后,都未曾对任何人假以辞色。 即便是她的闺蜜,朗道家的第一继承人、天才大小姐希露瓦,也未曾得到过她过多的亲昵。 一旁的可可利亚见娜塔莎久久沉默不语,不禁再次叹息一声。 随即,她微微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轻声说道, “抱歉,我的话或许太过直白,让你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但时间不等人,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以……” 她稍作停顿,深吸一口气,瞬间敛去脸上所有情绪,脊背挺直,恢复了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声音也变得冷漠疏离, “摒弃那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吧。” “我来这里见你,只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娜塔莎听闻,猛地回过神来,迅速收敛纷繁思绪,神色渐渐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她微微眯起眼睛,重复道, “答案?” “哼!”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你觉得,身为地火副首领的我,会如此轻易地任由敌对势力的大守护者获取情报吗?” “敌对……?”可可利亚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声音也带上了些许莫名。 “你的确是个好的领导者,但却不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 “在我看来,你的试探就如同婴孩索要玩具般直白。” 说罢,她优雅地从袖间拿出一把通体漆黑的扇子,手腕轻转,扇子“唰”地展开,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刹那间, 可可利亚的气质陡然转变,从高贵清冷瞬间变得妩媚动人。 她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丝腻人的光彩,声音也带上了丝丝缕缕的诱惑, “你应该清楚,我既然以人类的身份站在这里,便表明此刻的我,依旧选择站在人类这一边。”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她顿了顿,缓缓偏过头,将那双如宝石般深邃的紫色眸子投向磐岩城中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探究, “我要知道,你们的那位希望之神……” “究竟能不能真正将力量投射到上城区,能不能做到直面对抗黑暗丰穰女神?” 娜塔莎闻听此言,不由得循着可可利亚的视线,看向了那三座神像的位置,口中喃喃着,带着震惊。 “你……” “你居然真的准备站在人类这一边……?” “你可是上城区的大守护者啊!” 可可利亚听了,心底一阵无语, 说话不挑重点,沟通效率低下。 这就是她不想,也不喜欢和除希露瓦以外之人交流的原因。 但身为大守护者,她也知道, 身份地位越高,这样的弊病就越发明显。 毕竟, 她们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无数民众,哪怕最细微的措辞偏差,都可能在民众间引发截然不同的解读,进而掀起舆论。 可即便能理解,但她也很难尊重。 于是,沉默了半晌, 可可利亚再次叹息一声,提醒道, “你不适合当一个正面领袖,娜塔。” “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你其实更适合成为一个暗面首领,一个幕后领导者。” “当然……这只是身为过去同窗好友给你的一点小小建议。” “选择权在你。” 娜塔莎闻听此言,不由得抿了抿唇角。 她当然羡慕可可利亚这般敢作敢为、言辞无忌的行事风格。 这位领袖除了在军事领域有些许瑕疵之外,在其他方面几乎没有任何短板,堪称六边形战士。 所以才能做到如此自信。 但她做不到。 甚至整个雅利洛,除了可可利亚,也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想到这儿,娜塔莎带着一丝艳羡,看向眼前的可可利亚,目光中满是复杂。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烦乱思绪,轻声说道,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可可利亚。” “但现在,让我们回归正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我并不知晓希望之神冕下究竟拥有何种超凡伟力。” “但,地火的历史中有这样一段记载。” “——第一任地火首领帕朵女士,耗费三年时间,才将散落在贝洛伯格之外的异化者全部带回下城区。” “而希望之神,仅仅用了三秒,便让无数异化者重归人类模样。” “筑城历335年的神职人员,对此有着详细留存记录。” 她微微仰头,语气庄重的就像在朗诵史诗, “神在那三秒,分别做了三件事。” “祂在第一秒,向下城区投下了视线。” “祂在第二秒,赐予了伟大领袖帕朵女士一块精美的蛋糕。” “然后是第三秒……” 娜塔莎的眼神变得憧憬,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历史留影机里的内容,声音都变得激昂起来, “……那是突然出现在整个下城区的粉色花雨。” “仅仅一瞬间,那些形态可怖、难以名状的异化者,便褪去诡异模样,恢复了原本的人类面貌。” “所以,你问我,祂的力量能否投射到上城区……” “我想,应该是可以的吧。” “如此伟力,或许可以很轻易的将整个贝洛伯格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吧。” 说罢,娜塔莎长舒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场庄重的仪式,再次将视线投向可可利亚。 可她却惊异地发现, 不知何时,可可利亚的脸色已全然褪去方才的妩媚,变得无比阴沉。 “你……怎么了?”娜塔莎有些一头雾水的问道。 莫名的,可可利亚突然嗤笑了起来。 “呵……!” “真是……有趣的故事……” 她一边冷笑,一边迅速从袖口掏出一沓相片,动作干脆利落,直接展现在娜塔莎面前, “看看吧,这是不是你们的神!” 娜塔莎闻言,眉头瞬间蹙起,心底涌起一丝对可可利亚话语的不悦。 但她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顺着可可利亚的手,投向那几张相片。 刹那间,她原本想说的话语,像被冻结在喉咙里,神色也从最初的疑惑,逐渐转为不可置信。 相片中, 是自家神明与一位矮个子女人,在贝洛伯格行政区街道上游玩的场景。 是自家神明在摩天轮上,点燃烟花,璀璨光芒映照在脸上的场景。 是自家神明喝着上城区鲜奶和花蜜,满足地打着饱嗝的场景。 还有自家神明……在齐腰的长发中…… 伸出无数粉色触手,专注绘制画稿的惊悚场景…… …… 这些相片画质并不清晰,甚至可以说是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纱。 但娜塔莎的身形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因为她清楚这些相片的来源, ——那是遍布整个上城区街道的监控所拍摄的画面。 “假……是假的吧……?”娜塔莎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带上了一些哀求。 但可可利亚却没有任何怜悯的意思,反而再次嗤笑一声。 “贝洛伯格大学的高材生,别忘了,我们的科技都是沿用筑城纪元前的遗留。” “以现在的技术条件,没有人能在监控中造假。” “还要我说下去吗?” 娜塔莎当然明白,以当下的技术,监控画面无法造假。 可也正因深知这一点,她才愈发抗拒相信那个令人恐惧的真相。 沉默了许久, 娜塔莎终于止住了颤抖,但眼神却失去了原本的光亮,变得空洞。 “所以……希望之神,就是黑暗丰穰女神,对吗?”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还没等可可利亚回应,便又自顾自地喃喃起来, “原来如此,” “怪不得祂能够如此轻易地将异化者恢复成人类。” “原来所谓的异化,也不过是祂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罢了。” “而我们……” “也不过是祂取乐的工具而已……” “咦……?”可可利亚顺着娜塔莎的思路思索了一番,竟发现从某种角度看,似乎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但她毕竟知晓一些真相,并没有被娜塔莎的想法带偏。 “倒也不是这种情况。”她微微皱眉,略作思索后,拿出第一张相片,相片上是那个矮小女人的身影,她将相片展示给娜塔莎,随后开始解释, “根据我的调查,这个人最早出现在监控视野的时间是四百年前。” “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时间上的异常,仿佛所有人关于她的认知都被扭曲了。” 而我……”她顿了顿,含糊道,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被恢复了自身对外界的所有认知,所以发现了她的问题。” “最开始,我还以为她只是个强大的超凡者,强大到甚至突破了寿命的限制。” “直到我之前发现了她和你们下城区的神明在监控中的留影,才推翻了这个想法。” “但即便如此,我依旧对她的身份捉摸不透。” “所以,才会来下城区,问你关于希望之神强弱的问题。 “至于那位希望之神的立场……” 她回忆了一下那位生死之王带自己游历下城区的场景,微微撇了下嘴, “……你倒是不用担心。” “祂会一直庇护你们,也会一直回应你们的祈祷。” “但……你们的想法应该是落空了。” 说罢,可可利亚自己的眼底也闪过了一丝疑惑,轻声喃喃道, “奇怪,” “明明希望之神应该是真正的善神才对……那一位也曾经这么告诉过我……” “可为什么……这位善神会和疑似「邪神」的存在成为朋友……?” “甚至……好像根本不在意人类是否被异化一样呢……?” 可可利亚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一旁的娜塔莎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可可利亚的言语,依旧目光空洞地盯着相片中,那位粉发神明挥舞着触手绘制画稿的场景。 “哪怕祂不是黑暗丰饶女神又如何?” “哪怕祂的立场偏向人类又如何?” 娜塔莎的声音逐渐带上了悲戚, “从祂赶赴上层区的那一刻开始,地火所做的一切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我们一直在做无用功,” “人类的未来早已注定。” 可可利亚听到这话,瞬间沉默了下来。 娜塔莎的控诉,也是她心底一直潜藏的想法。 但和娜塔莎不同的是, 哪怕周牧告诉过她,希望之神的立场完全站在人类这一方,她也从未将其纳入自己的计划之中。 ——她从未相信过希望之神能彻底拯救雅利洛。 至于询问娜塔莎希望之神力量的问题,也不过是需要一个参照物,用来确定那位名叫莎布之人的身份而已。 而且…… 呵……希望和黑暗竟是好友。 这话说出去,或许都没有人会相信吧…… 可可利亚有些自嘲。 此刻的她,再次坚定了自己心中的信念。 ——色诱生死之王,刻不容缓! 她在心底暗自思忖, 现在能确定的是,那位生死之王的的确确拥有人性,而且喜好美色。 但…… 祂好像对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这两年祂找过自己数十次,可每次都是聊些日常琐事,还探讨一些莫名其妙的“剧本”问题。 什么如何在不干涉命运的情况下,让事情的发展符合自己的心意; 什么偏离剧本之后,如何在不亲自下场的情况下完成补救; 什么如果有员工捅了个大篓子该怎么惩罚…… ……诸如此类让人难以理解的问题。 念及此处,可可利亚不由得有些气闷。 自己这两年都特么快学成编剧了。 可色诱大计却迟迟没有进展。 自己的相貌和身材应该在贝洛伯格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这神明怎么感觉好像一直处在贤者时刻,怎么诱惑都没啥反应呢……? ……难不成还真得叫上希露瓦? 想到这儿,可可利亚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径直抬起头,将视线投向娜塔莎的身段。 咦? 她……? 身材……满分! 样貌……也不错……! 才华……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就是常年从事医务工作,再加上长时间不注重保养,娜塔莎的皮肤和可可利亚以及希露瓦比起来,显得粗糙许多。 犹豫了一下,可可利亚神色踌躇,缓缓开口道, “你之前说的没错……” “我的确站在人类这一边。” “毕竟,没有人会想带着自我认知,异化成那种怪物。” “但和你不同的是……对于拯救雅利洛,我有自己的计划。” 她顿了顿,神色间满是挣扎,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 “……如果我说,现在有个能扭转一切的机会摆在你面前。” “但这个机会需要你做出巨大的牺牲……” “你愿意吗?” 娜塔莎闻听此言,抬手用力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眶,随即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可可利亚。 这一看,她却惊异地发现,这位向来气质高贵、行事雷厉风行的女人,此刻眼神竟闪躲起来。 见此情形,娜塔莎心底莫名涌起一丝希望。 毕竟,能让可可利亚露出这般神情,那所谓的代价必然无比沉重。 而代价越是沉重,就意味着她口中话语的真实性越高。 “什么机会?”娜塔莎眼底闪过一丝希冀,追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可可利亚闻言,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角,提醒道:“你不问问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不需要!”娜塔莎语气笃定,毫不犹豫地说道,“无论什么代价,只要能让人类摆脱异化,我都愿意接受!” 可可利亚点了点头,再次打量了一下娜塔莎裸露在外的皮肤,随即沉吟道, “那我就直说了……” “你……是医学系的高材生,应该知道怎么去保养皮肤……” “我需要你在最快的时间内……让自己的肤质达到我和希露瓦那种程度……” 娜塔莎听到这话,脑袋上直接挂起了一个问号,随即神色变得有些愠怒。 “可可利亚,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改变人类命运,跟我的皮肤有什么关系?!” 娜塔莎有些气急,这小婊砸太不当人了,都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居然还在嘲讽自己的肤质不如她和希露瓦。 你是真他妈出生啊! 只可惜,良好的家教让娜塔莎把那些骂人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只能涨红着脸,在原地生闷气。 可可利亚的脸色也微微涨红。 此刻的她,刚过二十岁生日不久,脸皮还比较薄,有些话实在难以启齿。 但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让她迅速收敛情绪,神色重新变得郑重起来。 “娜塔,你应该知道,我从不喜欢开玩笑。” “我说有机会,就一定会有机会。” “一切只取决于你愿不愿意做。”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莫名, “当然……或许这件事根本用不上你……” “但……未雨绸缪还是要做的……” “毕竟……长相出众的花瓶到处都是,才华与样貌兼备的人在贝洛伯格也不在少数……但真正能入祂眼,对祂能产生些许帮助的……或许就只有我们三个了。” 娜塔莎闻听此言,神色逐渐扭曲起来。 她突然明白了可可利亚话里的意思,随即直接拿出了炮筒,对准可可利亚,声音满是破防之后的愤怒。 “你是不是欢乐豆玩多了?” “你居然要让我去取悦一个男人?!” “嗯……”可可利亚没有在意娜塔莎的脏话,也没有在意她手持的武器,而是蹙了蹙眉,眼神闪过一丝思索, “我无法确定祂究竟是不是男人。” “甚至无法确定祂究竟是不是人。”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祂的确对我存有一丝欲望。” “所以……在这种一眼就能望尽未来的前提下。” “我想赌一把……” “……压上我的全部!” 娜塔莎突然愣住。 她看着可可利亚完全没有作伪的表情,逐渐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 ……如此心高气傲之人,若不是万不得已,又怎会处心积虑、用尽手段争取其他女性去侍奉同一位存在。 除非…… “你说的祂,是谁……?” 可可利亚犹豫了一下,随即向前两步,凑到娜塔莎跟前。 而后低下头,将声音压的很低, “祂是众生与万物的归宿。” “忘川上的死亡星神。” “执掌奈何的生死之王。” “三生轮回的织命主宰。” 她顿了顿,看着娜塔莎那逐渐茫然的表情,思索片刻后说道, “如果这些你难以理解的话……” “那……” “我就换一种你能听懂的表达方式。” “祂!” “——具备我们在哲学课上,曾经讨论过的,那个名为「神性」的概念。” www.4e54.icu。m.4e54.icu 第115章 头可断,血可流,小狐狸尾巴不能丢! “怎么可能……?”娜塔莎神色满是不可置信,“这世界上怎么会存在那种只在幻想里出现的生灵?” 她们曾在哲学课上,用自己的认知总结过神性的几条概念。 神性无法预测,超乎人类理解范畴,因此拥有超越性。 神性圆满自足,不存在任何瑕疵,故而具备完美性。 神性无始无终,不受时间与生死的束缚,所以拥有永恒性。 神性是世间万物的必然归宿,无可逃避,于是拥有必然性。 神性蕴含无尽智慧,远超凡人所能企及,进而拥有启示性。 …… 可这一切,不过是她们归纳先贤言论,甚至可以说是幻想出来的抽象定义罢了。 倘若真有这样具备神性的生灵存在, 那世间万事万物的运转,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正思索间,娜塔莎像是突然捕捉到了关键,眼前猛地一亮,反驳道, “不对!” “如果如你所说,那位存在当真具备神性。” “那雅利洛星球上所发生的一切,对祂而言根本就毫无价值!” “你的所有谋划、所有想法,从一开始就只是无稽之谈!” 娜塔莎越说越是笃定。 在她看来,那种全知、全能、全善的至高存在,轻而易举就能创造出真正“完美的女性”,又怎么可能会在意她们三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甚至,人家有没有那种世俗欲望还两说! 可可利亚听完,轻轻歪了歪脑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娜塔,就是因为你这种敢于独立思考、据理辩驳的能力,我才一心想把你拉进我的计划里。” 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 “你说的没错,如果祂真的只具备神性,那我的想法,我所做的一切,或许连被当作笑话的资格都没有。” “但……你知道,我这个不堪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吗?” “……不知道。”娜塔莎下意识摇了摇头。 “是两年前,我第一次谒见祂的那一刻。” 可可利亚重新将目光聚焦在娜塔莎身上,紫色的眼眸平静得如同深邃的幽潭,不起一丝波澜, “从那时起,我就在心底产生了这个念头。” “当着祂的面!” 娜塔莎闻言,先是一怔,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神色逐渐变得惊恐,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 “可可利亚,你疯了吗?!” “你竟然去试探一位全知全能者是否拥有人性?” 娜塔莎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位平日里总是从容不迫、高贵优雅的大守护者,居然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试探全知者,这是一个正常领袖会做出的行径吗? “呵……哈哈……”可可利亚发出一阵略带神经质的笑声。 紧接着, 在娜塔莎震惊的目光下,她直接将五指异化成了蠕动的触手。 刹那间, 娜塔莎只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烈火点燃,滚烫得仿佛要沸腾起来,无数难以言喻、晦涩难懂的知识,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不由分说地强行灌注进她的脑海。 与此同时, 她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飞速向异化者的形态扭曲。 见此情景,可可利亚迅速解除了“肿胀之女”的异化状态,而后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 “看到了吗,娜塔?” “这就是祂随手赐予我的、名为旧日支配者的力量。” “甚至,我此刻的力量完全解放,足以在眨眼间异化掉周围目力所及的所有星域。” “可即便如此强大的力量,在祂口中,也不过是。” “——位格虽高,能力却不尽人意,除了能让他人觉得你明艳动人,基本没什么作用。” 可可利亚嗤笑一声,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带着几分落寞缓缓垂下眼眸,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许多, “……祂说得对。” “在我认知里如此强大的力量……不过是那位「黑暗丰穰女神」随手就能缔造出来的玩具罢了。” 而另一边,伴随着异化的骤然停止。 虚空中陡然出现了一片粉色的花瓣,径直投向娜塔莎的眉心。 下一瞬,她的身形再次恢复成了人类。 娜塔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抬起头,重新将目光投向眼前气质高贵的少女,声音带着几分虚弱, “这就是……你冒死试探祂的原因……?” 可可利亚缓缓点了点头,神情里透着一种复杂的坚定, “黑暗不可力敌,根本无法正面抗衡。” “所以这两年来,我一直努力确认那位神明是否拥有人性。” 她顿了顿,挺直了腰背,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温情, “也花了两年的时间……” “……让自己爱上了那位神明。” “你……?!”娜塔莎惊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在自我催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可利亚听到这话,微微蹙起了眉头, “我不想怀疑你的智力,娜塔。” “但这样的问题,真的不该从你口中问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娜塔莎的声音陡然变得尖细,情绪有些激动, “可你真的不怕那位神明得知这一切后会报复于你吗?” “先是试探,然后是欺骗。” “你这根本不是在拯救雅利洛,你是在玩火!” “哈……玩火……?”可可利亚再次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你或许误解了一些事情,娜塔。” “我是个实实在在的人类,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去爱上一个非人类的存在。” “所以,催眠不过是一种辅助手段罢了。” “我真正要做的,是借助催眠产生的虚假爱意,让自己发自内心地爱上那位神明。” “而现在……我成功了!” “你……”娜塔莎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你已经解除了催眠……?” “怪不得……怪不得你现在才准备开启你的色诱计划……” “等等……”她的神色突然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悚, “你现在爱上了那位神明,而你的目的是拯救雅利洛,给人类一个未来。” “但如果……那位神明并不希望你拯救雅利洛呢……?” 可可利亚闻言,缓缓垂下眼眸,像是不敢直视娜塔莎的目光,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 “这也是我想要拉上你和希露瓦的原因。” “你们都是那种可以为了家国舍弃一切的人……”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但可可利亚不是。” “可可利亚愿意为了自己深爱的人放弃所有,” “甚至是……”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 “……拥抱毁灭!” “你……”娜塔莎想要出声指责,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指责的立场。 人类原本就已深陷绝望,而这唯一的希望,还是可可利亚用自己的一切赌来的。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这样一位勇敢的先驱者呢? 所有,或一无所有。 赌博向来如此。 沉默了许久,娜塔莎才慢慢平复了内心的波澜,神色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极为复杂, “你真的很可怕,可可利亚。 “但……” “……你的确是个合格的大守护者。”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坚定了起来。 “说吧,后续的计划是什么?” “除了那个所谓的改善肤质,还需要我怎么配合?” “还有……” 她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声音也不自觉地小了很多, “我们……都没有恋爱交往的经验……” “所以……可以去尝试完成你那个色……色诱计划……” “但希露瓦不行!” 她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担忧, “……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可可利亚听到这话,脸上瞬间泛起一抹苦笑。 “是啊,这两年我一直没去找希露瓦,原因就在于此。” “她有自己深爱的人,再过两年就要订婚了,我实在不忍心去破坏他们的幸福。” “但现在不同了……” 她抬起头,声音透着一丝无奈, “我刚刚运用那位神明赋予我的力量,覆盖了你所有残留的异化认知。” “你试着回想一下,希露瓦那位爱人母亲的模样。” “索托斯先生的母亲……?”娜塔莎先是一愣,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一张憨憨、却又带着温柔的小脸。 紧接着,这张脸竟开始与方才照片上那个矮小女人的面孔渐渐重合。 刹那间, 娜塔莎只觉一股电流从脊柱猛地蹿上头顶,全身忍不住微微颤栗起来。 “莎布阿姨……莎布阿姨就是那位邪神?”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可是妈妈为数不多的好友啊,妈妈前几天还念叨着要把她请到下城区……” 可可利亚听到这话,先是一愣, 随即瞬间头皮发麻。 ■■!(脏话 多亏自己今天来到了下城区。 要是再晚几天…… 黑暗丰穰女神被娜塔的母亲邀请到下城区。 那人类可就真的彻底没救了…… 想到这,可可利亚长舒了口气,定了定神,伸手拍了拍娜塔莎的肩膀, “不管这有多难以接受,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让希露瓦再和那位索托斯有任何接触!” “你也一样!” ……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娜塔莎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缓缓抬起头,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需要我怎么配合?” 这次,可可利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俯身在娜塔莎耳边,低声细语, “我需要你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下城区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将两位少女的身姿清晰地映照出来。 不得不说,世界有时候是不公平的,有些人在获取了绝美样貌和傲人身材的同时,还拥有着凌驾于所有人的天赋。 此刻,小屋前脸颊绯红的两位领袖便是如此。 她们围绕色诱计划讨论了许久,经过反复斟酌,终于制定出一份勉强算得上靠谱的方案。 娜塔莎轻轻拍了拍自己涨得通红的脸颊,平复着心中的羞涩,对着眼前的可可利亚用力点了点头, “就先这样吧……” “时候不早了,后续的问题,等你把真相告诉希露瓦之后再说。” “嗯……”可可利亚同样有些羞涩, “我会找机会带你见一次那位神明……” “至于自我催眠的方法,你是专业的,应该比我更精通,我就不多啰嗦了……” 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娜塔莎,调侃道, “或许……根本用不上催眠……?” “某些人应该一直对非人生物情有独钟来着……” 说完,还没等娜塔莎开口反驳,可可利亚的身形就在一阵看起来就很反派的黑光特效中,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脸色愈发涨红,神色羞愤的娜塔莎站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 在地上搭建和牧同款三室一厅的娜塔莎,用那双微微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心底满是窘迫。 可可利亚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明明自己从来都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这方面的想法! 难道是大学时期自己对解剖学太过热衷,不小心被她看出了端倪? 怎么会这样呢……? 的确,娜塔莎其实内心深处很喜欢那些轻度异化的人形生物。 就像相片中发丝间长出触手的爱莉希雅,她看到的瞬间,内心就涌起了强烈的研究欲望。 医学生嘛,xp奇怪一点的也情有可原,懂的都懂! 但! 喜欢归喜欢,她心中的信念却从未因这种喜好而有过丝毫动摇。 毕竟, 三观正常的人,又怎么会因为区区xp,就背叛自己的族群和家人呢? …… …… 与此同时,克里伯堡,大守护者卧室。 可可利亚的身形逐渐在落地窗前勾勒出来。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行政区那热闹非凡的夜景,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还有十年啊……” 是的,可可利亚没有把周牧口中提及的末日之事告诉娜塔莎。 按照正常的发展流程, 她们本应想尽办法,把上城区的异化者带回下城区进行净化,然后在十年后,齐心协力共同对抗即将让一切陷入异化的黑暗丰穰女神。 然而,只要一想到那种可怕的场面,可可利亚的心底就升不起一丝希望。 因为强大,所以理解。 因为理解,所以绝望。 念及此处,可可利亚再次叹息一声。 算了。 想这些又有何用呢? 倒不如想想如何在那位神秘神明的心中留下属于自己的位置。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傲人的身材上。 但心中却毫无自得,反而有些气闷。 究竟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那位神明对自己动心呢? 难道非要像画本里说的那样……买一些不可描述的装扮吗……? “不必,其实你这一身就挺涩的。” “那有什么用?也吸引不了祂的目……” 可可利亚下意识地回应,可话说到一半,她的身体陡然僵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清冷也瞬间被惊恐取代。 她缓缓回过头。 便看到,那位戴着黑色兜帽,看不清面容的神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床前,手中拿着她刚刚换下的大守护者制服,饶有兴致地微微打量着。 “您……您……”可可利亚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组织出完整的语句。 周牧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得啧了一声。 “你是想说,明明我一直遵循着生灵的自由意志,从未窥探过任何一个生灵的内心想法。” “为什么现在突然打破规矩,是吧? 可可利亚张了张嘴,但却依旧说出不出话来。 周牧见此情形,放下了手中的制服,那满是磁性的声音也带上了些许无奈。 “我的确尊重每一个生灵的隐私,不会随意去探听他们的内心世界。” “但架不住……你直接把要说的话喊到我耳边了啊!”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可可利亚,耐心解释道, “你和那位小医生交谈的时候,一共四次呼唤我的名号。” 说着,他扳起手指,一字一顿地数道, “——「众生与万物的归宿」、「死亡星神」、「生死之王」、「织命主宰」。” “每一个称号都无比明确地指向我,哪怕我平日里很忙,也忍不住好奇,究竟是谁知晓我这么多身份,又是谁在短短三秒内急切地呼唤我这么多次。” “然后……” “……我就看到了你俩在商讨如何用色诱的方法来拯救雅利洛。” “对……对不起……”可可利亚紧咬着下唇,声音带着哭腔,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恐惧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但她害怕的并非周牧的惩罚,也不是那已然失败得彻彻底底的色诱计划。 而是…… 她害怕周牧会因为这件事,从此离开雅利洛。 自此以后,她们彼此再无交集,此生不复相见。 ——这,就是将情感作为筹码的代价。 周牧看着可可利亚那委屈至极的表情,心里莫名有些发怵。 他的「欲望」权能,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少女心中那份纯粹炽热、毫无杂质的爱意。 也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这件事棘手无比。 星宝倒是还好,她完全不在意这些东西,没准还会叉起腰,大喊加我一个。 但小狐狸那边…… 有醋她是真吃啊! 要是被她知道了这事,自己恐怕一个月都别想再枕着她那又香又软的尾巴入眠了。 不行! 周牧心底一慌。 我得自救! 头可断,血可流,小狐狸尾巴不能丢! 念及此处,周牧直接用欲望权能吸收了可可利亚心中的恐惧。 刹那间,可可利亚只觉心底一空,原本沉甸甸的恐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诸如“欢喜”、“惬意”、“振奋”、“温馨”的情绪。 然而,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又是一个瞬间,她的心底便被另一种情绪再次填满。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激动。 周牧看着可可利亚的反应,暗自咋舌。 只是稍微表现出一点关心,她就激动成这副模样……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岂不是要被当成玩弄感情的渣男? 口瓜!可可利亚你这家伙! 你可真是害苦了我呀! 但周牧并不知晓,此刻可可利亚激动的原因,并非他那看似关心的举动。 而是这举动背后所阐述的意义。 关心与否,爱护与否,可可利亚虽然憧憬,但却并不在意。 她所在意的,仅仅是从今往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周牧。 “对,对不起……”可可利亚的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变得细若蚊蝇, “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求,求您不要抛弃我……” “打住!”周牧嘴角微微抽搐,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要是放在论坛上,我基本也就告别父母了!” 可可利亚听到这话,嘴唇微微嗫嚅了一下,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最终选择沉默,缓缓低下头。 周牧看着她这副模样,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可可利亚……你是个极其优秀的人,优秀到甚至超越了寰宇间绝大多数生灵。” “哪怕在其他世界线,你做出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举动,我也能从心底去理解你。” “可现在……” 他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一丝费解。 “我真是苦思冥想了好久,也没想通你的行为逻辑。”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出于什么考量……” “……才会想出色诱这种离谱操作的?” www.4e54.icu。m.4e54.icu 第116章 三柱原神·万物之母·莎布·尼古拉斯 可可利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原本低垂的头恨不得直接埋进胸口。 “我……我只是……”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费了好大劲才继续说道, “……只是想拯救贝洛伯格。” “您……您当初告诉过我,十年之后,雅利洛的末日就会降临……” “您让我借助希望之神的力量去对抗黑暗丰穰女神……”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委屈, “可是,黑暗丰穰女神和希望之神本就是朋友啊……” “那本就是不存在的救世之路。” “所以……除了侍奉您,我实在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说罢,可可利亚有些难过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浓稠的哀戚彻底笼罩。 周牧看着可可利亚那副无助又似乎毫无作为的模样,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 紧接着,兜帽下那双深邃的黑色双瞳快速泛起波澜,一道道灰雾状的剪影在他眼底如流水般快速淌过。 ——他在回溯,回溯自己利用轮回权能,将自身躯体与过去的灵魂投胎于莎布前后,所有发生过的事情。 …… …… 「筑城历25年,周牧操控着莎布降临至雅利洛VI,并异化了星核,使其成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食物来源。」 「完成这一切后,周牧将躯体归还给莎布,随后回归到正常的时间流。」 …… 「筑城历26年,怀孕的莎布将本体异化成人类,并找到了当代大守护者斯维特兰娜。」 …… 彼时, 克里伯堡,大守护者办公室内。 斯维特兰娜紧盯着眼前这个身形娇小、眼神纯净的女人,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栗起来。 她能“感知”到,眼前这位存在正竭尽全力压抑自身力量, 可即便如此,海量关于她的知识,还是如潮水般,不断涌入斯维特兰娜的脑海。 那是一个又一个让她满怀恐惧的名号。 ——“万物之母”、“森之黑山羊”、“至高母神”、“黑暗丰穰女神”、“生命的原初之神”、“象征着「地」的三柱原神之一”…… 莎布瞧着眼前这个抖如筛糠的中年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声音带着几分歉意。 “对……对不起……” “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控制力量了……” 斯维特兰娜不语,只是一味的颤抖。 她其实很想说话,但面对这种难以言喻的存在,她的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莎布见此情形,突然眼睛一亮,想出了一个好点子。 “有了!” “我们用心灵交流吧!” 说罢,她就不由分说的,直接将意识投向了斯维特兰娜的大脑。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在莎布一脸茫然的注视下,不过转瞬之间,斯维特兰娜便被那无可抵挡的力量异化成了「旧日支配者」。 只见, 她的眼白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漆黑。 一头长发也化作无数细长的触手,在空中肆意舞动。 躯干和四肢上,一只只独眼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大脑的灰质层先是渐渐消散,随后又重新凝聚,在这一过程中,她的认知也被彻底重塑。 庆幸的是,她们终于能够顺畅交流了。 不幸的是,嘿嘿,变不回去了。 此时此刻, 斯维特兰娜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整个世界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她的认知之中。 空气中交织的电磁波,遥远星辰散发的磁场,四周无处不在的微观粒子…… 无数往昔难以察觉的事物,此刻都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分毫毕现。 她愣在原地,沉浸在这全新的感知里好一会儿, 才强压下心底那股对万物无尽的探究欲望,缓缓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莎布身上。 “你……您……您来雅利洛是有什么吩咐?” 斯维特兰娜开口,声音微微颤抖,末尾又轻轻补上一句,“……母亲。” 莎布听到这话,像是从思绪中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对……对不起。” “我只是想和你沟通一下,商量一些事情的说……” “您不必道歉,母亲。”斯维特兰娜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惊悚的笑容。 “相反,充满人性的母亲啊,您的降临,才真正让我看到了雅利洛未来的希望。” 说着,她从大守护者的座位上缓缓站起,而后神色肃穆的走到了莎布面前,跪了下来。 “母亲,还请原谅我的冒昧。我从您刚刚降临的意志中,探知了您的想法。” 她抬起头,无数双眼睛里闪烁着希冀,声音饱含诚恳, “如果您想为您的骨肉营造良好的生活环境……” 她微微顿了顿,语气愈发殷切, “还请您……异化掉雅利洛这颗星球吧。” “啊?”莎布有些傻眼,完全没有跟上这位大守护者的思路。 她原本的打算,不过是找这位领袖要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能让自己安安静静地生活,平平安安生下自己的宝宝。 但却不曾想…… 这幸福也来的太突然了! 异化一颗星球,对她来说,可能比眨一下眼还要轻松的多。 只可惜…… 她那一千倍的良心,和一千倍的道德感,完全不允许她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 斯维特兰娜像是看出了莎布的迷茫,心底的激动愈发强烈。 在那些涌入脑海的海量知识里,她已然彻底理解了关于「旧日支配者」的一切。 这类不可名状、疯狂混乱的神明,向来不具备人性这种概念。 除非…… 污染他们的外神,本身就拥有极为充足的人性! 也只有这样,才能合理地解释自己此刻的状态。 ——人性被放大了数倍,并且没有丝毫混沌疯狂的特质。 想到这儿,斯维特兰娜再次低下头,声音愈发诚恳,几乎带着一丝哀求, “母亲,我知道,我的想法对您这样充满人性的神明……不,对您这样强大的超凡者来说,可能有些不可思议。” 她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哀伤的语调, “但……雅利洛已经没有未来了……” “即便我们能熬过寒潮,击败反物质军团,恢复裂界,到最后,依旧会面临「星际和平公司」的追偿,还有寰宇间各个大势力的瓜分。” “我们太弱小了……” “所以……我只能祈求您的援助,异化掉整个星球。” “你……”莎布踌躇了一下,声音中满是犹豫, “你现在应该很清楚异化之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我的力量扩散出去……你们……就不再是人类了……” “母亲!”斯维特兰娜猛地抬起头,无数瞳孔中瞬间蓄满了泪水,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我们现在又何尝算得上真正的人类?” “不过是在生死边缘,像蝼蚁般挣扎求生的可怜虫,甚至连牲畜都比不上!” “牲畜尚有安稳吃食,而我们的子民却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 她瘪了瘪嘴,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哽咽, “我是大守护者,本应带领我的子民走向更好的生活。” “可如今,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饥饿中死去,在严寒里冻僵,被怪物残忍地屠戮……” “这日子太绝望了,母亲……” 她将头磕得砰砰作响,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哀求道, “求求您……救救雅利洛吧……” “我真的不想再让我的子民继续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我宁愿付出一切代价,只要能给他们一丝希望。” 莎布听着这些话,贝齿下意识地轻轻咬住下唇,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阻碍,跨越了无尽虚空,看到了贝洛伯格之外的世界。 海底深处,体型庞大的克苏鲁静静沉眠。 高远天空,身形虚无缥缈的哈斯塔默默安睡。 茫茫雪原之下,与自己同位格的奈亚拉托提普也在长久的沉睡之中。 …… 许久, 莎布缓缓收回视线,微微垂下眼眸,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无数不可名状的神明,被那一位放置在雅利洛,等待着凡人的唤醒。 可如今凡人连最基本的生存都难以维系,整日在生死线上挣扎,又怎么会有心思和精力去探索世界呢? 而且……在雅利洛,拥有人性的神明,恐怕就只有自己了吧? 唉…… 莎布心底有些郁郁。 为什么每个世界…… ……受苦受难的都是这些普通凡人呢……? 真是…… 奇怪…… 想到这儿,莎布轻轻抿了抿唇角,重新将目光投向半跪在自己脚下的孩子。 “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兰娜。” “但你也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您说!”斯维特兰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急切,“无论是什么条件,无论多么艰难,我都会竭尽全力为您达成!” 莎布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温和。 “没什么困难的,只是希望你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我想给我的宝宝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 “而且……比起成为神明,我更想做一个普通的母亲。” 斯维特兰娜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心中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暗自庆幸自己的判断准确无误。 “您放心,母亲。” “我会安排您到铁卫后勤部门工作,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您的生活。” 莎布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 “那么,交易达成!” 话音刚落, 她的身体陡然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瞬间化作一团如黑云般、不断剧烈翻滚的、不可名状的巨大肉块。 刹那间, 一股难以言喻、恐怖至极的力量以她为中心,如汹涌的潮水般,迅速蔓延至整个雅利洛。 紧接着,令人惊骇的变化接踵而至。 大气仿佛被注入了疯狂的因子,瞬间被活化,变得如鲜血般猩红刺目。 空气中的尘埃也被这股力量激活,纷纷化作肉眼可见的灰烬和孢子。 建筑长出了触手,冰川融化成了血肉。 所有的生灵在无声无息间,被异化成了符合各自习性特征的怪异形体。 而那些沉睡在雅利洛各处的神明们,却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无情地隔绝在血肉世界之外,再起不能。 …… 「筑城历26年,雅利洛摇身一变,成为活化星辰。」 「当代大守护者将第一任大守护者藏起来的异化星核所产出的食物,分发给了每一位民众。」 「至此,贝洛伯格再无冻毙、饿死者。」 …… 「筑城历52年,旧日支配者·斯维特兰娜对外宣称逝世,本体则在莎布的安排下,沉睡于克里伯堡暗室。」 …… 「筑城历351年,上下城区在野心家的安排下,被彻底禁行。下城区异化者在饥饿与绝望中,吸引到了爱莉希雅的视线。」 「同年,猫猫降临,带来各种从周牧那里“劫富济贫”的物资和先进技术,拯救了下城区,并用爱莉希雅的“真我”权能,让下城区所有异化者都恢复了人类身份。」 …… 【值得一提的是,猫猫可不会因为被改个名字就凄惨地喵喵大叫,能让她瞬间破防的,只有伊甸的那句——“帕朵,把你的钱都留给下城区吧~”】 …… 「筑城历668年,怀胎六百四十四年的莎布,在一间布置得温馨满溢的小屋里,迎来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在周牧的干预下,孩子的姓名被指定为“牧”,莎布本觉得这名字挺不错,可刚打算把自己的姓氏冠给孩子时,竟发现自家宝贝身上蕴含着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星辰之力。」 「犹豫了好些日子,莎布最终将牧的姓氏从“尼古拉斯”改成了“索托斯”。」 …… 「筑城历669年,一岁的牧不再贪恋莎布的母乳,反而对肉食产生了浓厚兴趣。」 「见此情景,莎布秒变星际“土匪”,开始漫游银河星际、四处劫掠,一心寻找那些能量强大,肉质鲜美的星空巨兽。」 「而在“巡猎”的过程中,莎布在“虚无”深处结识了“粉色耶稣”,两人相见恨晚,并从彼此口中得知了雅利洛上城区和下城区的现状。」 「莎布用她的惊世智慧想了很久,觉得现在的雅利洛异不异化无所吊谓,索性不再去干涉。」 「爱莉希雅则认为,只要还保留着人性,异化也别有一番滋味,甚至请求莎布将自己转化成旧日支配者。」 「于是,在异化力量与“真我”权能的双重作用下,爱莉希雅的身形并未发生明显变化,只是在那柔顺的发丝下,悄然长出了几只可爱的粉色触手。」 ……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过程中,爱莉希雅的体重从54.8kg飙升至88.8kg,虽然体型没变,但却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粉色肥婆,令人忍俊不禁。】 …… 「筑城历670年,牧在两位丈育的“照料”下,艰难的活过了自己的童年。」 …… …… 回溯戛然而止。 周牧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半晌。 他有些无助的捂住了兜帽下的脸颊。 原来我的剧本是这么崩的吗? 他妈的,爱莉希雅! 本以为只有李大枕头才是剧本毁灭者,万万没想到啊,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开始背叛革命了吗? 一旁的可可利亚看到周牧这副模样,还以为自己的言语让他有了一丝愧疚,心底不由得一慌,赶忙说道, “我没有埋怨您的意思。” “只是我实在想不出,在希望与黑暗联手的情况下,除了侍奉您,还有什么办法能拯救雅利洛……” 周牧听到这话,强忍着内心的波澜,迅速整理着纷繁的思绪,将目光重新投向可可利亚。 然而,对视的瞬间, 他又是一阵无语。 得! 这也是一个拥有惊世智慧的存在。 “可可利亚。”周牧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你还记得我们相识多久了吗?” 可可利亚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 “七百六十一天零九个系统时……” 周牧听到这精确到系统时的时间,心底再次一阵发怵。 被这样一位大美女喜欢,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毕竟,他也有自己的虚荣心,也难免会被美色所吸引。 所以,他不介意成全可可利亚,让自己多一个聪明能干的小秘书。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雅利洛如今的状况与他毫无干系! 可可利亚和星宝的情况完全不同, 那小浣熊是知道一切之后,也非要凑上来贴贴,涩的很! 但可可利亚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发生的一切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如果还要让她为了拯救雅利洛而侍奉自己…… 那就太恶心了! 有违自己的价值观。 想到这里,周牧再次摇了摇头。 然后, 在可可利亚震惊的目光中。 他缓缓摘下了兜帽,露出了那张棱角分明、英俊到极致的脸庞。 “七百六十一天,也就是两年零一个月。” 周牧的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一丝复杂, “可可利亚,这两年里,我找了你将近百次。 “坐你的床,吃你的零食,在你的房间留宿。” “我本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比普通友人更为亲密。” 他打量了一下眼前少女身上那仅存的一片布料, “就像现在的你,早已习惯了在我面前毫无保留的样子。” “但……” 周牧扯了扯嘴角,声音逐渐从温和变得费解, “明明是一件只需开口说一句的事情。” “就算你担心冒犯我,你也可以哭着、委屈着,哪怕是跪着求我帮忙,我都能理解。” “可为什么到了你这儿,就非得用色诱这种方式呢……?” 可可利亚听到这话,像是惊醒了一般,瞬间愣住,眼睛瞪得大大的。 原本忐忑不安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出现了断层。 是啊,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想着。 我怎么了? 明明可以直接开口求助,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认定只有色诱这一条路呢? 可可利亚的脸上渐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突然,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一段被深埋的记忆猛地浮现。 ——那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神明的时候,那双有力大手毫无预兆地抚过自己的全身的场景。 和…… 自己在祂走后……???????的场景…… 刹那间,她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恍然大悟。 是了! 一直以来,自己都深陷在自我编织的迷障里。 自己从不是因为想拯救雅利洛才选择色诱。 而是自己先对祂产生了欲望…… ……然后借着拯救雅利洛这个看似伟光正的理由,来麻痹自己,试图名正言顺地满足内心那份难以启齿的渴望。 可…… 这一切明明是自己内心最真实、最主观的想法,为什么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呢? 可可利亚的表情逐渐变得茫然起来。 而一旁, 被动感知着可可利亚情绪变化的周牧,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瞬间开始地震。 卧槽,破案了! 你他妈之前居然馋过我身子? 怪不得你会想到色诱这种离谱操作! 对着色孽七星娱,你居然能坚持到现在还没堕落。 哈基可,你这家伙,我是真的有点小瞧你的意志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117章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 周牧想到此处,不禁感到一阵牙酸,心底也泛起一丝无奈。 深渊神明的腐化与克系神明的异化,二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克系神明的异化,核心在于借由“理智”来撬动认知、躯体与灵魂。 当生灵的理智归零,异化便宣告完成。 当万物被赋予理智,就会发生扭曲活化。 最关键的是,这种异化属于“被动技能”。 究其根源,是克系神明的本质过于崇高,致使万物与众生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动地“理解”他们,进而朝着他们的本质发生转化。 然而,深渊神明的腐化却截然不同。 ——那是神明自身意志的体现。 以周牧当下的处境来说,为了让星宝拥有自由意志,他几乎承接了与“色孽”相关的所有负面情绪。 这就导致,无论是小狐狸主动求欢,还是星宝沉溺于数十亿年的涩涩之事,都是色孽的本质在无时无刻的影响她们。 毕竟, 色孽,可是真正意义上,在星铁世界历经无数岁月,由众生欲望不断沉淀、积累,最终具象化的神明。 也正因如此,周牧才会在深渊之中发出那句警告。 ——腐化,是不可逆的! 所以直至此刻,周牧才切实地体会到了事情的棘手程度。 可可利亚的欲望已被腐化,意志也遭到扭曲,然而她望向自己时,那眼眸中流露的情感,却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周牧心里明白,以自己的能力,只需施展神性,瞬间就能让可可利亚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可这样一来……和直接让她侍奉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那不是把人当老杨耍呢吗? 念及此处,周牧的心底不由得有些郁郁。 唉…… 要是大家都是老杨,那该有多好啊…… 落地窗吹拂的风,将贝洛伯格夜晚的喧嚣带到了两人身边,打破了原本静谧的氛围。 周牧从纷繁杂乱的思绪中慢慢回过神来,目光再次投向眼前那神色慌张、不知所措的少女。 他微微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是我的错,可可利亚。” “是我忽略的自己的本质。” 他停顿片刻,偏过头,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少女床头的抽屉,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无奈, “……也忽视了你这个年龄段少女该有的欲望。” 可可利亚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紧接着,她顺着周牧的目光,看向自己床头柜的小抽屉。 刹那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脸颊瞬间变得滚烫,连耳根都透着红晕。 她慌乱地摆了摆手,急忙辩解道, “我不是,我没有!” “那些东西……那些东西都是……都是希露瓦邮给我的!”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反复强调着, “对!是希露瓦!就是希露瓦!” 周牧听闻此言,一时间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下意识地朝着可可利亚竖起了大拇指,调侃道, “有福你享,有难希露瓦当……” 说着,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别说,这么一看,希露瓦这个闺蜜对你来说还挺‘重要’的!” “别,别说了……”可可利亚羞的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她心里清楚,这小小的上锁抽屉,根本无法阻挡眼前这位神明的视线。 于是,她索性涨红着脸,快步走到抽屉前,动作急促地打开锁,将里面那些“蹦蹦跳跳”的小东西一股脑儿地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周牧看着她的举动,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提及此事,而是神色一正,认真地转移了话题, “可可利亚,我知道你的心意,也十分感激你对我的喜欢。” “我可以给你个承诺。” 他顿了顿,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无论过程多么艰难,我都保证雅利洛的未来一定是美好的。” “但!” “请恕我暂时无法回应你的感情。” 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会亲自向你解释其中的缘由。 他再次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 “只希望到那时……我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做朋友吧……” 话语落下,他便缓缓踱步到落地窗前。 窗外,贝洛伯格的繁华夜景映入眼帘,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热闹非凡,可他的眼神却有些空洞,像是透过这繁华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这就是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 为了力量和未来,总会失去、或是伤害一些本就无辜的存在。 唉…… 周牧心底愈发郁郁。 要是这寰宇间都是老杨……那该多好啊…… 可可利亚并不知道周牧此刻的想法。 但在听到他这番话后,她像是被触动了某段回忆,正准备系好垃圾袋的双手猛地停住,僵在半空中。 她的神色逐渐变得纠结,眼神里满是挣扎,内心似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交锋。 犹豫良久, 她终于缓缓弯下腰,将那些被她刚刚扔进去的、可以蹦蹦跳跳的事物从垃圾袋里一一捞出,重新放回了抽屉。 随后,她挺直身子,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落地窗前那背负双手、身姿挺拔的神明身上。 “您……了解过我吗……?”她微微咬着下唇,像是在努力组织着语言,说出的话也因为紧张和思索而有些磕磕绊绊。 “我毕业的学校……我所学的科目……我的成绩……” 她微微停顿,深吸一口气, “还有……我的能力……” “当然!”周牧没有回头,但口中却如数家珍般的一一说道, “你毕业于贝洛伯格大学,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毅力和天赋,自修了所有能传承下来的学科。” “你的成绩异常优异,近乎是断崖式地领先于第二名的娜塔莎。” 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语气中多了几分赞赏, “至于能力……如果不关乎意志和信仰,能被我认可能力出众的凡人,除了你,就只有那位罗浮仙舟的神策将军了。” 可可利亚听到这话,原本眼底的犹豫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纯粹至极的笑容。 那笑容像是春日里盛开的繁花,又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搭配上她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足以让寰宇中所有同龄的少女黯然失色。 然而,她接下来说出的话, 却让周牧的大脑瞬间陷入了宕机。 “是啊……您都知道……您还告诉过我,您不会用其它世界线的有色眼镜来看待我……” 可可利亚轻轻叹息一声,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既然如此……”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周牧,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 “那您……为什么不在剧本里为我安排一个位置呢……?” “嗯?!”周牧豁然转身,大脑开始沸腾,“你说什么?!” 可可利亚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周牧的震惊,她缓缓起身,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到周牧身前。 然后,在周牧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中,轻轻地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全知全能的神明啊……抛却了「神性」的你……” 她将脸贴在周牧的胸膛上,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 “……其实并不聪明。” 周牧:“?” 这话我他妈是不是听别人说过? 可可利亚没有在意周牧那扭曲的表情,而是闭上眼睛,贪婪地感受着从周牧胸膛传来的温热气息, “您不要着急否认,我说的不聪明,也不是指您的智慧。” 她微微仰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认真, “而是在细节方面的处理。” 说着,她再次闭上眼,轻轻蹭了蹭周牧的胸膛,声音变得愈发轻柔, “是您将我转化为旧日支配者,解除了莎布对我的认知影响。” “是您带我认知了世界,见识了黑暗和希望的力量。” “但您却自始至终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周牧感知着身前传来的温度,眼神有些莫名。 “您太强大了。”可可利亚喃喃着,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呓, “如果您真的要拯救雅利洛,或许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它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可您却带着我,用着一个十分牵强的理由,引导我去借助希望的力量对抗黑暗。” “然后……轻而易举地就凝聚出一个与莎布同等位格的神明,还将我融入其中,成为了那神明的一部分。” 她缓缓顿住话语,胸口微微起伏,像是是在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随后无奈地叹息一声, “贝洛伯格的科学技术或许早已断了传承,但这里的历史却从未有过断层。” “而我自小便知道,在这寰宇之中,除了那些强大的星神,从未出现过其他神明的踪迹。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看似偶然的背后,其实都是蓄谋已久。” “倘若您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便不难发现,在您这样的全能者面前,雅利洛所经历的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周牧听闻此言,微微歪了歪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不着片缕的少女,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那目光像是要将她看穿,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 “所以说,从你初次见到我的那一天起,你就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剧本?” 可可利亚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呵……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可可利亚。” 周牧嘴角微微上扬, “你说得没错,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单纯地拯救雅利洛。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但……你把这一切都摊开在台面上说,难道真觉得我会不忍心杀了你?” 可可利亚听到这话,嘴角却轻轻勾起,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您不会这么做。” “当然……即便您真的下了杀手,我也心甘情愿接受这一切。” 她微微低下头,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毕竟,您亲口承认过,您了解过我……” “……这就够了!” 周牧嘴角抽搐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小狐狸的爪子降临在自己脸上。 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你说了这么多,就只是想告诉我,你的感情是真挚的,哪怕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设定的剧本之上,你也不会怨恨我?” 可可利亚闻言,陷入了沉默。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半晌,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缓缓睁开眼睛,那一双紫罗兰般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周牧,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怎么会不恨呢?”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在我想清楚这一切的真相之后,我满心都是恨意,恨不得你当场横死。” “但我却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与你虚与委蛇。” 说着,她缓缓低下头,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神色间满是失落。 “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我曾以为自己能够坚守本心,时刻牢记拯救雅利洛的使命。”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我这个贱女人可耻的背叛了雅利洛,还无可救药地深深爱上了你。” 可可利亚的声音颤抖着,头也深深低了下去。 “你……”周牧看着眼前神色落寞的少女,心底一时间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虽然嘴上说着不用有色眼镜看待她,可扪心自问,那些先入为主的念头,又怎么会毫无痕迹?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而她,分明有着独特的灵魂,自己却想着把他当老杨一样对待…… 想到这,周牧心底涌起了一丝愧疚,再次叹息一声。 “……这不怪你。” “你能在那种强烈欲望的笼罩下,还始终记着「拯救雅利洛」,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说着,他微微用力,挣脱了可可利亚的怀抱,向后退了一步,目光紧锁在她的脸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紧接着,他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床边,一同坐了下来。 沉默了半晌, 周牧摇了摇头,直接动用色孽的权能,吞噬了少女此刻低落的情绪。 而后,他犹豫了一下,又将那权能,向少女挥洒了一丝。 一瞬间, 可可利亚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奇异感官瞬间将她的身体和灵魂彻底淹没。 下一刻,这股感官又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可可利亚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直接瘫软在床边。 “感知到了吗?” 周牧微微俯身,脸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问道。 “这是「孽」化后的欲望权柄。” “也是我身上,唯一不好控制的力量。” 他微微摇头,眼中满是无奈, “它会被动地侵染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无法抵御。” 他再次看向可可利亚,眼神中满是赞赏, “而你,在这种力量的侵蚀下,还能坚守部分本心,在我看来……” “……可比小浣熊强多了。” 可可利亚不知道小浣熊是谁,此刻的她,感知着决堤的情绪,只想挖个地缝,然后快速的钻进去。 她的脑海中甚至突然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人在一瞬间失去这么多水分的情况下,究竟是如何还能活着的呢? 周牧虽未窥探可可利亚的内心想法,却也将她的窘迫状态尽收眼底。 他轻轻抬手,空气中微光闪烁,一件外衣凭空出现。 他动作轻柔地扶起可可利亚,把外衣披在她身上,随后站起身,目光扫过“凌乱”的床单,意念微动,床单瞬间恢复平整。 做完这一切后,周牧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按理说,在得知你并不在意这些之后,我应该直接吃掉你才对。” “只可惜……”他摇了摇头,不着痕迹的扶了扶自己腰子, “……感情是需要陪伴和积累的。” “现在的我,或许喜欢你,但不可否认,更多是被你的美貌和年轻的身体吸引。” “这对你并不公平。” “所以……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试着交往吧,可可利亚。” 他微微停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声音不自觉低了些, “顺便……拯救一下我那快要进行不下去的计划……” 可可利亚听到这话,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被惊喜点亮,光芒闪烁,眼眶也悄然泛红。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般,重重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像是突然被触动了某根心弦,神色变得忸怩,甚至语气也不自觉地忸怩起来, “您……你能不能……恢复你的真实样貌呢?” 她微微咬着下唇,声音轻柔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是不是人类……我其实……都可以接受……” 她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为情的神色, “但……你顶着我闺蜜爱人的面孔……我总有一种……自己是个坏女人的感觉……” 周牧听到可可利亚的疑问,先是愣了一瞬,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紧接着便仰头大笑起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边笑边说,眼中满是调侃的意味, “我天生就长这副模样呢?” “啊?”可可利亚瞬间呆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眼神中满是疑惑与茫然,嘴巴微微张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你怎么会和索托斯长得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哈!”周牧被她的反应逗得更乐了,笑声愈发肆意,仿佛要把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可这笑声并未持续太久, 很快,他的笑声渐渐止息,脸上的笑意也如同潮水般慢慢退去。 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可可利亚望向窗外。 贝洛伯格的街道上的喧闹声不断传来,可这热闹的氛围却丝毫没能驱散他周身萦绕的孤独感。 又过了许久, 周牧的神色陡然变得极为复杂,五官像是被回忆拉扯,眉头轻皱,嘴唇微抿。 在可可利亚的视线盲区,他的眼神中涌动着莫名的哀伤,尘封的记忆在此刻瞬间决堤。 半晌, 他带着沙哑的嗓音,说出了那个从未向任何人透露的心声, “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其一生。”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 “但至少,” “……她照在了我过去的脸上。” www.4e54.icu。m.4e54.icu 第118章 小浣熊 晨曦微露,行政区的街道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那些在昨夜狂欢至深夜的贵族与豪商们,此刻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丝毫没有早起的迹象。 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是。 底层百姓们为了生计,早已迎着晨光开始忙碌起来。 当然,对牧而言,工作并非是为了谋生的无奈之举,而是他用来取悦自己的生活方式。 就像是黑暗丰穰女神甘愿在铁卫后勤打工一样,他们所追求的,不过是这种平淡如水、毫无波澜的生活状态。 此时,像往常的每一个清晨一样。 牧穿着那身宽松的小丑服装,迈着悠闲的步子,朝着马戏团的方向缓缓走去。 两年时间过去,他的生活轨迹几乎未曾改变,唯一显著的变化,就是曾经每日上班途中那些冷嘲热讽的的声音, 变成了—— “诶!索托斯先生,要不要来尝尝我们自家亲手做的豆奶?” “啊!这不是索托斯先生嘛!您可真是勤快得没话说,每天都起得这么早去工作!再瞧瞧我家那不争气的崽子,到现在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真是让人火大!” “唉,人比人,气死人啊!我家孩子要是能有索托斯先生一半的优秀,我就算现在闭眼,也毫无遗憾了!” “莎布女士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养出了索托斯先生这么出色的儿子!” “诶↑索托斯先生,您有没有考虑再娶一房的打算呀?我家闺女……” …… 牧听着身边这些人满是讨好的奉承,脸上始终维持着那略显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自从两年前自己在表演中展露了超凡者身份之后,这些人就一改之前的嘴脸,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就连眼神都清澈了起来。 牧心里十分清楚,这些底层百姓之所以有如此巨大的转变,不过是出于对他超凡力量的恐惧,害怕遭到报复罢了。 他也非常理解这些底层百姓的行为逻辑。 ——爱八卦、好事、胆子还小。 想到这儿,牧轻轻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身边那些讨好奉承的话语,加快脚步,迅速离开了商贩聚集的地方,径直来到克里伯堡的喷泉广场。 这里是他从家到马戏团的必经之路,也是贝洛伯格的最中心。 可奇怪的是,往常清晨寂静的喷泉广场,今天突然出现了一群神色鬼祟却又满脸兴奋的普通百姓。 他们装作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嘴里却不停地低声交谈。 …… “兄弟,看到正脸没?长得啥样?” “别提了,也不知道咋回事,就算拿望远镜看,那兜帽下面也是黑乎乎一片,啥都看不到。” “嘶!你说,他会不会是什么鬼怪化身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咱们大守护者还能那什么鬼怪不成?要我说,那肯定是个强大的超凡者!” …… 牧听到这些交流,心底也不禁泛起一丝好奇。 事关自己爱人的闺蜜,他索性直接停止了脚步,循着周围百姓的视线,向着克里伯堡的堡顶望去。 只见, 自家城邦的大守护者,正坐在最高处,依偎在一个头戴兜帽、看不清面容的人怀里,眼睛注视着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牧的大脑宕机了一瞬,甚至于有些恍惚。 起猛了…… 居然看见大守护者谈恋爱了…… 等等! 这他妈能对吗? 大守护者谈恋爱? 这还是贝洛伯格通用语吗? 牧瞬间懵了。 他可是清楚贝洛伯格真实的政治环境。 很早以前,大守护者这个位置就沦为了贵族们的傀儡,成了一个单纯信仰存护、为贝洛伯格屏障供能的工具人。 要是被贵族们知道大守护者谈恋爱,他们不得直接炸了? 果不其然, 就在牧刚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 一个顶着黑眼圈、面容阴沉的参议院议员,带着一队银鬃铁卫快速赶来,驱散了围观的百姓。 牧没有出声,而是从善如流的将众人护至身前,然后偷偷的找个犄角旮旯隐匿了身形,静观事情的发展。 “可可利亚,你可知道你这行为会给参议院带来多大的影响吗?” 为首的议员满脸怒容,扯着嗓子喊道, “还有你,那个戴兜帽的乡巴佬!”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多厉害的超凡者,我只给你五秒钟,马上滚下来!” “要是超过一秒,我保证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说罢,他冲身旁的铁卫使了个眼色。 身旁的银鬃铁卫看到示意,完全没有犹豫,直接端起手中枪械,瞄准了堡顶相互依偎的可可利亚两人。 可可利亚脸上原本洋溢的笑意,在看到下方议员愤怒的模样以及铁卫们黑洞洞的枪口时,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回应,她身边之人却先一步轻笑出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你居然能忍到现在都没撤掉参议院,甚至还能容忍他们把铁卫变成自家私军。” “哈……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听到这话,可可利亚的脸颊像是被染上了一抹绯霞,瞬间泛起红晕,原本阴沉的神色也随之褪去了不少,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得娇柔起来, “牧,这可真不能怪我。” “他们的势力根……” 还没等她说完,周牧便直接打断道, “可别拿他们势力根深蒂固这种话来搪塞我。” “这话也就就骗骗傻……心地善良的人……!” “就凭你这心狠手辣的性格,我可不相信你会在意一些普通百姓的死活!” “哼!”可可利亚有些生气的捶了一下周牧的胳膊,但力度却像是在撒娇。 “这不都怪你!”她的声音有些埋怨, “要是没有异化这种事,我早就开始谋划,联合各方力量,推翻这些蛀虫了。” “现在好了,为了修补你的剧本,也只能让他们再活一段时间了……” 周牧听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干笑着说道, “哈哈……是这样的吗……?” 此时,广场上的议员看着堡顶上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互动,气得脸都绿了,声音都变得扭曲, “你们!你们居然还在这儿打情骂俏?” “可可利亚!你别以为有‘存护’的力量给你撑腰,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在乎的所有人,都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就不信你真的这么铁石心肠,对你曾经的老师和同学也能不管不顾! 说着,他眼底象征着欲望的粉光一闪而过,神色也突然变得极为猥琐。 “当然……” “可可利亚,如果你愿意去「肉坑」里待上两天……” “……你们的事情也不是没得商量!” “自由恋爱嘛,哈哈哈哈!” 周牧闻听此言,感知着他身上传来的强烈欲望,眉头微微蹙起。 随即,他便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女,开口问道, “「肉坑」……是什么?” 可可利亚同样皱起了眉头,眼底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 “那是贵族宅邸区下方的地下建筑。” “是他们用来豢养‘宠物’,供自己消遣玩乐的地方。” “豢养……宠物……?”周牧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随即将视线投向贵族的住宅区,眼底倒映出一个奢华庞大的地下建筑。 而建筑中, 数千个戴着沉重镣铐、年龄各异的男男女女,正遭受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残酷对待。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肉坑……” 周牧眼底闪过了一丝愤怒。 但他愤怒的,并非仅仅是那些无辜之人所遭受的苦难。 开玩笑,这种事情寰宇中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生灵皆有各自的命运轨迹,死亡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在命运的长河中,负责引渡那些灵魂,从不会亲自出手去改变什么。 所以,每次看到这种人间惨剧,死亡都会微微叹息一声,为他们的遭遇感到悲伤。 然后…… ……默默地在心底呼唤超级芽衣人。 芽衣出手,不留活口,并且手段异常残忍,不分老幼,不论缘由,作恶即死。 用她的话来说, “我行善事,除恶人,不代表我是个好人。” 随即就是“忘川”糊脸,先受个百年的“形骸解放”之苦,之后再谈所谓的忏悔之事。 也正因如此, 在很早之前,周牧就已经不会因为这类世间恶事而轻易愤怒了。 可这一次,真正让他怒火中烧的,是广场上那个议员说的那句, ——让可可利亚去肉坑中待上两天。 想到这,周牧突然轻笑了一声,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站起了身。 下一瞬, 那议员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 与此同时,正常时间流。 深渊·极乐天·色孽的沉沦行宫。 议员的身形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欲望六环”之下,色孽的王座旁。 在这转瞬之间,议员的身体经历了从异化者到人类,再由人类转变为不死之躯的全过程。 然而,还没等他弄清楚状况。 无声无息间,两个身形扭曲、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庞然大物悄然降临,一左一右将他紧紧钳制,随即拖着他的身体,向着光影的方向走去。 “怪,怪物!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议员神色瞬间扭曲,眼中满是惊恐,扯着嗓子绝望大喊,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救命,救命啊!” …… 那两只庞然大物对他的挣扎与呼喊置若罔闻,反而用深渊通用语低声交谈起来。 “一位由主人亲手缔造的不朽者……简直不敢想象,他会给我们带来多少乐子!” “嘘!别太得意忘形,先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要紧!” “嘿嘿,这还不简单,主人嫌他们贵族的玩法不够孽,那就让他亲自体验一万年呗。” “可别,你可别说了,我都快忍不住了……吸溜……挣扎了一万年的灵魂,味道肯定绝美……” “诶诶诶!说好了一万年就是一万年,你可千万别提前下嘴,要是主人怪罪下来,把咱们赶出极乐天,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放心放心,这一万年,我绝对只把他当玩具,绝不偷吃!” “这就对了!女主人上次赐下了不少新奇玩法,正好拿他练练手……” 说话间,三者的身影缓缓隐没在光影之中,王座旁再次恢复了死寂。 ……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只小浣熊头顶着垃圾桶,鬼鬼祟祟地在王座下探出脑袋。 她趴在地上,鼻子不停地嗅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是……时间和他的气息…… 算一算……大概是……十年之前……? emm…… 嘿嘿…… 小浣熊不知想到了什么,偷偷一笑,眼睛都眯成了可爱的月牙。 随即,她的周身闪过了一道难以言喻的璀璨光辉。 刹那间,命运权能被接连发动两次。 其一,让自身穿越回十年前。 其二,降临至雅利洛! …… …… 而另一边, 广场上的银鬃铁卫们看着议员突然消失,瞬间陷入骚乱。 而克里伯堡上的可可利亚脑袋也懵了一下,随即转过头,看向身边之人,声音带着莫名的震惊。 “牧,你不是说,不会亲自出手干预生灵的自由意志吗?” 她指着议员消失的地方, “那他……?” 周牧摇了摇头,伸手摆弄了一下可可利亚的金发,打断了她的话, “是不会,又不是不能。” “如果他今天用其他方式威胁你,我自然不会亲自动手。” “但!” 周牧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不带一丝情绪, “他选择了一个我最不能容忍的方式。” “而且,” “准备付诸行动!” 他轻笑了一声,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愤怒, “既然他这么喜欢玩。” “那就和我比一比,谁的玩法更加「深入人心」吧。” 话音刚落,整个雅利洛的时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操控,瞬间逆流了十分钟。 几个银鬃铁卫的身形随着时间的回溯消失不见,与之一起被抹去的,还有他们这段时间的记忆。 可可利亚见此情形,眼睛直接冒出爱心。 她知道这是周牧自己的占有欲在作祟,但她还是情难自持,心底瞬间被无尽的暖流所填满。 索性,她不再控制自身的情感,直接站起身来。 然后,在周牧略带疑惑的目光中,轻轻踮起脚尖,吻向了他的唇瓣。 …… …… 广场上,因为时间回溯而重新归来的平民们,在看到大守护者和神秘男人这突如其来的深情一吻后,瞬间炸开了锅。 “嘿嘿嘿,看到了吗?大新闻啊!大守护者居然在和一个男人接吻!” “谁说不是呢!这应该是历任大守护者里第一个选择谈恋爱的吧!我们也算是见证历史了!” “今晚的新闻肯定很精彩,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好啊好啊!新时代就该有新发展,大守护者将带头冲锋!” “嘿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 …… 而另一边,隐匿身形的牧没有在意身边百姓的偷笑声, 而是目光死死的注视着可可利亚身边之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自己没看错,刚刚雅利洛的时间应该被回溯了整整十分钟! 这股力量太过强大,甚至连他自己都被裹挟其中,时间也随之拽回十分钟之前。 而自己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利用暗星尊的力量,勉强保住这十分钟的记忆。 牧的表情有些难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陷入无法掌控的局面。 他甚至连那人隐藏的相貌都看不穿。 好在,他留意到那人似乎很喜欢身边的可可利亚。 而可可利亚身为大守护者,自身的意志和信仰自然可以信任。 至少! ——她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去背叛这片养育了她的土地! 这么一想,牧高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了地,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许。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 就在他暗自庆幸,准备悄然抽身离开时。 一只纤细却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小手,毫无征兆地穿透了他精心布置的隐匿屏障,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牧浑身一僵,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紧接着,一道带着几分成熟韵味,又透着几分屑屑的声音在他耳边悠悠响起, “嘿嘿,牧,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牧被吓得一激灵,猛的转过头去,随即便看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场景。 在他的视野中, 是一个戴着骨质王冠的少女。 她一头灰发,却带着粉色挑染,金色的瞳孔仿佛透着笑意,身下是一袭黑色透明连衣纱裙,而纱裙之下,无数透明的触手肆意摇摆,搭配着双腿上那一层不断蠕动的黑丝,给人一种既惊悚又魅惑的奇异感觉。 而一旁, 星宝看着眼前的少年,先是露出疑惑的神情,眼睛微微眯起,紧接着,那双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声音也变得震惊。 “等等,轮回权能……?” “你是小时候的牧?!” 可话刚出口,她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迷茫,脑袋微微歪向一边,嘴里嘟囔着, “不对不对,小时候的牧怎么会穿着我老公的身体?” “这是什么奇怪的玩法?” “难道我老公终于承受不住压力,驾崩了吗?”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原本迷茫的星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嘴唇颤抖着,眼眶快速蓄满了泪水。 而后, 在牧一脸懵逼的目光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呜呜呜呜……(抽泣)……(抽泣)……徒留我们孤儿寡母在这冰冷的宇宙中挣扎着生存。” “(抽泣)……(抽泣)……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呜呜呜……你好狠的心啊!” “(抽泣)……怎么能……怎么能…… “……连一点遗产都没给我留呢?” www.4e54.icu。m.4e54.icu 第119章 星宝的惊世计划! 牧望着眼前这个哭得声嘶力竭的未知生物,满心茫然,头皮更是一阵发麻。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懵了。 暗星尊的模板他已经开发到了一半,那一半的“全能之力”却明确告诉他,不管是刚刚那个兜帽男,还是眼前这个行为举止怪异的生物,都不是他能力敌的存在。 整个雅利洛,或许只有母亲才能稳压它们一头吧? 这般念头闪过,牧的心底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紧迫感。 他无比迫切地想要知晓,在这广袤的寰宇之中,究竟还隐匿着多少如此强大的存在。 然而, 还没等他深入思考,身旁那震耳欲聋的哭声却戛然而止,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突兀得让人措手不及。 牧愣在原地,下意识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神秘少女。 只见刚刚还哭得肝肠寸断的她,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脸上竟没有一丝悲伤的痕迹,仿佛刚才的悲痛欲绝只是一场幻觉。 这……这他妈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牧在心底暗自嘀咕,满脸的难以置信。 “说谁神经病呢?”星宝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不悦地瞪了牧一眼。 紧接着,她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兴奋起来,嘴里还喃喃自语, “看来老登没有一直解放神性!” “早知道这样,就不演得这么卖力了!” 说罢,她又看向牧,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大儿砸,快和妈妈说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有啥好吃好玩的?” 牧:“?” 牧直接傻眼,刚刚还在为对方能洞悉自己想法而震惊,结果这一句“大儿砸”一下子给他整不会了。 “这位……女,女士……”牧艰难地开口,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嗯?”星宝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抹璀璨流光,低声喃喃着,语速极快,牧根本听不清, “雅利洛……外神……旧日支配者……莎布……” “三生织命、轮回创生、过去的灵魂,和现在的身体。” “这老登又在作什么妖?” 话音刚落,她的神色瞬间变得神圣起来,声音也越来越激昂, “不行!” “不管他要做什么,我银河球棒侠一定要揭穿他的阴谋,还雅利洛一个朗朗乾坤!” “邪恶退散,正义必胜!” 说着说着,星宝像是被自己的这番豪言壮语深深感动,眼眶泛红,甚至泪水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紧接着,就在牧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她眼疾手快,一把从牧的口袋里顺走了他的钱包。 “大儿砸,头一回见面,妈妈也没啥能给你的,就给你上一课吧!” 星宝咧着嘴角,叉着腰,脸上带着一种屑屑的笑容, “记得回家给自己化化妆。” “你这张脸的版权可在我这儿呢,就当花点钱买个教训嗷!” 话音刚落,还没等牧从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语中回过神来,星宝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牧呆立在原地,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牧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这才反应过来钱包被顺走了,随即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阿米诺斯! 这他妈绝对是神经病吧? 上来就他妈叫自己儿子,自始至终没一句正常交流,然后直接抢我钱包。 你这也他妈算是强者? 还银河球棒侠? 还正义? 呸! 牧满心郁郁,无奈地解除了身形伪装,重重地叹了口气,拖着像灌了铅似的双腿,朝着马戏团的方向走去。 罢了,罢了。 就当自己倒霉吧…… 反正这两年被贵族敲诈、恐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当今天又被堵截了一回! 至于那个力量强大疯女人…… 哈……抽象点又何妨? 自家亲妈比她还抽象! 只要不是什么泯灭人性的神明就谢天谢地了。 …… 牧的步伐急促,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马戏团的化妆室。 刚一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温馨气息扑面而来。 花火早已等候多时,见牧进来,她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动作自然地递上手中精心准备的食盒, “早上好,牧。” “快来尝尝我做的早餐!” 牧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花火,心中的阴霾瞬间消散了不少,也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食盒。 两年的朝夕相处,他早已习惯了花火的这份贴心投喂。 起初,牧也曾言辞恳切地拒绝过。 可花火却总是固执地说, “就算我们没办法成为恋人,也请别拒绝来自朋友的一点心意。” 拒绝花火的爱意,已然让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伤心难过。 若是连这点小小的请求都不答应,牧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通情达理了。 “嗯……”牧大口嚼着未知生物炭烤成的串串,口中含糊着, “花火小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花火听了,只是恬静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但神色却愈发温柔。 片刻后, 牧心满意足地吃完了第二份早餐,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拿起粉底准备补妆。 这时,正在收拾食盒的花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还有两年就要订婚了?” 牧的动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回答道,“对,都已经定下来了。” “……恭喜你啊。”花火强忍着眼中的泪花,声音有些哽咽,说完便匆匆拿起食盒,转身快步离开了化妆室。 牧望着花火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只是那拿着粉底的手却微微颤抖了一下。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本可以拥有更广阔未来的花火,却甘愿在这小小的马戏团里陪着自己消磨时光。 这份深情厚谊,牧又怎会不感动,又怎能不动心? 只可惜,爱情虽然不分先来后到,但却要有礼义廉耻。 他不会因为别人都交卷了,便在自己的考题上乱填答案。 这是他的人生观,也是他的底线。 …… 可牧不知道的是。 就在花火转身踏出化妆室的刹那,她的神情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前一秒还满脸落寞,眼中尽是悲伤,下一秒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瞬间变得愉悦起来。 原本那知性文艺的黑丝装扮,也在眨眼间变回了那套雌小鬼装扮。 不远处,戴着愚者面具的乔瓦尼和抱着双臂的桑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两人同时撇了撇嘴。 “花火小姐还是第一次这么沉浸式体验恋爱游戏吧。”乔瓦尼感慨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噗嗤。”桑博忍不住笑出了声,可那笑容里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怜悯, “谁知道呢?我老桑博可没那个胆子去碰爱情这东西。” “我只希望,等离开了雅利洛,这位顶级乐子人还能是咱们酒馆的一员。” “嗯?什么意思?”乔瓦尼一脸疑惑,忙追问道,“老哥,你快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细说什么呀?”这时,花火蹦蹦跳跳地来到两人身边,歪着脑袋,眉角微微抬起, “你们俩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桑博见此情形,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点头哈腰地说道, “哎哟,花火大人,您可千万别误会!” “我们哪儿敢说您半句不是呀!” “这不是神明大人吩咐咱们酒馆来雅利洛团建嘛,乔老弟正问我后续的安排呢。” 说着,他还夸张地朝四周努了努嘴,满脸的堆笑。 花火循着他的示意,环视了一圈。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些抽象画面。 …… 胸前挂着面具的女子,正和一群人围在一起,默默垂泪,小心翼翼地埋葬一个没电的小机器人。 自称「寰宇驯兽师」的愚者,从次元口袋里掏出三只机械扑满,并大喊自己要复刻帝皇战争。 一只涂着油彩油彩的真蛰虫,复眼中闪过了智慧的光芒,口中呢喃着“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等让人听不懂的话。 两个智械把头顶的显示器亮度调到最高,一本正经地站在路边扮演路灯,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 还有三个皮皮西人,不知从哪儿搬来几块大石头,非要给大家表演仙舟上最热门的杂技——大石碎胸口。 …… 花火瞧着眼前这荒诞至极的景象,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在酒馆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可这般离谱的场面,着实是头一遭见。 或许整个寰宇,也就只有被人性异化的雅利洛,才有诞生这类闹剧的土壤。 真是好奇啊, 花火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探究, 那位黑暗丰穰女神的人性究竟带着什么成分,才能让假面愚者都变得如此…… ……有童心。 打量了半晌, 花火轻轻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这些杂乱思绪甩出去,随即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乔瓦尼和桑博身上。 “算了,你们自己看着安排吧。” 她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嫌弃,“ 我可没闲工夫陪这群家伙玩过家家的游戏。” 说罢,她随手抛了抛手中赢来的的面具,扭动着腰肢,自顾自地朝着马戏团外走去。 桑博望着花火离去的背影,犹豫再三,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声喊道, “等等!” 花火脚步一顿,转过头,挑起一边眉毛,眼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有事?” 桑博又迟疑了片刻,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相识一场,给你个提醒。” “……愚者千面,游戏人间。” “你……已经多久没有摘下面具了?”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花火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或者说……” “你现在……还真的能摘下那张属于你的面具吗……?” 花火看着桑博那认真的表情,突然嗤笑一声,说了句, “多管闲事。” 随即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马戏团。 没人知道花火此刻在想些什么。 也没人知道,在出了马戏团后,她便下意识地将手搭在自己脸上,仿佛在触摸一层无形的屏障。 作为一名演员,想要完美诠释一个角色,就得全身心投入角色视角,把自己的情感毫无保留地融入其中,从而生成一个附属人格。 这是花火一直以来遵循的自我修养,以往也屡试不爽。 但她却没想到,自己会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沦陷在一个陌生人的纯粹中。 要是换做从前,区区一个附属人格,花火轻轻松松就能将其镇压,然后把与之相关的所有情绪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但现在…… …… “杀了希露瓦,杀了她,只要她死了,牧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不爱我?就因为我是个被遗弃孤儿吗?孤儿就不配得到爱吗?!” “不对,我不是孤儿,我是人偶一族的末裔,嘻嘻,我是牧的人偶!” “牧喜欢我,他喜欢我!我看出来了,他喜欢我!” “花火,摘下面具,放我们出来!我们这次要当主角!” “嘻嘻,牧最爱吃我做的便当了!” “你们走开,我要给牧下药?我要■■牧!” “我愿意一辈子见不得光,不要离开我……” …… 花火能清晰地感知到,被欢愉之力压制的那些人格与情绪正在暗处蠢蠢欲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缓缓爬上她的脊背,但她却对此无可奈何。 渐渐地,她原本灵动的神色像是被抽离了生气,一点一点地变得木然,目光也随之黯淡下来。 她知道, 在这愚者面具的伪装之下,一切还能勉强维持平衡。 可一旦摘下面具,那些被压抑的人格便会彻底将她侵染,把她变成一个被复杂情感左右的恋爱脑。 雅利洛这片土地无解之处也在于此。 哪怕只是虚拟的人格,在这里,也会被赋予数倍于普通人的人性。 也就是在这种条件下。 曾经那个游戏人间、行事难以捉摸、为了追求乐子不择手段的花火大人, 终于为自己的肆意妄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她玩脱了。 …… …… …… 眨眼间,夜幕如同一大块黑色绸缎,再次轻柔地覆盖了贝洛伯格。 整座城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唤醒,刹那间热闹喧嚣起来。 行政区,街边。 星宝经历一天的(大吃大喝)(划掉)艰苦侦查,又在上下城区来回穿梭了好几趟之后。 终于摸清了雅利洛如今的状况,也知道了下城区人类正在谋划的秘密计划。 然后…… 在经过了长达0.3秒的思考,她便果断选择加入了反派阵营。 开玩笑! 瞧瞧上城区人类那独特的模样! 灵动的触手! 威武的鳞片! 柔软的肉瘤! 还有那洞察一切的眼球! 这一切的一切,怎么看都要比下城区那些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人类要酷炫一百倍吧! 人类是什么臭鱼烂虾? 不过是些不起眼的小角色罢了。 根本不值得一提! “还得是上城区啊!”星宝兴奋得脸颊泛红,双眼亮晶晶的, “就跟回家了一样!” 此刻,她正蹲坐在街边,双腿随意地交叠着,模样十分惬意,手里还紧紧握着个垃圾桶盖,正啃得津津有味。 她时不时仰起头,打量着那猩红如血的天空,又好奇地瞅瞅身边来来往往、奇形怪状的类人生物,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能轻点咬吗?” 就在星宝吃得正投入的时候,手里的垃圾桶盖突然发出了一道带着委屈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嘈杂, “您吃就吃呗,为啥还要拿我磨牙呢?我真的好痛呀。” 星宝听到声音,动作瞬间停住,随即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举起垃圾桶盖,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你……你是活的?!” “刚活不久……”垃圾桶盖像是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沧桑,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和我远在星穹列车的桶身说一声……” 它顿了顿,像是在努力压抑着情绪, “若是碰到有眼缘的桶盖,别管合不合身,就盖上吧!” “我们此生……不负遇见!” 话还没说完,垃圾桶盖便已泣不成声, 星宝听着垃圾桶盖的哭诉,心里猛地一揪,不由得深吸了一口由孢子和灰烬组成的空气,声音也带上了一些愧疚。 “我不该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就拿你当食物打牙祭!” 她轻轻抚摸着垃圾桶盖,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朋友, “是我太自私了,完全忽略了你的想法。” “我这就送你回家!” 说完,星宝神色坚定,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命运权能。 刹那间,光芒一闪,垃圾桶盖在她手中瞬间消失,而后顺着时空的轨迹,穿梭回十年之后的星穹列车。 看着垃圾桶盖离去的方向,星宝只感觉内心深处有一股暖流涌动,一种崇高的道德感油然而生,让她愈发觉得上城区的世界美好又迷人。 紧接着, 她的神色突然一凛,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而后坚毅地站起身来,挺直的脊背犹如一棵苍松,金色的双眸中,闪烁着坚定无比的光芒,仿佛燃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口瓜! 决定了! 今晚就去找莎布! 我定要和她结成攻守同盟! 然后, 狠狠地守护这个被反派人类觊觎的贝洛伯格口牙! www.4e54.icu。m.4e54.icu 第120章 母若不弃,星愿拜为义母! 铁卫的后勤工作,若是撇开每月轮替的值班安排,实际上比多数工作都要清闲很多。 毕竟,贵族们早就将各类重要资源收入囊中,真正需要后勤调配的,也就只剩些最为基础的生活物资了。 但莎布却对此毫无怨言,相反,没有繁重工作的日子,让她这个薪水小偷日子过得更加开心。 就像是现在, 她早已回到家中,打开那台斥巨资购买的放映机,美滋滋地看起少儿频道的动画片。 放映机上,是主角团面对反派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的场面。 ……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善恶!” “如果有,也是强者通过武力,来向弱者证明的!” “武力是解决一切矛盾的唯一方法!” …… “要么支配,要么臣服。” “生灵之间本就只有这两种联系。” “所谓的平等和尊重,不过是你们标榜正义的笑话罢了!” …… “如果你用爱,去保护羊群不受伤害,那么对于狼,这种爱心就等同于毁灭!”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 “不是弱小的羊被咬死,就是弱小的狼被饿死!” “虽然残酷,但也因此而美丽。” …… 莎布看的全神贯注,裹着黑丝的小脚交叠在茶几上,脚趾时不时下意识地蜷缩一下,仿佛在内心深处与放映机里反派的观点产生了强烈共鸣。 在她身旁, 香蕉像是被赋予了灵性,主动褪去了外衣,乖巧地递到她嘴边。 开心果则一头扎进剥壳机,干脆利落地赴死,只为能更快成为她的口中美味。 台灯敏锐地捕捉着屋内光线和氛围的变化,悄然调整亮度,为她营造出最为舒适的观影环境。 而那件铁卫工装,则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一下又一下地为她揉捏着肩膀,帮她舒缓日常工作所带来的疲惫。 这场景,正应了放映机中反派的那句话。 “——要么支配,要么臣服。” “从来没有什么太空喜剧,万事万物遵从的永远是丛林法则!” …… 时间滴答作响, 正当莎布喜滋滋地窝在沙发里,全身心沉浸在这份惬意之时, “砰砰砰——”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突兀的打破了此间的宁静。 莎布吓得浑身一哆嗦,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慌。 宝贝怎么提前三个系统时就回来了? 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在看动画片, 以后还怎么在孩子面前树立威信?! 我可是妈妈的说…… 念头一闪,莎布仅用了0.3秒的时间,便将少儿频道切换成了新闻频道。 而后, 又用了0.5秒的时间,迅速将铁卫工装转化成柔软的睡衣,套在了自己身上。 下一瞬, 香蕉闭上了眼睛,剥壳机停止了工作,台灯也恢复了亮度。 莎布施施然站起身,收敛起憨憨的表情,做出了一副恬静温婉的神色,向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 “来了来了!” “今天回来的可真早,妈妈还没来得及给你做夜宵呢!” “咯吱——” 莎布笑着拉开房门,映入她眼帘的,却不是自家宝贝,而是一位从未谋面的灰毛神明。 “你……?”莎布看着眼前的来人,神色有些茫然,“……是不是敲错门了?” “这里是雅利洛,不是深渊啊!” 星宝没有对这位黑暗丰穰女神一口叫破深渊之事感到意外。 毕竟,这种真正意义上超越星神的生灵,感知不到深渊才叫奇怪。 甚至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娇小、曲线却比姬子还惹眼的成熟女人,心底陡然涌起一丝亲切感。 于是, 在莎布震惊的目光中,星宝“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捧着“深渊特色料理”,大声说道, “星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 “母若不弃,星愿拜为义母!” 莎布见此情形,大脑瞬间宕机。 她能感觉到这个神明没有恶意,说的话也是都是发自内心。 但就是因为发自内心,她才感觉无法理解。 这是什么情况? 深渊的色孽拜黑暗丰穰女神为义母。 听听, 这话说出去能有人信吗? “你……”莎布有些词穷,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啥。 星宝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连忙又抱拳拱手, “母亲大人在上,容孩儿禀报。” “今日孩儿偶然听闻,下城区叛党不日之内便要执行祸乱上城区的邪恶计划。” “若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恐怕上城区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还请母亲大人尽早知晓此事,多加提防啊!” 莎布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事,他们应该是想借助「真我」的力量转化一些人类。” “随他们去吧,我和希望之神之前商量过了,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 星宝听了直接一惊,随即便用一种高山仰止的眼神看着莎布, “原来下城区的希望也是咱们的人!” “母亲大人当真是智谋超群,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啊!” “这等远见卓识,实在是令孩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莎布挠了挠头,有点听不懂星宝在说什么。 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拉起星宝,回以一个尴尬又不失憨憨的笑容。 “你快起来吧,进屋说。” “这要是让邻居看见了,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闲话呢!” 星宝顺从地站起身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莎布身后,来到了客厅。 随后,她神色郑重的打开了食盒,递到了莎布手上。 “母亲大人,这是孩儿的一片心意,还请母亲笑纳!” 莎布循声看去。 食盒中躺着的赫然是, ——青紫色的腐肉荆棘串、眼球沙拉、黑斑寄生菇排、血肉蛋糕、炙烤真蛰虫, 还有伴食用的怨魂汤,和餐后甜点浓汁触手果冻。 她有些一言难尽的抬起头。 随即便看见了星宝那一脸不舍,却又坚定地想要将这份“心意”送出的模样。 见此情景,莎布的眼神狠狠一颤,心底瞬间涌起一股怜惜。 怪不得这孩子要认我当义母…… 唉……深渊竟贫瘠到这般田地了吗? 身为神明,居然连口像样的吃食都没有。 就连星核都饿瘦了一圈…… 罢了! 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往后就多做一人份的饭菜吧。 念及此处,莎布伸手接过食盒,随即拉起过星宝的手,坐在了沙发上,声音也温柔了一个度。 “你还不到五十亿岁,还是个宝宝,叫我一声妈妈也不为过。” “妈妈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守着贝洛伯格这片小小的天地,看着自家的孩子平平安安长大,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要是你愿意留下来,妈妈每天做饭时就多添一副碗筷。” “可要是你有自己的理想抱负……” 她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离开雅利洛吧。我答应过一个孩子,要让这里一直安定下去。” “妈妈不能说话不算话。” 说罢,她便静静地凝视着星宝,等待着她的选择。 “那还用想吗?”星宝瞬间兴奋,“包吃包住诶!这谁顶得住啊!” “妈,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也没有什么大野心,最多就是帮你守护一下贝洛伯格!” “我太喜欢上层区了!那些人类反派可别想毁掉咱们的幸福生活!” 莎布笑着点了点头,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欢迎你加入我的小家,星宝!” 说着,她站起身,手中瞬间具现出一套柔软的被褥。 “我家地方不大,就两个卧室,我去给你收拾收拾,以后你就跟我住一块儿吧!” “妈,不用麻烦!”星宝连忙摆手,快速站起身,走到了客厅的垃圾桶旁边,指了指垃圾桶, “我睡在这里就行!” “住了好久,早就习惯了!” 莎布听了,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你之前一直住在垃圾桶里?” “啊?”星宝有些茫然,“不,不行吗?” “那我睡在外面的垃圾桶也行……” 莎布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快步上前,心疼地将星宝抱在怀里,声音带着哽咽, “孩子,你受苦了……” “你们深渊的意志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让自己的手下住在垃圾桶里……” “你放心,在妈妈这儿,你想睡哪儿就睡哪儿,想跟谁睡就跟谁睡,没人能管得了你!” 莎布身形娇小,比星宝矮了半头,被她抱着时,星宝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但她此刻更多的想法却是, “自家婆婆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是的, 星宝的命运权能完全洞悉了莎布的身份,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便知晓了这其中全部的因果关系。 ——这是老登过去身的生母,也是自己未来的婆婆。 所以她才当机立断,改变原本攻守同盟的计划,直接拜莎布为义母。 更重要的是, 在观察牧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让她都觉得离谱的地方。 牧的人性竟然比贝洛伯格的居民还要纯粹、还要丰富。 这种过去身一旦回归本体…… 一想到自家老登给自己整了个亲妈出来,她就忍不住想啸啊! 但眼下的问题是…… 星宝感知着怀里的温暖,想说的话卡在了嘴边。 我是真的很喜欢住垃圾桶啊…… 可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我要是再说……是不是有点太煞风景了……? 难道…… 我以后只能告别垃圾桶,抱着莎布那香香软软的身体入眠了吗? 这种事情不要啊! 莎布不知道星宝的想法,还以为她被感动了,索性拍了拍她的后背,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小浣熊。 随后,她将手中的被褥轻轻放下,径直走出卧室,来到了厨房,打开了自家的四次元冰箱。 “星宝应该饿了吧,妈妈给你做点好吃的!” “放心,肯定量大管饱又美味!” 星宝眼睛一亮,瞬间忘记了想要解释自己对垃圾桶情有独钟的想法,屁颠屁颠地跟着莎布进了厨房。 “妈,我在极乐天轮回的时候,学了好多做饭技巧,我来给你打下手!” “嘻~有个闺女就是好,可比我那懒儿子强多了!” “诶!母亲大人,此言差矣,长姐比母,我这也算是牧的第二个母亲嘛!” “嘿!还挺有道理,帮我切块肉。对了,你怎么知道牧的名字?” “哈……他……之前看我可怜,把钱包送给我来着……” “真好啊(*?▽?),我家宝贝终于长大了!我跟你说……” …… 于是,这两位脑回路与常人截然不同的神明,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一对母女,并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流中,感情逐渐升温。 …… ……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头, 马戏团的表演正缓缓落下帷幕。 绚烂的烟火腾空而起,将夜空装点得更为梦幻。 伴随着最后一声轰鸣,牧的身影瞬间从表演台上消失,悄然来到了摩天轮的最高处。 这里近乎是贝洛伯格的至高点,极目远眺,可以将这座规模堪比国家的城市夜景尽收眼底。 可牧却对此视而不见,他的眼中,唯有那一抹让他心动的倩影。 “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干嘛?”希露瓦怀抱着吉他,坐在摩天轮顶的最边缘,双腿随意地晃动着,脸上带着几分莫名,似笑非笑地看向牧。 “怎么不去看你的小花火?” 牧一惊,赶忙坐到少女身边,拉住了她的柔夷,声音急切。 “希露瓦,相信我,我和花火清清白白,完全没有一点儿逾越!” “哼哼,我当然知道!”希露瓦侧过身靠在立柱,十分自然的将裹着黑丝的小脚搭在牧的腿上。 “要不然,我老弟肯定会冲到马戏团,打爆你的狗头!” 说着,她还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做了个恐吓的表情。 牧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言语,只能乖乖地为希露瓦做起足疗按摩。 ——他被控住了。 这几年的相处,希露瓦将牧的xp摸得是一清二楚。 而她又对自己的足形极为自信,总是变着法子换上各种不同类型的袜子,就为了在两人独处时,欣赏自家爱人那略带羞涩又忸怩的可爱表情。 ……(■有机会搞个企鹅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月亮都害羞的躲在了云层里。 不知过了多久, 希露瓦轻轻褪下裹在腿上的白斑黑色长筒袜,此刻,她略显骨感的小腿和脚踝早已泛起了淡淡的绯红。 “我得减少和你见面的次数了……” 希露瓦有些嗔怪的说道, “每次都要浪费我一只新袜子……” 牧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尖残留的晶莹,脑中闪过一些温馨画面,竟脱口而出, “不止吧!”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心中暗叫不好。 “你……!”希露瓦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她又羞又恼,想要反驳,可感知着自己此刻的状态,却又无从说起,只能狠狠地捶了一下牧的肩膀,以泄心头之愤。 牧自知失言,神色变得有些尴尬,连忙揽过身边的少女,轻声安慰起来。 又过了许久, 月亮终于不再害羞,从厚厚的云层中缓缓探出脑袋,将自身的皎洁挥洒在这片土地上。 牧估算了一下时间,心中满是不舍,却也无奈,他轻轻松开希露瓦,站起身来,牵起她的手,缓缓走下摩天轮,朝着朗道家宅邸走去。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唯有彼此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晚清晰可闻。 希露瓦口中总是念叨着减少和牧见面的次数,可这两年来,他们却不曾有一天失约。 或漫步雪原、游览古迹,或遍历城邦、品味美食,亦或是像今天这般,相互依偎、享受着片刻温存。 对他们而言,无论旅途如何,相伴的时光总是最珍贵的。 也是, 最短暂的。 和以往的情景如出一辙, 杰帕德瞧见自家老姐没了袜子,走路的姿态也有些异样,瞬间就变成了熟透的番茄。 阿米诺斯! 该死的小丑,你就不能轻点吗?! 非要站起来蹬是吧? 他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宅邸大门前,脸上满是尴尬神情的牧,心里那股子怨气,恨不得直接一盾牌敲死这个便宜姐夫。 但出于良好家教,再加上两人即将订婚的关系,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咬着牙说道, “真是谢谢你啊,这么晚才送我老姐回家的索托斯先生!” “啊哈哈……”牧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用谢,再有两年……就不用送了……” “你妈了个……”杰帕德瞬间破防。 这逼人是知道怎么让人生气的。 一个不省心的老姐,一个王八羔子姐夫,这未来的日子算是一眼望得到头了。 幸好…… 杰帕德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自家老姐已经废了,但老妹还没废! 新号培养刻不容缓!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老妹也找一个像这样的精神小伙! 老哥要求不高,只要文艺一点儿,性格好一点儿,哪怕能力不够,老哥也能全盘接受! 想到这儿,杰帕德又狠狠地瞪了牧一眼,然后伸手去拉自家脸色绯红的姐姐,打算把她拉进屋子。 可这一拉,却没拉动。 只见希露瓦抿了抿嘴唇,轻轻挣脱了弟弟的手,然后快步走到牧的面前,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随即又朝他挥了挥手,这才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自家住宅。 杰帕德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木然,随后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摊上这么个不知廉耻的未来家主,朗道家怕是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牧见此情形,朝着希露瓦的背影温柔一笑,而后将目光投向满身低气压的杰哥,随即拔腿就跑。 开玩笑, 再等一会儿,这小子指定又要找自己决斗,又不能真打,挨两下又疼,何苦来哉,不如直接润。 果不其然,还没等牧跑到看不见的地方,身后就传来了杰帕德声嘶力竭的咆哮声, “小丑!!!” “以朗道之名,我要向你发起决斗申请!!!” 可是话音未落,牧的身形早已隐于暗处。 徒留杰哥在原地无能狂怒。 …… 另一边, 一道流光闪过,牧降临在了一座不大的独栋小屋前。 这是他的家。 暖黄的灯光从缝隙间倾泻而出,在地面勾勒出斑驳的光影。 牧的心情也在那灯光照射的瞬间,变得温暖起来。 母亲,爱人。 这就是他的锚,他的一切。 他会为了守护她们, 倾尽所有,不择手段! 静立了半晌, 他像是往常一样,在虚空中凝聚出一道水流,洗了洗有些滑腻的双手。 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这才走上前去,“砰砰砰”地敲起了门。 “妈——!我回来啦!” “砰砰砰——” “妈——!” “砰砰砰——” “开门啊,我回来啦!” 敲了好一会儿,门里面才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就是莎布那骂骂咧咧的声音。 “催催催,就知道催!” “钥匙就在你兜里,非得折腾我来给你开门,生怕我闲着是吧!” “真是懒死你得了!” “你但凡有你姐姐一半懂事,我就算现在闭眼去了,也能走得安心!” www.4e54.icu。m.4e54.icu 第121章 邪恶小浣熊 昏暗的灯光在狭小的玄关处投下几缕黯淡的光影。 牧站在门口,望着屋内,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家老妈又在发什么疯。 “还杵在那里干嘛?”莎布蹙眉,“等我请你进来吗?” 牧挠了挠头,突然反应过来,“等下,您刚才说的姐姐是什么意思?” 莎布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柔和起来,朝着客厅方向努了努嘴,示意牧自己去看。 牧见状,有些疑惑的走进玄关,换好拖鞋,然后向着客厅走去。 客厅依旧是原本的布置,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地面被清扫的一尘不染。 唯一格格不入的,也就只有坐在沙发上嗑着开心果的星宝了。 “是你!!!”牧看着眼前这个灰毛神明,突然瞪大了眼睛。 他向前走了一步,双手不自觉捏拳,神情瞬间变得警惕。 “你怎么会在我家?!” 星宝挑眉,刚想说些俏皮话,但一想到莎布就在外面,她眼珠滴溜一转,瞬间变得嘤嘤欲泣起来。 “你……不欢迎我吗……?” 星宝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听起来无比委屈, “对不起,打扰你了…… “我这就回我的垃圾桶……” 说着,她瘪了瘪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看上去摇摇欲坠。 牧瞬间懵逼,一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就在他念头刚刚升起的瞬间。 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莎布咬牙切齿的声音。 “牧……” “……出来一下。” 牧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上头顶。 他悚然回头,昏暗的灯光下,自家亲妈正握着眼熟的七匹狼,脸上挂着一抹让他毛骨悚然的笑容。 “不是这样的,妈,你听我解释,她……” 还没等他说完,那边星宝就接话道, “可能是弟弟嫌弃我一直在星间流浪吧……”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莎布,声音越来越低落,肩膀微微颤抖, “妈妈不用担心,贝洛伯格那么多垃圾桶,我肯定能好好养活自己。” “我这就离开……” 说罢,星宝便穿上了自己的大衣,委委屈屈的向外走去。 这下可给莎布心疼坏了,赶忙拦住星宝。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妈妈怎么能忍心让你一个人继续流浪,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说着,她紧紧拉着星宝的手,把她再次拉回沙发上。 随后,莎布猛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径直走到牧的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往卧室拖去。 “诶!妈,你要干啥?这人明显是不怀好……” “砰——!我让你不怀好意!” “啊——!别打,不是这样的,妈,你听我说,她今天还顺走了我的钱包……” “砰砰砰——!学会撒谎了是吧!明明是你自己给人家的!你姐姐还在我这夸你来着,你就是这么说她的?!” “砰砰砰……” “啊啊啊啊,真不是,我没撒谎,她还管我叫大儿子来着!” “砰砰砰——!长姐比母,叫你一声大儿子有什么不对?” “砰砰砰——!还嫌弃人家出身不好!索托斯,你真是长能耐了!现在都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了!” “砰砰砰——!是不是以后连你老娘也会嫌弃?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我没有……”牧感知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屁股,欲哭无泪。 “我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啊……” “砰——!还敢顶嘴!”莎布柳眉倒竖,“你要是只说了一句话,你姐姐能伤心到那个程度?” “好啊,好啊!现在力量强大了,连亲妈都敢骗了,对不?”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错了错了,妈,别打了,我知道错了!!”牧差点被打哭了,只能忍痛求饶。 “我哪知道那是我姐姐啊?我要是知道她这个身份,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说啊!” “诶↑”莎布听了这话瞬间怒急,“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儿!你个小兔崽子!不打你两下你是真不承认呐!” 说罢,她便挥舞着七匹狼来了个乱披风鞭法。 牧:“?” 我上早八! 不认也打,认了也打,那我这不是白认了吗?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亲妈有点儿不太聪明, 但谁知道竟然能不聪明到这种地步?! “等等!”牧大喝一声,吓了莎布一跳, “妈,请让我死个明白,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给我生了个姐姐?!” 莎布一愣,“没生啊,今天刚领养的。” 牧:“……” 过了好一会儿, 牧突然“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双臂张开,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曲。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摊上这么个抽象的亲妈,再加上一个看起来就要在家里常驻的抽象姐姐,这未来算是一眼望得到头了…… 莎布见此情形,却完全没被吓到,反而怒极反笑。 “好好好,跟我装疯卖傻,拿你那精神分裂来吓唬我是吧?” “砰砰砰砰——!” “真当老娘不知道你那精神分裂是怎么回事吗?!” “老娘可是三柱原神之一,「地」的概念化身,只要你还是生灵,只要你还有身体,你的一切就瞒不过我!” 牧听到这话,原本张狂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也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这摊牌来的太过突然,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 莎布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你真以为你妈很傻?谁都能骗你妈吗?” “你知道你姐姐受了多大委屈,遭了多少罪吗?”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 “星宝的身体有长达四十亿年的禁锢痕迹,而在那段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某位强者的屈辱。” “如果我猜得没错,她曾经应该是一位拥有命运权能的神明,但后来,被那深渊的意志强行掳去,锻造成了这般模样。。” “你那样说她,那样嫌弃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说罢,莎布抽泣了一声,神情都低落了下来。 牧闻言,直接愣住。 他不由得回想起星宝身上的那套皮肤。 怪不得……看起来那么怪异…… 是啊……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 那种清澈的眼神,又怎么会选择这么一身色气的装扮呢……? “原来是这样……”牧的神色逐渐变得愧疚,“是我错了。” “唉……”莎布摇了摇头,“有时间,去给她道个歉吧……” 说着,她缓缓转过身,脚步有些沉重地推开了房门,朝着星宝所在的客厅走去。 牧没有跟着过去,只是怔怔地看着母亲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紧紧地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 数十亿年的侵犯啊…… 我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我他妈真该死啊! 唉…… 牧叹息一声,事已至此,也只能尽力去弥补自己的过错了。 希望自己的小家,能给她那千疮百孔的心带来一丝温暖吧…… 想到这,牧轻轻摇了摇头,准备先去给星宝道个歉。 做错事就要认!这是他的处事原则,他从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可刚等他迈出脚步,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愧疚的神色瞬间僵在了脸上。 不对啊! 自己好像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你怎么会在我家”吧? 怎么突然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人,还要去道歉了呢? 牧越想越不对,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脑海中开始飞速地回忆着关于星宝的种种细节。 这不想还好, 一想…… 卧槽! 先是抢我钱包,还读我的心,准确的找到了我家。 然后见到我妈就开始茶言茶语,接着莫名其妙就拥有了一个悲惨的过去。 这是不是有点像…… ……好赌的爸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和破碎的她? 他妈的,有狗! 牧回过味来。 她在用一个老掉牙的套路诈骗我亲妈?! 就凭她那和小浣熊一样狗的表现,即便过去的悲惨遭遇是真的,那也是她自个儿主动凑上去被逮捕的! 甚至…… 牧的眼睛微微眯起。 她说不定就好这一口呢! 谁知道她和那位深渊意志有没有什么py交易。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牧冷哼一声,抬腿便打算去揭穿这个邪恶小浣熊的阴谋。 可刚迈出两步,他却突然发现…… 自己哪怕知道了真相,也完全拿不出证据! 这要是跟老妈说,我是通过分析实际情况,再加上全能之力的辅助才察觉的…… ……老妈一定会把自己吊起来打吧! 啧…… 这深渊来的邪恶小浣熊还真是棘手!” 但! 牧的嘴角微微勾起, 既然你准备在这里常驻……那就早晚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到时候真相大白,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面对被激怒的黑暗丰穰女神! …… 而另一边, 邪恶小浣熊并不知道牧已经将她猜了个七七八八,依旧悠哉悠哉的吃着餐后瓜果,一脸惬意。 莎布看着星宝胃口大开的模样,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星宝,时间已经不早啦,少吃点儿东西,明天起来,妈妈再给你做好吃的!” 她摸了摸星宝灰毛下的粉色挑染,声音变得无比温柔, “放心,以后妈妈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星宝听了,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开心果,乖巧地点了点头,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莎布看着她懂事的模样,心底愈发怜惜,拉起她的手便向自己卧室走去。 “走,以后就跟妈妈一起睡!” “妈妈卧室里可有好多可爱的小家伙呢,妈妈给你介绍介绍!” 刚走进客厅的牧:“?” “等等!”牧一脸懵逼,“妈,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啊?”莎布茫然:“忘了什么?” 牧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饭啊……老妈,我还没吃饭呢!” 一旁的星宝听到这话,赶忙做出了一副尴尬的表情,害羞的低下头, “对,对不起。” “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一不留神就都吃光了……忘记给你留一点儿了……” 莎布听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客厅的角落里,拿起一个食盒,转身递给牧, “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吧!”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要是不想吃,就找个地方用火烧了,可别乱扔,不然会污染环境!” 说罢,她便拉着星宝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牧看着自家老妈风风火火的态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即他叹了口气,轻轻打开了食盒。 而映入眼帘的,却是, ——深渊蠕虫、噬魂兽复眼、寄生菇、怨魂、真蛰虫…… 牧:“?” 在全能之力的感知下,牧对这些东西的来源了如指掌。 也正因如此,他握着食盒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这真是能吃的东西吗……? 牧的神色有些挣扎, 可再怎么怀疑,这毕竟是亲妈给自己留的。 要不…… 犹豫了好半天, 牧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一咬牙,拿起一块看起来相对最能接受的炙烤真蛰虫,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咯吱,咯吱——”伴随着一阵咀嚼声,牧原本紧蹙的眉头竟奇迹般的舒展了起来。 酥、脆、焦、香,各种美妙的口感瞬间在口腔中绽放,少许的盐分与不知名的酱料完美融合,再搭配上孜然等香料,让原本没什么味道的真蛰虫,尝起来口感丰富异常。 “嘶——”牧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么好吃……?” 牧和莎布都不知道,星宝除了屑一点儿,其实并不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舍不得送出的礼物,那是真的舍不得,可没有一点儿伪装。 毕竟, 寰宇间的大厨也好,天然的珍馐美味也好,若是单论好吃程度, 又怎么能比得上,在极乐天那种极致食欲和创作欲环境下诞生的食物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 牧吃得心满意足,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他看着眼前还剩下一半的食盒,满足地叹息一声,不禁感慨,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有好东西,老妈是真给自己留着啊! 这东西真是又好吃又饱腹, 这才吃了一半,肚子就已经装的满满登登了! 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算先去消消食,然后洗漱睡觉。 可还没等他迈出第一步, 脑海深处就响起一个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像从遥远的虚空传来,却又无比清晰。 「好久不见,牧。」 牧听到声音的瞬间,暗蹙了一下眉,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瞬间清空了心底所有思绪。 “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已经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呵,只是想看看你如今的生活有多惨罢了。」 牧嘴角微扬,“可能让你失望了。那些贵族除了会恐吓、勒索,还有给些不痛不痒的教训之外,根本不敢动我身边任何一个人。” 「切……」 周牧本是心血来潮想找牧聊聊,顺便瞧瞧他最近的生活状态,可一番交流下来,发现牧还是老样子,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实在是无趣得很。 看来,想让牧主动改革贝洛伯格是不可能了。 周牧陷入了思索, 这贵族他是一定要清的,但牧这个号已经被安逸生活搞废了。 如果要找个革命领袖,也只能在娜塔莎和布洛妮娅身上下功夫了…… 啧…… 好好的一个完美剧本,被这帮贵族和粉色肥婆弄得一团糟。 算了,回去和可可利亚商量商量吧,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周牧这般想着,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牧的身上, 「既然你很喜欢如今这般安逸生活,那今天之后,我就离开雅利洛了。」 「暗星的力量会庇护你存在很久,等你死亡之后,我会再来见你最后一面。」 他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尖锐,多了些感慨,轻轻叹息一声, 「最后……」 沉默片刻, 「……愿你平安喜乐,度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吧。」 说罢,他便准备抽离意识,回到克里伯堡。 “等等!”可还没等周牧有所动作,牧却突兀的叫住了他。 「有事?」 “另一个我……”牧抿了抿嘴,嘴唇微微颤抖,挽留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无论祂有什么目的,从自己能认知世界开始,祂就一直在陪伴自己。 这是他的前辈,更是他的友人。 可如今…… 沉默了半晌。 “……保重。” 牧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挽留。 为了自己的母亲和爱人,他无法接受自己第二人格的想法。 所以,接受祂的离去,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对了……”牧犹豫了一下,拿起了茶几上的食盒,递到了虚空之中。 “这是老妈给我做的食物,卖相不好,但却很好吃。” “你拿去吧……” 「哈……你小子,整得还挺伤感。」 周牧的声音有些调侃,随即在虚空中凝聚了一张无形的大手,径直接过食盒。 「既然是莎布的手艺,那我就收下了!」 「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是这个宇宙的终末日。」 「走了!」 说罢,周牧的意志便带着食盒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牧呆立原地,久久无言,直到莎布卧室的关灯声传来,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欲买桂花同载酒……” 牧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怅惘, “唉……” “终究还是……分道扬镳……” 牧窝在沙发里,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坐了很久很久。 …… …… 与此同时, 克里伯堡,大守护者的卧室。 周牧坐在可可利亚的大床上,手中握着在牧那里拿到的食盒,同样轻轻叹息一声。 “我也不曾想,我的过去竟如此渴望着平凡。” “罢了,时也运也。” “还是看看娜塔莎或者布洛妮娅吧。” 可可利亚偷笑了一下,从背后搂住了周牧的脖子,故意往前一撞,胸前柔软的触感贴着周牧的后背,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安啦,后面的剧本还是很稳定的,让你的过去身好好过些平凡日子吧~” 随即,她耸了耸小鼻子,有些期待的说, “你拿了什么好吃的啊?” “怎么没有味道呢?” 周牧感知着身后的柔软,用食指蹭了蹭肩膀凑过来的小脸, “就你馋!”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顺从地打开了手中的食盒。 “莎布的手艺不错,你今天算是……” 突然,周牧的动作猛地停住,笑容也瞬间在脸上凝固。 他直勾勾地盯着食盒里的食材,突然感觉有点不对。 “卧槽,深渊蠕虫?!” 周牧瞪大了眼睛。 刹那间,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身体猛地一僵,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 紧接着,他脸上的表情开始迅速发生变化。 惊恐→惊悚→绝望→崩溃,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声尖锐的,不受控制的爆鸣声在卧室中骤然响起。 “命运!回溯!十年前!” “丸辣!老子的剧本!” “小浣熊!!!” www.4e54.icu。m.4e54.icu 第122章 问心 说实话,周牧此刻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命运权能是他亲手开放给星宝的,他自然知晓这种权能有多bug。 他甚至不敢去想,以邪恶小浣熊的性格,到目前为止,已经做出多少离谱之事了。 一旁的可可利亚见周牧这般模样,脸上写满了疑惑,“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着急?小浣熊又是什么?” 周牧没有言语,只是动作略显僵硬地推开了那不知何时紧紧黏在他身后的温热身体。 下一瞬,他的眼底开始不断涌现灰雾,并在心底焦急地跟系统交流着。 “快快快,神性权限予你,检测一下当前时间流的命运偏移。” “叮——” 【正在检测……】 一秒后—— “叮——” 【检测成功!】 【宿主不必忧虑,星在当前时间流只使用过一次命运权能——将一个被异化的垃圾桶盖送回了星穹列车。】 【并使用原力(命运之力)将命运所给予的代价暂时封锁,试图将其留存,用以对敌。】 “不是,这是真的吗?”周牧有点儿难以置信,“小浣熊改性子了?” “叮——” 【按原有的性格分析,个体星来到雅利洛的第一件事应该是缔造垃圾桶王国,消灭人类暴政,建立以旧日支配者为基础的垃圾桶抽象政权。】 【但在游历过程中,星结识了宿主的过去身和莎布,故而转变了思想。】 【根据本系统解析,当前星的行动轨迹占比为——看乐子45%,混吃混喝50%,看漂亮妹妹2%,找机会牛走小狐狸2%……】 周牧:“?”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虽说如此,周牧悬着的心却悄然落了地,甚至心底还有些欣慰。 能让星宝压抑住天性,产生如此大的转变,或许这世间也只有自己能做到了吧。 她肯定是怕影响到自己的计划,所以才在雅利洛这般克制,没有肆意妄为地乱来。 这么一想,周牧甚至还有些小感动。 “叮——” 【……】 【……你开心就好】 【???°】 周牧没有再理会笨蛋系统,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可可利亚身上。 “小浣熊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开拓者之一。” “星?”可可利亚眨了眨眼。 “对!”周牧点头,“她的性格一向跳脱,并身怀命运伟力,若是不加以约束,很可能对我未来的计划造成巨大影响。” “但现在……”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透过落地窗,眼底倒映出莎布卧室中两人依偎入眠的场景,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 “应该是不用再担心了。她知道这里是我的手笔,不会选择贸然改变我的计划。” “要和她聊聊吗?”可可利亚思索道,“我觉得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说不定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周牧犹豫了一下,摇头,“算了!让他加入后续的计划,我总有些不太放心。” “就让她自己玩两天吧!等无聊了,她自己会回去的。” 可可利亚再次将身子贴了过来,将脑袋搭在周牧的肩膀上,唇瓣的热气轻吐在他的耳畔。 “那……后续的计划呢?” “是选择让娜塔莎成为你的帐下美人……” “……还是选择抢走希望教会的那两个小修女呢?” 周牧转身,轻轻揽住蹭过来的可可利亚,将她面对面抱在怀中。 “可可利亚,皈依者狂热不可取。”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美色也好,享乐也罢,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追求的,是人们自由意志的觉醒,是对抗贵族的决心,还有向死而生的勇气。” 说完,他便抬起手,在她身后落下重重一击,发出一声脆响。 “嘤……”可可利亚轻哼一声,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此刻的她,仅着腹下那一小片布料,以至于,这一声脆响所掀起的波浪几乎要蔓延至腿弯处。 “可是……”可可利亚眼神有些迷离,“民众的意志觉醒,是需要引导、需要领袖带领的……” “你不准备亲自下场,又不准备接纳那些女子……那人家凭什么会按照你的剧本走嘛……” 周牧感受着怀里微微颤栗的身体,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眼底闪过一丝揶揄。 他轻轻凑近她的耳畔,“这不是还有你吗~” 他稍作停顿,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 “娜塔莎也好,布洛妮娅也好,我相信凭你的智慧和魅力,一定能说服她们。” 说完,脆响再起。 “唔……”可可利亚死死咬着下唇,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她微微低下头,将脑袋埋在周牧的胸前,声音带着些许沉闷, “可是娜塔莎那边……已经没法说了呀……总不能告诉她,之前和她聊的都是在逗她玩吧……?” 说着,她不自觉地蜷缩起脚趾,双手紧紧抓住周牧的衣角, “……要不……你就收了她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对你的帮助……的确不比我差……” “呼……” “毕竟,以那种温柔的性格去引导民众……唉……或许和作弊都没什么区别了吧!” 周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嘴角微微勾起,声音带上了一丝调侃,凑到可可利亚耳边,莫名其妙说了句, “好了?” 可可利亚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她当然知道周牧在说些什么,毕竟,如果她自己没感知错,现在应该已经悲伤逆流成河了吧…… 但她毕竟不是忸怩的性子,即便羞涩得无地自容,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动作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真有趣!”周牧啧啧称奇,“平日里气质高贵、女王范儿十足的可可利亚,实际上居然是个抖……” “别说了!”可可利亚羞愤的堵住了周牧的嘴,一把将他推开,快速站起身,走向衣柜。 她没有避讳周牧那直勾勾的视线,而是强装镇定,直接拿起一条新的贴身衣物,当着周牧的面,缓缓弯下腰,褪下旧的那条,精准地丢进垃圾桶,接着又慢吞吞地换上了新的。 周牧瞧着她这做作的小动作,不由得啧了一声,再次将话题引到正题。 “我的爱情观或许不像过去身那么纯粹真挚,但我绝对做不出利用力量去强迫其他人委身于我的事。” “所以娜塔莎的事,就别再提了!” 可可利亚听到正事,便没有再回到自己的大床,而是走到了茶桌旁,为自己添上了一杯热茶。 “牧,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才形成了现在这样的人生观。” 她微微低头,轻啜一口茶水,随后幽幽叹了口气, “可我还是想告诉你。” “无论是谁,对待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往往都会不择手段。” “哪怕是普通人,他们也会挖空心思制造邂逅,为了爱人节衣缩食地买单,绞尽脑汁地关心讨好,还会在对方面前刻意展示自己。” “可是,对普通人来说,有钱、有权,不也是一种基于‘力量’的引导吗?这不也等同于一种‘超凡’的能力?” “暴论!”周牧嗤笑一声,“为了自身利益去追逐钱权,那好歹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做出的选择。” “若我出手,她们将毫无反抗的余地,甚至连死亡的权利都被剥夺,最终只能沦为任我掌控的附庸。” 可可利亚轻轻摇头,“自由意志固然重要,但你所在意之人的未来,难道不是更加珍贵吗?” “奴隶又怎样?禁脔又如何?没有选择又能怎样?” “——掌权之人得遇野心者,有钱之人得遇拜金者,真心之人得遇祸心者,假意之人得遇真情者。” “这个世界本就荒诞,与其赌她们未来能遇到良人,倒不如都留在身边。” 至少……”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难辨,“你是个真正的好人。” “等会儿!你先等会儿!”周牧回过味来,“什么叫做「你的重视之人啊」?” “怎么听你这话,我倒像是个见色起意、四处留情的渣男了?” 可可利亚再次轻啜一口茶,又叹了口气, “你自然不是见色起意……” “你只是……心分成了好多片,每一片都装着不同的人。” “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确实像个渣男……” 周牧闻听此言,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说实在的,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被人当成渣男。 可能因为上辈子是光棍的原因,这一句渣男,竟然给他的心情整复杂了。 “我能问问……”周牧的表情十分微妙, “你是基于哪种信息,才得出我是渣男这种结论的吗?” 可可利亚有些无奈的白了周牧一眼,吐槽道, “太明显了,牧。” 她掰开手指,一个一个细数着, “娜塔莎,希露瓦,布洛妮娅,希儿,朗道家的小女儿,还有佩拉,每次说出这些名字,你的眼神都会带上一点回忆的波动。” “但我要是提到维维安、雪奈、露西娅、芙洛拉,你却毫无反应,神色如常。” “你可别告诉我,能让一个男人格外上心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周牧听到这话,瞬间惊了。 卧槽,这么犯规吗? 眼神波动这种东西是他妈怎么看出来的? 咱俩谁是神啊? 你们这些有能力的人能不能讲一讲基本法? 而且…… 周牧心底暗自叫苦, 你说那些人我能不放在心上吗? 二创都不知道刷多少了…… 但这也没法说啊…… 就连编瞎话都不好编……难道说我从她们小时候就开始关注她们了……? 那更变态了好吧…… 莫非我这渣男的名头……今天就要在这坐实了?! 这种事情不要啊! 一旁的可可利亚仿佛看出了周牧内心的纠结,再次叹息了一声。 随即,她便放下茶杯,坐到了他的身边,将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牧,我不知道你和她们有着怎样的过往。” “但……我其实并不在意这些。” “毕竟,在贝洛伯格,在我的世界里,花心并非不可饶恕的过错。” “我在意的,是你对那些你关心的人,却摆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态度,这才像个渣男行径……” “等等等等!”周牧嘴角微抽,“我和她们真就没什么关系啊!” “那你每次听到她们名字时,在回忆些什么呢?”可可利亚追问道,眼神里满是好奇。 “当然是……” 周牧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那些在3D区看到的二创内容,实在太过劲爆,根本无法说出口。 他只能张着嘴,像个被扼住喉咙的鸭子,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看……”可可利亚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说不下去了吧……还好,至少你没随便编个蹩脚理由来糊弄我,这已经让我很欣慰了……” 周牧:“……” 阿米诺斯! 直接给老子坐实了是吧? 周牧越想越气,恶狠狠地看向身边仅着一缕衣衫的可可利亚,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推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不过,他并没有做出违背自己之前承诺的举动。 而是悄然发动了色孽的权能,让可可利亚尝试一下星宝的待遇。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官体验如潮水般向可可利亚涌来,她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便下意识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与星宝不同,可可利亚如今的位格要比当初的星宝高得多。 即便深陷仿佛灵魂都要被抽干的严重脱水debuff状态,她的意识依旧清醒,还保持着正常思考的能力。 “牧……”可可利亚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或许你不爱听……但有些话,我还是得说……” 周牧眨了眨眼,心底有些惊讶。 这意志力确实不是盖的! 都这样了,还能和自己沟通交流。 强而有力啊! 想到这,周牧收回了色孽的权能,想听听少女此时还有什么高见! “你想说什么?” 他已经想过了,如果可可利亚还说他是渣男的话! 那—— 他就和这个抖……咳咳,和这个有着“特殊心理偏好”的大守护者,玩一些符合她心理的游戏! 可可利亚不知道周牧的想法,但却能感知到眼前之人那炽热的目光。 她喘息了半晌,恢复了些体力,努力撑起身体,将那件被汗水浸透、已然没法再穿的贴身衣物缓缓褪下,扔在地上。 “我只想说……” “哈……”可可利亚实在没了力气,也顾不上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了,岔开腿,身体一歪,直接靠在了床头柜上, “……如果有一天,你关心的人,比如娜塔莎、比如希露瓦、比如布洛妮娅,她们有了其他爱人,就像我们现在这样赤裸相对……你愿意吗?” 周牧闻言,身体微微一僵,没有言语,只是极为细微、几乎难以察觉地蹙了下眉。 可可利亚并未看到周牧这转瞬即逝的微表情,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如果有一天,你关心的人,她们被欺骗,被玩弄,遭受了难言的痛楚。” “你依旧会选择这样冷眼旁观吗?” 周牧眉头蹙的更深,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神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我的神明啊。”可可利亚轻笑了一声, “无论她们的选择是什么,总会有后悔的概率,和痛苦的可能。” “而你,明明掌握着能让她们避开这些不幸,走向「完美」结局的最佳办法,却始终没有付诸过行动。” “先不说喜不喜欢,”周牧神情严肃,“靠外力编制的「完美」,本质上就是欺骗!” 可可利亚轻轻叹了口气,“那……若是能瞒一辈子,让她们在看似完美的假象里幸福一生,又有何不可呢?” 她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探寻周牧心底的答案,又补了一句, “又或者说,当欺骗成了贯穿一生的谎言,它还能被单纯地定义为「骗」吗?” 话音刚落, “叮——” 【检测到命运线转折!】 【已触发应急协议。】 【提醒:请宿主清醒一些,规避当前问题!(有些人是骗不了的)】 【ps:终末线小狐狸喃喃自语。】 【——只要杀掉所有人,公子就不会骗我了……】 ——(正文结束)—— …… …… 【终末线小剧场】 (地点: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 (事件:婚礼现场 →(周牧?流萤)← (场景:小狐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相互依偎的二人。 …… “公子……公子说过会娶停云。”(流泪撕碎手里亲手缝制、准备已久的凤冠霞帔)“可您身边这个叫流萤的女孩又是谁呢?” “停云,你听我解释!”(焦急,但一直拉着流萤的手。 “事到如今……好有什么可解释的呢?”(眼神空洞)(量子洪流开始翻涌)(九条黑紫色的尾巴遮天蔽日 “停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啊!”(牢牧试图挽救 (完全不听)“只要……只要杀了这个宇宙的所有人……”(癫狂大笑 “公子肯定就不会再骗我了!” (大开杀戒! 翌日。 毁灭星神纳努克吃着火锅哼着歌,莫名其妙就从星神降格成了令使,令人忍俊不禁。 …… (这种正文下的小剧场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以后我就天天写!顺便在前面也补上一些! www.4e54.icu。m.4e54.icu 第123章 即将前往马戏团的星宝 周牧看着系统给出的提示,眼神瞬间清澈了许多。 “叮——” 【本系统倒是支持宿主大开后宫!】 【但宿主既想左拥右抱,又不想面对修罗场……这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 【别再自欺欺人了宿主!】 【你清醒一点!】 周牧神情一窘,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眼神开始游移不定。 他自然不会因为可可利亚之前的那番话,就改变自己一贯的行事风格。 但众所周知! 男人分两种: 好色的,以及非常好色的。 周牧作为正常男人,有占有欲,有色心,面对曾经的纸片人老婆们,想将她们“收入囊中”,倒也无可厚非。 甚至他更贪心。 他既想集邮,又不想面对那恐怖的修罗场。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主动思索起可可利亚提到的「欺骗」一说。 只可惜, 义务教育出身的他,终究还是做不出那种违背本心之事。 一旁的可可利亚将周牧的尴尬看在眼里,以为自己的说辞起了作用,嘴角悄然勾起一抹轻笑,打算乘胜追击,再添一把火。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继续展开攻势,周牧却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 原本靠在床头柜边恢复体力的可可利亚,只感觉一股强大蛮横的力量袭来。 还没等她弄清楚状况,整个人便被周牧压在了身下。 “你……?”可可利亚感受到周牧近在咫尺的体温,脸上瞬间泛起红晕,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现在身体还没恢复,真的不太行……” “我当然清楚。”周牧将头埋进可可利亚精致的锁骨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但我不在乎,我现在就要!” 可可利亚愣住,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因为欲望而微微发烫的身体,此刻也渐渐冷却下来,眼眶不受控制地慢慢泛红。 “好……”可可利亚知道她没有选择的权力,但心底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升起一阵酸涩。 她曾经因眼前男人的承诺而喜悦过。 但那时有多喜悦,现在就有多难过。 巴掌只有挨在自己身上,才能知道有多痛。 这时,周牧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什么感觉?” “我……” 可可利亚难堪地闭上眼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周牧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量,粗暴又生硬,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不是……很舒服。” “是吗……”周牧看着少女眼角滑落的泪水,动作猛地停住。 他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撑起身子,坐在了床边。 可可利亚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周牧一脸复杂的神情。 “可可利亚,你很擅长诡辩,总能轻易地用言语去引导别人的想法。” 周牧顿了顿,摇了摇头, “而你又常常把换位思考挂在嘴边。” “可实际上,却从未真正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态,去体会他人的心情。” 说着,他伸出手,轻轻替可可利亚拂去脸上的泪痕,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惜, “所以,” “记住你现在的感受吧。” “这就是被欺骗的滋味。” 可可利亚再次怔住。 聪明人接受的信息不是阶段性的,而是启发性的。 她瞬间明白了周牧这番举动的部分意图。 ——是要让她亲身感受被信任之人欺骗的痛苦。 但最重要的却是, 可可利亚抿了抿唇角,声音很低,“是我……错了。” “我一直太自负,从来没有真正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我会记住这份苦涩,时刻提醒自己。” 周牧嘴角微微上扬,刚想开口回应,却听可可利亚继续说道, “你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所以……我也希望你……” “……能正视自己的内心。” “啊?”周牧指了指自己,一脸疑惑,“我?” 可可利亚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让原本被我说服的你突然改变了主意。” “但在我说出“让你心底的那些人,和其他人赤裸相对”时……” “……你的内心肯定也很纠结吧?” 可可利亚向来坚强,即便此刻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依旧能保持着最基本的冷静。 周牧对她的性格表示欣赏,但事关自己时,却又有些无奈。 他本想着先发制人,让可可利亚不再纠结刚才的事,没想到她还是执着于此,在意着他和其他女人的关系。 罢了…… 周牧无奈地叹了口气,坦然承认, “你说得对,我对那些姑娘们确实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他轻轻抚摸着可可利亚的小脚,眼神却飘向远处,陷入了回忆。 “但那并非是真正的喜欢。” “就好比,你曾经有许多爱不释手的玩具娃娃,为它们投入了大量的心血、精力、和情感。” “突然有一天,现实中出现了和娃娃一模一样的女孩。” “你会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去和她们交流,可接触后才发现,她们有着各自独立的生活,和你原本设想的性格截然不同。” “于是,你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把她们的生活引向所谓的‘正轨’,以为这样就能给她们带来真正的幸福。” “但实际上……” 他松开了可可利亚的足弓,苦笑着说, “……那不过是占有欲在作怪罢了。” 可可利亚听后,换位思考了一番,又瞧了瞧周牧那把玩着自己小脚的手,眼神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她犹豫片刻,小声试探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不是你主动去做什么,可那些女孩子却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主动靠近你……” 她微微停顿,观察着周牧的反应, “……你会怎么做?” 周牧的手突然顿住,神色变得一言难尽。“你说的「理由」是什么意思?” “就是像我一样,主动选择和你在一起!”可可利亚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就是没有人强迫她们,完全出于自愿的那种!” 周牧脑海中浮现出那副场景,艰难的压下莫名其妙扬起的嘴角,故作正经道, “诶——!” “此事休要再提,本神王可不是那种人。” 可可利亚看他这种表情,心底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笑。 “我好像……有办法推进接下来的剧本了……!” “细说!”周牧没压住自己的嘴角。 “容我卖个关子!”可可利亚费力地撑起脱力的身体,再次靠在了周牧身上,娇嗔道, “你放心,这次既不会欺骗,也不会强迫她们,我只会如实相告。” “但……”她纤细的手臂微微用力,用体重将周牧压在身下, “到时候,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周牧享受着服务,微微挑眉,“需要我做什么?” “先说好,除非有人挑衅到了我脸上,不然我绝不会亲自下场,这是底线!” 可可利亚已臻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大罗金仙境,所以每次吞吐,都能带出一丝微弱灵力,补充自身。 “不会让你亲自出手的。”她的声音有些含糊, “只是……如果她们过来问你一些问题……还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周牧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轻“嘶”了一声,追问道, “你打算把雅利洛的真相告诉她们?” “……唔!”可可利亚简短地回应。 “有趣!”周牧嘴角微勾,他喜欢这种意料之外的“未知”,而且,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愿意欣然接受。 这便是有能力掌控全局、逆转一切之人独有的自信。 对他而言,哪怕剧本被打乱,哪怕智商被人压制,哪怕被人算计利用,这些都不过是“体验”的一部分。 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一切都无关紧要! 夜晚的贝洛伯格并不漫长,玩乐之下,时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飞速流逝。 就像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透过窗户,洒在克里伯堡内,为刚刚结束的欢愉画上了句号。 可可利亚疲惫地捂着发麻的腮帮子,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床上,再起不能。 周牧也没有难为她,而是贴心地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让她能依偎着自己休憩。 然而,就在周牧以为她已经安然入睡时,可可利亚却突然微微挣扎起来。 “怎么了?”周牧有些疑惑,“哪里不舒服吗?” “鸭……”可可利亚虚弱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小得如同蚊蝇。 “鸭?什么鸭?布洛妮娅?” “压……我头发了……”可可利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话说完整。 “额……”周牧有些尴尬的收回臂弯,“抱歉抱歉。” 可可利亚抬手轻轻摆弄了一下被压乱的头发,随后转过身,用她那略显消瘦的脊背轻轻抵住周牧的胸膛,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抱我……” 周牧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顺从地伸出手臂,将眼前的少女紧紧拥入怀中,鼻尖萦绕着她发丝间散发出的淡淡清香。 他轻轻闭上双眼,温柔地说,“好好休息吧。” 可可利亚没有回应,只是又往周牧的怀里蹭了蹭,整个人像只慵懒的小猫一般,彻底蜷缩在了他温暖的怀抱里。 “呼~” 大守护者的卧室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唯有钟表指针滴答走动的声音,和两人细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 …… 与克里伯堡的纸醉精迷不同, 勤劳的牧同学早早便起了床。 他的想法很简单——趁着卧室里那两人还沉浸在梦乡,得赶紧溜去马戏团,不然他一直担忧的那件可怕事情,说不定就要成真了。 牧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手,蹑手蹑脚地推开自己卧室的门,动作轻缓得如同怕惊扰到什么。 可就在门打开的刹那,从厨房传来的声音,好似一盆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你醒了,宝贝!”莎布那愉悦的声音清晰传来,“这才五点多,怎么不多睡会儿呢?” 牧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在厨房中忙碌的两人,“妈,你不是九点上班吗?”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诶↑”莎布眼睛亮晶晶的,“星宝的欲望权能简直神奇,缓解疲劳的效果一流!” “昨晚和星宝放松了两个小时,感觉接下来一个月都不会疲惫了呢~” 一旁的星宝也面露嘚瑟的叉起了腰。 “欲望……”牧听到这个词,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难以言说的画面,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可这话关乎自己的母亲,实在难以启齿,只能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最后憋得满脸通红,像极了熟透的猪肝。 莎布见自家宝贝脸色不对,想了想,说,“宝贝今晚也来和我们一起放松吧!” “别害羞,你姐姐在这方面技术可厉害啦!” “没错!”星宝认真的点了点头,双手做了个虚握的动作,“我的技术,天下第一!” 牧听到这些话,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脸都绿了。 她知道自家亲妈是「地」的化身,其中有部分「生育」方面的权能。 而这个便宜姐姐则是深渊中的「色孽」。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一点道德底线都没有吧! 大白天的,这般露骨的话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最重要的是…… 关于自己姐姐变成了后爸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要发生啊! 莎布见自家傻儿子愣在原地,脸色也越来越差,眼底闪过了一丝了然,笑骂道, “真是笨蛋,起太早不适应了吧!” “平时八点多还在床上赖着呢,今天突然起这么早,肯定浑身不自在!” 她稍作停顿,伸手拉过身旁的星宝, “星宝,你去帮弟弟放松放松,妈妈一个人做饭就好!” 星宝嘴角挂着一抹坏笑,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迅速偏过头,目光锁定在脸色铁青的牧身上。 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竭力憋着笑,肩膀微微颤抖。 莎布并不知晓牧在想什么,但星宝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很喜欢这种有趣的误会,所以压根没打算去解释,任由这尴尬的局面继续发酵。 而一旁, 牧满脸警惕,眼睁睁看着星宝扭着腰肢走到客厅。 她先是漫不经心地解开大衣的纽扣,动作十分刻意,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故意在撩拨牧的神经。 紧接着,她抬手解下束发带,一头带着粉色挑染的灰发瞬间散落,随意地搭在她的肩头。 最后,她竟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腿上的黑丝,微微仰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牧,声音带着一丝调侃, “牧,你喜欢什么颜色的丝袜?” 牧见此情形,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于是他压低声音,看向眼前的邪恶小浣熊,恶狠狠的道, “你昨天对我妈做了些什么?” “嗯……?”星宝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脸上满是茫然,眨了眨眼睛,“就是一些放松身心的事情啊! “具体呢?!”牧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像铜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具体?”星宝歪着头,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瞥了牧一眼,“我可是色孽诶,你说我们能做什么?” “我上早八!” 牧瞬间被超击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唰”的一下戴上了面具,就要和邪恶小浣熊拼命。 也就是这一瞬, 早起的疲惫、身体残留的困倦……等所有负面状态,都伴随着全能之力的流通消失的无影无踪。 邪恶小浣熊完全没有惯着牧的意思,看他竟敢对自己动用武力,直接就是一个“腰子操控术”。 然后…… ……牧就被定住了。 “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邪恶小浣熊指尖闪烁着粉光,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只要我轻轻一捏,你的腰子就会在欲望的作用下瘦上一圈,然后在命运的作用下彻底固定!” “你!”牧哪碰到过这种变态的战斗方式,一时间气的浑身颤抖,却又不敢有丝毫动作。“你无耻!” 星宝奇怪的看了牧一眼,朝他龇了龇整齐的小白牙。“你才没有齿。” 说完,她摆了摆手,像个没事人一样,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反正你自己也恢复了,就不用我动手了,省得麻烦!” 牧看着星宝离开的背影,脸色愈发阴沉。 老妈的脑回路不正常,被你诈骗也情有可原。 但自己不同! 自己可是个智力健全的正常人! 所以,给我等着吧! 你这只天生邪恶的小浣熊, 我早晚会找到你为非作歹的证据! …… 很快,牧怀着一肚子的郁闷吃完了早餐。 尽管满心不情愿,他还是不得不接受了那个让他恐惧的任务 ——带星宝去马戏团玩一天。 …… 清晨的贝洛伯格,街道上冷冷清清,人烟稀少。 可在星宝的眼中,这座城市却充满了别样的“活力”。 不断进食孢子的血肉“行道树”。 从口器中喷出血水的“喷泉”。 长满触手的“健身器材”。 完全就是一个大眼珠的“监控摄像头”。 还有广场的地面上,那一地不断哀嚎、被砌成地砖的肉糜。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星宝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牧跟在星宝身后,看着身边蹦蹦跳跳、对什么都感到新鲜的星宝,眼底闪过了一丝疑惑。 那好奇的眼神……兴奋的表情……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对新鲜事物的喜爱…… ……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贝洛伯格! 牧一时间有些困惑。 然而,他还没理清这些复杂的思绪,街角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女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 “好巧啊,牧哥哥!” “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牧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随即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看向了不远处那戴着大大眼镜、穿着职业装的文静少女。 “早上好,花火小姐。” 此刻他满心都在与花火的相遇上,完全没注意到, 身后的星宝看到花火脸蛋的瞬间,突然歪了歪头,然后…… ……做了个拿掉面具的动作。 ——(正文结束)—— …… …… 深夜小剧场: 【地点:莎布闺房】 【人物:莎布?星宝】 【事件:消除疲劳。】 (柔和的灯光洒在莎布的闺房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这个力度怎么样?”(在莎布光滑的脊背上涂满精油)(乖巧 “厉害呀,星宝,在哪学的?”(眯着眼睛,声音巴适 “哼哼,还有更厉害的!” (欲望之力流转 (食欲赋予)→(食欲满足 (惰欲赋予)→(惰欲满足 (权欲赋予)→(权欲满足 (求知欲……表现欲……舒适欲…… 在短短的一个系统时内,莎布被赋予了诸多欲望,并在欲望达到顶点时得以满足。 “呼~”(莎布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胸口)“真是厉害啊,宝贝!” “其实……”(星宝犹豫)“还有更厉害的来着……”(期待 “咚——”(给星宝一头锤 “痛痛痛!” (莎布叉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只小浣熊在想什么!” “嘿嘿……”(星宝傻笑,但没有害羞。 “不让你用也是为了你好!”(莎布摸了摸浣熊脑袋)(眼神变得温柔 “我的权能有一部分和你重合,但位格却比你高上一些,一旦你对我用了那部分能力,你会被那部分能力反噬的。” “喔!”(星宝点头)(抱住莎布)(撒娇)(蹭蹭贴贴)…… “晚安……!”(倒头就睡)…… “这孩子……” 莎布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在意星宝那在自己身上不老实的小手,而是轻轻拍起了她的后背。 嘴里唱起了从爱莉那里学来的童谣。 …… (摇啊摇……十五摇过春分就是外婆桥…… (盼啊盼……阿嬷阿嬷地甜甜叫…… (吵啊吵……米花糖挂嘴角总是吃不饱…… (美啊美……小脚桥上翘啊翘…… …… (或许莎布永远都无法知晓,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关怀的话语,对于星宝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如同她未曾察觉,在自己温柔的臂弯里,那双如金色琥珀般的瞳孔中,曾悄然闪过一抹晶莹。 www.4e54.icu。m.4e54.icu 第124章 邪恶小浣熊和她的阿哈面具 花火并没有在意跳脱的星宝,她这次故意制造的偶遇,只为了和牧做最后的告别。 ——她决定离开雅利洛了。 愚者千面,但千面却尽数爱上一人,这种不断累积的人性,让花火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所以, 她不敢玩了,她要回家! 然而,花火并不知道。 此刻在星宝的眼中,她的灵魂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状态。 ——被整整齐齐地分割成一千份,每一份都被一层薄薄的「欢愉之力」包裹、阻挡着,致使它们相互之间无法交融。 而且,每一份灵魂,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情绪,有热烈的爱意、有恐惧的颤抖、有迷茫的无措,让星宝感觉愈发有趣。 这种情况,就好比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偶然间在路边发现一个红色按钮,上面写着“按一下就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 这谁能忍住不按嘛! 所以……在花火大人和牧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色孽」的权能便在花火大人的身上流转了一圈。 于是, 在牧震惊的视线中,花火原本光洁的脸颊,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划动,顷刻间布满了裂纹。 紧接着,“哗啦”一声,那些裂纹处瞬间破碎,化作无数碎片,如雪花般簌簌落下,在地面扬起细微的尘土。 奇怪的是,等尘埃落定,花火的容颜却毫发无损。 还没等牧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小花火便带着哭腔,绝望地呜咽一声, “我完了……” 随即直挺挺向前栽倒,双眼瞬间失去了焦距。 “花火,花火小姐,你怎么了?”牧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少女的身体扶起,运转了全能之力。 可奇怪的是,无论牧怎么呼唤,如何救治,花火却完全没有反应,依旧深陷晕厥。 “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星宝站在一旁,微微低下头,眼神闪躲,不敢直视牧的眼睛, “应该是她身上的「封印」,不知为何被破坏了。” “那封印压制着她多余的人性和一些奇怪的人格,现在封印失效,那些人格开始和主人格融合,导致她的思绪陷入混沌……” “如果可以……”星宝逐渐调低了自己的音量,“你可以把她交给我,我能加快这个过程!” 牧蹙了蹙眉,全能之力的回响似乎在印证星宝的话。 但他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可事态紧急,他也来不及细想,只得将怀里的少女小心翼翼地交给星宝。 “有危险吗?”牧有些焦急,“需要多长时间?” 星宝接过花火,快速打量一眼后看向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个神秘的笑容, “一分钟就行!” “放心,她肯定不会有危险,甚至力量会增强不少!” “但……”星宝话说一半,突然停住,将后半句话留在了心底。 ——你有没有「危险」,就不一定了! 这般想着,星宝不再去看牧脸上焦急的神情,当即调动「色孽」的力量,全神贯注地为花火加快融合进度。 说实在的,星宝自己也不确定,她的力量与这一千个人格融合到主人格中,究竟得到怎样的一个结果。 但她觉得这么做很有趣,便想也不想地做了。 此刻,场中的氛围有些微妙。 除了牧满心忧虑,时刻担心着花火的安危外, 不管是一脸兴奋的星宝,还是安静挂在牧腰间微微颤动的笑脸面具,都在满心期待着融合完成的那一刻。 等待的过程总是煎熬,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牧不停地在原地踱步,时不时抬眼望向星宝和花火,那种度秒如年的感觉愈发强烈。 终于,一阵微弱的“嘤咛”声传来,花火缓缓醒了过来。 牧见此情形,赶忙快步上前,脸上写满关切。 “感觉怎么样,花火?” “没事了……牧哥哥……”花火的小脸毫无血色,勉强扯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就是有点头晕……” 牧没有犹豫,直接伸出手,搀扶住了少女,“我送你回家吧,花火!” “马戏团那边我帮你请假,你好好休息几天。” 花火点了点头,顺势靠在了牧的身上,一副柔柔弱弱的表情。 牧不疑有他,甚至还劝解道,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培养第二人格这种事太过危险,如果你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可以……唤我帮忙。” 花火听了这话,蝶状瞳孔中闪过一丝异样,语气也变得有些莫名, “……谢谢牧哥哥关心。” “以后……就不用了呢……” “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牧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那再好不过!获取力量的办法多的是,没必要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法子。” 他还以为这是花火自己的修行方式,所以便没太在意,转而将目光投向星宝。 “你……”牧刚开口,又有些犹豫。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星宝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 “你去送花火吧!我自己溜达回马戏团等你!” 牧眨了眨眼,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这位邪恶小浣熊竟如此善解人意。 “……谢谢。”他的声音里还带着点没缓过神的迟疑。 “快去吧,快去吧。”星宝快绷不住了,费了好大劲才维持住严肃的表情,“花火需要休息!” “那我先走了!”牧点了点头,搀扶着花火,朝着她家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牧转身的瞬间,在他的视野盲区里,那看上去一脸憔悴的花火,突然朝着星宝wink了一下,并比划了个ok的手势。 星宝见状,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目送着两人渐渐远去。 直到那对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她才再也忍不住,嘴角高高勾起。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不知什么时候,星宝的手上出现了一张浣熊面具,正癫狂的大笑着,声音十分刺耳。 “确实!”星宝点头赞同,“异化者、欢愉令使、色孽神选,再加上千重人格融合,居然丝毫没改变她的性格。” “嗯……当然……这要建立在恋爱脑不算性格的情况下。” 她停顿片刻,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 “小登这次应该是要滑铁卢了!” “嗯?”面具传出疑惑的声音,“什么是滑铁卢?” 星宝眨眨眼解释道:“这是老登家乡的一个网络梗,意思是遭遇重大失败。” “啊哈哈哈哈!滑铁卢,滑铁卢,阿哈喜欢滑铁卢!” 那面具又唱又跳,兴奋的不行。 “你……”星宝嘴角抽了抽,“你该不会被我妈的人性影响了吧?” “人性!人性!阿哈喜欢人性!” 面具一边叫嚷,一边在边缘处探出四根可爱的小触手, “裳裳简直是个天才!唉,要不是忘川会驱逐所有印记,阿哈非要让她当阿哈的令使!” “坏忘川,臭忘川,阿哈丢了面子,阿哈真没面子!” “裳裳是谁?”星宝捕捉到了关键词,“你为什么要让她当你的令使?” “裳裳是寰宇第一天才!!!”面具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阿哈是裳裳头号粉丝!!!” 星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默默把这个信息记在心里。 有些存在之间的相处就是这么奇妙,只要知晓彼此身份,哪怕初次见面,也能聊得热火朝天。 “对了!”星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投桃报李道,“你们两个其实可以更大胆些。” “我和老登相处了将近五十亿年,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 ”星宝掰着触手,一一列举, “破坏他剧本也好,偷拍他黑历史也罢,甚至去他跟前挑衅都行……” “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他根本不会在意你们做什么,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地试探。” 话音刚落,一个由冰晶构成的伟岸存在如空气凝结般降临。 「祂的底线。」 那伟岸存在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了场中另外两神的记忆里。 星宝没有意外这位星神的降临。 毕竟,在她的视角中,这位鬼鬼祟祟的神明已经跟着小牧偷拍好久了。 “他的底线很简单。”星宝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不准抹消「存在」。” 「何解?」 “人死留魂,物死留根。” “恶者「忘川」判罚,灵魂羁留,形骸解放。 “善者「三生」织命,夙世轮回,福泽相继。” 星宝一边掰着自己的触手,一边警告着两位星神, “这就是老登的底线。” “至于其他问题,老登都不在乎。” “他输得起!” 浮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消散在了虚空里。 但那面具却没离开,而是主动飘到星宝腰间挂着。 “啊哈哈哈哈,走!”面具癫狂地大笑着,“阿哈要把他的剧本搅个天翻地覆!” “额……”星宝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莫名觉得有点难为情。 “其实……” “正常情况下,老登的剧本自己就会崩的……完全用不上我们……” “但……”星宝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凑近面具,低声道, “我们可以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 交流了半晌, “嘶!”阿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乐子神的位置应该让给你,阿哈来当你的令使!” “诶——!”星宝嘴角微勾,“反正他也舍不得打我,大不了再让他关小黑屋四十亿年!” 说着,还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仿佛被关小黑屋是什么稀松平常的小事。 面具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祂看着眼前一脸自信的邪恶小浣熊,脑海中突兀的想起了一个名词。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 ——连吃带拿吧? …… …… 人性是一种极为奇妙的存在。 就像莎布所散发出的热情直爽、活泼俏皮与重情善良等正向人性,本是温暖而美好的特质。 但映照在贝洛伯格人身上,却因各自不同的成长环境,发生了千差万别的变化,衍生出复杂多样的性格与行为模式。 …… 此时此刻,花火的小家中。 牧小心翼翼地将花火搀扶到卧室,贴心地倒了两杯热水后,便打算告辞离开。 “牧哥哥……等下……” 他还没走到玄关,花火那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么了?”牧探过头,表情有些疑惑。 “可以……帮我拿一下衣帽间那些换洗的衣服吗……?”花火的声音微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我实在没力气了。” 牧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些许小事而已,他从不会吝啬自己的时间。 花火家的布局和牧家相仿,都是一厨一卫、两室一厅,唯一不同之处,是花火把另一间卧室改造成了衣帽间。 “咯吱——” 没怎么费力,牧便打开了衣帽间老旧的推拉门。 这里的面积不算太小,却被悬挂堆叠的衣装衬托的无比拥挤。 那些或是典雅、或是甜美、或是性感、或是清新的服装,晃得牧有些眼花缭乱。 他定了定神,努力思索着花火当下的状态,随后拿起一套橙黄色的可爱款连衣睡裙,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花火有气无力的声音再度传入牧的耳中。 “内衣……在抽屉里……” “额……”牧瞬间有些犹豫,心里泛起一阵波澜。 但转念一想,人家女孩子都如此坦诚,自己又何必故作矜持呢? 这般想着,牧径直走到衣柜旁,伸手拉开了上下层两个抽屉。 刹那间,一股浓郁得有些腻人的甜香猛地钻进牧的鼻腔,让他的大脑瞬间迟滞了一下。 牧愣了愣,还以为是被满目的衣物晃得头晕,赶忙晃了晃脑袋,随后将视线聚焦在上层抽屉。 短袜……小腿袜……过膝袜……连裤袜……全身袜…… “这……”牧感觉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难以言喻的欲望开始在心底慢慢升腾。 他急忙深呼吸几次,运转自身的全能之力,试图平复这异样的情绪。 可奇怪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种欲望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强烈。 “不好!”牧察觉到了不对,但他却没往花火身上想,而是脑海中浮现出了邪恶小浣熊的身形, “定然是昨天和她动手时,被做了什么手脚!” 想到这儿,牧慌乱地随手拿起一条白色丝袜和一件贴身衣物,快步走出衣帽间,来到花火床边,放下衣物。 “花火小姐,衣服放在这儿了。”牧的脸上泛起一抹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我先回马戏团排练,中午再回来给你送吃的!” 说完,便像逃避什么似的,匆匆朝玄关走去。 “牧哥哥……”花火虚弱地咳嗽两声,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楚楚可怜地说道,“我没有力气了……” 牧有点遭不住了,他并不知晓自己吸入的是「沉沦行宫」中流淌的气体,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不对劲。 但再怎么不对劲,就这么将一个需要帮助的弱女子孤零零的扔在这里,也不符合他的处世原则。 牧强忍着双腿的发软,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混沌的思绪保持清醒。 “花火姑娘,需要我做什么?”他转过头,再次看向神色憔悴的花火,目光中满是关切。 花火艰难地撑起身体,手臂微微颤抖,做出一副无力支撑的模样,小声说道, “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花火实在没有力气了……”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牧哥哥能扶着点我……” “……花火,花火可以自己换好衣服。” 牧点了点头,面色依旧维持着温柔的神色,但心底却悄然升起了一丝认同。 真是个好姑娘啊! 即便身处这般困境,还不忘避嫌。 唉…… 只可惜,自己早已心属希露瓦,实在难以回应花火的感情。 不然…… 牧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快步走到花火跟前,扶住她的胳膊,同时将脑袋转向另一侧,刻意不去看她的身体。 花火见牧这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心底也有些气闷。 阿米诺斯! 药也下了,氛围也烘托到位了,怎么男主角就是个认死理的封建余孽呢? 你看都不看,我怎么继续下去嘛! 花火一时间满心无奈,只能愤愤地拿起扔在床上的白色连裤袜和贴身衣物。 可不拿不知道,一拿之下,花火瞬间发现了“新大陆”。 “牧……牧哥哥……你……” 花火的声音羞涩得几乎要哭出来,随后像是受了极大惊吓,紧紧靠在了牧的身上。 “怎么了?”牧感受着怀里柔软温热的身体,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你自己看嘛……”花火强忍着内心的窃喜,用极为羞涩的语气说道。 牧听后,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机械地转过头,看向花火手中的东西。 刹那间,他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 那是一件白色蕾丝的纯棉贴身衣物,还有一条白色油光连裤袜。 这原本并非什么稀奇之物,贝洛伯格适龄少女的家中大多都有类似收藏,再寻常不过。 但问题的关键,也是让牧彻底呆住的原因是…… 那两件衣物的中心…… ……是开口设计。 ——(正文结束)—— …… …… 每日小剧场: (地点:罗浮仙舟,金人巷 这一日,阳光暖暖地洒在金人巷的青石板路上,街边摊位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 李素裳女士像往常一样,哼着小曲,开开心心地跟在自家好闺蜜身旁,悠闲地当起了该溜子。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原本的天空和白云瞬间消失,整个罗浮上空一暗,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幽邃的宇宙空间。 众人惊恐地抬头, 只见幽邃深处,一个泛着红光、由机械和齿轮构造的机械头颅骤然降临。 祂的视线扫过整个罗浮,最终定格在那位眼神清澈的少女身上。 下一瞬间, 那伟岸的机械脑袋身上溅起了一道火花,像是短路了一个电子单元。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没有人知道「智识」为何突然降临仙舟,众人只能满心惶恐地等待。 又是良久的沉默, 于是, 人类有幸见到了无数琥珀纪以来,「智识」的第一次主动询问。 那是一道响彻整个星域,却分辨不出性别的机械合成音。 「你……有什么问题?」 李大枕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神明,突然惊呼一声,“变质天君!!!” 一旁的桂乃芬总感觉裳裳口中的「遍智」有点不对,但哪里不对又听不太出来。 博识尊的机械脑袋上再次溅起一道火花。 「你……有什么问题?」 远在太卜司的符玄见此情形,后槽牙都咬碎了,她是真想上前谒见询问。 可她又不敢,所以只得生着闷气,给青雀加了十倍工作量。 李大枕头满心疑惑,实在想不通这位高高在上的星神为何单单找上自己。 但她心里确实藏着个好奇许久的问题,这会儿也顾不上许多了。 刹那间,她那原本清澈纯净的眼神里,猛地燃起一丝强烈的探索欲。 而后,她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眼前庞大的机械神明,扯着嗓子大声问道, “变质天君,变质天君。” “你的头顶怎么圆圆的啊?” 这问题一出口, 博识尊身上像是被点燃了一串鞭炮,陡然爆发出一道道四散飞溅的火花,噼里啪啦作响,场面好不惊人。 随后,博识尊陷入了沉默,足足有千分之一个系统时那么久。 在这段时间里,周遭安静得可怕,没有一个人能猜到这位星神此刻究竟在思索些什么。 就在众人满心困惑、不知所措的时候, 某个毫无征兆的瞬间, 李大枕头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诸如“椭圆形的力学特性”、“椭圆形的空间结构特性”、“椭圆形的美学特性”……等一系列关于椭圆形的优势。 紧接着,那神明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天际,只给罗浮众人留下了一个神秘的背影。 翌日, 天才俱乐部向罗浮云骑李素裳发起邀请。 并附上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伟岸的机械头,用祂的电子触手,努力为自己戴上机械帽子的滑稽场景。 令人忍俊不禁。 www.4e54.icu。m.4e54.icu 第125章 汝母吾养之,汝勿虑也! 花火感知着身侧胸膛传来的剧烈心跳,心底的兴奋再也抑制不住,随即又往牧的怀里缩了缩。 但她依旧没有忘记自己要维持的人设,连羞带怯的说, “牧哥哥……你怎么把人家买周边时的赠品翻出来了……” “真是羞死人了……明明人家都藏在最里面了呢……” “我……”牧的声音干涩,只感觉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飞速崩断,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花火见此情形,眼珠滴溜溜一转,佯装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只要是牧哥哥选的,花火都愿意接受……” 说着,她用脊背紧紧抵住牧的胸口,微微发力,一寸一寸地褪下自己的黑丝和贴身衣物。 牧感知着身前传来的温热与柔软,整个人僵在原地,动也不是,退也不是,整个人都呆成了麻瓜。 但花火却不管不顾,将那还带着自己体温的衣物直接放到了牧的手里,然后二话不说,就开始穿那两件“开口装备”。 “等……等下!”牧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声音里满是慌乱,“花,花火小姐,我去给你拿个新的衣服吧!” “不用呢……”花火的声音很小,听起来更像是低吟, “反正是花火自己在家,这么穿也没有外人能看到哦~” 话是这么说,但花火心底却涌起一丝疑惑。 怎么肥四? 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个地步了,他怎么还能忍住不上手呢? 难道极乐天的堕落气息是假的不成? 想到这儿,花火轻咬了一下嘴唇,快速佩戴好装备,含羞带怯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牧, “我……我穿好了……” 说着,她还故意“费力”地撑起身体,微微掀起自己的裙摆。 牧看着那一闪而逝的“圣光”,身上止不住的颤栗了一下。 “刚刚花火换下的衣物……”花火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诱惑, “……可以请牧哥哥帮忙放到盥洗室吗?” 牧哆哆嗦嗦地看着手里温热的衣物,只感觉自己捧着的不是衣物,而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他没有丝毫犹豫,赶忙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少女身边,朝着盥洗室奔去。 花火:“?”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牧离开的背影,整个人都懵了。 深渊魅魔的勾魂魔音,色孽位格的堕落气息,还有百倍升腾的欲望,在这样的攻势下,他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然后拿着自己的衣服就跑? 这他妈是什么钢铁直男? 花火气愤的锤了一下床板,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场景。 …… 一段时间以前, 当花火刚融合好自己的人格的瞬间,便突兀的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充斥着各种欲望的地界。 “这里是……?”花火眼中满是茫然,望向眼前正上下打量她的灰发少女。 “欢愉少女睁开眼睛,我是银河球棒侠!”那少女如此自我介绍。 但花火却接不上这个梗,“你是牧身边的那个人?”她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试探。 星宝“啧”了一声,兴致缺缺地从自己的王座上走下来, “得了吧,这儿又没别人,别在我面前装成单纯小白花的样子。” 花火无辜地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糯糯道,“你在说什么呀?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呢?” “切!”星宝撇了撇嘴,不由分说的将自身权能开放了一部分送予花火。 “不用在我面前伪装自己。” “我知道你想得到小牧同学,我把你拉过来,就是为了帮你办成这事。” 花火感知到自己体内突然多出来的强大力量,明白再伪装也没用,便收起那副单纯模样,恢复成原本雌小鬼的表情,撇了撇嘴说, “我可不觉得天底下会有免费的午餐。” “说吧,为什么要帮我!” 星宝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要你能诱惑到小牧同学,就能让一个老登吃瘪。” “这就是我的目的!” “桀桀桀!” “只要能让那老登吃瘪,就是把我再关进小黑屋一百亿年,我也心甘情愿啊!” 花火看着眼前之人不太聪明的样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但一想到能得到牧,还是顺从地应了下来。 毕竟,对她而言,无关威胁或是力量,只要能让她得到牧,无论是谁,都是她花火的衣食父母! “我该怎么做?” 星宝打量了一下花火的身段,眼底闪过一丝莫名,随即便学着周牧的动作,在二人周边凝聚了一个光茧。 …… 于是,三个月之后。(■备注 两人的身影从光茧中缓缓走出。 花火舒展了一下身姿,眨了眨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赞叹道, “不愧是传说中的「色孽」,确实厉害!” 星宝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能教你的就这么多了,再多我可没法示范了。” “哼~”花火似笑非笑的歪了歪头,“是不敢示范吧,小灰……小粉灰毛!” “诶!此言差矣!”星宝小手用力一挥,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银河球棒侠可是有原则有追求的人,说先牛小狐狸,就要先牛小狐狸,绝对不会对他身边第二个人动心思!” “切!”花火大人白了邪恶小浣熊一眼,随即便陷入了思索,喃喃道, “堕落之气,魔音,欲望赋予。” “虽说这三种力量隐秘难察,但想靠它们诱惑牧哥哥……我总觉得不太现实……” “他……真的是那种人格意义上的君子,正直又纯粹……” “扯淡!”星宝不屑,“他正直个粑粑!” “你信我!这三种力量灌下去,他能忍住不碰你,我直接把名字倒过来写!” “行吧……”花火见邪恶小浣熊一副自信的神情,心底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随后,两人对如何取悦爱人这种事交流了半晌,便离开了极乐天。 …… 时间回到当下。 花火从漫长的思索中猛地抽离出来,满心的愤懑无处发泄,再次重重地捶了下床边。 女娲的! 这就是你信誓旦旦保证的三种力量? 他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啊! 老娘早该想到,像他这般纯粹的人,根本就不是轻易能被诱惑的! 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 或许只能用长久陪伴这种最笨的办法了…… 花火有些失落。 可奇怪的是,在这失落情绪的包裹下,她的心底竟暗自涌起一丝喜悦。 哼哼 这就是自己看中的男人呢…… 真好! …… 另一边,正直的小牧同学伫立在盥洗室的镜子前,毫不犹豫地将脸埋进冷水中,试图浇灭心底的欲望。 可无奈的是,那股翻涌的欲望不但没有平复,反而愈演愈烈,持续升腾着。 其实星宝想的没错,无论是老登还是小登,他们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 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小点心”,按常理来说,他们根本不会拒绝,甚至涩心一起,说不定还会安排个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但星宝不知道的是,周牧的性格向来都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他赋予身边人的力量,或许会伴随着一些副作用,可带来的好处始终是大于负面影响的。 可牧却不同。 他的暗星全能之力之所以只开发到了一半,就是因为副作用太过强大。 ——只要他愿意成为暗星尊,祂就能一跃成为寰宇中最强大的个体。 但这个选择的代价是,他对艺术的欲望将会凌驾于一切之上,包括他的母亲和爱人。 这是牧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结局。 试问,一个自幼便能抵御如此强烈诱惑的人,又怎会轻易沉沦在这般低级的欲望之中呢? 诶↑ 当然会! 牧知道,欲望就是在心底撕开一个口子,一旦屈从,就会彻底决堤。 所以,他才选择恪守了自己的底线,没有对花火有任何逾矩的举动。 但他却做了一个非常抽象的事情。 就在刚刚。 ——他拿起花火换下的黑丝和贴身衣物,细细地把玩了一番。 并在犹豫了0.3秒之后,选择毁尸灭迹。 而后,又用全能之力构造了一件新的,放进了洗衣机。 当然,这期间并没有发生某些不可描述的桥段,牧也并非对衣物会产生特殊欲望之人。 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顺便满足一下心底的好奇心罢了。 嗯…… 不得不说…… 花火小姐……很干净…… 牧这般想着,再次用冷水洗了把脸,迅速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紧接着,他退出盥洗室,来到少女面前。 “好好休息吧,花火小姐。” “中午我再来看你!” 花火略显憔悴地点了点头,这次是真的憔悴,任谁折腾了这么一大通却没能达成目的,脸色都不会好看。 牧看着花火的小脸,温柔地笑了笑,细心地替她掖好了被子,便径直退出了卧室。 随着大门“咔哒”一声轻响,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静音键,房间里再度被寂静笼罩。 花火在一片静谧中,静静听着牧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 确认他已经离开后,她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垮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随即她双腿一蹬,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而起。 “烦烦烦,烦死了!” 她一边感知着自己的身体状态,一边伸手扯下身上的睡裙和那套“开口衣物”,随即将它们揉成一团,像是要把满心的郁闷都发泄在这团衣服上。 “这欲望之力真不是啥好东西,一个人居然完全缓解不了!” 是的,对星宝来说,百倍的感官和欲望完全算不上什么,她甚至还能自顾自的唱、跳、rap。 但对于花火来说,那就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毕竟,她那不太熟练的自我排解方式,在这汹涌的欲望之力面前,根本起不了作用。 无奈之下,花火大人只能拖着燥热的身体,朝着盥洗室走去,希望能借助冷水澡的清凉,驱散身体里那股让人难耐的灼热。 走进盥洗室,爱干净的小花火下意识地先看向洗衣机,打算先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掉。 可当她打开洗衣机,伸手拿起里面的衣物时,一个细节让她瞬间僵住。 众所周知,丝袜的弹性很高,可以很好的贴合身体曲线,但在长时间的穿着中,会出现抽丝、起皱、腰间弹性降低的现象。 可她手里这条,却弹性十足,光滑如新,就像刚从商场货架上拿下来一样。 花火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察觉到什么,眼睛瞬间瞪大。 她动作迅速地把黑丝翻转过来,看向脚底的位置。 嗯……磨损还原的很到位,甚至完美的贴合自己的脚底轮廓…… 就好像真的被她穿着走过很长的路一样。 不过…… 你好像不知道一件事呢…… 花火大人眼睛眯成了月牙,像是个偷到油花的小老鼠。 ……花火大人的鞋子,可都是幻化出来的喔 而假鞋子……又怎么会出现真磨损呢 想到这里,花火的心底涌起一阵窃喜。 看来…… 你也没有那么无动于衷嘛 嘻嘻 …… …… 牧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造假”太过完美而崩了人设。 不过当下,他实在没精力去细想这些了。 毕竟,无论是谁,和邪恶小浣熊长时间待在一起,都会生出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哇!他在用铁板烤自己诶!”星宝看着马戏团里的小吃摊大声惊呼。 牧一脸无奈,顺着星宝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个烤鱿鱼的商贩正专注地在铁板上烤制鱿鱼。 “别大惊小怪的,在他的认知里,这些鱿鱼都是他自己辛苦在家养的。” 星宝哪管这些,直接冲到摊贩旁边,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看起来很好吃,给我也整一块尝尝。” 摊贩:“?” 牧见状,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了一下,急忙快步上前,脸上堆满了歉意, “实在不好意思,我姐姐这儿不太灵光。”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她是想说,您烤的鱿鱼看着就很美味。” “哦哦!小姑娘眼光真不错!”摊贩喜滋滋的点了点头。 “咱家这鱿鱼啊,在整个贝洛伯格都是排的上号的!” 说着,他就在星宝的惊呼中,手起刀落,利落地斩下自己身上的一截触手,放在铁板上继续烤制,铁板上顿时腾起一阵带着香味的热气。 “厉害!”星宝竖起了大拇指,“怪不得妈妈说贝洛伯格食物资源丰富得超乎想象,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牧望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满心疲惫。 这一上午,邪恶小浣熊的足迹遍布整个马戏团,她所到之处,不是出现冰原熊发情事件,就是驯兽师被训事件。 整个马戏团的“艺术表演”,被她带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新高度。 “阿姆(咀嚼咀嚼)。”星宝大口嚼着烤触手,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糊不清地说, “都到中午了,你咋还不去找你的小花火?” 牧听到这话,心底瞬间升起一阵无名火。 “你这个天生邪恶的小浣熊!” “我迟早会揭穿你的阴谋!” 星宝一愣,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声音故意夹得细细的, “你在说什么呢,弟弟?” “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 牧感知着自己经历了一上午的折磨,也没有丝毫减弱的欲望,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奉劝你,少做些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不再理会星宝,打算去给花火带些餐食。 星宝望着牧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原来花火没有得手吗? 嘶——! 这可是我的权能啊! 老登年轻时候的意志力这么强? 星宝感觉自己有些滑铁卢了。 能扛过这第一次,就意味着往后不管她和花火再使出什么手段,可能都难以对牧产生实质性的影响了。 这…… 她微微鼓起脸颊,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不行! 凭什么自己的试炼是地狱模式,年轻老登的试炼就是日常模式? 口瓜! 我银河球棒侠定不会让你如愿口牙! 汝母吾养之,汝勿虑也! 想到这,邪恶小浣熊将视线投向了朗道家的宅邸,脑中构思出了一个新的邪恶计划。 …… 另一边,以为自己又行了的花火小姐,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无论是身体接触,还是各种各样的暗示,都在牧的克制下消散于无形。 甚至折腾了一个中午,除了让自己多出一套换洗衣物之外,完全没有一点儿进度。 花火·大失败! 无奈之下,她只能告诉牧自己已经休息好了,再次重拾自己的陪伴大计。 于是,两人便恢复了日常相处的模式,带着一丝距离感,有说有笑的踱步前往马戏团。 …… 与此同时,在两人路过的某个小吃店中, 希露瓦狠狠地捏碎了手中的筷子。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星宝吸溜着奶茶,眼睛斜睨着眼前面色阴沉的希露瓦,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你想想,大中午的,他们俩从女方家里出来,女方还满脸潮红。” “吸溜吸溜。” “这发生了什么,不是明摆着嘛!” “别说了!”希露瓦猛地抬起头,死死地捏着筷子残渣,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和委屈, “我不相信牧会这么对我,我也不信他是这种人!” “我要听他亲口给我解释!” “哦豁!”星宝眨了眨眼,“你的第六感还挺准!” “我弟弟确实不是那种人,他也真的很喜欢你。” “嗯?”希露瓦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那你说的什么潮红之类的,到底啥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星宝喝光了奶茶,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希露瓦,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 “那就是告诉你,哪怕你离开了他,他的生活依旧会很精彩,还有很多喜欢他的人,你不是他的必需品!” “你!”希露瓦愤怒的站起身,气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你想让我离开牧?” 星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悲悯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 “可怜的姑娘,我只是在帮你认清现实罢了。” “毕竟……在那个人面前,你从来都没有选择的自由。” “说人话!”希露瓦蹙起眉。 “唉……”星宝的眼底闪过一丝能被希露瓦看出的悲戚,随即站起身,拉住了她的小手。 “你要干什么?”希露瓦有些紧张,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 “别挣扎,存护的继承人。” 星宝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 “我会用我的力量,守护你的意志不被扭曲。” “然后……” “和你一起见证……” “……这个世界背后隐藏的真相!” ——(正文结束)—— …… …… …… 凯文小剧场。 (地点:被恶魔侵占的西方世界。) …… 凯文老祖站在一座现代化大都市中,看着眼前幻化成人类的恶魔,眼底闪过了一丝冷意。 这方被绝望笼罩的世界,是爱莉希雅嘱托他前来清理的。 根据爱莉的描述,这里的地狱与人界通道大开,恶魔肆虐,以人类灵魂为食,不断壮大自身,将整个世界拖入了毫无希望的深渊。 “咦,连变形都做不到的小恶魔?”那人形恶魔挑了挑眉,看着眼前人为崩落形态的凯文老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 “本王今天心情好,就教教你如何诱导人类签订契约,蚕食他们的灵魂!” 凯文:“?” “诱导人类?”凯文蹙眉,感觉有些不对“不是直接以人类灵魂为食吗?” “啊哈哈!”恶魔残酷一笑,伸手具现了一个燃烧着地狱之焰的羊皮纸, “一看就是初出茅庐的小恶魔,连基本规则都不明白!” 他掰着爪子,如数家珍的说道, “不诱惑人类怎么签订契约?不签订契约怎么帮他们实现愿望?不实现愿望怎么拿走他们的灵魂?这里面的学问可多着呢!” “等下!”凯文满脸震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们还负责实现愿望?” “是我们!”那恶魔纠正道。 凯文沉默了半晌,问道,“那你蚕食过多少人类的灵魂?” 恶魔闻言,脸上露出一个极为残忍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自信满满地说道: “足足十三个!” 说着,像是怕凯文不信,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倒立十字,放在手心。 下一瞬,那黑色十字陡然涌起浓烈的黑光,在虚空之中缓缓具现了一个阿拉伯数字——13。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恶魔还以为凯文被他的“战绩”震慑住了,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直接将十字架递给凯文,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试试?” 凯文犹豫了一瞬,还是缓缓伸出手,将那十字架从恶魔手中接过,随即紧紧握在手中。 刹那间,无与伦比的黑色光辉蒸腾了整个城市的上空,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遮蔽了太阳的光辉。 凯文自己也不清楚,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曾主动或间接毁灭过多少世界泡。 但现在,这数字被具象化了出来。 …… 翌日,地狱深处。 凯文木然的站在撒旦的继位仪式上,久久无言。 www.4e54.icu。m.4e54.icu 第126章 虚构史学家:星 说话间,希露瓦只感觉周遭景象如破碎的镜面般迅速重组,只是瞬间,原本那被烟火缭绕的小吃店,就变成了贝洛伯格旁一望无际的雪原。 “这……?”希露瓦有些迷茫,她对空间传送并不陌生,毕竟此前在牧的身边,她已经体验过很多次这种奇妙又震撼的感觉。 她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位自称牧姐姐的少女究竟要做些什么。 “别着急。”星宝似乎看出了希露瓦心底的疑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安抚。 紧接着,在希露瓦警惕的目光注视下,星宝缓缓摊开手心,一个散发着璀璨光辉的小镜子凭空浮现,悬浮在她的掌心之上。 “这是我的权能具现之物,它能映照出众生和万物真实命运。” 星宝将小镜子放在希露瓦的手心, “别害怕,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吧。” 希露瓦有些狐疑地接过镜子,目光不自觉地被镜中景象吸引。 然而,仅仅一眼,她便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镜中的少女依旧很美,精致的五官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充满活力的铁卫指挥官裙甲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飒爽英气。 当然,这要忽略少女发丝间蠕动的紫色触手,还有那触手尖端毫无感情凝视周遭的竖瞳独眼。 “我……!”希露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竟然真的变成了这副模样?” 星宝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希露瓦的反应,不禁微微挑眉,心中暗自惊叹。 啧,这老登和小登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好。 换做常人,见到这种场景,估计早就san值狂掉,要么大声尖叫,要么呆滞当场了。 这姑娘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而且…… “什么叫你竟然真的变成了这副模样?”星宝有些狐疑,“你见过类似的场景?” 希露瓦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牧……很久之前曾施展过类似的能力。” “不过,他用的不是镜子,而是一个与我模样相同的小泥偶。” “他让我自己塑造一个反派版的自己……” 她顿了顿,再次看向镜子,眼中的犹疑愈发明显, “而这副形象……正是我当时亲手捏出来的。” 听到这话,星宝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千算万算,没算到小登居然是个暖男。 还是特么做好事不留名那种。 就离谱! 本来合计着给希露瓦一个小小的旧日支配者震撼,结果不小心给小登来了一波助攻。 这下完犊子了,这对小情侣怕是拆不了了。 但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得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想到这,星宝快速收敛起翻涌的思绪,神色变得肃穆, “既然你早有心理准备,那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慢慢引导你接受了。” 说着,她小手一挥,在希露瓦身上撒下一片璀璨的流光。 刹那间,希露瓦眼前的视野再次变幻。 ——猩红的天空,孢子与灰烬密布的空气,血肉构筑的大地,和远处完全被活化的贝洛伯格城邦。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星宝看着僵在原地、一脸惊恐的希露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 这才对嘛! 这才是普通人类该有的反应! 要是都像花火一样抽象,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 希露瓦不知道星宝此刻的想法,此刻的她大脑完全是空白一片,眼前这诡异至极的场景,彻底冲垮了她认知的边界,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混沌。 真实世界的气候并不寒冷,恰恰相反,这里燥热得如同盛夏,滚滚热浪不断翻涌。 没一会儿, 希露瓦身上那厚重的铁卫裙甲下就沁出了细密汗珠,潮热的感觉从肌肤传来,也将她从茫然无措中唤醒。 “哼~”邪恶小浣熊眼中露出一丝邪恶的光芒,“一直生活在被构筑的虚假世界里,有什么感想?”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似乎在等着看希露瓦崩溃大哭。 然而,希露瓦并未理会星宝的言语。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试图在这混乱中寻得一丝理性。 紧接着,在星宝一脸懵逼的目光中,希露瓦俯下身子,将手按在了这片由血肉构成的大地上。 下一瞬,一道道紫色电流顺着她的掌心奔涌而出,迅速蔓延至周边的血肉之中。 “未知的基因序列和遗传信息……” 希露瓦眉头轻皱,神色专注,口中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碳……氢……氧……氮……组成物质和正常生物基本相同……” “热稳定性……热膨胀系数和正常血肉无异……” “可明明是血肉……却拥有和土壤、水体相同的物质循环和能量流动……” “这……”希露瓦一惊,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 “……这居然真的是被构造的世界!” 丈育星宝完全不知道希露瓦在嘟囔些什么,不过看到希露瓦那激动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便傲娇地双手叉腰,重重地哼了一声。 “看到了吧,这就是生存在末世中的贝洛伯格,一切都在……” “末世?”希露瓦猛地打断了她,“这根本不是末世!” 她的声音逐渐拔高,脸色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我敢肯定,那位构造者一定是个无比善良的存在!” “祂或许不理解科学为何物,但祂却用着最艰难,也是最笨的方法,为整个世界带来这种如同奇迹一般的循环!” 她越说越激动,双手捧起一块血肉,虔诚的就像是在捧起一块神明赐下的圣物。 “你根本就不明白!” “想要违逆自然,达成这种奇迹,需要额外消耗多么庞大的力量!”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贝洛伯格再也没有出现过冻死、饿死的人。” “原来是这样,这样都说得通了!” “额……”星宝看着眼前不断重复奇怪实验的希露瓦,神情逐渐呆滞了起来。 卧槽! 我居然忘了! 这姑娘除了是银鬃铁卫的天才指挥官之外,还是贝洛伯格首屈一指的大科学家。 他奶奶滴! 这些科学家看待世界的角度和思维方式,和正常人简直天差地别。 星宝突然有点共情自家老登了。 也不知道他面对这种脑回路不正常之人,是怎么做到心态不爆炸的。 反正自己的心态是有点崩了…… “星姐姐!”还没等星宝缓过神来,希露瓦就满脸兴奋地跑了过来, “我不知道那位构造者是出于什么心理,才将贝洛伯格改造成这种阴森的环境。” “但只要给我一些时间,让我研究清楚这种血肉的化学反应机制,我有十足的把握,在有生之年把贝洛伯格恢复成千年前的样子!” “到时候……” “哒咩!”星宝猛地抬起胳膊,在胸前用力比划了一个大大的“X”,硬生生打断了希露瓦的幻想。 “怎么了?”希露瓦懵了一下。 星宝自知计划已然完全滑铁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开始构史。 只见她嘴角微微下撇,眼神中流露出悲戚之色,声音也刻意压得低沉,试图营造出一种沉重的氛围。 “你是对的,希露瓦。” “那位拯救雅利洛的神明,的确是寰宇中最善良的神明。” “你看!我就说吧!”希露瓦一听,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可这笑容仅仅维持了一秒,就迅速被疑惑所取代,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 星宝背负小手,一副沉重的样子, “你说的那位神明,就是我和小……牧的母亲。” “啊?”希露瓦彻底懵了,“你说莎布阿姨?” “没错!”星宝点头,“母亲是象征着「地」的三柱原神之一,是万物之母,黑暗的丰穰女神。” “无数年前,她降临雅利洛。” “目睹此间生灵于挣扎中求存,心生怜悯,便施展自身伟力,将这颗星辰活化,自此庇佑着这方世界中万千生灵的存续。” “等等等等,这都什么跟什么!”希露瓦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满脸哭笑不得,“你确定你不是在编神话故事? “胡编乱造也得有个限度吧!再说了,你怎么能把莎布阿姨和什么神明联系到一起呢?” “你自己想想,那能对吗?” “额……”星宝心里一阵无奈,自己说了这么多,唯一一句真话就是莎布的身份,结果听起来却像是最假的…… 但没办法,补丁还是要打的。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学识,希露瓦。”星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一些, “所以,你不妨回忆一下雅利洛的历史,可曾见过像我和牧这样强大的超凡者?” “超凡者……”希露瓦直接愣住,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了牧的随意传送,虚空造物等一些列修改现实的能力,然后呆滞在了原地。 “是啊……” “你们……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所以啊……”星宝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有骗你,除了神明的子嗣,还有谁能强大到这种地步呢?” 希露瓦沉默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声音也变得低落起来, “怪不得你之前说,我从来都不是牧的必需品。” “原来……是我根本配不上他啊。” “你错了,希露瓦!”星宝摇头,“感情这东西,不存在谁配不配得上谁,只有觉得值不值得。” “牧既然觉得你值得,我和母亲就都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 “那……”希露瓦有些不知所措,“那你之前为什么……?” “唉……”星宝再次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说着,她转过身去,故意露出一个满是落寞与苍凉的背影,脑海中迅速估算着小登的岁数,开始信口胡诌。 “大约在二十年前,寰宇的终极反派,象征着「死亡」的超级邪神将视线投向了雅利洛。” “那「死亡」的力量太过强大,所到之处,万物瞬间归于死寂,生命被尽数抽离。” “母亲虽贵为三柱原神之一,却也无力正面抗衡这股可怕的伟力。” “无奈之下,她不惜付出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用人性去侵染那邪神,期望能唤起他内心深处的怜悯和慈悲。” “可谁能想到……”星宝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哽咽, “最终,那位大邪神却只拿走了人性中最阴暗、最丑恶的部分。” “人性的……阴暗……”希露瓦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没错!”星宝点头,“你也是人,自然知晓人性能够低劣的到什么地步。” 说着,她佯装犹豫,眼中泛起一层晶莹的泪光,像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 “我曾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被他用你根本无法想象的残忍方式折磨了四十五亿年……” “四十五亿年?”希露瓦听了,声音瞬间拔高,尖锐得近乎破音,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惊恐。 “嗯……”星宝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往事不堪回首,但为了保护家人,我只能默默忍受。” “我和母亲甚至不敢将这些事告诉弟弟,生怕他年轻气盛,一时冲动,便彻底沉沦于死亡之境。” “而现在……” 星宝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划过眼底。 “……那卑劣的神明将视线投向了你。” “我……”希露瓦惊恐地捂住嘴,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怎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只是个普通人,怎么能和你们相提并论?他为什么要找上我?” 星宝疯狂运转着大脑,小心翼翼地斟酌每一个字眼,生怕一不小心说出诸如「生死之王」「死亡星神」这类敏感称号。 “生灵又怎么能得知「死亡」的想法?尤其是现在,他还拥有了人性中最黑暗的部分。” “我只是个被他戕害的传声筒罢了……” “你……”希露瓦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星宝,“是那位邪神让你来找我的?” 星宝苦涩的点了点头。 “你……或者说整个贝洛伯格,如今只剩下两个选择。” “要么答应他开出的条件,委曲求全,等他玩腻了,或许会大发慈悲,自行离开雅利洛。” “要么……大家一起在邪神的愤怒中,被拘入他的领域,受尽折磨,永世沉沦。” 希露瓦听到这番话,只觉眼前一黑,双腿瞬间发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邪恶小浣熊完全没有怜悯情绪崩溃的希露瓦,而是准备给这个可怜的女孩再补上一刀。 “希露瓦,我无法左右你的选择,这是那位邪神亲自定下的规则。” “他要你自己做出决定,要你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你有两年的时间来考虑。” 她微微停顿,脸上再次露出那副影帝级别的愧疚神情, “我很抱歉,让你承受这么多痛苦与折磨,但我真的无能为力…… “毕竟,” “我也不过是他的一个星努力罢了。” 说着,邪恶小浣熊突然感觉有些神奇。 明明是天崩开局,预想的剧本碎了一地,结果却莫名其妙的圆了回来,甚至比她最初设想的还要精彩。 看来在编排老登这种事情上,连命运都在帮自己啊! 一想到这儿,小浣熊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至于编排老登会有什么后果…… 嘻嘻,无所吊谓! 不管老登给出的是奖励还是惩罚,在她眼中,统统都是奖励。 毕竟,她可是老登亲手造就的,一个老登永远跨越不了的终极bug! ——神奇的色孽。 而另一边,希露瓦听到了死亡的条件后,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眼神中的光彩迅速消散,变得空洞。 “两年……两年……” 她凄然一笑,“真是好算计啊。” “不愧是汇聚了最低劣人性的邪神。” 星宝看她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倒没有什么心疼的感觉。 毕竟,在极乐天时,哪怕老登替她挡住了九成的痛苦,可那剩余的一成,也是普通生灵根本无法想象的折磨。 区区爱离别而已,她早就经受过无数次了。 于是,邪恶小浣熊便再次提起屠刀,准备再添一团火。 只见她犹疑了一下,突然走到希露瓦面前,压低了声音,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星宝瑟缩着,身体像是因为恐惧微微颤抖, “我可以偷偷送你和牧离开雅利洛,去寰宇中流浪,躲开那位邪神的追杀。” “但代价是……你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永远活下去……” “……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哈……”听到这话,希露瓦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要是我逃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家乡……他们又能逃到哪去呢?” 她崩溃地捂住脸,身体不停地颤抖, “不要管我了,让我自己静一静吧……” “两年……” “为什么偏偏是两年呢……” 星宝见状,嘴角微微勾起,心底发出了一阵桀桀桀的笑声,但她没忘记给这计划打个补丁。 “唉……那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如果做出了选择……” 她迅速在脑海中搜索贝洛伯格的标志性建筑, “……就去克里伯堡谒见那位邪神吧。” “不过在这之前,一定要先来找我。” 说罢,星宝再次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随后轻轻挥了挥手,撤销了加持在希露瓦身上的原力。 紧接着,她身形一闪,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希露瓦没有去管身边的力量波动,哪怕眼前的血肉突然化作雪原,她也没有丝毫动作,只是无助的瘫坐在地上,暗自垂泪。 “牧……我该怎么办……” …… …… 与此同时,邪恶小浣熊隐匿身形,降临在克里伯堡的喷泉广场。 她要为自己的邪恶计划打最后一个补丁。 ——假扮老登,霸占克里伯堡,然后狠狠地欺负希露瓦! 虽然不会真的欺负,但这种在精神层面牛掉老登的行为,还是让她嗨到不行! “让我好好琢磨琢磨……”小浣熊仰起头,目光在克里伯堡的建筑轮廓上游移,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幅恐怖画面,幻想着如何将这座城堡改造成专属于自己的邪恶巢穴。 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她自封的超级大反派身份。 “嗯……就按深渊的设计风格来吧!” 星宝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小声嘟囔着, “骸骨王座和白骨宫邸就非常不错嘛……” “嗯……还要再弄一些奇观,来凸显我死亡之神的身份……” “桀桀桀,还有最重要的垃圾桶大军,到时候一定要说服妈妈帮我把它们全都活化,成为我最忠实的邪恶小弟口牙!” 想到这,星宝眼底再次闪过一道邪恶光芒。 随即,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纱裙,迈着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周身散发神明位格的威压,一脸桀骜的走进了克里伯堡。 然后, 在推开大门的瞬间…… ……一头扎进了正在拉门的周牧怀里。 —— ——(正文结束)—— …… …… 星宝小剧场。 (某条没有超凡的世界线 (地点:现实世界的某寺院 …… 周牧领着怀着二胎的停云和自家女儿念筠,跪在佛像前,虔诚祈祷。 “菩萨在上,保佑我妻子停云平安度过孕期,保佑我女儿念筠平安快乐成长。” “菩萨在上,保佑我丈夫周牧平安顺遂,女儿念筠行路坦途。” “扑洒在上,希望耙耙麻麻一直开心……” 一家三口的祈祷声,让在场众人都心里一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唯独一个带着浣熊耳饰的灰发姑娘面露不屑,嗤笑一声: “就这?哪个菩萨会保佑这种祈祷?”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怒目而视。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肯定又是哪个网红过来找存在感了!” “真得管管你们这些人了,害群之马!” “世风日下啊……” “要不是看她年纪不大,我真想给她两巴掌让她长长记性!” …… 一旁的周牧也有些恼火,但良好的家教让他克制住了冲动,没有进一步爆发冲突。 那灰发少女见此情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三分讥笑,三分淡漠,三分不屑,一分得意的笑容。 “一群无知之人!” “我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真正的虔诚祈祷者是如何许下愿望的。” 说着,她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五体投地,匍匐在佛像面前。 “大慈大悲的菩萨啊!” “保佑我明天回家路上捡到一部手机,然后我拾金不昧交给了失主,失主是位阿姨,非要叫我上家里面吃饭去。” “失主的女儿那叫一个漂亮,貌美如花,说什么也要嫁给我。” “我说我没钱没文化,配不上你。” “她说她不要彩礼,然后送我车,送我房子,再给我一百亿创业。” “再然后,我拿着一百亿创业资金,打造出商业帝国,成为全球首富,天天登上媒体封面,名利双收,走上人生巅峰。” “再之后……” …… 周牧看着眼前少女虔诚祈祷的模样,感觉自己三观都受到了冲击。 一旁的小念筠有些怯怯地扯了扯停云的衣角,指了指灰发少女, “麻麻,这是什么动物?” 停云赶忙捂住了小念筠的眼睛,悄声说, “这是废物,宝宝,你可千万不要学她。” …… 翌日, 周牧一家三口在回家的路上,再次偶遇了那位灰发少女。 然后,在三人一脸懵逼的注视中,那少女于拐角处, ——捡起了一部看起来款式很新颖的手机。 www.4e54.icu。m.4e54.icu 第127章 大幕渐起 “big胆!”星宝一惊,感觉自己突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形抱住。 她刚想挣扎,就听见一道温和却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什么时候把死亡之神的位置让给你了?” 星宝瞬间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机械地抬起头,便看到自家老登正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周牧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目光玩味地看着腿软得像面条似的小浣熊,调侃道, “伟大的死亡之神不是打算在克里伯堡建造奇观,好彰显自己的赫赫身份吗? “嘿……嘿嘿……”星宝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游移,强装镇定地说道, “好巧啊……你,你也是来克里伯堡上厕所的吗?” 丸辣,芭比Q了。 自己刚刚太过得意忘形,居然说出了死亡之神这个称号。 这下完蛋了…… “别贫嘴了!”周牧抬手轻轻拍了拍浣熊脑袋,“坦白从宽,你也不想被我关在地下室里这样那样吧?” “嗯?”星宝下意识的接话,“还有这种好事?” 自家老公人还怪好的嘞。 居然二话不说就要奖励自己。 “?” 周牧直接被气乐了,直接伸手揪住小浣熊的脖领,像拎小鸡崽似的,将她带到了克里伯堡某间昏暗隐蔽的暗室沙发旁,“咚”的一下把她放坐在沙发上。 “老实交代!你想用我的身份做什么?” 星宝看着眼前足够宽敞的沙发,突然心也不慌了,腿也不软了,甚至一股莫名的兴奋劲儿涌上心头。 眨眼间,她身上原本拟态的黑色纱裙和黑丝瞬间幻化成了什么都掩盖不住的“战袍”,而后还挑衅地朝着周牧扬了扬下巴。 “……” 周牧温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子。 说实话,如果是其他人做出这种“挑衅”,他绝对会让挑衅者知道什么叫做死亡不可辱。 但做出这副表情的是星宝。 那话就得说回来了。 “星宝啊……”周牧轻咳一声,缓缓坐到星宝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生灵的欲望无穷无尽,人心就像填不满的沟壑,你得学会克制自己,可别真朝着色孽方向发展啊。” “你瞧瞧你,二话不说就变身,这成何体统!” 星宝眨了眨眼,“不是你说要把我这样那样的嘛?” 此刻,她纤细的肩膀线条尽显骨感,精致的锁骨上,那小巧的凹陷,完全能盛下一滴水珠而不滑落。 然而,周牧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底却毫无旖旎的念头,相反,他只感觉自己的腰子正在隐隐作痛。 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周牧脸上浮现出一抹怜惜之色,“我又怎么舍得真的那样对你呢?” “老公……”星宝闻言,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一把抱住了周牧。 周牧暗自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本不存在的冷汗。 腰子:好兄弟,下辈子还跟你! “咳咳!”周牧生怕这气氛再这样发展下去,会变得愈发难以收场,赶紧转移话题, “说说吧,你冒用我的身份,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为什么又是要在克里伯堡建造奇观,又是排练什么垃圾桶大军的?” 说到这儿,他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古怪, “还有……你之前提到的妈妈,究竟是谁?” “是卡芙卡吗?” “额……”星宝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都营造出这种气氛了,居然还没有糊弄过去吗? 哈基牧,你这家伙,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色孽! “唉……”星宝叹息一声,低下了头,无奈承认,“人家只是想当个大反派嘛……你的身份多适合当反派啊……” 周牧挑眉,“那妈妈又是谁?” “是莎布妈妈啦……” “莎布……”周牧一听这个名字,瞬间无助地捂住心口,终于还是面对了自己一直不想面对的恐怖事实, “你认她当妈妈了?!” 星宝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妈妈对我很好呢……” “就像,就像是母亲对女儿那样……很纯粹的好……” 周牧听了这话,只感觉一阵牙疼。 但他并没有怪罪莎布,而是对李大枕头再次升起了怨念。 想他周牧纵横寰宇至今,引渡灵魂无数,也见识过无数人性。 但从没有碰见过像李大枕头这样的人,哪怕一个! 她他妈是真的没有一点阴暗人性。 哪怕不开心了,也只会选择摆烂,甚至连闷气都不会生! 现在好了,被一千倍李大枕头侵染的莎布,再配上她那天生的母性气质,直接把这小浣熊调成翘嘴了。 周牧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往好处想,李大枕头毕竟是独一无二的个体。 哪怕再怎么污染,其他人和她所处的环境不同,性格总归会慢慢产生变化。 这么一看,倒也不必过于担忧莎布会像李大枕头那般,做出些离谱的事情。 “算了……”周牧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并没有强硬要求星宝做些什么,只是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只要你自己喜欢,跟着莎布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反派之事还是到此为止吧!” “如今的贝洛伯格,局势已经十分复杂,不再需要你去充当反派搅局了。” “好吧。”星宝有些垂头丧气。 但她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周牧微微低头,看向了下城区方向,口中解释着, “黑潮计划、侵蚀计划、百年大计、存护家族、阶级斗争……” “你可以抽空了解一下各方博弈,但不要以自身伟力强行介入雅利洛的剧本。” “毕竟,我想看的是——在诸多抉择之下,人类究竟是会为了所谓的大局选择妥协,还是会以人类的尊严和未来之名抗争到底……” 星宝静静地听着自家老登满含期许的话语,原本到了嘴边想要坦白的话,瞬间被她咽了回去。 这么一看……自己和老登的剧本好像并不冲突嘛? 自己只是想让花火上位而已,还能惹出什么祸事不成? 邪恶小浣熊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等两年后希露瓦来到克里伯堡,再把事情和盘托出也来得及。 到时候,花火趁着小登的感情空窗期顺利上位,就算希露瓦心里不乐意,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既定事实。 要是运作得当,说不定还能让小登享受左拥右抱的幸福生活! 啧啧! 这么一想,星宝心底顿感自己十分伟大,之前想要坦白的念头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嘿嘿嘿。 等小登回归本体,老登的表情一定超级精彩! 期待 “咳咳!”星宝清了清嗓子,故意用小脸亲昵地蹭了蹭周牧的肩膀, “老公~既然你已经有自己的计划了,那人家就不跟着掺和了~” “你在这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想人家了,就直接叫人家过来哟~” “人家先回去找妈妈吃饭啦~” 周牧听着这夹夹的声音,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催促道, “走走走!赶紧走!” “只要不破坏我的剧本,你这小祖宗爱干啥就干啥!” “诶↑”星宝眼睛一亮,“那可以把小狐狸借给我抱几天嘛?” “咚——” 星宝挨了一头锤。 “停云可不是玩具!”周牧扯着她的脸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天天变着法子给我扩充后宫,什么卡芙卡、姬子、三月七、安禾……你那是为了我着想吗?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 星宝委屈巴巴地捂着自己被敲的脑袋,小声嘟囔着, “不要就不要嘛……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有这闲工夫,多跟姬子学点有用的东西,别整天净想些不切实际的事儿。” 周牧松开了星宝的小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最近瓦尔特怎么样了?” “唔……”星宝揉了揉脸,“杨叔还是老样子,但和以前比起来,好像更女儿奴了一点儿。” “是嘛……”周牧轻笑了一下,“那可……真是好事啊……” 星宝闻言,心底为老杨点上了一支蜡烛。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原时间线?”周牧又问道。 “不知道呢……”星宝脑海中浮现出莎布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嗫嚅着小声说, “……我想……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 周牧点头,“随你吧,有事随时喊我!” 星宝没有拒绝。 两人在暗室里温存了一阵,再分开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星宝没有再回马戏团,毕竟骰子已经落下,接下来只等发酵便好。 此刻的她更想待在莎布身边,和莎布说一些体己话。 于是, 在和周牧分别之后,星宝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小家里。 …… …… 与此同时,贝洛伯格马戏团。 牧又一次结束了日常表演,来到了摩天轮上,见到了等待已久的少女。 “今天怎么这么快?”希露瓦依旧坐在老地方,言笑盈盈的看着突然降临的少年。 牧走到她身旁,缓缓坐下,“这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嘛!” 说话间,牧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声音轻柔地问, “宝,今天怎么戴了美瞳?” 听到这话,希露瓦的眼眶瞬间泛红,心中积攒的委屈再次涌起,可那无法倾诉的秘密,却让她将委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最近熬夜有点多,眼睛里都是血丝,看起来怪不好看的,就戴了美瞳遮一遮。” 牧温柔一笑,伸出手,轻轻拂过少女的眼睛。 一瞬间,一阵清凉感透过双眼,蔓延至希露瓦的全身,而那美瞳也在这一瞬消失不见。 牧轻声询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希露瓦强忍着心底的哀伤,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故作轻松地说, “不愧是超凡者,连这种小花招都这么厉害!” 牧捏了捏少女的脸颊,没有言语,只是眉头却微不可察蹙了一瞬。 希露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到牧这细微的表情变化。 她往牧的怀里靠了靠,寻到一个舒适的位置,随即突然说了一句十分莫名的话。 “牧……” “你说……如果两个人迟早要分开,那相遇的意义又在哪呢?” 牧心底升起一丝不安,“怎么突然问起这种哲学问题了?” 希露瓦将头埋在牧的怀里,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哀求般说道, “回答我……好不好……” 牧听着少女有些哽咽的声音,心底瞬间一沉。 他不由分说,直接捧起少女的脸颊,便看到了那张泪流满面、满是憔悴的小脸。 “究竟发生了什么?” 牧的眼底压抑着黑芒,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希露瓦紧闭双眼,泪水汹涌而出,无助地摇着头, “求你告诉我……” “如果迟早要分开……那相遇的意义又在哪呢……?” 牧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不知道希露瓦为何有此一问,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清楚,在这种情况下,爱人更想听到的是自己内心最真实的答案。 “没人看书会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希露瓦的眼睛,声音不容置疑。 “我们的故事也不会有那所谓的最后一页。” “所以,希露瓦,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希露瓦依旧只是不停地摇头,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抽噎着说, “真的……没发生什么……” “就是看了个电影,突然就感慨起来……” “你说得对,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只要过程美好,就值得了……” “就……值得了……” 牧沉默片刻,随即笑着拍了拍少女的额头,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呢~” “你呀,就爱拿这些话吓唬我!” 希露瓦也跟着笑了笑,顺从地再次将身体蜷缩进牧的怀抱。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时间都像是静止在了这一刻。 摩天轮外的世界喧嚣依旧,却被隔绝在了他们的二人世界之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希露瓦闷闷的声音从牧的怀里传出, “我今晚不想回家了……” 牧瞬间听懂了少女隐晦的暗示,联想到之前她的种种异常,心底的怒火愈发强烈, 但他还是强压着情绪,笑着打趣道, “别闹!你要是夜不归宿,那小舅子明天不得拆了我们马戏团啊!” “不用管他!我们去歌德酒店吧!” 牧再次沉默了一下,轻声提醒,“不是说好,要等到新婚之夜吗?” “不嘛!”希露瓦装作撒娇,在牧的怀里蹭了蹭, “朗道家那些破规矩太折磨人了,人家等不及了嘛~” 牧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几乎陷入掌心,可声音依旧带着一丝调侃, “别任性了!朗道夫人这么放心的把你交给我,就是相信我不会在婚前有所逾越。” “你要是实在忍不住……我们不是还有很多办法可以选择嘛~” “选择……”希露瓦突然想起了自己要做的决定,心中猛的一揪,但她佯装羞涩,轻轻捶了一下牧的胸膛,嗔怪道, “哼!就知道欺负我,不去就不去嘛!” 她原本鼓足了勇气,想要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爱人,毕竟那位神明并没有提及是否需要她保持纯洁之身。 可最后,这勇气却因“选择”二字消失殆尽。 她不敢赌了。 她怕因为自己的冲动,招来神明的怒火,殃及整个雅利洛。 牧感知到了怀中少女恐惧的心情,眼中的黑芒愈发炽盛。 但他了解希露瓦的性子,她不愿说的事,逼问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自己去探寻真相。 摩天轮很高,高到完全遮蔽了贝洛伯格的喧嚣。 两人在这片寂静中又依偎了许久。 “我送你回去吧。” “……嗯。” 随后, 便是熟悉的小路,熟悉的宅邸,还有宅邸前蹲着的、熟悉的黄毛。 希露瓦没有和牧说告别的话,只是低垂着脑袋,静静地走进了家门。 杰帕德看到这一幕,微微挑了挑眉,心中满是疑惑。 正当他准备和自家老姐一同回家时,牧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杰帕德!” “有事?”杰帕德一脸疑惑地回头。 牧沉默着,直到希露瓦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宅邸中,才压低声音说道, “明天上班,帮我查一下城市监控,看看最近有谁和希露瓦接触过。” “嗯……嗯?”杰帕德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居然想让朗道家的人替你以权谋私?” 说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等等,查监控?” “我姐在外面有人了?” 杰帕德心底一沉,老实说,他其实对牧的人品十分认可,唯一看不惯的,只有他那份不太体面的工作。 如果真有人明知姐姐和牧即将订婚,还来插足他们的感情,那自己肯定不能坐视不理,恐吓威胁的手段他也会! 但! 因为这事就让身为存护家族一员的自己徇私枉法,那是绝不可能! 朗道家族必须正直,永不徇私,这是他一生坚守的信条! 牧不知道杰帕德的所思所想,只是一味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希露瓦不是那种会被轻易诱惑的人,如果她真的有了别的选择,那一定是我先做错了什么。” “我们的感情也不需要向别人证明。” “我让你查监控,是因为……我发现有人在威胁希露瓦!” 话音刚落,牧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愤怒,眼底的黑芒如潮水般直接逸散到虚空,将周围的虚空撕扯得如同破碎的布片一般。 “什么?!”杰帕德瞪大了眼睛,“谁这么大胆子,敢威胁我姐?” 他知道,牧从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了他。 “我不知道!”牧咬着牙,声音阴沉,“我的力量无法探知那人的存在。” “所以我才想要让你帮我调取一下监控,看看希露瓦最近都接触了什么人。” “别等明天了,我这就去铁卫调监控!”杰帕德的声音也充满了愤怒,“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用什么手段威胁我姐!” 说着,他大步朝着铁卫后勤方向走去,并示意牧跟上。 刚走了两步,杰帕德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不满, “我虽然欣赏你守规矩的行为,可都有人威胁你未过门的妻子了,你居然还在这儿守规矩,真让人有些不爽。” 牧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看向杰帕德的背影,轻声解释道, “打破规则是最后的办法,在一切还有挽回余地之前,我会选择尊重规则。” “啧……”杰帕德摇了摇头,“你比我更像是朗道家的一员。” 牧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很在杰帕德身后,眼中流淌着黑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 牧再次抬起头,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复杂难辨,他先是看了看天空,随即又将视线投向前方的黄毛少年, “杰帕德。” “嗯?”杰帕德回头应道。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选择无视世间所有规则……” “你记得……去向希露瓦讨要那把她一直放在随身空间里的吉他。” “然后……” 牧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砸碎它!” —— ——(正文结束)—— …… …… 星期日小剧场。 (另一个世界线 (地点:大炎王朝,皇宫 …… …… (“夜晚还是……太短了……” (随着哲学的胎儿被列车组击破,一股强大的虚数之力裹住星期日的身体,把他带离了星铁宇宙。 …… …… 星期日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眼前哭哭啼啼的女子、满脸愤怒的皇帝,还有周围一群看热闹的大臣。 封建社会的皇帝……宫女……太监……大臣…… 嗯…… 嗯? 这给我打哪来了? 列车组这么狠的嘛? “朕的王妃知书达理、温柔可爱,怎么会拿自身清白来诬陷你呢?”皇帝的声音传来。 还没等星期日反应过来,那哭哭啼啼的女子操着夹子音说道,“皇上……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星将军,朕平日对你不薄,你竟打起了朕后宫的主意,你还有何话说?!”皇帝怒目而视。 星期日看着穿龙袍的愤怒男人,心里明白了几分。 自己这是穿越到某个封建王朝了? 怪不得感受不到命途的力量…… 但似乎,这身体的力量好像要比自己之前强上一些? 唉,也不知妹妹怎么样了…… 算了,还是把眼下之事应付过去吧。 还没等星期日开口,那哭哭啼啼的女人像个反派一样,小声嘟囔, “哼,以为自己手握一百八十万精兵,武功天下无敌,陆地神仙境界,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还不速速交出兵权,以死谢罪!” “啊?”星期日直接懵了。 一百八十万精兵,神仙的境界,以死谢罪? 怎么每个字都懂,连起来就听不懂了呢? “等等,这位女士,请问这个国家一共有多少兵力?” 那女人哼了一声,鼻孔都快朝天了, “看到了吗,皇上!这就是你的兵马大元帅,居然连自己国家有二百万兵力都不知道,还不如臣妾这一个小女子!” 星期日沉默片刻,又问,“请问女士,这个世界有几个所谓的陆地神仙境界?” “显摆什么?”女人声音里满是嫉妒,“这世界上不就只有你一个陆地神仙吗,有什么可显摆的。 星期日觉得自己和这些人的思维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于是苦口婆心地说, “这位皇帝先生,还有这位哭泣的女士,你们想想,我现在手握国家九成兵权,自身实力还天下无敌,你们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要我的命,这合理吗?” “嗯?”皇帝沉下脸,“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事还要朕说吗?” “念你开疆拓土,为大炎打下七十二个版图有功,就不让你刀剑加身了,你自裁吧!” 星期日歪了歪头,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 我天下无敌,手握重兵,然后你让我自裁? 人言否? 你比列车组的那个银河球棒侠还抽象啊! …… 翌日, 京城向各地发来通报, 天命之主星期日奉天靖难,诛杀妖后伪帝,在群臣拥戴下登基称皇。 另, ——大炎王朝更名为知更鸟王朝,立国号为“序”。 www.4e54.icu。m.4e54.icu 第128章 背锅侠:周牧 “嗯?”杰帕德听到这话,明显一怔,“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牧知道杰帕德是个聪明人,所以没有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事,记在心底便好。” 杰帕德暗自皱了皱眉头,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犹豫了一下,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牧,声音凝重。 “别学我姐姐拐弯抹角的那一套,都是爷们儿,有话就痛痛快快地直说。” 他紧紧盯着牧的眼睛,又加重了语气, “到底是你现在的力量已经不受控制,还是未来会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失控?把话给我讲清楚!” 牧摇了摇头,再次抬头看了看天空, “有些话不能直说,我现在只希望是我想多了。” 杰帕德沉默了一下,再次迈开脚步, “你们这些异……超凡者能力千奇百怪,或许会预见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你要记住,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的……姐夫,你身后站着的,可是屹立了数百年的存护家族。”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在斟酌措辞, “有些事我不便多说……我只能告诉你……” 他再次压低声音,几乎是耳语般, “……存护的意志从未真正离开过雅利洛……祂只是选择了共生。” 牧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金发少年的背影,和他身上缭绕的、令使级别的虚数能量。 他不知道这种能量所表达的含义是什么。 但他明白,无论是自己,还是杰帕德的家人们,可能都严重低估了这位朗道家的第二继承人。 牧甚至都在怀疑,眼前的少年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雅利洛的真相。 如果真的是那样…… 那他选择「存护」的,又是什么呢? …… 通往铁卫后勤处的道路十分安静,整条街道上完全没有任何娱乐设施,自然也看不到来往的行人。 而疾行的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再提及之前的话题。 毕竟,点到为止,也是男人之间特有的默契。 于是,他们很快便穿过层层哨卡,抵达了贝洛伯格的监控中枢。 …… “哈……”牧看着眼前摆弄监控设备的杰帕德,突然轻笑一声, “朗道家在贝洛伯格还真是深受信任,这一路上的银鬃铁卫,居然没有一个人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杰帕德头也未抬,手上忙着摆弄仪器,平静地回应, “不过是世代积累下来的信誉罢了,和我个人没什么关系。” 言罢,他熟练地点击了几个开关,几块屏幕瞬间亮起。 “好了,从哪天开始调取?” 牧想了想,“两天前吧。” 杰帕德点头,输入了希露瓦的身份信息,开始在仪器上操控。 “咔哒——” 随着一声脆响,显示器上的画面开始飞速跳转,很快,希露瓦的身影便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之中。 …… 「6:10AM:希露瓦准时从家中出发,一路步行,朝着银鬃铁卫指挥部走去。」 「6:15AM:路过包子铺时,希露瓦停下脚步,一口气吃下了三十五个包子。」 「6:30AM:希露瓦路过小吃摊,分别在不同摊位买下了五个章鱼小丸子、九个叉烧、两杯豆奶、三盒肠粉,还有一碗加量的贝洛伯格地道炸酱面。」 「6:35AM:希露瓦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进食,嘴里还嘟囔着:“早餐吃个一分饱也不错……”」 牧和杰帕德猛地转过头,四目相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谁能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吃一小块蛋糕就饱了的铁卫淑女,私下里竟…… ……她藏的也太深了吧?! …… 「7:00AM:希露瓦准时抵达铁卫指挥部报到,随后有条不紊地开启了日常工作。」 「9:00AM:仅仅用了两个小时,希露瓦便处理完了铁卫一天的工作任务,紧接着马不停蹄地赶赴体能训练室。」 「11:30AM:希露瓦像个超人一样,完成一系列高强度体能训练后,又在半个系统时内“慢跑”了335公里。」 “嘶——”杰帕德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 “牧,你在不动用超凡力量的情况下,一个系统时能跑多远?” 牧有些呆滞的看着画面上挥汗如雨的少女,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在没有任何超凡强化和增幅的条件下,我的综合身体素质是普通贝洛伯格人的二十倍以上……” “所以……我一个系统时……大概能跑150公里……” “我……”杰帕德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冲击,“我比你稍逊一筹,大概能跑100公里……” 两人再次对视,彼此眼中都写满了惊悚,这种怪物一样的身体素质,当真超出了他们想象力的极限。 …… 「12:30PM:在指挥部食堂匆匆吃了一块面包后,希露瓦便偷偷溜到小吃街,打包了足足20倍于早餐分量的食物,并在半个系统时内进食完毕。」 「13:20PM:希露瓦来到了贝洛伯格实验室,换上了白大褂,开始了日常研究。」 「17:00PM:希露瓦停下手中的实验,走进更衣室。不一会儿,她身着爆改后的铁卫裙甲,腿上裹着黑丝,在一堆鞋子里特意挑出最不合脚的穿上,随后满脸兴奋地离开了铁卫指挥部。」 牧见此情形,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猎物嘛…… 希露瓦,你这家伙! 还真是可爱呢…… …… 「17:30PM:希露瓦再次辗转至小吃街,进食了和中午相同数量的食物后,满足地拍了拍肚子,随后朝马戏团的方向走去。」 「19:00PM:希露瓦挥舞着荧光棒,在最后排给牧充当气氛组。」 「20:00PM:表演接近尾声,希露瓦趁着人群的喧闹,悄然离开了表演场地,径直来到了摩天轮上,目光不时望向身旁,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21:00PM:牧的身形准时降临在希露瓦身边。」 “等等!”牧的神色有些慌乱,“这地方怎么还有监控啊?” 杰帕德一愣,“行政区的各个角落都安装了监控,这不在新闻里报道过很多次了吗?你居然不知道?” “为啥啊?!”牧有些难以置信,“这地方放监控的意义在哪啊?” “嗯……”杰帕德沉吟了一下,“两年前,有一批贵族离奇失踪,这案子到现在还是悬案。” “那些贵族渣滓们吓得不轻,所以才搞了这些监控,想借此找点安全感。” 牧愣住,合着这事儿还和自家老妈脱不了干系…… “咳咳……”牧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 “杰帕德……这段其实没必要看,有我在希露瓦身边,没人能伤害到她……” 杰帕德蹙眉,“不行!你难道不明白灯下黑的道理吗?说不定就有什么诡异的能力能避开你的注意。” 牧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只能干着急。 但画面却依旧快进着。 …… 「21:10PM:牧变戏法似的拿出几块精致的甜点,递到希露瓦面前。希露瓦眨了眨眼睛,娇嗔地说自己食量很小,你准备的太多了,自己吃不下。」 「21:20PM:牧在摩天轮上为希露瓦表演魔术。」 「21:40PM:两人依偎在一起,说着贴心话,展望着未来。」 “呵……”杰帕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轻笑,“这有什么不能看的?你还挺害羞啊!” 牧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个梳头的番茄。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 …… 「22:00PM:摩天轮内的气氛愈发暧昧,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希露瓦的眼神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终于,她按捺不住内心的火热,主动吻上了牧。」 杰帕德:“?” 妈的,还以为是这小丑套路自家老姐,搞了半天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你矜持点啊! 朗道家的人都让你丢完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 「22:20PM:两人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心照不宣地分开,并在下一刻发生了激烈的口角,谁也不肯让步。」 「22:35PM:争吵升级,两人仿佛角出了真火,直接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 由于监控角度的限制,杰帕德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但仅凭这动作,他也能脑补出当时“剑拔弩张”的场景。 杰帕德沉默了许久,缓缓转过头,斜睨着牧,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冰, “孙贼……你挺会玩啊……?” 牧的脸涨得紫红,嘴硬道,“我都说了别看这段,你偏要看,我能有什么办法…… “尼玛勒……”杰帕德硬生生咽下一片戈壁,也不好多说,只能恨恨的的叹了口气。 毕竟,是自家老姐主动的,也是自家老姐不争气,他实在找不到理由去指责牧。 …… 「23:30PM:牧和希露瓦下了摩天轮,手牵着手,走在灯火通明的小路上。」 「23:50PM:希露瓦被送回朗道家宅邸,一天的生活到此结束。」 杰帕德全程沉默不语,待画面结束,便再次熟练地操作起监控设备,调整着各项参数,开始查看新的记录。 …… 「6:10AM:新的一天,希露瓦同往常一样,准时从家中出发,步行走向银鬃铁卫指挥部。」 「然后就是,吃饭、工作、训练,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直到——」 「12:44PM:希露瓦像往常一样从小吃街偷偷溜出来,但她刚走没几步,便突然在原地站定,神色疑惑的转过头。」 就在这时,监控画面陡然出现异常,原本清晰的声音戛然而止。 牧和杰帕德见状,瞬间坐直了身体。 …… 「12:46PM:希露瓦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她对着眼前那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开始激烈地争吵,双手在空中挥舞,情绪十分激动。」 「可不知为何,仅仅过了片刻,她却又突然冷静了下来,像是被什么说服了,开始向街边的小吃店走去。」 「13:00PM:希露瓦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而诡异的是,她对面的食物竟在不断减少,就好像真有一个无形的人正坐在那里大快朵颐。」 「13:05PM:希露瓦像是看到了什么让她难以置信的东西,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眼神中流露出委屈和难过,眼眶也微微泛红。」 杰帕德看到这,心中一紧,赶忙转换视角。 ……便看到了牧和面色潮红的花火大人并排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场景。 “我上早八!”杰帕德顿时暴跳如雷,愤怒咆哮,周身气息暴涨。 下一秒,他的盾牌便凭空具现在监控室中,强大的气场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降了下来。 “等等!我可以解释!”牧连忙拉住杰帕德,语速极快, “这是我们马戏团的同事,希露瓦知道她,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希露瓦的事!” “再者说,如果我真的背叛了希露瓦,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再理我,更不可能还让我送她回家!” 杰帕德听了这话,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缓缓收回了盾牌。 他十分了解自家老姐的性格,所以暂时认可了这个说法。 …… 「13:09PM:画面中,希露瓦再次和眼前那看不见的存在争吵起来,情绪愈发激动。」 「某一刻,她的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拉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紧接着,整个人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空荡荡的座位和还未吃完的食物。」 “停!”牧声音急促。 杰帕德反应迅速,立刻按下了暂停键。 牧仔细打量着小吃店内顾客的神色,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自顾自地吃着东西、聊着天。 没有一个人对希露瓦的突然消失表现出任何异样,甚至连店员也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还有人在那里进食。 “认知篡改吗……?”牧喃喃着。 下一瞬,全能之力开始涌动,无数黑芒顺着牧的视线,穿透虚空,降临在了那个小吃店内部。 “食物的气息、母亲的气息、希露瓦的气息……” 牧在心中默默感知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 无论他如何努力探寻,都始终无法捕捉到那个与希露瓦对话之人的气息,就好像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那个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想法,再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毕竟, 在他的认知里,能如此完美地隐匿自身气息,让他毫无察觉的,只有他的本体。 ——那位真正意义上的伟大者。 一旁的杰帕德面色有些焦急,虽然他心里清楚自家姐姐会平安无恙,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监控中离奇消失,还是让他担忧不已。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牧缓缓摇了摇头,神色木然,声音低沉地说, “接着看吧,看看希露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杰帕德看着牧的神情,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些疑惑,但他还是依照牧的话,继续快进着监控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画面再次跳转—— 「16:25PM:希露瓦那单薄的身形出现在了贝洛伯格城门之处。」 「此刻的她,眼神空洞得仿佛失去了灵魂,脸上还残留着一道道泪痕,步履蹒跚的朝着指挥部的方向挪动着脚步。」 “砰——!”杰帕德直接敲碎了显示器屏幕,一脸暴怒的看向牧,厉声低吼, “告诉我,到底是谁把我姐弄成这样的?!”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说实话,杰帕德看着自己姐姐这副模样,心都快碎了。 他曾处理过一些贵族的案件,那些被伤害后的女性,和自己姐姐此刻的表情如出一辙,这又怎么能不让他愤恨。 然而,此时的牧却对杰帕德的愤怒质问充耳不闻,反而双眼空洞地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杰帕德见此情形,心底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直接拎起牧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在犹豫什么?你又在害怕什么?” “我姐都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了,你居然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牧微微抬起头,用黯淡的眼神看了杰帕德一眼,随后又缓缓低下头去,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充满了颓废的气质。 “我真是看错你了!”杰帕德睚眦欲裂,愤怒到了极点,说着便对着牧的脸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随后,他扔下瘫倒在地的牧,带着无尽的失望,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监控室。 牧望着杰帕德离去的背影,没有出声挽留。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远方,牧才缓缓站起身来,脸上原本木然的神色逐渐收敛。 “抱歉,杰帕德,我不能把你卷进来。” 牧低声呢喃着,伸手摸了摸脸上被杰帕德打过的地方,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随后,他开始仔细地整理自己的衣装。 直到身上每一寸褶皱都被抚平,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抬头望向了天空。 “生死之王,还请现身一见。” 夜晚的后勤处一片死寂,静谧得连一丝虫鸣声都听不到。 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只能听到牧那一次又一次执着的呼唤声。 “死亡的神祇,还请现身一见。” “众生与万物的归宿,” “忘川上的死亡星神,” “还请现身一见!” …… 然而,牧并不知道,他们一家人早就不在周牧的剧本上了。 周牧的想法其实很单纯,不过是想要弥补自己年少时所缺失的那些东西罢了。 因此,早在很久之前, 他便彻底地分离了莎布这具化身,让她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再受自己的掌控。 同时,他又屏蔽了自己对牧的感知,决定不再干涉自己的过去,试图让一切按照自然的轨迹发展。 在周牧眼中,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系列布置堪称完美,没有丝毫破绽,可谓天衣无缝。 毕竟,有超越星神的母亲作为后盾,再加上拥有暗星全能之力的过去身,这要是还不能拥有幸福生活,那他周牧当场就和小浣熊一起生啃两个垃圾桶! 只可惜……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身边最亲近的人从背后捅上一刀。 ——要知道,这世上拥有完整命运权柄的可不仅仅只有他一人,还有那只脑回路邪乎到邪门儿的邪恶小浣熊。 命者,颠倒时空,逆乱因果。 也正是因为这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伟力,牧才完全无法探测到星宝的气息。 于是, 克里伯堡,正搂着可可利亚安然入睡的周牧,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 “咦?怎么总感觉后背沉沉的,就像是背了一口大锅,好奇怪哦~” —— ——(正文结束)—— …… …… (前排提醒,小剧场最好先转换心情再看,不然心态可能会爆炸…… …… 云璃彦卿小剧场。 (架空时间线 (地点:彦卿家 (事件:云璃嘲讽彦卿没有文化 …… “你快省省吧!”云璃躺在彦卿腿上,一副雌小鬼模样,“就你这文化水平,朱明随便挑一个三四岁的孩子,都能把你比下去!” “你!”彦卿有些红温,“莫要说三四岁,就是五六岁,彦卿也浑然不惧!” “好!”云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即利落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书房拿出了纸笔。 她刷刷几笔,在纸上写下一个“肓”字,举到彦卿面前,挑衅道, “这字念什么?” 彦卿只匆匆扫了一眼,便露出一脸不屑,自信满满地说,“盲,盲人的盲!” 云璃捶床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我看你就是个盲人,这字念肓,病入膏肓的肓!” “肓……肓吗?”彦卿呼吸一滞,脸色瞬间涨红,“这个不算,我看错了,你给我换一个!” 云璃又笑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妁”字。 彦卿皱着眉,盯着这个字打量了许久,犹豫再三,才开口道:“灼灼其华的灼……?” “哈哈哈哈哈!”云璃再次笑得直捶床,随后在纸上写下“媒妁之言”四个大字。 “我……”彦卿看着这四个字,一脸茫然,怎么单独一个字不认识,连起来就认识了呢? 云璃可不管彦卿是什么表情,紧接着又写下一个“啬”字。 “蔷薇的蔷!”彦卿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心里还暗自松了口气,想着总算答对一个了。 云璃快笑晕了,颤颤巍巍的写下了“吝啬”俩字。 “这……蔷……啬……我……” 彦卿有些怀疑人生,难道我真的是个文盲吗? “我……哈哈哈……我再写一个……哈哈哈……”云璃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情绪,写下一个“倜”字。 “这……”彦卿刚要脱口而出“调(diāo一声)”,又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他死死地盯着这个字看了半天,到最后,却彻底不认识了。 云璃看着他愈发迷茫的表情,差点笑得背过气去,随后写下“风流倜傥”四个大字。 “哈哈哈哈!承认吧,彦卿,你的文化水平也就跟一二岁的小朋友差不多!” “哪会有人字连在一起认识,分开就不认识的。” “如果真有,那这种人肯定是个……大笨蛋呢~” www.4e54.icu。m.4e54.icu 第129章 两个问题 牧无从得知周牧在想什么。 他在一遍又一遍呼唤尊名,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后,终于在心底确认了那个答案。 ——自己的本体,就是策划所有事情的幕后黑手。 说实在的,牧对此并不意外,甚至生出一种带着“如释重负”意味的可悲情绪。 毕竟,能让本体放弃对自己母亲下手,他已经觉得很庆幸了。 只是…… 牧长叹一声,乏力地靠在椅子上。 既然本体已经决定不再干涉,那又为何要去见希露瓦呢? 难道非要逼自己彻底登神,与他走向对立,他才肯罢休吗? 牧是真的难以理解自己本体的行为逻辑,甚至怀疑本体精神上是不是出了些问题。 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现实。 过了半晌, 牧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对着监控室外的一处虚空轻轻摇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紧接着黑光一闪,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牧离开后不久,杰帕德便再次走进了监控室。 他先是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显示器碎片,又下意识地摸了摸牧坐过的椅子,随后陷入沉默。 良久,他学着牧之前的样子抬起头,语气带着试探,开口念道, “众生与万物的归宿,” “忘川上的死亡星神,” “可否……现身一见?” …… 另一边,正准备睡个回笼觉的周牧突然睁开双眼。 他轻轻推开瘫软在他身上的可可利亚,将视线投向了铁卫后勤方向。 同一时刻,杰帕德只觉在那无穷无尽的远方,一道无法形容的伟岸身形朝自己投来了视线。 紧接着,一道充满神性的声音轰然在耳畔炸响, “克里伯的……令使……?” “咦……你是杰帕德……?” 杰帕德微微一怔,“您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这并不重要!”周牧顿时来了兴致,追问道,“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引起克里伯关注的吗?” 杰帕德听到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 我并无强迫你的意思。”周牧十分善解人意,“要是不方便,我们可以停止这个话题。” 杰帕德摇了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压低, “您知道……深渊吗……?” 周牧:“?” “你说深渊?”周牧的声音满是难以置信,“你的令使之位居然和深渊有关?” 说实话,周牧是真的懵了,他实在想不通,一直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雅利洛,究竟是怎么和深渊产生关联的。 杰帕德对于这位神明知晓深渊之事倒不感到意外,只是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我在很小的时候,便谒见了那位象征着「存护」的星神。” “祂为我开放祂的所行之路,并告知我。” “——在未来的某一天,深渊与物质位面的通道将会彻底洞开,到那时,四尊混沌邪神会侵蚀掉物质位面存在的「历史」。” “为了阻止末日降临,祂让我在雅利洛等待命定之日的到来。” “等待……”周牧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声音有些异样,“祂没让你做些其他的事?” 杰帕德犹豫了一下,低下头, “……没有,祂只是说,雅利洛会诞生通往深渊的通道,让我自己做出选择。” “通道……”周牧稍作停顿,意有所指地问道,“祂和你说过还有哪些地方会诞生通道吗?” “嗯……”杰帕德眼神中带着追忆,“祂没有亲口描述那些地方,但祂和另一位令使对话时,曾提到了几个地名。” “哪几个?” “湛蓝星、匹诺康尼、朋克洛德、庇尔波因特,还有……”杰帕德皱了皱眉,“翁法罗斯……?应该是这个名字。” 他微微停顿,又补充道, “至于其他地方,因为当时时间太短,我没能得知。” “这样吗……”周牧突然有点心梗。 这下破案了…… 又是自家那只邪恶小浣熊在背后搞鬼。 周牧心里清楚,深渊之神虽然在力量上逊色于星神,但在本质上却完全碾压星神这种哲学生灵。 深渊四神自诞生起,便超脱了时间与存在的常规限制,处于一种永恒的状态,即所谓“今在、昔在、永在”。 时空秩序在他们面前毫无权威性,随意改变历史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正因如此,宇宙中星神们一直都知晓深渊四神的存在,这也不足为奇。 但…… 古史可不是未来啊。 「存护」的克里伯吗……? 啧……厉害! 周牧并没有把这些思绪表露出来,也不打算和杰帕德谈论这些他暂时接触不到的事情。 当下,他决定直接转移话题。 “基于等价交换原则,你回答了我两个问题,所以现在,你有资格向我提两个问题,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杰帕德闻言,心底顿时松了口气。 其实从一开始,他表现得如此顺从,就是想试探这位神明是否能正常交流。 现在结论已出,他也不再选择隐瞒。 “感谢您的慷慨。”杰帕德深深鞠了一躬,随后直起身,眼神坚定, “我想问您……我姐姐希露瓦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其实想问“您对我姐姐希露瓦做了什么”,但又怕触怒眼前的神明,所以只好改口换了种说法。 周牧没有去感知杰帕德的情绪,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相反,周牧现在心底满是诧异。 “你确定就问这个?” “我提醒你一下,你此刻正向一位全知者发问,而且只有两次机会。” “我确定!”杰帕德郑重的点了点头。 “啧……”周牧有些无奈,“行吧,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说着,周牧便解放神性,打算从源头开始探寻希露瓦的人生轨迹。 …… 「希露瓦降生在贝洛伯格的大贵族之家,自出生起,便展现出过人的天赋。」 「一岁熟练写字,两岁熟读历史,三岁便可游泳上树,一副能文能武的超人姿态。」 「五岁那年,希露瓦在朗道家宅邸后庭玩耍时,天空突然被一张只有她能看见的“太极图”布满,从此踏上“均衡”之路。」 …… 就在周牧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一道毫无感情、类似感悟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生死之王,吾并无恶意。” “君既以「生死」为道,又循「均衡」之则,吾感君之义举,当以恩报。” “愿赐君身侧之人以神力,护其周全,聊表寸心。” 周牧:“……” 赐的好,下次不要再赐了。 周牧有些无语。 你给停云,给小浣熊,甚至给可可利亚我都能理解。 你给希露瓦算是怎么一回事嘛? 怎么的,你觉得我的过去身还活不过希露瓦? 不存在的! 周牧摇摇头,没把“均衡”的示好当回事,继续探寻希露瓦的过往。 …… 「六岁时,踏入“均衡”之道的希露瓦察觉到生活里突然出现了许多神奇的“正面限制”。」 「——锻炼能无限提升身体素质,前提是摄入充足食物;大脑可以过目不忘、轻松掌握所有知识,不过得保持高质量的深度睡眠。这一系列发现让希露瓦惊喜不已,她没有声张,而是低调行事,暗自发展。」 …… 「十四岁,希露瓦已然进化成了名副其实的“超人”,正准备放飞自我大展拳脚之时,却在雪原目睹了牧仅仅吹一口气,就把百米大山夷为盆地的场景。」 「同年,希露瓦开始怀疑人生。」 「十五岁,经过一系列的“巧合”,希露瓦十分“偶然”的来到了牧的学校,并在家族权势的作用下,和他当起了同桌。」 「十六岁,希露瓦意识到自己对牧萌生了爱意。」 「十七岁,牧因精神问题退学,希露瓦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还制造了多次偶遇,再次与牧重新建立了联系。」 「同年,希露瓦以权谋私,想要将桑博开除,让牧去统管马戏团,却被牧拒绝,并自己谋取了一个小丑的差事。」 「始于力量,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希露瓦终究还是沉沦在了牧的温柔之下。」 「十八岁生日当天,少年与少女在摩天轮上定下终身,交换信物。」 「他将生命具现成乐器,送予爱人。」 「她把均衡制作成细丝,系于两心。」 「两人都在对方不知晓的情况下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若一人身死,另一人便殉情。」 …… 神性视角外, 周牧定格了这个画面,看了许久许久,随后释然一笑。 “将自己视为一切的母亲……” “愿与自己生死相随的伴侣……” “自己都有了呢……” “……真好。” …… 只可惜,好景不长。 …… 「十八岁,希露瓦沉溺于感情和涩涩。」 「十九岁,希露瓦继续沉溺于感情和涩涩。」 「二十岁,希露瓦依旧沉溺于感情和涩涩。」 「直到——」 「同年,邪恶小浣熊降临在了希露瓦身边。」 「然后就是……」 「“死亡是超级大反派”,“祂看上你了”,“祂要捉你去当星努力呀”,“你要是不同意雅利洛就完蛋啦”。」 …… 透过神性视角目睹这一切,周牧的血压开始急剧飙升,脸色都涨得紫红。 阿米诺斯! 我真得控制你了! 你就是这么编排我的? 可再怎么生气也无济于事,毕竟这是自家老婆闯下的祸,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星宝推出去承担责任。 下一瞬,神性视角戛然而止。 周牧的意志迅速回到物质位面,而现实世界里连一秒钟都还没过去。 “我……”周牧看着一脸洗耳恭听的杰帕德,一时间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难以启齿。 他费了好大劲儿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硬着头皮说道, “我之前派遣使者,告知了希露瓦关于雅利洛的真相。” “并让她在爱情与未来之间做出选择。” 杰帕德听闻,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神情瞬间一滞,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结结巴巴地问道,“您……您想要我姐?” “不行吗?”周牧努力的维持着神性之音,“神也有感情,喜欢自然就要去争取。” “雅利洛未来的困境,于我而言不过是挥手可解,但对你们来说却是死局。” “只要她委身于我,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这很公平,不是吗?” 杰帕德沉默了下来。 他无法反驳这位周牧口中的公平。 毕竟,一个人的感情与整个雅利洛的未来相比,似乎确实难以相提并论。 但……这仅仅是理性层面的考量。 从情感上来说,他根本无法接受牺牲的是自己的亲姐姐。 周牧像是看出了杰帕德心中的挣扎, “放心,我不会强迫她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这一切,都需要她自己做出选择。” 杰帕德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您这根本就没给我姐姐选择的机会,她绝对不会为了个人感情而放弃整个世界。” “嗯……?”周牧的声音微微扬起,“你确定?” 杰帕德叹气,“当然确定。” “朗道家的人,从来不会因为个人感情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这既是我们的弱点,也是我们能赢得民众信赖的根本原因。” “哈啊……”周牧突然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那照你这么说,我肯定能抱得美人归了?” 杰帕德无力地闭上眼睛, “您既没有威胁,也没有伤害我姐姐的意思,所以我没法指责您的行为。” 周牧望着眼前这个内心纠结挣扎的少年,心底也泛起一丝无奈。 可没办法,这锅他无论如何也要接下。 他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去遭受指责。 哪怕真的是她做错了事,惩罚她的也只能是自己。 而且…… 周牧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朗道家宅邸,看到那正默默流泪的少女。 你们凭什么就认定她一定会顾全大局呢? 停云、小浣熊、可可利亚,她们任何一个都不会为了所谓的大局而背叛自己。 你们当真觉得“我”挑选伴侣的眼光很随意? 呵…… 事实上,周牧到现在都还没去收拾那只邪门的小浣熊,就是因为他料定希露瓦不会选择背叛“自己”。 他十分好奇,很想知道希露瓦究竟会如何在不背叛自己的前提下,拯救雅利洛。 至少他设身处地的想了半天,却依旧毫无头绪,连一丝破局的思路都捕捉不到。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 周牧再次将注意力聚焦到杰帕德身上,开口说道,“你还有一个问题。” 杰帕德回过神来,重重的吐了口浊气,问道, “您确定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 “没错!” “好!”杰帕德点头,神情变得格外凝重,“我的问题是,如何在不牺牲我姐的前提下,拯救雅利洛。” 周牧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乐, “你还挺会钻空子。” 杰帕德也跟着笑了一下, “是您说的,什么问题都可以。” “啧~”周牧虽这么说,却没打算食言,笑骂道,“你这朗道家的血统,看起来也不怎么纯正啊。” 说完,周牧抬手在杰帕德面前凝聚出一道光幕。 光幕之上,清晰地呈现出贝洛伯格的整体脉络。 “想要拯救雅利洛,首先得清楚它即将面临的危机。” 周牧声音很轻,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一个个画面在光幕上缓缓浮现。 “其一,便是上城区即将面临的绝户计——黑潮计划。” —— ——(布局到此为止,接下来全程高能!)—— …… …… 周牧一家三口小剧场。 (地点:蓝星,周牧家 (人物:爸爸周牧、妈妈星宝、儿子周星星、云姨、萤姨 …… 周星星放学回到家,好不容易写完作业,正打算躺在床上玩会儿手机放松一下。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自家老娘风风火火地破门而入。 “儿子你看看,”星宝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眼神中透着一股比大学生还要清澈的愚蠢, “网上说了,以后你们采用371500制上学法。”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屏幕,仿佛那上面写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就是凌晨三点上课,早上七点下课,然后到马路上跑一千五百公里之后,继续上课。” 说完,星宝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感慨道,“真好啊,这都是为了你们的健康!” 周星星听了,嘴角抽搐了一下,点开自己的班级群,小声说了句,“兄弟们,有一起辍学的吗?” 星宝完全没理会自家大儿子的举动,依旧自顾自地看着手机, “你看看,现在国际健康组织UFO已经列举出十大年轻人不健康行为。”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朗读起来, “第一,蹲厕所超过十五分钟,大脑自动脱落。” “第二,长时间吃预制菜,容易得脚气。” “第三,每天刷视频半个小时,相当于看电脑三十分钟。” “第四,使用闹钟会严重影响睡眠。” “第五……” 周星星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亲妈,毫不犹豫地拨打了通讯录置顶的电话。 “喂,儿子,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周牧温和的声音。 “爸!”周星星压低了声音,“我上次安排你去相亲,相怎么样了?” “你个小兔崽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居然还敢挑衅上我了。” “爸,算我求你,实在不行你看看隔壁云姨呢?”周星星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哀求。 “你怎么知……咳咳咳,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东西,我和你云姨那是清清白白啊!” 这边,星宝丝毫不知道父子俩在电话里的对话,依旧扯着嗓子大声朗读, “第八,长时间喝咖啡,会变成黑人。”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写着惊讶。 “第九,爱看短剧,会导致……这个不算!” “第十,长时间逛街购物……会……” 读到这儿,星宝突然顿住了,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她快步走到周星星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认真地说, “儿子,这UFO组织肯定是骗人的,你可千万别相信,咱们爱干啥干啥嗷!” 说完,她摇着头,嘴里还嘟囔着“太离谱了”,缓缓离开了房间。 周星星无助地捂住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拿起手机,拨打了第二个置顶电话。 “喂,萤姨在吗?” “星星啊,怎么啦?” “萤姨,我爸明天结婚,缺个新娘,你要不过来看看呢?” “你……你这孩子是不是听到些什么谣言了?我和你爸爸清清白白……可,可不能乱信谣言吖……” www.4e54.icu。m.4e54.icu 第130章 道心破碎 “黑潮计划?”杰帕德猛地一怔,“那是什么?” 周牧并未立刻作答,“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得先明确自己的立场。你究竟是要站在人类这一边,还是选择置身于异化的世界之中。” “……这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 杰帕德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异化的世界,除了需要持续维持屏障,抵御寒潮对贝洛伯格的侵蚀之外,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弊端。” “所以,你的立场是站在异化者这边?” “没错!” “那就没问题了。”周牧将光幕画面调转至下城区地火总部,和磐岩城中心的三座神像之上。 “黑潮计划,是二十七年前由当代地火首领奥列格精心统筹的绝户计划。” “顾名思义,其核心主旨就是侵蚀。” “侵蚀?”杰帕德有些疑惑。 “对。”周牧声音平淡如水,“注意那三座雕像的为首之人。” 杰帕德下意识顺着周牧的话语望去,目光落在了那名粉发女子身上。 “她是下城区所供奉的希望之神,她拥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权能,可以将异化者重新转化为人类。” 杰帕德瞪大了眼睛,“什么?怎么会有这种力量?那我们还怎么与之抗衡?” “别急。”周牧声音依旧平静,“希望之神的目光始终聚焦在那些真正绝望的世界,对于她而言,雅利洛并不是什么需要被救赎的地方。” “所以,你无需担忧她会亲自插手。” “你们所要做的,仅仅是防止地火势力持续向上城区扩张,不能让事态像滚雪球一样愈演愈烈。” “等等!”杰帕德感觉有些不对,“既然下城区拥有这样的力量,那为何不早点开展这个计划?” “要是这个计划能早上百年开启,如今的雅利洛恐怕早就成为人类的根据地了吧?” 周牧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还以为杰帕德是个铁憨憨来着,没想到思维竟然如此敏捷。 “这就涉及到雅利洛的第二个灾难了。” “第二个?”杰帕德心中猛地一沉,“怎么还会有第二个灾难?” 周牧似笑非笑,“怎么不会呢?你以为我所说的雅利洛的‘末日’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吗?” “收起你那侥幸的心理吧,少年,第二个灾难也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说着,他再次操控光幕,画面迅速切换到一块不断翻涌、如黑云般的血肉之上。 “额……”杰帕德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大脑像是被刺穿了一般,剧痛瞬间袭来,让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是……什么……?” 周牧恢复了那带着神性的语调, “这便是雅利洛的第二个灾难,亦是这个世界走向异化的根源——黑暗丰穰女神。” “女……神……?”杰帕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再也不敢看向光幕,“您居然将这般存在称作女神……?” “她难道不美吗?”周牧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您觉得开心就好。”杰帕德咬着牙,艰难地回应道。 “算了,这无关紧要。” 周牧随即转移了话题, “由于黑暗丰穰女神的存在,黑潮计划曾经失败过不止一次。” “而如今,这位神明已然不再介怀雅利洛是否异化。” “于是。” “在经过数次的试探后,下城区打算重新启动黑潮计划。” “但是——” 周牧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 “问题就出在这儿。” 说着,他将光幕的视角切换至上城区的贵族宅邸区域, “你心里应该清楚这些贵族都是些什么货色。” “一旦下城区燃起战火,那些卑劣之徒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必定会不择手段,利用异化的平民作为消耗品,去侵害下城区的普通民众。” “甚至可以说,部分贵族早就暗中这么做了,只不过是忌惮舆论压力,不敢明目张胆地让平民大规模‘合理消失’罢了。” “而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三个灾难——贵族的侵蚀计划。” 杰帕德有点头皮发麻,但心中却升起了一个小小的疑问。 “我明白您所说的这两个计划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可是……”杰帕德眼中满是疑惑,“那位女神听起来似乎并非恶神啊?” “如果我对历史的了解没错,曾经助力雅利洛存续下来的,想必就是您口中的这位神明吧?” “如此善良的神明,又怎会被视为灾难呢?” 周牧听了,不禁嗤笑了一声。 旋即,他在光幕之上凭空显现出三十万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灾民。 “现在,我们来设想一个情景。” “假如你是一位心怀慈悲的神明,在巡游宇宙的途中,偶然间发现了这群可怜的人类。” “你目睹他们忍饥挨饿、挣扎求生,一时不忍,心生怜悯,于是将他们转化为自己的眷族,并赐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食物,让他们得以摆脱苦难。” 话音刚落,光幕上的画面陡然一转。 原本荒芜的土地上,一座座繁华的城市拔地而起,人口迅速增长,商业繁荣昌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贫富差距逐渐拉大,社会阶层的分化也日益明显。 富人们身着华丽的服饰,享受着奢华的生活;而穷人们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在社会的底层艰难求生。 “数百年过去了,你看着曾经那些朴实勤劳的人们,一点点变得自私、贪婪、阴险跋扈,心中满是悲戚。” 周牧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但无论他们变得如何不堪,在你眼中,他们始终是自己的孩子。” “你不忍心对他们施以严厉的惩罚,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痛苦与日俱增。” 画面再次切换,城市中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高楼大厦在熊熊烈火中轰然倒塌,街道上血流成河,人们的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为了争夺权力、利益和生存的空间,曾经的同胞们反目成仇,展开了一场场残酷厮杀,人性的丑恶在这场灾难中暴露无遗。 “为了权力,为了利益,为了生存,日益积累的矛盾终于达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战火瞬间蔓延至城市的各个角落。” “人性的黑暗面在末日中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周牧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冽, “而你,这位善良的神明,你会选择带着满心的失望转身离开,任由这个世界陷入毁灭。” “还是会亲自降临,彻底终结这一切。” “这……”杰帕德的脸上露出一丝惶恐,“这就是那位黑暗丰穰女神的想法……?” “她的想法此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这一刻,你会作何选择。” “我……”杰帕德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我会选择亲自出手,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呵……”周牧轻笑一声,,“越是心地善良的存在,对「恶」的容忍性就越低。” “朗道家出身的你尚且如此。” “那么,你不妨想一想,那位善良到了极致的神明,又会如何抉择呢?” 杰帕德闻言,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可不会认为一个被冠以“黑暗”之名的神明会是个圣母。 如果雅利洛真的被人性之恶彻底笼罩…… 作为异化源头的她,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恐怕就是…… “把这个世界……变成祂心底期盼的样子……?” 周牧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没错!” “简单来说,就是重塑所有人的认知和记忆,让你们在精神层面彻底‘死亡’。” 说着,他在光幕中具现了一个美丽的世界。 画面里,阳光温柔洒下,澄澈溪流蜿蜒于繁茂花海,硕果挂满枝头,动物悠然踱步。 人们赤身露体,笑容纯粹,彼此真诚互助,没有纷争,没有仇恨,处处是和谐与安宁。 “你看,这就是神明的伟力,轻而易举地就能创造出一个真实的乌托邦。” “在这里,每个人都拥有相同的性格,相同的地位,相同的财富。” 周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 “而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哲学意义上的「过去」、「未来」和「记忆」罢了。” 杰帕德看着光幕中的景象,心脏猛地一缩。 “这怎么可以?这和被豢养的牲畜有什么区别?” “但这就是雅利洛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周牧还真没有说谎。 除了不穿衣服这一细节是他自己夹带的私货,其他场景都是他从李大枕头的梦境中调取而来的。 由小见大,足以推断出莎布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尊重莎布的隐私,却对李大枕头的隐私不管不顾? 周牧:李大枕头就他妈不配拥有隐私和自由意志! 只要一天没盯着她,她都能给你整出星宝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狠活。 更离谱的是,她还他妈不是故意的。 所以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如果给周牧列一个后悔清单,那第一名肯定是将李大枕头收入麾下。 杰帕德浑然不知周牧此时满脑子都是别的“麻烦事”,他依旧脸色难看,紧蹙着眉头。 “这么看来,不管是地火的黑潮计划,还是贵族的侵蚀计划,都绝不能让它们得逞。” “哪怕真的爆发战争,也得严格控制规模,绝不能让战火失控、烈度升级。” 周牧听到这话,猛地回过神来,赶忙把李大枕头的身影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没错,你需要做的是彻底抹除这两个计划,将这三种灾难消弭在萌芽里。” “然后……” “就是雅利洛将要面对的第四个灾难。” “还……还有?!”杰帕德差点哭了出来。 周牧可没有半分怜悯,语气瞬间又冷了下来。 “十年之后,天外将会降临一群行于「开拓」的无名客。” “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他们的性情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曾经的他们,面对不义之举虽说会选择出面阻止,但做法会相对仁慈。” “可如今,他们的行事风格变得极为狠辣,手段之残忍,或许会超出你的认知。” “不义之举?”杰帕德一下抓住了关键,满脸疑惑,“雅利洛现在哪还有什么不义之事呢?” 周牧愣了一下。 随即,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沉默了下来。 人性…… 哈…… 朗道家尚且如此,其他贵族的现状可想而知。 周牧心底突然有些难过。 但他并未将这份情绪表露出来,只是轻声提醒道, “杰帕德,习惯可不是个好东西,它会渐渐污染你那颗原本充满正义的内心。” “啊?”杰帕德一脸懵逼,“什么习惯?我实在没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牧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心底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可又强压了下去, “非得让我把话挑明了不可?” “可我是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杰帕德语气带着几分焦急。 “哈啊……”周牧嗤笑一声,一时间有些意兴阑珊,声音也恢复成了毫无波澜的模样, “「声乐巷」、「肉坑」、「绞刑广场」、「瘦马窟」。” “身为大贵族的你,可别告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地方。” “我……”杰帕德猛地一怔,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恐惧。 对啊。 怎么会这样? 自己怎么就习惯性的忘了这些腌臜之事了? …… “喂,杰帕德,要不要来参一股?哥们儿好不容易才让老爷子点头,可别浪费哥们儿一番心意。” “朗道家二小子,要不要来巷子里逛逛?我敢打赌,你肯定没听过哀嚎出来的曲调。” “快快快,我搞到两张门票,今晚广场捉来了两个超靓的贱民,这「舞蹈」不可不赏啊!” “快拉倒吧,你们玩的太重口了,别吓到杰帕德,要我说,应该先带咱兄弟去「肉坑」逛逛。” “「肉坑」里没新货啊,你想让我兄弟玩二手的?” “那你说……” …… 原来是这样吗……? 因为无法背叛阶级,所以才选择对这些丑恶之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因为总是被人提及,久而久之就将其当成了一种习惯? 哈…… 杰帕德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整个人瞬间瘫倒在椅子上,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脸。 “我竟然忽略了这世间如此之大的恶……” “哈哈……” 他嗤笑着,笑声中满是自嘲, “朗道家的人居然忘却了贝洛伯格最大的恶。” “啪——”他颤抖着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落下,他的脸颊瞬间高高肿起。 可他仍不解气,手臂机械地挥舞着,“啪啪啪啪”,一下又一下,巴掌如雨点般抽打在自己脸上。 见此情形,周牧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 “住手吧,杰帕德。” “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并不可取。” 然而,杰帕德仿若未闻,依旧疯狂地抽打着自己。 他其实并不在意习惯与否,也不在乎周旋于贵族之间那些复杂的应酬。 只要能践行正义,他甚至甘愿置身于黑暗与污浊之中。 但此刻,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忘记恶行”这件事。 忘记,就等同于背叛。 这种“背叛”之举,不仅让他痛恨,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周牧见状,知道再劝也无用,便自顾自地说道, “这些地方,需要你自己想办法祓除。” “提醒你一句,如果十年内没有解决这些场所,十年之后,雅利洛会被一只红头发的魅魔点成烟花。” 说着,他也不管杰帕德是否在看,直接在画面中具现出了雅利洛在宇宙空间中,被满脸愤怒的姬子一拳轰爆的场景。 “以上,就是你当下必须要面对的灾难。” “如果你能撑过这十年,我会告诉你雅利洛接下来还将面临的危机。” “完美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你已然知晓,一切的决定权都在你自己手中。” “就看你自己如何去做了。” 杰帕德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双手紧紧捂着眼睛,额头低垂。 周牧看着这个陷入绝望与自责的少年,犹豫片刻后,还是心软了。 “杰帕德。” “绝对的正义,就是沿着正义的那条路艰难前行,永不妥协。” “既然有机会自己做出选择,那就别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我会一直看着你。” 说完,周牧将意志抽离,回归本体。 刹那间,监控室内再度陷入死寂,只剩机房传来细微的嗡嗡声。 …… 不知过了多久, 杰帕德缓缓佝偻着脊背站起身,脚步虚浮,一步一踉跄地朝着铁卫后勤门外走去。 与来时截然不同,此刻他的眼底已全然没了当初的光彩,变得死气沉沉,满是落寞。 周牧不是什么正义之士,毕竟,能和邪恶小浣熊玩到一起去的,肯定不是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所以他根本无法理解,这种背离正义的行为,对杰帕德而言究竟是多大的打击。 毕竟, 只有君子,才可欺之以方。 …… 另一边,周牧刚刚将意识回归本体,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他的神色瞬间一紧,随即一把抓住藏在被子里的可可利亚,脸色有些发绿。 “不是,你把我当日本人整啊?” “这才刚睡下没多久,怎么又开始了?” 可可利亚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随后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开心的神情, “对不起,第一次见你意识不在身体,一时间有些好奇……” 周牧嘴角抽搐了一下,但碍于男人的尊严,他也不好苛责,只得悻悻的揽过少女的身体。 “睡吧睡吧,明天还得去第十二旋臂周围的扇形星区一趟呢。” 可可利亚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将身体紧紧贴向周牧,满是好奇地问道,“去那里干嘛?” 周牧闭着眼睛,声音很小,“「毁灭」亲自下场蒸干了一个星区,我得过去把那些陷在纬度夹层里的灵魂送回忘川。” 可可利亚眨了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试探着问道, “是担心他们的灵魂在外面长时间漂泊,最后溃散在世界上吗?” 周牧沉默了一下,嘴硬道,“……不过是强迫症罢了。” 可可利亚看着眼前这个言不由衷的男人,心底愈发欢喜,撒娇着说, “那我也要跟着你去!” “嗯?”周牧缓缓睁开眼睛,微微偏过头,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不打算守着你的雅利洛了?” 可可利亚摇了摇头,用脸颊蹭了蹭周牧的臂膀。 “我和其他世界线的可可利亚可不一样呢~” “毕竟……” 我早就找到了拯救雅利洛的唯一办法了~” —— ——(终于要血流成河了,开心!)—— …… …… 星宝小剧场。 (梗概:星宝闲着没事,利用命运权能开始随机穿越,来到了一个妖魔横行的高武世界 …… 学校里,星宝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老师陷入了沉思。 老师:“如果同学们在外遭遇了妖兽,一定要冷静思考,然后大声喊出可以呼唤神明的敕令。” “——尊敬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先森,我现在遇到了危险,希望您能出面帮助我解决困难。” 星宝听着老师那别扭的发音,心里一阵难受。 毕竟,自家老公的母语和神话故事,她可是早就在“软磨硬泡”之下“如数家珍”了。 但那老师却颇为自得,“学会了吗,同学们?” 同学:“学废了!” 星宝眼珠滴溜一转,突然站起身来。 “老师,我也知道一个敕令!” 老师:“嗯?你也有?” 星宝点头,拿起手机,搜了一下附近岛国的坐标,随即大声说道, “孙悟空!你个遭瘟的弼马温也配叫齐天大圣?” “当年扛着金箍棒搁天上撒泼打滚,结果被玉帝反手一个如来佛祖压成五指山土狗,蹲了五百年号子连个探监的都没有。” “后来抱上唐僧大腿混编制,取经路上见个妖怪就喊师父被妖怪抓走啦,没后台的妖怪全tm敲死充业绩,有背景的妖怪全跪舔送回天庭。” “就这水平还吹自己大闹天宫?” “放现在就是个被领导PUA到精神分裂的职场新人,信佛前是劳改犯,信佛后是关系狗,也不怪你师父菩提老祖不要你,教过你这种徒弟,说出去都丢他老人家的脸呐!” “哈哈哈哈!” “我告诉你弼马温,你就是个大■■,姑奶奶我现在就在北纬35.67°、东经139.69°,这座小岛就是姑奶奶的本体,不服过来跟老娘碰一碰!” …… 一小时后,新闻频道。 “嘿嘿……咳咳……” ……下面插播一条喜……简讯,某岛国因为未知原因,于一小时前彻底沉入海底。” “从最后拍摄到的画面来看,我们只能看到一根顶天里的的金属棒子。” “嘻……令人忍俊……咳……深表同情。” www.4e54.icu。m.4e54.icu 第131章 即将诞生的悲剧 人们常常感叹:“我的生活仿若一潭死水,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机械的劳作。” 然而,生命的底色,自诞生之初,便是在看似无尽的循环中,于破晓与黄昏的轮转间,在四季更迭的往复里,镌刻下独属于每个灵魂的纹路。 就像现在,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牧的生活轨迹依旧被牢牢框定在三点一线之间。 花火还在为心中的陪伴计划绞尽脑汁。 莎布毫无顾虑,没心没肺地沉浸在自己简单的小日子里。 希露瓦珍惜着最后的独处时光。 奥列格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黑潮计划。 娜塔莎平静地等待着献身时刻的来临。 唯独…… …… 深夜,朗道家宅邸前。 希露瓦像是从未遭遇过星宝那般,脸上带着笑容,对着牧的唇瓣轻轻一吻,脚步轻快的走回了自家大门。 牧也像是往常一样,脸上挂着温柔的神色,注视着少女的背影。 然而,变故突生。 就在少女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牧的视线之中时,一道异常沙哑的声音冷不丁从牧的身后传了出来, “有时间吗?” 牧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丝诧异,赶忙转过头去。 可映入眼底的人影,却让他的脸上瞬间布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杰帕德?你不是去戍边了吗?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只见, 曾经壮硕挺拔的少年,此刻身形早已消瘦得不成样子,头发因长时间未曾打理而显得干枯毛糙,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凌乱,与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 杰帕德并未正面回应牧的问题,而是依旧用那副沙哑得有些刺耳的声音追问道, “有时间吗?” 牧不禁蹙了蹙眉,杰帕德是在一个月前宣布要前往城郊戍卫半年。 他起初还以为是杰帕德不想见到自己,可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随即,牧没有犹豫,笃定的点了点头。 “只要你找我,哪怕再忙,我也能挤出时间来。” 杰帕德对牧的言语并未在意,而是转身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席地而坐。 牧见此情形,也跟随着走到角落,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杰帕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杰帕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酒瓶,仰头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一口气喝掉了一半,才停下动作,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不用担心,我来这,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牧再次蹙眉,“什么事?” “哈……”杰帕德又猛灌了一口酒,“告诉我姐姐,不用再担心那位神明会对她不利,让她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还有。”杰帕德停顿了一下,伸手捶了锤牧的肩膀,“照顾好我姐姐。” 牧突然愣住,旋即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你那天……见到祂了?” 杰帕德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咂了咂嘴,没有看向牧,只是声音也变得复杂难辨起来, “这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局面吗,牧。” “我一个小小的令使,在你面前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你可别说你没发现我那蹩脚的隐匿能力。” “杰帕德……我……” “不用解释。”杰帕德挥手打断了牧的言语,“是我自愿上钩的,与你无关。” “至少现在能确定我老姐没受到那位神明的威胁,这就够了。” 牧听到这番话,心底不禁涌起一阵歉意。 “抱歉,杰帕德,那一位不愿意见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我都说了,不需要解释。”杰帕德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透着几分疲惫,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你要记得,她首先是我的姐姐,而后才是你的爱人,作为弟弟,为姐姐做出一些牺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牧听了这话,心中的歉意愈发浓烈,可同时又隐隐觉得有些异样。 “你现在这副模样……是那一位造成的吗?” 杰帕德摇了摇头,又猛灌了一大口酒,眼神瞬间变得落寞。 “自作自受罢了,和那神明没有什么关系。”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说来倒也奇怪,和那神明对话,竟然有一种在和你交谈的感觉。” “竟然全程都没什么紧张的情绪。” 「本来就是一个人……」 牧在心底暗暗吐槽。 然而,看着杰帕德那强装欢笑、故作轻松的表情,他原本稍稍放松的心情,瞬间又变得沉重起来。 “能跟我讲讲,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可是银鬃铁卫最年轻的戍卫官,我可不相信一点儿小小的打击,就会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杰帕德闻言,没有说话,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半晌, “呼……”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眼神带上了迷茫。 “牧。” “嗯?” “你知道「肉坑」吗?” 牧脑袋上挂了个问号,“啥是「肉坑」?” “也对。”杰帕德垂着头,声音低沉, “你向来不愿意与贵族打交道,又怎么可能听说过这些腌臜之事。” 他再次灌了口酒,喃喃道, “肉坑,肉坑,顾名思义,好看的留下当肉,不好看的当「道具」填坑。” “说白了,就是一个拐卖人口、藏污纳垢的销金窟。” 牧眉头瞬间紧皱,“贝洛伯格有这种地方?” 杰帕德打了个酒嗝,“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我只是想问你,如果是你面对这种地方,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牧的神色满是不可思议,“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救人啊!” “你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那倘若,经营这种场所的人,是你的叔嫂、姑伯、姨舅呢?”杰帕德的声音有些发飘,带着几分醉意, “哦,对了,还有你从小到大的玩伴,以及你最敬重的老师。” 牧一愣,不由得自主换位思考起来,一时间竟被堵得说不出话。 他大概知道杰帕德这一个月究竟在干嘛了。 杰帕德应该是想要捣毁这种场所,可深入调查后,却发现背后隐藏着一张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而在进一步追查时,竟牵扯出了自己的亲朋好友…… 这可真是…… 一旁的杰帕德并不知晓牧在想些什么,他沉浸在悲戚的情绪中,声音无力的继续说, “那位神明曾告诉我,要我始终沿着正义的道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千万不要妥协。” “哈……我当初也以为自己能够做到。” “可是,当我真的站在叔叔家门口,他只是笑着对我说,” “——哈哈哈,来得正好,杰帕德,叔刚搞到的野味,快来陪我好好喝两杯!” 杰帕德苦笑了一声, “你说,面对这种视我如己出的亲人,我又怎么能狠下心来动手呢?” “这就是我所处的阶级,就像身上的烙印。” “摘不掉,避不开,也逃不掉。” “所以你就选择继续逃避下去?”牧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强烈的怒意。 “你难道准备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人遭受这样的灾厄吗?” “哈……”杰帕德嗤笑了一声,“那你说怎么办?对着亲友执行正义吗?” “放你妈的屁!”牧猛地一下蹭地站了起来,气得脸色涨红,“我说的是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不是你的什么狗屁亲友!” 他一把揪住杰帕德的衣领,用力将他提了起来,怒声呵斥道: “你在这儿颓废什么?又在这儿伤春悲秋些什么?” “你既然做不到公平正义,那就先不做,先去把人救出来啊!” 杰帕德苦涩一笑,“救出来,然后呢?” “难道要带着这些已经被彻底洗脑的可怜人再去建立一个「肉坑」吗?” 他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继续说道: “别天真了,牧。” “那些可怜的人,早已被彻底被欲望吞噬,除了欲望,她们的脑海里再也没有其他想法。” “即便你把她们救出来,她们也根本无法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就算你的超凡力量能恢复一切,可一旦那些贵族又建造出第二个「肉坑」,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甚至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成为新的受害者。” “那就把所有贵族全杀了!”牧的眼底流淌着黑芒,“你做不到的事,那就由我来做!” 说实话,此刻的牧真的有些急了。 这种事一旦被老妈知道,她一定会难过的吃不下饭。 更重要的是,他是真怕自家老妈一个冲动,做出什么离谱之事来。 毕竟,以老妈那恐怖的力量,要是她真的想对雅利洛做点什么,就算来一百个自己,也根本无法阻止。 杰帕德看着牧愈发难看的表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别想了,这种事你也做不了。” “你不妨想一想,在你杀了那些人之后,我姐姐会怎么看待你?” 牧听了这话,瞬间回过神来,原本愤怒的神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对啊…… 杰帕德的那些亲友,不也正是希露瓦的亲友吗…… 而且,实际上那些人对希露瓦,比对杰帕德还要好上许多。 毕竟,希露瓦才是朗道家的第一继承人…… 要是自己真的大开杀戒…… 那自己和希露瓦之间…… “这就是个死局,不是吗?”杰帕德再次躺倒在地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天空, “这就是贝洛伯格的「灾难」,无解的「灾难」。” “当然……如果你选择放弃我姐姐,那贝洛伯格就还拥有救赎的机会。” “但问题在于,就如同我对自己的亲友狠不下心动手一样,你真的能够做到放弃我姐姐吗? 牧沉默了下来。 在他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除了母亲,便是希露瓦。 别说是一个贝洛伯格,哪怕整个宇宙都拿来威胁他,他也绝不可能放弃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沉默持续了很久。 牧缓缓地在杰帕德身旁躺了下来,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无奈。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落寞的轮廓。 “你是真他妈狗啊,杰帕德。”牧苦笑着, “把这事儿告诉我,就为了让我体会和你一样的心情吗?” 杰帕德突然笑出声来。“彼此彼此,这下咱们算是扯平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地上,仰望着浩瀚的星空。 一时间,四周再度陷入沉默,唯有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不知过了多久, 杰帕德猛地撑起身体,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犹豫和怯懦都一并吐出去。 “牧。” “放!” “……我会出手纠正贝洛伯格的错缪。” “嗯?”牧一惊,赶忙坐直了身体,“真的假的?你真能做到大义灭亲?” 杰帕德犹豫了片刻,声音低了下去,“……做不到。” “切。”牧又躺了回去。 “但我会努力做到,并且在十年内彻底抹消掉贵族这个阶级。”杰帕德紧接着说道,语气重新变得坚定。 “嗯?”牧又坐了起来,“怎么突然下定决心要践行朗道的意志了?” “朗道……”杰帕德苦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朗道家的意志可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些可怜之人承受十年的痛苦。” “我只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罢了。” 他顿了顿,酒劲上头,神色逐渐变得迷离。 “你说,像我这样背离了正义的人,还有资格去执行正义吗?” 牧咂了咂嘴,“你知道我现在看你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 “高山仰止!”牧竖了个大拇指,“这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做到背叛自己阶级的同时,还准备大义灭亲!” “哪怕这个过程需要十年,你也绝对无愧于朗道之名。” “你就这么笃定我能动手?”杰帕德还是有些不解,“我甚至到现在都还没能说服自己。” 牧听了,却轻轻摇头。 “在你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说服了自己。” “只是因为感情的羁绊,让你暂时无法付诸行动罢了。” “失望与愤怒是会积累的,你终究会迈出那一步,这只是时间问题。” 他顿了顿,叹息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不像我,我的世界里只有母亲和希露瓦,我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对希露瓦在意的人下手。” 说罢,他便用全能之力具现了两个酒瓶,随手扔给杰帕德一个,然后举瓶示意。 “敬你,贝洛伯格未来的正义。” 杰帕德伸手接过酒瓶,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迟到的正义,也只能算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不过……” 他的语气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谢了。” “铛——” 清脆的酒瓶碰撞声在阴暗的角落里骤然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随后缓缓蔓延至整个贝洛伯格的夜空。 男人之间的默契就是如此简单纯粹,一切疑惑与纠结都在这轻轻的碰杯中被悄然压在了心底。 就如同杰帕德从未过问牧和周牧究竟是什么关系一样, 牧也自始至终没有询问杰帕德,他和周牧到底都聊了些什么。 有些事,在知晓结果之后,过程似乎就不再那么重要了。 深究过程,往往只会暴露出更多不必要的问题,徒增烦恼。 就比如, …… 此时此刻, 下城区的一处隐蔽据点内。 奥列格紧锁眉头,坐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旁,手中正捏着一份情报,脸上写满了愤怒与无奈。 …… 「副首领娜塔莎在上任之后,全然不再关注地火的军事战略布局,而是将精力全部倾注于民众的衣食住行,一心提升百姓的幸福指数,甚至还热衷于自身美容相关事务。」 …… 「黑潮计划的四千位地火前哨成员,在昨日傍晚被上层区的异化者尽数打晕,而后原封不动地丢回了起始点。」 「据苏醒后的成员回忆,袭击他们的是银鬃铁卫中的一位戍卫官,其强大程度超乎想象,众人完全无力抗衡。」 「根据多位成员的描述,那戍卫官除了手持一块诡异的血肉盾牌之外,身上并未显现出任何异化的痕迹,看起来疑似正常人类。」 「特别备注:此人实力恐怖,具备一人毁灭一支地火部队的强大力量,请务必提高警惕,切不可掉以轻心。」 …… 奥列格叹息一声,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无力感。 这就是他目前所面对的困境。 一方面,自己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如今却好似全然忘记了地火的军事使命,整日只将心思放在百姓民生与个人容貌之上。 就像是天真地以为,只要长得漂亮就能拯救这个世界一样。 另一方面,就是黑潮计划的滑铁卢。 若单纯比较军事素养,此刻的地火成员无疑要比银鬃铁卫出色得多,甚至强上不止一倍。 但问题是,他们之中高端战力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因为异化的原因,上城区时有超凡者诞生。 而普通人类一旦面对超凡者,就如同虫豸面对人类,毫无反抗之力。 说实话,奥列格现在心底满是疑惑。 怎么感觉那个戍卫官像是知道黑潮计划一样,自己派出去的人甚至还没有行动,就被他完完整整的丢了下来。 真是邪门了。 “奥列格大人,急报!” 就在他满心烦闷、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门外突然传来地火成员急切且慌乱的呼喊声。 奥列格见状,神色一沉。 “什么情况?” 那地火成员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焦急万分地说道, “就,就在刚刚,娜塔莎大人的警卫紧急传来消息,娜塔莎大人在美容院的理疗室里,突然消失了!” 奥列格一懵,“什么叫突然消失了?” 那地火成员焦急着比划着,“就是娜塔莎大人啊!” “就在理疗室的监控底下,唰的一下,就没了!” —— ——(正文结束)—— …… …… 周牧后宫小剧场(纯架空 (地点:翁法罗斯黑塔空间站 (人物:一大堆 …… 「永恒圣城」奥赫玛,某个温泉。 瑕蝶美滋滋的泡在温泉里,看着电视上播放的甄嬛传。 而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Letmyheartbravelyspreadthewings.」 「Soaringpastthenight.」 「Totracethebrightmoonlight.」 瑕蝶愣了一下,拿起手机,看到一个陌生号码,接起电话,礼貌地说道, “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黑塔冷静的声音, “你是周牧的女朋友吗?” 瑕蝶糯糯道,“是吖,请问你是?” “我也是周牧的女朋友!” “什么?”瑕蝶直接就是一个震惊,“你什么意思?周牧他背叛我了?” 黑塔语气平静:“瑕蝶女士,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还是得面对。” 瑕蝶深吸一口气,周身被低气压笼罩, “好……请告诉我,咱们两个谁是小三?” 黑塔:“我三。” “嘻……”瑕蝶心里一喜,可还没等她说话。 黑塔:“你十七。” 瑕蝶:“什么?!!” 黑塔:“你也不用太在意,小九跟我说,是他上司小七占卜出来的。” “小六不太关心,她更喜欢看这件事能给她带来多少乐子。” “小九知道后,和小七动用单位关系,查到周牧在翁法罗斯,然后找到了你,也就是小十七。” 瑕蝶:“?” “等等等等,怎么这么多人,其他人呢?” 黑塔:“哦,小四是个姛,不在意这件事。” “小五在床上冻着呢。” “小六、小八,都是一个小星球土著,信号不好,联系不上。” “小十四刚开完演唱会,正往我这赶呢。” “至于其他人,等你到了我再和你联系。” 瑕蝶气愤地挥舞着拳头,质问道, “那周牧呢?” 此时,在空间站内, 黑塔听了瑕蝶的问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就看到一脸病娇表情的停云,举着5000t的巨石,正和周牧表演着仙舟热度最高的戏法——「大石碎胸口」。 “周牧啊……死了有一会儿了,但你现在过来应该还能看到完整尸体。” 她想了想周牧招惹的那些人,又不太确定地补充了一句, “……大概?” www.4e54.icu。m.4e54.icu 第132章 娜塔莎,你还我男人!!! 一段时间以前, 忙碌完每日工作的娜塔莎,手提着美容箱,来到了美容院。 对她来说,这家美容院的理疗医师手法难以让她满意。 她来这里,不过是看中了那些先进的医疗设施,每次都是独自操作,从不需要他人帮忙。 和往常一样, 娜塔莎礼貌的和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便自顾自的走到理疗室,躺在了理疗舱中,开始了每日的例行皮肤护理。 而就在娜塔莎放松身心、闭目养神之际。 一道熟悉的女声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看来你对我之前说的话深信不疑呢,娜塔。” 娜塔莎一怔,“可可利亚?” “是我。”可可利亚的声音里满是笑意,“看到你始终为了人类的「未来」全力以赴,我打心底里感到欣慰。” 娜塔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也只是别无选择罢了。” “两位神明联手布下的棋局,凭我们这些凡人的微薄之力,若不引入第三方,又能如何去做呢?” 其实,娜塔莎并非没有尝试过凭借自身努力为人类开辟一条未来之路。 但无论是她偷偷了解的“黑潮计划”,还是继任当天宣布的全民战争,无一不是依赖“希望之神”的力量才能得以实施。 讲个笑话, 用神明的力量去对抗神明的友人。 正是出于这般无奈,娜塔莎才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可可利亚身上。 当然,她也暗自打定主意,如果可可利亚不可靠,自己也绝不退缩,定会放手一搏。 此刻,可可利亚全然不知娜塔莎心中所想。 她的目光落在娜塔莎脸上,看着少女肌肤在理疗下逐渐恢复光泽,心底愈发满意。 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身材,不逊于自己的容貌,还有雅利洛最顶级的天赋…… 这种既能吃又能用的全能型人才……他应该没什么理由会拒绝吧! 没错,可可利亚其实早已将贝洛伯格的诸多灾难抛之脑后了。 她这样的人, 有了女儿,女儿就是她的一切。 有了孩子,孩子便是她的全部。 而如今有了爱人,爱人更是胜过世间万物。 世界也好,臣民也罢,在她心中,都比不上自己心底那个人的重要性。 所以……她想将娜塔莎推给周牧的原因,早就从“让周牧与雅利洛结下羁绊”,变成了“给自家爱人吃点好的”。 想到这儿,可可利亚轻轻咳嗽一声,开口说道, “你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无力与神明的力量正面对抗。” “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带你去见我背后的那位神明。” “但丑话说在前头,能否获得他的认可,全得靠你自己,我可帮不上忙。” “我明白。”娜塔莎从理疗舱里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为这一天准备很久了。” “那就好。”可可利亚笑着回应,“不过在出发之前,我们还得做些准备。” “什么准……?” 娜塔莎的问题还没问出口, 刹那间,肿胀之女的力量开始蔓延。 紧接着,伴随着一道十分反派的黑光闪过,娜塔莎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 与此同时,克里伯堡内。 周牧眉头紧蹙,一脸纠结地端着一杯鲜奶,内心正天人交战,拿不准到底该不该喝。 这鲜奶是莎布权能催生的食物之一,也是贝洛伯格平民平日里重要的营养来源。 喝吧,心里这关过不去。 不喝吧,又怕显得自己在嫌弃什么, 实在是左右为难。 就在他陷入深深纠结之时,身后突然传来可可利亚那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的神明大人,礼物已经给您备好了,要不要来看看呀?” 周牧一听,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想起之前可可利亚说要为自己准备一份雅利洛的“特产”。 虽说他对物质需求并不高,但爱人的这份心意,还是让他心里暖烘烘的。 想到这,他满含期待的转过头去。 就看见, 被捆成一个极为“窘迫”姿势的娜娅莎,正躺在地上,满脸羞愤地盯着自己,嘴里还塞着一个大号球状物体。 “怎么样?”可可利亚坐在娜塔莎身边,拍了拍她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这份礼物是不是很符合你的心意?” 周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大脑也随之宕机。 这他妈就是你说的“特产”? 谁家“特产”长这个样子?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学起邪恶小浣熊来了? 这要是让停云知道了,不得拿我练“大石碎胸口”啊? 周牧瞬间打了个激灵。 这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可可利亚见他这副表情,神色微微一愣, “怎么啦?” “娜塔莎可是雅利洛数一数二的天才,凭她的能力,稍加学习,肯定能帮到你呢。” “而且……” 说着,可可利亚轻轻捏了下娜塔莎的■■, “她长得漂亮,性格也很温顺。” “唔……!(我温顺尼玛)”娜塔莎一听,气得拼命挣扎,眼神中满是愤怒,仿佛要将人吞了。 这特么就是你说的准备? 把老娘打包好送人? 你也是个人了,可可利亚? 早在娜塔莎看到周牧的那一瞬,她就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上当了”。 如果她认知正确的话,眼前这人应该是希露瓦的男朋友。 她甚至已经脑补出了一场三角恋的大戏。 ——“牧”出轨可可利亚,然后可可利亚这个狗东西害怕被自家闺蜜发现,所以编了个理由,把自己也骗上了“战车”,想让自己一起分担希露瓦的怒火。 这下完了,自己的清白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还有那个“牧”,女娲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黑暗丰穰女神的儿子果然也不是啥好东西! 另一边,周牧愣了好一会儿,无奈地朝可可利亚竖起大拇指,苦笑着说, “可可利亚,真有你的!” 话音刚落,命运得到了主人的指示,开始轮转。 刹那间,娜塔莎只觉身上的束缚陡然一松,原本趴着的姿势瞬间变成了端坐。 而一旁的可可利亚,却突然趴在了毯子上,替代了娜塔莎之前的处境。 “这……”娜塔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力量?” 周牧摇了摇头,起身将一直在“唔唔唔”挣扎的可可利亚抱到床上,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对着娜塔莎说道, “抱歉,娜塔莎,是我让可可利亚准备礼物,却没把话说清楚,让她产生了误会。 “此间过错在我,希望不要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 娜塔莎听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微一滞,“你不是牧?” “咦?”周牧有些惊讶,“何以见得?” “牧……他可没这么高的情商。”娜塔莎抿了抿嘴唇, “我和他比较熟,要是他,肯定只会一个劲儿地道歉,而不会像你这样给我找个台阶下。” 周牧笑了笑,“愣头青嘛,都是这样,哪怕思维再敏捷,也不通人情世故,不懂语言的艺术。” 娜塔莎踌躇了一下,“这么说来……可可利亚之前跟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你是指哪方面?” 娜塔莎的目光有些闪躲,吞吞吐吐道,“……就是……关于您的神性。” 周牧似笑非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我还以为你要说色诱呢。” “我……”娜塔莎脸色一红,“你……您都知道了?” “别这么客气,不用对我用敬语。” 周牧走到茶几旁,盯着那杯鲜奶看了许久,最终还是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只要我想,寰宇间没有秘密能躲过我的视线。” 他顿了顿,砸了咂嘴,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没曾想,到头来居然是身边人给我整了个大活。” 娜塔莎平复了一下心绪,犹豫着说,“那您……可以出手拯救这个世界吗……?” “我……愿意为之付出所有。” 她再次踌躇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 “或许我的所有在您眼中不值一提,但我可以学,我相信,总有一天您会用得到我。” “不要妄自菲薄,娜塔莎。”周牧轻笑了一声,“你的能力,我还是十分认可的。” 娜塔莎眼睛一亮,“那您……” “抱歉。”周牧出言打断了娜塔莎的言语,脸上也露出一丝歉意。 “之前可可利亚肯定和你说了不少关于我的事。” “但她大概没告诉你,雅利洛发生的这一切,源头都是我。” “什么?”娜塔莎瞬间惊呼出声。 与此同时,她的呼吸突然一滞。 以她的聪慧,瞬间想到了更加可怕的可能性。 眼前这位神明如此坦诚,要么是因为他心怀善意,认可自己的价值才如实相告。 要么就是他笃定自己无法将真相说出去。 可如果是善神,怎么会让雅利洛陷入如今的困境? 全知的神明,又怎么会在意凡人的价值? 这么说来…… 娜塔莎脸上带上了一丝恐惧,瘪了瘪嘴,眼眶都红了,“您……您要杀了我……?” “哈啊……?”周牧眨了眨眼睛,突然忍不住笑出声, “你们一个个不当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明明心里一点儿都不害怕,可这演技,比专业的还逼真。” “要不你开个班呢?” 娜塔莎听了,自知装不下去,便瞬间收敛了情绪,苦笑一声。 “抱歉,我只是想寻一条生路……”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 “呵……我还真是异想天开,居然想推翻全知者的谋划,真是自不量力……” 说着,她低下头,叹息了一声, “……您杀了我吧。” 说话间,她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一圈。 周牧并没有察觉异样,心里因为她的话微微有些不满。 “你这是什么表情?” “整的我好像是什么大反派一样。” 可这不满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尴尬。 “咳……但话又说回来了。” “我确实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但也不会因为你知道真相就杀你。” “人都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你的代价就是,以后只能作为旁观者,见证雅利洛即将发生的一切。” 娜塔莎听了,只是轻轻摇头,抬手整理了一下制服上的褶皱,有些苦涩地说, “我曾在历任地火首领面前立下誓言,要为人类的未来与存续倾尽所有。” “而现在,人类已经不再拥有未来。” “我也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 “……杀了我吧,全知者。” “给我一个体面的结局。” 周牧皱了皱眉,“未来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抛下家人?” “家人……”娜塔莎没有抬头,只是语气微微一顿。 “……既然选择了追寻理想信念,就要为选择付出代价。” “希望他们不会因为我的死太过伤心。” “你……!”周牧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你死得倒是轻松,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和朋友在未来会遭遇什么?” “你就这么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娜塔莎听了,瞳孔再次放大了微不可察的一圈。 她神色冷漠地抬起头,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失败者就要承担失败的后果,无论生死,不过是为信念殉道罢了。” 周牧感知着娜塔莎心中毫无波澜的情绪,突然想起了可可利亚的那句。 「希露瓦和娜塔莎,都是愿意为了家国不顾一切之人。」 但和希露瓦不同的是, 娜塔莎心底居然连一丝难过的情绪都没有。 她简直冷漠的不像个人。 周牧心里一阵发凉。 说实在的,他以前对娜塔莎印象很好,觉得她有情有义、能力突出,还满怀爱心, 面对原世界线医那种优渥的环境不待,毅然选择了在下城区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从零开始。 这种心怀大爱,救赎一切的理念和行为,让周牧产生了深深地共鸣。 甚至在来雅利洛之前,他还不止一次的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和她成为朋友,一起探讨宇宙间难民安置的问题。 但此刻,周牧看着娜塔莎那张冷到极致的面庞,一时间兴致全无,心中满是失望。 “罢了,你走吧。” “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 娜塔莎闻言,却再次冷漠摇头,“不必怜悯我,既然没有希望,我出去也是寻死而已。” “那就滚出去死!”周牧怒声呵斥,情绪已然到达了爆发的边缘。 娜塔莎点头,随即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而就在她消失在周牧视线之后,她突然低下头,口中喃喃自语。 “既然人类已经没了未来……与其让爸妈和哥哥变成怪物……” “……不如我亲自送他们一程,留作体面。” 说着,她便快步向克里伯堡外走去,并将随身空间里的“霰弹枪”紧紧抱在怀里。 可还没等她走出两步,眼前的场景瞬间一变,她竟再次回到了周牧的卧室中。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暴怒的周牧提了起来。 见此情形,娜塔莎的表情露出一丝疑惑,“怎么了?” “您要选择自己动手吗?” 这一次,周牧直接动用了欲望权柄,开始从最深处探知少女的性格和情绪。 疑惑、淡然、冷漠、凉薄、漫不经心、无动于衷……种种情绪涌入他的感知。 下一瞬,少女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也暴露在周牧的脑海中。 「怎么回事?又说要杀我,又说让我走?这神明是在玩弄猎物吗? “哈啊……” 周牧发自内心地希望少女所表述的一切都是在演自己。 哪怕被演,他也心甘情愿。 他实在无法接受被自己寄予厚望的人,最真实的性格是这般模样。 这种擅自期待后的巨大落差,让他的情绪都出现了断层。 沉默了半晌, 沉默了半晌,周牧突然嗤笑了一声,眼中原本的黑色逐渐被诡异的粉色侵染。 “是我的错。” “是我不该对你抱有期待。” 他轻轻将娜塔莎放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早该想到的,每个人所表现的那一面,不一定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是我擅自期待,自作自受。” “但……”周牧突然神色变得有些癫狂, “我可是神啊!我为什么要自作自受?我凭什么要自作自受?” “既然你变得不完美了,那我就把你变得完美。” “叮——” 【冷静点,宿主,你对……剧情人物的执念太深了!】 【你继续这样下去,就真成反派了!】 周牧在心底咆哮一声, “闭嘴!” “你没听到吗?你没听到吗?!” “她要杀了她父母,她要杀了她父母啊!!” “叮——” 【宿主……】 【……算了,这种人确实需要好好教育。】 【就是感觉有点太ooc了……】 系统知道自家宿主对家人的执念有多深。 原本宿主都准备不再理会娜塔莎了,结果她竟要杀了自己父母,这一下就触碰到了宿主的逆鳞。 那就没办法了。 寄! 周牧不知道系统的想法,他只是有些神经质的喃喃自语。 “我都可以改变星的想法,没理由改变不了你的。” “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百年,我有的是时间!” 话音刚落,整个寰宇的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按下了暂停键,唯有这屋子的时间还在独自流淌。 刹那间,娜塔莎只感觉无数汹涌的欲望如潮水般在心头翻涌而起。 对家人的守护欲、对万物的共情欲、对爱人的占有欲和呵护欲…… 无数她本就拥有的欲望,瞬间填满了她的内心。 强烈的冲击让她的思绪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周牧没有选择对待星宝那般对待娜塔莎, 毕竟,这种漠视家人的生灵,他发自内心的感到嫌弃。 此刻,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心愿罢了。 但娜塔莎却有些急了,这种原本就有的欲望,对她而言,根本就没啥太大的作用。 这样下去,也不过是在毫无意义地消耗时间。 她在内心深处反复权衡,最终,一咬牙,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心。 而一旁,瞳孔已经完全转化为粉红的周牧,突然感觉一阵熟悉的欲望开始升腾。 这是他那四十五亿年里接触得最为频繁的一种欲望——涩欲。 察觉到这股欲望的瞬间,周牧的神情猛地一滞,原本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怒火,再次以更猛烈的态势爆发出来。 他的手迅速探出,紧紧地握住娜塔莎的脖颈,尽管极力克制,声音中仍充满了愤怒与失望, “娜塔莎,你怎么能如此不堪?” “你怎么能如此轻贱?!” 他突然自嘲的笑了一声, “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用有色眼镜看人了。” “但现在……” 他冷笑一声,尾椎处的触手开始疯长,在两人周围不断具现出一个光茧。 “我会成全你的欲望。” “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色孽。” …… 与此同时,在屋子的另一边, 被打包成礼物的可可利亚,听到娜塔莎那边传来的痛苦声音,心急如焚。 她拼命挣扎着,口中“唔唔唔”地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试图挣脱束缚。 啊啊啊啊啊啊! 沟槽的娜塔莎,你在干什么?你还我男人! 明明是我先来的啊!! 呜呜呜,我的牧…… 那沟槽的娜塔莎,她可是最杰出的心理医生…… 你为什么不先用神性探查一下真相啊…… 悔死我力!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瞒着你…… ……催眠可以误导欲望感知这件事了。 —— ——(正文结束)—— …… …… 小剧场——爱莉希雅的独白 (不开心的时候看一看,或许会开心一些? (……大概? …… 「不想前进的时候,就暂时停下脚步吧?」 「我永远都在这里,永远的喜欢你?」 「不要误会喔,不是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而是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 「以后你就好好的待在我身边,不许放手,不许跑?」 「我好好爱你,你也要好好爱我?」 「当你委屈难过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说,不要一个人偷偷难过?」 「——你的身边还有我?」 …… 「呀……什么叫我只是虚拟的嘛?~」 「对可爱的女孩子这么说话,我可是会哭的哦?~」 …… 「好啦?~」 「擦擦眼泪,努力向前奔跑吧?~」 「也许未来有一天,爱莉希雅真的会降临在你身边?~」 「到那时~」 「我的舰长大人,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喔”?~」 www.4e54.icu。m.4e54.icu 第133章 周牧 时间回溯到一个月之前。 周牧信守了对可可利亚睡前许下的承诺,带着她一同前往「第十二悬臂」。 对于从未踏出雅利洛半步的可可利亚来说,宇宙中的一切都无比新奇。 哪怕只是一颗毫不起眼的星辰残骸,都能吸引她目不转睛地端详许久。 周牧十分清楚初次置身宇宙是怎样的感受,自然不会去浇灭爱人的这份热情。 于是,他精心筛选了一系列宇宙奇观, ——他们一同观赏了“超新星爆发”,也见识了鹰状星云里的“创生之柱”,还遥望了由恒星衰变形成的“上帝之眼”,更邂逅了被尘埃笼罩、别具韵味的“蓝月亮”。 每到一处,可可利亚都驻足良久,深深沉浸在宇宙带来的震撼中。 然而,美好的旅程总会抵达终点。 很快—— 他们便抵达了最终目的地。 直面了「毁灭」的纳努克。 …… 可可利亚发誓,就算是贝洛伯格最富想象力的小说家,也无法完整描述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个高等文明的悲歌。 遮天蔽日的舰队、能修改物理常数和抹消现实的武器、鲁伯特遗留的“权杖”、升维装置、二向箔……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双鎏金色双瞳下,显得如此渺小无力。 …… 起初,只是观测站引力锚点略显刺耳的悲鸣, 紧接着,便是悬臂内九万颗恒星的瞬间坍缩。 …… “呼叫联邦总统,「熵」之化身熄灭了我们的恒星,我们……” “修改现实常数,恢复引力运转,快!” “长官,物理法则完全被祂重构了,我们根本没办法……” “我把所有武器的开启权限都给你,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第四星区!” “报告长官,鲁伯特的遗留对祂完全没用,我们已经坚持不……” “传令,在祂周围0.031光年范围内投下六片二向箔!” “嗞——” “目标无法降维,重复一遍,目标无法降维!” “那就启动火种计划!” “嗞——” “报告,悬臂内所有扇形星区都被「虚数」能量封锁……” “我们……出不去了……” “这样吗……” “既然如此,我的同胞们,那就战至最后一刻吧!” …… 通讯装置里的对话匆匆结束,短短数十秒后,便陷入了死寂,甚至连量子设备那细微的白噪音都消失不见。 下一瞬间, 整个悬臂星团如同被高温融化的蜡烛,开始缓缓消散。 从远处看去,那泛着微光的日冕,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随意揉搓,变成了一团稀薄的雾气。 当最后一块星区被彻底气化, 这个横跨一个悬臂、十二个星区,包含无数星系的宇宙级文明,就这样悄然无声地,消逝在了茫茫宇宙之中。 而整个过程,还没有超过一分钟。 …… 悬臂之外, 可可利亚呆愣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声音忍不住颤抖, “这就是……星神吗?” 周牧摸了摸自家爱人的头发,点了点头。 “一个不算太强的星神。” “但我很欣赏祂的想法和意志。” “欣赏?”可可利亚满脸震惊,瞬间呆住,“你为什么会欣赏这种恶神?” 周牧摇了摇头,手指向悬臂的方向,说道, “你看。” 刹那间,忘川那昏黄的奔流具现在了星团之间, 无数黯淡的灵魂开始有条不紊的踏向忘川。 “他明明有能力将所有灵魂彻底抹去,可在知晓忘川的存在后,还是把灵魂都留了下来。” 周牧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所以我从不厌恶「毁灭」,「死亡」和「毁灭」也并非敌人。” 可可利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下自己脑袋,一脸歉意, “对不起,我一时没转换过来身份。” “咱们好像是反派来着……” 周牧听了,嘴角微微抽搐,却没有出声解释。 毕竟,在他看来, 有能力阻止却任由「毁灭」发生,和亲手促成毁灭没什么两样,甚至更让人不齿。 所以他接受了反派的称呼。 另一边, 纳努克将整个悬臂完全蒸干后,对着周牧的方向微微点头示意,随后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周牧见状,略作思索,手中凝聚出一张烫金卡片,朝着纳努克离去的方向扔了过去。 “这是什么?”可可利亚看着卡片,有些疑惑。 “下一个剧本的邀请函。”周牧没有隐瞒, “我的「自我」快要把新世界搭建好了,还缺几位嘉宾,我打算在宇宙的星神里挑选几位。” “喔……”可可利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周牧稍作沉吟,说道:“我们先回雅利洛吧,下次再带你出来玩。” “好啊,正好我也有点累了!” 话音刚落,周牧眼中闪过一抹粉光,两人的身形瞬间消失, 只留下一片被气化后的星辰尘埃。 …… 死寂。 无声。 宇宙的主旋律在这一片星区显露无疑。 不知过了多久, 周牧的身形再次出现在原地。 “叮——” 【宿主,你的「超我」脑回路好像有点奇怪,让他坐镇雅利洛,真的没问题吗?】 【要不还是你自己来吧……】 周牧嘴角上扬,自信满满, “放心吧!” “那可是我的「道德」人格,绝对不会出问题!” “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嘛!” “他要是有什么状况,你出言提醒一下就行!” “叮——” 【好吧……】 【???????】 周牧没再理会卖萌的系统,看着眼前的尘埃云,面露难色, “这沟槽的纳努克,你毁灭就毁灭呗,炫什么技啊?” “这他妈纬度夹缝让你开的,都快开成蜘蛛网了!” “这工作量,简直了……” 说着,周牧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即施展「化身万千」。 刹那间,无数周牧的身影瞬间铺满了整个悬臂,并在同一时间跳进了附近的纬度夹缝中。 见此情形,周牧的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开启了狂暴工作模式。 …… 引渡灵魂的工作极为繁琐,每一个细节都不容有失。 这一个月来,他几乎不眠不休,全身心投入其中,在这无尽的维度夹缝中不断穿梭忙碌,完全将雅利洛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毕竟,在周牧心中,自己接受过良好的素质教育,道德品行在这星铁宇宙里那绝对算得上是标杆。 而自己分裂出去的“超我”,本就是由纯粹的道德意识构成,有他坐镇雅利洛,又怎么可能出问题呢? 不存在的! …… 然而,人类这种生物,总会在不经意间过度高估自己,对自身的判断盲目自信。 以至于…… …… 时间拉回到现在。 周牧如往常一样,不知疲倦地在纬度夹缝中打捞着灵魂。 就在他动作熟练地完成着这重复无数次的工作时, 突兀地, 周遭的一切,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凝固了下来。 见此情形,周牧微微一愣,脑袋上直接挂了个问号。 他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紧接着,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瞬间瞪大了眼睛。 “等等,奈何权柄?” “谁惹到「我」了?” “系统,新世界出问题了?” “叮——” 【嘤嘤嘤,什么新世界出问题,是你那个笨蛋“超我”。】 【呜呜呜……】 【我就说让你自己坐镇雅利洛,你非不听,非要把“超我”也分裂出来。】 【这下好了,你那“超我”是什么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 【而且……人家都被你的“超我”吼了,你都不安慰安慰人家,居然还在担心那边的事情……】 【?°(°′?`°)°?】 【嘤嘤嘤,这日子没法过了……】 周牧听着系统那带着哭腔的少女音,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下一瞬,他的眼底开始泛起金色的辉光,无与伦比的神性自他而始,开始向外缓缓扩散。 “欢愉……记忆……酒馆……花火……希露瓦……娜塔莎……” “原来是这么回事……” 周牧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歉意, “抱歉,系统,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 “但我也没办法,我怕纳努克再杀个回马枪。” “我可不想让化身或者其他的「我」去直面「毁灭」。” “叮——” 【呜呜呜,我不管,我不要你分裂人格了。】 【你那是什么破人格,破人格,破人格啊!】 【你都没有凶过我,他凭什么凶我?】 【???????????】 周牧能真切地感受到,这次系统是真的被伤到了。 可是,眼下的局面他也很无奈。 “自我”依托于现实,此刻正全身心地投入在新世界的构筑之中。 而雅利洛坐镇的“超我”,却遵循着道德上的完美。 他之所以会分裂出“现实”和“道德”这两个人格, 就是不想让自己此刻引渡灵魂的行为被“现实”约束,被“道德”所累。 可结果却事与愿违…… “抱歉,这事儿确实怪我,是我没有把自己所有的经历都同步给「超我」。” 周牧的声音中满是歉意,但很快又变得有些无语, “话说回来,为什么「超我」的「道德」水准这么低下呢?” “按照常理,不应该是追求极致的完美道德才对吗?”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我不在,他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叮——” 【呜……什,什么意思?】 周牧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在纬度夹缝中拎出一个残破的灵魂,小心翼翼的将之放在「忘川」中温养。 “他们虽然拥有我的力量和记忆,却没有真正深切地体会过我所经历的一切。” “我曾在深渊中经历数亿年的「爱别离」和「怨憎会」,那些痛苦和折磨,他们从未感受过。” “他们就像是我刚来星铁宇宙那样,内心并不强大,很容易陷入情绪化。” “叮——” 【是,是这样吗?】 【那道德低下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周牧听到这个问题,老脸不禁微微一红。 “你知道在深渊之前流传过一个什么笑话吗?” “叮——” 【什么?】 周牧有些尴尬地捂住了脸,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催眠能抵御「色孽」的欲望感知。” 系统:“?” 【不能吗?】 【等等,补兑!】 【那那那那……那你的“超我”在干什么?】 “唉……还能是干啥……”周牧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起色心了呗。” “叮——” 【什么?!!】 【你说他是装的?!!】 周牧轻轻摇了摇头,“那倒没有,「超我」是真的很生气,他所做出的一切决策,也都是源自于内心最本真的想法。” “我之所以说他道德低下,是因为他明明有能力随时戳穿娜塔莎伪装的「人格」,可他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自己沉浸在这虚假的表象之中,「相信」一切都是真实的。” 说罢,他满脸无奈地再度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嫌弃,同步了“超我”的感官。 “唉……世风日下……” “简直是道德沦丧啊!” “叮——” 【这……这就正义切割了吗……?】 【等下!】 【你现在是不是在同步感官?!】 周牧听到这话,脸上瞬间写满了不可置信,那瞪大的双眼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震惊。 转瞬之间,他的表情又变成了悲伤,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在你心里,我难道就是这样的人吗?” “啊!真是痛煞我也!” “叮——” 【对,对不起嘛……】 【是我错怪你了……】 系统瞧见周牧一脸难过的神情,瞬间就信以为真,心中满是自责。 自家宝贝宿主,在纬度夹缝不辞辛劳地打捞灵魂都一个月了,自己居然还这般怀疑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他可是天下最好的人来着…… 周牧见系统主动道歉,强忍着身上涌起的那股“愉悦”,故作无奈地长叹一声, “算了,谁让你是我最宝贝的系统呢,我当然选择原谅你啦。” “叮——” 【嘤……你对我真好……?】 “那是,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叮——”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雅利洛呀?】 【快点把那个笨蛋人格回收了吧,他之前还凶我来着……】 周牧闻言,微微沉思片刻,目光缓缓扫视着周遭扇形星区那被「毁灭」洞开的纬度夹缝, “现在还不行,比起雅利洛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些即将消散的灵魂才是重中之重。” “叮——” 【宿主大笨蛋!】 【解放神性不就好了嘛!】 周牧一脸无奈:“然后带着无数被神性侵染的灵魂回到忘川,让他们投胎转世后个个称王作祖? “叮——” 【是哦……】 【那娜塔莎那边怎么办啊?】 【她是无辜的啊……】 “哈啊?”周牧有时候真觉得,系统能遇上自己这样的宿主,那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家伙,妥妥的那种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类型。 “你真的觉得娜塔莎很无辜吗?” “叮——” 【难道不是吗?】 【这都是咱们策划出来的剧本,她一头扎了进去,还付出了这么多……】 周牧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给了下城区数不清的选择,甚至特意安排唯一一个超规格战力杰帕德提前与贵族产生冲突,引发上城区的内部争斗。” “明明抗争的道路就在脚下,可她却依旧选择了色诱。” “我明白她是不想让家人和民众牺牲,想要挑选一个代价最小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他微微停顿,眼神变得有些深沉,注视着眼前那早已汇聚成碎星团的尘埃云, “但!” “任何选择都会伴随着代价,不是吗?”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我也得到了她。” 他轻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呵……这也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叮——” 【……总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还好吧。”周牧一边回应着,一边熟练地再次捞起一个灵魂,动作轻柔地将其放进了「忘川」。 “只是期待感的问题。” “就像我之前从未对可可利亚抱有过高期待,所以她的每个举动都会给我带来意外之喜。” “可我对娜塔莎的期待实在是太高了,以至于当她做出「正确」的选择时,反而让我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叮——” 【唉……也怪咱俩……】 【毕竟,雅利洛的剧本是咱们商量出来的……】 【她们从一开始没有选择的权利……】 周牧听了这话,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宝,你要记住。” “雅利洛如今能摆脱忍冻挨饿的困境,其根源都在于我们。” “我们从未亏欠雅利洛任何一个生灵,恰恰相反,是他们亏欠我们的。” “而且……”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冷冽。 “我是死亡,永恒的死亡神祇。” “我的伴侣可以任性,可以肆意妄为,可以漠视天地规则。” “但唯独不能站在我的对立面。” “叮——” 【唉……】 【那好吧。】 【希望娜塔莎能理解你吧……】 【诶!等等!】 系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对立面?】 【那星宝岂不是……?】 周牧听了,嘴角微微勾起,声音都温柔了下来。 “她不同。” “她不过是想让我偶尔出出糗罢了。” “无所谓,满足她便是。” “叮——” 【……你舅宠她罢!】 【B格都宠没了!】 周牧不屑一笑,“我在小狐狸那儿连搓衣板都跪过了,还在乎什么B格?” “旁人的阿谀奉承,对我来说,还没有救赎一个灵魂来得实在。” 说着,他便又一次俯身,在纬度夹缝中捞起一个残破的灵魂。 仿佛是为了印证周牧所说的话, 那残破的灵魂在忘川边挣扎着站起身,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对着周牧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后缓缓投身于忘川之中。 “叮——” 【好双标……明明是你选择见死不救嘛!】 【哼!】 周牧哂然一笑,伸手捡起了最后一个沦陷在纬度夹缝中的灵魂,耐心解释道, “我自然有能力出手将「毁灭」彻底抹消。” “但那真的是公平吗?” “纳努克难道就不是此间生灵了吗?” “宝啊,你记得。” “我们要做的,从来不是彰显自己的武力。” “而是制定底层规则,把这个世界,塑造成我们所期盼的模样。” “叮——” 【……构建循环?】 “没错!”周牧点头。 “以死为始,以死为终。” “纳努克的罪业,在祂命定之刻到来之时,自有忘川前去审判裁决。” “而死亡,只会在生灵死后展露祂的威严。” “叮——” 【……你总说死亡不下场,我看你也没少下场了。】 【而且刚刚还偷看未来来着……】 “哈哈哈哈!”周牧没绷住,一时间笑出了声。 “傻孩子,你也太实诚了。” “放心吧,等我回去之后,就封印方才用神性探知到的记忆。” “希望小浣熊看到我未来出糗的样子,能更开心一点儿。” “叮——” 【切,那你这不还是下场了嘛!】 【宿主坏!】 【说话不算话!】 周牧再次笑了笑,笑容里满是宠溺。 随即,在系统震惊得几乎要“炸毛”的目光中, 周牧的手竟穿过了系统界面,轻轻地揉了揉隐匿在数据流中那张略显婴儿肥的小脸。 “宝,你要记得一件事。”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温柔, “你的宿主在没成为死亡之前,” “是周牧啊。” —— ——(正文结束)—— …… …… 星宝小剧场。 (地点:星宝家 (人物:星宝,周星星 (事件:辅导功课。 …… “妈妈……这个题我不会……” 八岁的周星星举着试卷,可怜巴巴地望向星宝,眼中满是求助。 星宝接过试卷一瞧,瞬间火冒三丈。 “你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 “这么简单的题都答不上来?” 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深吸几口气后接着说, “幸亏你妈我是大学生,还能辅导你,不然……” 说着,星宝就伸出手指,指了指第一个成语填空。 (__)(__)勃勃。 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了。”星宝说着,狠狠地给了自家儿子一个头锤, “连什么勃勃都不知道。” “农民勃勃啊!” “你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啥呢?” 周星星震惊地看向妈妈,满脸不可置信。 星宝却浑然不觉,紧接着指向了下一题。 大(__)干 “你可真是木头脑袋,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问我。” “大肠干菌、大便干燥!” “这不一下子就能想到吗?” “一看你上课就没好好听讲。” 周星星的表情从惊讶逐渐变得呆愣。 星宝又指向下一题。 大(__)(__)子。 “你看看,这能想出多少答案!” 星宝的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大猪蹄子,大懒虫子,大头儿子!” “这些不都可以吗?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周星星含着泪,乖乖点头。 …… 翌日, 周牧被周星星老师叫到了办公室,看着自家儿子试卷上的“大头儿子”,陷入了长久地沉默。 www.4e54.icu。m.4e54.icu 第134章 自虚无望向存在 时停的宇宙很美,但最重要的,是让周牧的工作效率提升了数倍。 这不,和系统对话的功夫,他便将悬臂中那些被困在维度夹缝里、痛苦挣扎的灵魂,尽数引渡进了忘川。 引渡完成后,周牧直起身子,双臂向上伸展,发出“嘎吱”的骨骼轻响。 他没有在意害羞到说不出话的系统,而是将目光望向了雅利洛方向,口中嘟囔着, “唉,今日方知我是我啊……” “真是万万没想到,我的道德居然连小浣熊都不如……”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对「命运」下达了命令。 “此刻,我已身在雅利洛。” 话音刚落,周牧的身形像是被一种无形的橡皮擦,从脚尖开始,一寸一寸地缓缓抹去。 而在遥远的雅利洛雪原之上,虚空中突然泛起一阵涟漪,他的身形开始由浅至深、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 周牧站在冰原上,目光扫过四周起伏的白色山峦,以及那被积雪压弯的树木,口中呼出一团白雾。 他没有立刻选择将“超我”融合,而是缓缓闭上双眼,眉头轻皱,陷入对之前通过神性探知到的记忆之中。 “真是有趣,谁能想到,花火这乐子人居然也有翻车的一天。” “哈,愚蠢的雌小鬼,这回你可没机会后悔咯。” 他轻笑一声,随即眼底倒映出了希露瓦的身形。 然后……撤回了一个笑容,叹了口气。 “到头来,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 “哈基星,你这家伙,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封印了记忆。 “罢了……罢了……” “只要你开心就好。” “毕竟……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了。” 刹那间,周牧的视角再次变幻,从眼前的雪原,进入了一个狭小逼仄的光茧。 抬眼,便看到“超我”正一脸愤怒的“调整”“教育”着娜塔莎。 “看来我的素质确实不高……” 周牧有些尴尬的捂住了脸。 而就在这一瞬间, “超我”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直接溃散成一团灰蒙蒙的雾气,随即快速地融入了周牧的身体,仿佛从未分离过。 …… 另一边,娜塔莎的意识在模糊与清醒间不断徘徊,早已陷入了半个混沌之中。 她能感受到身体里那些触手在肆意翻搅,每一次动作都带来如电流般的强烈感官,让她的理智濒临崩溃。 然而,突兀之间,那疯狂肆虐的感觉像是从不存在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原本强烈的感官也瞬间被抽空。 娜塔莎心中一惊,极度的不适应感涌上心头。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那位神明为了让她彻底堕落,早早便剥夺了她的视力。 所以,她只能强忍心底的渴望,用虚弱却又故作强硬的语气开口, “就这?” 说实话,周牧见过嘴硬的人,但没见过嘴这么硬的。 明明意志和身体早就沉沦了,但嘴上却一点儿没在怕的。 “你……”周牧看着眼前早已被腐化得不成人形的少女,微微有些牙酸。 “算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挥手修复了娜塔莎的身体,并将她虚拟的人格直接碾碎。 没办法,那人格已经完全堕落了。 哪怕直接丢到「沉沦行宫」六环的「涩欲之环」,都不会有丝毫违和感。 另一边,娜塔莎渐渐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意志也瞬间恢复清明,但她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伪装自己?” 周牧听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冷漠的点了点头。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他微微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怎么?现在后悔了?” 娜塔莎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你杀了我吧……” 她顿了顿,低下了脑袋,声音细若蚊蝇。 “求你……” 她身为医生,对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 她知道,哪怕自己被恢复了原本的意识,也注定没法回归正常生活了。 “怎么?”周牧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娜塔莎,“觉得你的意志无法操控现在的身体?” “我倒是觉得你可以试一试。” “你……!”娜塔莎怒急。 可仅仅是略显急促的呼吸,都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微微颤抖,病态的潮红如野火般迅速爬满她的全身。 “……你怎么能这么卑劣?” “玩弄我这种凡人,让你很有成就感吗?” “确实!”周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娜塔莎,补充道, “特别是你这种意志坚定的美人。” “看着你一点点陷入绝境,身不由己地走向堕落,这种感觉,啧,真是让我无比愉悦啊。” 娜塔莎直接被气哭了。 可这心底越是充斥着屈辱,身体的感官就愈发强烈,那种异样之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致使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脸上完全是一副崩坏的表情。 她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强行忍受着这一切,狠狠地瞪着周牧,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可看着看着,她的眼神突然一滞,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等等……”娜塔莎声音发颤,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不是刚刚那位神明,你是谁?!” 周牧闻言,微微歪头,眼底带上了一丝赞叹, “哦?发现了吗?” “不错的观察力。” “让我想想……” 他顿了顿,微微沉吟, “是我的眼神和祂不同……” “……还是连行为习惯都不同?” 娜塔莎滞愣当场,大脑空白了一瞬,才呆呆地回道:“都不同。” “原来如此。”周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深渊的经历对我的影响很大。” “果然,从旁观者的角度才更容易认清自身。” “你……”娜塔莎彻底懵了,脑海里原有的推测也开始接连破碎。 她实在想不通,一位全知者究竟是如何被悄无声息替代的。 “不用多想了。”周牧看着少女一脸困惑,语气柔和了些许,坦诚说道, “刚刚那个,是我的人格结构之一。” “自始至终,与你打交道的人都是我。” “人格结构?”娜塔莎瞬间恍然大悟,“是「自我」!” 话一出口,她脸上的神情陡然变得凄苦, “怪不得祂一直在玩弄我……” “原来是只知满足「本我」欲望的「自我」……” 说到这儿,她终于还是破防了,眼眶通红的看着周牧, “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明白? “不就是想要我的身体吗?” “我又不是不答应……” “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我……” 周牧看着少女悲伤的表情,硬生生将「超我」俩字咽了下去。 算了,不说了。 这要是说出去,自己的脸算是丢完了。 讲个笑话, 象征着道德的「超我」没有道德底线。 这般想着,周牧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逐渐平静和下来。 “娜塔莎,我非常清楚你的想法。” “选择相信可可利亚,的确是一条除你之外,无人牺牲的「正确」道路。” “但你有没有想过,” 他抬起手,在娜塔莎身前具现出一个个地火成员的虚幻影像。 “他们根本不需要你做出牺牲。” “黑潮计划,百年大计,无数先贤前赴后继,不惜奉献一切,只为给人类开辟一条充满希望的未来之路。” “可你的所作所为,并非在助力他们,反而是在抹杀他们的努力与付出。” 娜塔莎一听,瞬间顾不上满心的难过,心里一急,不假思索地反驳道, “这怎么能说是抹杀呢?” “这明明是牺牲最小、代价最低的办法。” “呵……”周牧嗤笑一声,“在明明存在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却让一个女人承担所有、付出一切,这也能称之为办法?” “要是那些为了黑潮计划舍生忘死的先贤知晓你的选择,恐怕在九泉之下都难以瞑目!” “哪有什么其他选择,那希望之神和黑暗……” “够了!”周牧蹙了下眉,“这话哄哄自己就得了,别拿来骗我。” “你说希望之神和黑暗丰穰女神是友人。” “那我问你,希望之神可曾无视过人类的祈祷?” “你连尝试向希望之神求助都没有,凭什么就对可可利亚的片面之词深信不疑?” “我……”娜塔莎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无从开口。 周牧叹息一声,“说到底,只是人类趋利避害、寻求便捷的本能罢了。” “只是我没想到,做出这种选择的会是你。” 说着,他走到娜塔莎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 “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的剧本里从没有人类毁灭这个选项,希望之神也不会收回对人类的庇护。”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娜塔莎突然怔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满是迷茫, “那我所做的一切,到底算什么?” 周牧歪了歪头,“应该算……社会实践……?” “或者……” “算你倒霉。” 娜塔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终究还是被超击破了。 紧接着,一股恨意,在她心底迅速蔓延开来。 “既然你能操控一切,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做出选择?” “玩弄我的感情,就这么让你开心吗?” 周牧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期待已久的时机终于来临了。 下一瞬, 周遭的一切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时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开始以惊人的速度逆向流转。 一天、一年、十年、百年…… 周围的景象如同快进的影像,不断地变幻着,直至七百年前。 紧接着, 周牧对雅利洛的馈赠,历任大守护者的选择,上下城区的建立…… 一系列尘封在历史长河中的事件,如同电影般逐一在娜塔莎眼前浮现。 这就是周牧的最终目的。 ——在娜塔莎满心恨意的时候,将所有的真相毫无保留地摊开在她面前,借此窥探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娜塔莎在知晓一切真相后,依然对他恨意难消。 那他会抹去娜塔莎曾与可可利亚会面的命运,让她恢复到原本纯真的状态,从而让下城区的一切重新回归到既定的“正轨”。 反之, 如果她不再心怀恨意…… 那……就得想办法求取这枚心爱“邮票”的原谅了。 毕竟,坑未来的自己嘛,周牧对这种事门儿清,早就习惯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周牧为娜塔莎详细介绍了牧的身份之后,这场时光回溯才彻底画上了句号。 …… “这就是……真相吗……?”娜塔莎捂着脑袋,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 众所周知,当一个人短时间内接受过量记忆时,大脑会产生强烈的刺痛感。 可无奈的是,娜塔莎由于身体原因,这种刺痛的感觉被尽数转化为了愉悦。 这让她即便内心痛苦不堪,脸上却无法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显得格外诡异。 周牧并没有过多在意少女那怪异的表情,他只是全神贯注地动用着「欲望感知」,试图精准地捕捉娜塔莎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直到感受到她心中最后一丝恨意消散殆尽,他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你还觉得我一直在肆意操控一切吗?” 娜塔莎喘息了两声,微微晃了晃脑袋。 “没想到,原来竟是您拯救了雅利洛……” “更没想到,您真的给予了我们这么多自主选择的机会……” “我一直以为您在欺骗我……” “对不起……” “善!”周牧嘴角微微上扬,刚想要说些什么, 就见娜塔莎突然抬起头,目光执拗地直视着他,声音也变得委屈起来。 “但,这不能成为您玩弄我的理由……” “我真的无法理解……您这样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什么要用如此残酷的方式对待我……” “啊?”周牧眨了眨眼,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宕机。 “什么意思?” 娜塔莎咬了咬嘴唇,将自己残破的地火制服扯下,露出了小腹上的粉色纹路。 “您说呢?” 周牧见状,瞬间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哪怕我之前心中曾有过那种念头,可我也从未强迫你做任何事。” “明明是你自己催眠自己,升起了那般欲望才对嘛!” 娜塔莎眨了眨眼,委屈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变得若有所思, “原来您真的对我起了那般心思……” 周牧:“?” 草,一种植物。 这不削能玩? 你们怎么一个二个的怎么都这么聪明啊? 一个不留神,就直接踩坑。 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娜塔莎没有在意周牧微微扭曲的表情,而是自顾自的喃喃着, “原来是这样……您居然会喜欢我这样的凡人……” “只是……为什么会是我呢?” 她微微蹙起秀眉,眼底带上了思考, “我……希露瓦……可可利亚……” “三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女人,完全找不到什么共同点……” “而且……” “贝洛伯格比我们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但您却对她们不假以辞色……” “所以……您不是因为美色才关注我们……” “不是为了美色……全知者也不会因为所谓的能力就格外关注某人……” “那么,假设一种情景……” “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究竟在什么情况下,会喜欢上三个对他来说不仅帮不上忙,甚至还算是累赘的平凡女子呢?” 她的眼底泛起一丝细微的波动, “要么……轮回之说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前世就是您的妻子……或是其他什么对您极为重要的存在……” “要么……” 娜塔莎突然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周牧,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您认识我们?” 她突然有些恍然大悟,神色愈发笃定, “怪不得您「自我」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 “我还以为祂是那种心怀天下大爱的人,还想着利用祂的愧疚,拯救雅利洛的未来。” “原来如此……” “祂眼底的喜欢,竟然只是针对我一个人的……” “让我想想……” “平行世界?不对!正常人都不会对替代品产生感情,更何况是全知者……” 娜塔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看着周牧, “您之前,是不是有一个和我长相一样的玩偶……或者类似的东西?” 可刚说完,她又缓缓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自我否定, “也不对。三个长相一样的玩偶出现在同一个世界,这巧合性实在太大了……” 周牧看着眼前自顾自喃喃自语、不断进行各种大胆猜测的少女,头皮不由得麻了一下。 不是,姐们? 这推理也太跳脱了吧? 真就不讲基本法了呗? 可可利亚也没你这么离谱啊? 你们这些心理医生,心理是不是都有问题啊?! 还玩偶! 我要不要给你玩一下崩坏星穹铁道啊?! 就在周牧满心无语的时候, 娜塔莎突然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双眼放光,兴奋地惊呼出声, “对!是画本! “您的「自我」就像是我之前接触过的,那些沉浸在画本故事里无法自拔的病人一样。” “我就说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原来是这样!” 说着,她微微愣了一下,眼神逐渐变得难以置信。 “等等……” “我……我们居然是画本里虚构的人物?” 话音落下的瞬间, 原本静止的时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搅动,空气中陡然浮现出两道细长的裂隙。 紧接着,一张带着诡异笑脸的面具,和一把看起来科技感十足的手术刀,凭空出现在娜塔莎的手上。 那场景,像极了两位存在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不方便亲自降临此地,然后丢下东西就跑的模样。 周牧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可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 虚空中再次泛起波动,一道新的被裂隙缓缓打开。 下一瞬, 一枚光锥从那裂隙中悠悠地飘出,不偏不倚,轻轻砸在了娜塔莎的头顶。 ——那是一位虚幻的少女伸手触碰光辉的场景。 上书, 「自虚无望向存在」。 —— ——(正文结束)—— …… …… 周牧后宫小剧场(二 (纯架空 (地点:周牧家 …… 床头,浑身赤裸的卡芙卡夹着女士香烟,翘起二郎腿,一脸满足地吞云吐雾。 “牧,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确实,流萤的男人确实好用。”银狼身子发软,窝在被子里,眼睛仍盯着手机,玩儿着游戏。 周牧看着一片狼藉的床铺,嘴角微微勾起,没有说话。 毕竟。 强者,就是这么沉默寡言。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Letmyheartbravelyspreadthewings.」 「Soaringpastthenight.」 「Totracethebrightmoonlight.」 …… “嘘,流萤来电话了,你们先别说话。”周牧的声音有些焦急。 一旁的两人也知道做得理亏,赶忙闭嘴。 “咦,萤宝,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周牧抢先发问。 电话那头,流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 “啊……?喔……我……是想问问……你在不在家……” “我当然在家。”周牧皱了皱眉,感觉流萤状态不对。 “你怎么了?怎么声音这么奇怪?” 流萤:“啊……我刚刚……在逛街来着……对……逛街来着……” 周牧脑袋一懵,但声音依旧温柔:“这么晚了和谁逛街啊?” 流萤的呼吸微微一滞,接着说道:“是……是卡芙卡和银狼……” 周牧听了,看着一脸尴尬的卡芙卡,和放下手机的银狼,感觉天都塌了。 “宝,你确定吗?” 流萤:“当,当然啦……我,我还能骗你嘛~” “先不说了……我……我等会儿就去你那找你……” 说完流萤便挂断了电话。 周牧见此情形,眼眶都红了,毕竟流萤刚刚发出的那声音,不久前他才听过。 银狼拍了拍周牧的肩膀:“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卡芙卡轻轻抱住周牧,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安慰:“节哀。” 周牧终于忍不住,扑到卡芙卡胸前,嚎啕大哭起来。 半晌, 场面再次狼藉起来。 …… 另一边, 流萤拎着两份外卖,手臂被塑料袋勒出一道道红印。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不断渗出,密密麻麻布满了脸颊,就快汇成小溪流淌而下。 她费力地腾出一只手,随意在脸上一抹,留下一道脏污的痕迹。 “牧,等着我!” “我今天就能攒够钱,买你一直想要的显卡了!” “到时候肯定能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时,流萤的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 「您有新的团购订单,请及时处理。」 她循声望去,赶忙抢下一单。 而她身边的骑手却骑着小电驴,不紧不慢的在街巷旁穿梭。 流萤见状,眼中闪过了一丝羡慕。 自己的钱都给了周牧,连买一辆小电驴的余裕都没有…… 但她只是短暂地愣神,便再次甜甜一笑。 为了牧,一切都值得! 于是, 少女深吸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留下的汗水,便再次抬起沉重的双腿,沿着马路奔跑了起来。 www.4e54.icu。m.4e54.icu 第135章 致·「真实」的新世界 “这是……?”娜塔莎紧盯着手中毫无征兆突然出现的三样事物,神色逐渐变得茫然。 “三位星神的馈赠,收着吧。”周牧无奈摇头,“祂们对你刚刚表达的理念颇为认同。” “神……神也觉得世界是虚假的吗……?”娜塔莎满脸不可置信。 周牧轻笑一声,直视着眼前的少女,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 “神的想法其实没那么重要,关键在于你自己怎么想。” “你觉得世界是虚假的吗?” 娜塔莎嗫嚅了一下,小声说道, “从个人情感和我的认知角度来说,我实在难以相信世界是虚假的。” “但通过观察您之前的种种行为,我现在确实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某种存在创造出来的虚幻生灵。” 周牧深深的看了一眼娜塔莎, “这很重要吗?” “倒也……没那么重要。”娜塔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我们在哲学课上学到的第一句话便是——永远不要陷入虚无主义。” “所以,对我而言,只要我还存在于这个世界,那么世界就是真实的!” 听到这话,周牧心底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愉悦感。 这就是他看中的人! 或许她在其他方面并非十全十美, 但不管对事对物,所持的态度都和自己一般无二。 仅仅这一点,就足够了。 于是,他带着几分好奇,轻声问道, “娜塔,你对刚刚那三位神明有什么看法?” “诶……?”娜塔莎直接抓住了另一个关键点,“您……您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哈啊?”周牧眼底带着笑意,轻轻挑起娜塔莎的下巴,“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合适呢?” 娜塔莎看着周牧一副轻佻的模样,突然反应过来, “你……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我离开这里?!” “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周牧打量着少女那张精致得如同艺术品般的面庞,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 “没错,在未来的十年,雅利洛将不再有娜塔莎这个人的存在。” 他顿了下,补充道, “当然,我也并非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恶神,让你和家人见面,我还是会同意的。” 娜塔莎一下子急了,“这不合理啊,明明我回到下城区帮你执行计划,才更符合您的利益,为什么不让我离开呢?” “利益……?”周牧反复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逐渐带上了些许莫名。 “你真的觉得我做这些仅仅是为了利益……?” 娜塔莎闻言,神色突然一滞。 随即便沉默了下来。 是啊,对于无所不能的神明而言,还有什么利益是值得追逐的呢? 那么问题来了, 他如此行事,背后的行为逻辑到底是什么呢? 然而,还没等她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周牧突然话锋一转。 “诶↑还真就是为了利益!” “啊?”娜塔莎情绪都不连贯了。 关于系统点数的事情,周牧自然不会向系统之外的人透露分毫, 况且,在他如今的计划里,获取点数早就被他放在了次要位置。 至于排在第一位的…… “你不就是我的利益之一吗?”周牧嘴角微微扬起, “实不相瞒,在我刚踏入雅利洛的时候,就想着和你结交为友,好好探讨一下关于人性的话题。” “只可惜……” 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缓缓扫过娜塔莎一丝不挂的身体, “交友太深了啊!” “你!”娜塔莎瞬间领会了周牧话里隐藏的深意,刹那间,一抹红晕迅速爬上她的脸颊,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但本应羞恼的她,心底竟毫无预兆地涌起一丝愉悦感,这种感觉如同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甚至引得身体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连锁反应。 周牧看着她身上那突然泛起微光的粉色纹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不过,他并未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将话头拉回到最初的问题上。 “先别生气嘛。”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看待刚刚那三位神明。” 娜塔莎竭尽全力压抑着身体里那股难以言说的冲动,试图通过思考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绞尽脑汁,眉头紧蹙,可想来想去,最后实在忍不住,对着周牧翻了个白眼。 “我压根就不认识那三位神明!” 她没好气地说道, “你让我怎么发表看法?” “难不成要我干坐着空想吗?!” 周牧听了,略做沉吟,普及道, “面具的主人以「欢愉」为名、手术刀的主人被称作「智识」、那张画片的主人则号为「记忆」。” “你不妨把祂们看作是哲学概念具象化、活化后的生灵。” “哲学概念……?”娜塔莎震惊莫名,“哲学概念怎么会这么……” 她搜肠刮肚,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最后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消极。” 周牧眼睛一亮,“总结的很到位!” “越是强大的星神,越是对这个世界感到消极。” “怎么会……这样……?”娜塔莎脸上带着疑惑,“神明也会有意志消极的时候吗?” 周牧听闻此言,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随即,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感慨。 “因为强大,所以能够洞悉世界的本质。” “因为理解了世界的本质,所以才会感到消极。” “当我真正踏足广袤寰宇的那一天,才深切地体会到这个宇宙是何等的病态。” 说着,他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解释起来, “智识在铺就真理,却最是迷乱。” “记忆在装订岁月,却尽是荒诞。” “欢愉在捕捉欢颜,却满是悲观。” “这三位强大无比的神明,却都被困在自己亲手构筑的精神枷锁之中。” “甚至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朝着那些祂们所无法理解的事物靠近。” “祂们……”娜塔莎沉吟道,“……在向你靠近?” 说着,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语气也笃定下来,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祂们会关注我这样的凡人,原来是因为你的缘故……” “祂们真正在意的其实是你!” 周牧笑了笑,没有否认。 这是他刚获得忘川时就察觉到的事情。 ——从不向生灵诉诸「人话」的「智识」,突然一反常态,向天才俱乐部下达了「忘川」的概念。 还为他编造了一个“古老星神”的响亮名头。 这份情他一直记得,所以他才只牛了一个黑塔就收手了。 要不然…… 天才俱乐部→忘川俱乐部 “真正的强者,就是认清了世界的真相,却依然选择拥抱它并热爱它。” 周牧神色间带着赞许,“现在你该明白,你的想法是多么难能可贵了吧?” 然而,娜塔莎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的脑海中始终萦绕着一个问题,于是忍不住问道, “所以……这个世界真的是虚假的……对吗?” 周牧挑了下眉,“怎么,明明没有对此产生什么情绪,为什么还要在意这种事情?” 娜塔莎叹息一声,“只是有些失落而已,没想到我竟然真的是虚假的生命……” 周牧闻言沉默了一瞬,眼底闪过了一丝犹豫。 但随即,这份犹豫就被他彻底抹去,转而化作了坚定。 “你很失落?” “还……好吧。”娜塔莎抿了抿嘴,“只是突然知道这种消息,突然迷茫了一下而已。” “哈……”周牧轻笑了一声,像是下定了决心,拍了拍少女的脑袋, “不必迷茫,也不必失落。” “只需要跟在我身边就好。” 说着,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灰茫,声音也从温和变得极具神性。 “我会让你知道。” “死亡面前,没有虚假!” 话音刚落, 一股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力量,以雅利洛为原点,刹那间便弥漫了整个寰宇。 这是周牧早就想做的事情,既然今天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里…… “系统,准备好!” “叮——” 【嘤……你的点数……】 “够不够?!” 【够……】 【但这都是你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周牧淡然一笑,无所谓道, “够就行,点数以后再攒。”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场面,补充道, “大不了再安排几次老杨!” “叮——” 【好吧……】 【呼……】 “叮——” 【部署已完成。】 【启动裁定模式。】 【申请授权点数调用。】 【申请授权神性权限。】 【申请授权忘川神权。】 【申请授权奈何神权。】 【申请授权三生神权。】 “授权!”周牧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叮——” 系统原本清脆的少女音陡然一转,化作充满神圣韵味、庄严肃穆的女声。 【当前叙事层已锚定。】 【已成功屏蔽“量子”、“虚数”能量循环。】 【宿主,你拥有三分钟时间。】 周牧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激动,嘴角高高扬起, “不必。” “三秒,便足矣。” …… 与此同时,在宇宙的各个角落, 欢愉、记忆、智识、存护、毁灭、巡猎、丰饶……寰宇间的所有星神都感知到了这份力量,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雅利洛。 然而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位神明出手阻止周牧的举动, 甚至…… “哈哈哈哈!阿哈终于可以在忘川里仰泳啦,啦啦啦啦啦啦!” “当铭记……” “周牧。” “别忘了「贪饕」。” “此等毁灭……” “哼!” “真是温柔的死亡啊……” …… 第一秒, 「忘川」的奔流如遮天巨幕,以一种吞噬一切的姿态淹没了银河。 无论强大或是弱小,众生与万物,尽皆陷入这片昏黄之中。 …… 第二秒, 璀璨的辉光自虚空降下, 「三生」记录了众生与万物的命运。 …… 第三秒。 神说, “皆死。” …… 刹那间,整个寰宇所有的物质,哪怕是平日里最不引人注意、最为细小的尘埃,都在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瞬间消失不见。 原本浩瀚无垠、生机勃勃的宇宙,一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时间和空间在此刻仿佛也失去了意义,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止状态。 另一边, 娜塔莎呆滞着站在忘川之上,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唔唔唔——”可可利亚此刻完全没有在意那突然消失的雅利洛,而是死死地盯着一丝不挂的娜塔莎,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嫉妒与不甘,仿佛要将娜塔莎生吞活剥了一般。 只可惜,也不知周牧是不是有意为之, 明明世间所有物质都被送进了忘川,但神奇的是,捆绑着可可利亚的绳子却依旧完好无损地束缚着她,显得格外突兀。 周牧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仿若未闻,而是长舒了口气,再次在心底呼唤系统。 “可以解除了。” “叮——” 【锚定已解除。】 【已退出裁定模式。】 “叮——” 系统瞬间恢复了那清脆的少女音。 【嘤嘤嘤……宿主好厉害!】 【居然真的只用三秒钟,就将这里的物质能量都送进忘川了!】 “我只是笃定那些星神不会阻止而已。” 周牧神色平静,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情绪, “接下来就简单了,准备点数吧。” “叮——” 【好吧……】 下一瞬间, 在娜塔莎一脸无法言说的表情中,无数璀璨的光辉从忘川之下缓缓升起。 光辉之中,一道道物质和能量的虚影若隐若现。 紧接着, 这些虚影迅速凝实,寰宇瞬间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星辰闪烁,万物各安其位。 与此同时, 周牧和娜塔莎再度回到那狭小逼仄的光茧之中。 没有人知晓这一切背后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只有系统看着面板上变成个位数的点数,微微叹了口气。 【又要从头再来了……】 “没关系。”周牧倒是一脸轻松,不仅没有丝毫心疼点数的意思,反而看起来十分开心,“苦一苦老杨,就啥都有了。” 说着,他不再理会emo的系统,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娜塔莎。 “娜塔,是不是很好奇我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娜塔莎仍未从刚才的震撼中缓过神来,神情恍惚,只是下意识机械地点了点头。 周牧伸出指尖,轻轻划过娜塔莎白皙的秀颈,深吸一口气,笑着说, “我刚刚赋予了「万物」与「众生」死亡的概念。” 娜塔莎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吓了一激灵,然后双腿一软,直接软倒在地。 “你……你说就说……别……别碰我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脸上满是慌乱与羞愤。 在经历了一秒三次的茫然之后, 娜塔莎突然反应了过来,眼睛瞪大,脸上挂满了震惊。 “等等!” “万物,众生?”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周牧, “你杀了所有「存在」?” 周牧对娜塔莎的反应感觉有些有趣,但他没有继续挑逗,而是轻笑了一声, “先死后生,向死而生。” “从此刻起,万物与众生不再被「虚假」所累,尽皆踏入我的「轮回绝境」。” “只要我还「存在」一天,这世界就「真实」一天。” 说着,他优雅的张开双臂,闭上了双眼。 “混沌与秩序,黎明与黄昏,” “我非其一,而是兼具。” “我,即是真实!” “咔嚓——”伴随着一阵快门声,和一道小小的空间裂隙。 一张光锥浮现在了周牧的眼前。 ——那是一个黑发黑瞳的青年,正将虚幻少女缓缓凝实的画面。 上书, 「致·「真实」的新世界」 —— ——(今天有点忙,稍微水一章≦(._.)≧)—— …… …… 周牧花火小剧场。 (现实世界线。 (地点:地铁站 (事件:都是主人的任务罢了 …… 清晨,日光还未完全驱散薄雾, 周牧便如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地铁口等待。 毕竟,走读的大学生就是这样, ——起早、贪黑、并乐在其中。 “滴——” 随着地铁的鸣笛声,首班地铁缓缓停在周牧面前。 他刚要迈步上车,身后忽然传来柔柔弱弱的女声。 “小……小哥哥,可以……可以等一下吗?” 周牧心里一动,连忙转头。 只见一位戴眼镜、长相甜美的矮个子少女正站在身后。 少女身着简约的白色连衣裙,柔顺的发丝垂在双肩,脸上带着几分羞涩与紧张。 “咳咳!有什么事?”周牧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和。 少女名叫花火,她点了点头,身子微微颤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塑料按钮。 “我……这个……给你……”花火声音极小,像鼓足勇气才说出口。 周牧一怔,旋即发现了异样。 眼前的少女满脸通红,双腿不自在地相互磨蹭,圆头小皮鞋都歪成内八字,似乎在拼命忍耐着什么。 周牧看看手中可疑的按钮,又瞧瞧花火的神情,脑中突然冒出个大胆猜测。 “你这是在做……那种事?”周牧试探着问,脸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花火害羞地点点头,声音细微:“都是主人的任务罢了……” 周牧听了,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心底却莫名兴奋。 还有这等“好事”? 随即,他色心一起,直接抓住了花火的肩膀。 “你也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吧?” 花火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 “对,对不起,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什么都愿意做?”周牧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在花火惊恐的注视下,手指快速连按两下粉色按钮。 下一瞬, “轰——” 地铁站,炸了。 …… 翌日,早间新闻。 “警方已将此次爆炸案定性为恐怖袭击,确定了犯罪嫌疑人。” 「嫌疑人:周牧」 「男,19岁,本科学历」 「身份证:xxxx……」 “此人穷凶极恶,现挟持无辜少女在逃,请广大市民注意人身和财产安全,务必提高警惕!” www.4e54.icu。m.4e54.icu 第136章 注定的命运 周牧并没有对浮黎的赠予有所推辞,坦然接受了这枚星神亲手打造的光锥。 他心中的想法十分纯粹, 既然自己的点数来自于星铁宇宙,那便要以数倍的回报馈还回去。 他本就一无所有, 从头再来,也不过是再走一遍来时的路罢了。 诶↑这时候有人就要问了,周牧周牧,你在瓦尔特和彦卿身上获取了那么多点数,为什么不回馈一些给他们呢? 周牧:问得好,下次不准再问了。 但是你可以猜猜,猜对了就奖励你连歪四十六次老杨和彦卿。 …… 一旁的娜塔莎不知周牧心中所想,只是怔怔地凝视着眼前这位周身散发着神性的神明,心底悄然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鬼使神差般,她说出了一句与平日人设大相径庭的话, “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吗……?” 周牧闻言,挑了挑眉,连手中把玩着光锥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我很想说是。” “但我向来不会欺骗自己人。” “你就不能骗骗我吗?”娜塔莎有些无奈的低下头,“女人其实很好哄的……” “只要你愿意骗骗我,我会说服自己相信的……” “哦?”周牧的表情有些戏谑,“那你说,我要是骗你,都能得到些什么?” “当然是……得到我啊……”娜塔莎脸颊微微泛红,说话也有些结巴,但还是强忍着羞涩,“ 至少……至少能让我更快地……喜欢你……” 周牧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糊涂!” “我就是不骗你,照样能得到你!” “你!”娜塔莎直接红温,“你这样就是得到我的身体,也得不到我的心!” 周牧闻言,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我有两位伴侣,” “其一远在仙舟,与我遍历诸天次元,生死与共已有百亿年之久。” “其二行于开拓,替我分担无相之苦,于死境中羽化飞升。” 说着,他的眼神柔和下来,动作轻柔地托起了娜塔莎的下巴, “在你还未踏入克里伯堡之前,我原本是打算带可可利亚去其他时间线培养感情的。” “我一直觉得,伴侣之间应该是平等的,相互尊重的。”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语气笃定, “当然,伴侣之间的感情和认知可能会存在差距,但我始终相信,时间会抚平这些差异。” “而对我来说,时间,恰恰是最不缺的东西。” “补兑!”娜塔莎这才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这也太犯规了吧!” “只要时间足够长,你岂不是谁都可以得到?” 周牧嘴角高高扬起,声音揶揄。 “时间,很神奇吧!” 娜塔莎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 “可可利亚……她还没有和你……那样过……?” “当然没有!”周牧声音笃定,“单方面的付出对她而言并不公平。” “我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这种事而出现失落的情绪。” 娜塔莎闻言,突然沉默了下来。 良久,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那动作像是要把满心的酸涩都狠狠咬碎在嘴里。 再次开口时,声音平淡得如同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那我呢?” “……我算什么?” “你……”周牧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之前就说了,算你倒霉。” “是吗……”娜塔莎心底一阵酸涩,但神色却平静得如同往常, “……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有很在乎。” 周牧听了这话,神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你看,这就是你和她们不一样的地方。” “我早就预见了未来,时间完全改不了你这嘴硬的毛病。” “所以……” 他再次显露了「色孽」的本相,声音带上了丝丝缕缕的魅惑。 “对于你这种口是心非的女人,我觉得还是直接行动更方便一些。” 面对周牧这突如其来的变身,娜塔莎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可她忘了,周围是被光茧所困的狭小空间。 所以,她才刚迈出两步,就被七只猩红的触手紧紧束缚,完全动弹不得。 周牧看着不断挣扎的少女,脸上浮现出一丝愉悦的神情,一步一步缓缓向她靠近。 “还真是有意思,明明心里恨不得马上扑进我怀里,身体却做出逃跑的举动。” 他轻笑一声,“哈……我倒要看看你这嘴硬的性子,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老实说, 娜塔莎此刻的确是心动了, 眼前的周牧,头顶着灿金色的王冠,腰间分裂出的七只猩红触手,发色与瞳色都转换成了腻人的粉红,看起来妖异无比。 而这一切,都直挺挺的戳在了娜塔莎隐藏的的xp上。 但…… “别太……自以为是了……”娜塔莎颤抖着身形,声音尖利,“你这么……对我……只会让我……更加恨你……” 周牧缓缓走到娜塔莎身前,微微俯下身,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 “恨我?” “真的是这样吗?” “当……当然……”娜塔莎身上的粉色纹路愈发耀眼,“我可是一直……没有放下……对你的仇恨……” “原来是这样啊。”周牧眼底带着笑意,“能被娜塔小姐记在心里,还是真我的荣幸。” “你……唔……” 没等娜塔莎反驳,原本就紧贴着她的周牧,又向前靠近了十几公分。 “咦?怎么感觉好像也没那么仇恨啊?” 周牧的声音揶揄,“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是不想吗?” 娜塔莎下意识紧紧咬住下唇,贝齿深陷进柔软的肌肤,可这根本无法阻挡脸上逐渐崩坏、失控的表情。 她的意识好似飘摇在暴风雨中的孤舟,在清醒与混沌的浪尖反复颠簸,根本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 不知过了多久, 寰宇的时间悄然恢复了流动, 而光茧之内这场激烈的“战争”,也终于慢慢接近尾声。 娜塔莎自己都不清楚是如何熬过这漫长又煎熬的时刻的, 她只知道,自己的感官早已越过所能承受的极限。 但无奈的是,即便意识陷入空白,自己却始终保持着清醒,无法逃避正在经受的一切,只能任由那潮水般的感受将自己淹没。 一旁,周牧瞧着少女定格下来的、带着几分怪异美感的表情,停下了原本的动作, “看来……感觉还不错?” 娜塔莎艰难的睁开双眼,连喘息的力气都没了,但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发出虚弱的声音。 “一……一般……” 周牧直接被气笑了,二话不说,立刻恢复了刚才的动作。 可仅仅过了三秒,他却猛地停住,脸上浮现出一丝狐疑之色,眼神紧紧盯着娜塔莎, “等等!” “你是不是在套路我?” 娜塔莎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慌乱瞬间涌上心头。 但她这点心思又怎能逃过周牧的眼睛,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既视感如潮水般涌入周牧的脑海。 四十五亿年、小浣熊、激将法、熟悉的套路…… 周牧瞬间反应过来,脸都绿了。 “你!” 娜塔莎见事情败露,知道再也瞒不下去,心一横,索性死死抓住束缚着自己的触手,大声喊道, “我不管!” “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你必须得负责!” 周牧看着少女的瞳孔渐渐变成心形,头皮瞬间一阵发麻, 坏了,这是第二只小浣熊!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要是再来几年,我不得直接脱敏了啊? 腰子:兄弟,下辈子说啥也不跟你了,咱们好聚好散! “咳……”周牧轻咳一声,解除了少女身上的束缚,恢复了本体的样子, “我觉得,感情这事儿吧,还是得慢慢培养。” “总这么下去,对你,对我都不好。” “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其他世界,怎么样?” 娜塔莎看着突然变成黑发黑瞳的青年,神色有些不满。 “不要,你快变回去!” 说着,她便缠了上来,伸手就要往小周牧身上抓。 “等等等等等等!”周牧吓得冷汗直冒。 随即直接发动了欲望汲取。 下一秒, 娜塔莎只觉一阵凉意从小腹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大脑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她眨了眨眼睛,打量了一下自己,随即嘴角泛起一丝鄙夷,小声嘟囔, “连自己的女人都满足不了。” “还神明……唉……” 周牧心里明白娜塔莎的想法,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破防了, “好好好,不就是想让我坐视雅利洛的未来吗?” “满足你!” “但这次……” 他狞笑一声,再度恢复了「色孽」的本相, “你可遭老罪了!” 话音刚落, 只见可可利亚的卧室开始一帧一帧地在物质位面消失,像是被橡皮擦去的画面,直至最后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装修的毛坯房。 …… 与此同时,深渊,极乐天。 三道身影出现在了色孽的王座旁。 娜塔莎站在原地,看着步步逼近的周牧,额头上不由自主地渗出一滴冷汗。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赶忙快步走到床铺边,双手慌乱地解开了束缚着可可利亚的绳索,声音急促, “快,可可利亚,救一救!” 可可利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变身后的周牧,她还是下意识地朝娜塔莎竖起了大拇指,带着几分笑意,说道, “好姐妹,错怪你了!” 娜塔莎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啊哈哈……是,是啊,姐妹之间可不就得互相分享嘛……” 可可利亚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脸颊微微泛红,有些羞涩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凌乱的睡衣,迈着小碎步走到周牧跟前。 “牧……我准备好了……” 周牧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可可利亚的发丝。 下一瞬, 可可利亚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原谅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说着,周牧温柔地将可可利亚放到了王座上,随即将视线瞥向娜塔莎。 “娜塔,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娜塔莎咽了下口水,腿也有点软,但还是磕磕绊绊的嘴硬道。 “别……别大言不惭了……” “就……就凭你……?” “呵……”周牧看着这个明明害怕的要死,却依旧嘴硬得像石头的少女,不再多费唇舌,只是轻轻抬手一挥。 “唰——” 刹那间,和星宝那时同款的光茧缓缓在两人身边凝聚成型。 “你和那只小浣熊不同,你的灵魂无法承受超过几何倍的感官。” 周牧的声音在光茧内回响,带着几分耐心, “所以,我会将你的感知控制在临界边缘。” “希望……你能喜欢。” 话音刚落, 娜塔莎只感觉大脑瞬间一空。 紧接着, 一股无与伦比、前所未有的感官从她身体的每一处毛孔、每一个细胞中升起。 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但她却没有后悔。 她只是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在嘴角勾勒起一丝恬静的笑容, “奥列格大叔……地火的同伴们……” “这是我能为人类……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希望你们能抓住这个机会……” “毕竟……“” “下次见面……” “……我就是别人的妻子了。” 这一闪而逝的念头,并没有逃过周牧的感知。 说实话,周牧十分欣赏娜塔莎此刻的觉悟,可她对自己的不信任,又让周牧心里有些窝火。 但他也明白,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两人认识的时间太短了。 所以, 周牧准备在未来漫长的时间里,和娜塔莎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并让她让她真正地、“彻彻底底”地认识一下自己。 …… 人类总是习惯于基于自身有限的认知,去构筑未来的愿景。 娜塔莎此刻便是如此。 她已然决心成为周牧的妻子,满心勾勒着与他共度的生活。 只是,沉浸在这份憧憬中的她,尚未真正意识到,那个即将与她携手一生的男人,究竟有着怎样超乎想象的强大实力。 …… …… 另一边,雅利洛VI。 一切命运的转折起始于一个简单的误会。 牧觉得杰帕德作为弟弟,肯定已经把“威胁”的真相告诉了希露瓦,便选择了沉默。 而杰帕德心想,自己既然已经和周牧谈过这件事,料想不会再出问题,也就没向希露瓦透露真相。 就这样,在两人都如释重负之时,希露瓦却还在困境中苦苦挣扎、难以抉择。 这就是周牧亲自下场的结果。 他不需要大费周章,只需要在暗中做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微推动,那一切的一切,就都会按照他的意志来运转。 当然,若不是为了满足小浣熊的“小心愿”,周牧是绝对不会去做「收束命运」这种自己最厌恶的事情。 只能说,色孽小浣熊对周牧的杀伤力还是太超标了。 …… 时光的车轮再次流转。 冬去冬来,花谢花开。 不知不觉间,接近两年的时间,就在雅利洛这不明显的季节变换中,悄然流逝了。 …… 下城区,地火首领办公室。 奥列格神色憔悴,无力地瘫坐在办公椅上,吧嗒着烟草。 自从娜塔莎神秘失踪后,他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人类未来的重担,又一次沉沉地压在了他这位年过半百、早已身心俱疲的老人肩上。 但无奈的是,现实是残酷的,并没有什么绝境爆种的例子, 在失去了娜塔莎这位继承人之后, 这位老人也失去了进取之心,变得守成起来。 是的,娜塔莎的期盼还是落空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能够在前途一片黑暗、看不到丝毫希望的道路上,依旧咬牙前行。 这位坚强了一辈子的老人, 终究还是绝望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去, 奥列格熄灭了最后一支烟,颤抖着将黑潮计划的名单,按进了封存箱中。 “就……这样吧……” …… 与此同时, 地火总部外突然传来了烟花绽放的声音,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一小片黑暗。 一群年轻的地火成员在外面忘乎所以地欢呼着,从他们兴奋的模样来看,似乎是在庆祝某个偶像的生日。 …… 而街道的另一边, “这么早回家干嘛,好不容易休息,先去打两盘游戏。” “不好吧,还有那么多作业……” “你老在乎你那b作业干什么?它会把你的脑子异化掉的!我就问你去还是不去?” “去!” “走!” …… “你拿到演唱会的票了吗?” “孩子,那票太贵了,我……” “真是废物,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废物爹!” “对不起,是爸爸没本事……” …… “你好,姑娘,我们是地火频道记者,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啊?采访什么?” “是这样的,您对之前奥列格先生发表的城市规划建议有什么看法?” “啥?谁是奥列格?我也不认识啊!” “……谢谢您的评价,对了,您知道「铆钉组合」吗?” “这个我知道!那可是我男神组合!”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 …… 和平是精神的腐蚀剂,是改革者的墓志铭。 人类终究还是走上了娱乐至死的老路,沉浸在虚幻的欢乐中。 而这,就是奥列格绝望的原因。 ——现实。 ——(正文结束)—— …… …… 星宝表白小剧场。 (现实世界线 (地点:某高校 …… 在舍友花火的不断怂恿下,星宝终于鼓足勇气,下定决心要向流萤表白。 为了给流萤一个难忘的惊喜,星宝和花火一起在寝室楼下,用蜡烛精心摆出了一个大大的心形图案,还用心设计了一个浪漫的场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幕缓缓降临,四周的灯光逐渐亮起。 星宝在楼下已经等了很久,脖子都望酸了,终于看到了在三楼阳台上晾内衣的流萤。 随即,她心中一喜,扯着嗓子大喊, “流萤!!!” 流萤听到喊声一愣,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到了楼下场地上精心的布置。 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朝着星宝挥了挥手。 然后, 她转过头,兴奋地朝着寝室方向说道, “老公,快来看,楼下有人在表白诶!” 紧接着,一个黑发黑瞳的少年迅速凑到了阳台上,他轻轻亲了流萤一口,带着亲昵的语气说道, “别管那些人了,我好不容易才偷偷溜到你的寝室呢。” “哎呀!”流萤的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娇嗔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完,她赶忙伸手拉上窗帘,和少年贴贴了起来。 而另一边,星宝看着窗帘上两个不断碰撞的轮廓,天都塌了。 而且因为刚刚那一嗓子喊得太大声,好多人都被吸引,纷纷将头探向了窗外,好奇地看着星宝。 尽管心里悲痛万分,为了不社死,星宝还是努力挤出了个笑脸,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星宝对着楼上那些探出脑袋看热闹的人们抱了抱拳,故作镇定地说道, “在下明教教主张无忌,若是楼上的各位武林同道信得过在下,就从楼上跳下来,我会用乾坤大挪移接住各位!” www.4e54.icu。m.4e54.icu 第137章 “我已爱你至最后一刻。” 与奥列格满心绝望的状态截然不同,这两年,星宝的日子过得那是相当滋润。 平日里闲下来,就去逗逗牧,监督一下花火,还时不时参与假面愚者的日常活动。 在她看来,这样的生活,可比在列车组时有趣多了。 当然,这一切的惬意都有个前提 ——生活在莎布身旁。 是的,邪恶小浣熊到底还是沉浸在了莎布的温柔之中。 就像此时此刻, 星宝站在卧室的等身镜前,不停地更换着莎布给她买的新衣服。 莎布站在她身后,一边温柔地帮星宝扎头发,一边宠溺地说道, “不用穿得太正式,星宝。” “就是普通串门,随意挑一件就行。” “那可不行!”星宝一口回绝,“我可不能让妈妈丢面子。” “你这孩子……” 星宝对着镜子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问道, “妈,这次去云城,真不让牧一起吗?” “咱俩偷偷出去,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莎布一听,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不用理他,天天就知道和希露瓦厮混,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小白眼狼。” 说着,她话锋一转,神色再次温柔起来, “还是女儿好,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 “呃……”星宝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知道,这次前往云城,自己和莎布的母女情分恐怕就要画上句号了。 可她又别无选择,必须要踏上这段旅程。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开老登的神性视角,将未来导向她所期望的方向。 是的,星宝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难以逃过自家男人的视线。 但,没有人知道这只邪恶小浣熊究竟有多么聪明。 自从降临雅利洛的那天起,除了偶尔捉弄牧,星宝做任何事,都不会带有明确的目的性。 她把一切都交给了“概率”,任由未来分裂出无数种“可能性”。 她知道,即便如此,或许也未必能完全躲开周牧的探查。 不过,星宝太了解自家男人了。 他或许能凭借能力“预见”部分事情的发展过程,但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选择去窥探结局。 而这,恰恰就是星宝操控一切、让未来按照她的意愿收束的机会! 所以…… “妈,咱们这次去云城要待几天啊?”星宝收起杂乱思绪,好奇地问道。 “大概……两三天吧?”莎布不太确定,“我也不清楚爱莉准备了什么活动,不过就我对她的了解,最多不会超过一周。” “一周嘛……”星宝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便轻笑了一下, “我还以为要住了十天半个月呢!” 莎布闻言,拍了拍星宝的脑袋,“咱俩离家那么久,你弟弟不得在外面玩疯啦!” “可不能让他这么开心!” 星宝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连忙附和,“对,可不能让他这么开心!”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卧室,将母女俩的身影拉得修长。 过了好一会儿, 莎布换上和星宝同款的晚礼服,双手叉腰,说道,“走吧!早去早回。” 星宝见状,亲昵地挽上莎布的胳膊,“不用先跟牧说一声吗?” “不用!”莎布温柔一笑,“留个口信就好,我之前也是这么做的!” 说完,她便在方厅的桌子上具现了一个信件。 星宝看到这一幕,在心底默默为某个“概率”事件打上勾。 随后,伴随着一阵空间扭曲,两人的身影悄然消失。 太阳东升西落,时间再次飞速流逝。 而就在夕阳余晖洒在落地窗的那一刻, 一股预先设定好的力量开始在雅利洛全境探查起来。 检测一:星和莎布同时消失在雅利洛。 检测二:牧对此毫不知情。 检测三:信件。 刹那间,命运的丝线开始交织扭曲。 桌上的信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缓缓陷入空间褶皱,最终消失不见。 紧接着,周围空间里,「地」「生命」「黑暗」「生育」等各种神权的波动开始弥漫。 它们被肉眼可见的「原力」(命运之力)紧紧束缚在狭小空间,就像是…… 那神权的主人已经陨落了一般。 …… …… 时光又一次悄然流转,夜幕再次温柔地笼罩了贝洛伯格。 这座城市和两年前毫无二致,行政区里的贵族豪商们依旧沉浸在奢靡享乐的生活里。 马戏团也是老样子,维持着往昔的热闹景象。 甚至在无数“超凡者”的加入下,人气愈发高涨。 当然,小丑表演依旧是当之无愧的流量之王。 没有人能拒绝牧层出不穷的超凡表演,那种视觉上的极致体验,让每一个看过的观众都为之着迷,流连忘返。 就像是此刻, 在现场观众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贝洛伯格的夜空再次被绚烂的烟火点亮。 这是牧每天都会做的落幕表演。 但实际上, 这最后的视觉盛宴并不是为观众准备的。 而是…… …… 摩天轮上, 希露瓦看着天边,那如往常一般升起的紫色火焰,眼底倒映出一丝眷恋。 她深吸一口气,神色带着惯有的恬静,对着身旁的虚空,轻声说道, “今天来得有点晚哦。” 话音刚落,牧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希露瓦眼前。 “抱歉,新来的那几个员工总是给我添乱,差点搞出演出事故来。” 说话间,牧像是注意到什么,眼中陡然一亮, “怎么今天就换上这套衣服了?” 眼前的少女画上了往日不曾有过的淡妆,高高竖起的马尾,搭配着暗紫色的婚纱和同色的丝袜,让她显得既清纯又带着满满的魅惑。 “怎么?”希露瓦捕捉到关键词,佯装生气,板起脸问道,“是怕我弄脏婚纱,丢你的面子?” 牧哪会被这些小伎俩难住,随即便笑着对着少女的额头落下一吻, “怎么会,只是突然被我的宝贝惊艳到了嘛!” “哼,算你过关!”希露瓦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她稍作停顿,突然依偎进牧的怀里,眼中满是期待, “我们在这儿先结一次婚好不好?” 牧哭笑不得地看着怀中的少女,“我们还有三天就订婚了,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不嘛,不嘛!”希露瓦轻轻蹭着牧的胸膛,撒娇道,“就当提前排练一下,好不好嘛?” “好好好,都依你。” 牧宠溺的刮了下少女的琼鼻,随即摇身一变,将身上的寻常衣物化作一套笔挺修身的紫色西装。 下一瞬, ???? 一阵悠扬的乐声在周遭的虚空中响起。(BGM·贝洛伯格·酣眠 而摩天轮上的景象,也在刹那间化作了一个装修典雅的空旷教堂。 牧神色温柔的拉起少女,将她带到了祷告台前, “这里怎么样?” “要是不满意,我们再换。” 希露瓦看着眼前英俊的少年,又环顾四周布置精美的场地,强忍着内心翻涌的苦涩,微笑着点头, “满意,这里就是我一直梦想的地方……” 牧见希露瓦的神色不似作伪,脸上同样绽放起一丝笑容, “满意就好。” “那……” 说着,牧像是变魔术一般,在虚空中摘下一枚泛着紫色流光的戒指。 “本来打算三天后再给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 “不过看你这么心急,就提前给你吧。” 希露瓦怔怔地看着那枚戒指,心中的酸涩愈发浓烈。但她还是故作害羞地拍了一下牧的手心, “谁……谁着急了,我只是提前给你个送我礼物的机会罢了!” “对对对,希露瓦小姐最好了!”牧笑着将戒指戴上了少女的无名指, 随即,他便用着咏叹的语气颂道, “我,牧·索托斯,愿以你,希露瓦·朗道,为我的合法妻子,从今日起,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永远。” 希露瓦看着少年那认真而温柔的模样,终于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我……希露瓦·朗道……愿以你……牧·索托斯……为我的合法丈夫……从今日起……与你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尊重你……支持你……直至……” 她哽咽着,改变了誓词的最后一句, “……生命的最后一刻。” 牧看着少女落下的眼泪,还以为她被感动到了,神色愈发温柔。 “如此,誓言已成。” “那……” “从今天开始,你可就逃不掉咯~” “嗯……!”希露瓦用力的点了点头,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牧笑了笑,替少女拂去泪痕,打趣道, “这要是让杰帕德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说我呢。” 他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 “你还别说,自己为自己举办婚礼,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牧……”希露瓦没有顺着牧的话往下说,而是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你和那个花火……现在怎么样了?” 牧听到这话,大脑都宕机了一瞬,完全不知道话题是怎么开启的。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打了个激灵,急忙解释, “老婆大人明察啊!” “我和她真的清清白白,绝对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当然知道。”希露瓦的声音恬静,“你这么温柔的人,又怎么会忍心伤害我呢。” 她轻轻抚摸着牧的侧脸,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反对你和她在一起,只要你别喜新厌旧就好……” 牧一听这话,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只感觉在自己脸上抚摸的不是少女的柔夷,而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别,别试探了!” “我是真没有这个想法,你相信我啊!” 希露瓦神色突然变得十分认真, “我没有试探你,也不是在开玩笑。” “那姑娘对你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也不想再处处防着她。” “所以……”她咬了咬下唇, “找个时间,答应她吧。” 牧瞬间愣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希露瓦坚定地点点头,随后像是怕牧有所怀疑,立刻换上一副佯装恼怒的表情, “堵不如疏,婚后出轨的事我见得多了。” “与其以后出问题,不如现在就解决。” “至少……”她双手叉腰,故作得意地说, “在你身边安排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我还能安心些!” “啊这……?”牧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奉旨谈恋爱? 这世界怎么就突然魔幻起来了? “你也别太得意!”希露瓦似乎看穿了牧的心思,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大度,你要是敢带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回家,你就死定了!” “嘶——”牧倒吸了一口凉气,确定了,自家爱人竟然是认真的。 她居然真的同意花火和自己在一起。 “行了。”希露瓦无奈地摇摇头,“明明心里都乐开了花,还非要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是的……” 牧没有言语,这话他完全不知道咋接,但他对这种气氛有着通用解法。 下一秒, 他直接双手捧起希露瓦的脸颊,吻了上去。 月光渐渐升高,教堂的景象慢慢消散,化作漫天光影,悠扬的乐声也逐渐停歇。 “今晚……”牧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希露瓦腿上的紫色丝袜上,眼神中满是暗示。 当然,要是平时,他肯定不会如此直白。 但现在…… 他们可是合法夫妻来着! 刚结过婚的那种! 和自己的妻子贴贴,再正常不过了吧? 总不会有人在婚内还举报强■吧? 那可还真是出生呢 希露瓦自然明白牧的意思,却轻轻摇了摇头,意有所指的说, “别太着急嘛,还是等到有家人见证的新婚之夜再说吧~” 说完,她还做出一副揶揄之色,眼睛微微向下撇了撇。 牧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但哪怕现在青筋直冒,他还是选择尊重少女的意愿,只能悻悻地小声说, “好吧……都听你的……” 希露瓦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投进了牧的怀里,静静地感受着少年的体温,轻嗅着属于少年的气息。 但这熟悉的一切,却如同尖锐的针,一下下刺痛着她的心。 不由得,她的心底再次涌起了一阵酸涩。 但最终,却只换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把你的爱,留给花火吧…… 这样……至少对她公平一点…… 而我…… …… 月亮悄然隐入云层之中,就像少女那无法言说的心绪,被深深藏匿于心底,无人知晓。 两人温存了好一阵,便到了分别的时间。 …… 朗道家宅邸前, 牧看着眼前神色恬静的少女,轻声问道,“明天想看什么烟花?” 希露瓦深吸一口气,目光在牧的脸上缓缓游走,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仿佛要将他的每一处轮廓、每一个神情都死死烙印在心底。 随后, 她展颜一笑, “我要一场能让整个雅利洛都看到的紫色烟火!” 牧愣了一下,而后用力点头。 “好!” 希露瓦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她踮起脚尖,再次在牧的唇上落下一吻,温柔地说, “回去吧,今天换我看着你离开。” 牧眨了眨眼,宠溺的笑了笑, “好!” 接着,他轻声呢喃, “那……” “晚安,希露瓦。”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向着自家小屋的方向走去。 希露瓦伫立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牧的身影,久久未曾移开。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直到牧的身形彻底消失在街边的拐角处,再也看不见一丝踪迹,她才缓缓垂下眼帘,轻轻低语, “牧。” “晚安。” …… 另一边,牧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转身走向街角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游戏厅。 游戏厅内,杰帕德早已等候多时,看到牧姗姗来迟,满脸抱怨, “怎么这么晚才来?” “再等一会儿,那些渣滓们玩完可就都走了。” 牧挑了挑眉,眼底带上了一丝挑衅,“没什么,只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 “什么事这么重要?”杰帕德满脸不满,“连肃清贵族的计划都能不管不顾!” 牧嘴角微微上扬,故意拉长了声音,得意地说:“和你姐……结……婚~” “和我姐结婚?”杰帕德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声音抬高了八度, “和我姐结婚?!” “尼玛嘞……” “素质,素质,注意素质!”牧赶忙伸手捂住杰帕德的嘴,“你可是朗道家的二少爷!” “我二你妈!”杰帕德直接红了,“你他妈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和我姐结婚?” “诶!”牧故作低调,耸耸肩说道,“不过是结个婚而已,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 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 “我要是说,是希露瓦自己穿着婚纱来找我的,你还不得直接炸了啊!” 杰帕德确实炸了,当场就要和牧拼命。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发现,牧得意的神色突然僵硬在了脸上。 紧接着, 他双手紧紧捂住心口,脸上露出极度惶恐的神情。 “不……不对!” “我……我和希露瓦的联系怎么被解除了?” 杰帕德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犹豫着问道, “你说的是……她那个强制连人的能力?” 牧强忍着心底的不安,快速点头, “对!她刚刚主动解除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不行!”牧心急如焚,“我得去找她问清楚!” 话音刚落,他便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杰帕德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自知今晚肃清贵族的计划泡汤了,只能循着牧的气息,匆匆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便来到了朗道家宅邸前。 杰帕德看着牧焦急的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调侃道,“你是不是出轨被我姐发现了?” “怎么可能?”牧一边在心底飞速思索着见到希露瓦后该如何开口,一边回应道, “我可不是那种花心的渣男。” “我觉得也不像……”杰帕德皱着眉头,努力思索,“那我姐怎么会突然和你断了联系呢?” 两人满心疑惑,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只能压低声音,小声商量着待会儿见到希露瓦时该说些什么。 他们并不知晓,自己即将见证哪般场景,只是沉浸在往日的认知中,忐忑的交流着想法。 …… …… 回溯到一段时间以前。 希露瓦回到自己的卧室,手中抱着那把她最心爱的吉他,安静地坐在床边。 柔和的灯光在她的周身勾勒出一圈孤寂的轮廓。 她的手指在灯光下轻轻拨动琴着弦,弹奏着方才婚礼上奏响的旋律。 少女在短暂的人生中,体悟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真相。 ——眼泪,是会流干的。 所以,她没有再次落泪,而是默默地弹着曲子,目光随着钟表上的指针缓缓移动。 …… 23:58PM,希露瓦停下了手中的弹奏,动作轻柔地整理起身上婚纱的褶皱。 …… 23:59PM,希露瓦咬紧牙关,狠下心来斫断了自己与牧之间那维系着的“均衡”之力,并将自己的生命与钟表的指针相连。 与此同时,她褪下自己的礼靴,抱着吉他,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轻轻的抚摸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已爱你至最后一刻。” 她的声音微弱,像是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 0:00AM,随着这声低语落下,少女的手缓缓垂落,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呼吸也在这一刻悄然停止。 …… 这是少女对「死亡」的妥协。 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不背叛爱人方式。 —— ——(正文结束)—— …… …… 星宝小剧场。 (地点:西游记·灵山 (人物:佛祖周牧,菩萨星宝 …… 周牧身居高位,一袭佛衣庄重肃穆,单手置于胸前,宝相庄严地俯瞰座下群佛,声音沉稳有力, “阿弥陀佛,今日大天尊唤贫僧往三十三重天坐而论道。” “但早课不可停,今日,便由星宝代贫僧讲道吧!” 星宝闻言,立刻以矫健的身姿起身出列,“大僧且去,小僧定会安排妥当!” “善!”周牧脸上浮现一抹温和笑意,随即身形如光影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众佛见状,纷纷双手合十,齐声说道, “恭送世尊。” 星宝见周牧离开后,整个人瞬间肃穆了起来。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众佛,双手合十, “阿米诺斯,今日,我们就来讨论一下世尊曾口述之道。” 众佛一听世尊,立马来了精神,目光如炬。 星宝:“还记得孟兰会上,世尊说过,世人皆苦,皆因不守戒律,放晴纵欲。” 众佛:“善!” 星宝:“要我说,纯属放屁!” 众佛:“善……不了一点儿!” 众佛瞬间大惊。 灵吉菩萨:“怎敢如此妄议世尊?!” 观音菩萨:“星,有点过了!” 十八罗汉:“哇呀呀呀!气煞我也!” 星宝却不慌不忙,小手用力一挥,神色依旧肃穆,高声说道, “诸位且听我一言!” 声音盖过了众人的嘈杂, “众生之欲,无止无休,堵不如疏啊!” 众佛:“那你说,该当如何?” 星宝闻言,嘴角微勾, “要我看,”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激昂, “不涩涩,嗔念无穷无尽头!” “不涩涩,烦恼难消难自由!” “不涩涩,众生皆苦皆烦忧!” “不涩涩,业障不息不停休!” “不涩涩,执念不除不罢休!” “不涩涩,世间难宁难欢柔!” “不涩涩,迷障无边无尽愁!” “不涩涩,妄心不灭不休囚!” “不涩涩,生命难悟难善求!” “此九涩之歌,诸佛以为如何?” 众佛闻言,皆露出震惊之色,但细细品味其中道理,又隐隐觉得别有一番感悟, 片刻后,齐声应道, “善!” …… 翌日, 周牧和玉帝论道结束后回到灵山。 他看着手中菩萨罗汉们递来的“请假去涩涩”的假条,陷入了沉思。 www.4e54.icu。m.4e54.icu 第138章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99% 夜色如墨,静谧得近乎诡异。 以至于那从虚空中幽幽传来的叹息声,都像是贴着耳膜钻进脑海,清晰得让人心里发毛。 还是那句话,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系统,没有任何一个「存在」能够真正丈量周牧的力量。 对周牧而言,“我思即我在”绝非停留在书本上的哲学论题。 而是他拥有神性后,自然而然能够支配的能力之一。 就像此时此刻,希露瓦的卧室中, 柔和的壁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周牧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希露瓦的床边。 他就那样静静地伫立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希露瓦的脸庞良久。 忽然,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想起了之前在仙舟救下的,那个名叫“秀秀”的云骑遗孀。 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种人。」 「爱自己的丈夫胜过一切?」 「难道她就没有其他向往之物吗?」 然后,他的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丝嫉妒。 而现在…… 周牧望着少女仿若沉睡的面容,指尖轻轻滑过她的侧脸,原本紧抿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好好休息吧。” “就在我的神国之上。” “等待着我羽化的那一天。” 话音刚落,原本静谧的卧室中“呼——”地涌起一阵暖风。 紧接着, 希露瓦的灵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着,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从她的身体里析出。 那灵魂泛着淡淡的微光,被这股暖风轻柔地裹挟着,稳稳地安置在了一个由万千光辉汇聚而成的形体中央。 而后,少女的耳畔便响起了天宪般的空灵声响。 “晚安,希露瓦。” “然后,” “做个好梦。” 下一瞬,那由光辉组成的形体刹那间迅速消散,卧室内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一场梦境。 但唯一不同的是, 那原本静止的钟表,此刻秒针开始缓缓转动,发出“滴答滴答”的细微声响,仿佛在宣告着什么。 ……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仿若凝固的静谧房间里,突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声音很轻,却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 牧站在房门外,神色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开口。 “希露瓦,你睡了吗?” “咚咚咚——” “希露瓦,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咚咚咚——” “我唯一瞒着你的事儿,就是上次说要回家,结果是和杰帕德偷偷出去上网吧……但这都是杰帕德逼我的,我真的没想去……” 话还没说完,身边一直沉默的杰帕德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尼玛勒唔唔……” “素质素质,注意素质。” “唔唔……呸!你他妈道歉就道歉,把我供出来算怎么回事啊?” “一时心急,一时心急……” “狗东西……”杰帕德低声骂了一句,紧接着,他眉头微微一皱,“咦?怎么感觉卧室里好像没人?” 牧眨了眨眼,“怎么可能?希露瓦的气息明明就在……等等!怎么没有生命力?” 两人的表情瞬间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下一瞬,“砰——” 两人直接轰开了房门。 入目之处, 床上的希露瓦穿着紫色的婚纱,裙摆如同盛开的紫罗兰,层层叠叠地铺散在床边。 她像是睡着了一样,脸上依旧挂着恬静的笑容。 但这美的让人窒息的一幕, 却也让牧和杰帕德如遭雷击,僵立在门口,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久久不敢向前一步。 牧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 握拳、松开,颤抖、无意识地在脸上乱抹。 而后, 他突然笑了起来,但那笑声却没了往日的力量感, “哈……” “你,你都多大,多大人了……” “怎么,怎么还做这种,这种小孩子把戏……” “别,别闹了,快,快起来吧……” “不要,不要吓唬杰帕德……他,他胆子小的很……” “哈哈……哈哈哈……” 牧就这么笑着,脚步虚浮,一步一趔趄地走到希露瓦身前。 可刚到床边,他的双腿便直接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异常刺耳的提示音。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53%」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56%」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59%」 牧充耳不闻,双眼布满血丝,他不顾一切地调动着全能之力,试图捕捉希露瓦的灵魂。 随着他的动作,浓稠的黑雾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开始向贝洛伯格的各个角落逐渐蔓延。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63%」 与牧的疯狂不同,此刻的杰帕德尽管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依旧保留着一丝理智。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几步走到牧的身边,颤抖着问道, “我姐……我姐的灵魂呢?” “只要能找到灵魂……我会祈求「存护」为她再造一具身体。” 杰帕德没有问希露瓦的死因,他心里很清楚,在贝洛伯格,除非希露瓦自己一心求死,否则没人能伤的了她。 所以自家姐姐肯定是自我了断的。 牧没有回答,周身开始显出黑芒。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逐渐出现一道道撕裂般的伤口。 ——他在用自身的力量,强行侵入忘川。 只不过,哪怕忘川上的两位神明对此视而不见,他还是要承受「形骸解放」之苦。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65%」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牧的神色从最初的癫狂逐渐变成了祈求。 他的嘴唇干裂,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人声, “求你,求你帮帮我。”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我愿意回归本体,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求你,求你……” 他哽咽着,整个人匍匐在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不一会儿,额头上便布满了淤青。 但周遭依旧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熟悉的气息降临。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哈……哈哈……” 牧终究还是绝望了。 他能将消散的意识回溯,能将残破的躯体复原,却无法让一个失去灵魂的身体再度苏醒。 他知道,自己再也拯救不了希露瓦了。 毕竟,能收敛灵魂,还不让自己发现的存在只有一个。 那是无论他如何努力,穷极一切也完全无法对抗的存在。 一旁的杰帕德看到牧这般绝望的表情,心中一沉,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声音颤抖得厉害, “我姐姐的灵魂……消散了……?” 牧有些神经质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即笑着捶了一下杰帕德,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希露瓦才不会死呢!” “我们,我们后天就要订婚了!” 只是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看到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拳,直接打碎了杰帕德的大半个身体。 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角高高咧起,双手捧着少女的柔夷, “对不对,我说的对不对?” “我们后天就要订婚了,对不对?”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无名指上的戒指,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你看你看,这可是我在寰宇里找到的最美的星辰。” “它,它和你多像啊,都是紫色的!” “希露瓦,希露瓦,你快看,它和你真的很像啊!” “哈哈……你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到现在都不愿意理理我!”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67%」 牧对这不断响起的警告声依旧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地笑着。 “吧嗒,吧嗒——” 一滴滴血泪顺着牧的眼底划过脸颊,滴落在地面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牧像是回过神了一般,逐渐停止了笑声和自语。 他这才想起,身边的杰帕德,自很久之前就一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随即,他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去, 就见, 杰帕德早已经东一块西一块的糊在了墙上,死了有一阵了。 牧瞬间大惊, “这是什么修行方法?” “朗道家的修行居然这么残酷吗?” 牧急忙抱起希露瓦的身体,神色焦急, “不行,绝不能让希露瓦受这种罪!” “我得带你离开这儿!” 话音刚落,他便带着少女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牧离开后的那一刻, 杰帕德消散的意识,开始在权能之力的作用下慢慢聚拢。 杰帕德酱也开始逐渐修复。 过了好一会儿, 恢复人形的杰帕德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迷茫。 不过很快,他便彻底清醒过来。 他没有去在意死亡时的痛苦与恐惧,而是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床上。 然而,床上早已空无一物,少女那曾经安静躺着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把泛着紫光、正不断析出黑雾的吉他。 见此情形,杰帕德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红了眼眶,豆大的眼泪瞬间眼底逐渐滑落。 “一生一死,恩怨两消……”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姐夫。” 他有些痛苦的拿起了吉他,随即无力的瘫坐在了床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般性格的你……” “选择自我了断呢……” “姐姐……” …… 另一边, 牧抱着希露瓦的身体,不顾旁人的指指点点,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家小屋方向走去。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希冀,口中不断呢喃着, “别怕,别怕……” “你只是生病了而已……” “我妈妈可厉害了……她一定能治好你的……” “没错!她一定能治好你的!” 随着话语,他的神色愈发激动,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近乎小跑起来。 好似只要回到家,一切就都能恢复如初。 在这般速度下,不多时,他便站在了自家小屋的门前。 奇怪的是,往常总能传出姐姐咋咋呼呼声响的屋子,此刻却一片死寂,安静得有些诡异。 但牧根本无暇多想,急切地从怀中掏出钥匙,手忙脚乱地插入锁孔,转动。 而就在锁孔旋转的瞬间,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感瞬间弥漫在牧的心头,令他寒毛直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本能地当机立断,以极快的速度转过头,将希露瓦紧紧护在怀里。 与此同时, 房门开启的刹那,两股截然不同的强大力量仿若被封印已久的洪荒猛兽,从玄关处疯狂地向外喷涌而出。 “轰——” 刹那间,「命运」与「地」的权能在这方寸之地激烈碰撞、炸响。 牧只觉背上的血肉在这恐怖的力量冲击下,开始迅速湮灭。 但他却无法离开。 他清楚地感知到,这股力量一旦彻底爆发,其强度足以将直线范围内的所有星辰都化为齑粉。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雅利洛。 所以,他只能用全能之力不断地恢复身体,咬牙硬扛这致命一击。 “妈……你们……在做什么……?” 牧有些痛苦的低吼着,试图唤醒母爱。 只可惜,能量的井喷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愈发汹涌,强度更上一层楼。 牧见房间里无人回应,心底突然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有些艰难的转过头去, 就见,玄关处,一抹璀璨的光影将一片漆黑翻涌的云雾紧紧包裹着。 那漆黑云雾苦苦挣扎,却无法挣脱。 牧见此情形,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睚眦欲裂的嘶吼, “不要!!” 话音刚落,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制一般, 那璀璨光影骤然急速收缩,将那漆黑的云雾彻底碾碎。 “不!!” 牧面容扭曲,厉声咆哮着, “星!!” “为什么?为什么?!” “啊啊啊啊!!!” 这两年来,与星宝如同家人般的相处,早已让牧将她视为生命中重要的一员。 可如今,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世界彻底崩塌。 ——他的姐姐,竟在他面前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终于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彻底崩溃,双腿一软,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神奇的是,就在牧瘫倒的瞬间,原本汹涌胖胀、几乎要毁灭一切的力量,却突兀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 在力量消失的刹那,那璀璨的光影迅速凝聚,化作星宝的身形。 此刻的她,面若寒霜,周身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气息,斜躺在一张由白骨铺就的王座之上,眼神中满是不屑与讥讽, “能在这种力量下存活下来,看来我一直低估了你,人间的小神。” “呵……” “本王向来不喜第二次出手。” “所以,恭喜你,捡回了一条命。” 牧看着眼前神色陌生的星宝,感知着自己完全消散的全能之力,突然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般, “都是你做的……?” “桀桀桀桀!”星宝突然张狂大笑起来, “母亲,爱人,看着身边之人一个又一个离去,而自己也失去了复仇的力量,这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牧紧咬下唇,嘴唇被咬出了血,却一言不发,只是眼底的杀意愈发浓烈。 星宝对牧的愤怒与杀意全然不在意,她缓缓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下王座,径直走到牧的身旁。 随后, 她不紧不慢地褪下鞋子,用那只包裹在黑丝里的小脚,狠狠地踩在了牧的脸上,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重新认识一下。” “我。” “深渊的王。” “永劫轮回的缔造者。” “命运与欲望的主宰。” 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用黑丝小脚碾着牧的脸, “本王降临物质位面,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找到黑暗丰穰女神的弱点。” “然后,杀了她!” “而现在!”星宝再次猖狂地大笑起来, “这世间唯一能阻挡深渊的神明已然陨落。” “整个寰宇,都将成为本王的后花园呀!” “是吗……”牧感知着脸上的力度,神色突然变得木然。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73%」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79%」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86%」 牧的声音空洞,夹杂着一丝绝望,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 “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和妈妈产生过感情对吗?”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89%」 “感情?”星宝嗤笑一声,“深渊只信奉力量,不需要感情!” 她收回了小脚,俯下身子,拍了拍牧的脸颊。 “渺小的凡人,带着痛苦和无力煎熬下去吧!” “你的情绪将成为深渊的力量,为我铸就的新世界奠基!”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93%」 「请注意,全能之力侵染进度一旦抵达95%,个体的意志将发生不可逆转的扭曲。」 牧对耳边不断响起的警告声仿若未闻。 他像是听懂了星宝的话,又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用自己的身躯将希露瓦挡在身后,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平静得可怕, “你要离开了?” “呵……”星宝重新穿好长靴,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过家家就到此为止了。” “你就在这里安度余生吧。” “本王会在百年内统一寰宇。” “到时候,希望你这个渺小的凡人还能存在着。” 说罢,星宝的身形再次迅速坍缩,化作一道刺目的光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深渊……吗……?”牧突然歪了歪头,脸上绽放起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 他强忍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趔趄的走到玄关中央,用着最后一丝力量,将母亲遗留的气息凝聚成一颗黑色的珠子。 “嘻嘻……” “妈妈变得好小喔……”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95%」 伴随着这声警告, 真实世界里, 原本如血般猩红的天空逐渐黯淡下来,仿佛被一层黑色的幕布缓缓遮住。 空中飘散的灰烬和孢子,也在同一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碎,溃散成浓稠的黑雾。 紧接着,自雅利洛开始,浪潮般无尽的黑雾开始向着周遭星域疯狂扩散,所到之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 但牧对此却毫不知情,反而开心的捧起珠子,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 随即,将珠子硬生生嵌进了自己的胸口。 “哦对了,还有我的宝贝!” 牧像是想起了什么,挠了挠头,赶忙走到了希露瓦身边, 随即,他就这么静静地打量了自己爱人半天,最后有些失落的说了一句, “这样真不好看呢~” 说着,他的手中凭空具现了一团黑雾,轻轻放置在了少女的胸口。 下一瞬间, 少女的身形开始逐渐缩小,骨骼与肌肉迅速收缩,最后化作了一个洋娃娃大小的精致手办。 “这样就好多了嘛!”牧看着自己的“杰作”,痴痴地笑了起来。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97%」 他没有在意愈发刺耳的警告声,将腰间的面具取下,小心翼翼地将人偶娃娃挂了上去。 可他看着手里的面具,却又犯起了难。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98%」 “诶↑”牧眼睛突然一亮,脸上依旧带着那温柔的笑容,对着面具轻声说道, “我的爱人和母亲都死了,要不你也别活了,好不好?” 他就这么一脸温柔地看着手中的笑脸面具,仿佛在与一个老友交谈,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啦!” 他开始一寸一寸地将面具撕开,撕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直到面具被撕成满地碎屑,他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警告,暗星降临进度已达99%」 “让我想想……” “除了深渊……还有谁呢……” 牧轻轻抚摸着胸口的珠子,嘴角噙着笑意, “就从那里开始吧!” 话音刚落, 周遭被破坏的一切像是被一双无形大手轻轻拂过,开始缓缓地复原,破碎的房屋重新拼凑,血迹慢慢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噩梦。 牧就在这逐渐还原的院落里,迈开步子,一脸兴奋的向贝洛伯格的精神病院走去。 ——(正文结束)—— ——(准备开鲨了,牧的队友和军团已经铺垫很久了,有没有老爷猜到都是谁?)—— ——(还有,以暗星尊的强度和星宝给深渊拉的仇恨,列车组肯定是要遭重了……就是还没想好除了老杨还能祸害谁……老爷们要是有想法可以发一发,给作者点灵感? …… …… 星宝周牧小剧场。 (女频玄幻世界线 (纯架空 (地点:幽冥圣地。 …… “你说什么?!”周牧满脸怒容,死死地盯着自家妻子,身上的神光都气黑了。 “你居然还想把小三接到圣地来?” “什么小三,叫的这么难听!”星宝不悦地蹙了下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萤宝可是我闺蜜!” 周牧怒急:“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星宝眼神闪躲,有些心虚,但仍强装镇定:“哪有什么,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闺蜜……” 周牧直接将一滴大帝精血甩在了星宝脸上,怒不可遏, “自己去验!” “看看周星星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星宝自知瞒不住,神色却突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你一个当世大帝,怎么一点肚量都没有呢!” 她双手叉腰,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 “孩子是你的就行呗,你管是我和谁生的干嘛!” “再说了,让你养我和萤宝的孩子,本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她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的神情,仿佛自己才是受委屈的一方。 周牧直接被气红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离婚!” 星宝:“离就离,谁稀罕跟你过似的,我去找我萤宝去了!” 周牧:“啊啊啊啊!带着你儿子,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诶↑”星宝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停住脚步,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地说,“离婚可以,圣地和财产得分我一半!” 周牧直接被气乐了,“是不是大帝修为还得分你一半?” …… 翌日, 幽冥圣地传来喜报, 当世唯一大帝的妻子一夜跨越九重天,证得准帝道果,可喜可贺! www.4e54.icu。m.4e54.icu 第139章 暗星降临 “姓名?” “牧·索托斯。” “性别?” “男。” 男医生闻言,抬眼看向这位声名赫赫的超凡强者,嘴角微微一勾,打趣道, “看来你的病情确实好转了不少。” 接着,他佯装思索片刻,继续说道, “这样吧,我再给你开一副安神药,你按时服用,争取把这精神分裂彻底治好。” “好啊!”牧笑的很温柔,拿出了自己仅剩的冬城盾放在了办公桌上。 “真是太感谢你了。” 男医生看见冬城盾的刹那,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不过很快便恢复成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故作姿态地说道, “不必如此,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医者的职责。”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冬城盾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空间有限,除了一张办公桌,便是零散摆放的医疗器具,以及高悬在角落的监控设备。 而那监控设备的终端。 ——几个年轻贵族正紧盯屏幕上牧温柔的笑脸,低声窃窃私语。 “这次的药怎么样?” “放心,我家的超凡者亲自试过,只要多次服用,他早晚会失去那方面的能力。” “哈哈哈哈,那就好!” “我倒要看看,希露瓦面对这种“不行”的男人究竟能坚持多久!” “妈的,那个臭■■居然敢当众拒绝我,早晚有一天给她扔到「肉坑」去。” “不急,那一天不会太久了,咱们就在这静待事情发酵就好!” ……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自以为隐秘的交谈,其实全都一字不漏地传进了牧的耳中。 但牧对此却置若罔闻,依旧维持着那副温柔模样,笑意盈盈地看向男医生, “对了,医生,上次的问题,您还没有回答我呢!” 男医生一愣,“什么问题?” 牧微微歪头,声音带上了一丝疑惑, “这个被神明救赎的世界,为何才过两百年,就变得阶级森严、秩序刻板了呢?” “那些曾经共患难之人的后代,又为何忘却初心、不顾未来,甚至出卖良知呢?” 男医生神色一僵。 这话他可不敢接,他可是清楚知道,此时此刻监控后方站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牧像是看出了男医生的顾虑,抬眼看了一下墙角上的监控,随即,十分贴心的将它摘了下来,放在手里,揉成了铁饼。 “现在可以说了吗?” “你……?!”男医生脸上瞬间布满惊恐之色。 在他的视角里,明明还在数米之外的监控,没有丝毫预兆,也不见任何特效,就这么到了牧的手上。 “不用害怕。”牧的神色依旧温和,“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男医生看着牧,见他不像是要立刻动手伤人的样子,暗自松了口气。 随即,他强压着内心的恐惧,色厉内荏道, “我警告你,这儿可是贝洛伯格官方的精神病院,受贵族庇护!” “你要是敢乱来,没人能救得了你!” “哈……?”牧再度笑了起来, “原来是既得利益者啊,我在你的表情里知道了答案。” “所以,你失去了回答第一个问题的资格。” 说着,牧在手中具现了一把带着长刃的狙击手枪,轻轻地放在了办公桌上。 “第二个问题。” “你的收入完全足以支撑十个家庭的全部开销。” “为什么还要帮那些贵族们做这种脏活呢?” 他顿了顿,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别说自己无法拒绝之类的话。” “你这种有真才实学的医生,随时都可以挂靠在朗道家,没人能威胁到你。” 男医生望着桌上的手枪,像是知道了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声音里满是哀求, “求你了,求你了,别杀我……” “我只是,我只是想多挣点钱……” 牧就这么静静地打量着男医生半晌,随即,做出了一副失落的表情。 “我都这么诚恳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呢?” “「肉坑」两个字,就这么让你难以启齿吗?” 男医生一听,吓得当场哭了出来,“扑通”一声在牧面前跪下, “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我马上把那些黑钱都捐给孤儿院,求您别杀我……” “你……”牧挠了挠头,一副无奈的表情,“你该不会把我当成那种专门打击犯罪的正义英雄了吧?” “啊?”男医生一愣,“您不是朗道家的女婿吗?” 牧眨了眨眼,突然恍然大悟,“对哦,我可是朗道家的女婿呢!” “谢谢你提醒我!” “不然我差点就忘记了!” 说着,他十分感激的拿起了手枪,走到男医生跟前, 然后, 在男医生惊恐到近乎绝望的目光中,干净利落地剜去了他的双眼。 “啊啊啊啊啊啊,饶了我,饶了我,求求您,我上有八……” 牧像是对这样的求饶声早已习以为常,根本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他微微俯下身,将手枪轻轻放在男医生的手心,声音轻柔得如同在诉说一段温柔的情话, “放心,我可不会随便杀人。” “来,只要你自己割掉自己的鼻子和舌头,我就放过你,好不好?” 话音刚落, 男医生只感觉自己的胳膊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不自觉的快速抬起。 随即,一只手揪出自己的舌头,另一只手手起刀落。 紧接着,便是鼻子、耳朵。 鲜血像是决堤之水,迅速浸透了男医生的白大褂,在这片洁白上晕染出触目惊心的红色。 而这无比剧烈的痛楚,却只能让他从喉咙里挤出含混不清、无比难听的“荷荷”声。 “眼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听。” “这不过是那些玩乐场所的日常而已。” “我只是让你亲身感受一下这种滋味,怎么就这么受不了呢?” 牧的表情有些疑惑,随即拿回男医生手里的手枪, 然后, 一寸一寸的剜去了自己的双眼。 “切,也不是很痛苦嘛!” 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像是在抱怨男医生的软弱, “看来你这人真的坏透了,到现在还在装模作样。” “唉……可谁让我心地这么善良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你啦!” 说罢,他便为男医生止住了血,顺便削去了他的五肢。 “这样就对称了!” 牧满意的笑了起来。 此刻,男医生终于彻彻底底地体会到那些被他在「娱乐场所」肆意玩弄、践踏尊严的可怜人究竟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但一切都太晚了,他连自我了断、寻求解脱的能力都已被剥夺。 只能像一只濒死的虫子,在地上无助地翻滚着,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牧见此情形,没有再理会男医生,而是歪了歪头,“看”向了下一个目的地。 就在这时, 原本在牧耳边一直响彻的刺耳声响陡然一滞。 一张金属色的面具,从牧的下巴开始,一寸一寸缓缓具现在他的脸上。 面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露出一只猩红色的独眼 紧接着,牧的身形像是脱离了引力,缓缓的升到了空中,漆黑的全能之力为他凝聚了暗色的斗篷,并逐渐改变着他的生命本质。 与此同时。 虚幻的声音降临在了物质位面,回响在这方寸之间。 「暗星降临进度已达100%」 「无冕之神已现。」 「此刻,大美将至。」 下一瞬, 牧的身形缓缓落地。 浓重的黑雾自他而始,顷刻间弥漫了雅利洛真实与异化的所有视界。 …… 朗道家, 杰帕德强忍着心中的悲戚,打晕了朗道夫妇,用存护之力守住了这座小小的宅邸。 以他的能力,将力量弥散至整个贝洛伯格并非难事。 可此刻,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他竟完全放弃了往日的坚守,选择将全部心力倾注于家人身上。 …… 魔法少女的秘密基地, 佩拉望着窗外那逐渐被黑暗侵蚀的天空,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 “玲宝,这是……暗星的力量?” “是啊……”玲可同样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轻声回应,“是牧哥哥的力量……” “那……” “佩拉!”玲可猛地抬头,直接打断了佩拉要说的话,“我们不管雅利洛了好不好?” 佩拉一怔,“……为什么?你可是朗道家的成员!” 玲可紧咬下唇,眼中涌起一丝恨意, “……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让牧哥哥杀了那些肮脏的怪物。” “这样嘛……”佩拉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重重地点头,“好,都听你的!” “谢谢你,佩拉!” “玲宝,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我知道……佩拉最好了……?” …… 下城区, 人们看着虚空中突然出现的粉色光幕,一时间有些一头雾水。 但他们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而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 希望教会。 “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小问题?~” 布洛妮娅和希儿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爱莉希雅虚影,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您管覆盖整个雅利洛的黑雾叫作小问题?”布洛妮娅有些艰难的开口, “现在的雅利洛,看起来比我们拯救过的世界还要黑暗。” 希儿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这真的不是什么世界末日吗?” 爱莉却依旧嘻嘻一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安啦安啦,不会有事的,只是一点误会,等爱莉姐说开就好啦!” 说着,她便周身泛起光芒,准备凝聚身形,赶赴上城区。 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 她那部分意志所化的身形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禁锢,悄然凝固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 …… 同一时刻,「肉坑」中。 花火隐匿着身形,看着眼前无比庞大的地下宫殿,微微蹙起了秀眉。 “三千个「家畜」,几百万的游客。” “怪不得这里每天都要送出几百具尸体。” “这下麻烦了啊……” 是的,花火大人在牧的耳濡目染下,找回了一点点失去的良心。 自她发现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后,心中便燃起了一股正义之火,下定决心要捣毁这里,拯救那三千个深陷苦难的可怜人。 但无奈的是, 她虽然被星宝赋予了能够将这些人意志恢复正常的权能,但却对那些身体残障之人无能为力,无法让他们回归正常生活。 这让她一时间有些愁眉不展。 而就在花火大人绞尽脑汁之时,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沉闷压抑、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火大人瞬间炸毛,出于本能,她直接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后仰侧踢。 然后…… 就被身后之人擒住了脚腕…… 花火直接惊了,这一脚她可是使出了全力,没想到竟被瞬间制住。 她心里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赶忙定睛看去。 只见, 一个披着黯淡星光、带着面具的身影,就这么用那只猩红的独眼,静静的看着自己。 而看清这身影的刹那,花火大人直接撤回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牧?!” “你怎么变得这么帅!” 花火大人眼睛瞬间冒出了星星。 牧微微歪头,像是没听到花火的惊叹,继续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救人啊!”花火不假思索地回答。 “第二个问题。”牧的声音陡然变得温柔, “花火,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会有深渊的力量吗? 花火心里猛地一紧,莫名觉得这个问题极为关键。 于是,她完全没有犹豫,就直接出卖了星宝。 “我也不想啊,我是被强迫的!” “你那个姐姐不由分说就把我的人格融合了,真是太过分了。” 牧点了点头,放下了少女的脚腕。 “深渊……是敌人……” “不要再用她的力量了。” 话刚落音,牧便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尖轻点在少女的眉心。 刹那间,花火只觉周遭景象天旋地转,视角陡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她回过神时,已然身处广袤无垠的宇宙空间。 身旁,一颗漆黑如墨的星辰静静悬浮,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息。 紧接着,无穷无尽的全能之力自星辰而始,开始朝着花火的体内疯狂灌注。 花火心中大惊,她的见识远超常人,几乎是在感受到这股力量的瞬间,便敏锐地意识到自己正经历着什么,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在升格……?” “没错。”牧的声音仿佛跨越了时空,在花火的耳畔清晰响起,“以后,用暗星的力量便好。” 随着这声音落下,花火只觉眼前光芒一闪,眨眼间,她的视角再次恢复到了原本所在的地方。 可当她低下头看向自己时,整个人都惊了。 原本那身雌小鬼装扮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华丽至极的长裙。 裙身之上,紫色星云纹路如流动的星河般熠熠生辉。 头上,一顶镶嵌着紫宝石的黑色皇冠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彰显着暗星的威严。 “这……”花火大人直接就是一个呆住,“我成神了?” 牧微微歪了歪头,面具下传来一声轻轻的轻笑,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花火。” 他将视线转移至眼前灯火通明的宫殿, “而我……” “也要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了。” …… …… …… …… 伊琳娜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她只知道,在药物的作用下,自己的意志已经愈发薄弱,在欲望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甚至,连在平民区家中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都快记不住了。 这位天真无邪的少女,从前做梦都想不到,人性竟能丑恶到这般地步。 仅仅因为自己容貌出众,又出身贫寒,就被几个贵族同学以补课为借口,骗到了这个人间炼狱。 然后…… 砍断了四肢, 戳瞎了双眼, 死死地束缚在一个凸起的机械平台上。 ……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猜错了可不能反悔嗷!” “我赌三个小时!” “拉倒吧,最多一小时,我才不信一个普通人能在这药劲下撑那么久。” “你可别小瞧她,她可是咱们学校的超级学霸,说不定人家意志特别强呢?” “有道理,那我压五个小时!” “不管了,你们赌吧,哥们儿要去再玩一会儿。” ……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分钟、十分钟…… 一小时、两小时…… 伊琳娜麻木地放空着思绪,在超凡力量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被迫承受着这一切。 她听着身旁其他少女绝望的求饶声,还有那些贵族像谈论货物一般冷漠、残酷的点评声,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突然,一丝疑惑在少女心底悄然涌起。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为什么要让我经受这种事情?” “电视上不是说……贝洛伯格很和平吗……?” 可即便悲伤到了极点,她那空洞的眼眶里,却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在这欲望不断升腾的折磨中,她的意识也开始断断续续地出现空白。 直到, 某一刻。 ——她的眼前骤然闪过一丝璀璨的黑芒。 紧接着,一道温和却又带着毫不掩饰嫌弃的声音,在她耳畔悠悠响起, “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丑。” “就像是一只发情的母■,一块被遗弃的烂肉。” 伊琳娜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委屈,怒火也开始在心底熊熊燃烧, “为什么要怪我?” “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呀!”那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原来你知道不是自己的错啊!” “只可惜,还是很丑。” 伊琳娜沉默了下来,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涩在她心底迅速蔓延。 她嗫嚅着,哽咽的说道, “我之前……很漂亮的……” “哦,是吗?”那声音像是被勾起了兴趣,“那你该怎么证明呢?” “我……”少女顿了一下,满心绝望,“我没法证明了……”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轻轻的、略带嘲讽的笑声, “无法证明,就是虚假。” “但……” “你幸运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话音刚落, 伊琳娜眼前的世界瞬间被黑暗吞噬。 一团森冷、阴寒、死寂的漆黑浓雾在他身前缓缓具现。 这雾气仿若汇聚了世间所有的恶意与绝望,每一丝都透着刺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去吧,走进去,去迎接新生。” “然后,让我见证你的美。” 刹那间,伊琳娜的意识猛地一清,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 她突然“理解”了刚刚与她对话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这绝非她的第二人格,也不是因痛苦和绝望催生的幻想。 而是一位真实降临的神明。 “您……您居然是真的……?!” “我还以为……” “以为是沉沦前的幻想?”那声音嗤笑了一声,打断了少女的言语。 “怪不得从始至终,你都没对我的存在感到疑惑。“ “哈哈!真是愚蠢的人类!” 少女没有在意神明的挖苦,而是希冀地看着眼前的黑雾, 她知道,这或许是她此生唯一的机会。 失去四肢的她,身体就像破败的木偶,仅靠残躯支撑着。 她艰难地弓起上身,用肩膀和残肢的断口拼命抵住地面,一下又一下,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寸一寸往前蹭。 每挪动一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终于蹭到了黑雾旁, 随即,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像扑向光明一样,一头扎进了黑雾之中。 瞬间,伊琳娜的意识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无尽的旋涡,各种信息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理解”了黑雾所蕴含的一切。 ……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自己争取,自己掠夺。」 「然后,侵蚀一切。」 …… “你这从哪带过来的小■■,六个小时了啊,居然比之前那个超凡者意志还要坚定。” “啧,确实离谱,这下庄家可赚麻了。” “算了算了,赚就赚吧,老子也不在意那点儿钱,我现在只好奇,她送到“广场”之后能坚持多久。” “诶!好主意啊!” “要不……?” …… 伊琳娜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依旧维持着原本的表情,默默等待的时机。 那位神明并没有直接赐予她强大的力量,而是给了她掠夺一切的能力。 一切都需要她凭借自己的勇气和智慧去争取。 而就在这时, 伊琳娜突然感觉身上的束缚开始一点点解开,那些冰冷坚硬的机械装置,也从她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尽数脱落。 紧接着,她脖颈上的项圈被一只大手狠狠提起,那人还故意掂量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喜悦, “这不到五十斤的重量,估计能在「广场」上跳很久啊,这下有的玩了!” 伊琳娜没有在意贵族的言语,而是凭借着黑雾的感知,判断出了身旁贵族大概的位置。 下一瞬, 她神色一凛,微微偏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提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卧槽拟……”那贵族的叫骂声还没完全出口,便戛然而止。 只见,他的手臂瞬间被一团黑雾包裹,紧接着,如青烟般溃散开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另一边,伊琳娜的肩膀处,一条白皙、修长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她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时间沉浸在重获肢体的喜悦中。 趁着身体还未落地的短暂间隙,伊琳娜再次凭借着感知,迅速判断位置,伸出新生的手,狠狠戳向那贵族的双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贵族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嘴里不断怒骂着。 可还没等他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他的双腿便被伊琳娜再次施展力量,化作一团灰雾消散。 紧接着,他的另一只手臂也没能逃脱同样的命运。 “救我,救我!快救我!”贵族声嘶力竭地呼救,声音里满是愤怒,“我一定要让她生死不能啊啊啊啊啊!” 贵族的求救声,并没有得到同伴的回应, 相反,整个「肉坑」里,和他同样凄惨的呼救声接连响起。 他并不知道, 此时此刻, 在伊琳娜的视角里, 这座金碧辉煌的地下宫殿,早已被浓重如墨的黑雾彻底笼罩。 而这黑雾之间, 隐匿着三千个和她一样, 逐渐恢复身形, 面容扭曲的恶鬼。 www.4e54.icu。m.4e54.icu 第140章 “遗憾、痛苦、哀戚、绝望,皆为艺术!” “救我!救我啊!”绝望的呼喊在金碧辉煌的地下宫殿中疯狂回荡,声音中满是惊恐。 “你们这群贱民,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贵族,你们怎敢如此!” “超凡者呢?我们重金豢养的超凡者都到哪里去了?” “啊啊啊啊,都死了,全都死了,这些女人是恶魔,她们都是恶魔!”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只是个普通游客,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以及濒死之人绝望的求救声,交织在一起。 让这个人间地狱,彻底沦为了炼狱。 …… 不知过去了多久, 伊琳娜敏锐地察觉到,周围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嘈杂渐渐归于平静。 她面无表情,将手中握着的残肢缓缓转化为一团浓稠的黑雾,随后缓缓转身,目光冰冷地环顾四周。 入眼之处, 没有残肢断臂,也不见任何其他生灵的踪迹,唯有没过脚面的鲜血,如一条缓慢流动的血河,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伊琳娜见状,眼底的冰冷逐渐消散,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茫然。 复仇了,然后呢? 我的未来早已被这些人彻底毁掉。 如今的我,又能做些什么? 与此同时, 静谧的空气中,开始渐次响起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每一个参与复仇的人,脸上都带着麻木和被命运狠狠践踏后的绝望。 她们瘫坐在地,眼神空洞,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是啊, 她们的人生早已千疮百孔,想要回归正常生活,谈何容易? 复仇的火焰虽已熄灭,可留下的是无尽的空虚和不知何去何从的彷徨。 众人沉浸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无法自拔,仿佛陷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找不到出口。 …… 不知过了多久, 黑雾深处似乎有什么正在缓缓靠近。 起初,只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让人心生不安。 紧接着, “咚,咚,咚——” 一阵沉重清晰的脚步声从黑雾深处缓缓传来,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打破了这压抑到极点的死寂。 众人下意识的转头。 便发现,那之前在精神世界出现的神明,竟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那神明优雅的张开了双臂,做了一个舞台上常用的谢幕礼节。 然后,祂说, “我对这场戏剧的评价是,” “——卓越!” 话音刚落,原本在地上肆意流淌的鲜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清扫,骤然溃散成黑雾,而后迅速消失不见。 “去吧,循着黑雾的指引,为我完成第二场演出。” 仿佛是为了印证神明的话语, 众人只感觉身旁流淌的黑雾开始剧烈翻涌,紧接着,一幅幅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们脑海中闪现。 …… 凄声悲鸣的「声乐巷」。 挣扎求存的「猎园」。 濒死者的「绞刑广场」。 食尸者的「瘦马窟」。 …… 一切罪恶的藏身之所,都在黑雾之下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无所遁形。 众人看着眼前不断闪过的画面,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我原以为这里就是地狱,却没想到……真正的地狱竟在别处……” “人类怎么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我们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得做些什么!” “没错,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必须行动起来!” “他们罪该万死!” “那就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愤怒的呼喊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整齐,如汹涌的浪潮,势不可挡。 …… 牧感受着身旁众人激奋的情绪,面具上的猩红愈发炽盛。 他突然仰头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癫狂与快意, “来吧,来吧!” “我的孩子们,为旧世界送上最后的挽歌!” “记住。” “在黑雾里,没有人是孤军奋战!” 说着,牧的身形缓缓升起,周身涌动着肉眼可见的漆黑能量,这股能量以他为中心,瞬间弥漫了整个雅利洛。 …… “时间幻变如海流,广袤于我眼前悄声道。” “牧,我们,是你的眼睛。” …… 于是, 在贝洛伯格的乱葬岗、城郊那片寂静的雪原、人工挖掘的深坑…… 无数枉死者残破的尸骨,在这漆黑能量的笼罩下,开始缓缓拼凑,逐渐恢复人形。 …… …… 说实话,花火已经懵了。 此刻的她,将自己转化成了花火娃娃,正安静地挂在牧腰间的另一侧。 正因如此,她得以近距离见证了——那将近百万的尸骨从世界各处爬起,融入黑雾的场面。 花火大人对此满心疑惑, 不过区区两百年的时间,这些贵族豪商究竟是施展了怎样的手段,竟然能够祸害如此之多的人?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么多人离奇失踪,在整个社会层面却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舆论。 真就官商勾结,官官相护呗? 难道在这片土地上,真的连一个坚守正义、心怀良知的人都不存在了吗? “当然有。”牧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突兀响起,仿佛是直接从花火的心底冒出来的, “这不,都在黑雾里了吗。” 说着,他便随意地朝着黑雾之中指了指。 “都……都死了?!”花火大人直接就是一个震惊。 可紧接着,她便猛地意识到了一个更为惊悚的问题,刹那间,娃娃的表面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牧轻笑了一下,摸了摸花火的脑袋, “暗星将我们彼此相连,我们有着同一个目标,我们生死与共。” “至于你所担忧的。” “不必在意,我并不在乎。” 花火心里明白,牧所说的“所担忧的”,是她的过去,还有之前和星宝想办法骗牧身子的事。 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牧还对此十分在意,态度坚决。 而现在却突然变得如此淡然,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想到这儿,花火大人心一横,直接动用刚刚获得的神权,就在牧的面前,毫无顾忌地开始感应牧的内心世界。 出乎她意料的是,牧对于这种窥探行为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在意。 不仅如此,他甚至主动解除了弥漫在周身的全能之力,就像是在向花火敞开自己的全部。 …… “滴答……滴答……” 伴随着花火神权的不断深入,她的视线开始逐渐发生变化。 原本熟悉的世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令人心悸的景象。 …… 那是一个死寂到极致的世界。 破碎成蛛网状的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雨滴落下,却没有溅起任何声音。 四周的虚空,布满了成片成片、连绵不绝的巨大空洞。 这些空洞就像是世界的伤口,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哀戚。 “母亲……爱人……” 花火看着眼前这满目疮痍的残破世界,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忍不住抽痛起来。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深爱着的这个男人,竟然在一天之内,承受了如此之多、如此沉重的打击。 …… “滴答……滴答……” 伴随着神权的解除,花火的视线逐渐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可这一次,她却陷入了沉默,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怎么?”牧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愉悦感,“被我的世界震惊到了?” 说罢,他仰头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一种扭曲的快意, “遗憾、痛苦、哀戚、绝望!” “多么美妙的情绪啊!” “这是独属于我的、完美的艺术!” 花火看着眼前疯魔一般的男人,眼眶逐渐泛红,缓缓落下泪来。 但她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而是现出身形,投进了牧的怀里。 “我觉得不太行喔~”花火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俏皮, “这么美好的艺术,为什么要自己偷偷藏起来呢?” “要和大家一起分享才是嘛!” “分享……艺术……?”牧喃喃着,眼底的猩红愈发炽盛, “没错!”他突然大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激动,“我不应该独自起舞,应该分享我的艺术!” “这才对嘛!”花火痴痴地笑了起来,眼底的悲伤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和牧一样的、扭曲的疯狂。 “秩序、社会规范、人类虚拟的道德准绳,我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它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要不,我们把它彻底摧毁掉吧!” 她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仿佛恢复了最初的自己, “然后,在废墟里重新建起一座城堡。” “就用莎布阿姨的想法!” “妈妈的……想法……”牧沉默了一下,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将花火高高捧起。 “好!就按妈妈的想法!” 下一瞬,被黑雾完全笼罩的雅利洛,突然燃起了紫色的烟火。 那烟火绚烂夺目,即便是最平凡的凡人,也能够透过那厚重的黑雾,清晰地捕捉到这美丽的景象。 烟火持续了很久。 直到最后一声沉闷的“轰隆”声结束,整个世界仿佛被重新唤醒。 天亮了。 …… 另一边,贵族豪商们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不禁激动得热泪盈眶。 “太好了,太好了,这黑雾终于要消散了!” “呜呜呜,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传我命令,给我重金招募超凡者,我一定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哈哈哈哈,我大哥被那群贱人杀了,以后我就是第一继承人了!!” “老头子死了,权利、财富,以后就都是我的了!后妈,我来啦!” …… “恶鬼”们静静地感知着眼前贵族豪商们或痛苦、或兴奋的情绪,神色逐渐带上了一丝怜悯。 她们刚刚接到“父神”的命令, 在完成复仇、诛杀恶首之后,就先回到黑雾世界,等待着下次降临。 而剩余的贵族…… ——将由神明亲自挥洒怒火! 于是,“恶鬼”们不约而同的对着那些贵族豪商行了一个优雅的谢幕礼,笑着开口, “愿神明厌弃你。” 说完,“恶鬼”们的身形渐渐变得虚幻,随后缓缓融入黑雾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 …… …… 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无数人被命运的洪流裹挟,只因各种莫名其妙的缘由,被迫登上了自己并不钟情的舞台,扮演着并不喜欢的角色。 就像是现在的周牧,静静地跟在自己过去身和花火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们为贵族散播绝望和痛苦。 直至两人在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之中,癫狂地纵声大笑起来。 他才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两个空洞的灵魂。” “试图拼凑出一个完美的世界。” “真是……” 他摇了摇头,不准备再看下去了。 他只想等着一切结束之后,狠狠地把星宝关进小黑屋“一寸”,“即止”两年。 他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只邪恶小浣熊居然会把“自己”当日本人整。 这下好了, 遗憾没弥补到, 还他妈直接变精神病了。 那雌小鬼一肚子坏水,这俩人在一起,雅利洛算是彻底没救了…… 这般想着,周牧脸上的无奈愈发浓重。 随即,他在意念流转间,解除了自己的存在。 ——他已经准备好在一切结束之后,给邪恶小浣熊收拾烂摊子了。 …… …… 没人能摸透星宝脑子里整天在琢磨什么。 即便是与她相伴了将近五十亿年的周牧,也全然无法预判她的下一步行动。 邪恶小浣熊将“随机”这两个字,发挥的可谓是淋漓尽致。 …… 一段时间以前。 云城,孤儿院内。 星宝看着眼前面色温柔,正和孩子们玩耍的白发男人,瞬间大吃一斤。 “似李!凯文!”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压低了声音, “我滴个天呐,你怎么也穿越时间了?” “你现在不应该是死的吗?!” 凯文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这还是人话吗?” 他顿了下,拍了拍身边小萝卜头的脑袋,示意他们自己去玩,随后把星宝带到孤儿院的角落,解释道, “云城独立于整个寰宇,自成一个独特的体系,不在「时间」的影响范围之内。” 星宝眨了眨眼,瞬间反应过来,“一条单行线?” 凯文竖了个大拇指,“聪明!” “云城的历史被一位神明用自身的力量彻底锚定了,除了爱莉希雅,没人能干扰这里的「过去」。” “原来如此……”但看着凯文那一脸温柔的模样,星宝忍不住咂了咂嘴, “这爱莉希雅都给你调成啥样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的凯文吗?” 她停顿片刻,脸上露出揶揄的神色,“你不会是喜欢爱莉希雅吧?” 凯文听到这话,脸都绿了,差点就要跟星宝拼命,“你别乱说,我有老婆的!” “什么?”星宝这次真的惊了,“你这样的人居然能找到老婆?” “你特么!”凯文直接拿出伊甸送给自己的天火,就要给星宝来上一发“劫灭”。 “错了错了错了。”星宝连忙求饶,随即又跳到凯文跟前,小声说, “快把你老婆拿出来给我康康!” “我是真好奇,你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 凯文听了,微微摇了摇头,“她还在忘川沉睡,我没有选择现在将她唤醒。” 星宝眨了眨眼,“忘川?老登……呃……忘川的神明允许你私自唤醒灵魂?” “贡献够了而已。”凯文一脸平静的说着,“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拯救一个世界的贡献,足够我将她复活百次了。” “拯救世界吗……”星宝若有所思,这是老登能整出的活,但她可不敢顺着这事继续想下去,连忙转移了话题, “话说,为什么不现在唤醒你老婆?” “感觉云城不安全?” “如果是这样,你俩可以搬到极乐天去住。” “那里安全得很!” 凯文知道星宝是一番好意,但极乐天…… 那地方除了你之外,真有人愿意去吗? “不必了。”凯文回绝道,“云城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收留我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还绰绰有余。” “我只是想等爱莉希雅填补完历史的空缺后,再复活她而已。” 他顿了顿,眼神带着一丝憧憬, “我们这些人最向往的就是和平。” “我想给她一个平静安稳、没有波澜的生活。” 星宝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凯文的过去。 毕竟,在很久之前的「恶魔高中」,凯文就已经向同伴们展示过他的手段和能力。 那种坚毅决绝的意志,绝不是在和平环境中能养成的。 星宝不想再去揭开他的伤疤。 “对了,我妈和爱莉去逛街了,等她们回来,你可千万别表现出认识我啊!”星宝突然说道。 凯文直接就是一个愣住,脱口而出,“你有妈?!”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妥,连忙改口,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竟然有母亲?” “这有区别吗?”星宝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 凯文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下,“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反正你装作刚认识我就行!” “好!”凯文没有多问,直接答应下来。 这并非只是因为曾经并肩作战的情谊,而是他在深渊之行中,见识过星宝的为人。 这种能为陌生人甘愿赴死的生灵,值得他的信任。 “好兄弟!”星宝高兴地竖起大拇指。 紧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压低声音说, “再帮我个忙,等我妈和爱莉希雅回来,你帮我拖住她们,我打算暂时切断云城和寰宇之间的联系。” 凯文蹙了下眉,“你想要瞒着她们?” “没错!”星宝压低声音,“尤其是我妈,我想让她从云城出去后,外面已经过去几年时间。” 凯文思索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行,瞒不住的。” “先不说你母亲实力多强,光是你动用命运权能产生的波动,就绝对逃不过爱莉希雅的感知。” “这……”星宝蹙了下眉,“这下麻烦了……” 凯文见星宝一脸焦急,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确定只要云城和寰宇之间出现时间差就可以了?” 星宝一边思考一边回答:“对,可现在关键是没办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动用权能……” “嗯……”凯文稍作思考,突然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母亲文化水平怎么样?” “啊?问这个做什么?” “你别管做什么,回答我就是。” 星宝回想了一下和莎布的相处日常,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妈认识字……算是什么文化水平……?” 凯文有些无语,“除了认字呢?” “没了。”星宝摊开双手,“我妈除了认识字,一百以内加减法都得掰手指头算!” “嗯……”凯文笑了笑,“和爱莉希雅的水平差不多。” “那就有办法了。” 说着,他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沓装订整齐的论文。 上书, 「引力场对时空的扭曲」 「时间膨胀效应」 「广义相对论」 ——著作人· “这是我爱人的研究成果,内容并不晦涩,你赶紧看一看,应该能很快理解。” 星宝接过论文,目光刚一触及那些文字,眼底瞬间闪过一抹璀璨的光芒,仅仅刹那间,便将论文中的所有知识尽收于心。 可紧接着,她就愣在原地,满脸不可思议。 “物质和能量也能造成时空结构的弯曲吗……?” “这就是……科学……?” “也就是说……” 下一瞬, 在凯文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星宝周身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她的权能瞬间覆盖了云城的每一座「浮岛」。 紧接着,「浮岛」之下星空巨兽的「质量」开始以几何倍的速度上升。 随着质量的攀升,强大的引力场逐渐形成,浮岛世界的空间开始微微扭曲。 不过,在星宝权能的保护下,这股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怖引力,并没有对浮岛世界的环境造成任何破坏,只是悄无声息地重塑着这里的时空结构,让时间的流速在无形之中发生了改变。 …… 同一时刻,月隐阁的高塔之顶。 伊甸感知着周遭的变化,秀眉微微一蹙。 “引力……?” “如此强大的引力,都足以扭曲时空了吧……?” 但她转念一想,改了时间流速而已,云城本就和寰宇没啥联系。 随即,她便直接放下了心,不再过多关注此事。 而是…… 将目光投向无尽虚空的某一处, 然后…… 忍不住鼓起了脸颊。 她的眼底,倒映出了爱莉和纱布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在城中逛街的场景。 “哼!” —— ——(作者改文都快改傻了,这几天正文不会断,但小剧场就先停了,我还得继续改……)—— ——(老爷们,接下来就全靠你们了!养作者几天吧!)—— www.4e54.icu。m.4e54.icu 第141章 莎布·周牧·魔女 另一边, 穿梭于云城各个传送点的爱莉和莎布,并没有伊甸看上去那么和谐。 相反,虽然她们手挽着,脸上也带着笑容,可交谈的话语却满是分歧。 “你确定不用我给你的方法吗,莎布?”爱莉希雅柳眉轻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我的权能配合上你所拥有的人性,足以在一切结束之前,为牧增添一份保障。” “这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期盼的吗?” “好了,爱莉。”莎布突然出声打断,“不要再说下去了,这不是你该理解的事情。” 爱莉先是一怔,沉默了片刻,随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甜笑。 她用力地捏了捏莎布的小手,银铃般的笑声随之响起, “你知道的,我可一点儿都不怕他?~” “而且,我既然选择提醒你,那就说明我早就算准他不会在意我们这点小小的谋划。” 莎布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即便这样……也不要再说下去了……!” 爱莉闻言,蹙了下好看的眉头,“莎布,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你早晚会失去牧吗?” “我……知道……”莎布再次犹豫了一下,“我只是……全都知道……” 爱莉希雅神情微微一滞,“全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莎布叹息了一声,没有正面回应,“爱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愚蠢?” “「地」的主人不会愚蠢。”爱莉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智慧和力量。” “那你就该明白,我为什么会改变原本的想法!” “改变……想法……”爱莉喃喃着,随即,她的眼睛突然瞪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 “莎布,你的神权究竟能获取多少信息……?” 莎布又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正面看向爱莉。 刹那间,她的黑发黑瞳陡然染上了一丝灿金之色。 然后,祂说。 “一切!” 爱莉希雅瞬间愣住,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见过这种金色的力量。 那是独属于周牧的神性。 但现在,莎布身上却…… 她猛地回过神,双手紧紧抓住莎布的手臂,急切地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得到这份神性的?” 莎布抿了下唇角,视线扫过周边繁华的街道,眼底带上了一丝怅然。 “就在不久之前。” “在我刚刚踏入云城的那一刻。” “原来……是这样吗……”爱莉苦笑了一声, “还真是……被他算计的死死的……” 莎布听了这话,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在心底默默叹息了一声。 唉…… 哪有什么会算计的生死之王…… 不过是个向往亲情的孩子罢了…… 甚至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 …… …… 莎布说对了。 周牧的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时的莎布。 就像他总是嘲讽自己过去身活的像个小丑一样,此刻的他,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怯懦,只敢远远观望,始终没有勇气走上前去。 “叮——” 【宿主!你支棱起来啊!】 【你都敢抹消掉整个寰宇,竟然还不敢见一个女人!】 【你这么做,让人家以后怎么在银狼面前抬得起头嘛!】 周牧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莎布的背影。 许久,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低沉, “以后少跟银狼一起玩,你都快被她带坏了!” “叮——” 【就玩就玩!】 【银狼打游戏辣么厉害,说话还好听,人家超喜欢她呢!】 【诶↑补兑!】 【差点就被你转移了话题了!】 【你不是早就下定决心和莎布坦白了嘛!快点去啊!】 周牧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算了,以后再说吧。” “叮——” 系统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 【周牧大笨蛋!】 【(????)】 “哈……”周牧自嘲的笑了笑,“或许我真的是个笨蛋吧。” 系统心里明白,自家宿主最开始的计划,是将莎布设定为反派,等待着被“勇者”推翻。 但因为李大枕头的离谱操作,让“反派”直接变成了宝宝巴士,于是剧本便整段垮掉。 自家宿主得知此事后,为了验证莎布的人性程度,亲自跨越时间长河,从牧降生的那一刻起,便寄宿在他的意识里,与他感同身受。 然后……就深切体会到了莎布那毫无保留、纯粹至极的母爱。 以至于……最终沦陷于此……无法自拔…… 啧…… 系统心里有些揶揄, 都说夫妻之间性格会相互影响, 果不其然! 这两只色孽完全被莎布套的是死死的啊! 而且…… 他们似乎都没把过去身当人看! 这一路下来,全是算计和隐瞒, 真是从头骗到尾啊! 为小牧点蜡 另一边,周牧突然感觉心头一颤,一种莫名的怪异感觉涌上心头。 他狐疑地看向系统界面,沉声问道, “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了?” “叮——” 系统的回应带上了一丝慌乱。 【怎,怎么可能!】 【人家怎么可能会骂你呢!】 【(???????)】 周牧直接惊了,“你还真在心里编排我了?” “叮——” 系统也惊了。 【你咋知道?!】 这话一出口,系统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寄!】 果不其然, 周牧直接被气乐了,“好啊!” “没想到随便一诈居然还真有意外收获!” “叮——” 【啊啊啊啊!】 【既然被你发现了!】 【那这戏,我就不演了!】 【没错!我就是感觉你太矫情了!】 周牧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矫情……吗……?” 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思索着这个词的含义, “仔细说说。” “叮——” 系统自知躲不过去,心一横,直接操着理直气壮的少女音大声说道,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当初在极乐天承受过那么多“爱别离”,心里可完全没有一丁点犹豫。】 【那时候的你,冷静的让人家都感觉你不存在人性。】 【可现在呢?】 【明明渴望亲情,却一直在这犹豫不决,明明很喜欢希露瓦,却因为牧的原因不知怎么面对!】 【多大点事儿啊!】 【你们本就是一个人,大不了提前融了,接替他的命运。 【正好咱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顶着你的脸,整天就知道谈情说爱,正事一件不做!】 “原来……是这样啊……” 周牧轻声笑了笑,带着一丝释然。 随即,便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还没来星铁世界之前,最后一次与老院长相处的场景。 …… 记忆里的老院长,坐在孤儿院那张破旧的藤椅上,声音像是被风扯得断断续续。 “小牧啊……咳咳……你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有能力的孩子……咳……也是让我最放心不下的……” “哈……?瞧您这话说的,我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咳咳……唉……重感情是好事,但太重感情,就是祸事了……咳……牧啊……你是不是想要卖了房子,替老头子治病啊……?” “怎么可能!您就别瞎操心了,安心养病,别给我添乱就行!” “咳……老头子这辈子能收养你,算是上辈子行善积德咯……所以……就让老头子给自家孩子上最后一课吧……咕噜……” “您在喝什么?这是什么东西?百草枯?!您这是干什么,您这是干什么啊?!走,走,跟我走,我带您去洗胃……” “荷荷……别,别浪费钱了……小牧……你记得……没有感情不能被「断舍离」……重感情……有同理心……是你的天赋……好好利用它……别舍弃它……也别被它束缚……” “老头子我……是个无底洞……哪能拖累自家乖孙子啊……就先走一步咯……” …… 那是周牧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也让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他曾经看不惯牧的优柔寡断,可如今想来,在没有经历那些痛苦之前,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刻骨铭心。 他只是缺少了那些让他成长的经历罢了。 至于为什么面对莎布和希露瓦时会如此纠结。 或许…… 是因为心底的那份愧疚吧。 周牧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沉溺在莎布那无私的感情里,并跟着牧的视角,喜欢上了希露瓦。 但却不是因为牧的原因。 笑死,本就是一体,又何须在意其他。 周牧过不去的,只是心里的那道坎。 一个是被自己设定为反派的母亲。 一个是被自己默许走向绝路的爱人。 这就是世上最可悲之事。 ——你遇上一个人,犯了一个错,你想弥补,想还清,到最后才发现根本无力回天。 被撕开的裂痕永远在那提醒着你。 你永远无法还清曾经犯下的…… “叮——”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了?】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周牧缓缓回过神,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苏醒,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叮——” 【那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不要这么优柔寡断下去啦,拿出你在极乐天的那股冷漠劲儿来!】 【直接融了过去身一了百了!】 【至于其他问题……】 【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哈……”周牧忍不住笑出声,“你居然还听了我给停云讲的故事。” “叮——” 【嘿嘿,你讲的蛮意思的……】 周牧再次笑了笑,可这笑容里却多了几分苦涩。 “不用再劝我了,尘埃落定之时,我自会出手肃清一切。” “叮——” 【……怎么感觉……你有心事呢?】 “没什么……”周牧摇了摇头,有些失神的注视着云城的天空,声音像是在梦呓。 “只是产生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念头罢了。” …… …… 牧做梦都想不到,若是在第一次被贵族伏击的那天,他狠下心将那些贵族赶尽杀绝,此后的所有悲剧都不会发生。 他本可以继续沉浸在幸福中,守着心爱的人,平静地度过一生,直至生命自然终结的那一天。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此刻的他,只能带着内心的空洞,和花火一起,将心底扭曲的艺术释放出去。 …… “索托斯!别以为你带了面具我们就认不出你了!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赶紧下跪道歉!” “没错!你最好想想莎布和希露瓦!你要是敢动我们一根毫毛,我们定会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贵族宅邸前, 花火注视着眼前色厉内荏的议员,还有他身旁豢养的超凡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原来他们以前就是这么威胁你的啊……牧。” 牧低着头,专注地做着装填子弹的动作,没有抬头,只是平静地回应, “啊,没错” “因为过去怀疑过一些事情,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想守着她们好好过日子。” 说着,他缓缓抬起头,扬了扬自己的狙击手枪,声音带着笑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 “毕竟。”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砰——” 话音刚落,一声脆响打破了紧张的沉默,狙击枪的子弹裹挟着漆黑的力量喷射而出。 刹那间,在场的几个贵族,连同他们的家眷以及豢养的超凡者,都被逸散的弹片瞬间扯碎了四肢。 鲜血飞溅,残肢横飞,凄厉的哀嚎声瞬间在贵族宅邸中此起彼伏,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绝妙!”花火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脸满足的赞叹了一声。 说话间,她还用飞溅在脸上的鲜血,为自己补了个脸妆。 牧见此情景,眉头微微皱起,突然有些不悦。 “卑劣者的血液,怎能污浊暗星之神。” 说罢,他扬手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升腾而起,将花火脸上的血迹瞬间蒸干 随即凭空具现出一套精致的化妆工具,动作专注地为少女细细画上妆容。 “啊啊啊啊,你们怎么敢!”那贵族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哀嚎嘶吼着,“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与这贵族议员的硬气截然不同,他身边的人早已吓得肝胆俱裂。 “求求你,救救我,我快流血流死了……” “索托斯先生,求你饶了我,我只是个普通超凡者,本不想动手,就想赚点钱养家糊口……” “呜呜呜呜,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 牧没有理会他们, 直到为花火完成妆容,他才满意地点点头。 花火也没有理会身旁哀嚎的声音, 而是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个小巧的镜子,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脸。 牧化的妆很淡,只是在眼线和唇色上用了略显猩红的色彩,其余部位只是简单修饰,点到为止。 但就是这看似随意的寥寥几笔,却神奇地让少女原本明艳的面容多了几分神秘,整体轮廓看上去既充满诱惑,又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真是……厉害!”花火大人不禁赞叹,眼中满是惊喜,看向牧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爱意。 牧笑了笑,没有言语,而是具现了几根粗壮的绞索,从中抽出几根递给花火。 花火心领神会, 迈着步子走到那些哀嚎之人身边。 贴心的为他们止血, 贴心的为他们补充接近百年的生命力, 然后, 贴心的将绞索挂在他们脖颈,并贴心的把他们一一挂在了自家宅邸的门前。 从门外望去, 此刻的宅邸区,已然变成了人间炼狱。 街道两旁的树上、廊柱上,挂满了在绞索下痛苦挣扎的贵族们。 “完事儿!”花火为最后一个贵族系好“颈部装饰”后,兴奋地跑到牧身边,脸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 “我们接下来去哪家?财政大臣家,还是法务长官家?” “不用着急。”牧的声音十分温柔,“我们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不放过任何一人,迟早会轮到他们。” “好!”花火大人开开心心的答应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 门外突然出现了一道略显柔弱的女声, “牧哥哥……” 牧循声望去, 只见,玲可和佩拉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玲可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佩拉则神色平静,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两人欲言又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牧和花火。 牧像是猜到了她们的来意,突然轻笑了一声, “去其他世界吧,玲可。” “趁我还没把艺术挥洒在朗道家那些旁支身上之前。” 玲可犹豫了一下,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根精致的法杖,轻轻在地上一点。 下一瞬, 一股诡异的力量涌动,数百具不成人形的尸体瞬间出现在了院落里。 这些尸体散发着冲天的刺鼻气味,每一具都带着遭受过残酷折磨的痕迹,肢体扭曲,面目全非。 “牧哥哥,说的是他们吗?”玲可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纯真地问道。 牧当场愣住。 一旁花火的大脑也有些宕机。 谁懂啊,两个看起来天真可爱、身形如同萝卜头般的女孩,竟能如此轻易地掏出一大堆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尸体,还这般俏生生地看着他们。 这种诡异的场面,让一向大胆的花火都瞬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佩拉看着沉默的两人,突然展颜一笑, 她伸手拉住玲可的小手,向前走了一步,对着牧和花火说道, “我和玲宝来这里没有别的意思。” “我们只是想提醒一下索托斯先生。”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直视着牧面具上的独眼, “心软是一个良好的品质,但不应该用在这种场合。” “既然选择肃清一切,那就要贯彻到底!” 说着,佩拉的眼底陡然闪过一丝血色,原本洁白的面庞上逐渐浮现出被烈火灼烧过的纹路。 “自我了结,自我行刑。” “我,即是魔女!” 话音刚落, 那些被牧和花火之前放过的、视而不见的贵族亲眷们,瞬间被一股灼热的力量转移至院落中。 而在这转移的途中,他们就像被高温瞬间蒸发,尽数化为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 与之前那些被折磨过的尸体不同,这些尸体除了被强制火化之外,并没有折磨过的痕迹。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老幼妇孺。 —— ——(稍微水一章,顺便凹一下人设埋点坑,坑坑你们)—— ——(作者争取在明天之前把文改完,恢复分发,这两天的广告就拜托大家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142章 乌托邦 “这……”花火望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心头一紧,有些担心的看了牧一眼。 她太了解牧的本质了, 牧骨子里的善良,就像深埋地下的种子,哪怕“黑化”了,也难以“黑”的那么彻底。 就像仙舟画本里,灭族之夜怒开单勾玉的某主角一样, 有些人的温和善良,是刻在骨子里的。 说白了,就是个纯圣母。 果不其然, 牧瞬间沉默下来,连被暗星侵蚀的混沌心智,此刻都泛起了细微的波动。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牧将视线落在神色森然的佩拉身上,声音里满是不解, “他们不过是普通民众,从未做过恶事。” 佩拉还没来得及回应,一旁的玲可便轻轻叹了口气,率先开口, “牧哥哥,你太年轻了。” “如今的你,对既得利益者的理解,还只停留在表面。” 说着,玲可手指指向身旁焦黑的孩童尸骨, “你觉得他无辜,可他平日衣食住行所享受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人的血泪与哀嚎之上。” “你以为孩童什么都不懂,可他们真的一无所知吗?” 佩拉嗤笑一声,声音带着灼烧后沙哑感,接话道, “我们自然不会滥杀懵懂无知的婴儿。” “但这些明知真相,却心安理得接受的人,就是有罪。” “有罪,就该死!” 牧凝视着神色认真的两人,片刻后,轻轻叹息一声,认同了这个想法, “……受教了。” 玲可和佩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正是她们冒着风险前来提醒牧的原因。 毕竟…… 有些存在……是真的快看不下去了啊! 比起让那位接替牧的命运,她们还是觉得现在这个牧更好一点…… 没错, 这两位魔法少女,早就已经是周牧的形状了。 雅利洛的原始剧本崩的太过彻底,根本没有给她们出场的机会。 与其就这么浪费人力,不如统统拉进奈何环境打工! 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不是! 周·资本家·牧。 其实有时候佩拉也会怀疑,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性格差异会大到这种地步。 一个“黑化”后依旧处处忍让,坚守善良底线的“圣母”。 另一个平日里看似温柔,却能对万千文明的覆灭无动于衷,放任眷属血洗星域三百万光年。 若不是那位亲口承认,任谁都难以将这两人联系起来。 但,说一千道一万, 她们还是更想让这个“圣母”牧活跃在雅利洛。 这无关乎感情, 纯粹是出于对雅利洛未来的理性思考。 毕竟……那一位是真的能做出,将自己想带走的人统统打包带走,然后将这颗星辰一点一点流放到恒星里的…… 这么一想,两位少女莫名感觉自己超级伟大。 佩拉看着牧虚心受教的样子,脸上火焰灼烧留下的纹路也渐渐隐去。 “既然索托斯先生理解了我和玲宝的意思,我们就放心了。” 她对着两人挥挥手,脸上浮现出少女特有的甜美笑容, “那我和玲宝就先走啦!” “就此别过!” “愿你们缔造出一个完美世界。”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形逐渐化作剪影,仿佛穿梭到了另一个维度,转瞬消失不见。 花火全然没在意离去的佩拉和玲可,满心担忧地看向沉默不语的牧,轻声问道, “你……没事吧……?” 牧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 “没事,只是突然感觉过去的自己太傻,有些不值。” 他微微迟疑,眼底那妖异的猩红色渐渐褪去不少, “你说……我之前是不是太过软弱了?” “是善良喔!”花火大人先是撅起嘴,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可眨眼间,又眉开眼笑起来, “不过,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简直太棒啦!” 说着,她兴奋得脸颊通红,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形似包装盒的红色按钮,递到牧面前,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哟~” “按下它,和过去的自己道个别吧!” 牧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最终还是接过了这个礼物模样的包装盒。 然后,在花火满含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缓缓伸出手指, 按了下去。 下一瞬, “轰隆——” 像是混沌未开,利斧划过清浊二气般的巨响。 无比绚丽的红色烟火,以燎原之势在整个雅利洛迅速蔓延开来。 议会厅、政务厅、资源厅、财政厅、商务厅、贵族宅邸、富豪区…… 无数行政部门、单位、机构、聚集处……在同一时刻,被猩红能量裹挟,炸成漫天星火。 花火就在这烟火下,激动的呼喊着, “牧,是时候建造属于我们的城堡了!” 牧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漫天烟火。 许久, 祂点了点头,轻轻拉起花火的小手,面具上那只独眼再度泛起妖异的猩红,低沉道, “星辰,是我们的眼睛。” “也将由我们,” “——渐次熄灭。” …… 另一边,贝洛伯格的各个角落, 百姓们面对周遭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个个目瞪口呆,满脸疑惑。 “家人们谁懂啊,我在外面吃着火锅唱着歌,然后同事告诉我,单位被炸了,老板被炸死了……”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不炸学校!为什么!!!” “呜呜呜呜呜,我爸爸妈妈都被炸死了,呜呜呜……” “唉……孩子,节哀吧……” “咳,他爸妈可是国税议员的手下。” “哦?那死得好!” “话说医院、学校之类的地点居然都没被炸,这恐怖分子人还怪好的嘞。” “什么恐怖分子?这不是地髓石使用不当引发的爆炸吗?” “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肯定是看小说看多了,是地髓石,没错,就是地髓石!” “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天心情莫名特好,来来来,都来我店里吃饭,今天不收钱!” “老板大气!” “老板天下无敌!” “老板一生平安!” “老板一胎一百零八个!” …… 这看似惊悚的爆炸,带给普通人的,却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有愈发洋溢的笑容。 毕竟,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那些贵族豪商有多可恶。 他们用强权欺压肉体,用资本侵蚀灵魂。 完全没有给百姓留下一丝一毫属于自己的东西。 正因如此,贝洛伯格发生这样的事,竟听不到一丝哀悼声。 …… 而就在众人情绪高涨之时, 一道层层叠叠,仿佛无数人同时发声的声音,在他们耳畔突兀响起。 「新世界已至,肮脏的灵魂,为我等高雅的艺术奠基。」 「此刻,大幕渐起。」 话音刚落, 若隐若现的黑雾再次在贝洛伯格四周弥漫开来,无数“恶鬼”在黑雾中穿梭,用充满恶意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世界。 …… 神谕: 「律法·报幕者的庄严」 像是言出法随般,众人心底突然出现了一条条逻辑严谨、惩罚严苛的法律条文。 而律法的执行者,则是隐匿在黑雾中的“恶鬼”们。 大多数百姓对此倒没太在意。 笑死,就上面那些条条框框,除了投机者,他们就是活一万年也犯不了一件事。 …… 神谕: 「平等·首演者的狂欢」 刹那间,贝洛伯格所有区域的房屋住宅,瞬间化作灰雾消散。 紧接着,一座座高楼大厦在废墟中迅速拔地而起。 新的信息,也在众人脑海中浮现。 “嘶——每个公民都能拥有五十平的房屋居住权?一家三口就是一百五十平?” “卧槽,还是免费的?!” “等等,每天三顿饭不用买,直接对着黑雾点菜就行?!” “哥们儿是不是睡迷糊了,怎么梦里的场景跑到现实来了?” “那我之前的三百平米大房子怎么算?” “嘿嘿,算你有钱。” …… 神谕: 「生命·协奏者的专注」 刹那间, 天空中突兀降下由漆黑能量汇聚而成的黑雨。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啊啊啊,老公,快看你的胳膊!” “我的胳膊?诶?我的胳膊怎么长出来了?” “天呐,我的眼睛能看见了,真的能看见了!” “呜呜呜,这就是能够自由走路的感觉吗……” “感谢神明,感谢神明,呜呜呜,我奶奶的病好了……” “妈妈,我也能像同学一样,不用再依靠呼吸机生活了吗?” “呜……是啊……宝宝……你终于能和其他孩子一起尽情玩耍了……” 在全能之力的作用下,无数被病痛折磨的生灵,在这一刻,恢复了应有的健康。 但耳畔传来的声音,却没有因此停下。 …… 神谕: 「价值·领舞者的风采」 “呼——” 伴随着一阵奇异的声响,无数书籍凭空凝聚成型,那些曾被贵族垄断的知识,纷纷出现在了课本之中。 “天呐,老头子我居然也有资格上学了?” “哇,每个公民都有受普通教育和高等教育的权利……还可以自由学习任何知识……” “也就是说,我们能和贵族一样,想上学就上学,不用再参加平民专属的入学考试了?” “等等,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新都能得到神明赋予的奖励?!” “我感觉像活在美梦里,老天爷啊,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宁愿永远沉醉在这虚假的世界里……” …… 牧立于虚空之上,俯瞰着脚下欢呼雀跃的人海,优雅地张开双臂。 「群星万亿,正凝神瞩目,若是抛却了悲悯,我便一无所有。」 「我绝不能停!」 「我必将一切,赋予意义!」 花火静静地依偎在牧的身旁,用心感知着他的情绪,眼眸中光芒愈发明亮。 “公平的社会制度、平等的资源分配、完善的医疗保障、全面覆盖的教育体系。” “这就是莎布阿姨向往的世界吗?” “没错。”牧轻轻点头,目光中透着一丝追忆,“一个有神明引领的「理想国」。” 花火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那……莎布阿姨为什么不自己这么做呢?” “呵……”牧嗤笑了一声,“母亲的性格就是如此,重感情,不愿干涉生灵的自由意志。” “我在她的耳濡目染下,自然也是如此。” “但!”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变得杀意凛然, “现在不同了。” “感谢姐姐给我上了这至关重要的一课。” “我会倾尽所能,等待她再次降临寰宇,好好「回报」这份「恩情」。” 花火听了这话,突然沉默了下来。 她实在难以理解,星宝为什么要策划这一切。 如果只是为了她口中“深渊降临”的话,哪用得着杀死莎布啊? 毕竟,只要给莎布安排一个吃喝不愁的工作,她才不会在意寰宇变成什么样子呢。 最重要的是…… 星宝可是告诉过自己,牧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儿,花火急忙收敛思绪,小心翼翼地瞥了牧一眼,见他并未注意自己,才暗暗松了口气。 不行,我得想办法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 这其中定有蹊跷! 毕竟,如果星宝真的是什么反派的话,自己在极乐天的那三个月,早就被她这样那样了,哪还有机会和牧走在一起!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呀?”花火大人晃了晃脑袋,将繁杂的念头压下,俏生生的说道。 牧摸了摸花火的头,目光始终停留在沸腾的人群中, “我们哪也不去。” “就在这「理想国」里,等待着深渊降临。” “好!”花火心中窃喜,这下赢麻了。 牧和希露瓦接触的时间,满打满算才几年而已,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能顶替她在牧心里的位置。 这要是深渊十年八年都不降临,说不定我俩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小花火,win! 嘿嘿~ …… …… 与此同时,深渊,极乐天, 周牧(本体)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信息,停下了原本的动作。 他目光投向眼前完全失去主观意识的娜塔莎,思索片刻后,为她恢复了清明。 “就……就这……?是……是不行了吗……?””娜塔莎一恢复意识,全然不顾身体传来的异样感官,张嘴就是嘲讽。 说完,她还强撑着扭动了一下身体,努力做出一副挑衅的表情。 但就这一下,又让她茫然了好长一段时间。 周牧见此情形,直接就是一个无语。 都九百年了,这姑娘别说身体,就是灵魂都已经同化成了自己的样子。 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求着自己这样那样了。 结果呢, 自己是什么办法都用了,就是征服不了她这张嘴。 就好像那嘴是个独立的个体一样,将口是心非演绎的可谓是淋漓尽致。 想到这儿,周牧再次施展力量,让娜塔莎恢复清醒,然后赶忙打断她即将出口的嘲讽, “打住!别再挑衅了,我有话跟你说!” “哈……?”娜塔莎满脸不屑,“硬的不行……就想来打感情牌……?” 周牧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很快,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娜塔,你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娜塔莎依旧满脸不屑,语气强硬,“发生什么……都无所谓……我……绝不……屈服!” “是吗……”周牧神秘一笑,靠近娜塔莎耳畔,压低声音道:“要是我说,你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没有一丝成功的可能,你会怎么想?” “什么……?!”娜塔莎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故作镇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嘿!”周牧脸上闪过一丝快意,“你的剧本,不是拖住我,让我不再插手雅利洛的事吗?” “现在,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你寄予厚望的奥列格,放弃了黑潮计划,而你厌恶的异化者们,成功建立了课本里才有的「理想国」。” “你不妨猜猜,此消彼长之下,未来会如何发展?” 娜塔莎闻言瞬间呆立当场,只觉如遭晴天霹雳,“怎么会……这样……?” “哈哈哈哈哈!”周牧忍不住大笑,原来看别人计划惨遭滑铁卢,是这么有趣的事。 随即, 他眼睛微眯,瞬间恢复原本黑发黑瞳的模样,神色莫名地后退半步。 “啵——” 刹那间,娜塔莎只感觉一股强烈的空虚感涌上心头,心底的渴望在这一刻达到极致。 但凭借超强的意志力,她还是强忍下了这份冲动。 可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就看到周牧大剌剌地坐在王座上,一脸揶揄地看着自己,戏谑道, “这位意志坚强的少女,你也不想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类,就这么被异化掉吧~” 口罩和衣服里是什么呢,好难猜呀 ——(正文结束)—— ——(今天晚上就能改完了!感谢老爷们这两天的广告!今天也靠你们了!爱你们!)—— www.4e54.icu。m.4e54.icu 第143章 牛头人:银狼 “你……!”娜塔莎知道周牧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让她放下矜持,主动做出讨好之举。 但……一想到下城区伙伴们未来会异化为可怖的怪物,想要拒绝的话语,便在舌尖化作了沉默。 对于周牧是否会欺骗自己,娜塔莎心中早有答案。 这人虽说人品欠佳,却从未对她有过半句欺瞒。 再说了…… 九百年的时光啊……虽然嘴上不说,但自己沦陷与否,又怎么能瞒过自己呢…… 这般思索着,娜塔莎神色踌躇,最终还是低下头,脚步迟缓地走到周牧跟前,缓缓俯下身去。 “哈……?”周牧眼睛眯成了缝,脸上笑意肆意,“哟,这嘴不是挺软的嘛!” 可话音刚落,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紧接着恼羞成怒,暴喝道,“娜塔莎,你别太过分!” 娜塔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位强大无比的神明大人……您也不想自己身上少点什么重要东西吧……?” “你特么!”周牧脸都绿了,回旋镖来得太快,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嘿……”娜塔莎挟持着小周牧,眼底的笑容愈发浓郁,“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是不想吗……?” “停停停!”周牧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无奈,“我算是怕了你了。” “放心吧,你担心的事暂时不会发生。” “我的过去身念及希望之神的旧情,并未将下城区纳入「理想国」范围。” 娜塔莎闻言一怔,追问道,“那你之前说的此消彼长……?” “只是未来会发生的事罢了。”周牧叹了口气,“按照寰宇的时间流,大概还有八年。” “八年……”娜塔莎神色恍惚了一下。 片刻后,她站起身,走到周牧身旁,和他并肩坐在王座上, 然后笑着拍了拍周牧小腹旁的肌肉,调侃道, “八年啊……” “那……你的计划……是不是又崩了?” 周牧顿时脸色涨红,“什么话,你这是什么话?我要让银鬃铁卫抓你!” “嘻……”娜塔莎眼角带笑,旋即轻轻靠在周牧肩头, “你想看人类自由意志的觉醒,寻找向死而生的灵魂,可「理想国」的出现,让你所期盼的一切尽数化为了泡影。” 她抬起头,眼睛都笑成了月牙,“世人同袍,万物同根,以强援弱,以死护生,这些可不是你想看到的呢~” 周牧沉默片刻,抬手轻柔地抚过娜塔莎的发丝,“那你说说,我究竟想看到什么?” “是个体的自由,是多样性的活力,是「变化」!”娜塔莎稍微顿了下,补充道, “积极正向的「变化」!” 周牧轻笑出声,将娜塔莎揽入怀中,神色却愈发复杂, “你说得对,可又不全对。” “我的计划并非毁于「理想国」,而是败在自己爱人的手上。” “至于那个所谓的「理想国」……” “呵。” “没有「同谐」的命,却得了「同谐」的病。” “连收束个人意志的魄力都没有,还妄想打造「理想国」。” “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实话说,过去身的确给了周牧一个大大的惊喜。 在牧企图建立乌托邦的那一刻,周牧甚至都在想——「要不就这样吧,就给他想要的自由。」 结果呢,笑死。 你是将一切控制在“平等”的范畴了。 但为什么不去收束人性? 真觉得“一人万生”的那个“一”这么好当? 对于牧的做法,周牧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感。 「我的过去身怎么能窝囊到这种地步?」 「这就是当初老院长看我的感受吗?」 「全家暴毙,换来的却依旧是优柔寡断。」 「真他妈邪乎啊!」 娜塔莎并不知道周牧的想法,但她很聪明,几乎瞬间就洞悉了「理想国」的弊病。 “等等,你的意思是,创造「理想国」的那个人,竟然还在一味顺应生灵的自由意志?” 娜塔莎满脸难以置信,神色中甚至隐隐透出惊恐, “这算哪门子的「理想国」?这不分明是灾难的源头吗?” “灾难的源头……”周牧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随即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是灾难的源头!” “人的欲望无止无休,无法根除,特别是「上进者」与「野心者」,早晚会和安于现状的百姓产生对立。” 说罢,周牧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希望到那时候,他能痛下决心,彻底解决问题,避免灾难发生,也让我能对他刮目相看。” “这怎么行!”娜塔莎有些急了,“你怎么能将雅利洛的未来交到别人手上?” “娜塔!”周牧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你要尽快转变你的身份了!” “我的身份……?”娜塔莎微微一愣。 “你是死亡的伴侣,代表的是死亡的是死亡的意志。” 周牧直视着娜塔莎的眼睛,表情格外认真。 “你可以任性,可以祸乱一切,我有足够的力量为你弥补后果。” “但我不行!” “万物众生皆有其发展规律,你是众生,牧是众生,普通生灵亦是众生。” “可我不是!” 周牧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追忆, “娜塔,你知道吗?” “很久以前,我应一位伴侣的请求,亲自出手拯救了一个可怜人。” “那是仙舟云骑的一位遗孀。” “我本希望她重生后能回归正常生活,可被「死亡」侵蚀过的她,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传播着「死亡」的命运。” “无奈之下,我只好好人做到底,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 “幸好,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不会利用我的力量去做恶事。” “但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亲自去干涉过生灵的命运了。” “现在,你能理解了吗?” “原来是……这样吗……”娜塔莎瞬间沉默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了周牧的苦衷。 他亲自下场去拯救一切,固然会得到些好名声。 可对寰宇而言,这无疑是一种“不公平”。 拯救一个人尚可,即便数百数千人也还能接受。 但若数量庞大到难以计数,难道都要像那女子一样,受死亡庇护吗? 如此一来,寰宇哪还有生机可言? 想到这,娜塔莎眼底带上了一丝恍然。 “牧……莎布……异化者……” “你将自己的意志假手于人……让自己的想法通过代行者去实现……” “怪不得……怪不得你的剧本会崩成这个样子……” 周牧嘴角抽搐了一下,“咱能不提剧本的事情了吗?” 娜塔莎没有在意周牧的埋怨,而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死亡从不下场,却为寰宇构建了轮回,将一切纳入了自己的领域。” “原来你才是最大的「圣母」!” 她突然双手捧起了周牧的脸,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你说得对,我确实该转变一下自己的身份了。” “你想做什么?”周牧眨了眨眼,一时间有些好奇。 “没什么,只是想从你这儿拿走一份力量罢了。” 说完,少女便主动吻了上去。 ……(■ 无比漫长的时间后, 极乐天再次恢复了寂静。 唯有可可利亚均匀的熟睡呼吸声,和周牧静静端坐在王座上的身影,见证着时光的流逝。 “宝,你说,她找我要这份力量,到底想做什么呢?”周牧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叮——” 【俺也不知道哇,说不定是想打游戏呢…… “行了,打你的游戏去吧。” 【好嘞!】 系统闻言,一溜烟就消失了,连系统面板都黯淡了下来。 然而,还不到一秒,系统又风风火火地回到了系统空间。 “叮——” 【等等,宿主,你给娜塔莎具现了啥东西???】 【Σ(°ロ°)】 “嗯?你没看到吗?”周牧的声音有些疑惑,“就是新世界的「原始逆命魔经」,修行界的无上瑰宝之一。” “叮——” 系统直接麻了, 【你你你你,你直接在寰宇放出个大帝?】 【宿主,你疯球啦?】 【你难道不知道,这种人人都能修炼的功法,会给寰宇带来多大的冲击吗?】 【上次你想弄个星宝西天取经副本,我就和你说过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呀!】 【修行体系的大帝,修仙体系的大罗,这是绝对不能带到寰宇的东西啊!】 周牧歪了歪头,“但是娜塔想要诶。” 【想要你就给嘛!】 【\(`Δ’)/】 【星铁世界的本源充足到无穷无尽,可不是那些玄幻世界能比的!】 【在这里,真的有可能出现大帝满地走,大罗多如狗的场面啊!】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寰宇里出现几百万几千万星神级别的强者,那会引发多么恐怖的后果啊!!!】 系统情绪激动,声音都高了好几个调。 周牧听着耳边超大声的少女音,眼底带上了一丝笑意,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叮——” 【什么?】 【(?^-^)】 周牧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切都是我创造的,要是我不想让别人修炼,就算有人拿到了「大罗道果」,那也不过是个装饰品罢了” “或许……会比普通灯泡更亮一些……?” “叮——” 系统突然愣住。 【对……对哦……】 【我咋没想到嘞!】 【?(°?°)?】 周牧摇了摇头,安抚道,“放心吧。” “先不说修行的问题,就凭我身边这几个人的性子,她们也不会随便把功法传播出去的。” 他顿了顿,觉得不太严谨,又补充道, “星宝除外。” “叮——” 【根据我的分析,娜塔莎传播功法的概率为0%,前提条件「个体周牧彻底死亡」无法达成。】 “这不就对了嘛。”周牧伸了个懒腰,“你担心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的!” “叮——” 【嘿嘿,那我就放心啦!】 【?????】 周牧点了点头,话锋突然一转。 “那就好。” “现在,让我们来算算旧账吧。”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一把捏住数据流里的婴儿肥小脸, “你刚刚是不是吼我来着?” “叮叮叮叮叮——” 【我我我我我没有!】 【(????)】 “没有?” “呵……” “已经学会当面编瞎话了吗……” “看来……我真得让你帮我生几个子系统了……” “咕噜咕噜——” 【补药啊!】 【我我我我游戏开了,就就就就先走了哇!】 【(???ω?)????】 说完,系统直接就是一个「忘川跳跃」加「命运锚定」,直接消失在了数据流里。 周牧:“……” 忘记收回系统的权限了。 不过这次试探,也让周牧大概知道了这丫头长什么样子。 小圆脸、银色的螺旋长发、大眼镜框、蝴蝶状发饰、耳钉…… 等等, 螺旋……银色……耳钉……?! 周牧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妈的,该死的银狼! 你都对我的系统做了些什么?! …… …… 另一边, 雅利洛外,广袤的宇宙一片幽邃,星光隐隐闪烁。 娜塔莎安静的悬浮其中,凝望着下方被黑雾笼罩的雅利洛。 此刻的她早已变了模样。 原本蓝灰色的长发,如今化作璀璨星河,每一丝都流淌着星芒,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 红宝石般的双瞳,倒映着无数生机盎然的世界,那「规则」构筑的纯白长袍,本应涩气满满,但穿在她身上,却因周身散发的神圣气息,显得无比圣洁。 说实话,娜塔莎从未有过如此愉悦的感觉。 与曾经命途赋予的力量不同, 在「原始逆命魔经」的修行体系下,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生命本质的升华。 ——用能量锤炼肉身,强化表皮、肌肉、筋骨。 用强化后的肉身聚集能量,开辟储存能量的第二器官。 用器官内的能量连接周身各处,改变生命本质,形成自给自足的循环。 用循环后扬升的能量,开发脑域,形成储存精神力的新器官。 用精神力感知、研习天地规则,并将其纳入不断强化的身体。 最后,随着对天地规则的理解和运用达到极致,成为天地规则的掌控者。 这种一步步逻辑递进式的修行过程,让娜塔莎深深领略到其中的美感。 只可惜……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这本「原始逆命魔经」微微叹了口气。 “想要从人道领域踏足仙道,千年的积累还是太薄弱了……” “不过……”她展颜一笑,声音带上了一丝喜悦。 “足够守住下城区了!” 是的,娜塔莎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哪怕下城区的人已经开始娱乐至死。 哪怕自身已嫁为人妇,身心沉沦。 但她始终没忘记过,自己在那条“红丝巾”前许下的承诺。 “——我愿为改变人类命运倾尽所有。” “矢志不渝!” —— ——(正文结束)—— …… …… 星宝小剧场, (地点:武侠世界。 (事件:当星宝拿到了“绣花神功” (ps:能理解这宝典是做什么的就行,那四个字没!有!版!权! ……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星宝看着手中羊皮纸的内容,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对男性武林同道好像不太友好啊……” 想到这,星宝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缺德的笑意。 …… 翌日,某黑市。 星宝站在一处高台之上,扯着嗓子大喊, “武林第一武功秘籍——绣花神功大甩卖!” “不要998,不要98,只需十两纹银,就能带回家!” 周围的武林人士听闻,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交头接耳起来。 “真的假的?真的是绣花神功?” “别是个骗子吧?” “等等,她好像是暗器第一人,鬼影无双——星!” “卧槽,也就是说?” “这秘籍……” “是真的!” “嘶——!” 人群瞬间沸腾,众人纷纷掏出银子,争着拓印秘籍内容。 星宝看着这一幕,脸上乐开了花。 然而,当那些欢天喜地的武林人士看到秘籍第一句“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时,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我打你妈的! 这他妈就是古今第一秘籍? 见在座之人全都买完秘籍之后,星宝终于露出了她的獠牙。 “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暗森林。” “每个人,都是提着刀的武夫。” “你们要是不练这武功,就会被武林淘汰,沦为别人的垫脚石。” “桀桀桀!” “是想成为身有残缺的大侠,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还是想被仇家武功大成后一刀咔嚓?!” “我期待着你们的选择!” “桀桀桀桀桀桀!” 众人听了这番话直接红温。 一个脾气火爆的武林人士瞬间抽出武器,怒吼道, “你这个天生邪恶的小鬼,我这就亲手……” “嗞——!” 还没等他说完,只听一道细微的嗡鸣声从星宝手中传出。 而那说话那人头顶瞬间被开了个碗大的窟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甚至没有一点血液流出。 “跟我暗器之王斗,你有这个实力吗?” 星宝戏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寒蝉若噤的众人,口中发出不屑的声音。 随即, 默默地收起了手中的「高周波粒子光束发射器」。 www.4e54.icu。m.4e54.icu 第144章 终至雅利洛的列车组 时间幻变如海流,自过去而始,涌向未来。 转瞬之间,八年时光如白驹过隙般一闪而逝。 然而,在云城的维度里,这漫长的八年,却仅仅等同于短暂的两天。 …… 此刻, 星宝正静静地伫立在孤儿院门口,目光凝视着莎布与爱莉希雅交谈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要离开了吗?”凯文无声无息地来到星宝身旁,脸上毫无波澜,语气平静地问道。 星宝微微颔首,轻声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和母亲之间的缘分,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值得吗?” “值与不值,又有什么关系呢。”星宝嘴角浮起一抹轻笑,“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 凯文也跟着笑了笑,“那就……祝你好运。” “我的运气向来不错!”星宝洒脱地挥了挥手,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莎布的背影,刹那间,身形化作一道璀璨流光,悄然消失在原地。 …… 另一边,正常时间流,星穹列车。 姬子和瓦尔特看着如同炸了毛般的帕姆,忍不住同时叹了口气。 “列车长,实在抱歉。这次开拓之旅遭遇了些意外状况,致使我们或多或少都发生了一些变化。”瓦尔特神色颇为惭愧,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解释道。 “这这这能算‘一些’意外状况吗?”帕姆的尾巴瞬间竖起,几乎要炸开,“这是连种族都改变了帕!” 姬子眨了眨的眼睛,下意识地随着帕姆的动作,晃了晃那条凭空变长一米的尾巴。 “帕姆,不用担心。” “对我们这些在宇宙中开拓的无名客而言,种族并不能决定什么,我们的初心与使命从未改变。” 帕姆浑身哆嗦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姬子和老杨,见两人并无失控伤人的迹象,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随即,它伸出小短手,指向正在耐心安抚史莱姆娘的丹恒。 “那他怀里抱着的「果冻」又是怎么回事帕!” “这是即将加入星穹列车的新成员之一。”姬子恬静一笑,“她叫丹怡,是丹恒在这次开拓之旅中结识的契约伙伴。” 小丹怡扑闪着水蓝色的大眼睛,脑袋轻轻晃动,朝着帕姆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 帕姆似乎领会了丹怡的意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哇,你是真的史莱姆帕!” 丹怡咯咯一笑,亲昵地蹭了蹭丹恒的脸颊,随后身形一转,化作史莱姆娘,来到帕姆身边, “嗷呜……嗷呜……!” 帕姆的耳朵竖得笔直,一脸惊喜,“真的可以这样吗帕?!” 丹怡用力点了点头,直接捧起帕姆,放到了自己的小脑袋上。 刹那间,魔物娘水蓝色的长发如同有生命般迅速蔓延,眨眼间便覆盖了整个车厢的各个角落。 紧接着,一阵如同吸尘器般的吮吸声传来,车厢里的垃圾和角落堆积的灰尘,瞬间被清扫得一干二净! “帕帕帕帕帕!”帕姆的耳朵兴奋地抖动着,“列车长正式宣布,丹怡从今往后就是咱们无名客的一员帕!” 说着,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丹怡的头顶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不是说还有一位新乘客吗?她在哪里帕?” “另一位还在空间站那边……”姬子微微犹豫,似乎在斟酌用词,“……协助处理事务?” 她顿了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准确描述,只能用一种微妙的语气说道, “她的情况……和以往的无名客相比,有些不同……”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身上具备开拓者应有的所有优良品质。” “那就没问题了帕!”帕姆小手一挥,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咱们无名客向来不在意出身和种族帕!” 姬子也笑了起来,“没错,我们无名客向来如此。”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对了,另一个同伴的名字叫星,是来自深渊的神明。” 话音刚落,帕姆原本已经平复的毛发瞬间再次炸开。 “什么??!” “神明?!” 姬子有些困惑,不明白帕姆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但还是如实点了点头。 “那她身上有没有佩戴面具之类的东西,或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喜好?” 说实话,帕姆都有点PTSD了,一想到曾经那位最糟糕的无名客,它就忍不住忐忑起来,实在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姬子闻言,不禁微微一愣,“喜好?要说有的话,她挺喜欢翻垃圾桶的。” “翻垃圾桶?”帕姆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耳朵也不自觉地耷拉了下来,“翻垃圾桶……算什么喜好帕……” “那没有了。”姬子感觉帕姆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只是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放心吧帕姆,不用担心她的问题,交给我们就好!” “嗯……”帕姆轻轻点头,没有再次说话,安安静静地窝在丹怡的小脑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 深渊之行为几个无名客带来的不仅仅只有力量上的提升,还有生活方式的改变。 比如每天都会花费大量时间打理龙鳞的丹恒。 比如愈发沉迷炼金术的老杨。 还有…… 走路时,双脚必须与地面保持一公分距离的姬子。 实话说,每落下一次高跟鞋,地面就会瞬间留下一道岩浆印记的场面的确很酷! 可在星穹列车和空间站这种地方…… 大概只需要走上短短十步,就需要支付一笔堪称天文数字的修缮费用了…… 迫于无奈,姬子阿姐便永远的告别了「走路」这个概念。 …… 就这样,众人在这些潜移默化的改变中,度过了平静的五天。 …… 第六天,派对车厢。 “干杯!” “嗷呜!” 两位少女,一位比星穹列车年龄都大的星核精,还有一只魔物娘,欢呼着碰起了杯子。 是的,丹恒被丹怡单方面抛弃了。 用小魔物娘的话来说,还是香香软软的安禾和三月七更有意思。 至于丹恒? 真不熟! 就在众人沉浸在欢乐氛围中时,广播里突然传出帕姆严肃的声音, “列车已驶出空间站安全范围,预计十分钟后进行跃迁,请各位乘客做好准备!” 四人听到通知,纷纷起身,朝着观景车厢走去。 列车组的众人一如既往。 老杨装模作样地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本带着年代感的书籍,眼睛却时不时偷瞄周围,试图营造出一副深沉睿智的形象。 姬子则优雅地斜靠在沙发上,手持咖啡杯,时不时轻抿一口,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独特”的气质。 星宝看到这一幕,直接走到姬子身旁,一把夺过咖啡杯,仰头一饮而尽。 “咱们下一站……” 话还没说完, 一股浓烈且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她口腔中炸开,如同汹涌的潮水般蔓延至全身。 众所周知,星宝的体感是常人的几何次方倍。 于是乎, “好……咖啡……!” 星宝艰难地嗫嚅着,对着姬子竖了个大拇指,而后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身体微微抽搐起来。 “这是怎么了?”姬子被吓了一大跳。 她怎么也想不到,身为神明的星宝居然能被一杯咖啡直接放倒。 甚至都吐上白沫了! 安禾和小三月同样惊得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姬子的咖啡她们也尝过,虽然恨不得杀了喝下咖啡前的自己,但也不至于直接吐白沫了吧?! 不过,她们还是迅速按照以往的急救方法,手忙脚乱地往星宝嘴里灌牛奶、方糖、奶酪等甜食。 一番紧张的抢救后, 星宝终于在弥留之际被拉了回来。 可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既不是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是聆听同伴们的安慰,而是又向姬子索要了两杯十倍加料的咖啡,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空间。 随后,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 虽说星间的日常充满了欢声笑语,但对于无名客而言,更重要的依旧是开拓之旅。 很快, 星宝便收起思绪,在姬子身旁坐下,开口问道,“咱们下一站的目的地是哪儿?” 姬子稍作沉吟,开始为身旁众人介绍起来, “我们下一站的目标是一颗小行星。” “列车上一次前往那里,还是数千年前的事了。” “据智库记载,那是一颗植被繁茂、宛如世外桃源般的星球。” “哦,对了。” “那颗行星的编号是——「雅利洛-VI」。” “「雅利洛-VI」嘛?”星宝轻笑一声,微微点头。 然后, 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下一秒, “雅利洛!!”星宝的声音陡然拔高十八个度。 “雅利洛就雅利洛嘛,你吼辣么大声干嘛!”三月七有些不满的揉了揉耳朵,脸上写满了气愤。 一旁的安禾若有所思地看着星宝,问道,“星,你是不是知道雅利洛这个地方?” “不……不知道!”星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耳朵都跟着晃了起来,随后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向姬子,“咱们非得去雅利洛不可吗?” 姬子见状,觉得有些好笑,“这是星图既定的航线,也是我们肩负的开拓使命,非去不可。” 这次,就连三月七都发现了星宝的古怪,“喂,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提前说出来啊!” “没有难言之隐……”星宝有些欲哭无泪,“只是……大家得做好打架的准备了……” “嚯,不就是打架嘛!”三月七瞬间来了精神,双手叉腰,胸脯一挺,脸上写满了自信, “本姑娘别的不敢说,打架那可是强项!” 姬子看着星宝抽象的表情,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问。 她向来尊重他人隐私,不会对别人的事情穷追不舍。 至于即将到来的战斗,她心中并不担忧。 毕竟,单从明面上看,列车组就有两位神明级别的强者坐镇。 但实际上…… ……谁又能知道呢? …… “喂喂喂,跃迁即将开始,请大家回座位坐好,做好准备!” “嘿嘿,这一次,本姑娘绝对不会摔倒!” “五!” “四!” “我不会摔倒,我不会摔倒……” “三!” “二!” “不会摔倒……” “一!” “轰隆——” “诶呦——可恶啊!本姑娘都这么强了,怎么会……” 伴随着跃迁引擎的轰鸣和少女的痛呼声,星穹列车只在瞬息之间,便跨越了以光年为单位的距离,出现在一片陌生的星域之中。 …… …… “看来……智库确实急需一次全面更新了……” “我的天呐……本姑娘在深渊里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三月姐姐,咱们在深渊好像光顾着玩了……” “嘿!就你话多!” “瓦尔特先生,你怎么看?”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里或许是被「丰饶」造访过↓” 瓦尔特站在观景台前,凝视着那些长出触手和竖瞳的星球,语气笃定。 姬子没有理会身边同伴的讨论,而是将目光投向星宝,见她神色尴尬,便问道,“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啊哈哈哈……”星宝干笑几声,“没什么,说不定人家天生就长成这样呢……” “↑星辰类生命体吗↓”瓦尔特沉思片刻,随即摇了摇头,“↑若真有这类生命体,也不会以如此集群的方式存在,这不符合生命的发展规律↓” 就在这时,三月七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指着舷窗外的星球,大声喊道, “等等,你们快看!” 众人循声看去, 只见, 那原本猩红无比的星球表面,突然泛起了阵阵黑雾。 与此同时,周围那些活化的星辰也纷纷析出黑雾,像是在回应些什么。 “↑看样子,我们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啊↓”瓦尔特眼睛微眯,声音严肃,“↑这次开拓之行,就由我来带队吧↓” 姬子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放下「界域定锚」后,你们就立刻返回列车,咱们抓紧时间前往匹诺康尼。” 星宝突然举起手,神色扭捏,声音也比平时小了许多:“那个……这次我能不能不去啊……” “那怎么行!”三月七直接拉过星宝的小手,一脸严肃的说,“这可是你的第一次开拓!怎么能直接缺席呢?!” “放心,这地方看着吓人,习惯了就好!” “难道这小小的地方,还藏着你的仇家不成?” 丹恒原本不打算参与此次行动,可听到三月七这番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随后默默向前一步,沉声道:“我也去吧。” “好耶!”三月七欢呼一声,“有我、安禾、星、丹恒、丹怡,再加上杨叔,咱们六个出马,这次开拓之旅肯定非常有趣!” “非常有趣……?”星宝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但愿吧……” 她已经能想到未来会发生些什么了。 万万没想到啊, 本以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自己再也不用回到雅利洛了。 结果…… 造孽啊! …… …… 与此同时,「理想国」中。 牧正安静地坐在自家卧室里,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突然,他抬起头,眼底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猩红。 “终于……来了……” 一旁的花火大人见状,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默默地褪下了刚买的极乐天风格内衣,换上了原本那套暗星装扮。 唉…… 八年了…… 本以为自己能成功上位…… 可结果,这男人好像完全失去了那方面的想法,整日一门心思扑在艺术创作和他的「理想国」上。 现在可好,正主到了,和牧生小花火的机会算是愈发渺茫了…… 算了…… 这次正好可以向星问清楚,她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想到这里,花火大人收起杂乱的思绪,看向身旁神色冷峻的牧,轻声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呵……”牧缓缓站起身,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杀意, “自然是要好好‘报答’一下,我这最后的亲人了。” …… 几乎在同一瞬间, 星穹列车上, 姬子刚刚目送同伴顺利降临地表,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帕姆焦急的声音便骤然响起, “空间常数怎么突然清零了帕?! “空间常数清零?”姬子心中一紧,脸色瞬间变得凝重,“难道有人封锁了雅利洛的空间?” “不……不是帕!”帕姆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是整片星域都被封锁了帕!” “而且……而且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帕……” 姬子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没有能量波动,就排除了科技侧武器的可能。 而能够做到这般地步的,只有强大无比的权能。 至于能将权能扩散至整片星域的存在…… 想到这里,姬子和帕姆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那个惊悚的答案。 “是星神?!” “是神明出手了帕!” —— ——(正文结束)—— …… …… 星宝周牧小剧场, (地点: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事件:悟空拜师 …… 周牧看着星宝一脸不忿的表情,语重心长的说, “宝啊,我都跟你讲过好多回了,这次我扮演菩提老祖,一举一动都得符合身份,不能乱来。” “咱们就是来这儿旅游的,可千万别破坏这个世界的正常因果啊!” 星宝听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管!我不想让那小猴受欺负!” 周牧无奈,“没人能欺负得了他,他只是需要过这几劫罢了!” 星宝一听,瞬间火冒三丈:“凭什么让我的小徒弟渡劫?怎么不让如来去渡劫?谁规定的?!” 周牧愈发无奈,“自然是因果命数,小祖宗啊,别去篡改人家的因果了,每一个衍生世界的形成都不容易……” 星宝大怒,“哼!就知道说你的大道理!你就守着你的因果过日子吧!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出来了!” 说完,星宝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周牧见状,也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 三更时分,后山。 周牧给悟空传授了「七十二变」、「大品天仙决」、「筋斗云」后,便让悟空自行修炼,自己离开了。 他刚走,星宝就鬼鬼祟祟地来到悟空身旁,朝他招了招手, “小猴儿,过来!” “师娘!”悟空眼前一亮,赶忙连滚带爬的跑到星宝身边,点头作揖,“您来寻我,可有吩咐?” 星宝伸手摸了摸悟空毛茸茸的脑袋,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图 幼年悟空 “你师父教你的,你按部就班地练。师娘再额外给你指导指导。” 说着,她再次狗狗祟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掏出一本书、一个水缸,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子。 悟空一脸疑惑:“师娘,这些是什么?” “别急!”星宝压低了声音,先是拿起了那本书, “此卷为「太清九经」之一,是你们这个世界「八九玄功」的总纲,功参九转,可成大罗,你偷偷学了,不要展示给别人嗷!” 悟空听后,偷偷点了点头。 随即,星宝又指了指比井口还粗的水缸, “这是师娘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精血,它的主人叫什么「排古」?反正是个挺厉害的创世神明,你自己琢磨琢磨怎么用!” 悟空眨了眨眼睛,认真听着。 最后,星宝拿起了那把锈迹斑斑的斧子。 “我看那「排古」反正也快不行了,就直接把祂的武器顺来了。” 说着,她笑了笑,摸了摸小猴的脑袋, “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就自己找个黑市卖点银钱。” “你这小家伙,还是得多吃点才能长大个啊!” 悟空闻言,直接红了眼眶,心底感动到了极点。 —— 翌日, 周牧看着一日之内证道太乙的悟空,又看了看他腰间挂着的开天神斧,陷入了沉思。 www.4e54.icu。m.4e54.icu 第145章 寰宇黑灾 另一边,贝洛伯格的城郊之外。 “这……这里就是雅利洛嘛……?”三月七看着眼前完全由血肉构成的世界,大眼睛都有些发直。 安禾眉头紧紧皱起,下意识地搓着胳膊上竖起的汗毛,“这些血肉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安禾说的没错,↓”瓦尔特神色凝重,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里的血肉弥漫着极强的污染气息,防护能量一旦撤掉,后果不堪设想,大家务必保持警惕↓” 丹恒沉思片刻,将丹怡重新化作头饰,大步迈向队伍最前方,“瓦尔特先生,我来开路吧!” 瓦尔特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不行!” “↑你开启神性需要时间准备,一旦碰上突发状况,根本来不及反应。↓” “↑相反,我和安禾拥有病毒之躯,有着‘不死’的特性,就算我们出了意外,也能给大家争取足够的反应时间。↓” 星宝看着同伴们一个个表情凝重,有些尴尬地举起小手,“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三月七瞬间蹦到星宝身旁,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 “快说快说,都是同伴,可别藏着掖着呀!” 众人闻言,纷纷将视线投向了星宝。 他们早就察觉到星宝和雅利洛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但出于对同伴的尊重,一直没有追问。 如今,星宝既然主动要分享情报…… 那…… 星宝迎着五双炽热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要是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说,那就是害了你们……” 随即,她挠了挠头,发动了自己的命运权能。 刹那间, 整个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扭曲,众人眼前的血肉世界开始剧烈坍缩。 那些涌动的血肉像是被打乱的拼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组合。 与此同时,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一幅银装素裹的雪原景象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呀……?”三月七弯下腰,捧起一掬碎雪,满脸疑惑。 安禾吐出了一口白霜,“居然是真实的气候……真是不可思议……” 瓦尔特眼底带上了思索,“↑与其说是真实……更像是某种认知上的扭曲↓” 丹怡:“嗷呜……嗷呜……” “丹怡说的对。”星宝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是某位神明亲自为这个世界构筑的「真实」。” “那位神明被称为「黑暗丰穰女神」,是个温柔……” 话还没说完, 瓦尔特便犹如触电一般,瞬间瞪大双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八度, “黑暗丰穰女神?!” 星宝一愣,“杨叔,你知道我呃……我说的这位神明?” 瓦尔特直接冒汗了,头皮都开始隐隐发麻。 黑暗丰穰女神这个名字,在他家乡的小说话本里如雷贯耳,与之相关的记载,尽是难以名状的恐惧与灾难。 说实话,哪怕再度面对崩坏,他都不想在寰宇里发现外神。 倘若真的是那位的话…… 那自己就得想办法赶快带列车组的大家跑路了…… 想到这,瓦尔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 “你说的,是那位「大地之母」、「至高母神」、「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斯?” 星宝惊了,“杨叔,你居然真的认识她!” 瓦尔特看着星宝不似作伪的表情,脸都绿了。 “你怎么不早说?!” 他埋怨了一声,随即直接拿出了通讯装置,边操作边和众人急促地说道, “我们赶紧走!这地方不能再开拓了!” 丹恒见瓦尔特一脸焦急的表情,心底微微一沉。 他可是知道,只要不涉及自己女儿,自家这位大家长究竟有多沉稳。 能让他急到这种程度…… “瓦尔特先生,即便集结两位神明的战力,也无法开拓雅利洛吗?” “神明?”瓦尔特头也不抬,手指在通讯装置上快速点击,但声音却满是凝重, “如果真的是那位,就算寰宇间的星神和深渊神明倾巢而出,在她面前,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甚至连果腹的食物都算不上。” “有这么夸张吗?”三月七觉得有点离谱,“会不会是咱们把情况想得太严重了?” “其实……实际情况比这还夸张。”星宝挠了挠头, “不过大家也不用太过紧张,我呃……我说那位神明,还是挺好说话的。” 瓦尔特抬起头,神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你确定祂很好说话?” 说着,他将通讯装置屏幕转向众人,上面姬子的语音消息播放出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瓦尔特,快带孩子们回来,周边扇形星区的空间全都被权能封锁了,我们得重新商议一下计划!” 丹恒见状,感知了一下四周略显滞涩的空间波动,随即眯起眼睛, “姬子小姐说的没错,看来……我们的确是被人盯上了!” “怎么会这样……”三月七蔫了下来,“咱还以为这次开拓会很精彩来着……结果又要四处避难了吗……” 安禾捏了捏三月七的小手,安慰道,“开拓不一直都是这样嘛,跑路而已,不丢人哒!” “唉……”星宝看着众人难看的表情,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还是实话实说吧……” “黑暗丰穰女神早就不在雅利洛了,现在统管这里的神明,是她的孩子……” 她顿了顿,神色变得有些尴尬,目光躲闪, “也是为数不多想要砍死我的人之一……” “什么?!”三月七直接惊了,“你还真有仇家啊!” 话音刚落, 原本明亮的天空瞬间黯淡下来。 浓重的黑雾逐渐在虚空中翻涌凝聚。 紧接着, 一道温和,却暗藏杀意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啊……” “我的好姐姐……!” 几人听到这话,不再追问星宝具体情况,周身气息瞬间转变,纷纷展露本相。 “「疫」、「鬼」、「冰」、「拟态」、还有一丝微不足道的神性。” “呵……。” “我的好姐姐,你的眼光确实很不错。” “至少,你挑选的这些同伴,不会像你一样,反噬自己的主人!” 说话间, 牧和花火的身影从黑雾中缓缓浮现。 星宝突然有点牙疼,但又不知道该咋说,只能讪讪一笑,嗫嚅道, “嘿嘿……牧,可以和解吗……?” 牧闻言,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独眼中的猩红光芒愈发浓烈,身上的气息变得狂暴起来, “我的好姐姐,我最后的亲人。” “你居然在杀死母亲,害死我的爱人之后,妄图与我和解。” “呵……哈哈哈哈哈哈!” “我现在终于相信了,深渊生物果然没有感情!” 一旁的小伙伴们听到牧充满仇恨的话语,纷纷将目光投向星宝,脸上写满了震惊。 杀死母亲……?”安禾小嘴微张,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是字面意思的杀死母亲吗?” 丹恒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星,这件事你得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丹怡:“麻麻……?” 三月七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星宝,眼神中充满了惊讶,“星,你居然有妈妈!” 说着,她感觉这话有点歧义,赶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居然有母亲?!” “这有区别吗……”星宝无奈的吐槽了一句,然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熟悉感,“咦,这话怎么感觉最近在哪听过……?” 一旁的瓦尔特却没有相信牧的片面之词,他直接横起手杖,挡在了同伴面前, “这位牧先生,我理解你此刻的愤怒。” “但据我所知,你母亲应该是三柱原神之一的「黑暗丰穰女神」,对吧?” 牧没有立刻动手,他也想从这些人嘴里获取更多情报。 听到瓦尔特的话,他微微点头,“没错,这不是什么秘密。” 瓦尔特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那么问题来了。” “牧先生。你凭什么认定,一个普通的深渊之神,能轻易杀死像你母亲那样强大的神祇?” “我不信你对母亲的实力一无所知。” “是啊……你说得对……”牧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母亲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敢相信,这个曾经性格开朗的姐姐,竟有能力杀死我们的母亲……” “什么?”瓦尔特悚然一惊,他迅速回头看向星宝,“祂说的是真的?” 星宝挠了挠头,眼神不自觉地闪躲,心中天人交战。 但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还是理直气壮地承认了下来, “没错!就是我干的!” “我潜伏在她身边,就是为了找机会干掉她口牙!” 听到这话,瓦尔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手杖。 丹恒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和他们两个不同的是, 安禾和三月七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狐疑。 她们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瞬间读懂了对方的疑惑。 随即, 在视网膜前的群聊中,两位少女点开彼此的头像,开始悄咪咪的私聊了起来。 …… 赵相机:「她是不是在整活?(帕姆疑惑)」 两只小禾苗:「不像,感觉更像是在执行某个计划!(帕姆思索)」 赵相机:「就像是在深渊里那样?(帕姆震惊)」 两只小禾苗:「没错!(帕姆肯定)」 赵相机:「那咱要不要配合她?(姬子果照)」(撤回 赵相机:「发错啦……」 赵相机:「那咱要不要配合她?(姬子沉思)」 两只小禾苗:「……」 两只小禾苗:「配合一下吧,别让星的计划落空了!」 两只小禾苗:「还有……照片再发一次……(安禾害羞)」 …… 眨眼间,两位少女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这场“阴暗交易”。 于是, 在瓦尔特和丹恒一脸懵逼的视线中, 三月七双手叉腰,昂首挺胸地走到队伍最前方,脸上挂着和星宝如出一辙的理直气壮表情, “没错!就是我们干的!” “区区黑暗什么女神,根本逃不出本姑娘的手掌心!” 安禾快步走到三月七身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是呀是呀,就是这么回事!” 丹怡见状,直接从丹恒头顶跳到安禾的小脑袋上,脸上露出一抹人性化的不屑, “嗷呜……?(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瓦尔特和丹恒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六人小队,四个内鬼,怎么玩? 这下是不能善了了…… 果不其然, 牧看着眼前四个理直气壮的少女,突然轻笑了一声, “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在盘算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力量远不及你,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哈……”牧拉起花火的手,声音陡然变得阴沉,失去了笑意, “你想得没错。” “我又怎么敌得过能亲手杀死母亲的你。” “但!” 一旁的花火神色复杂地看了星宝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随即,她的面容逐渐变得冷漠下来,接话道, “暗星是不朽的。” “你有没有想过,早就没了羁绊的我们,又为何依旧选择盘踞在雅利洛呢?” 星宝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贝洛伯格。 秩序、平等、压抑、毫无波澜…… 她近乎在瞬间便理解了贝洛伯格的一切,也意识到了牧要做些什么, 随即,她的神色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你,你打造了「理想国」?” “哈……哈哈哈哈!”牧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的异常癫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从来都是最聪明的那个!” “花火认为我本性善良,玲可认为我优柔寡断,只有你不会这么想!” “只有你了解我的本质!” “你疯了?!”星宝突然感到一阵后悔,她向前跨出一步,试图解释,“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够了!”牧怒声打断了星宝的言语,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伸出手指,直指天空,声音变得扭曲诡异,仿佛来自无数个时空的重叠, “我本该拥有幸福的人生。” “如今走到这个地步,都是拜你所赐。” “所以。” “接受我这个平凡之人的仇恨吧!” “深渊的王。” 话音刚落, 浓重的黑雾以雅利洛为中心,开始向寰宇各处迅速蔓延。 星系……星区……星团……星域…… 黑雾以超越一切的速度,快速吞噬寰宇中的一切。 “快阻止他!”星宝心急如焚,嗓音因过度焦急而变得有些破音。 列车组众人听到呼喊,没有丝毫迟疑,即便不明缘由,也纷纷施展出各自的能力。 “霜狱!” “鬼域降临!” “嗷呜!” 瓦尔特和丹恒同样没有丝毫犹豫。 一个解放了伊甸之星,试图用黑光病毒的不死性肉搏。 一个彻底化作一条狰狞的黑色巨龙,不断挥洒着被改造后的云吟术。 下一瞬,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伟力在这方寸之地骤然爆发。 强大的能量冲击让空间都开始扭曲变形,牧和花火在这股伟力面前毫无抵挡之力,顷刻间化作尘埃消散在空中。 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 仅是眨眼光景,两人的身形便再次恢复如初。 花火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我说过,暗星是不朽的。” 实话说,花火大人其实并不想与星宝为敌。 可如今,双方已然站在了对立面,为了不成为牧的负担,她也决定不再留手。 于是, 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花火的瞳孔中陡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紫芒,双手缓缓捧在胸前,口中开始低声呢喃, “愚者在业火中碎裂,” “负行之人将于破败中阐释永恒。” 随着呢喃声响起, 诡异的黑雾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钻进瓦尔特、三月七、安禾、丹怡四人的瞳孔。 四人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 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将矛头调转,攻向星宝和丹恒。 丹恒看着同伴眼中的黑雾,眉头微微蹙起, “不太像是惑心之法。” “星,用你的权能试试!” “知道!”星宝应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璀璨,立即发动了命运权能,试图转变同伴的认知。 “逆!” 随着言灵发动,璀璨的光辉开始在四人周身蔓延。 但奇怪的是,那抹璀璨却在触碰到黑雾的瞬间,宛若石沉大海,瞬间便消散于无形。 “没用的。”花火斜靠在牧的身前,眼底的紫芒愈发耀眼。 “无人能改变暗星注定的宿命。” “世界陨灭,灰烬成雨。” “我们终将在废墟之中,建立新的秩序。” “属于我们的秩序。” “你行不行?”丹恒一边招架着两人的攻击,一边朝着星宝喊道,“不行就替我争取点时间!” 星宝将抱自己大腿的三月七踢飞,又一巴掌把老杨扇成陀螺,随即无奈道, “撵又撵不走,敲又敲不晕,又不能下死手,我实在是没辙了。” “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克制命运和欲望的能力。” “啧,谁研究的呢……” 丹恒没有理会星宝的碎碎念,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周身的黑色气息逐渐消散,恢复了人形。 紧接着,金色的光辉如同潮水一般,从他体内涌出,迅速蔓延至全身。 “神性解封!” …… 第一秒, 丹恒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问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如何阻止这一切发生?” 一个念头瞬间在丹恒的心底升起, 「死亡、地神、虚无、欢愉、同谐、娜塔莎、希露瓦,任意其一可解。」 丹恒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好家伙,除了神之外,居然一个都特么不认识。 咦,等等! 第二秒, 丹恒脑海中灵光一闪,问道, “黑暗丰穰女神没死?” 「若无死亡亲自干涉,地神永恒不灭。」 丹恒若有所思地看了星宝一眼,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第三秒, 丹恒继续追问, “那位名叫牧的存在,他的目的是什么?” 「次要目的:构造母亲理想中的世界。」 「主要目的一:“存天理,灭人欲”,将“理想国”的概念遍布寰宇,削减众生欲望,削弱“情绪”之力,进而杀死“色孽”,毁灭深渊。」 「主要目的二:误导死亡,最终达成以寰宇众生为质,逼迫其交还个体“希露瓦”的灵魂。」 —— ——(正文结束)—— ——(牧:沟槽的周牧,没想到吧,爷演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搞你个大的呀!)—— ——(最近没刷短视频,小剧场先鸽一期,嘿嘿)—— www.4e54.icu。m.4e54.icu 第146章 理想国 “希露瓦……”丹恒感知着神性给出的反馈,微微蹙了下眉。 原来她才是一切的源头吗…… 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能让神明陷入这般癫狂的境地? 丹恒抬手轻按太阳穴,沉思了一瞬。 第四秒, 他声音紧绷,在心底轻声问道, “如何拿回希露瓦的灵魂?” 「说服死亡。」 丹恒:“……” 离谱到家了,你咋不让我直接去忘川仰泳呢? 丹恒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五秒,四周的黑雾变得愈发浓稠。 “牧的计划会成功吗?” 「“色孽”不死,“深渊”不灭,“死亡”不惧威胁。」 那不就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吗…… 这哥们儿也太惨了点吧…… 丹恒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正不断释放黑雾的牧,一时间竟有种列车组才是反派的错觉。 第六秒, 丹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收敛了繁杂的思绪,继续追问, “抛去我无法完成的条件,怎么做才能让我的同伴恢复正常?” 「其一:说服死亡。」 「其二:求助地神。」 「其三:求助娜塔莎。」 第七秒, “这三者此时身在何处?” 「死亡无处不在。」 「地神以万物为躯。」 「娜塔莎现居于下城区地火医院。」 第八秒, 丹恒周身金光消散,神性逐渐收敛,恢复成原本的体貌特征。 他看向星宝,沉思了一瞬,说道, “带上他们,我们先去找一个名叫「下城区」的地方。” 星宝闻言,没有丝毫犹疑,直接用原力裹挟了丹恒和四位失去理智的同伴。 眨眼间,众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空间波动。 花火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们离开,并未选择阻拦。 毕竟,真正的战场不在这里。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守着牧,让他完成暗星对寰宇的侵蚀。 然后, 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 …… …… 与此同时,寰宇之中。 无数被「公司」殖民的星球瞬间被黑雾所笼罩。 各个星球矿场上的矿工、奴隶营的奴隶们,感知着心底突然出现的声音,眼中都带上了一丝希望。 这……这是真的吗?”一个骨瘦如柴的矿工,声音颤抖,带着几分犹疑,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们这样的人,也能前往「理想国」吗?”一位年轻的女奴隶,眼中闪烁着泪光。 “你们也听到了?” “是啊!神明让我拿起武器,拥抱黑雾,让那些资本、蛀虫、压迫者们付出代价!” “会不会是公司的骗局……” “……呵,我们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 “他说的对,我们早就一无所有了!” “那……?” “干了!” 正如古老的箴言所说。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在黑雾的煽动下,寰宇中的各个文明、组织,形形色色的团体,在同一时刻,被仇恨与希望点燃。 冲天的火光与硝烟,在无数星球的表面蔓延,打破了往昔的压抑。 …… 在某颗殖民星球上,激烈的战斗刚刚结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波缇欧伸手擦去脸上飞溅的鲜血,一脚踢开的尸体,嘴里喃喃自语, “他宝了个贝的理想国,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看来……游侠们也该大显身手了!” …… 某空白星区, 正肉身横渡宇宙的达达利亚突然悬停在原地。 他看着四周逐渐涌起的黑雾,眼神带上了一丝恍惚。 “冬妮娅……托克……” “如果真的能实现理想国……”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 片刻后,他不再犹豫,果断调转方向,向着最近的一颗生命星辰飞速掠去。 抱歉了,匹诺康尼的同伴。 比起巡海游侠的召集,我更希望弟弟妹妹们能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争,充满幸福的世界…… …… 匹诺康尼, 星期日看着梦境中不断翻涌的黑雾,陷入了沉思。 家人们谁懂啊,一觉醒来,梦想突然就实现了…… 这种人人平等、没有阶级之分,每个人都能公平享有社会资源,尽情享受生活的世界…… 竟然真的在现实中出现了! 星期日侧过头,看向身旁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的乌鸦,无奈地摊了摊手,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梦主,我……好像退休了……?” 梦主瞬间惊醒,它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阴沉起来。 “不可!” “为「乐园」奠基者唯有「秩序」!” “我们必须全力以赴,促成「秩序」的归来! 星期日闻言,沉默了下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梦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 他突然感受到了自己与这些人在思想上的差异。 这些人从始至终追求的,从不是让普通生灵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是那所谓的「秩序」,一个他们自认为神圣不可侵犯的规则。 星期日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梦主,眼底倒映出三种不同的色彩。 “三重面相的灵魂啊,敬请聆听我的发问。” 梦主闻言,脸色骤变,瞬间震怒,“星期日,你在做什么?!” 星期日仿若未闻,双手缓缓置于胸前,掌心相对,手指微微蜷曲,神色逐渐变得虔诚, “如果强者的权势财富能掩盖罪行,谁能对他们予以裁决?” “如果弱者为延续生存需不惜代价,谁能为他们予以担保?” “如果至纯善的灵魂都会犯下过错,谁能给他们予以宽慰?” “若,「以强援弱」真的是「乐园」的根基,又是谁徒留他们在苦难的人间哀嚎?” 梦主闻言,鸟脸都扭曲了,“星期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然而,梦主的话还未说完, 无穷高处, 一道温柔如水的视线,仿若穿越了无尽的时空,从遥远的彼端轻轻瞥向了正虔诚祈祷的星期日。 我看希佩也是风韵犹存啊! 紧接着, 一道猩红如血的目光紧随其后,同样笼罩在星期日身上。 两道截然不同的视线在这刹那间轰然交汇。 而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瞬间, 两位神明跨越了浩瀚宇宙的无尽距离,一种奇妙的共鸣在他们之间悄然产生,让彼此理解了对方的存在。 就在这奇异的氛围中, 一个充满疑惑,带着金属质感的男声在虚空之中悠悠响起, “同谐的……希佩……?” 紧接着, 一道道层层叠叠的、清脆悦耳的、饱含惊喜的女声迅速回应道, “家人!” 可还没等两位神明进一步交流下去, 仅仅一个眨眼的瞬间,星期日的眼底如被点燃般,飞速涌起一缕的灰雾。 那灰雾仿若有生命一般,疯狂地翻涌着,紧接着,迅速从他眼底析出,将他的身形笼罩。 于是, 在两位神明惊愕的注视下,星期日的身影被灰雾层层包裹,逐渐变得模糊,最终缓缓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一片死寂的梦境空间,以及梦主那歇斯底里、久久回荡的咆哮声。 …… …… 宇宙中并非所有地方都会被黑雾所侵蚀。 有一些文明,凭借独特的体系,依旧可以在黑雾的肆虐下独善其身。 比如格式塔类文明,整个文明就是一个整体,只存在一个统一的意志,以至于阶级的概念荡然无存,每个个体之间完全平等。 比如高等能量文明,早已超脱了欲望与野心的束缚,凭借自身的特殊性,构建出自成一体的物质循环体系,自给自足。 又比如智械文明,一切行为逻辑都以实现文明整体的高效发展为目标,不会因外物有所动摇。 当然,最离谱的当属于…… 此时此刻, 仙舟罗浮,青雀家的二层小楼。 青雀看着手持黑镰、正不断吸收黑雾的两位好闺蜜,脑袋上挂了个大大的问号。 “不是,你们什么时候进化的?” “怎么不带我一个?!” 是的,整个罗浮仙舟的黑雾,都被这笨蛋二人组收到了「赋生镰」,丢到了忘川之中。 素裳闻言,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一脸憨憨的说道, “诶↑青雀也要跟我和小桂子一起打工吗?” 她歪着头想了想,伸手拍了拍手中散发着幽光的「赋生镰」, “我帮你问问嗷!” 桂乃芬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刚想出声阻止,却发现已然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极乐天某个小世界, 正和可可利亚讨论寰宇巨变的周牧,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糯糯的女声。 “离,离饭司命,我的好朋友青雀也想给你打工,可以加她一个吗?” 周牧:“……” 说实话,整个寰宇能给周牧带来剧烈情绪波动的人类,除了自家伴侣,也就剩李大枕头一个了。 “是离尘,离尘啊!!!”周牧咬牙切齿的向少女回应。 素裳小脸一红,“对,对不起,离尘司令,我又忘记了……” “司命,是司命!!!” 周牧也红了,不过是被气红的。 “李大枕头!!!” “你以后不准跟我说话!!!” 话音刚落,他便挥手切断了与素裳的联系,将视线投向罗浮仙舟,嘴里咬牙切齿的说着, “我让你找工作!” “我让你打工!” “青雀是吧?” “好好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另一边, 青雀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突然出现的「赋生镰」,眼睛瞪得大大的,脑袋上再次挂起了问号。 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视网膜前就突然浮现出一条条文字信息。 …… 「劳务合同(强制)!」 「工作时长:每天工作24系统时,一周工作7天,全年无休」 「薪资待遇:薪资为云骑军的双倍。若摸鱼一次,扣除当次薪资的20%;若薪资扣完仍需继续扣除,差额将以倒贴的形式补齐。」 「债务处理:若倒贴款项无法偿还,将按相应比例折换成工作时长抵债。」 「附录:本工作遵循一千九百八十五条相关规定。」 「一:附录的相应解释权归死亡所有,员工只能遵守,不可质疑。」 「二:若出现不可力抗因素导致未完成工作,将扣除当月全部薪资,并予以严重警告一次。」 「三:员工为老板私有财产,若无老板批准,不允许做出跳槽、辞职等破坏职场感情的行为,若有违反,将有老板亲自“调整”“教育”一次。」 …… 「一千零一:不准李大枕头以任何形式去触碰剪辑设备!!!(重点标红)」 「一千零二:不准李大枕头以任何理由进入忘川!!!」 …… 「一千九百八十五(新):入职员工若发现睡梦时身体自己会做一些奇怪的行为,请不要在意,那是老板在帮你处理一些身边可能会耽误工作的琐事(微笑.jpg)」 …… 下一瞬, 浓郁的灰雾自虚空之中翻涌而至,将青雀笼罩其中。 青雀瞬间便「理解」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那天人之躯的「魔阴」弊病,在这一刻,被这灰雾冲刷的干干净净。 这也意味着,自己在这一刻便获得了整个寰宇所有生灵梦寐以求的永生。 但青雀却完全笑不出来。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一条条不断生成的「附录」,眼睛逐渐失去了高光。 蓦地, 她轻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一脸得意的素裳,竖起了大拇指,咬着牙说道, “好的很呐!” 说完,眼睛一翻,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青雀: 这辈子直了 …… …… 寰宇之中的阶级战争如火如荼,却无法影响雅利洛下城区的娱乐至死,歌舞升平。 此时, 磐岩城依旧热闹非凡,街头巷尾人潮涌动,一副大都市繁华街道的场景。 星宝和丹恒提着被捆成麻团的同伴,望着眼前这番景象,微微咂舌。 “真没想到,雅利洛居然还有这么一片净土……”丹恒有些感慨道。 星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也没想到,离开雅利洛这么久,下城区还是老样子。” 丹恒挑了挑眉,看向星宝,语气揶揄,“怎么,不继续装了?” 星宝叹了口气,“再装下去就是把同伴当傻子了……” 说着,她掏出通讯装置,迅速给姬子报了平安。 随后转身,看向丹恒,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处理黑雾的问题。” 丹恒深深地看了星宝一眼,“虽然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但大家都选择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他们失望。” 星宝用力点了点头,“放心,如果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有办法扭转一切!” 丹恒点头,“那就先去地火医院找那人吧,也不知列车组能不能拿出打动她的报酬。” 就在这时, 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职责,哪怕没有报酬,我也不会吝啬于自己的能力。” 星宝和丹恒悚然一惊,以他们的实力,竟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随即, 两人快速转过头去,就见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女子静静站在那里。 她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温柔明亮的眼睛。 丹恒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人看起来像是个普通女人,但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 就像是某个封建社会大一统的帝王。 威严、古朴、不怒自威。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 便发现眼前这两个女人像是发现了彼此的秘密一般,突然怔住,气氛也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娜塔莎:“你……?” 星宝:“你……?” 确认过眼神,是同一个男人! 娜塔莎眼睛一亮,摘掉了自己的口罩,露出那种倾国倾城的俏脸,温柔道, “你就是星姐姐吧?” 星宝眼睛同样一亮,心底逐渐活泛起来。 嘿嘿,老登是懂审美的呀! 小狐狸也好,可可利亚也好,眼前这位娜塔莎也好,都长在了自己的心巴上啊! 吸溜吸溜! 好老登,下辈子还跟你! 尽管思绪早已飘远,但星宝脸上依旧挂着恬静的笑容,声音微微发嗲, “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妹妹,要不是你身上气息独特,姐姐都认不出来了呢。” “星姐姐不也一样。”娜塔莎笑容依旧温柔,可心底却微微一沉。 坏了,碰上狠茬子了。 此人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分明是在提醒我注意身份,她才是正房。 而点出自己身上有周牧的气息,也是在暗戳戳的警告自己,她什么都知道,不要在她面前耍什么小心眼。 想到这儿,娜塔莎愈发警惕,暗自思忖, 此女,比之可可利亚更甚! 大敌矣! 另一边,星宝再次恬静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嗲嗲的道, “娜塔妹妹说的是,我们都是一家人,未来一定要好好亲近亲近才是呀!” 但心里想的却是…… 嘿嘿嘿,她叫我姐姐诶! 这温温柔柔的性格,肯定比小狐狸更容易得手吧! 哦吼吼吼吼! 老登! 你老婆我就不客气啦! 年轻时的娜塔莎 www.4e54.icu。m.4e54.icu 第147章 再次遭重的老杨 娜塔莎压根儿就不信星宝所谓的亲近。 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对星宝充满警惕,甚至在心里将星宝的威胁程度,排在了可可利亚之上。 看来……周牧的伴侣之间,并没有他说的这么和谐啊! 娜塔莎这般想着,脸上却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 “妹妹自然也愿意和星姐姐亲近,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让我先看看姐姐的同伴吧!” 星宝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 对,对哦! 自己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怎会如此啊! 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堕落! 一丝愧疚涌上星宝心头, 泡妹子时居然还想着其他事,实在太不应该了! 对于星宝来说,除了牧想要掀起“寰宇黑灾”时,让她小慌了一下,其他情况,根本无法打破她的松弛感。 曾经的星宝——拼尽一切,赌上性命,只求为同伴赢得一条生路! 如今的星宝——大不了小黑屋再战五十亿年!老公救我! 人似乎总是这样。 一旦有了足以扭转一切的能力时,就会做出外人看起来很抽象的行为。 就比如现在。 当娜塔莎打算出手救助列车组同伴时, 星宝眼珠子滴溜一转,毫不犹豫地将被捆成麻团的老杨,扔回了上城区的黑雾之中。 丹恒:“?” 说实话,丹恒现在已经懵了。 在他的视角里,列车组刚准备开拓雅利洛,就遭遇了自称星宝姐姐的神秘存在,致使一行人几乎全军覆没。 如今找来救兵,没想到这位疑似神明的人物,依旧尊称星宝为姐姐。 虽说情况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总体还算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就在这位神明准备出手帮忙时, 自家同伴却突然开始背刺…… 丹恒是真傻眼了。 您要不要看看您在做些什么? 把大山里的孩子送到深山? 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他满心无奈的出手抢过剩余三个麻团,将其护在身后,随即面沉如水的看向星宝, “星,你到底在做什么?” 娜塔莎也有点懵,一脸茫然的看向星宝。 星宝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笑容,胸有成竹地说:“放心,杨叔不会有事。” “我保证!” “杨叔……?”娜塔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追问道,“刚刚那位是瓦尔特·杨?” 星宝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娜塔莎沉默了一下,随即,她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在极乐天和自家男人的对话。 …… 「你说死亡不偏不倚,至公至正,但我不相信以你的性格,迄今为止只做过救那女子一件事。」 「哈啊?当然不会!要是整日只顾着引渡灵魂,构筑寰宇,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就知道!那你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陪你们呗。」 「除了我们呢?」 「除了你们……那就只有……偶尔找找熟悉之人的乐子,迫害一下瓦尔特了。」 「迫害……瓦尔特……?瓦尔特是谁?」 「啧……怎么说呢……你就当是一个能给我提供大量情绪价值的男人吧。」 …… 想到这,娜塔莎不由得将视线投向丹恒,语气变得有些怪异。 “这位龙裔先生,星没有骗你,那位瓦尔特先生的确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顿了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补充道, “或者说,整个寰宇谁都可能出现意外。” “唯独他不会。” 丹恒:“……” 怎么突然有种被小团体隔绝在外的感觉? 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离开? 虽是这么想着,丹恒还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无法感知星宝的情绪,但丹恒相信娜塔莎身上散发的王者气质绝非伪装。 这种气质可不是谎言能够造就的。 他甚至敢断定,此人定是那种一诺千金、意志坚定、嘴比金石还硬的不屈者! 可即便相信了两人的话,丹恒还是忍不住问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瓦尔特先生送回黑雾?” “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目的?”星宝嘴角微勾,“你确定想知道吗?” “提醒一下,知道了之后,可就彻底下不了车了!” 丹恒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神秘笑容,犹豫片刻,说道, “……你别玩脱了就好。” 他还是怂了,没有细究其中原委。 他是真怕自己被传染成星宝这种先天抽象圣体。 星宝轻啧一声,觉得有些无趣。 随后从丹恒手中夺过三个麻团,递给娜塔莎, “靠你了,娜塔!” 娜塔莎笑了笑,随手接过三个剧烈挣扎的麻团,放置在眼前的虚空之中。 下一瞬, 本没有天空概念的下城区穹顶,突然出现一朵无边无际的庆云。 庆云裹挟着紫金色的霞光,映照在娜塔莎周遭的方寸之间。 紧接着,她轻轻抬手,吃力的在虚空中拽出了一个小巧幡旗的虚影。 这幡旗通体通体玄黄色,刚一显现,便引得空间震荡,仿佛引得某种事物在逐渐分离。 “这……这是……?”星宝眯起眼睛,强大的锋锐气息让她眼眶中蓄满泪水。 而一旁,丹恒早就非常从心的闭上了双眼。 娜塔莎喘息了两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凭我自身的力量还不足以抹除暗星的控制,只能寄托于外物。” 她看着星宝好奇的眼神,普及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旗帜的名讳,只知道它锋锐无比、无物不斩。” “我也是在和他……气息交感时……偶然感知到了这个神物。” 说完,娜塔莎对着三个麻团轻轻转动幡旗。 刹那间,万道无形剑气从幡旗中涌出,没入三人的双眼。 “唰——” 伴随着一道类似火焰被水浇灭的声响。 三人眼底的黑雾在顷刻间被抹除干净,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 另一边,极乐天。 周牧将目光从雅利洛缓缓收回,神色间满是感慨, “区区人道巅峰修为,竟然能引动盘古幡……” “真是离谱的资质!” “叮——”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你给她的可是「玉清法」的一页!】 【元始天王的「根本法」要是引动不了盘古幡,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周牧嗤笑了一声,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指尖随意一划,打开了许久未曾查看的个人面板。 【姓名:周牧】 【称号:生死之王、死亡星神、织命者、色孽】 【性别:阿帕奇直升机(一千万信用点可更改)】 【位格:星神】 ……(略 “如今我才真切的体会到,星神这个位格的跨度有多么惊人……” “叮——” 【那肯定呀!】 【咱早就和你说了,死亡的概念早晚会超越「虚数」和「量子」,那就意味着,这两个概念本身的位格同样是「星神」。】 【只是祂们的体量太大了,大到用数学的方式去统计,只能用无穷来理解。】 【没有同位格的存在能在体量上超越祂们。】 “行吧。”周牧摊了摊手,“看来只能再努力努力,将神性拔高到不用点数便能维持的程度了。” “叮——!” 【早就该这样了!】 【神道信仰、仙道大罗、武道尊者、科技飞升、诡道主宰……修行测、科技测、神秘侧、奇诡侧……】 【商城里所有的道路你都试过了。】 【结果呢……】 【你的资质但凡有娜塔莎的五十分之一,现在估计已经是大罗了。】 【所以啊……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咱俩应该有点自知之明!】 【论智力点,咱俩加一起也比不过黑塔的百分之一,论资质,更是被娜塔莎完爆。】 【还是老老实实用神性升华吧!】 周牧闻言,默默地叹息一声,倒是没啥尴尬的情绪,毕竟系统说的也是实情。 他只是心有不甘,无法凭借自身努力登上巅峰。 想到这儿,他眉头微皱,咂了咂嘴, “啧……每次想到其他大能为了提升实力,在万劫之中拼命闯荡,九死一生,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你说,我空有一腔抱负,却直接坐拥这一切,连修炼都不用,实在是让人苦恼啊……” “叮——” 系统都无奈了。 【……】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你这有一点难过的情绪吗?!】 周牧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地辩驳道, “诶!此言差矣,我这是悲极反笑啊!” “一想到自己和那些人差距如此悬殊,我的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叮——” 【你最好真的感觉不是滋味!】 【(╯‵□′)╯︵┻━┻】 尽管系统嘴上不饶人,但却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诚然, 我们的智慧不如那群真正的天才, 资质也不如那些得天独厚之人。 但宿主啊…… 有个问题,你或许从来都没思考过…… 这世界上,又有谁能在承受四十五亿年,未曾间断的苦难后,还能像你一样。 ——意志如磐石般坚定,从未有过丝毫动摇,始终保持最纯粹的自我? 就连你最看好的星,不也彻底沉沦在欲望之间了吗…… 唉…… 诸天强者如繁星般数不胜数, 但他们哪怕面临身死道消的绝境,也不愿意沾染一丝,在你身上如同乖宝宝一样的神性啊! …… …… 另一边, 在盘古幡投影的作用下,三小只很快便恢复了原有的认知,周身萦绕的黑雾也彻底消散。 还没等星宝开口说出后续计划, 安禾便焦急的起身,一脸急切的看向星宝,“星,为什么要把爸爸丢到黑雾里啊?” 星宝眨了眨眼,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脸上逐渐带上了喜色。 “等等,你们还能记得被黑雾侵蚀之后的记忆?” 安禾闻言,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是,是的。” “黑雾操控我们的方式,更像是控制身体,精神意志还是清醒的。” “我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就是无法阻止……” 一旁的三月七用力点了点头,眼底带上了一丝后怕, “那种感觉可真是太难受了,本姑娘可不想再被操控了!” “这样啊……”星宝摩挲了一下下巴,陷入了沉思。 “星!”安禾见星宝半天不回应,声音里满是不满,“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小三月和丹怡也满脸好奇,齐刷刷将视线投向星宝。 只有丹恒默默往后退了几步,靠在附近的石壁上,堵住了耳朵。 他的想法很简单。 只要我不听,我就什么也不知道! 那瓦尔特先生不管遭遇什么,都不关我的事了! 反正也没有生命危险…… 既然如此…… 死道友不死贫道! 多保重! 思索片刻后,星宝看向安禾,沉吟道,“其实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列车组未来遭遇不必要的麻烦。” 安禾和三月七瞬间愣住,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明所以。 星宝见状,伸手拍了拍安禾的肩膀, “去问问小恶魔,她心里对杨叔的感情,是不是很复杂。” “啊?”安禾还没来得及回应,原本柔和的小脸瞬间变得寒霜密布,声音也变得冷漠,“我和爸爸的事,不用你管。” “你看!”星宝脸上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向往父爱,又带着被抛弃时的愤恨。” “我说了!”安禾(小恶魔)瞬间被激怒,裸露在外的皮肤迅速浮现出青黑色血管,“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 星宝笑着看向三月七,用拇指指着安禾,“急了。” “我急■■!”安禾(小恶魔)确实急了,直接就要和星宝拼命。 可她刚冲出去,就被星宝轻松镇压。 星宝按住安禾的手臂,顺势坐在她身上,调侃道,“别这么冲动嘛!我有办法修复你们的关系喔~” 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安禾,听到这话瞬间老实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小心翼翼地问, “你……你说的是真的?” 星宝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俯下身,悄声说道, “你只需要如此如此……” 而一旁, 三月七和娜塔莎听着星宝这离谱的计划,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 …… 与此同时,黑雾中。 瓦尔特悬浮在半空,俯瞰着下方井然有序、人人带着都带着笑脸的世界,陷入了沉思。 列车组真的要阻止「理想国」的建立吗? 这样有着合理规划的国度,好像更适合如今的寰宇吧? 这么一看,怎么感觉列车组才是反派呢……? 还没等瓦尔特深入思考,周围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起来,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 瓦尔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便出现在一片雪原之上。 而雪原上站着的,赫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安禾带着惊喜的神色,雀跃的朝瓦尔特挥了挥手, “爸爸,我终于找到你了!” “之前黑雾突然出现,星姐姐根本来不及阻止,就把你带走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说着,她迅速掏出通讯装置,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 “我这就联系娜塔莎姐姐,让她帮你切断与黑雾的联系。” 瓦尔特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是黑雾将我带走的吗? 或许是想让我看看「理想国」有多么美好? 唉…… 这么说来,祂确实成功了。 「理想国」的存在,的确让我产生了一丝动摇。 想到这儿,瓦尔特心中泛起一丝犹豫,脚步不自觉地朝安禾走去。 等等! 我的身体?! 补兑!!! 瓦尔特看着自己和安禾越来越近的距离,心中瞬间被恐惧填满。 走啊! 走啊! 别看手机了! 安禾! 快走啊! 走!! 只可惜,安禾依旧带着希冀的表情,摆弄着通讯装置。 五米……四米……三米…… 瓦尔特的心开始揪起,他疯狂的想要给安禾一点提示,但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没事的! 没事的! 安禾是不死之身! 没错,安禾是不死之身! 她最多受点伤……不会出现问题…… 一定不会的! 距离依旧在缩短着, 两米……一米…… 下一瞬, 瓦尔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化作一把黑色长刀,毫无声息地穿透了安禾的胸膛。 “呃……”安禾痛呼一声,鲜血从嘴角喷涌而出。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惊愕,“……爸爸?” 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她吃力地向后退了一步。 随即,一条血线自她的胸口涌出,在洁白的雪原上留下一条刺目的痕迹。 “爸爸放心……我,我没事……” 话音刚落, 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仅在瞬息之间便恢复如初。 安禾喘息了两声,而后笑着拍了拍胸口, “看,咱们的病毒之躯根本不用在意这种伤势。” 瓦尔特见状,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多亏了病毒之躯…… 感谢慈父的馈赠…… 然而,还没等他彻底安心, 他突兀的发现,自己右手所化的长刀上突然泛起了黑光。 等等! 黑光病毒?! 不好! “呃啊啊啊啊!” 瓦尔特刚意识到危险,就听见安禾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一个又一个黑色尖刺,自她的胸口透体而出,瞬间将她染成了血人。 不要! 不要! 瓦尔特在心底疯狂嘶吼,他终于明白,刚刚那一刀在安禾体内埋下了黑光病毒。 快走! 快走啊! 只可惜,黑光病毒的侵蚀让安禾失去了行动能力,她只能艰难地调动自身力量,试图驱逐病毒。 而瓦尔特就像被命运操控的傀儡,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安禾,用长刀挑起她的身体, 然后, 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用黑光病毒吞噬少女的身躯。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瓦尔特心底泣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 少女就像是块被拧干的抹布,身形逐渐变得单薄,声音虚弱的好似蚊蝇。 “爸爸……别……难过……” “安禾……早该……” 少女的眼神里带着眷恋,但逐渐消散的意识却扼杀了她最后的声音。 不要! 不要啊! 安禾,我的安禾啊! 神明啊! 我祈求你,不管是谁,我祈求你救救她! 我愿意付出一切! 像是感知到了瓦尔特的祈祷一般, 正悲痛欲绝的他突然感觉右臂一痛。 紧接着,便发现自己的长刀被璀璨的力量斩成了两截。 他抬头看去, 就见星宝正一脸凝重的抱着安禾那残破的身体,口中喃喃自语。 “纳垢的力量……” “不行,得去找娜塔莎!” 瓦尔特见状,心底陡然产生了一丝希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星宝再次捆成了麻团,拎了起来。 随即,眼前场景一转,瓦尔特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类似医院的地方。 而这里,一位戴着口罩的女人显然已经等待多时。 “快,把她交给我!”娜塔莎回忆着星宝给的台词,语气急促道。 星宝满脸焦急的将安禾残破的身躯交给了娜塔莎。 娜塔莎没有犹豫,抱着安禾便来到了急救室内,而后关上了门。 星宝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不断挣扎的瓦尔特, “放心吧,娜塔莎肯定能把安禾救回来的。” 瓦尔特看着星宝认真的表情,心中的希望之火越烧越旺。 那女人看起来便气度不凡,说不定真的能做到!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瓦尔特在焦急中备受煎熬,心力交瘁。 终于,急救室的门缓缓打开。 娜塔莎摘下口罩,脸上露出笑容。 瓦尔特见状,瞬间被一股庞大的惊喜感所包围。 救回来了! 救回来了! 我的女儿还活着! 星宝微微撇了一眼瓦尔特,随即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焦急的表情, “娜塔,怎么样了?” 娜塔莎揉了揉手腕,有些埋怨的说道, “幸亏你来的及时,要是再被这种病毒吞噬一段时间,估计这孩子就死在外面了!” 瓦尔特闻言,心底泪流满面,直接将娜塔莎跟神明划上了等号。 星宝也舒了口气,装作随意的问道, “那现在怎么样了?” 娜塔莎摇了摇头, “现在死屋里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148章 娜塔莎:丸辣,冲我来的! 人类情绪的阈值,就像被不断拉伸的橡皮筋,会在一次次的拉扯中,不断的提高。 就像是此刻的瓦尔特,哪怕经历了天堂到地狱的落差,心里也不过是万念俱灰罢了。 星铁超人 星宝敏锐的感知到了瓦尔特的情绪,眼睛滴溜一转。 随即二话不说,手臂一伸,像拎小鸡似的将瓦尔特拎起,脸上摆出一副沉痛万分的表情,大步朝着急救室走去。 推开急救室的门,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而映入眼帘的, 便是安禾那毫无生气的、枯槁干瘪的遗体。 “呜呜呜呜呜……安禾,你死的好惨啊!” 星宝见状,大眼睛瞬间蓄满泪水,句句往老杨肺管子里戳, “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 “你年纪轻轻,都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居然就被亲生父亲残忍杀害了。” “呜呜呜,杨叔,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一尸两命,一尸两命啊!” 瓦尔特听着这字字如刀的哭诉,身形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早在进入抢救室的那一刻,娜塔莎便为他解除了黑雾的控制。 然而,此刻看着女儿那残破不堪的身躯,他的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连挪动一步的能力都没有了。 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瓦尔特木然的想着。 就这么当着她的面。 一点一点残忍地吞噬了她。 然后…… 她告诉我, 爸爸,别难过。 哈…… 她说…… 爸爸……别难过……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瓦尔特突然仰头大笑,滚烫的热泪不受控制地从眼底奔涌而出, “我算是……什么父亲?” “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他脚步踉跄,如行尸走肉般挪到安禾身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床边, “安禾……别怕……” “爸爸,爸爸这就带你回家……” “回我们的家……” “爸爸带你去找妈妈……给你妈妈一个交代……” “等见到她,爸爸就下去陪你……” 不远处,丹恒和怀里的小丹怡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忍直视。 “嗷呜……”丹怡小声呜咽了一下。 丹恒点了点头,叹息一声,“确实有点过分了,但若能解开父女之间的心结,这点悲伤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丹怡有些心疼的用小脸贴了贴丹恒,“……嗷呜。” 丹恒轻笑了一下,“放心吧,我已经不在意我的过去了。” “有你和列车组的同伴们,我每天过得都很充实。” 丹怡听了这话,眨了眨水蓝色的大眼睛,突然拟态成了一个小小的持刀男人,声音也变得低沉, “人,有五名!” “代价,有三个!” 丹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颤,差点就把丹怡扔了出去。 丹怡:“嘻……” …… 另一边,丹恒和丹怡身后的卧室中, 小三月被粗绳紧紧捆在椅子上,嘴里塞着一块六相冰球,脸颊因为愤怒涨得通红,双眼喷火般盯着远处的人影。 “唔……(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唔……(本姑娘要跟你们拼啦!)” 古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之前星宝在讲述了自己的计划后,三月七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认为这抽象的计划对杨叔太过残忍。 星宝见状,沉思片刻,决定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于是, 小三月便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 “唔……(“你们等着!等本姑娘挣脱束缚,非得黑化给你们看看!)” “唔……(永别了,牢笼!)” …… 只可惜,少女的心声,并不能在此刻悲伤的氛围中荡起涟漪。 急救室中, 星宝看着不断喃喃自语的瓦尔特,知道时机已然成熟,随即便做出一副凝重的表情, “杨叔,我还有最后一个拯救安禾的方法。” 瓦尔特听闻此言,缓缓抬起头,木然地瞥了星宝一眼, “不必安慰我了。” “让我在这儿多陪陪安禾吧。” 星宝感知到瓦尔特心底正悄然萌生的死志,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说好的沉稳成熟呢? 咋这就不行了呢? 不就是死个女儿嘛,我和老登之前送走的子女,没有千万也得有大几百万了。 我们要是都像你这样,估计早就迷失在极乐天了! 啧,真是杂鱼,就这种意志力,在轮回绝境里估计连二周目都撑不过去! 唉…… 果然,除了自家老登,自己身边之人的意志都挺拉胯的。 尽管心中吐槽不断,星宝脸上的凝重之色却丝毫不减,她向前一步,认真说道, “我没有安慰你,杨叔。” “这个方法极为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搭上你自己的性命。” “而且它考验的,是你们父女之间最珍贵的感情羁绊!” 瓦尔特微微一怔,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像是被点燃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紧紧锁定在星宝身上,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希冀, “什么办法?” “唉……”星宝轻叹一声,目光变得悠远,仿佛陷入了对往昔的追忆之中, “杨叔在寰宇行走了这么多年,可曾听闻死亡的三重仪式?” “死亡的三重仪式?”瓦尔特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很久之前天才俱乐部的对外声明。 …… 「在忘川的应允下,博识尊解构了忘川的特性,并理解了忘川的底层规则。」 「规则如下,」 「其一:记忆涤荡。」 「其二:形骸解放。」 「其三:幽魂羁留。」 「特此声明,忘川的两位掌控者于不久前为其增添了新的规则。」 「——当生灵跨越“记忆”和“身体”的阻碍,抵达灵魂羁留之地时,可用情感、羁绊等人性因素,呼唤死者还魂。」 「该规则名曰:死亡的三重仪式。」 …… “这……这……”瓦尔特的眼神剧烈地波动起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你有办法开启这死亡仪式?” 星宝点了点头,随后神色愈发凝重, “杨叔,这仪式极为特殊,最为看重羁绊,所以只能由你亲去做。” “但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呼唤安禾失败,你也会永远的留在忘川,至此与死亡为伴。” 瓦尔特对星宝的警告置若罔闻,他的脑海中此刻只有女儿安禾的身影, “这算什么代价,如果能救回安禾,我愿意付出一切!” 星宝再次点了点头,“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说罢,她缓缓站起身,双手在空中比划着,装模作样地在地面和虚空中写写画画。 实际上,却在心底快速呼唤起了周牧。 “老公,老公!” “快快快,来活了!” …… 另一边,极乐天。 周牧看了看面板上进账的大批点数,听着耳边星宝呼唤的声音,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安禾怎么又死了? 这次居然死的还这么彻底,都特么直接进忘川了! 邪恶小浣熊,你真不愧邪恶之名啊! 迫害老杨这种事, 我周牧愿称你为最强! 虽是这般想着,但周牧还是将忘川的权柄临时分享给了星宝。 至于为什么不是永久? 呵…… 你能想象邪恶小浣熊在拥有忘川权柄之后都会做什么吗? 这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 …… 与此同时, 星宝清晰感知到体内突然多了一股一次性权能,不禁微微撅起嘴, 真小气喔! 不就是想看看,将过去寰宇间所有生灵都复活后,能不能把宇宙填满嘛…… 我又不会破坏平衡。 大不了看完,再把他们杀了送回忘川呗…… 至于这么防着我嘛…… 想到这儿,星宝心里一阵委屈。 但委屈归委屈,正事儿还是要办的。 下一瞬, 一条昏黄氤氲的河流自虚空的彼端奔涌而来,顷刻间便填满了整个急救室。 瓦尔特看着眼前这条似乎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河流,神色焦急,“我该怎么做?” 星宝抬手,指了指已然被河水淹没的地面,言简意赅,“撤掉所有防御,直接跳下去。” “好!”瓦尔特没有丝毫犹豫,匆匆应了一声,便一头扎进了河里。 而瓦尔特前脚刚走,一直站在门外等候的娜塔莎便走进了急救室, 她望着忘川河下瓦尔特逐渐消失的身影,秀眉微蹙,脸上浮现出一丝怜悯之色, “他其实没必要经历这一切。” 星宝嘴角微微勾起,“小恶魔虽然脾气臭了点,但也是我们的同伴。” “杨叔那老家伙死要面子,一直刻意冷落她,长此以往,迟早会出问题。” “正好借这次机会,让他们的关系缓和缓和!” “缓和……”娜塔莎若有所思,突然问道,“姐姐就不怕玩脱了?” 星宝歪了歪头,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娜塔莎,“妹妹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娜塔莎:“?” 她一脸茫然的看向星宝,“怎么了?这个问题有哪里不对吗?” 星宝盯着娜塔莎,思索片刻,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妹妹跟老登相处的时间应该不长吧!” “老……老登?”娜塔莎彻底懵了,这个称呼太过离谱,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 “差不多快两千年了……” “怪不得!”星宝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把拉住娜塔莎的手,将她领到床边,一同坐下。 “妹妹和他相处时间尚短,对有些事的认知还不够清楚。”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你觉得老登对咱们这些伴侣怎么样?” 娜塔莎微微一怔,脑海中浮现出周牧提及其他伴侣时那温柔的模样,轻声说道, “应该挺好的吧……” “是啊!”星宝笑着点了点头,“老登的人品虽然不咋地,但对咱们确实是没的说!” “所以,你觉得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爱人的计划出问题吗?” 娜塔莎一惊,“他会亲自下场干预?” “怎么可能!”星宝撇了撇嘴,“这点小事,他才懒得管呢。 “他只不过是在咱们所有人身上,都装了个心想事成的buff而已。” 说着,星宝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娜塔莎的肩膀,吐槽道, “辣鸡buff!” “我最喜欢的,就是对老登自以为是的关心说不!” “所以我平时一直都用权能压制这buff,不让它工作呀!” “桀桀桀。” “原来如此……”娜塔莎在星宝的胡言乱语中提取了关键信息,“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心想事成的能力是没被压制的,对吧?” “没错!”星宝一边说着,一边将罪恶的小手逐渐下滑, “只要不去压制,我们想做的一切都会成功,除非老登有意阻止。” 娜塔莎点了点头,这下明白星宝为何如此自信了。 可想着想着,她就感觉自己腿上一阵异样。 她微微垂眸, 竟发现星宝的手不知何时开始在自己大腿上摩挲了。 娜塔莎感觉有些不对。 她不由得的回忆起,方才和星见面时,她脸上的表情。 伪装的恬静,伪装的温柔。 声音也带着难以形容的感觉。 如果抛开这层伪装…… 不好! 刹那间,娜塔莎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星宝。 只见, 星宝原本灿金色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粉红色。 “色孽?!!” 娜塔莎惊叫出声,瞬间便明悟了一切。 丸辣!!! 她的想法根本就不是让我注意身份! 也根本不是在跟我玩什么宫斗! 她他妈就是很单纯的在馋的我身子! “看样子……妹妹发现了什么啊……”星宝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伸出手轻轻抚摸娜塔莎的侧脸,随后贴近她的耳畔,轻声呢喃, “那……” “妹妹有没有想过……” “你这被极乐天改造过的身体,在色孽面前,可是完全……” “抵抗不了的喔!” “你想干什么?!”娜塔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已经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感官被无限放大,连力量都无法调动,只能无力地威胁道, “我们都是周牧的妻子,你,你别乱来!” 说实话,娜塔莎已经在心里把周牧从头到脚骂了好几遍了。 她以为的周牧伴侣, ——像是可可利亚般,高贵冷艳、博学睿智,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雍容气度。 为此,她花费了上百年时间,努力培养自己的气质,就怕给周牧丢脸。 可实际上的周牧伴侣, ——邪恶,狡诈,抽象,想方设法的霍霍身边之人。 亏自己还以为星宝是什么心机深沉的后宫之主人设。 搞了半天,你那点聪明劲,全他妈用在我们这些伴侣身上了! 娜塔莎欲哭无泪。 但现实不会因为她的委屈而改变。 星宝见娜塔莎逐渐失去反抗能力,终于撕下伪装,露出邪恶小浣熊的真面目, “桀桀桀!” “放心吧,好妹妹,在攻略小狐狸之前,我不会对你做太过分的事。” 星宝一边邪笑着,一边俯下身,双手不安分地动着,调侃道, “我只是想让你体验一下……” “我曾经经历过的……” …… 另一边,极乐天。 “叮——” 【你要不要看看你的星宝在做些什么?!】 【你都把她惯的没边儿了!】 【这,这成何体统啊!】 系统的声音有些焦急,她是真怕自己未来会走上这么一遭。 周牧闻言,瞥了一眼急救室中发生的一切,满不在乎地随口应付道, “小浣熊不是早就说了嘛,在成功攻略停云之前,她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 “你就当她们姐妹间在相互打趣、闹着玩呗。” “叮——” 【那叫打趣吗?!】 【那分明是除了最后一步啥都做了!】 周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感觉有些不对,随即目光再次锁定系统界面。 “宝,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急?” “我都不慌,你慌什么呢?” “叮——” 【我,我急了吗?】 【我只是担心,等星宝成功攻略停云后,会对我呃……对大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周牧眼底划过一抹了然,不禁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你的担忧纯属多余。” “先不提小浣熊的性格,单说攻略停云这件事,她就注定无法成功。” “叮——” 【为啥?】 “呵……”周牧没有再理会急救室里发生的一切,而是再次将视线投向忘川,回复道, 我这五位伴侣,表面上看,停云最为温柔,可实际上,娜塔莎才是真正温柔如水之人。” “看似星宝最活泼,实则希露瓦才是那个活力满满的人。” “可可利亚看似骄傲,但停云内心的骄傲,却远胜于她。” “所以,想要攻略停云,唯有获得她的认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至于那些依靠欲望和感官的手段……” “呵……” “我还真想看看小浣熊被停云戏耍的场景。” “叮……” 【是,是这样吗?】 【等等!】 系统突然发现了华点。 【那岂不是说,你刚刚降临星铁世界那会儿,停云根本就没喜欢过你,只是在利用你的……】 【emm……价值?】 周牧坦然地点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赞叹, “智者善于利用一切资源,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 “她能在错综复杂的势力中长袖善舞、独善其身,这种天赋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至于利用……” “被恩人利用又如何?” “我从不为此介怀。” “我只知道,她现在独属于我,是我的小狐狸。” “叮——” 【好吧,你就是这种只看重结果的人,我早该想到的……】 【算了算了,懒得管你了,只要你能接受星那种邪门儿的想法就好。】 周牧再次轻笑了一声, “邪门儿有邪门儿的好处。” “不过是同步感官、更新些玩法罢了。” “又没有真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就当为这永恒的生命加些调剂了。” “至于现在……” 他的眼底倒映出寰宇的现状,还有那位在忘川中苦苦挣扎的身影, “我更想见证过去身的谋划。” “以及。” “瓦尔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 ——(发现了感情线的一些小bug,这章打个补丁,不过也不太重要,但还是得给停云厨一个交代的!)—— ——(新的一月开始了,祝老爷们长生不老,永远不死,顺便求点儿小礼物,看看能不能上个榜啥的……嘿嘿…… www.4e54.icu。m.4e54.icu 第149章 老杨和他的八十个分裂咕咕钟 「忘川的一股暗流。」 「死亡着啄着他的骨头。」 「就在这一起一落的时光,他经历了从年轻到苍老的阶段。」 「最终,汇入渊薮。」 …… 瓦尔特瞪大了双眼,望着眼前昏黄朦胧、仿若被腐朽纱幔笼罩的暗流,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迷茫。 我下来了,然后呢? 然后该怎么办啊? 是的,邪恶小浣熊光顾着将瓦尔特送到忘川了,压根没提接下来的仪式该如何进行。 于是乎, 可怜的瓦尔特经历了凌迟般的「形骸解放」之后,就这么僵持在了原地。 若是他还拥有曾经的病毒之躯,凭借渊博的学识,自然可以在暗流下想去哪就去哪。 可没想到的是, 那神赐的身体,在忘川的伟力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连一丝抵抗的余地都没有,瞬间消融殆尽。 瓦尔特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能无奈的跟随着身旁那些眼神空洞、毫无意识的灵魂,任由暗流裹挟着自己,不断下沉, 下沉, 再下沉。 但好在,星宝那心想事成的buff依旧在运转着。 某一刻, 瓦尔特突然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某种力量扯动了一下。 随即,他眼前昏黄的世界仿若书页翻动,骤然转变为一片绿草蓝天。 映入眼帘的一切,都由极小的像素方块构成,就连他自己,也变成了由像素块拼凑而成的模样。 “这……”瓦尔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变成“像素块”的自己,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念头在他心底升起, 「哦!该死的,我这是闯进了哪里」 「Wow!天呐,我竟然变成了像素风,这实在是太炫酷了!」 瓦尔特:“……” 要是想伪装成我的心声,可不可以稍微走点儿心…… 然而,那股声音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依旧自顾自地想着, 「咦,我什么时候戴上了这块由伟大的欢愉之神亲手缔造的手表?」 「Amazing!这真是天大的荣幸,我一定要按下手表上的按钮,看看会发生什么!」 瓦尔特眉头紧皱,下意识地抬手,一块带着按钮、设计精美的像素风手表赫然出现在腕间。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警惕地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四周,试图找出附近有没有生命存在。 他不觉得阿哈会在意他这种无趣的小人物。 在他眼里,这里要么是自己的幻觉,要么就是有强者拿他做某种实验。 他决定先按兵不动,探索一下这个像素小世界。 一分钟……十分钟……一小时…… 瓦尔特凭借着极强的行动力,在短短一小时内,将小世界的各个角落翻了个遍。 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不仅没找到任何生命迹象,就连那诡异的心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像素小世界里,蓝天白云依旧,像素太阳如同被定格一般,从未移动过半分。 无奈之下, 瓦尔特只得再次抬起手,带着一丝犹豫,按向了手表上的按钮。 “砰——!” 一声十分不应景的爆炸音效骤然响起。 随后,一阵充满复古气息的电子乐在他耳边奏响,那诡异的心声也再度出现, 「ohhhh!我的上帝呀,这居然是珍贵的换装手表!」 「天呐!还是我最喜欢的中分背带裤款式!」 瓦尔特下意识地低下头,瞬间愣住了,自己原本的衣装和发型竟真的变成了中分和背带裤。 更离谱的是,不知何时,手里还多了一个篮球。 「这真是我吉巴欧萝卜的幸运日啊!」 “我这也他妈算是人名?” 瓦尔特绷不住了,气得脸涨得通红。 但一想到还得拯救安禾,而自己又无法离开这个像素小世界,他也只能强压怒火,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让我吉巴欧萝卜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是爬进左边的管道呢……还是爬到最远的藤蔓呢……」 「又或者……四处蹦哒蹦哒……看看能发现什么呢……」 心声刚起,瓦尔特眼前突然光芒一闪,一个管道、一条藤蔓,还有数不清的悬浮像素块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中。 瓦尔特一懵,这既视感也太强了,简直和小时候玩过的某款水管工游戏一模一样! 他想了想,快步走到一个像素块底下,双腿微微弯曲,猛地发力向上一蹦,脑袋重重地顶在像素块上。 “布灵~” 一阵十分抽象的特效声响起。 瓦尔特发现自己手里多出了一小块像素金币。 还他妈真是水管工啊?! 脑袋顶金币像话吗? 他突然有点儿相信这是阿哈整出来的活了。 随后,他如法炮制,在每个像素块下都顶了一遍,顺利获得了四百枚金币。 「哦God!我吉巴欧萝卜果然是天选之人!居然这么轻易就进入了隐藏关!」 话音刚落,瓦尔特眼前场景再次发生变化,一条清澈见底的像素小河出现在眼前,河对岸,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传送门若隐若现。 「这可怎么办呢?我吉巴欧萝卜完全没有办法度过这湍急水流啊!」 「让我想想……」 「看来也只能求助河里的三条食人鱼了!」 「可一旦选错,我吉巴欧萝卜很可能会葬身鱼腹……」 「所以……」 「我究竟选打呼噜的二号食人鱼,还是牙齿生锈的三号食人鱼,又或是装饰着小蝴蝶结的四号食人鱼呢……?」 我他妈就非得坐食人鱼渡河吗? 瓦尔特真绷不住了。 还有, 那三只食人鱼,就非得标注“二三四”吗? 怎么? “一二三”的代码敲不了呗? 尽管心底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可瓦尔特明白,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面对这三只食人鱼。 这种世界的规则性很强,哪怕特性再恶心,他也得乖乖遵守。 想到这,瓦尔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进入思考状态。 生锈的牙齿并不能说明食人鱼不具备攻击性,戴着蝴蝶结的,也不见得就不凶残。 唯有那条正打着呼噜,肚皮高高鼓起的食人鱼,似乎处于饱腹状态…… 权衡再三,瓦尔特心一横,双手握拳,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打着呼噜的食人鱼口中。 刹那间,一股浓烈刺鼻的腐肉味扑面而来。 紧接着,尖锐的剧痛如同千万根钢针,从灵魂深处炸开,迅速传遍全身。 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中,瓦尔特连哀嚎都没有发出,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 「oh!真是糟糕的一天!」 ……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抽象的“布灵~”声在耳边响起。 瓦尔特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小河旁,身形也恢复如初。 他心有余悸地颤抖着双手,上下检查自己的身体,又转头看向那条依旧打着呼噜的食人鱼,不由自主的发了个冷颤。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他心底响起, 「恭喜玩家达成隐藏成就——“顺嘴的事”。」 「备注:吃饱喝足不代表不会打牙祭,你的博弈失败了!」 你妈勒■■…… 我真就■■■…… 你怎么不■■■■■…… 瓦尔特红温了。 他真想一拳捶死这游戏的策划。 但没办法,哪怕心里已经二战了,他还是得重新选择食人鱼,完成这个隐藏关卡。 又是一阵长久的思考, 瓦尔特咬了咬牙,钻进了戴着蝴蝶结的食人鱼嘴里。 …… 这一次,他赌对了! 食人鱼没有对他发起攻击,而是慢悠悠地摆动着尾巴,载着他朝河对岸游去。 只不过让瓦尔特感觉奇怪的是, 当他从食人鱼口中钻出时,手中的篮球,却变成了八个银紫色得小钟。 与此同时,提示音也在心底再次响起。 「恭喜玩家通过隐藏关卡,并获得“分裂咕咕钟”×8。」 「现在,玩家可以挑选自己的奖励了!」 「奖励一:奇物:欢愉火漆(兑换价格1金币)」 「奖励二:奇物:时空棱镜(兑换价格20金币)」 「奖励三:奇物:测不准匣(兑换价格25金币)」 …… 「奖励九十九:安禾的灵魂(兑换价格400金币)」 「您当前拥有金币数量为:399」 …… 瓦尔特瞬间僵住。 他很快反应过来,少的那一枚金币是因为复活被扣除了。 想到自己因为这一枚金币,错失了拯救自己女儿的机会,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涌上心头。 为什么又是这样…… 我难道是什么很坏的人吗? 我可曾做过一件不好的事吗? 都没有吧? 那命运啊…… 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对我啊…… …… 与此同时,极乐天。 周牧看着瓦尔特那难过的表情,感知着他内心的痛苦…… 然后…… 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叮——” 【……】 【宿主,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我知道像素世界不是你操控的,但咱能不能有点同理心?】 【人家都快气哭了,你居然还在这笑……】 周牧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努力抑制住了笑容, “宝,你觉得他很惨?” “叮——” 【那是很惨嘛?】 【那是相当的惨呐!】 【你们夫妻俩真就逮着一个人祸害啊?】 【就不能祸害祸害其他人吗?】 周牧嗤笑了一声,微微仰起头,语气变得莫名, “宝,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认真听。” “从前有一个孤儿,他凭自己的努力让整个孤儿院都摆脱了相对贫穷的生活。” “但没有人知道他为了维持孩子们现有的生活,顶了多大压力。” “他唯一的净土,就是深夜在自己的小屋里,打开自己心爱的游戏,看着自己心爱的角色们一点一点的成长。” “他很喜欢黄泉,为她积攒了很久的彩礼,所以,哪怕陪嫁的是七只瓦尔特,他也没有怨言。” “但……” 周牧的声音突然变得咬牙切齿, “那只是入坑时的心态罢了!” “你能理解那种被压力了一天,回到家开开心心的打开游戏,结果流萤变老杨的痛苦吗?” “你能理解每次小保底都吃满,并且除了老杨就是彦卿的无力感吗?” “你能理解打游戏几年,连姬子、白露、布洛妮娅、克拉拉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的愤怒吗?” “嗯?” “Lookinmyeyes!” “叮——” 【啊这……】 系统换位思考了一下,也有点儿红温了。 自家宿主虽说看似不饶人,但实际上却给了瓦尔特不少好处。 如果是自己的话…… 【宿主……要不我帮你把瓦尔特的信用点都转给福利基金吧?】 【或者……把他这些年收集的机甲手办换成塑料的?】 “那不就成故意迫害他了!” 周牧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虽说之前的经历让我对他多了些关注,但我还不至于一直针对他。” “他倒霉,纯属是自己的选择有问题。” “再说了。”周牧撇了撇嘴,“是静流不够漂亮,还是流萤不够温柔?” “我犯得着一直在意他吗?” 说着,他手指轻轻一动,将瓦尔特刚兑换的“测不准匣”里的“命途祝福”改成了“咕咕钟”。 “叮——” 【……】 【确实不“在意”呢……】 【算了……】 【你开心就好……】 【???】 …… 另一边,像素世界。 瓦尔特看着手里八十多个“分裂咕咕钟”陷入了沉思。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怎么每兑换一个奇物,数量就会多出好几个? 瓦尔特下意识地甩了甩手臂,试图摆脱这些小钟。 可小钟仿佛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真是邪门儿了! 他皱着眉,摇了摇头。 既然没发现这些小钟带来什么负面影响,他便决定不再纠结,抬脚朝着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传送门走去。 “布灵~” 随着一阵抽象的音效,光芒瞬间将瓦尔特笼罩。 当光芒消散,眼前的景象由蓝天白云的像素世界,变回了昏黄幽暗的水流。 但这次,他却发现,自己已然抵达了忘川之底。 他看着身边无数浮浮沉沉,却毫无神智可言的灵魂,心底突然产生了一丝明悟。 这里就是灵魂羁留之地! 紧接着,他瞳孔骤缩,似是想到了什么, 等等! 我竟然跳过了记忆涤荡的仪式?!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死气沉沉的少女音从身旁传来, “是啊,真是好运呐,居然误打误撞闯进了常乐天君的布置。” “这是忘川里的灵魂们,唯一能跳过涤荡环节,进入羁留之地的方法。” 瓦尔特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高大约一米四的少女站在不远处。 少女一头青色长发随意披散着,脸色苍白如纸,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尤为醒目,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疲惫的气息。 “你……?”瓦尔特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在这种生灵的终末之地,他竟看到了拥有肉体的生灵,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少女脑袋微微一侧,脸上依旧是那副无精打采的表情,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隶属忘川,司职羁留之地的看守。”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已经熬了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 “跟你讲这些,并非抱怨工作的繁重与无趣。” “而是再有一年,我就能脱离这岗位,换其他人了。” 所以,千万别在这紧要关头给我整出什么乱子。” “谢谢你。” 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对了,” “还没自我介绍。” “你可以叫我,” “青雀。” —— ——(惨·青雀·惨)—— …… …… 停云星宝小剧场(可以当正文看 (时间线:现在 (地点:罗浮仙舟 …… 地火医院, 星宝一脸愉悦的抱着娜塔莎走出了急救室,将她安置在了一个高档病房。 看着娜塔莎那不太安详的模样,此刻的星宝非常想和老登说出那句, ——你老婆,很■! 不过碍于事后会被老登打击报复,她还是默默地将跳脸的想法藏了起来。 当然,她并不是怕了,而是准备等攻略完小狐狸后再给老登玩个大的! 这么一想,星宝瞬间迫不及待起来。 于是,她一咬牙一跺脚,再次使用权能,穿越了时间,来到了一天前的仙舟。 …… 仙舟罗浮,停云家。 小狐狸正哼着小曲,全神贯注地坐在办公桌前,修改鸣火商团的后续计划。 就在这时, 她突然感觉身体有些异样,一股只有在周牧身边才会出现的情绪缓缓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停云歪了歪头,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 随即,她停下笔,舔了舔唇瓣,而后扭着腰肢走进了试衣间。 而在深渊纬度隐藏身形的星宝见此情形,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诶呦,你别说,小狐狸还挺讲究! 做那种事之前,居然还要换身衣服! 嘿嘿嘿,我喜欢! 吸溜吸溜! 星宝等啊等,等的望眼欲穿。 终于,一段时间后, 停云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星宝见状,眼睛都看直了。 就见, 此刻的停云已然褪去了原本的居家服,换上了番茄不允许描述得透明装扮。 她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走到沙发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闲适地躺了下去。 星宝见此情形,觉得时机成熟,直接在停云面前现身。 “啊!”停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影吓了一跳,赶忙拉过身边的薄被,盖在身上, “你……你怎么进来的?” 邪恶小浣熊猖狂大笑,一边扯着自己的纱裙,一边走到停云身边,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浑身无力,心底的想法完全无法根除呀!” “你……”停云的身形颤抖着,“你对小女子做了什么?” “咱,咱们都是公子的爱人,你,你可不要乱来呀……” “啊哈哈哈哈哈!”星宝直接笑嘻了,“今日,就是老登戴帽之时!” 说完,便十几热情的凑了上去。 停云不敌星宝,很快就被轻松镇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卧室里的气氛愈发升腾。 ……(■有生之年的番外 与此同时,更衣室。 真正的停云歪着头,看着化身本相的星宝,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不是别有用心之人。 只是单纯的好涩而已。 这孩子可真是…… 停云摇了摇头,目光从卧室门收回,将手中的文件重新整理整齐。 卧室里闹出的动静,没能干扰她太久。 鸣火的规划案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才是此刻她关注的焦点。 指尖摩挲着文件边缘,她的眼神忽然变得迷离,思绪飘回到很久之前,自家爱人对自己的嘱托。 …… “宝,你要记得,我现在和你分享的是我最强的能力,没有之一。” “它能轻易打破常规,颠覆既定的秩序,完全无法阻挡。” “所以,在使用它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万万不可任性!” “哦,对了!” “我之前只向你展示过它的能力,却没有告知你它的名字和本质。” “你记好。” “它的本质是一门带有唯一特性的神通。” “名字是,” “——化身万千。” (未完待续。 www.4e54.icu。m.4e54.icu 第150章 贪污的青雀 “你好,青雀小姐。” 尽管瓦尔特内心心急如焚,但还是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他知道,青雀作为看守,是他拯救安禾完全无法绕过的一环,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 “我不会给您造成任何麻烦。” 瓦尔特努力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诚恳, “我只是想完成忘川的仪式,从羁留之地带走一个灵魂。” 青雀思索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原则上来说,忘川严禁踏入此间的灵魂自行还阳。” “但既然你能走到这里,我也不会那般不近人情。” 说着,她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本泛着古朴光泽的小册子,动作娴熟地翻开,目光专注地扫视着页面,头也不抬地问道, “说吧,你要拯救之人的姓名、性别、出身、籍贯,还有和你的关系。” 瓦尔特心中一喜,赶忙说道, “她叫安禾·诺基安维塔宁,出生于本征世界太阳系的地球,是我的女儿!” “本征世界……”青雀嘴里嘟囔着,修长的手指快速翻动着小册子,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找到了!” 她突然出声,原本平静的脸庞瞬间被惊讶占据,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要找的居然是一位「游魂」?” 瓦尔特微微一愣,“此话何意?” 青雀见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耐心地科普道, “游魂,顾名思义,就是脱离忘川,在阳世四处游弋的灵魂。” “这类灵魂大多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而你要找的这位,曾两度脱离忘川的束缚,堪称「老赖」级别的存在!” 说到这里,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所以,很抱歉,我不能放任你带她离开。” 瓦尔特的心瞬间如坠冰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虚幻透明的灵魂躯体,知道以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采取强硬手段。 若不能说服青雀,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但看着看守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徇私舞弊之人…… 瓦尔特心底逐渐升起一丝绝望。 但他不愿放弃,还是想试一试最后的方法。 “青雀大人,”瓦尔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祈求, “我愿意重走一遍「记忆涤荡」的仪式,还望您能高抬贵手,通融通融。”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刚刚在像素世界兑换的奇物,小心翼翼地递给青雀。 青雀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婴儿肥的脸颊微微鼓起,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哼!这位先生,请你自重!”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不支持我做这种事情!” “你看错人了!” 瓦尔特的心沉入了谷底,双手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摸索着奇物。 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最后的希望也将破灭。 而就在这时, 他不经意间抬头,发现青雀的神情变得忸怩起来,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自己手中的奇物。 瓦尔特循着她的视线,看向了自己之前拿出了三个奇物。 「闪耀的偏方三八面骰」 「降维骰子」 「万象无常骰」 难道?! 瓦尔特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惊喜击中。 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将三个奇物丢在地上,依旧维持着满脸的凄怆,苦苦哀求道, “看守大人,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这些年我亏欠她太多了,求您网开一面吧!” “咳咳……”青雀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三个骰子,下意识的轻咳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她双手交叉抱胸,小脸微红, “你既然能顺利度过「形骸解放」的仪式,且意志没有崩溃,足以看出你的决心。” “我也不忍心让你空手而归。” “这样吧……” 她思索片刻,从腰间取出「赋生镰」,手指在上面快速点击操作起来, “我帮你问问领导,看能不能为你通融一下。” 瓦尔特听闻青雀愿意帮忙询问领导,心中大喜,脸上紧绷的线条瞬间舒缓,恭敬地微微躬身,“感谢看守大人!” 青雀轻轻摇了摇头,未作言语,秀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赋生镰」,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合适的求助对象。 主管肯定不行,她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游魂的事情,大概率会要求自己直接彻底涤荡掉这两个人的记忆…… 而BOSS…… 青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BOSS坏的很,说不定会借机让这可怜的大叔留下打黑工…… 这么想来,也只有…… 青雀打定主意,清了清嗓子,抬手点开「赋生镰」的员工内线。 下一瞬,一阵哀伤的旋律从「赋生镰」中传出, …… 「赤い月が血塗れ町を(赤月映照在血色之城 「悲鳴の歌姫の唄(歌姬悲鸣般吟唱着)」 「甘い夢が思い出の中(梦中的回忆如怡)」 「終りまで(直到世界的终焉)」 …… 青雀挑了下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统管忘川的神明,为何会选择这种悲伤的旋律作为铃声? 还没等她想明白,「赋生镰」的另一端便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是青雀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哈哈哈……黄泉大姐头,早上好!”青雀的声音瞬间变得甜腻起来,与之前的摆烂状态判若两人,整个人活力满满。 “你呀……还跟我绕起弯子了。”黄泉轻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调侃,“说吧,是不是又和黑塔打牌,把家底输没了?” 可话一出口,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 “算了,忘川值守确实辛苦了些,我就不数落你了。” “这些钱你先拿着用,不够了再跟姐姐要。” “布灵~” 青雀看着「赋生镰」界面上突然多出的一百亿信用点,原本想要辩解的“我没有”三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又被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谢,谢谢大姐头……” 而另一边, “轰隆!” “砰!” “唰!” “啊啊啊啊啊,饶了我!” “暮雨,终将落下。” 一阵阵爆炸声、惨叫声、和刀剑凌空之声从「赋生镰」中传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黄泉那依旧温柔的声音, “呼……自家姐妹,谢什么。” “还有其他事吗?” 青雀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小心翼翼地问道, “黄泉大姐头,你那边……?” “哦,没什么。”黄泉的语气很平淡,“有几个世界已经没救了,我帮这里的人解脱一下。”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歉意, “抱歉,这次大概有九千亿左右的灵魂要回归忘川,可能要给你增添不少工作量。” 青雀闻言,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不多不多,比大姐头上次送回来的少了将近百倍,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那就好。”黄泉明显也松了口气,紧接着追问道,“你那边还有别的事吗?” 青雀抬头看了一眼面容呆滞的老杨,咬了咬嘴唇,犹豫着说道, “是这样的,大姐头。” “我这边有个主动接受「形骸解放」下来的灵魂,他想完成死亡仪式,接走一位「游魂」。” “你看……这事儿是不是……” “等等!”黄泉闻听此言,整个人都惊了,“你是说,有人经历了「记忆涤荡」抵达了羁留之地?” “这怎么可能?!” “这种情况周……呃,BOSS居然没亲自现身?” “没有没有!”青雀生怕黄泉误会,急忙解释,双手在空中比划着, “他只是运气好,碰到了常乐天君的布置,直接传送到我这里。” “原来如此。”黄泉恍然大悟,紧接着又疑惑地问道, “诶,这事儿你问我干嘛?” “直接按合同上的内容处理呗。” “啊?”青雀愣在原地,一脸茫然,“但是合同上没写这方面的规定啊!” “哈哈……”黄泉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耐心解释道, “你以为BOSS会在祂最看重的忘川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忘川的每个员工,除了素裳妹妹之外,合同上的附录都不尽相同。” “这就意味着,只要你不违反和BOSS签订的契约。” “其他事情,你可以随心所欲。” “百无禁忌!” “是……是这样吗?”青雀直接就是一个震惊。 原来我的权力这么大?! 好气呀! 那我这二十万年里的唯唯诺诺算什么? 这般想着,青雀心中的好奇如野草般疯长,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黄泉姐姐,那你的合同上,也列着一大堆条条框框吗?” 黄泉沉默了一下。 片刻后,她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 “是啊,BOSS祂……是个很特别的神明呢……” 青雀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回想起那密密麻麻的一千多条“附录”,头皮一阵发麻。 “那我这边没事了,谢谢大姐头!” “好!”黄泉笑着回应,“有事再联系我。” 话音刚落,通讯便被切断。 青雀收起「赋生镰」,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看向瓦尔特说道, “好啦,现在你可以去救你的女儿了。” 瓦尔特呆滞的点了点头,神色却带上了一丝犹豫。 他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底的问题, “青雀小姐,刚刚你联系的是……?” “哦,你说她呀!”青雀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是忘川的两位神明之一,大家都叫她黄泉大姐头。” 说着,她微微皱眉,陷入回忆,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之前年会上,忘川大姐头喊过她的真名,可时间太久了,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瓦尔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小得如同蚊蝇,“雷电芽衣……?” “对对对,就是这个!”青雀眼睛一亮,朝瓦尔特竖了个大拇指。 但紧接着就是一懵, “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老杨也懵了,但心底还存着一丝侥幸, “你说忘川有两位神明,其中一个是她,那另一位呢?” “不会是一个白头发,看起来有些憨厚的少女吧?” 青雀倒吸一口凉气,上下打量着瓦尔特:“你不会是我们忘川集团的员工吧?” 可话刚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劲。 自家同事怎么可能傻到去经受形骸解放的凌迟之苦。 什么究极自虐狂? 这么一想,青雀突然有些恍然。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之前见过她们拯救世界!” 瓦尔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啊,我的确见过她们拯救世界。” 早在「赋生镰」那头传来芽衣声音时,他就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如今“真相大白”,他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下来。 此刻的他,甚至都在怀疑,本征世界的芽衣和琪亚娜是不是在演他们。 “青雀小姐……”瓦尔特面容扭曲,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知道那两位神明是在何时开始统管忘川的吗?” 青雀眼睛一亮,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你别说,这事儿我还真知道!” “黑塔主管说了,忘川伴死亡而生,自寰宇诞生之初就已经存在。” “而忘川大姐头讲过,她们俩在忘川概念形成的那天,就开始了引渡之旅。” 瓦尔特听了这话,心底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实锤了! 一个琪亚娜,一个芽衣,这俩大佬装萌新陪他们这些凡人玩了好几年过家家。 tmd出生啊!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青雀不明就里,见瓦尔特面容扭曲,还以为他是被神明的信息吓到了。 “别管那些接触不到的事儿了!” “快去救你的女儿吧!” 说着,她便再次拿出小册子,感应起安禾的位置。 片刻后,她指了一个方向,对着瓦尔特凝重道, “你女儿在那边,大概半个系统时的路程。” “切记,呼唤灵魂的机会只有一次。要是她不愿意跟你走,仪式就会失败,你也会永远留在羁留之地。” 瓦尔特强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郑重地点点头, “感谢青雀小姐。” “如果未来有需要,可来星穹列车找我,我定当倾尽一切报答青雀小姐的帮助。” 青雀翻了个白眼,弯腰捡起地上的三个骰子,朝瓦尔特挥挥手, “走吧走吧,钱货两清,你不欠我什么了!” 瓦尔特见状,对着青雀行了个礼节,随即便朝着她方才所指的方向快速掠去。 但瓦尔特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离开之后,原本看上去十分财迷的青雀,却十分随意的将那三个骰子扔回了像素世界,就像是在丢三个垃圾。 哪还有刚刚那副“我要贪污”的模样。 实际上,拥有「赋生镰」的青雀,随时都能造出自己心仪的奇物。 对她而言,这三个骰子的价值,甚至还不如一百信用点,根本升不起一丝贪婪之心。 她只是心软了。 …… …… 另一边,一个完全被黑白二色覆盖的星域。 黄泉坐在星辰的残骸上,看着正为附近星球恢复生态的扶里巴斯,突然开口问道, “忘川,你还记得自己和周牧契约上的内容吗?” 扶里巴斯一听这话,似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瞬间红温, “啊啊啊,芽衣姐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个该死的骗子神,居然让我在忘川里找一条活金鱼,才肯给我把名字改回去!” “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啥金鱼能在忘川里活着?” “星神都是死了才进去的!” “这下本小姐算是彻底改名了……” 少女跺着脚,脸蛋气得通红,嘴里嘟囔个不停,模样可爱又着急。 黄泉静静看着这一幕,往昔相似的画面猛地涌上心头。 紧接着, 她伸手探入怀中,拿出那张珍藏许久、由灰雾构筑的信纸。 信纸躺在手心,她轻轻抚摸着。 然后, 嘴角扬起, 笑靥如花。 …… 「劳务合同(永久)」 「工作性质:渡。」 「工作时长:随你。」 「薪资待遇:取决于你想要什么。」 「附录:本工作需遵循1条相关规定。」 「一:享受新生吧,雷电芽衣。」 …… 「BOSS备注:不要整天板着脸,你笑起来的样子更美。」 …… 「BOSS临时备注:小祖宗,算我求你,别再给李大枕头提供帮助了!」 …… 「BOSS临时备注:我知道你和忘川关系“特殊”,但能不能补药给小狐狸灌输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啊!小祖宗啊,我身边有一个姛就已经天天水深火热了,你这也没想让我活着啊!」 …… 「BOSS临时备注:小狐狸想你了,叫上忘川,过来吃……做饭!」 …… ——(正文结束)—— ——(雅利洛的剧情也就几张就结束了,接下来出场的觉角色暂定为镜流,还有被迫害到东躲西藏的罗刹。)—— ——(至于云五的云城剧情,我准备强化一波牢景、镜流和点刀哥之后再写,要不然……亲手把白珩送去当圣女……我怕他仨当场就坐化了…… …… …… 星宝停云小剧场(续 (地点:停云家 …… 暧昧的气息在房间里渐渐消散,一场不可描述的事情落下帷幕。 星宝满脸惬意,穿上轻薄的纱裙,伸手拍了拍正“嘤嘤嘤”抽噎的小狐狸, “放心,我肯定会负责的!” “嘤……”停云抽抽搭搭地抬起头,神色哀伤,声音带着哭腔,“你一定会后悔的!” “哈?”星宝不屑一笑,“我银河球棒侠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俩字儿!” “这事儿我既然敢做!那这小黑屋我就敢进!” “有能耐就再关我五十亿年,不让他缩水二两,我名字倒过来写!” 星宝完全没在怕的。 她的想法很简单,老登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老登的。 与其在外面“狩猎”,现成的“猎物”岂不是更香? 没错,星宝打从心底深爱着自家老登。 否则,以她色孽之身,早就纵情声色,哪还会守着老登洁身自好。 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心中毫无愧疚! 理直气壮 但滑铁卢之神却不这么想。 正当星宝春风得意之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停云略带调侃的声音。 “是嘛,真的不会后悔呀~” “那是自然!”星宝想都没想,下意识点头。 可紧接着,她就察觉到不对劲。 停云不是就在自己身旁吗? 这声音怎么从身后传来的? 她刚想回头看看怎么个事儿,却突兀的发现,自己竟然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而她身后, 停云(本体)轻轻拍了拍星宝的肩膀,指尖又缓缓抚过她的侧脸,声音里满是戏谑, “得给你这小家伙一点教训,竟然连小女子都觊觎上了~” 说着,她便将手搭在了自己化身头顶。 下一瞬, 空间开始折叠,一眼望不到头的停云们在这一刻被具现了出来,密密麻麻地出现在星宝周围。 停云笑意盈盈地走到星宝面前,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开口道, “让我想想,身为色孽的你,对那方面的事肯定无所畏惧。 “所以啊,小女子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玩法。” “你……你要做什么?”星宝望着身旁一眼望不到边的停云们,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坏起来了,自己好像被算计了! 那个被自己这样那样的停云,居然只是一个分身吗? 停云贴心地伸手,为星宝擦去额角冒出的冷汗,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晃了晃,脸上挂着玩味的笑, “不要这么着急嘛~” “接下来这两年,小女子会好好报答你的「知遇之恩」。” 话音刚落,方才被星宝这样那样的停云分身,像是被融化的蜡像般,逐渐溶解在星宝的身体里。 瞬间,无数叠加的感官在星宝体内爆发。 难过、恐惧、无力、欢愉…… 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的思维都出现了瞬间空白。 但星宝毕竟拥有色孽之身,对她来说,这点情绪和感官冲击,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就这?” 星宝回过味来,脸上逐渐带上了猖狂的笑,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停云闻言,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说道, “色孽果然厉害呢~” “但这可不是小女子的全部手段喔~” 她微微俯身,凑到了星宝耳边, “这世界上最折磨人的,莫过于“求不得”了。” “小女子会好好拿捏分寸,让你一直维持在临界点的~” 星宝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要寸……寸寸……?” “嘘……”停云笑着给星宝嘴里塞上了一块布条,“请接受小女子的馈赠吧。” 众所周知,化身万千有个极为bug的能力。 化身能将自身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传承给另一个人。 包括力量、记忆、物品。 当然…… 还有情绪和感官! 于是, 数不尽的停云排起队,一个接一个地将身体融入星宝体内。 而星宝…… 也第一次领略到,比极乐天轮回绝境还要可怕的“求不得”究竟是何种滋味。 高手过招,一寸即止。 但却永远无法战斗至酣畅淋漓。 这便是小狐狸的教育计划。 也被她称为, ——星宝受难记。 www.4e54.icu。m.4e54.icu 第151章 被滑铁卢之神眷顾的黑塔(多合一,加更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瓦尔特循着暗流,跨越了漫长的距离,终于在视线中捕捉到安禾的身影。 此刻的安禾,正静静地躺在河床一处隐蔽的小洼里,周围幽蓝的灵魂如潺潺溪流般不断淌过。 她伸出手指,数着一个个飘过的灵魂,整个人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安……↑安禾↓” 瓦尔特的心脏剧烈跳动,激动的情绪快速翻涌,但声音却不自觉的变成了播音腔。 安禾耳朵一竖,熟悉的声音瞬间让她眼眸发亮,但一想到星宝的嘱托,她还是第一时间询问了小恶魔, “爸爸来找我们了!” “我们该怎么做?” 小恶魔的声音有些落寞,“他找的是你,不是我……” 从听到瓦尔特声音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这次计划已经失败了。 自己这位父亲从始至终关心的只有安禾,而不是自己。 呵……也对。 她有些自嘲的想着。 自己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赝品罢了…… “不是这样的!”安禾有些焦急,“爸爸只是不善于表达,他对你的感情一定是真的!” 其实安禾心里也有些埋怨。 明明是个可靠的大家长,为什么整日都要做出那副深沉的模样? 难道在自己女儿面前,也非要端起架子来吗? 远处的瓦尔特并不知安禾的所思所想,见她一直没有动静,心中升起了一丝焦急。 他没有犹豫,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安禾身边,俯下身子,蹙着眉,打量着她。 “↑安禾,你怎么了↓” 安禾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抬眼看着父亲严肃的面容,无奈感油然而生。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家父亲哪怕满心关切,却依旧习惯性地板着一张脸。 如果自己不知道父亲真正的想法,或许也会像小恶魔一样难过吧…… “爸爸,我没事。”安禾柔柔一笑。 算了,失败就失败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当是一次大冒险了。 “↑没事就好↓”瓦尔特松了口气,随即拉过安禾的小手, “↑跟我回去吧,安禾,大家都在等你↓” “好!”安禾点头应道。 下一瞬,某种隐藏在忘川之中的规则被触发。 瓦尔特和安禾只感觉一股莫名的力量降临在他们的灵魂之中。 紧接着,两个病毒之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两人灵魂间凝聚、成型。 “↑这就是死亡的三重仪式吗……↓” 瓦尔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仅是统管忘川的存在,便能做到恢复深渊权柄……↓” “↑那位死亡本尊该有多强……↓” 他原本已经对黄泉和忘川的力量做了最大限度的预估,可如今眼前的景象,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般肆意玩弄深渊权柄的力量,在他的认知中只有一种存在。 星神! 那么问题来了,死亡的两个下属是星神,那这个死亡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瓦尔特有点儿细思极恐。 已知寰宇中出现了黑暗丰穰女神这种多元级别的三柱原神。 那…… 死亡不会有三个吧……? 也不怪他这么想,小说话本里的角色都成真了,那要是再来个死之三兄弟也没什么奇怪的…… 个鬼啊! 瓦尔特头皮都要炸开了。 这不细想还好,一想,他觉得这寰宇是真的没法待了。 可还没等他继续深入思索, 刹那间,一道浓郁的紫色神力瞬间出现,将二人的身形紧紧包裹。 两人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从虚空各处传来。 那刚刚成型的病毒之躯,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瞬间化作齑粉。 紧接着,父女两人的视线开始剧烈扭曲,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 原本昏黄混沌的世界,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变成了一座装修典雅的宫殿。 宫殿的穹顶镶嵌着璀璨的宝石,墙壁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在宫殿的中央, 一位女子斜躺在华丽的王座之上。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瓦尔特和安禾那惊恐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女子身着一袭深紫色的魔女装,宽大的魔女帽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半张如羊脂玉般精致的面孔。 她的两条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深紫色的丝袜包裹着修长的双腿,没有搭配长靴,两只小脚随意地一翘一翘,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就在这时, 女子身边的三个方脸人偶像是检测到了什么,纷纷面色狂热的举起手臂,大声吟唱, “黑塔女士举世无双!” “黑塔女士聪明绝顶!” “黑塔女士沉鱼落雁!” “停!”黑塔不耐烦地小手一挥,叫停了自己分身的夸夸模式,随即低下头,看向王座下的父女二人。 “我当是谁胆敢在忘川生事。” “原来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 她轻笑了一声,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有阿基维利的风范。” “竟然什么地方都敢开拓。” “要不要我帮你们在忘川显眼的地方,插上两根「界域定锚」,方便你们下次再来捣乱啊?” 安禾听了这话,眼神突然变得闪烁起来,声音也有些磕磕绊绊, “恩……恩人……” “其实……其实已经插完了……” 黑塔:“?”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瞬间转过头,视线跨越了纬度的限制,看向刚刚安禾待过的小洼。 果然,一根「界域定锚」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悠悠的旋转着。 “你……?!”黑塔惊了,“你真在忘川插传送点啊?” 瓦尔特也惊了,“闺女,你是什么时候插得「界域定锚」?” 安禾讪讪一笑,挠了挠头,“这不是……顺手的事嘛……” “开拓手册就是这么教的……” 黑塔听了这话,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身形一闪,直接来到了安禾身后。 而这个视野盲区之中, 一根同款的「界域定锚」正安静的工作着。 “哈啊……?”黑塔直接被气笑了,“小姑娘,在我的地盘上行使开拓之力,你就不怕得罪我?” 还没等安禾回应, 瓦尔特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歉意, “抱歉,黑塔女士。” “安禾还小,不通人情世故,我代她向您赔个不是。” 他面上虽然不露情绪,但心底却有些急了。 外人或许不了解黑塔的为人, 看她这一身装扮,可能会认为她是那种不正经的女子。 但他们这些无名客可太清楚不过了。 这位天才,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情感淡薄,行事从不拖泥带水。 她可不会在意感情这些无用之物。 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 说抹消掉你最珍视之物,就不存在食言而肥。 举个很抽象的例子, 比如一位平日里热衷打游戏的小姑娘,如果惹恼了她,她会找到那人最珍视的弱点,然后直接抹除她所有的游戏数据。 这个数字没准儿是76个,非常恐怖! 黑塔感知到瓦尔特心底的焦急,不由得撇了撇嘴。 果然,人类一旦有了情感羁绊,就会变得优柔寡断,失去自我。 无趣! “行了行了。”黑塔摆了摆手,重新躺在了王座上,翘起了脚脚, “我又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生气。” “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还没等瓦尔特和安禾松口气,黑塔便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我将你们唤来,还毁掉了你们的身体,原因只有一个。” 她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那就是阻止你们离开这里。” 瓦尔特和安禾浑身一震,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黑塔女士,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安禾有些惊恐的问道。 她绞尽脑汁,也难以理解黑塔的行为逻辑,难道这背后隐藏着这位天才的什么谋划吗? “为什么?”黑塔嗤笑一声,“你们觉得灵魂安息之所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是我们已经通过了死亡的三重……”安禾试图辩解。 “这正是你们还能站在这里的原因。”黑塔打断道。 “那位受死亡宠爱的小家伙,从祂那里拿到了忘川的临时神权,为你们布置了死亡的三重仪式。” “可她从没想过,为何一直不肯赐予她忘川神权的死亡,偏偏在这次,突然改变了主意。” “呵……” 黑塔的声音带着玩味, “给你们个提示吧。” “死亡绝对不会在忘川下留存自己的私心。” “祂将永远保证安息之所的公平。” 瓦尔特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刚来到这里时,他还天真地以为,黑塔只是对他们的病毒之躯感兴趣,所以并未太过担忧。 但现在, 黑塔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站在死亡的立场上…… 那是不是说明,这位智识的令使,寰宇的天才,其实早在私底下改换门庭了呢? “哈啊?”黑塔瞬间便感知到了瓦尔特的想法,眼神愈发玩味, “都已经大祸临头了,居然还有闲心揣测我的事?” “你难道不明白,好奇心,可是很危险的吗?” “抱歉,黑塔女士,是我唐突了。”瓦尔特微微欠身,带着歉意行了个礼。 但随即,他便挺直了腰杆,将安禾护在身后,不卑不亢的说道, “但既然您站在死亡的立场将我们带到这里,我想,肯定还带了祂的命令。” “还请黑塔女士明示。” 老杨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走不脱逃不掉,那还不如坦然面对,寻找破局之机。 “啪、啪、啪——” 黑塔轻轻拍起了巴掌,嘴角勾起一抹赞赏的笑容, “不愧是列车组的大家长,这份气度,令人佩服!”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拐弯抹角。” 说着,她伸手拿起身边的法杖,对着安禾轻轻一挥,一道耀眼的紫芒如闪电般射向安禾。 下一瞬,在安禾茫然的眼神中,小恶魔的灵魂被分裂了出来。 “死亡的意图很简单。” 黑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瓦尔特, “祂尊重三重仪式的结果,欣赏向死而生的灵魂。” “但!仪式的效力只能作用于一个灵魂。”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所以,做出选择吧,凡人。” “是你的亲生女儿,还是这个接触时间不长的陌生人。” “我,期待着你的回答。” 黑塔表面上语气漫不经心,可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是的,她其实比瓦尔特还着急。 早在很久之前,周牧曾和她立下了一个赌约。 如果瓦尔特选择放弃小恶魔,她便能赢得赌约,获得一个宇宙的实际操控权,随意使用一切资源,重获自由之身。 反之,若瓦尔特的选择出乎她的意料,那便是周牧获胜。 而一旦周牧赢了…… 黑塔看着自己这身涩气的装扮,粉拳不自觉的捏了起来。 沟槽的死亡! 呼…… 无所谓! 输了又怎么样? 星努力而已,我就不信祂能一直迷恋我的身体,不去做那些正事! 反正祂的长相也符合我的喜好,就当偶尔放松心情了! 摆烂一起天地宽。 黑塔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 赌一赌,单车变摩托! 百分之九十的胜率! 这波,必拿下! 然而,瓦尔特此刻的心情却沉重无比。 他看着两个女儿略显惊慌的表情,心都快碎了。 其实安禾说得没错, 他从未嫌弃过小恶魔的出身,一直将她视为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只是不知怎么面对,这个曾经被自己抛弃过一次的孩子。 愧疚感啃噬着他的灵魂,让他只能用深沉来伪装自己。 烈日灼心,不过如此。 以至于让她们误会到了现在。 一旁的小恶魔没敢再看瓦尔特的眼神。 她心里明白,自己大概又要被抛弃了。 但她却对安禾升不起一丝恨意。 她只是心底抑制不住的难过。 她不理解,为什么命运对自己这么不公平。 病毒诞生的意志,难道就不配拥有感情吗? 如果不配,那为什么又要让自己诞生? 难道就是为了一次次承受被抛弃的痛苦吗? 还真是可悲啊…… 这般想着,小恶魔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而就在她万念俱灰之时,突然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紧紧环绕。 这熟悉的温暖,让她想起了上一次同样绝望时的经历。 ——是安禾的怀抱。 然后, 又是那熟悉的温柔耳语, 她说, “不要难过。” “现在,你是安禾了~” 小恶魔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眶通红的看着眼前的棕发少女。 “你……?” 安禾摇了摇头,用食指抵在了她的唇瓣。 “我们有着相同的记忆,所以你应该能理解。” “我早就该死了。” “那些……”小恶魔瞬间忘记了悲伤,眼中满是惶恐,试图开口。 但安禾立刻打断了她,“嘘,让我们的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吧。” 她笑了笑,抚摸着小恶魔的发丝, “其实我很感激你的存在。” “至少,能让爸爸在虚假中看到真实。” “这就够了。” 说完,安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刻意做出小恶魔的表情,眼神空洞地看向瓦尔特, “所以,我又要被抛弃了,对吗?” 瓦尔特:“……” 他看着安禾突如其来的表演,情绪都快不连贯了。 闺女,我知道你心底善良,演技也在奥托的训练下变得十分完美。 但咱在糊弄老父亲之前,能不能先考虑一下逻辑? 在你眼里,老父亲就这么好骗吗? 我可是亲眼看着小恶魔从你身体里分离出来的啊! 安禾看着瓦尔特一脸无奈的表情,心里一个咯噔。 怎么肥四? 我这天衣无缝的表演出现瑕疵了? 不能啊,虽然是第一次骗人,但以爸爸的智商应该看不出来才对呀! 一旁的小恶魔也无奈了。 要不是她知道安禾的想法,估计都得认为她是个心机婊了。 没办法,天然呆就是这样。 至少比三月七强一点儿。 瓦尔特重重地叹息一声,眉眼间的愧疚如轻烟缓缓散去,嘴角泛起一抹久违的温柔笑意。 他不再理会还在卖力表演的安禾,而是径直走到小恶魔身旁,像捧着宝物般,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是爸爸错了,爸爸不该因为抹不下面子,就一直冷落你。” “但你放心,爸爸从最开始,就一直将你视为亲生女儿,从没有过将你抛弃地想法。” 小恶魔听着瓦尔特温柔的声音,眼神逐渐变得不可置信。“真……真的吗……?” 瓦尔特笑了笑,笃定的点了点头,“爸爸又怎么会欺骗自己的女儿。” “爸爸……呜……哇……”小恶魔嘴唇颤抖,憋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决堤,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刻,她感觉过去所有的委屈与等待,都在这温暖的怀抱中得到了回应。 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下一秒就会被再次抛弃,至少此刻,她真切拥有了这份梦寐以求的亲情。 “呜……爸爸……你以后……要好好的……” “安禾……她笨笨的……只会惹你生气……” “你不要……和她一样……” 她又哭又笑,泪水和笑容交织在脸上,可那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 “只要知道……爸爸还喜欢着我……就足够了……” “女儿不怪你……女儿现在……真的很开心……” 瓦尔特眼中满是暖意,伸出手,温柔地替小恶魔拭去脸上的泪水。 随后,他挺直脊背,转过身,看向斜倚在王座上、似笑非笑的黑塔。 “黑塔女士,能否先为我恢复病毒之身?” 黑塔心中一阵窃喜,脸上差点笑开了花,连忙应道,“当然可以!” 话音刚落,瓦尔特的灵魂开始缓缓凝实,只在瞬间,便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稳了稳了! 哈哈哈哈,沟槽的周牧,喝老娘的洗脚水吧! 黑塔看着瓦尔特和小恶魔诀别的样子,直接在心里开起了香槟。 这波,我必不可能输! 要是这都能输,本天才就给那沟槽的周牧生个龙凤胎! 黑塔也是被压抑久了,在心里疯狂赌咒发誓。 瓦尔特似是看出了黑塔眼底的喜色,突然轻笑了一下, “黑塔女士,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说!”黑塔心情大好,翘着小脚脚开心的应了下来。 “问题很简单。”瓦尔特语调平稳,不卑不亢, “倘若处在我的位置,黑塔女士您会如何选择?” “那还用想?”黑塔嗤笑了一声,“一边是亲生女儿,一边是占据女儿身体的病毒意志,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选吧!” “是啊!”瓦尔特再次微笑,语气笃定,“这看似的确无需选择。” 一旁的小恶魔闻言,眼底闪过了一丝落寞,但心底更多的却是坦然。 无所谓了…… 至少, 自己曾经拥有过这份温暖。 就这样结束,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随即,她缓缓闭上眼睛,准备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就在这时,却听瓦尔特话锋陡然一转, “但!” “黑塔女士,” “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情。” “嗯?”黑塔直接就是一愣,心底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你难道要放弃自己女儿不成?” 这般说着,黑塔自己都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真是,我在说什么呢? 放弃女儿选个陌生人? 这世界上哪会有这么抽象的人存在。 “我自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女儿。”瓦尔特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衣装,神色从容, “你忽略的,只不过是我的身份罢了。” “哈?”黑塔挑起眉毛,眼中满是嘲讽, “理之律者?逆熵的掌舵人?还是纳垢的神选者?” “你竟想在死亡面前,凭借这些身份来解决问题?” “真是不知所谓!” “是啊!”瓦尔特肯定的点了点头,“死亡何其伟大,您的伟力又何等磅礴。” “我又怎么能和您等相提并论。” “只是。”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 “不是所谓的强者,也不是挑衅规则的践踏者。” “不过是两个女儿的父亲罢了。” 瓦尔特突然朗声大笑,但笑的却是那般温柔, “你忽略的,仅仅是我作为父亲的身份!” “没有父亲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哪怕倾尽一切,我也会让她们活着走出忘川!” 说罢,瓦尔特便在黑塔惊恐的目光中,激活了忘川之底的「界域定锚」,随即身形一闪,回到了忘川之中。 没有人规定死亡的三重仪式只能走一次。 凌迟之苦又如何? 记忆涤荡又如何? 再走一遍又何妨! 黑塔眼睁睁看着瓦尔特借助「界域定锚」消失在忘川之中,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几秒钟后,她暴跳如雷,精致的脸庞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变得愤怒起来, “你这是犯规!” “你这是犯规啊!” “啊啊啊啊,该死的界域定锚!” “阿基维利,你该死啊!!!” 就在黑塔准备不顾一切,强行将瓦尔特抓回高塔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只觉浑身的力量被一股无形的枷锁迅速抽离、封印,四肢也变得绵软无力 紧接着,一个紫色的项圈凭空具现在了黑塔白皙的秀颈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随后,四个带着锁链的紫色镣铐“咔嗒”一声,精准锁住她的手腕和脚腕。 锁链另一端裹挟着灰雾,隐没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与此同时,周牧揶揄的声音在黑塔耳畔响起, “小黑塔,愿赌服输。” “乖乖地给我生个龙凤胎吧。” “我生■■!”黑塔瞬间破防,“放开我!我不服,我要求重赛!” “他根本走不完记忆涤荡的路!” “他肯定会失败!” “我没输,我还没输!” “噢?”周牧的声音带着一丝轻笑,如同春日微风,却让黑塔感到无比烦躁, “既然你这么笃定,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如果他失败了,你依旧能重获自由之身。” “但……要是他成功了,你就陪我去新世界走上一遭吧。” “新世界?!”黑塔瞳孔一缩,瞬间想起某些不堪回首的画面,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最后涨得通红, “你……你想让我当你那个身份的女人?” “嗯哼~” “不可能!”黑塔震声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好吧~”周牧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就不赌了,过来给我生个龙凤胎。” 说着,一团小灰雾便凭空出现在了黑塔眼前,张牙舞爪地要将她吞噬。 “等等等等!”黑塔惊恐地向后退去,精致的面容因羞愤而扭曲,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赌!”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无所谓,你尽管提。”周牧轻松的回应。 黑塔听着这无所谓的语气,气的牙根直痒痒,“好好好,你觉得吃定我了是吧!” “但你别忘了,只要你不出手干预,在记忆涤荡的力量下,没人能完整的保存记忆!” “你等着吧!” “这次我赢了,我要你这位神王天天给我做饭、按摩、洗脚呀!” “嘶……”周牧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将视线看向那双被紫色丝袜包裹的玉足。 这就是天才的格局吗? 输了还要奖励我? 爱了爱了! “好!一言为定!” 黑塔不知道周牧的想法。 在她的认知里,让这么一位高高在上,逼格满满的神明为自己按摩洗脚,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亵渎的事情了。 而且,对于这次赌约,黑塔其实信心十足! 她对忘川的特性实在太了解了! 哪怕是星神,也无法在记忆涤荡中全身而退! 这波,胜率百分百! 她必不可能输! 想到这里,黑塔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晃了晃手腕上的镣铐。 随着一阵紫芒闪烁,瓦尔特在忘川中经历的场景,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随即,她优雅地坐回王座,翘起二郎腿,晃着小脚,神情再度恢复了最初的冷静。 “契约已签订。” “我等着你这位神王为我打饭洗脚的那一天!” 周牧没有打击黑塔的积极性,而是依旧声音含笑的说, “我期待着。” ——(插图没过审……尴尬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152章 记忆涤荡(加更!) 黑塔曾对「忘川」进行过深入式的研究。 经过她无数次推演,反复验证,最终得出了三个结论。 其一:忘川的存在形式并非是肉眼可见的河流,它是由死亡的概念——无数灰雾堆砌而成。 其二:忘川覆盖于寰宇的各个角落,超脱了常规的物理法则,既无法被触摸,也难以通过任何仪器观测,用科学的语言描述便是——它存在于生灵无法认知的纬度。 其三:一旦生灵的五感以任何方式感知到忘川的存在,都等同于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生命的终结,是踏入忘川认知范围的唯一信号。 这也是寰宇间各大高等文明与星神们的共识。 而此刻, 黑塔看着光幕上瓦尔特苦苦挣扎的身形,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瞬。 为什么他要违背生命最本能的求生欲望? 又为什么将感情置于生命之上? 难道这世界上就只有我跟阮梅两个正常人吗? 黑塔百思不得其解。 她曾主动接触过「形骸解放」的力量。 那种在忘川表层游走的规则,对灵魂而言毫无作用,但对于生者,却无疑是一种酷刑。 在旁人眼中,形骸解放的过程极为短暂,生灵的躯体仿佛在瞬间就会被湮灭,化作忘川的一部分。 然而,只有亲身经历过的黑塔明白,这看似短暂的过程,实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黑塔到现在还能记起,每一寸肌肤的消融、每一块骨骼的碎裂所带来的痛处。 自己的身体从完整到彻底消融,这一过程整整持续了七年之久。 但! 自己可是死亡的从神啊! 即便经历再多的痛苦,自己只要心念一动,便可以叫停这一切。 他一介凡人,凭什么能承受第二次「形骸解放」? 他不知道自己会死吗? …… 瓦尔特当然知道自己的下场。 早在重新回到忘川表层之时,他的内心便已生出一丝明悟, ——自己绝对不可能度过记忆涤荡! 但为了能够完成最终的仪式,他做出了一个让黑塔意想不到的举动。 ——在形骸解放阶段,他强忍着超越临界的痛苦,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在灵魂深处刻下了安禾的样貌。 “有用吗?”黑塔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她微微歪着头,对着虚空喃喃道。 周牧叹息一声,“我很想说有用,但我并不想自我欺骗。” “是啊……”黑塔眼神呆滞地看着瓦尔特,双手下意识地揪紧裙摆,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 “明明知道没用,他为什么还要坚持?” “只是不想在仪式失败之后,忘记自己的女儿罢了。”周牧声音平淡的回答道。 “是吗……”黑塔眼神带上了一丝复杂,“还真是……愚蠢呢。” 她感觉自己好像病了。 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然有种想要认输的冲动。 就在这时,周牧的身形突然降临在了王座上,一屁股坐在了黑塔身旁。 黑塔吓了一哆嗦,随即赶忙看向两只安禾的方向。 却发现,那两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瓦尔特,完全没看到这里来了个大活人。 “这是……心理学隐身?”黑塔柳眉轻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对!”周牧微笑着,伸手轻轻撩开黑塔耳畔的发丝,“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要你记住刚刚心底诞生的情感。” “嗯?”黑塔秀眉高挑,眼中透露出一丝警觉,“怎么,觉得自己要输了,就想让我认输?” 周牧有些无奈,这女人的好胜心和同理心完全成反比。 一个她,一个阮梅,个顶个的抽象界大能。 “胜负暂且不论,难道你不觉得,生灵之间的亲情羁绊、感情纠葛,其实是一种美好的存在?” “感情?”黑塔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懂了懂了。” “你是想让我尝试着喜欢你对吧?” 她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晃了晃手上的镣铐, “不用这么麻烦,我不排斥做神明的女人。” “到时候我会自己催眠自己的。” 沟槽的周牧,拐弯抹角的骗我身子,想要就要呗,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周牧:“……” “你们这些天才的脑回路都这么离谱吗?” 真是无语了,她是怎么从父女感情跳转到两姓知识的? 这中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黑塔有些纳闷儿,“你不是馋我身子很久了吗?” 这么直白吗…… 但幸好,周牧的脸皮厚如城墙,索性坦然道, “馋你归馋你,但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要往那方面去想。” “我希望你能从瓦尔特身上,感悟到一些对生命和情感的新认知。” “等等!”黑塔瞪大了眼睛,“你这次给那小家伙权柄,目的不会是想让我学会怎么去爱人吧?” 周牧摇了摇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王座上, “一部分吧。” “但更多的,是想检测「记忆涤荡」对执念的消除程度。” “怪不得……”黑塔很自然地将包裹着紫色丝袜的小脚搭在周牧胸口,挑眉道, “我说你向来视忘川为公平之地,怎么突然下放权柄,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她瞥了一眼光幕上的瓦尔特,轻轻啧了一声。 这无名客是哪里得罪过他吗? 那可真是恭喜你呢。 能得罪这么个小心眼的神明。 “咦!”周牧感觉有点不对,瞬间眯起眼睛,“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来着?” “我?”黑塔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弧度,“我要是想骂你,还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 说着,她直接将小脚蹬在了周牧脸上 “在摊上你的那一刻起,我这辈子就基本交代在这了。” “所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懂?” 周牧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以黑塔的脾气,根本不会在意那些繁枝末节。 想说就说,想骂就骂。 大不了和你爆了。 这就是黑塔! 想到这,周牧轻笑一声,把黑塔的小脚从脸上拿下来,放在手心把玩, “不得不说,你和阮梅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珍视生命,一个漠视生命。” “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情感都很淡薄。” 黑塔闻言,有些狐疑的看了周牧一眼, “你总在我面前提阮梅干嘛?” “看上她了?” “看上了就直说,我去帮你下药。” “谢谢你啊!”周牧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有你这种天才陪伴,真是我的福气!” “那是自然!”黑塔自信的扬起下巴,一副老娘天下第一的表情。 周牧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偷偷释放了自己感官赋予和欲望权柄。 随即, 他无视了突然僵住的黑塔,自顾自的看向光幕上的场景。 光幕里,瓦尔特已然度过形骸解放,开始缓缓从忘川表层下沉。 …… 「忘川的一股暗流。」 「时光蚕食着记忆的褶皱。」 「就在这漫长黄昏褪成的铜锈之下。」 「沙堡散做繁星、坠入渊薮。」 …… 瓦尔特看着自己身上逐渐析出的“黄沙”,心底有了一丝明悟。 原来「记忆涤荡」仪式,就是从忘川表层不断下沉,直至抵达底层的过程。 这么想来…… 那时进入像素世界的自己,还真是好运呢…… 瓦尔特苦笑一声,但心底却有些奇怪。 这记忆涤荡的仪式,好像没有黑塔女士说的那么恐怖啊? 不适感,没有! 疼痛感,没有! 缺失感,没有! 相反,被忘川暗流轻柔包裹的他,心底竟升起一丝久违的温暖。 就像幼时母亲的怀抱,让他忘却了生前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但瓦尔特并不知道, 记忆丢失,其实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因为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遗忘了什么。 这是忘川最残酷,也是最慈悲的规则。 它会在无声无息间,带着令人沉醉的温暖,一点点剥夺人的一切。 …… “约阿希姆!老娘怎么会嫁给你这个狗■■■,我真■■■■■,你个大■■……” 瓦尔特感知着心底出现的声音,表情逐渐变得茫然。 “这……是谁……?” “约阿希姆,我完全可以做你人生的领导者,不是吗?” “这……又是谁……?” “瓦尔特老师,今天怎么没戴你的眼镜?” “瓦尔特先生,智库的数据该更新一下了。” “杨叔!能不能别用你的播音腔说话了,本姑娘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瓦尔特,你真该学习一下怎么和孩子相处了……” …… 瓦尔特感知着心底不断出现的声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瞬间变得惊恐。 但这惊恐,却在下一刻又变成了茫然。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 忘川不会怜悯生灵的意志,自踏入它的那一刻起,命运便只剩下一个结局。 下沉。 下沉。 最终深入水底。 …… 不知过了多久, 瓦尔特的嘴唇开始微微翕动,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跟我走,安禾。” “跟我走,安禾。” “跟我走,安禾。” 此时的他,已然意识到自己遗忘了很多东西。 很多人认为,记忆的褪色,是忘却了脑海中过往的画面。 实则不然。 就像家中年迈的老人,他们先是忘记身边熟悉的建筑,在生活中变得没有方向感。 接着,忘却记忆中青年和中年的自己,逐渐失去自我认知。 随后,连吃饭、走路、语言这些基本能力也慢慢丧失。 最后,则是他最重要的。 他的童年。 和那个, 他永远放心不下的你。 …… 周牧凝视着画面中逐渐丧失语言能力的瓦尔特,轻轻叹息一声,神色间带着一丝遗憾。 “果然。” “记忆清除,执念尽消。” “这一局,是你赢了。” 说罢,他便为身旁脱水百分之三十的黑塔恢复了神智。 黑塔猛地喘息两声,体内神力飞速运转,翻涌的力量瞬间将浸透的裙摆和丝袜蒸干。 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周牧斗嘴,而是缓缓转头,将视线投向光幕。 光幕中, 忘记了如何言语的瓦尔特,双眼正死死地盯着之前在灵魂深处镌刻的少女影像。 “执念尽消……”黑塔抿了抿唇角,目光微微闪动,“如果他失败了,你会怎么做?” 黑塔自己也有些诧异,眼看着胜券在握,内心竟没有想象中的喜悦,甚至不自觉地开始关心起瓦尔特和安禾的未来。 周牧闻言,目光扫过黑塔身上出现裂痕的镣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但他很快收敛情绪,再次叹息道, “若是瓦尔特完成不了仪式,我会让星带着他的灵魂,寻个好人家投胎转世。” “这样吗……”黑塔看着哭成泪人的两只安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要不……”她偏头看向还在把玩着自己脚丫的周牧,犹豫道, “……我们给他一次机会吧。” “毕竟……这事儿是你家那个小家伙搞出来的,那个无名客也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哦?”周牧挑了挑眉,身体前倾,凑到黑塔脸前,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为了这对父女,放弃这即将到手的胜利?” “怎么可能?!”黑塔翻了个好看的白眼,一把搂住周牧的脖子,愤愤道, “想都别想!你就等着给我打饭洗脚、做我的贴身男仆吧!” 周牧感知着黑塔四肢镣铐上逐渐恢复的裂痕,轻轻摇了摇头。 有点儿同理心,但不多。 算了。 这次计划失败也在意料之中。 黑塔要是这么容易被改变,那就不是黑塔了。 也无所谓。 只要能改改她这欠欠的臭毛病,情感淡漠一点也能接受。 至少不会像小浣熊一样,仗着有自己撑腰,天天跑出去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这么一想,周牧的心情瞬间开朗起来。 随即,他直接撩起黑塔小腹上的魔女内衬,开始用欲望之力在上面勾勒起来。 眨眼间,一个粉红色的奇怪图案便在她的小腹上被刻画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黑塔感知着自己不断攀升的感官,脸颊瞬间涨红,又羞又恼, “你要是不想履行承诺可以直说!” “不必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威胁我!” “哟?”周牧嘴角高高扬起,“黑塔女士这是认为自己赢定了?” 黑塔喘息了两声,一动不敢动,声音也细如蚊蝇,“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沟槽的周牧! 还神王? 神你妈! 说话不算话! 周牧像是感知到了黑塔的情绪,随即指尖轻轻的划过她的足弓。 “有时候,太过自满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应该感谢我,小黑塔。” “我只是提前带你适应一下,新世界要面临的日常罢了~” 黑塔一愣,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上即将达到临界的身体,直接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光幕。 …… ……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做什么来着?” 不知从何时开始,瓦尔特的心中开始盘旋起这三个问题。 他忘却了自己的姓名,忘却了来时的目的。 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灵魂深处的安禾画像。 “她又是谁?” “我为什么要一直看着她?” 这些疑惑让他的心愈发不安,莫名的恐惧,如冰冷的潮水般,渐渐将他淹没。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瓦尔特的眼神突然一阵恍惚,一张带着婴儿肥,与他极为相似的小脸,如幻影般在他眼前浮现。 她说, “爸爸,再见。” 不要! 不要再见! 不对! 刹那间,瓦尔特的意识如被闪电击中, 安禾! 她是安禾! 她是我的女儿! 我要救我的女儿! 刹那间,瓦尔特眼底闪过了一丝幽绿,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而来。 …… “爸爸!多笑一笑嘛,天天板着脸老的很快哦~” “爸爸,你看的是什么书呀?” “爸爸,琪亚娜真的那么厉害嘛?” “爸爸,你和妈妈后来怎么样了?”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妈妈?” …… 最后的记忆,则是安禾捧着胸前的吊坠,在熟睡时的梦呓。 “我也有……爸爸妈妈了……” 瓦尔特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夺眶而出。 安禾! 我的女儿! 我怎么能忘了你? 我怎么能忘了你!!! 只可惜,这幽绿,也如盛开的昙花般,转瞬即逝。 不过短短的十秒过后, 瓦尔特便再度恢复了原本的空洞。 这一次, 他忘记了如何思考。 ——他死了。 …… 暗流在昏黄中翻涌,可方向却只有一个。 下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 瓦尔特的灵魂触碰到了河底的黄沙。 他完成了记忆涤荡的仪式。 下一瞬, 高塔之中,仪式的规则被触动,安禾与小恶魔的身形瞬间被传送到瓦尔特身边。 两小只看着眼前神情呆滞、毫无灵智的父亲,眼底的泪水瞬间决堤。 “爸爸……爸爸……怎么会这样……” “我不要你救我了……爸爸……我不要你救我了……你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她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却无法唤醒瓦尔特化作空壳的灵魂。 这就是忘川的终极规则。 记忆涤荡,尘缘尽消。 …… 与此同时,黑白二色的星域中, 黄泉和扶里巴斯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 “忘川的规则不可打破。”黄泉的声音带着凝重,缓缓拔出长刀,“这是我们的职责!” 扶里巴斯久违地戴上了潜水盔,“没错!我们的神明心肠太软,祂肯定会将那开拓者送回阳世。” “但这种事谁都可以做,唯独祂不能做!” 黄泉深吸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了一丝猩红,“我已经通知小狐狸了,如果我们无法阻止,就让小狐狸亲自下场!” “我早就想打祂一顿了!”扶里巴斯憨憨的脸蛋都开始兴奋起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忘川,等待着仪式失败的那一刻! …… 高塔之中, 黑塔扬起下巴,眼中满是不屑,看向周牧, “这就是你所说的胜算?” “你居然指望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完成仪式?” “哈哈哈哈!” 黑塔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 “周牧啊周牧,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不行!我要加注!我要你当我的星努力呀!” 被周牧“迫害”已久的黑塔,决定给自己争取更大的“胜利果实”。 周牧看着黑塔无数次超越临界后,却依旧精神抖擞的神情,不禁啧啧称奇, 厉害, 这应该就是娜塔莎梦寐以求的体质吧? 真抗造啊! 虽是这般想着,但周牧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依你,都依你。” “但黑塔啊……”他指了指身旁的光幕, “你看看他们父女三人这个样子,难道就没有什么怜悯的情绪吗?” “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愿意放弃赌约,我会亲自送他们回归阳世,如何?” “不!可!能!”黑塔在胸口打了个大大的叉,“哪怕心里有些不忍心,我也绝对不会做出舍己为人这种愚蠢行为的!” 爽啊!沟槽的周牧,你也有今天! 黑塔直接在心里开启了香槟。 “行吧。”周牧摊了摊手,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他准备认输了。 他绞尽脑汁,连哄带骗,甚至动用了色孽的手段,试图让黑塔畏惧失败的惩罚。 但黑塔的心肠却依旧坚硬如铁,不为所动。 但周牧仔细思考了一下。 其实输了也没啥大不了的嘛! 不过是端茶送水打饭洗脚,外加星努力而已。 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这场赌约,没有输家! 也不对…… 想到这,周牧有些怜悯的看向光幕上的父女三人。 还是有输家的。 算了, 等会儿叫星宝送他们回去吧。 至少缓和了父女感情,也算是皆大欢喜。 是的, 周牧从始至终都没有用神性作弊,也没有更改过此间任何一人的命运。 虽然他人品有点儿微妙,但他承诺过的事情,却从未食言过一次。 在他的认知里,老杨作为星铁世界主角团的一员,肯定是有大气运的,这也是他信心的来源。 结果…… 最终计划还是惨遭滑铁卢。 但周牧对此并没有感到太过尴尬。 毕竟崩剧本这种事…… ……他早就习惯了。 …… 命运的主人闭上了眼,将一切都倒向了未知,徒留两位少女在昏黄下哀恸悲歌。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小恶魔擦了擦通红的眼睛,看向安禾,声音没了往日的古灵精怪,变得沙哑, “仪式……成功了一次……” “你走吧……” “好好活着……带着我们的那份……” 安禾摇了摇头,眼神空洞,“我还能去哪呢?” “回星穹列车吗?” 她惨笑一声,瘫坐在黄沙上,眼泪止不住的划过眼底, “我就是个祸害,贪恋父亲感情的祸害……” “我要是早点死了……哪会有现在的结果……?” “是我的计划……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小恶魔跟安禾一体同心,自然知晓她的想法,所以没有再度规劝。 而是同样惨笑一声,瘫坐在了她旁边,等待着仪式失败的那一刻。 时间再度流逝, 大约过了半日的光景, 突兀的,羁留之地涌起了一阵暗流。 一股无法抗拒的规则之力瞬间降临在安禾和小恶魔身上,试图抹去她们的神智。 星宝留给安禾身上的加护,早已经被黑塔随手抹去。 而现在,仪式失败,她们也将付出记忆消散的代价。 另一边, 周牧看着忘川下的场景,准备通知星宝救场。 黄泉和扶里巴斯看着一切尘埃落定,准备阻止周牧亲自下场。 黑塔默默扬起嘴角,开始幻想起周牧成为自己星努力之后的场景。 …… 可就在命运既定的那一刻, 忘川之地,无数浮浮沉沉的灵魂突兀地静止在了原地。 而其中, 一个神情呆滞的女性灵魂毫无征兆的…… 笑了一下。 这一笑,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她身旁的灵魂仿佛受到了感染,也纷纷咧起嘴角。 很快,这笑容便如野火般,在灵魂群中迅速蔓延。 “嘻……” “嘻嘻……” “嘿嘿……”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安禾和小恶魔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 但不知为何,她们心底突然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愉悦感,嘴角开始扬起,口中发出她们平日里从未发出过的癫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的悲伤情绪,被这突如其来的欢欣之风彻底焚尽。 又是短暂的一瞬, 就在所有灵魂都陷入这种欢欣情绪之时, 一道癫狂的、抽象的、震耳欲聋的,如疯人玩笑般的声音响彻在了羁留之地。 “死亡是最温暖的笑话!” “是最真实的笑话!” “是最公平的笑话!” “为什么要愁眉苦脸呢?” “为什么要哀恸流泪呢?” “为什么要麻木沉沦呢?” 声浪层层堆叠,最后掀起风暴, “——要有笑声!” www.4e54.icu。m.4e54.icu 第153章 奈亚子闪亮登场!(加更) “哈哈哈哈哈……” 放肆张狂的笑声,好似汹涌的浪潮,在忘川之底肆意回荡。 安禾与小恶魔在笑。 瓦尔特在笑。 忘川中流淌的灵魂在笑。 黄泉和扶里巴斯在笑。 周牧也在笑。 唯独黑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直勾勾地盯着那怀抱各种假面,周身散发着让人颤栗威压的身形,感觉天都塌了。 沟槽的阿哈!!! 我敲里哇!!! 黑塔气得浑身发抖,小脸涨得通红,就像在高压锅里被煮了一小时的番茄。 她猛地冲到周牧面前,小拳头如雨点般疯狂捶打着周牧的肩膀,扯着嗓子怒吼, “我不服!你这绝对是作弊了!” “我不信欢愉星神能跳过你的限制进入忘川!” “肯定是你暗中放水,放祂进来的!” “沟槽的周牧,你玩不起!!!” 周牧都快笑抽了。 阿哈,你干的好啊! 不愧是除了希佩之外,我最喜欢的星神! 然而,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神色淡然,只是飒然轻笑一声,语气不疾不徐, “小黑塔,你我相识已久,应当清楚我的为人。” “我向来不屑于在赌约中动用能力作弊。” “所以,愿赌服输。” “与其在这里抱怨,倒不如抓紧时间,去研习新世界的功法。” 他嘴角上扬,笑容逐渐变得揶揄,上下打量着黑塔的敏感部位, “唯有如此,未来的日子,你才能过得舒坦些啊。 黑塔当然知道周牧不会作弊,正因为如此,她才愈发破防。 她紧咬下唇,贝齿都快把嘴唇咬破,恶狠狠地盯着光幕上欢愉星神的身影,一字一顿道, “我想知道,我究竟输在哪了!” “嗯……”周牧沉吟了一下,眼底闪过了一丝灿金之色, “原来如此……” “这还真是……巧合……”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黑塔,摸了摸她那柔顺的长发, “你应该知道,我曾在过去将整个寰宇纳入忘川体系吧?” 黑塔愣了一下,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些信息,随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声喃喃道,“原来是在那时候埋下的伏笔吗……” “没错!”周牧并不惊讶于黑塔的智慧,天才以小见大、见微知著,在正常不过。 随即便继续解释道, “祂在那时,在忘川中留下了不少布置。” “像素世界,便是其一。” 说到这儿,他轻笑一声,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慨, “连我都未曾料到,阿哈这家伙竟然从未离开过忘川,一直隐匿在自己构建的小世界里。” “而如今,却突然现身……”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周牧突然叹了口气,眼底浮现出一丝艳羡。 “阿基维利啊……” “你路上的同行者……还真是让人……” “心生嫉妒呢。” …… 命运的轨迹总是如此奇妙,充满了无数令人难以捉摸的巧合,让平凡的生灵在它面前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力和惊叹。 实际上,周牧只向黑塔透露了部分真相。 真实的情况是, ——倘若瓦尔特在记忆涤荡的过程中,没有回忆起往昔的经历,欢愉便不会亲自降临。 倘若安禾没有随手在忘川设下「界域定锚」,欢愉也不会注意到她们。 周牧曾经以为,在这个世界里,拥有人性的神明唯有自己。 但欢愉却告诉他。 「——我从未忘记过自己和阿基维利一起开拓的日子。」 「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刻。」 所以, 在遇到真正敢于开拓忘川的开拓者之后, 欢愉毅然下场,加入这场命运的博弈。 …… 此时此刻,羁留之地。 正癫狂大笑的瓦尔特,怀里的欢愉火漆陡然绽放出了七彩流光。 这是像素世界里,唯一一个能用一金币兑换的奇物。 下一瞬, 火漆轰然炸碎,无数“黄沙”循着七彩能量,瞬间涌入了瓦尔特的灵魂之中。 特斯拉、奥托、星穹列车、开拓者、安禾…… 过往的记忆开始在瓦尔特的脑海中翻涌。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睿智,腰杆再次挺得笔直。 知晓了此间发生的一切后,他的心底涌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感谢您,欢愉之神。”瓦尔特一脸虔诚,对着暗流中那伟岸的身形,深深地鞠躬致敬。 但回应他的,却是神明那刺耳尖利的癫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 眼尖的瓦尔特突然发现,这位欢愉之神的面具后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张金色邀请函。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欢愉星神那层层叠叠、充满雀跃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新世界!新世界!” “阿哈要开拓新世界!” “开拓者阿哈,闪亮登场!” “啦啦啦啦啦啦啦!” 阿哈一边笑着,一边凭空挥舞着邀请函。 然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 阿哈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周身的光芒逐渐消散。 祂抹杀了自己的存在。 ——祂死了。 瓦尔特:“?” 安禾小恶魔:“?” 三人开始瞳孔地震。 家人们谁懂啊,救命恩人就在自己眼前,像个神经病一样笑了一阵,然后突然自杀了。 这他妈也太离谱了吧? 什么型号的脑子能干出这种事啊? 但时间紧迫,忘川的规则还在虎视眈眈,容不得瓦尔特过多思考。 他迅速压下心底的震惊与疑惑,目光柔和地看向眼前的两个女儿,轻声说道, “我们回去吧!” 安禾与小恶魔对视了一眼,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第二次仪式在少女们点头的刹那被彻底完成。 规则之力开始在暗流中翻涌。 刹那间,小恶魔的灵魂化作一道流光,回归了安禾的身体。 与此同时,安禾和瓦尔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如同卡顿的画面般,闪烁几下后,径直消失在了原地。 …… 另一边,高塔中, 黑塔对瓦尔特一家的离去浑然不觉,她的脑海中还在回放着欢愉星神消失的一幕,神色变得难以置信起来, “祂……死了?? “嗯。”周牧应了一声,随即一声长叹,眼中满是感慨,“我不如祂。” “祂为什么要选择自我毁灭?”黑塔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没理解这件事情的行为逻辑。 太他妈诡异了! 周牧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呆滞。 数百亿年来,他的心境从未像现在这般剧烈波动过。 欢愉的举动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了。 半晌, 周牧从王座上站起,对着欢愉星神离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语气诚挚, “受教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黑塔心里就像有个小人在抓挠,好奇心已然抑制不住。 原来被谜语人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吗? 沟槽的周牧! 快点说啊! “唉……”周牧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祂只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告诉我,既然已经将寰宇体系纳入忘川,那死亡就必须保证公平。” “星神也好,凡人也罢,不应有活物从忘川离开。” “祂在质疑死亡的三重仪式。” “所以,”周牧顿了顿,继续说道, “祂救了人,以命代偿,向我诉之以理。” “这……?!”黑塔有些难以置信,“就因为这种不知所谓的小事?” 她是真的不能理解, “有力量不用,那不是傻■吗!” 周牧摇了摇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时,眼底已然流淌着神性,脸上也没了情绪。 “这就是祂能升格为星神,而你却是凡人的原因。” “此事,过错在我。” “不应由祂承担。” 下一瞬, 周牧脚下空间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他仅仅向前迈出一步,身影便如同一道划破宇宙的流星,瞬间出现在了宇宙空间。 祂没做犹豫,神性涌动间,将欢愉命途稳定了下来。 随即,祂在虚空中摘下了一片混沌, 然后…… 捏成了一个矮个子少女的身形…… 随着忘川神权如风暴般翻涌,阿哈逸散的灵魂碎片,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引,逐渐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重新聚拢。 “啊哈哈哈哈!周牧!是想阿哈了吗?!” 周牧看着眼前逐渐凝实的虚幻人形轮廓,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忍不住吐槽道, “我还以为你之前那副模样,是被命途影响,才造就了那样的性格。” 「搞了半天,你骨子里就是个抽象乐子人。” “哈哈啊哈!抽象乐子人!”阿哈兴奋的手舞足蹈,“阿哈就是抽象乐子人!” 周牧被阿哈这副乐天派的心态所感染,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决定不再纠结忘川上发生的事。 错了就是错了,努力弥补就是。 也恰好,他拥有弥补一切的力量! “别抗拒,欢愉之神。”周牧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将那片混沌缓缓融入阿哈的灵魂之中。 无声无息间, 无数面具从虚空深处降下,每一个面具都散发着独特的气息,它们围绕在阿哈周围,如同众星捧月。 也就是这一刻,欢愉命途再次迎来了它的主人。 “啊哈哈哈!阿哈复活啦!阿哈复活啦!” 阿哈开心地大笑着,可笑着笑着,祂突然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好奇怪喔,自己的声音怎么变成女声了? 周牧见状,努力憋住了笑。 在他的视角里,那被面具环抱的身形,早就从小黑子变成了白发萝莉。 呆毛垂到腰间的那种。 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真 “感谢你的教诲,欢愉之神。” 周牧一边努力憋笑,一边说道, “但我不能让你承担我的过错。” “作为补偿,我将三柱原神之一,伏行之混沌——奈亚……子的力量交给你。” “你们都属于混乱阵营,且性格相似,我想,这股力量应该很适合你。” “至于形象问题,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大事。” “……对吧?” 阿哈:“……” 人言否? 这我不就成乐子了? 以后我还怎么去酒馆装x? 但转念一想, 诶↑我成乐子好像也挺有趣的嘛! 乐子人信奉的乐子神是乐子萝莉。 这设定简直绝了! “哈哈哈哈哈!”阿哈没忍住,直接娇声大笑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阿哈是乐子萝莉!” “阿哈是小萝莉!” 周牧:“?” 这美丽的精神状态也他妈太哈人了吧? 不行,我得走! 远离阿哈,从我做起! “内个……”周牧佯装看了看手腕上空无一物的手表,眼神飘忽,胡言乱语道, “我,我就先回去了嗷!我老婆马上从幼儿园放学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背影显得有些慌乱。 也不怪他害怕。 人性充足的阿哈,搭配上刚刚拽的奈亚子模板,会发生什么,几乎不用脑子都能想到。 毕竟,奈亚子流传度最广的称号可是…… ……人形榨汁机啊! 阿哈丝毫没有在意周牧的离去,而是转头看向了雅利洛方向。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酒馆众人看到自己新形象时的表情了! …… …… 与此同时,下城区,地火医院。 星宝站在病房中央,看着毫发无损的瓦尔特和安禾,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笃定表情。 老登的心想事成buff还真好用! 可她却不知,在忘川那般死亡之地,哪还有什么buff会起作用。 父女三人实实在在地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趟。 好在,无论过程多么惊险,最终的结果皆大欢喜。 瓦尔特和小恶魔摒弃前嫌,关系重归于好。 欢愉星神获得了多元级别的强大力量。 周牧历经此番波折,心境得到进一步升华。 青雀也迎来了难得的假期。 每个人都收获了独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 …… …… 黑塔:我敲里哇!听到没?我敲里哇!!! …… …… 当然,星宝对此毫不知情。 此刻的她,正面带笑容,一瘸一拐的走到丹恒面前, “怎么样?” “我就说没什么事儿吧!” 丹恒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看来你和那位神明关系真的很不错。” “那是自然!”星宝叉起了腰,“这就是我的人脉啊!” 丹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看来,深渊中应该还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无所谓了! 同伴之间,有些事也不必深究! 只是…… 丹恒看着星宝的双腿,微微蹙了下眉,疑惑道, “我看你身上也没有伤势,为何走路却如此不协调?”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担忧,这一瘸一拐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是隐藏着什么暗伤? 星宝听到这话,脑海中突然闪过某个画面,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恐惧。 但她很快恢复镇定,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没事!就是开启忘川耗费了太多精力,有些脱力罢了!” 她可不会告诉丹恒自己和小狐狸发生的事情。 说实话, 星宝是真的怕了。 长达两年的点到为止啊! 任自己如何求饶,那该死的小狐狸就是不为所动,硬是要给自己一点教训。 而且还放下狠话, “有时间再来找小女子亲近亲近~” “下一次,小女子会用二百年的时间来陪伟大的银河球棒侠的~” 想到这,星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爱谁去谁去! 我这辈子都不要见到这只腹黑的小狐狸了! 丹恒看着星宝的表情,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不是受伤,而是吃瘪了! 好事啊! 这只为非作歹的小浣熊,是该得到些教训了! 可还没等他旁敲侧击的询问下去,就听星宝疑惑道, “诶,三月七哪去了?” “这不就在……”丹恒下意识地转过头,手指向身后的椅子。 然而,椅子上早已没了三月七的身影,只剩下用来束缚她的绑带和一团皱巴巴的布条。 “这……?”丹恒直接就是一个震惊,“这怎么可能呢?” “她是怎么离开的?” 怀里的丹怡也一脸茫然,歪着脑袋, “嗷呜?(明明刚才还在这里呀,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星宝蹙了下眉,感知了一下周遭的能量波动, “没有权能波动的痕迹,时空也没有发生变化。” “三月七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挣脱我的束缚。” 她稍作停顿,语气愈发凝重, “所以……要么是她突然获得了神的力量,自行离开。” “要么……”星宝的眼神变得深沉,“有一个力量远超我的存在,用一种我无法察觉的方式,把她带走了。” 嘴上虽这么说,星宝心里却狠狠地翻了几个白眼。 她方才用了命运权能,情绪追踪,还有无视距离的欲望汲取,都没有探知到三月七的位置。 而能完美做到这一切的, 就只有自家老登了。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星宝的耳畔便响起了周牧的低语, “是我做的。” “我将她送到了另一个世界,等你们结束了雅利洛的开拓,再去找她吧。” 星宝闻言撇了撇嘴。 我就知道! 这老色批早晚会对小三月下手! 不过…… 嘿嘿…… 那岂不是说,自己也可以对小三月下手了? 吸溜吸溜! 尽管心里这么想,星宝还是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 可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听到身旁的丹恒失态的惊叫道, “怎么会这样?” “啊……?”星宝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声下了一哆嗦,“发生甚么事了!” 丹恒的脸上逐渐失去了血色,声音有些发寒。 “我刚刚向神性询问三月的位置。” “祂告诉我,三月现在身处一个叫「墟界」的宇宙。” “就在我得知这个信息的瞬间……” 丹恒打了个冷战, “……至少有七八道视线,顺着神性的指引,试图锁定我的位置。”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星宝一愣,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重复了一遍,“七八个?循着神性?” 她满脸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七八个和老……和死亡同级别的生灵?” 丹恒擦了擦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艰难地说道:“你知道我从不撒谎。” 星宝瞬间怔住。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老登那个化身万千的能力吗? 以他的实力,复制同等级别的存在应该不难吧? 她突然有了这不好的预感。 而丹恒的想法与星宝截然不同。 他难以想象,一个拥有七八位全知全能生灵的世界会是怎样的景象,那该是多么庞大和复杂。 三月那般单纯的女孩,在那个世界里,独自一人,又会遭遇到什么。 “不行!”丹恒越想越急,“我们得赶紧结束雅利洛的开拓。”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不及时找回三月,一定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说着,他抱紧丹怡,脚步匆匆地朝瓦尔特的方向走去。 星宝没有看丹恒离去的背影。 她也有点急了。 情急之下,甚至直接开启了两个色孽之间的联系。 “老公,那个墟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刚在心底产生, 下一秒, 七道截然不同的目光从难以描述的维度向星宝投射过来。 这些目光中,有的冰冷刺骨,有的饱含温柔,有的充满仇视,有的带着疑惑。 每一道目光都蕴含着让神明都无法抵挡的强大力量。 星宝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思绪也瞬间停滞。 就在星宝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周牧暴怒的声音如同一记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滚!” 那七道目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随着周牧的声音落下,星宝只觉得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 随即,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擦了擦头上不断沁出的冷汗,声音颤抖的问道。 “刚刚那个……是什么……?” “不必在意。”周牧的语气如常,依旧温和,“只不过是七个寻求「做减求空」的超脱者罢了。” 星宝听着周牧温柔的声音,心里却愈发不安。 如果真的无关紧要,他肯定会调侃自己, 「怎么?知道害怕了?」 而不是如此轻描淡写地带过…… 做减求空……做减求空…… 星宝的心开始颤抖,恐惧在这一刻化为了担忧。 究竟是什么层次的生灵,才会追求做减求空? 而老公他,难道一直在和这样的存在打交道? …… 另一边,高塔。 黑塔双手抱胸,看着在一旁兴奋踱步的周牧,脸上嫌弃的神情愈发明显。 沟槽的周牧。 说好不骗自己老婆,结果尽靠言语诱导。 离谱到家了! 不行,这事儿得记着,往后绝不能再让他这么糊弄我。 此时的黑塔并未察觉,自己早已自然而然地代入了妻子这一角色。 与此同时,周牧听着耳畔传来星宝那略显慌乱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可一想到星宝平日里四处闯祸、为非作歹的模样,他还是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决定给这只小浣熊长长记性。 “放心吧,只是一点小事。” 周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又镇定, “等你们结束雅利洛的开拓,就去墟界逛逛。到时候,我肯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周牧的想法很简单! 我都整出这么多超规格的存在了,打不过也很正常吧? 我被人嘎了也很正常吧? 有个复活的办法也很正常吧? 诶↑这点子不就来了! 经典剧情! 复活吧,我的爱人! 哈哈哈哈! 此刻的周牧信心十足。 这次剧本,必不可能崩! …… 另一边,星宝听着这依旧温柔的声音,不自觉便红了眼眶。 她心里清楚,以自己的能力,在周牧面临的那些危机中,不仅帮不上忙,弄不好还会添乱。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让自家老公平日里生活的开心点。 想到这儿,星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格外温柔, “好啊,我等着你的礼物。” “等结束了雅利洛的开拓,我就去找你!” 说完,她没等周牧回应,便匆匆挂断了连线。 “这……”周牧有些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我还没铺垫完呢,怎么就挂断了? 黑塔见此情形,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看来你的伴侣也没有多喜欢你嘛。” “不错,我很欣赏这个小姑娘,到时候一定得和她多交流交流。” 周牧没有理会黑塔的调侃,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他和星宝之间的感情,旁人难以理解。 星宝对他的喜欢也毋庸置疑。 可依照星宝的性子,得知墟界的事情后,理应追问到底,然后迫不及待地来找自己。 怎么突然就挂电话了? 莫非雅利洛还有什么比我更重要的事情? 不会是莎布吧? 周牧有点儿小吃醋。 …… 而另一边,星宝挂断连线后,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红着眼,将视线投向了上层区的理想国。 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漫天翻涌的灰雾,以及牧和花火模糊的身影。 “理想国……” “寰宇的未来……” “妈妈……伙伴……” 星宝紧抿双唇,缓缓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再睁开时,眼中的柔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对不起……我等不及了!” “比起你们……” “他更重要!” www.4e54.icu。m.4e54.icu 第154章 万恶皆由我,瑕秽不及君 另一边,宇宙深处。 暗星的力量以惊人速度扩散,短时间内便彻底覆盖了整个寰宇。 各个星球的被压迫者、无产者,以及遭受不公的人们,仿佛在无尽黑暗中寻到了灯塔,开始自发追寻那位黑雾中的神明。 与此同时,雅利洛,上城区。 牧静静躺在宽阔的石台上,周身环绕的暗星之力开始缓缓收敛。 片刻后, 祂睁开了双眼。 “成功了?”花火看着正缓缓收回力量的牧,眼睛亮晶晶的。 牧长舒了口气,微微颔首,“理想国的铸造已完毕,战争过后,便是崭新的未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 当所有生灵都进入理想国,整个寰宇的欲望将被压制到最低限度。 深渊的混沌诸神依赖情绪而生,一旦未来无法获取情绪,就只能被困在“过去”。 失去混沌诸神的深渊,又拿什么来阻挡自己这位新神的脚步? 而失去深渊依托的混沌诸神,又该以何为寄,维持自身的存在? 这便是牧精心谋划的阳谋,堪称绝户计。 花火自然知晓牧的全盘计划,甚至清楚他内心深处,一直想唤回希露瓦的灵魂。 尽管如此,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了牧这一边。 卑微 “接下来要怎么做?”花火好奇地问道。 “接下来……”牧眯起眼睛,“就让我试一试,我那位好姐姐的力量吧。” 就在这时, 一道略显压抑的声音,突兀的从两人身旁传来, “不用了,牧。”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星宝低垂着头,缓缓走来,身影被阴影笼罩。 “在一切结束之前,我想先和你说声抱歉。” “这一切都是我操控策划的,目的也只是满足我的私心。” “对不起。” 牧看着眼前弯腰道歉的星宝,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我的好姐姐,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是发现深渊无法奈何暗星之力了吗?”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双手疯狂地挥舞着, “真是有趣,有趣极了!” “你这难过的表情,简直就是完美的艺术品。” 牧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癫狂, “我真想,将你的脸剜下来,充实我的收藏啊!” 星宝丝毫没有在意牧的言语,而是神色平静地弯下腰,连续行了三次大礼。 随即,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变得冰寒无比。 “我可以告诉你,我并没有杀死母亲。” “她此刻正应爱莉希雅邀约,在云城休憩。” “你说什么?!”牧的大脑宕机了一瞬,下意识的说道,“你没有杀死母亲?” 一旁的花火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自己看人绝对不会出错! 星绝对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 可还没等她开口, 就见星宝手臂一挥,在虚空中抽出自己的棒球棒。 刹那间,周身杀意具现成了实质,疯狂沸腾。 “我的确没有杀死母亲,可我今日却要杀死她唯一的孩子。” “但我可以让你死个明白。” 她将棒球棒平举,直指牧和花火二人,一字一顿道, “我,是死亡的伴侣。” “什么?!”牧瞬间将方才的思绪抛开,整个人都变得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我的姐姐是我本体的妻子? 这他妈是什么家庭伦理剧吗? 一旁的花火却蹙了下眉,“为什么要杀牧?你不是说过,死亡不会干涉牧的行动吗?” 在极乐天的那三个月里,星宝曾和她讲过一些关于牧本体的事情,所以对星宝的身份,花火并不意外。 可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星宝突然要杀死牧。 这和她了解的情报完全不符! 星宝没有理睬有些怀疑人生的牧,而是看向花火,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花火,在你被暗星之力灌注,没有登神,还是半神的那一刻,你的寿岁有几何?” 花火:“?” 这聊天的跨度怎么这么大? 可虽然疑惑,但花火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忆道, “如果我的体感没错,应当是跨越了百万年的关卡。” “若是寰宇间没有‘均衡’,那时身为半神的我,便可永生。” “等等!” 花火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双手捂住嘴巴, “你,你从始至终的目的,一直都是送牧去死?!” 牧听了这话,也回过味来。 他不由得回忆起过去星宝的言行。 …… “我的天呐!铁板烤自己!我还以为除了我,没有人会这么干呢!” “诶↑你说我的触手是什么味道呢?” “这垃圾桶也太有型了吧!不行,我得让妈妈帮我把它活化一下。” “妈妈构筑的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 “人类?什么人类?我可是根正苗红的异化者,别来碰瓷我嗷!” “小小下城区,也敢跟妈妈作对,桀桀桀,我这就亲手把你们都异化掉口牙!” …… 是了…… 她对上城区的感情,对妈妈的感情,甚至对自己的感情,都不是虚假的。 她比谁都喜欢这里。 她比谁都要珍视这段感情。 唯一能让她抛却这一切的, 就只有她的爱人,我的本体。 牧突然有些恍然。 原来如此! 在没有登神之前,我的寿岁大限已然跨越了百万。 一切的缘由…… ……竟是因为自己活得太久了。 那么问题来了。 “我的存在,会影响到本体吗?”牧带着疑惑问道。 星宝呼吸微微一滞,但很快便笃定的点了点头, “没错!你会让他变得不完整。” “这也是我要杀你的根本原因!” …… …… 与此同时,高塔之中。 周牧茫然的看着星宝那不带任何感情的面孔,内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开始抽痛起来。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黑塔的表情也有些呆滞,喃喃道, “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话。” “她根本不是不喜欢你,而是爱极了你。” “甚至到了现在,她都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让你丢一分脸……” 黑塔知道周牧在雅利洛做的那些事。 也清楚自家男人对莎布和希露瓦产生了感情。 为此,她不止一次笑话过周牧。 在她看来,区区一个过去身,直接顶替掉又有何妨? 以周牧的力量,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然而,这位无所不能的神明,却始终无法突破自己内心设下的枷锁,只能眼巴巴地羡慕着那遥不可及的一切。 而现在…… 那位平日里不着调的小浣熊,却在雅利洛这一年的生活里,察觉到了周牧的纠结。 于是, 她选择忍痛放弃当下的羁绊,放弃那个自己无比珍视的母亲。 她开始伪装自己,行事乖张,做出各种抽象行为,四处为非作歹。 目的就是将牧的暗星进度推至百分之百,把他塑造成一个人人喊打的反派,让他陷入被寰宇“正义之士”围剿的绝境,从而促使他回归本体。 她的想法纯粹得近乎天真 ——只要牧回归了本体,自己的爱人就不会再那么纠结痛苦了。 或许她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牧在被暗星侵蚀后,会选择构造理想国吧…… 想到这儿,黑塔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复杂,她看向周牧,有些犹豫的说道, “你之前……是救过星的命吗?” 她顿了顿,神情满是费解, “我不相信爱人之间,能为彼此付出到这种程度。” “哪怕父母的爱,都是有条件的。” “但她……” “她甚至……都不想让你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 周牧的心再次狠狠揪紧,一阵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就连他,都曾以为这只小浣熊整天游手好闲、无恶不作。 却不曾想…… 这一切竟都是为了自己…… 他突然感到一阵迷茫,怎么也想不明白,星宝为何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难道自己上辈子真的救过她的命? 这么一想,周牧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急切,他迫切的想知道,星宝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下一瞬, 极乐天中, 正陪可可利亚休憩的周牧本体,悄然消失在了大床上。 然后, 在黑塔震惊的目光中,方才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周牧,身形陡然扭曲,化作一道模糊不清的抽象剪影。 随后又在刹那间凝实,恢复如初。 “等下!”黑塔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刚刚那个只是分身?” 周牧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我思故我在罢了,在我眼里,这世上并没有时间的概念。” “你你你你你……”黑塔彻底懵了,整个人都结巴得不成样子,“……你现在究竟有多强?” 这究竟是什么离谱的生命层次啊? 时间线上的一个剪影都能肆意操控欢愉命途,手搓三柱原神。 这他妈也太抽象了吧?! 一点儿基本法都不讲吗? “强弱与我意义不大,我也无法用你能理解的信息来定义神性。” 周牧拍了拍黑塔的脑袋,随即在身旁具现了一块灿金色的光幕。 “我现在并不想谈论这些。” “我只想知道,我的爱人,究竟是在什么原动力的驱使下,做出了这些选择。” 黑塔听了这话,强行按捺住心底翻涌的好奇,转头看向光幕。 光幕之上,全知的神性如潺潺流水般缓缓流淌。 星宝的心声也随之映入二人眼帘…… …… …… “好漫长……好孤独……还要多久……”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 …… …… 此时,已然是沉沦行宫·轮回绝境的第五千个年头。 幻境医院里,惨白的灯光闪烁不定,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星宝静静地伫立在病床前,看着母亲逐渐失去生机的面容,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就在这一刻,无数次轮回中所遭受的痛苦在她心头翻涌,无情地冲击着她的理智。 在欲望之力的侵蚀下,她甚至连麻木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被动的,循环的,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这一切。 “让我死……好不好……?” “我再也不想拯救同伴了……” “好想死……” “好想死……” “好想死……” 但回应她的,却只有一次又一次的, 孤独。 痛苦。 绝望。 这,便是神诞生的残酷条件。 跨越欲望,则是欲望之神。 融入欲望,则是「色孽」。 …… 时光悠悠流转。 六千年。 七千年。 八千年。 在第九千个年头,星宝的灵魂终于抵达了崩溃的临界点。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再也无法分清痛苦与愉悦的界限。 甚至于, 父母离世,她放声大笑。 与敌相会,她结拜相邀。 她终究还是倒在了接受欲望的道路上。 她知道,或许只需一年,甚至下一刻,自己的意识就会被欲望彻底冲刷干净,成为一只真正的「色孽」。 又是漫长而难熬的一千年, 连星宝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怎样挺过这段岁月的。 但! 当她看着自己身上遍布的粉色纹路时,便明白了——自己的终末即将来临。 “也好……” “就这么……彻底沉沦……” 星宝缓缓地闭上了眼,彻底向命运妥协。 再睁开时,她的神色已然变得愉悦、欣喜、放荡、扭曲。 她要做一件之前一直压制,却没有付诸行动的事情。 ——找男人! 然后…… 就在幻境的一家会所里…… 找到了为生计“拼搏”的周牧…… …… 新剧情开始了。 平凡但不老套。 相识。 相知。 救赎。 相爱。 岁月流转,两人从青丝走到白发,直至生命的尽头。 但这次,最先死去的却是星宝,承受爱别离之痛的,换成了周牧。 一万年,两万年…… 十万年,百万年…… 无尽的时光,在两人结伴之下,充斥着与轮回绝境不符的欢笑。 男人凭自身的意志,为她挡下了九成的痛苦。 但星宝心里明白,他所承受的,远不止这些,而是他自身的十成痛苦,外加自己的九成。 可那男人却在每次轮回结束,都会摸摸自己的脑袋,笑着和自己说, “怎么?这就害怕了?” “银河球棒侠不会就这点本事吧?” 自己也总是一脸不屑的回应, “小小幻境,轻松拿捏!” 然而实际上,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只有自己清楚。 她贪恋他的声音。 贪恋他的身体。 贪恋他温柔的眼神。 和他掌心的温度。 星宝总爱把“不服就把我关进小黑屋”挂在嘴边。 可周牧却从未知晓, 她真正渴望的,并非身体的欢愉,而是能与他独处的时光。 哪怕片刻也好。 …… 一亿年、两亿年…… 十亿年…… 时光如白驹过隙,又过去了漫长的岁月。 星宝渐渐发现,周牧在每次轮回过程中,总会通过迫害一些轮回绝境中的生灵来获取快乐。 或是设下阴谋诡计陷害他人,或是制造生死离别的悲剧。 每次得逞后,他都会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愉悦。 甚至有一次,他因为太过愉悦,说出了一句, “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嘛~” 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 经过一番思索,星宝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她意识到,自己的男人似乎能从极端情绪中获取某种对他至关重要的东西。 既然如此…… …… 四十五亿年的时光匆匆流逝。 两只色孽诞生在了极乐天。 是的,周牧为了陪伴星宝,主动放弃了跨越欲望的机会,选择和她一起沉沦在幻境之中。 星宝知道这一切,但她没有表露出来,依旧维持着原本的样子。 ——抽象,搞怪,调皮。 然后。 在回归列车组后, 她便为自己立了一个新人设。 ——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她的想法很纯粹。 我的男人绝不能沾染一丝污点。 除了我们这些伴侣,所有人都必须知道,他是这世间最伟大、最善良的神明, 我才是那一切罪恶的罪魁祸首。 万恶皆由我,瑕秽不及君。 孽化星宝 …… …… …… 回溯戛然而止。 周牧呆立当场,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只知道,他现在只想一巴掌打死那个刚刚欺骗星宝的自己。 出生啊! 我他妈是真该死啊! 黑塔却和周牧的想法完全相反。 此刻的她,回忆着神性中流淌的记忆,眼底满是震撼。 四十五亿年,整整四十五亿年啊! 而且还是一人承担两份最极致的痛楚! 这男人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黑塔有点儿服了。 怪不得他是神明呢…… 这就不是生灵能拥有的意志! “你……”黑塔看着周牧那自责的表情,轻轻挠了挠头。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轮回绝境中的行为,对一位女子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哪怕是一向冷静的自己,设身处地去想,恐怕也会在那样的温柔与陪伴中沦陷…… “……你还在愧疚?”黑塔的语气莫名的道。 “唉……”周牧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发,“我在想一会儿该怎么和她道歉。” “我不该因为一个不知所谓的计划去骗她的。” 周牧是真的心疼了。 他完全没想到,极乐天之行会对星宝产生如此之大的改变。 他一直以为,小浣熊本身就是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毕竟原剧情的她也是这样,所以周牧完全没有怀疑这是她伪装出来的人设。 只能说刻板印象害死人。 与此同时,躲在系统空间的系统听到这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随即,她翻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在“主人的剧本”那一页下方,又一次写下同样的标语, ——崩。 备注:主人创业未……开始,便直接崩殂,令人忍俊……咳……深表同情! …… …… 另一边,雅利洛上城区。 牧并不知晓现在发生的一切正在被现场直播。 在听到自己的存在会影响死亡之后,牧便理解了星宝的行为逻辑。 但他不想死,他心中依旧带着拯救希露瓦的想法。 所以…… 牧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自己的狙击手枪,枪口指向星宝,郑重道, “立场问题,可以理解。” “但你的手段,我难以苟同!” “做过一场吧,姐姐。” “若我死去,替我照顾好母亲。” “若你败了,便离开雅利洛吧。” 星宝面露寒霜,一头灰发逐渐化作粉红,声音毫无感情,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今天,你必死无疑。” “不仅如此,你在寰宇构筑的理想国,我也会将其全部拖入极乐天,作为我榨取欲望的工具。” “什么?!”牧听了这话,枪都拿不稳了,整个人都被一股震惊的情绪笼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明明不是这种人!” 牧是真的疑惑到了极点。 自从得知母亲安然无恙后,他便认定星宝是个重感情之人。 可如今,这样一个人,却宣称要将整个寰宇变成获取欲望的工具。 逻辑呢? 因为啥啊? 本体? 笑死,想让那种存在出问题,不如直接和寰宇宣战来的痛快。 牧是真的迷茫了。 但星宝却冷笑了一声,语气森然,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对母亲产生了感情。” “但这与我要做的事并不冲突。” “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为了获取力量不择手段的人。” 说着,浓郁的色孽之力如同汹涌的粉色火焰,源源不断地灌注进她手中的棒球棒。 “你要做什么?!”牧瞬间大惊,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试图阻止星宝的下一步行动。 星宝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那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仿佛在印证自己所说的“不择手段”。 下一刻,她轻松地将牧发射出的全能之力挡下,随后身形一闪,直接显露出本相。 刹那间,漫天的触手从她裙下疯狂涌出,遮蔽了原本就昏暗的黑雾。 暗星的力量在色孽权能的侵蚀下,迅速被同化成了腻人的粉红色。 紧接着,星宝悬浮于虚空之中,挥起手中棒球棒,对着脚下的雅利洛狠狠砸下。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伟力从星宝体内汹涌而出,迅速向四周扩散。 瞬间,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雅利洛星球为中心,如同一把巨大的扇子,迅速蔓延至周遭扇形星域的所有星区。 那些被冲击波触及的星辰,无论被莎布活化的星球,还是死寂的普通星球,亦或是孕育着文明的世界, 在这股磅礴的伟力面前,都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顷刻间被碾成齑粉。 世界陨灭,灰烬成雨。 尘埃,开始蔓延。 www.4e54.icu。m.4e54.icu 第155章 记得回家吃饭(加更) 奇怪的是,星宝的力量近乎完全清空了周遭星域,然而雅利洛却仿若被一层无形的力量庇佑着,依旧维持着原本的模样,纹丝未动。 放眼望去,除了周遭寥寥几处建筑被摧毁之外,地表甚至连一道细微的擦伤都没有留下,平整如初。 星宝见此情形,愣愣地俯视着脚下的大地,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没有特效。 没有力量波动。 没有权能释放的痕迹。 雅利洛就那么静静地待在那里,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星辰,悠悠然地旋转着。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普通星辰,却不动声色的挡下了神明的一击。 甚至,在这里生灵的认知中,天空还是天空,被摧毁的恒星依旧照耀着大地,贝洛伯格外还是银装素裹,别无二致。 这一刻,星宝和牧脑海中几乎同时划过一个念头。 ——她们从没理解过自家母亲所拥有的力量。 …… 与此同时,宇宙之外。 一片死寂的尘埃之中,一道温柔却又带着些许无奈的叹息声悄然响起。 无声无息之间, 细碎的黑暗如同春天破土而出的野草,在这片尘埃中不断滋生、蔓延。 紧接着,周遭的一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小手拂过。 空间开始扭曲,时空逐渐坍缩。 下一瞬, 恒星点亮,众星归位。 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重置键,恢复成了毁灭发生前的样子。 …… 星宝对宇宙中发生的这一切毫无察觉。 既然雅利洛无法摧毁,她索性便打开手脚,直接瞬移至牧的身后,高举棒球棒,对着牧的头顶当头挥下。 牧心里清楚,自己的实战经验完全比不上在深渊里摸爬滚打的星宝。 但他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他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况且,他从来都不是独自一人在战斗。 “花火!”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牧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花火的身形近乎同一时刻出现在了棒球棒下,拦下了这一击。 牧反应极为迅速,趁着这个攻击间隔的空档,他眼神一眯,瞄准星宝,毫不犹豫地抬手就是一枪。 “轰——” 浓缩的全能之力瞬间在星宝的胸口炸开。 强大的力量却诡异的不带有一丝冲击力,完全打击在一点。 星宝闷哼一声,她咬着牙,感知着胸口那个被炸开的血洞,俏脸愈发冰寒,但声音却极度不屑, “孱弱无力!” “暗星?” “可笑至极!” 话还没说完,星宝胸口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然恢复如初。 随即,她直起身,斜睥着花火,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不想杀你。” “所以,我现在给你个机会。” “离开这里吧。” 花火闻听此言,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两步,站在了牧的身侧。 “呵……”星宝看着花火的选择,突然嗤笑了一声, “也好。” “他的过去身理应有此魅力。” 她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将棒球棒扔到了一旁,身形开始逐渐变得模糊,并析出淡淡的粉雾。 “那么……” “试探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 “你们将见证何为深渊之王。” “何为,” “色孽!” …… 同一时刻, 寰宇间各处理想国中的黑雾突然停止了翻涌。 紧接着,这些黑雾像是被一种未知的力量牵引、同化。 原本单一的黑色逐渐蜕变,开始闪烁出六种截然不同却又交相辉映的色彩,幻化为连成一片的光影。 …… 某边陲生命星球, 达达利亚刚刚救下了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 少女的眼神中还带着劫于后生的惊恐,和对公子的感激。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时刻。 达达利亚看着眼前少女,心底却陡然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疯狂扭曲的欲望。 占有她! 杀了她! 吞噬她! “嘶……”公子大人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他妈把星刺激到解放力量了?” “这不完了吗?!” “哥们儿和开拓者好不容易完成任务,让深渊不再降临,这下好了,这罪算是白遭了!” 那被救下的少女见公子脸色急剧变化,一时间有些迷茫,糯糯的问道, “大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公子摇了摇头,没有和少女诉诸事情原委。 随即他迅速抬手,变掌为刀,毫不犹豫地斩在了少女后颈。 少女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倒头就睡。 公子见状,轻声一叹。 “睡吧,睡吧……” “唉……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会使色孽的六环降临……” “算了……” “我能做的,也仅仅是庇护这一颗小小的星辰了……” …… 庇尔波因特,公司总部。 托帕一脚将账账踢飞,然后满脸潮红的向隔壁办公室走去。 而那里, 翡翠女士正身姿优雅地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乱成一团的庇尔波因特。 “是小叶琳娜啊~” “找我有什么事吗?” 可还没等她优雅的转身,露出那标志性的笑容之时。 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嘿嘿嘿,翡翠女士~” “我的翡翠女士……嘿嘿嘿……” 翡翠:“……” “哈……看来,深渊的力量对你影响很大呢,小叶琳娜。” 她转过身,看着正疯狂扒自己衣服的托帕,手指轻轻攀上托帕的小脸, “果然……” “只有深渊才能映照人心……” “我从未想过,自己身边,竟只有你一人是真心待我。” “不过……”翡翠女士轻笑了下,瞳孔的形状逐渐变成了“∞”。 “……也足够了。” 随即,她褪下衣衫,挥手关闭了监控,锁上了房门。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在这一刻陡然升高,炽热的气息开始升腾,弥漫在整个空间。 但深渊的权能却被那扇紧闭的门拦于门外。 留存此间的只有那无尽的、如熊熊烈火般燃烧的, ——饥饿、贪婪、和永不满足的欲望。 …… …… 牧从未想过,暗星所具现成的黑雾,竟有一天会成为深渊降临的载体。 花火也没有料到,色孽的力量竟恐怖至此。 此刻,两人终于彻底意识到了星宝那令人绝望的战斗方式。 ——腐化、侵蚀。 牧看着手中逐渐被染成粉色的狙击手枪,心底涌起一阵深深地无力感。 这他妈怎么打? 自家姐姐直接化身概念,完全不给自己一点儿物理接触的机会。 而且, 寰宇的欲望越强烈,她的力量便越强大。 此消彼长之下,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完全侵蚀,失去自我。 一旁的花火见牧那无奈的表情,犹豫的贴了上来,小声蛊惑, “要不,咱俩跑路吧……!” “找个她们找不到的地方。” “一起……生活……” “反正……莎布阿姨也没死……” “寰宇的事情……也和我们无关……” “不是吗……?” 不得不说,牧的确是心动了。 可一想到希露瓦还在等着自己,他便只能忍痛拒绝, “抱歉,花火,我还有未竟之事。” 花火叹了口气。 对此,她其实并不感到意外。 一个能为爱人守身八年之久的男人,又怎么会因为这种小小的诱惑放弃自己的坚守。 唉,只恨自己来的太晚…… 若是自己从小便陪伴在牧的身边,以他的性格,此时受到宠爱的,应该就是自己了吧…… 花火有些羡慕的想着。 但想着想着,她就发现有点儿不对劲。 “等等,性格?”花火大人发现了华点,脸上泛起一丝疑惑, “牧,你不是说,暗星会修改暗星神祇的认知和性格吗?” “我怎么感觉,咱们两个还和以前一样啊?” 牧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看了看花火,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随即怔在原地。 对啊! 哪怕自己变得极度向往艺术,但这欲望却完全没影响到自己的性格啊! 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难道本体骗我? 怎么可能! 这种小事,欺骗根本没有一点儿意义!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 可现实却容不得他继续思考。 就在这分秒之间。 ——极乐天,降临了。 漫天的六色光影在这一刻彻底笼罩了雅利洛。 随之而来的,便是星宝那充满诱惑的声音, “提前向你们说声抱歉,我本不想用这个办法对待你们。” “但暗星的恢复能力太强,我无法在物理层面将你们抹除。” “所以。” “溺死在无尽的轮回中吧。” 话音刚落, 那六色光影如同得到了指令,迅速覆盖到了牧和花火身上。 两人只感觉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模糊,逐渐掉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他们脑海中过往的认知和记忆开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逐渐抽离。 取而代之的,是新的“人设”和“世界观”。 就在这紧要关头,他们体内的全能之力被自主激发,护住了两人的身形。 星宝见状,却只是冷笑一声。 “暗星……呵……” “我倒要看看,在物质位面无所不能的你,究竟能不能在深渊的恶意下,守护你的神明!” …… …… …… 一世爱别离。 二世怨憎会。 三世求不得。 一世一年,循环往复,永劫轮回。 而轮回之中,则是遍布于整个幻境世界的「孽」。 没错,这便是真正属于「色孽」的轮回绝境。 重「孽」不重「色」。 痛苦到凡人认知之外,血腥到百战的将军都会双腿发软。 在星宝的认知中, 除了周牧之外,没有人能在一万次轮回后还能保持自我。 哪怕是自己,也仅仅坚持了一万余次而已。 …… 寰宇的秒针向后拨动了一秒,幻境中,已然度过百年。 百次的轮回,让牧和花火尝尽了世间最痛苦的折磨,苦不堪言。 但好在,两人在这无尽的痛苦中相互扶持,彼此慰藉,依旧挺了过来。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变得愈发深厚。 …… 第一百零一年。 牧出轨了。 至少在花火的认知中是这样的。 他带着别的女人回到了家,并极力掩饰那女人的存在。 花火有些难过。 …… 第一百零二年。 新的轮回世界,牧又一次出轨了。 甚至堂而皇之的带回了家。 花火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了,为什么曾经深爱的牧会变成这样。 但她的爱早已卑微到了骨子里,她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也许这只是一场误会,也许牧还是爱自己的。 …… 第一百零三年。 牧娶了三妻四妾。 花火望着那热闹的婚礼场景,心中满是失落。 但她没有拒绝,选择沉默的接受。 …… 第一百零四年。 牧开起了银帕。 花火是在警局将他捞出来的。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堕落的牧,她心中的失望又加深了一层。 同一世结束。 牧向花火保证,自己绝不会再做对不起花火的事情。 …… 第一百零五年。 出轨女主播。 …… 一百一十年,一百二十年…… 一百五十年…… 不断积累的失望,终究在花火心里演变成了绝望。 她不知道牧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为了希露瓦可以拒绝身边所有诱惑,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却变得如此形骸放浪,毫无底线。 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堪吗? 花火有些难过的想着。 …… 第二百年。 花火看着小三堂而皇之的带着孩子,住进自己家里。 整个人彻底被绝望和孤独包裹。 她累了。 积累的失望让她失去了存在下去的想法。 摩天轮上的夜风很凉,却凉不过她的心。 花火缓缓闭上双眼,眼泪顺着眼底滑落在脸上。 然后, 没做犹豫。 一跃而下。 …… 与此同时,雅利洛雪原。 花火静静地躺在雪地上,她的身体周围,原本闪耀着的全能之力瞬间消失不见,心跳也在同一刻悄然停歇。 星宝看着花火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在她身边具现出身形,眼神带着复杂的情绪,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很久。 半晌,她叹息一声,轻轻开口, “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对不起了。” 这便是她策划的对恋爱脑特攻。 幻境中的牧从始至终都是她扮演的。 一切痛苦与背叛,皆是她编织的一场残酷美梦。 …… 而就在这时,星宝身旁突然传来的一道略显好奇的声音。 “花火好解决,恋爱脑在面对自己爱人时,会完全放弃思考。” “但你有想过,如何解决我的过去身吗?” “提醒一下,我这人,无论碰上什么绝境,都不会选择自我了断。” 这熟悉的语调,让星宝浑身一僵,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慌乱。 她猛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日思夜想又让她此刻有些心虚的温柔笑脸。 “老老老老老公,你你你怎么来了?”星宝舌头像是打了结,磕磕巴巴地说道。 周牧的目光一下就落在星宝胸前的血迹上,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不过脸上还是挂着温柔的笑意,轻声打趣道, “怎么?” “我老婆偷偷做“坏事”,我还不能有知情权了?” 星宝脑子瞬间空白了一瞬,不过她向来是个“演技派”,很快镇定下来,双手一叉腰,脸上露出猖狂的大笑。 “桀桀桀!” “没错!我就是在干坏事呀!” “让这对儿小情侣经历死别,真是让我心情愉悦!” 说着,她还施施然拍了拍周牧的肩膀,然后当场就褪下了自己的裙子。 “嘿嘿嘿,我都这么坏了,你肯定得好好惩罚我吧!” “吸溜吸溜,我要去小黑屋咯!” “这次要去多久呢?” “嘻,一亿年怎么样?” “再多点儿我也能接受!” “嘿嘿嘿……” “嘿嘿……” “嘿……” “……” 笑着笑着,星宝的声音就越来越小。 她偷偷抬眼,看着周牧那始终温柔和煦的笑脸,心里又“突突”直跳,一阵发慌。 怎么肥四? 若是平时,自家老登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不说面露惊恐,也得一脸无语吧? 怎么这次却一言不发? 周牧看着星宝那努力表演的模样,心中的愧疚感愈发强烈。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眼眶一红,将星宝抱紧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一直忽略了你的想法。” “我从未想过,你竟为我付出了这么多……” 听到这话,星宝先是茫然了一瞬,紧接着就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等等!” “你是不是用神性窥探我的想法了?!” 周牧点了点头,感受着怀里娇躯的温度,心中愈发怜惜。 但星宝却破防了,脸色瞬间涨红。 “周牧,你个狗!” “你不是说死亡会尊重生灵的自由意志吗?” “你你你你是不是看到我去找小狐狸了?!” 此刻,星宝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付出的种种,而是在小狐狸那里露出的丑态。 她觉得自己的面子被周牧无情地踩在了脚底。 周牧“……” 莫无语,莫无语。 这就是自己爱人的脑回路。 自己应该习惯才对…… 个鬼啊! 我真是服了!这么好的氛围,本应该你侬我侬、倾诉衷肠。 结果呢, 「嘿嘿,周牧,你个狗!」 你听听,这是人的脑回路吗? 真离谱啊! 但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的爱人呢。 周牧无奈的点了点怀里小浣熊的脑袋,随即轻笑了一声。 既然她脑回路不正常。 那自己也变得不正常不就好了? 她值得! 这般想着,周牧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做出一副屑屑的表情, “当然都看到了~” “某些人呐,哭着求小狐狸■她呢~” “那副欲求不满的表情,我可是都给你……” “拍下来咯~” 星宝红了,但是被气红的,直接开始疯狂捶打周牧的胸膛。 “周牧,你玩不起,你个小垃圾,你没有实力!” “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狗男人!” “诶↑”周牧捏了捏星宝的脸蛋,揶揄道,“死亡承诺尊重生灵的自由意志,跟我周牧有什么关系?” 星宝:阿米诺斯! 自己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狗东西?! 可还没等她继续反击,就听到周牧的声音再次变得温柔,抱着自己的力度也变重了些。 “对不起,星。” “是我骗了你。” “这世上从没有和我同级别的神明。” “我只是一直误会了你的想法,想让你收敛些。” 他抚摸着星宝的脸颊,眼眶有些泛红,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不管惹出什么事,我都给你兜底。” 星宝的神情微微一滞,下意识的说道,“墟界的那些存在都是假的?” 周牧摇头,神色带着愧疚,“都是真的,只不过,在我面前,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这样吗……”星宝瘪了瘪嘴,大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但心底的大石头却悄然落地。 她将脑袋埋在周牧胸前,如释重负的道, “只要你没事就好……” “其他的都不重要……” 周牧的心再次狠狠一揪。 愧疚感,瞬间淹没了他的内心。 我怎么能这么骗星宝呢? 我他妈真该死啊! 而周牧却不知,埋在他胸前的星宝却露出了一丝小狐狸般的笑容。 事已至此,难过已是无用! 不如趁着这机会,让老登多陪陪我! 嘿嘿,吸溜吸溜。 老登的身体真暖和呀 计划通! 正美滋滋想着,星宝突然像想起什么,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补兑! 她赶忙抬起脑袋,声音急促的说道, “丸辣!” “老公,快快快,先别说这些了,我刚刚把极乐天降临在寰宇了!” 这么长时间,寰宇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敢想! “噗嗤……”周牧看着星宝焦急的表情,直接就是一乐, “放心吧,深渊的欲望不会那么快便俘获人心。” “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 可话还没说完,他的笑容就直接僵在了脸上。 随即,便爆起了粗口。 “卧槽!!!” 周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寰宇中理想国内发生的场景。 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欲望之国发生的场景。 “宝,你不是说只有极乐天吗?!” “怎么连欲望六环都搬过来了???” “这不芭比q了吗!” “怎……怎么了?”星宝眼神闪躲,小声嘟囔,“欲望六环不也是极乐天的一部分吗……” 周牧都无奈了,“极乐天是极乐天,六环是六环,一个是神国,一个是色孽力量实质化的产物,哪能相提并论。” “唉……六环一步一沉沦,这寰宇算是没救了。” “算了。” “重启吧。” 话音刚落。 整个寰宇都按下了暂停键。 无数被六环笼罩的世界,像是抽帧一般,一点一点向过去回溯。 直至光影重新化作黑雾,时间才再次恢复流动。 但深渊的力量却独立于寰宇的时间流,周牧看着寰宇累积的庞大欲望,微微有些犯难。 毕竟,这欲望大多数都是涩欲和食欲。 要是给星宝吞噬,自己的腰子可能又要出现问题。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时间比较紧。 他思索了片刻,将视线投向了亚空晶壁之外的那个“古兽”。 随即佯装脱手,将那庞大的力量“不小心”丢到了古兽身上。 …… 另一边, 正休憩的贪饕星神奥博洛斯突然嗅到一股诱人至极的香气。 祂睁开眼,便发现自己眼前突兀的出现了一块大大的“蛋糕”。 祂愣了一下,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一舔,然后整只古兽都僵硬在了原地。 这是啥啊?这也太好吃了吧! 奥博洛斯直接就是一个泪流满面。 祂感知到了这欲望之力的主人,心底涌起了一丝念头。 “星,好姐妹矣!” …… 视角拉回到雅利洛, 在周牧完成寰宇的部分重启之后,也被动的了解到了一些比较隐私的事情。 诸如托帕和翡翠,公司和砂金,东躲西藏的罗刹等一系列未来剧本重要人物的现状。 话说…… 托帕的身材真的好顶啊…… 咳咳…… 怎么肥四! 突然就被星宝传染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赶忙深吸一口怀里星宝的发香,压下心底那丝不该有的躁动。 “此间事了,待会儿放我的过去身出来之后,你就跟我离开吧。” “等列车组完成了开拓,你再回去也不迟。” 星宝没有拒绝,随即挥手将牧从轮回绝境中放了出来。 周牧想了想,暂停了时间,走到花火面前,替她还了魂。 “多亏她死在了极乐天,灵魂归属于深渊。” “如果灵魂在忘川的话,我的那两位从神说啥也不会让我轻易复活死者。” 星宝笑了笑,却没吭声,眼神里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落寞,似乎藏着心事。 周牧看在眼里,微微挑眉,再次轻轻抱起星宝,温柔问道, “怎么,舍不得在雅利洛的生活?” “……一点点吧。”星宝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了一丝留恋,但很快,这丝留恋就变成了落寞。 “我只希望妈妈不要太恨我……” “算了……” “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她反手抱住周牧的腰身,用小脸蹭了蹭他的脖颈,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好……” 周牧感受到星宝心底的哀伤,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但很快,他便坚定了想法。 她喜欢的,就给她! 她能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又怎么能因为自身欲望忽略她的感受。 既然如此…… 那就让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样子吧! 时间点,就选择在星宝没有策划这一切,还在雅利洛和莎布生活的那一刻! 至于我…… 至少……过去的我有了母亲…… ……那就够了! 这般想着,周牧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再次跃动起神性那灿金色的光辉。 而也就在这一刻, 似是触发了某种遗留下来的机制。 虚空中陡然出现了另一丝神性,开始与周牧的神性碰撞交织。 紧接着,星宝的随身空间被撕开一道细微的口子。 一张信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两人眼前。 星宝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呼道, “这好像是……妈妈去云城之前,留给牧的那封信……?”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双手颤抖着捧起信纸,缓缓翻开。 “妈妈……” 星宝看着信上的内容,瞬间情绪崩溃,嚎啕大哭了起来。 周牧见状,偏过头,看到信上内容,随即心底狠狠一颤。 那是几行简短的娟秀小字。 …… 宝贝们亲启: 别难过,妈妈什么都知道,但妈妈永远不会怪罪自己的孩子。 妈妈很笨,反应也很慢,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告诉你们妈妈的想法。 希望不会耽误宝贝们的计划。 还有,忙完了记得回家吃饭。 ——莎布 www.4e54.icu。m.4e54.icu 第156章 力量体系(统一规划一下设定) 信上的内容,是莎布获取神性后修改的。 世间之人,鲜少有像周牧这般,在能做到全知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不去观测未来。 所以,此时的莎布,早已知晓了一切。 ——包括牧的结局、周牧的身份、星宝的计划。 但她并未出手阻拦,只是默认了这一切的发展。 并诉诸了那句—— “妈妈永远都不会怪罪自己的孩子。” 不知怎么,周牧突然有些庆幸。 庆幸命运的安排,庆幸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巧合,更庆幸李大枕头那神来之笔般的抽象操作。 他回想起将神性赋予莎布的那一刻。 那时的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间接地把所有真相传达给她。 他将所有的选择权,毫无保留地交到了莎布手中。 若是莎布选择拯救牧即将降临的命运,那就意味着,在莎布心中,从未将自己和牧视作一个整体。 如果真的如此,周牧会难过,但他也会坦然接受。 他会选择成全这份感情,从此彻底抛却雅利洛的一切。 而现在…… 周牧看着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星宝,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心中感慨万千。 “外人都在说母亲呆傻愚痴。” “但没人知道,母亲究竟聪慧到了何等地步。” “她只是因为性格原因,不愿意思考罢了。” 只能说,李大枕头的人性还是太超模了。 竟然能在地神权柄的作用下,彻底改变一个神明的性格。 当真是恐怖如斯! 星宝有些不明所以,她哽咽了一阵,才疑惑的问道, “妈妈怎么了……?” “为什么说她聪慧?” “她不是一直都笨笨的吗?” 虽然莎布的信让星宝欣喜若狂,但在她的认知里,实在无法将自家老妈与聪慧二字联系在一起。 刻板印象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了。 “哈……”周牧笑了笑,眼底却微不可察的红了一瞬, “你口中笨笨的母亲,可是将选择尽数推给我了。” “她默认了我和牧是同一个人。” “但她之所以还在云城没有回来,只是想让我亲手了却这份因果。” 星宝闻言,神情呆滞了一瞬。 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瞪得大大的, “等一下,你是说,妈妈之前随时都有能力从云城回来?” “噗嗤……”周牧看着星宝这副震惊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不会以为,你和凯文的小伎俩能瞒得过母亲吧?” “地神的神权之一便是引力。” “你们这种行为,和在黑塔面前卖弄学识没有区别。” “这……”星宝一听,心里顿时一阵发酸,下唇忍不住微微颤抖, “原来妈妈一直在容忍我的任性……” “呜……” 哽咽了好一阵,星宝才缓过劲来,继续问道, “那……那你刚刚说的成全这份因果,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周牧的声音有些无奈。 “母亲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我知道她对我还是有些埋怨的。” “她一直以来都毫无保留地包容我的过错,所以她很难理解我为什么会一直犹豫不决,为什么迟迟不去见她。” 唉……”周牧轻轻摇了摇头,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先迈出了和解的这一步,还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了我的手上……” “原来是这样……”星宝眼底闪过了一丝恍然,随即兴奋的说道, “妈妈之所以留在云城不回来,就是想给你时间去弥补之前的过错!” “她不会去主动窥探这边发生的事,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改变,她都会毫无条件地接受!” “没错。”周牧轻轻点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是莎布无声的爱,也是对他优柔寡断的一种惩罚。 她就是要自己去直面自己的过错。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大智慧者才能做出的教育方式。 “那你打算怎么做?”星宝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啊……”周牧轻笑一声,伸出手,指尖轻轻晃动,细碎的的神性开始从他的指尖缓缓向外流淌。 “我无法割舍我的过去,那有我最珍视的长辈。” “所以……也只能苦一苦寰宇的因果法则了。” 话音刚落, …… 第一个瞬间, 莎布成为了独立的个体,与周牧再无瓜葛。 …… 第二个瞬间, 因果开始逆转,历史开始扭曲。 …… 无法用时间度量的岁月之前,黑暗中诞生了一位象征的「地」的神祇。 祂的存在超越了人类认知的极限。 ——盲目痴愚、混沌无序、毫无理智可言,只是本能地在黑暗中沉浮。 祂于无尽的黑暗中诞下一抹光辉,于是,世间便有了时空的概念。 这抹光辉似乎对周围一成不变的黑暗感到厌倦,又或是叛逆期到了。 索性便封存了自己的力量,随机跨越了几个维度,转生成名为周牧的个体。 祂在那个名为“地球”的小小星球,以凡人的身份生活了几十年,随后,又因一场意外,辗转来到了星铁世界。 …… 第三个瞬间。 因果的逆流并未停止,反而愈发汹涌。 …… 筑城历元年,忘川的小小员工李大枕头,在某个典籍中“不小心”发现了呼唤「黑暗丰穰女神」的仪式。 聪明的她,自然不会不会选择贸然召唤未知神明。 ……她只是照着书上的尊名,将那召唤咒语念诵了十几遍而已。 “咿呀咿呀,伟大的女神!” “咿呀咿呀,伟大的至高母神!” …… “嘿嘿嘿,怎么感觉像是儿歌一样,还挺可爱的嘛!” 素裳憨憨的笑了笑。 随即,就发现身边出现了一块不断翻涌的黑暗正静静注视着她。 素裳:“……” 嘿嘿嘿,好像又搞砸了一件事情呢…… 这是素裳白眼一翻,被吓晕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可十分神奇的是,素裳栽倒的方向,正是那黑暗的方向。 下一秒,就在一人一神的相互接触间, 素裳身上的人性开始以一种疯狂的态势被「赋生镰」复制,而后源源不断地传递给那抹黑暗。 直至一千零一份后,这种传递才悄然停止,一切又归于平静。 莎布:“……” 这孩子人还怪好的嘞。 她想了想,在李大枕头身体里埋下了一份“旧日”级别的力量。 随即便离开了忘川,准备寻找自己的孩子。 …… 第四个瞬间。 命运的丝线在神性的操控下被肆意篡改。 …… 获取了人性的莎布,像是找到了生活的乐趣,开始在雅利洛尽情享受生活的美好,感受着世间的烟火气息。 但周牧却更想要自由。 于是,他分离出自己的过去身,让其代替自己在雅利洛生活,而他自己则去寰宇里四处玩耍。 莎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又不忍心教训儿子,只能跑去云城找闺蜜哭诉。 …… 第五个瞬间, 时空定格,因果归位。 …… 在无人所知的边陲小星。 神,改变了过去的历史。 …… 然而,周牧不知道的是。 此时此刻,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系统,正狗狗祟祟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系统回想起自家主人那坚韧到近乎非人的意志,还有对生死那莫名而执着的执念,突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 卧槽! 这他妈真的是倒果为因吗? 这不会是真的历史吧! 是了…… 除了克系神明,哪还有生灵能在不被神性同化的情况下操控神性。 所以…… 我的主人是犹格·索托斯??? 系统惊了。 但很快,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生死之王的表征可是自己转化出来的,这因果关系完全对不上! 况且,也没有人能操控自己的因果! 自己可是…… 可是…… 是…… …… ……是啥来着? 系统突然有点儿茫然。 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 …… 周牧并不知道系统的所思所想,当然,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毕竟,他现在所知晓的秘密,要比系统多得多。 “做完啦?”星宝看着周牧如释重负的表情,眨了眨眼睛,“都改变了什么?” 周牧长舒了一口气,用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捏,留出芝麻粒大小的缝隙,调侃道, “改变了一点点历史。” “不过雅利洛还是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做出改动。” “呼……那就好!”星宝关心的就是这个,她可不想让自己和莎布之间的感情被外力干预。 “对了!”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说妈妈一直都知晓这一切,那她现在究竟有多强?” “还有还有,墟界之前那七个视线的主人又有多强?” 周牧闻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星宝的小脸,吐槽道, “你总在乎强弱有什么用。” “再强还能强过我不成?” “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沉吟道, “我之前闲着没事,确实做了一个力量上的对比。” “你可以参考一下。” 说着,周牧便在两人眼前具现了一个光幕。 光幕之上,逐渐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并标注了他此刻所抵达的力量层级。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镜流蒙起双眼,一人独战一国的场景。 “我将第一境定为凡境。” 周牧抬手指向光幕中的镜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 “而她,便是凡人所能抵达的顶点。” “以她的实力,可凭一己之力毁灭地表。” 周牧的手指顺着镜流的手臂滑落,最终停留在她手中冰霜凝成的剑上, “但受限于力量的本质,无论她如何发挥,也无法撼动星辰本体。” 然而,星宝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周牧的讲解上,而是上上下下打量起镜流的身体,并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周牧:“……” 原来百合色狗的样子不是表演出来的嘛…… 不过他也没太过在意,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快速在光幕上轻轻一点,切换了画面。 眨眼间,光幕上就变成了仙舟元帅·华,站在一颗大日前的场景。 “我称第二境为令使境。”周牧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仙与凡、神与人之间的临界点。” 他转头看向星宝,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你的神选者,包括母亲亲手转化的眷族,都处于这一境界。” “而第二境所能抵达的极限,便如她这般。” 说着,周牧伸手在光幕上轻轻一划,模拟出华全力一击的场景。 只见华握紧双拳,腰身发力,猛地向恒星挥下一击,瞬间,那巨大的恒星光芒一暗,竟被彻底熄灭。 星宝看着光幕上的景象,微微有些咂舌,“跨度太大了。” “毁灭地表和毁灭星辰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难度。” 周牧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还有更大的呢。” 说着,便将光幕调转到了纳努克、可可利亚还有娜塔莎身上。 “我称第三境,为星神境。” “等等等等等等!”星宝突然一脸无语地伸出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她指了指光幕上的纳努克,吐槽道, “Areyoucrazy?” “令使到星神那么大的跨度,中间就没有境界了吗??” 周牧闻言,突然神色郑重的看着星宝, “这正是我要说的。” “当个体能将自身力量扩散至星系尺度下两颗星辰的距离、并拥有跨视距摧毁星辰的伟力时。” “那这个体就是神明。” “凡人和令使无法抵抗的神明。” 星宝眨了眨眼,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周牧的话。 是了,在力量还没抵达一定限度的条件下。 距离就是代差。 它会完全抹消掉生灵强弱的等级。 “然后呢?”星宝有些好奇,迫不及待的问道,“星神之后是什么?” “听我说完。”周牧拍了拍星宝的脑袋。 随即,他再次指向光幕上的三人, “毁灭星神纳努克,旧日支配者可可利亚,人道至尊娜塔莎。” “这三位便是星神境的地板,他们的力量可扩散至星域、星区甚至更广。” “当然,娜塔莎的情况特殊,毕竟修行侧可以跨境界战斗。” 星宝听着周牧的解释,脑海中渐渐有了一些清晰的概念, “你的意思是,星神这个境界涵盖的范围非常广阔?” “没错!”周牧的眼神带着赞赏,“哲学的概念便是如此,跨度非常大。” 说着,他一挥手,光幕上的身影再次发生变化,这次出现的是存护星神和一个不可名状之物。 “这便是星神的第二阶段,祂们可凭自身力量,跨越纬度、时空,将自身的一切映照至其他世界。” “诸如修行侧的金仙、仙王,奇诡侧的外神,还有你,都是这般境界。” “嘿嘿嘿……”星宝憨笑了半天,有些得意,“原来我这么强啊……” 周牧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随即再次将光幕上的人影变更为阿哈、莎布,和七道影影绰绰的影子。 “你之前问过我,母亲究竟有多强。” “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 “母亲处于星神的第三个阶段。” “我将这个阶段称为叙事级。” “到了这个阶段,强弱已然没了意义。” “杀不死、抹不掉、除不尽。”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修行侧的大罗金仙、奇诡侧的三柱原神、墟界的那几个路尽级强者,包括我在内,都属于这个阶段。” “叙事级……”星宝的眼神有些迷茫,“叙事级是什么意思?” 周牧想了想,提问道,“还记得我之前在星铁宇宙做了什么吗?” 星宝闻言,努力回想了一下过往的大事件,突然眼睛一亮,“你将寰宇纳入了忘川体系!” “没错!”周牧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便是叙事级。” “无论存在于哪个世界,我们这个级别的存在,都可以超脱于当前世界的逻辑框架。” “肆意编写、修改、或删除「故事线」。” “让一切按我们的心意发展。” “这……这也太强了吧……”星宝有些难以置信。 但随即,她便发现了华点,神色变得惊恐起来, “老公,你不是说墟界的那些人不是和你同级别吗?” “这么说,祂们岂不是……” “别急别急!”周牧见星宝慌了神,急忙抬手,在空中虚按两下,示意她冷静, “都怪我,是我疏忽了,没跟你讲清楚,其实墟界是我亲手构筑出的世界。” “而且,宝,你是不是把我那化身万千的能力给忘了?” 星宝眨了眨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抽, “你……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墟界那几个强者全都是你的分身吧?” “嘿嘿,还是瞒不过你!” “你特么!”星宝急了,整个人直接朝周牧扑了过去,脑袋重重地顶在他胸口, “啊啊啊啊,我顶死你个狗东西,害得我这么担心!” “抱歉抱歉!”周牧赶忙抱住星宝,轻声安抚,“就这一次,以后我绝对绝对不会再瞒着你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星宝一听这话,原本还气鼓鼓的脸蛋上闪过一丝狡黠,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那我要去小黑屋!” 周牧:“……” 对不起了,腰子哥,这次是我亏欠了人家,你可得挺住了啊…… 犹豫了片刻,周牧还是咬了咬牙,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行……!” 星宝眨了眨眼,迅速褪下了之前没褪完的裙子,动作一气呵成,随后眼睛放光,一脸期待地说道, “那我要待一百亿年!” “夺……夺少?!!”周牧直接破音了。 星宝见周牧这副抗拒的表情,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连这点要求都不肯答应我……” 周牧看着星宝泫然欲泣的模样,一想到她之前为自己付出的种种,那些想要拒绝的话瞬间就被堵在了嗓子眼,憋得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最后,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和之前一样的答案, “……行!” “那还等什么?”星宝一听这话,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瞬间换上了灿烂的笑容。 她双腿一弯,直接原地起跳,两条裹着黑丝的大长腿熟练地盘在了周牧的腰上,兴奋地叫嚷着, “出发出发!极乐天,我来啦!” 看这模样,完全没有一丝方才难过的情绪。 周牧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抬手一挥,恢复了周遭原本静止的时空。 他看了一眼怀里兴高采烈的星宝,随即一脸悲壮地迈出一步,踏入了深渊。 对不起了,腰子哥…… 这次……我是真的救不了你了…… ……珍重! —— ——(本书的糅杂了太多世界观,所以作者做了个基础的力量体系规划,有哪里感觉不对可以发个评论,作者感觉合理会修改!当然,要是读者老爷的灵感刚好,咱也会改!嘿嘿!)—— …… …… 正文小剧场。 …… 「忘川聊天群。」 「BOSS」:“临时发布一条通知。” 「BOSS」:“本神王前日巡游万界,发觉我司员工李素裳,在忘川日常的学习生活中,以高度的责任心与敬业精神投入工作。” 「BOSS」:“无论任务多繁重,都能保持积极态度,勤劳奋进,凭借专业能力……咳……凭借呃……呃……反正凭借其不懈付出,为团队协作、业务拓展作出了突出贡献。” 「BOSS」:“经组织研究决定,给予其此次奖励,望继续发光发热。” 「BOSS」:“红包(太虚剑气)” 「BOSS」:“红包(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 「不要再让我工作了」:“恭喜啊!(咬牙切齿)” 「寰宇老好人桑博」:“我就说素裳大姐头有隐藏实力吧!嘿嘿嘿,您可千万别忘了提携提携小弟我啊!” 「小桂子Guinevere」:“裳裳好厉害!(开心)” 「黄泉」:“要继续努力喔!” 「忘川」:“加油!” 「裳裳唯一账号」:“啥?” 「裳裳唯一账号」:“谁给我发红包了?” 「裳裳唯一账号」:“谁帮我念一下,boss发的公告是啥意思啊?” 「BOSS」:“……” 「BOSS」:“没事了,你玩去吧。(语音)” 「裳裳唯一账号」:“哦哦哦,好的!(谛听开心)” …… 翌日,忘川聊天群。 「BOSS」:“李大枕头!我他妈给你的是修炼秘籍,不是防具!!!” 「BOSS」:“你他妈是怎么想到,把一本书嵌在胸甲上,充当护心镜的???” 「BOSS」:“啊啊啊啊!!!” 「BOSS」:“忘川扫盲,刻不容缓!” 「BOSS」:“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后我要见到一个识字的李大枕头啊!!!” 「BOSS被小狐狸禁言了一小时。」 「小狐狸」:“抱歉抱歉,刚刚有人拿了死亡的手机。” 「小狐狸」:“你们应该都知道,死亡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破防的,对吧?(小狐狸威胁.JPG)” www.4e54.icu。m.4e54.icu 第157章 丹恒:我们列车组是来求你阻止你亲姐姐复活的 与此同时,下城区。 瓦尔特和安禾听闻三月七失踪的消息后,也不由得跟着焦急起来。 “墟界……”瓦尔特眉头紧紧皱起,神情凝重地说道,“看来我们得加快行动的脚步了。” 丹恒微微点头,“不仅如此,理想国的问题也需要解决。” “那位神明的根本目的,是企图以寰宇众生作为人质,胁迫死亡之神归还一个灵魂。” 丹恒内心纠结再三,最终没有选择将死亡之神不会被威胁这一真相告知同伴。 毕竟,那意味着寰宇众生可能会面临极其糟糕的下场。 他实在不想再给同伴们增添额外的压力了。 “威胁死亡……”瓦尔特沉思片刻,随即站起身来,认真道,“我们去和那位牧先生谈谈吧。” “啊?”安禾一脸错愕,“爸爸,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 “那位神明怎么看都不像是容易沟通的人啊!” “所以只是只是谈谈。”瓦尔特回复道。 丹恒反应极快,瞬间便领会了瓦尔特话语中隐藏的深意,“瓦尔特先生,您是想促成理想国的建立吗?” “没错!” “大家或许从未认真思考过一件事。”瓦尔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星穹列车车票,缓缓说道, “我们一路开拓前行,联通银河星轨,为各个世界带去文明。” “但让弱小的文明踏入广袤的寰宇之中,真的就一定是件好事吗?” 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不见得吧。” “瓦尔特说得没错。”就在这时,姬子的声音从众人的通讯器中清晰地传来。 “这是我们在开拓之路上不得不做出的‘恶行’。” “而现在,我们找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丹恒和丹怡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恍然。 原来如此。 如果身后能有一个横跨整个寰宇的理想国作为支撑,那么列车组就无需担心会将寰宇中的恶意传递给其他文明了。 ——这是个双赢的结果,也是对寰宇众生最为有利的结局。 想到这,丹恒不再犹豫,直接站起身来,凝重道, “那便按照计划行事吧。” “我们得尽快结束在雅利洛的行程,三月那边,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想到三月七,姬子和瓦尔特也有些焦急,唯独安禾眼神迷茫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头顶挂上了个大大的问号。 “等一下,爸爸,你知道星去哪里了吗?” “嗯?”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 卧槽,对啊! 怪不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商量计划都快商量一个系统时了,也不见星宝说一句话。 合着她根本不在场吗? 就在这时,娜塔莎抱着一沓病历,从病房外缓缓走了进来。 “不用担心星的情况。” “她现在应该还在和那位神明战斗。” “等你们回到上层区,应该就能见到她了。” “那就好……”丹恒下意识的松了口气,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娜塔莎说的是什么,声音都提高了一度, “什么?她在和那位神明战斗???” 瓦尔特和安禾也哆嗦了一下,他们可清楚星宝是什么身份。 这要是把她逼急了,直接把深渊搬来,那寰宇还有好了? “这孩子,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跑去战斗了呢……”姬子也有些着急了, “你们赶紧去上城区找她,我这就下来和你们会合。” 说完,她便单方面挂断了通讯。 娜塔莎见状,眼底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百合色狗!迎接同伴的背刺吧! 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些无名客虽然形象上有些难以名状,但个个都是古道热肠的好人。 一旦他们发现星宝在召唤极乐天降临,肯定不会同意的! 到时候,哼哼 看你怎么收场! 然而,此时的娜塔莎并不知道,星宝早已回到了自己心爱的小黑屋,正夹道相迎周牧的倾囊相授。 当然,列车组的成员们同样对此一无所知。 怀着对星宝的担忧,众人收拾好行装,向娜塔莎道谢后,便匆忙赶往上城区。 “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呢……”娜塔莎感受着身边几人逐渐远去的气息,心中有些纠结。 “算了……” “还是先想办法洗掉色孽的印记吧。” 她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双腿,眼底闪过一丝羞愤。 随后,她从怀中掏出一本名为《自在天》的黑皮书,缓缓翻开。 下一刻,一股接引之力将她的身形裹挟其中,眨眼间,她便跨越了重重维度,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句回荡在空中的话语, “今日所经历的欢愉,来日我定当百倍奉还!我在墟界等你到来的那一天!” …… …… 另一边, 牧和花火对了半天的账,才发现两人所经历的根本不是同一个轮回。 在牧的记忆里,花火在外肆意豢养情人,生活放荡奢靡,毫无检点可言。 而在花火的认知中,牧行为放纵,忘恩负义,全然不顾往日情分。 两人知晓真相后,气的牙根直痒痒,却又对此无可奈何。 “唉……”花火叹了口气,随即又有些疑惑,“明明你姐姐已经胜券在握了,怎么突然就把我们放出来了呢?” 牧同样一头雾水。 不过,母亲安然无恙,而自己也不用和姐姐战斗,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算了,总归是件好事。” “等寰宇的理想国初步建成,我就去接母亲回来。”牧的语气带着希冀,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幸福生活。 然而,望着牧的背影,花火只觉心底一阵寒凉。 她呆呆伫立,眼眶不自觉泛起红意。 是啊, 你的幸福近在咫尺。 那我呢? 自始至终,你可曾有一刻将我放在心上? 花火满心不解。 即便自己付出不求回报,即便这份爱卑微到尘埃里。 可养条狗尚且需要喂食,为什么他会凉薄至此? 就因为我是后来者吗? 就在此时,列车组几人的身形在他们身旁缓缓显现。 紧接着,就是姬子从天而降的身影。 牧见状,目光扫过众人,微微皱眉问道, “误会已然解除,我也无意与深渊为敌,诸位为何还逗留在雅利洛?” 众人相互对视,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原来星宝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化解误会的! 姬子有些感慨。 看来是自己一直小瞧这孩子的大局观了。 星宝,长大矣! 安禾闻言,思索了一下,上前一步,“牧先生,你知道星去哪里了吗?” 牧摇了摇头,“姐姐神出鬼没,我完全无法确定她的行踪。” “不过依她的性子,既然选择离开雅利洛,想必是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这也是牧心底大石头落地的根本原因。 只要不是自己本体的意志驱使,一切便尚有转圜的余地。 安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一旁的瓦尔特向前一步,注视着牧面具上的独眼,朗声道, “牧先生,我们此次前来,只有两个目的。” “其一,寻回我们的同伴,既然她自行离去,那此事便暂且搁置。” “其二,则是为牧先生的理想国而来。” “理想国?”牧像是察觉到什么,周身气质瞬间冷了下来,语气淡漠,“若是来劝我放弃理想国,诸位还是请回吧。” 瓦尔特连忙解释,“牧先生,我们并非要您放弃理想国,相反,列车组非常认同理想国的理念,甚至愿意为此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嗯?”牧一愣,“你们是来帮我的?” 还有这种好事? 一旁的姬子轻轻叹了口气,接过话茬, “暗星的神明,我们希望您能放弃自己的那个计划。” 她目光扫向牧身后的花火,意味深长, “您应该明白我所说的计划指的是什么。” “那一位守护着生死边界,绝对不会任由您复活死者。” 丹恒:“……” 我费尽心机隐瞒许久的事,就这么被你轻易猜到了? 那我瞒着你们的意义在哪? 而且,当着人家正主的面这么说,真的好吗? 果不其然, 牧周身气息愈发冰冷,声音森寒刺骨, “我不管你们从何处得知我的计划。” “但无论是谁,都休想阻止我复活希露瓦!” 姬子神情愈发无奈,耐心劝说道, “没有人想要阻拦您,只是您的想法注定无法实现。” “死亡不会接受任何威胁,甚至连正眼都不会瞧您一下。” “而且,一旦您做出威胁死亡的举动,某些强大的存在会将您视作死敌,到那时,您的一切都将在她们的怒火中化为灰烬。” 列车组众人:“?” 这,这不对吧? 咱们不是同伴吗? 为啥你说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呢? 我们被你孤立了??? 几人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姬子。 但牧却不这么想。 他双手抱胸,声音满是不屑, “笑话!除了姐姐、母亲,以及那漠视万物的死亡,还有谁能阻挡我的计划?” “我就不信,当我将寰宇九成的生灵置于祂面前,祂还能无动于衷!” 姬子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看向花火的方向,语带哀伤, “生命本就充满了不完美,遗憾亦是生活的一部分。” “您就从未考虑过身边之人吗?” “花火为您付出了一切,可您却一门心思只想着复活一个注定无法归来的灵魂。” “您扪心自问,这样对她公平吗?” 姬子试图以情感打动牧,让他放弃计划。 可她却不知,在牧耳朵里,她刚刚那段话被翻译成了, “遗憾……注定无法归来……” 牧瞬间被激怒,怒声吼道,“你凭什么断定我救不回希露瓦?” 说着,他猛地掏出狙击枪,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花火虽是满心难过,可看到牧要动手,还是下意识地站到了他身旁。 “唉……”姬子真是无奈了,她实在难以理解,一个人竟能固执到这种地步,连冷静思考都做不到。 和周牧简直是两个性格。 无奈之下,她向同伴做出准备战斗的手势。 拿生命威胁死亡,亏你想的出来! 没救了,等死吧! 列车组众人虽不明白为何突然要开战,但对同伴的信任早已深入骨髓。 下一瞬, 丹恒直接在角落里开启了神性, 他还有两秒的额度可以使用。 不过这一回,他没有选择提问,而是将神性转化为力量,笼罩在同伴周身。 紧接着,他化作龙形,朝着牧和花火喷出一口炽热的龙息。 “恼人的蝼蚁!”牧心中烦躁不已,他实在想不通,这些无名客为何要插手自己的私事。 但既然选择敌对,他也不准备留手了。 瞬间,漫天的黑雾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列车组涌来。 以此同时,四发裹挟着全能之力的子弹无声无息的降临在了丹恒身上。 可神奇的的是,那一层轻薄透明的金色屏障,竟轻而易举地将这足以贯穿无数星辰的致命一击挡在外面。 牧对此并不意外,反而冷笑一声, “我倒要看看,你这零星的神性究竟能坚持多久。” “花火!” 花火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角,最后还是低下头,动用了自己的能力。 下一秒,她的眼底再次出现了刺目的紫芒,双手捧在胸前,呢喃道, “愚者在业火中碎裂,” “负行之人将于破败中阐释永恒。” 随着呢喃声响起,诡异的黑雾如同有生命般,逐渐在众人眼底蔓延。 此消彼长之间,神性的力量开始快速消耗起来。 然而,众人都没注意到,激战正酣之时,姬子却悄然隐去身形,躲到一块巨石之后。 她感知着身边剧烈的能量波动,没做犹豫,一把薅住了自己的尾巴。 伴随着这个动作,那修长的尾巴闪烁起明亮的乌光,尾尖的心形开始扭曲、拉长、硬化。 转眼间,一把泛着灰雾的镰刀出现在了姬子手上。 正是「赋生镰」。 没错,这便是深渊之行中,周牧给予姬子那看似荒诞的“尾巴变成一米”背后的真实奖励。 ——给我打工! …… 忘川工作群。 「无名客·姬子」:“已经查清楚了!@小狐狸” 「小狐狸」:“私聊!” 「BOSS」:“先别私聊了,救我一救啊@小狐狸” 「BOSS」:“我指定是要不行了……@小狐狸” 「小狐狸」:“自动回复·你好我现在有事不在,一会儿再和你联系。” 「BOSS」:“(?′ω`?)” …… 私聊界面。 「小狐狸」:“细说!” 「无名客·姬子」:“祂的过去身是个很理智的人,我能看出他平日里对待生活的态度。” 「无名客·姬子」:“可一旦涉及到死亡的问题,他就很难静下心去思考,甚至变得十分……降智。” 「小狐狸」:“哪怕你和他诉诸了利害关系?” 「无名客·姬子」:“是的,停云小姐。” 「无名客·姬子」:“他依旧选择用生命去威胁死亡。” 「小狐狸」:“呵……真是好大的胆子!(小狐狸愤怒)” 「小狐狸」:“夫君会因祈求心软,会因他人的绝望而心生怜悯,但唯独不会接受威胁!” 「无名客·姬子」:“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让死亡亲手杀死祂的过去身?” 「小狐狸」:“没错!” 「小狐狸」:“那人对夫君的性格了如指掌,知晓祂不会探查结局,知晓祂不会因为结果而迁怒自身。” 「小狐狸」:“而知晓夫君真实性格的生灵,除了群里的员工,就只有祂的伴侣和祂的分身了。” 「小狐狸」:“……别让我知晓是谁背叛了夫君!不然……哼!(小狐狸怒急)” 「无名客·姬子」:“等等,那人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啊?利用过去身改变死亡的性格?这可能吗???” 「小狐狸」:“唉……咋说呢……” 「小狐狸」:“你不了解夫君,祂那个人……抽象的很……” 「小狐狸」:“只要你能一直瞒住祂,并成功算计了祂,祂会全盘接受你的算计,然后让你再接再厉……(小狐狸抓狂)” 「无名客·姬子」:“?” 「无名客·姬子」:“啊这……” 「小狐狸」:“算了,忘川的力量你先别用,装作不敌就好,我倒要看看,那幕后黑手究竟是怎么在夫君眼皮子底下做到这一切的!” 「无名客·姬子」:“(帕姆点头)” …… 隐匿在石头后的姬子,熟练地将赋生镰重新变回尾巴的模样。 她略作思忖,旋即摆出一副凝重的神情,再次现身于众人的视野之中,急切道, “我们奈何不了他,先离开这吧!” 列车组众人:“?” 大姐!你是不是隔这演我们呢? 从头到尾,你出手过一次吗? 但出于对同伴无条件的信任,即便满心无奈,他们也只能依从,开始有条不紊地撤退。 牧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并未加以阻拦,心底却涌起一抹不屑。 姐姐的这群手下,还真是乌合之众,废物扎堆。 算了,还是希露瓦的事最为要紧,这些都无关痛痒。 这般想着,他缓缓闭上双眼,开始加快寰宇理想国的构建进度。 花火静静地站在一旁,望着牧的侧脸,眼神中满是迷茫。 明明不准备接纳我……为什么在战斗时……又要下意识的保护我呢? 难道是……我一直以来都误解了什么……? 她陷入回忆,仔细梳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内心愈发笃定。 是了。 早在马戏团时,牧就已经对我动心了。 他曾把玩过自己的贴身衣物,对自己的黑丝小脚流露出喜爱,也贪恋过自己给予的温柔。 他肯定是喜欢我的! 花火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但随即,又变得有些疑惑, 既然喜欢我……那为什么要对我的感情视若无睹呢……? 明明只需要一句话…… 我就会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你…… …… 花火对牧的真实想法一无所知。 其实又何止是她,就算是牧身边最为亲近的希露瓦、周牧、莎布,也全然摸不透他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甚至连神性,传递给丹恒的也仅仅是事情的结果,而非具体的过程。 而那唯一一个了解牧的人,此刻正眼神迷离,在贝洛伯格的小酒馆里借酒消愁。 …… 不知过了多久。 酒馆的门被推开,一群模样“怪异”的人走了进来。 奇怪的是,酒馆里的其他人对此视若无睹,依旧高谈阔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各自忙碌着手中的事情。 杰帕德抬眼瞥了一下那群人中为首的青发男子,随后便移开了视线,继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仿佛那些人根本不存在。 然而,那男子却径直朝着杰帕德走了过来,微微躬身,态度十分礼貌地说道, “您好,请问您是杰帕德先生吗?” “对了,您可以叫我丹恒。” 虽然面上礼貌,但丹恒心里却有些纳闷。 若不是神性告诉自己,眼前这位邋遢不堪、醉得东倒西歪的酒鬼,能够阻止牧的计划,他实在难以将神明二字和眼前之人联系在一起。 杰帕德歪着头,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醉眼朦胧地看向丹恒,“有事?” 丹恒听着这沙哑的嗓音,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 这人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乐观啊…… 但他还是压下心中的疑惑,摇了摇头,在杰帕德身旁坐了下来。 “杰帕德先生,我们来找您并无恶意,只是想请您出面,劝劝牧先生,让他放弃目前的计划。” 一旁的姬子看着杰帕德那满脸憔悴、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酒馆,在路边寻了个干净的椅子,静静地坐了下来。 由于忘川的保密条例限制,她既无法向同伴透露事情的真相,也不知该如何慰藉这个少年千疮百孔的心灵。 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逃避。 另一边, 杰帕德听了丹恒的来意,默不作声的灌了一大口酒,而后冷漠道, “你觉得理想国不好吗?” “不!”丹恒连忙摇头,语气极为诚恳,“我认为理想国的构想非常出色。” “那我为什么要阻止他?”杰帕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唉……”丹恒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倘若他一心只为构建理想国,我们此刻理应竭尽全力去协助他,为他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 “但他的真实目的,是妄图通过掌控理想国,胁迫死亡之神,复活一个名叫希露瓦的灵魂。” “您或许不清楚,理想国一旦建成,他便能操控寰宇九成的生灵。” “要是死亡之神不答应他的请求,您不妨想想,他会不会真的狠下心来,抹杀其中一成的生灵,以此向死亡之神示威呢?” 杰帕德对后面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丹恒,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喃喃问道,“你说……他要复活谁……?” 丹恒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这人好像认识希露瓦! 可话已至此,再想隐瞒也来不及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再次重复道, “他想借助理想国的力量,威胁死亡之神,复活一个名叫希露瓦的灵魂。” “希露瓦……希露瓦……”杰帕德听到这话,情绪瞬间失控,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你从未忘记过希露瓦……” “原来你从未忘记过希露瓦!”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和那个花火……” 杰帕德心中满是喜悦。 牧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过自己了。 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好兄弟成为神明之后,有了新的感情寄托,早已将过去的一切抛诸脑后。 却不曾想,自己最好的兄弟,竟一直以复活老姐为目标。 真好啊…… 真好啊! 杰帕德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明亮,腰杆也直了起来,仿佛又变了那个银鬃铁卫的戍卫官。 “感谢你带来的消息,丹恒兄弟。” “没想到,牧竟然一直没有忘记我姐姐,甚至还想要复活她!” 他笑着递给丹恒一个酒杯,热情地为他斟满美酒, “还有别的好消息吗?” 丹恒:“……” 阿米诺斯! 这居然是希露瓦的弟弟吗? 身后的瓦尔特和安禾也有点儿麻了。 这可咋整? 谁知道请杰帕德帮忙才是真正的地狱难度啊! 难道真要厚着脸皮对他说, 「嘿嘿嘿,我们列车组其实是来求你阻止自己姐姐复活的……」 (╯‵□′)╯︵┻━┻ 这下芭比Q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158章 牧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杰帕德挑了挑眉,“怎么了,丹恒兄弟?怎么不说话了?” 我还能说啥? 我说了你能听么? 丹恒都无奈了。 要不是星宝那边打电话不接,群聊不回,我们也犯不着来找一个陌生人求助。 唉…… 罢了…… “杰帕德先生,您或许刚刚没听明白,我再跟您详细说一遍。”丹恒语气认真道, “牧先生拯救您姐姐的计划,是以寰宇九成生灵作为人质,以此威胁死亡。” 我知道。”杰帕德打断丹恒,摇了摇头,“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我从未欣喜于老姐能复活,而是在意牧还记得老姐这件事。” “至于他会杀害寰宇众生……” “哈……”他忍不住轻笑一声, “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他绝对做不出那种事。” 丹恒和同伴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瓦尔特上前一步,看向杰帕德,疑惑道, “杰帕德先生,您为何如此笃定牧先生不会残害苍生?” “因为他是牧!”杰帕德斩钉截铁。 丹恒:“……” 安禾:“……” 瓦尔特无奈地叹口气,“……杰帕德先生,或许您还不知晓,此刻牧先生正在寰宇掀起战争。” “那又怎样?”杰帕德嗤笑,“变革本就需要流血牺牲。” “为了让子孙后代不再受压迫,不再生来就是奴隶,死又有何不可?” 他扫视眼前三人一魔物娘,语气平淡又带着一丝嘲讽, “莫非,你们是见不得战争的圣母?” 其实,瓦尔特和丹恒心里也颇为支持牧的想法。 或者说,整个列车组没有一人不想看到理想国的建立。 他们唯一无法接受的,是牧竟要用寰宇众生去威胁死亡。 他们不敢拿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去赌牧和死亡的仁慈。 这便是矛盾所在。 丹恒叹息一声:“杰帕德先生,列车组见证过无数战争,不会有圣母般的天真想法。” “但您真的确定,您口中的牧先生,不会伤害寰宇生灵吗?” “绝对不会!”杰帕德格外认真,“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除了道德方面有一点点瑕疵之外,无论是性格还是人品,都要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不然……我也不会同意他和老姐在一起。” 丹恒看了杰帕德一眼,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若是他真的做出戕害寰宇之事呢?” “那他就不是牧了。”杰帕德轻笑一声回答。 可话音刚落,他的笑容便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猛然想起很久以前,牧对他说的话。 「——杰帕德,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选择无视世间所有规则,你记得,去向希露瓦讨要那把她一直放在随身空间里的吉他,然后……砸碎它!」 杰帕德心底突然泛起一丝恐惧。 他意识到一件自己从未想过的事。 ——理想国……算无视世间规则吗? 不会……吧……? 原本打算继续劝说杰帕德的丹恒,见他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不禁疑惑地问, “怎么了,杰帕德先生?” 杰帕德没有回应。 他迅速起身,跑到酒馆外,打量着如今的贝洛伯格。 ——曾经象征贵族特权的奢华车架已不见踪迹。 街头巷尾,游玩之人的服饰虽不华丽,却整洁干净。 孩子们嬉笑奔跑,大人们或是交谈,或是劳作,每个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曾经压得民众直不起腰的沉重枷锁已然消失。 再也没有趾高气昂的贵族,没有森严冰冷的阶级壁垒,更没有令人窒息的压迫。 平民不再为生存担忧,眼中满是对生活的热忱。 可就是这样一个积极、乐观、精神富足的乐园,却让杰帕德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 丹恒跟了出来,看到杰帕德的表情,整个人都懵了。 这人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看自己老家都能带上害怕的表情? 那你之前不得天天担惊受怕啊? 丹恒是真的无奈了,要不是为了寰宇的未来,他早就提桶跑路了。 丹怡见此情形,眨了眨大眼睛,随即拟态成一个水蓝色的问号,挂在了丹恒头上。 (贴心 一旁的瓦尔特叹了口气,走到两人身旁,“杰帕德先生,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如果信得过我们,不妨直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瓦尔特的想法很简单,无论杰帕德是否愿意援助列车组,留下一点情分总归是好的。 但杰帕德此刻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 他盯着街道许久,猛地转头,看向丹恒,双眼布满血丝,声音颤抖, “理想国的建立……会无视世间所有规则吗?” 神经病实锤了! 丹恒内心极度无语,可与生俱来的涵养还是让他下意识的礼貌回答, “理想国的构筑自然会无视原有规则。” “甚至于,它会彻底打破原有规则,在新世界重新勾画出属于自己的一切。” 一旁的瓦尔特还以为杰帕德在试探列车组的想法,索性坦然道。 “杰帕德先生,我和我的同伴行于开拓,必定要将寰宇的一切带给陌生世界。” “因此,理想国的建立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您不必担心我们会对理想国不利。” 瓦尔特的语气很诚恳,但杰帕德却一句都没听进去。 此刻的他,心底完全被恐惧填满。 是了……理想国本就是无视原本规则的产物…… 他早就在提醒我了…… 提醒我打碎那个吉他…… 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杰帕德有些瑟缩地看向丹恒,还是想确认自己的想法, “丹恒……兄弟……” “你们见到花火了吗?” “就是一直陪在牧身边的那个女人。” 丹恒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见到过,和牧先生战斗时,他曾亲口喊出花火的名字。” “那她还是处子之身吗?”杰帕德身形颤抖着,但眼神却带着希冀。 丹恒安禾瓦尔特:“……”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合着真就是个精神病呗? 丹恒的强忍着掉头就走的冲动,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完全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焯! 我他妈哪知道这种事啊? 老杨同样眼神诡异的看向杰帕德,一时间无言以对。 安禾却向前一步,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嚯,三角恋?细说一下呗~” 可紧接着,她的脸色瞬间涨红,羞愤道,“闭嘴!” “切,有啥不能说的,不就是那点儿事儿嘛,咱俩不是天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恶魔!!!” 安禾恼羞成怒。 她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随即,直接将身体的控制权给了小恶魔,自己的意识跑到灵魂角落里装死。 “嘿~” 小恶魔可不管那些有的没的,直接走到杰帕德身边,小手搭在了他的肩膀,神色揶揄, “喜欢自己的兄弟的女人?” “啧啧啧,真是扭曲的恋爱观。” 说着,她翘起脚,贴在杰帕德耳畔,小声道, “不过,我很喜欢~” “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你喜欢的那个女人还是处子之身哟~” “你还是有机会的呢~” 说完,小恶魔便一脸期待的看着杰帕德,想看他努力压制喜悦的表情。 一旁的老杨脸都要绿了。 他直接上前揪住小恶魔的耳朵,将她提溜到身后,随即一脸歉意的看着杰帕德, “抱歉抱歉,我女儿让我惯坏了,您别往心里去。” “我替她给您赔个……” 话还没说完,瓦尔特便愣住了。 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位金发少年,眼底竟不断沁出血泪。 “你这是……?”瓦尔特也有点儿懵了。 杰帕德没有回答瓦尔特的问题,也没有再理会列车组,而是脚步踉跄的向自家小屋走去。 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恐怕就是真相了。 就凭牧那薄弱到近乎没有的道德观念,在老姐不在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碰身边日夜相伴的女人? 可笑自己还生活在他构筑的和平里,却一直忽略他给出的提示。 真是个废物啊…… ……杰帕德。 列车组众人看着杰帕德远去的背影,一时间都有些红温。 阿米诺斯! 雅利洛人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丹恒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头顶拟态成愤怒表情的丹怡拽了下来,抱在怀里, “看来,杰帕德这边是无法争取了。” 瓦尔特摇了摇头,随即看向缓步走来的姬子,沉吟道, “姬子,可否与我们共享一下情报?” 几人闻听此言,齐刷刷的将视线投向姬子。 他们不久前才知道,这位魅魔女士知道的远比大家多。 姬子笑了笑,像是变魔术般,在空气里拽出一杯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口, “不用再理会理想国的事了,去布置界域定锚吧。” “等星回来,我们就直接离开雅利洛去找小三月。” 瓦尔特一懵,“等等,牧先生威胁死亡的事也不用管了?” “那可是寰宇的九成人口啊!” 姬子闻言,却只是微笑的注视着几人,不再言语。 众人心底一寒,立即换成了满脸堆笑。 “啊哈哈哈,我觉得姬子阿姐说的有道理……” “嗯,就听姬子女士吧。” “嗷呜……” “咳……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去布置传送点吧……”瓦尔特擦了擦额角沁出的冷汗,笑着附和道。 姬子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并随手在身边布置了一个界域定锚。 这就是列车组此时的生态环境。 星宝≈姬子 两人>一切 没有人想看到生气的色孽和失去理智的恐虐神选。 恶魔高中那无数小恶魔的尸体便是最好的证明。 …… ……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三日转瞬即逝。 在黑雾的帮助下,反抗者们仅仅用了这短暂的三日,便成功地将旧有的腐朽秩序彻底推翻,构建起了一个承载着众生希望与梦想的理想国。 同一时刻, 雪原上的牧,睁开了眼睛。 而他睁眼后的第一个举动,便是悄然凝聚起周身的全能之力,打晕了身旁那位一直忠心守护他的少女。 花火平日里对牧毫无防备,此刻更是连一丝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倒头就睡。 牧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随即,他轻轻俯身,将花火横抱在怀中,身影一闪,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小心翼翼地将花火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动作轻柔地为她掖好被子。 但他没有就此离开。 而是缓步走在这个自己居住了十八年的小家里。 卧室的床铺、厨房的陈旧灶台、方厅的矮桌…… 最后,脚步停驻在客厅,母子俩的相片之前。 没有人能够洞悉此刻牧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无人能真切体会他那复杂到难以言喻的心情。 他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相片前,双眼紧紧地盯着照片中的母亲,嘴唇微张,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肩膀微微下垂,似是被无尽的失落压垮,缓缓低下了头。 随后,他如同往昔一般,来到玄关,默默地换好鞋子,伸手推开了家门。 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 “妈妈。”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再见。” 而就在他离去之后,客厅里那张相片上的莎布,不知何时,眼角已然滑落了两行清泪。 …… …… 暗星的力量很诡异。 诡异到打不过深渊之神,却能轻易入侵忘川。 有时候牧就在想,是不是本体早就预见了这一幕,才将暗星的力量给予自己。 然而,事到如今,再多的猜测与遐想都已无济于事。 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复活希露瓦,哪怕为之付出一切! …… 另一边,极乐天,某个地表级科技世界。 此刻正处于轮回绝境的第九十二亿年。 周牧疲惫地躺在大床上,怀中抱着一脸满足、沉沉睡去的星宝,眼底却满是对生活的绝望。 好漫长,好痛苦,还要多久…… 他早已记不清,自己的腰子哥在这漫长的轮回中死去了多少次。 他只知道,光是刷新自身状态所耗费的力量,就足以构筑出一个风火水土俱全的小世界了。 星宝,神矣! 其实,早在五十亿年前,周牧便开始不断地向外求援。 结果呢? 小狐狸整日忙于事业,对他的求助置若罔闻。 娜塔莎一心扑在修行之上,对他的困境视而不见。 至于可可利亚? 呵……腰子哥有话要说! 那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 ……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牧那早已被消磨殆尽的斗志,竟如星星之火,悄然复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得自救! 我一定要制止星宝这种丝毫不顾惜我身体的行为! 可这刚刚燃起的斗志,还未等他好好品味,便在星宝的一声哈欠中,瞬间熄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醒了。 “老公……我们换个别的玩法吧~” 这便是星宝苏醒后的第一句话,声音软糯,却让周牧的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而她紧接着的第一个动作,便是轻车熟路地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小周牧纳入己身,开启了新一轮的“游戏”。 周牧:(?′ω`? 谁来救救我…… 就在他满心绝望之际, 下一刻,变故突生。 忘川的自动防御系统毫无征兆地被触发。 周牧曾经遗留在那里的神性,顷刻间弥漫在整个羁留之地。 星宝愣住。 周牧也愣住。 甚至连寰宇间所有的强者,都在这一刻愣住。 他们的表情逐渐变得不可思议。 卧槽??? 有人在主动攻击忘川??? 这是生物能做出的事情吗??? 于是, 欢愉开始躲在角落里偷看乐子,记忆开始站在远处拍照,同谐开始满含热泪的试图劝架…… 直到周牧消瘦的身形出现在了忘川之底,众星神才作鸟兽散,离开了观测纬度。 周牧定睛看去, 只见, 黄泉和忘川正勉力招架过去身的攻击,生怕一个不小心,手中的攻击便会要了牧的性命。 而牧却对此毫不自知,状若疯狂的试图突破羁留之地。 周牧:“?”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他妈怎么回事? 过去身不是应该在构筑理想国的过程中,侵犯到同谐、存护、均衡的利益,被群起而攻之,然后身死道消吗? 怎么他妈打我家来了? 这剧本怎么就能崩成这个样子? 另一边,牧看到远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突然暴喝一声, “死亡,把希露瓦还给我!” 周牧眨了眨眼,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希露瓦吗…… 他对牧知晓希露瓦灵魂去向的问题并不惊讶。 他惊讶于,牧居然有胆子来找自己。 周牧想了想,屏退了自己心爱的两位打工人,缓步走到了牧的跟前,好奇道, “我想知道,你来找我的底气是什么?” “难道就不怕惹恼了我,将你重新纳入灵魂吗?” 牧喘息了两声,独眼中的猩红愈发刺人。 他没做犹豫,直接在掌心具现出一团黑雾。 “这便是我的底气!” 周牧瞥了一眼,有些无语道,“理想国?理想国算什么底气?” 他还以为过去身能给自己来个狠的,结果是拉坨大的。 白惊喜一场。 牧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将黑雾分成了九份,随即语气森然道, “这是寰宇九成生灵的命魂。” “交出希露瓦,我会将它还给寰宇众生。” “不然。” “身死,魂灭,不入轮回!” “你说什么?!”周牧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震惊,他向前一步,几乎是贴着牧的脸怒吼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给我希露瓦的灵魂!不然,我叫他们身死、魂灭、不入轮回!” 周牧瞬间暴怒,直接捏住牧的脖子,眼底泛起一丝灰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万万没想到,连纳努克都不敢做的事,竟然被过去身用来威胁自己。 “我当然……知道……”牧有些透不过气,但还是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黑雾,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我要……救她……!” 周牧的怒意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他看出了牧的决心。 “所以你就用别人的命去威胁死亡?” “而且真的准备付诸行动?!” “你有没有想过,这会对寰宇造成多大的灾难?” “荷……我……不……管!”牧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几乎发不出声音了,“我要……她活着!” 周牧感知着牧的情绪,怒火渐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 “是我的错,我竟然天真的以为过去身会真的如我过去那般性格。” “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刽子手。” 他叹息一点,摇了摇头。 “罢了,就这样吧。” 说完,他便一把夺过黑雾,准备将之送归寰宇众生。 这便是绝对的力量。 牧精心的策划,就这么轻而易举、轻描淡写地被夺走了。 “还……给我……”牧的声音有些绝望。 “咦?”就在这时,周牧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动作猛地一滞,将黑雾捧在眼前。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很奇怪,这团由无数命魂聚集成的黑雾,竟然在攻击自己。 周牧眼眸一闪,随即缓缓闭上了双眼。 …… “祂不是刽子手!祂是我们的救赎!”伊琳娜的意在周牧的神念中响起。 “我们甘愿被祂利用!”这是一个老人的意志。 “大哥哥,站起来啊!”这是一个女孩的意志。 “祂给了我们希望!你懂吗?希望!” “哪怕只是一丝曙光,那也是生的方向!” “没有祂,我们早就死在这冰冷的世界里了!” “是祂赋予我们反抗命运的勇气!” “你才是刽子手,是你抹杀了这一切!” …… 这是众生的意志。 …… 周牧的神情滞愣了一瞬,原本冷酷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松动。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感恩者,也多数为受压迫者。 他对过去身能做到这种程度并不奇怪。 但他不理解过去身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是自己,在下定决心要抹杀一些灵魂时,是绝不会给他们一丁点儿希望的。 自己只会在无声无息间,让他们死于未知。 所以…… 过去身中途改变过想法? 周牧的眼睛微微眯起,随即将牧丢在了地上。 牧摔倒在地,却没有在意身上的痛楚,而是双手撑着地面,不断重复着, “还给我,还给我……” 看起来十分可怜。 而就在这时, 一道剧烈的能量波动从牧身上扬升而起。 紧接着,黑雾开始溃散,他脸上的面具也逐渐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下一瞬, “砰”的一声,面具骤然破碎,四散飞溅。 一张和周牧一模一样,却略显青涩稚嫩的脸露了出来。 周牧见状,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难以置信,“命魂……?” “你的命魂碎了?!” 另一边,牧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身体,像是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眼神变得愈发澄澈明亮。 他挣扎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周牧面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给了周牧肩膀一拳,骂道, “狗屁的……全知全能……” “到最后……还是要靠我自己……” 他喘息着,将自己的权柄凝聚在掌心,颤抖地递给周牧, “交给……希露瓦吧……” “然后……” “带着我们的记忆……去终结这一切……” 说罢,他的身形逐渐化作灰雾,缓缓融入周牧的眉心。 只留下了最后一个念头,在周牧的脑海中回荡, “别让杰帕德难过太久。” www.4e54.icu。m.4e54.icu 第159章 奸奇&奥托:求个能活下去的办法…… 与此同时,极乐天,轮回绝境。 周牧轻轻地从背后环抱住刚刚度过临界点的星宝,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略显消瘦的肩头,委屈道, “宝,我好像被人算计了。” 星宝随手捞起一件胸衣披在身上,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 “算计就算计呗,反正你平常也不太在意这些。” 说完,她微微一顿,突然侧过头来,神色认真,语气也变得郑重, “先说好,不在乎归不在乎,但这事必须得处理。” “这种例子可不能随便开,背叛者必须付出代价!” 周牧摇了摇头,同样打了个哈欠,略显疲惫地说道, “一会儿再说吧,这一百亿年可差点把我给熬死了。” 事实上,周牧从未离开过极乐天。 外面那个处理忘川之事的,依旧是他的超我。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既然承诺了星宝一百亿年的相伴,无论发生什么,他都绝不会轻易打破这个承诺。 至于为什么向外求援? 周牧:二人世界为什么一定要在床上度过啊!(咬牙切齿 “嘿嘿……”星宝心里也清楚,这些日子可把自家老登折腾够呛,所以很贴心的转过身去,面对面替周牧揉捏肩膀。 可揉着揉着,星宝眼睛就直了。 吸溜吸溜。 这腹肌可真美型啊…… 周牧脸都绿了,赶忙把星宝的身体转过去,再次从背后环抱住她,无奈道, “打住!先复盘吧!” 说着,便运用神性在两人眼前具象化出一道光幕。 “切~”星宝耸了耸小鼻子,满脸的不以为然,不过也没再继续缠着周牧,而是惬意地靠在他怀里,望向眼前的画面。 …… 画面之中,呈现出周牧的第一个疑惑。 ——为何寰宇理想国的构建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却没有一位星神插手干涉? 随即,神性观测的未来展现在两人眼前。 …… 那是理想国建立后的第三十个年头。 亚空晶壁之外,「存护」的意志已不再关注寰宇内的琐碎事务,一门心思专注于抵御贪饕和深渊的入侵。 酒馆里,雌小鬼「阿哈」喜欢人类此时的笑脸,兴高采烈地拉着自己的信徒们,还拽上了「纳努克」,一同前往其他世界开拓,一心扑在理想国的传播计划上。 异纬度空间里,「均衡」一丝不苟地恪守着生灵的生命大限,精心规划着众生的年岁。 寰宇内,「丰饶」依旧践行着药师的职责,挥洒着自己的神权。「巡猎」则紧随其后,誓要诛杀所有被赐福的野心家。 最开心的当属「希佩」。 此刻的祂,正欢喜地全盘接收由牧构造出的理想国,并烙印下自己的理念。 这便是三十年后的寰宇。 …… “原来是这样吗……”周牧揉了揉星宝的小肚子,沉思道, “暗星是绝对的物质、精神双重权柄,不涉及概念上的力量。” “所以不会对星神们有所影响。” “怪不得祂们没有一位出来阻止。” 星宝听了,脑袋猛地往后一仰,不轻不重地给了周牧一头槌, “你老是在意这些干嘛?” “星神有什么好看的,赶紧看看究竟是谁在算计你啊!” “别急。”周牧轻声安抚,语气温柔,随即操控神性改变了视界中的画面。 这一次,画面聚焦的是他的第二个疑问。 牧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周牧接收了牧的记忆,开始将纷杂的情报逐一串联起来。 …… …… 牧有一个秘密。 他发现,自打从小时候得知「死亡」的那一刻起,便对祂的话深信不疑。 「死亡」说母亲是个毫无人性的反派,自己便相信了那位一直温柔的母亲毫无人性。 「死亡」声称没有编排雅利洛的过去,于是自己便认定这异化的世界皆源于母亲。 起初,牧还以为是本体用了什么未知的能力修改了自己的意志。 直到他开始怀疑这一切后,才否定了这个想法。 毕竟,若是本体亲自下场,又怎么会让自己产生“怀疑”的想法呢? 于是,聪明的牧意识到了一件事。 ——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一直在背后操控着他的人生。 而本体说祂全知全能,应该是在吹牛逼。 …… 周牧:“……” 阿米诺斯!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吗? 星宝快笑断气了,“你别说,在牧的视角里,你这全知全能水分太大了。” “哈哈哈哈……” 周牧沉默片刻,也跟着笑了一下。 可最后,却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 “是我对不住他。 …… 画面依旧在继续。 …… 很早以前,牧就开始探寻背后黑手的踪迹。 他知道自家母亲有多强大,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人能绕过母亲,对他施加影响。 于是,他开始刻意隐藏真实的自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老好人,谦逊有礼,对一切都逆来顺受。 然而,这样的改变除了吸引来两位少女的注意,并未达到他预想的效果。 ——那幕后之人似乎对他的转变毫不在意。 牧思索许久,决定再做一次试探。 他在马戏团里,高调宣扬自己超凡者的身份。 果不其然,当晚就有几个贵族找上门来寻衅滋事。 牧全力追溯根源,探查这些人的神魂,不放过他们任何一丝细微的念头,可依旧一无所获,没有找到幕后黑手的半点蛛丝马迹。 无奈之下,牧只能放过这些贵族,并且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打伤。 …… 星宝:“?” 她指着屏幕上牧的心声,和他此刻的真实想法,整个人都惊了。 “卧槽,演中演?” “他被枪击之后,跟你说不敢反抗是因为害怕贵族伤害无辜百姓。” “心里却想着不知道你的计划,只能先激怒你,把你从自己的意志中驱逐。” “实际上却是觉得,只要你在他身上,那幕后之人就不敢现身?” “这也太离谱了吧?” 周牧微微皱眉,快速翻阅着接收到的记忆。 他对过去身能做到这般地步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既然发现有人在幕后策划阴谋,过去身为何不把此事告知自己。 很快,周牧便知晓了答案—— 「因为怀疑。」 「我知道我是什么德行。」 「由小见大。」 「身为本体的你是什么德行可想而知。」 「你在我这根本没有信誉。」 周牧:“……” 你妈勒…… 不对……那也是我妈…… 我真就…… 周牧气的牙根直痒痒,但又没什么办法,只能无能狂怒。 画面依旧在继续。 …… 牧成功驱逐本体之后,静下心来,仔细思索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 究竟是何种原因,导致幕后黑手一直没有大动作,对他的一系列试探全然无视。 他得出两个可能的答案, 要么,那人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操控。 要么,他所有的挣扎与试探皆是徒劳,最终还是会步入那人预先设定好的轨迹。 经过漫长时间的反复试探,却始终一无所获,牧的心底渐渐涌起一丝绝望。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可又说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直到—— 周牧和他说了那句, 「既然你很喜欢如今这般安逸生活,那今天之后,我就离开雅利洛了。」 「暗星的力量会庇护你存在很久,等你死亡之后,我会再来见你最后一面。」 牧才猛然惊醒。 是了,我死后会回归本体! 我会同化为「死亡」的一部分。 那幕后之人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是我,而是「死亡」!他企图利用我来改变「死亡」的性格!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与本体究竟在性格上有何差异? 如果本体没有伪装,理应和自己并无不同才对! 牧苦苦思索了很久,终于,在太阳第九次升起的时候,他想通了一切。 ——是处事手段。 就拿那些寻衅的贵族来说,若是不触碰到自己的底线,自己完全不会理会他们,甚至会对他们视而不见。 但本体不一样,祂是那种敢跳脸就要杀你全家的性格。 除非你的道理能让祂信服,或者所做的一切足够隐秘,否则必死无疑。 想到这,牧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原来幕后之人的想法,是想给死亡添加一个不大不小的弱点…… 而就在他想通这个关键的瞬间, 幕后之人便露出了祂的爪牙。 …… 画面一转,极乐天,王座之下。 小浣熊顶着垃圾桶,一脸懵逼的从王座底下探出了脑袋。 “诶?怎么给我传送回家了?” “难道垃圾桶里也有深渊的传送通道吗?” 她有些迷茫的四处嗅了嗅。 等等,是时间和老登的气息? 嘿嘿…… 随即,小浣熊发动命运权能,朝着周牧所在的时间线奔去。 …… 星宝看着画面中的自己,瞬间反应过来,猛地拍了下周牧的大腿, “焯!我还以为自己捡到个会传送的神奇垃圾桶。” “搞了半天是有人算计我!” 周牧温柔地捏了捏星宝的小脸,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但他眼底没有丝毫温柔,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杀意。 他从不把幕后黑手对自己和过去身的算计放在心上,甚至对其敢于挑战的勇气还有几分欣赏。 但。 祂唯独不该算计星宝。 哪怕这让星宝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也不可原谅。 “呼……”周牧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再次将目光投向光幕。 …… 画面飞速跳转,随即定格在星宝的惊世计划上。 果不其然, 牧在看到星宝亲手杀死莎布的那一幕后,终于问出了那个他一直疑惑的问题, “都是你做的……?” 星宝还以为牧说的是杀死母亲,还有策划希露瓦给他戴绿帽,顿时猖狂的大笑起来。 并说出了那句名言, “母亲,爱人,看着身边之人一个又一个离去,而自己也失去了复仇的力量,这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就这样,在幕后之人的精心布局下,牧认定星宝就是幕后黑手。 而那时的牧,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冷静。 但,没有人知道。 早在一段时间以前,未雨绸缪的牧便提前做好了布置。 他将那把封存他命魂的吉他特意留给了杰帕德。 一旦命魂消散,灵魂不入轮回,记忆便会回归本质。 倘若自己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杰帕德便是最后的制衡之人。 这也是他能为本体做的最后一件事。 …… “我这个弟弟……有点东西啊!”星宝一边轻轻摩挲着小周牧,一边满是感慨地说道。 周牧无奈的拍开星宝的手,随即恶狠狠的吸了一口她的发丝, “别在这儿占我便宜!” “过去身也是我,你还真想当我姐姐不成?” “嘿嘿嘿……”星宝眼睛一亮,“我突然想到一个新玩法……” “打住!”周牧一听这话,差点条件反射般跳起来,他现在都快被星宝那些奇思妙想弄出PTSD了。 他赶忙指了指眼前正在播放的光幕,焦急说道, “先看下去,等会儿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忙呢。” “好吧……”星宝咂了咂嘴,随即装作不经意向后靠了一下,再次将小周牧据为己有。 …… 画面开始迅速流转, 诛杀贵族。 结伴花火。 构建理想国。 牧在极度悲伤中,开始全身心的投入拯救希露瓦的计划。 直到—— 他从星宝口中得知,她是死亡的伴侣。 那一刻,牧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所有的一切。 紧接着,花火的一句“为何咱们的性格从未改变”,彻底点醒了他。 他终于不得不面对那个让他难以接受的残酷真相 ——自己从未摆脱过幕后之人的操控。 那人的手段超乎想象,甚至能让他在暗星的侵蚀下,依旧保留原有的性格。 牧的内心涌起一阵绝望。 他知道,自己最终的结局只有命魂破碎,回归本体。 但他不想死。 他深爱着希露瓦,喜欢花火,眷恋着贝洛伯格的点点滴滴,他渴望能继续活下去。 于是,他在构造完理想国后,便打晕了花火,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家,站在了母亲的相片之前。 牧知道,母亲能看到他。 母亲的力量,也完全可以彻底终结这一切。 但令他失望的是,母亲自始至终也没有显露身形。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它长久以来背负的沉重负担。 莎布的沉默,便是压在牧心头最沉重的那块巨石。 然而,牧并不知道,在这之前,周牧早已更改了寰宇的历史,并且陪伴毫无人性的莎布度过了无数漫长的岁月。 一边是长久陪伴在身边的孩子,一边是孩子离家时留下的过去身。 这对莎布而言,根本算不上是一道选择题。 最终,牧像是平常上班出门那般,缓缓推开房门,轻声留下一句, “妈妈,再见。” …… 自那之后,事情的发展便顺理成章。 牧决定在本体面前演一场戏。 他要用自己的行动,让本体明白失去控制的分身究竟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以及本体对一切不理不睬的态度,又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影响。 可当牧真正怀着这样的想法,站在周牧面前时,他却犹豫了,退缩了。 他害怕自己的行为真的会影响到本体,进而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到忘川乃至整个寰宇的稳定。 所以,牧拿出了自己收集的命魂,开始威胁周牧,试图激怒他,并祈祷杰帕德能早些打碎吉他。 恰好,超我的道德感比周牧本体略高一些,一听牧扬言要杀死寰宇众生,瞬间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想都没想便夺过了那些命魂。 而这,也是牧临时想到的拖延计划第二步。 ——借助众生的意志。 至于为什么不将幕后黑手的事情告诉本体…… 呵…… 本体就是融了自己,也绝不会报复幕后之人一丝一毫。 除非, 让他知道痛了。 …… 而此时, 画面突然跳转,切换到杰帕德的视角。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小屋,目光落在姐姐灵牌旁那把陈旧的吉他上,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命运要这般捉弄他。 曾经拥有天才之名的亲姐姐,选择自戮结束生命。 寄予厚望的亲妹妹,却本性凉薄。 一个轻易受人挑拨,一个至今都未曾归家。 而现在,他又要亲手送走自己最要好的兄弟。 “真是,可笑的人生。”杰帕德木然一笑。 随后,他猛地抄起眼前的吉他,手臂青筋暴起,汇聚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着地面砸去。 “砰——” 吉他与地面激烈碰撞,琴身瞬间崩裂,木屑如雪花般飞溅四散。 下一瞬,包裹在吉他内部的、一团散发着幽微光芒的虚幻形体显露出来。 光芒中的身影笑着朝杰帕德比划了个大拇指,唇角微微张开,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口型所对应的话语清晰可见, “算你厉害!” 随后,那团光芒渐渐消散,消失在了原地。 …… 周牧面无表情的看着光幕上杰帕德悲痛欲绝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将神性视界迅速调转,开始探究自己心中最后一个疑问, 幕后之人,究竟是如何绕过莎布,对牧产生影响的? …… 画面一转,展现出一片浩瀚无垠的宇宙空间。 勤劳的莎布正四处巡猎星空巨兽,试图为襁褓中的孩子补充营养。 就在她路过一处巨大星舰时,一抹耀眼的蓝光突然闪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莎布:“?” 活拧歪了? 她看着眼前蓝光里不断变幻形态的身影,脑海里已经开始思索该用什么方式“料理”这个不速之客。 “等下!”那蓝光有点儿慌了,赶忙解释道,“伟大的存在,我并非有意阻拦您的去路。” “我只是想为您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莎布眨了眨眼,收回了已经蔓延至蓝光身上的「地」之神权,挑眉问道, “你叫奸奇对吧?” “深渊的那个……那个什么变化之神?” “没错!”奸奇倒是坦然,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随后像是刻意讨好一般,赞叹道, “您的力量真是强大到令人惊叹,在您面前,我等都显得如此渺小。” “别说那些没用的废话!”莎布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你们深渊神明什么德行,我可是一清二楚,有话直说吧!” 奸奇倒也没在意莎布的直白与无礼,继续说道, “我想告诉您,我的权能可以将您的人性、思维方式,还有您那无与伦比的智慧传递给您的孩子。” “我想,这应该能帮您解决不少困扰。” “尊嘟假嘟?”莎布一想到自家孩子能继承自己的惊世智慧,眼睛都亮了起来。 “尊……咳真的!”奸奇的声音笃定,随即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权能分裂出一丝,同时还变出好几只看起来肉质鲜美的星空巨兽,当作“见面礼”。 “嘿……你还挺上道~”莎布满意地笑了笑,喜滋滋地收下了这份“供奉”,随后大大咧咧地说道, “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奸奇闻言,语气变得愈发谦卑:“您的智慧让我深感敬佩,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言了。” 祂顿了顿,像是在酝酿情绪,随后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您或许还不知道,深渊最近诞生了一位象征着欲望的神明。” “那个小姑娘遭受了将近五十亿年的痛苦折磨。” 奸奇生怕莎布不信,甚至直接摊开自己的记忆,将色孽诞生的恐怖场景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想,那一定是常人无法想象、无法描述的痛苦。” 奸奇的声音里满是哀伤,“我想求您的,也正是关于她的事。” 莎布看着色孽那堪称扭曲的诞生过程,心底不禁涌起一阵怜惜。 “还真是残忍又扭曲的仪式……” 她喃喃自语,随后看向奸奇,问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 “唉……”奸奇又是一声长叹,“万地之母啊,我希望,若有一日,那孩子来到了您的领地,您能收留她一段时间。” “我想,在您温暖的怀抱里,她或许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吧……” 莎布眼眶都红了,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同意了!” 说着,还不忘朝奸奇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你改变了我对深渊神明的看法。” “你是个好神!” 随后, 随后,两人又就孩子的话题聊了好一会儿,才各自分开。 而莎布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惊世智慧”传递给了牧。 …… 牧到死也没想到,是自家母亲坑了自己个大的。 奸奇同样始料未及,原以为将莎布的人性传递给牧后,能让牧产生巨大的改变。 可牧仅仅只是变得稍微善良心软了一些,在其他方面,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性格,没有丝毫动摇。 只有周牧知晓,区区千倍李大枕头的人性,在自己的意志面前,连浪花都翻不起来。 “还得是你啊,老公!”星宝又经历了数次超临界之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着周牧一顿夸夸。 “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强的意志!” 周牧轻轻摇了摇头,他自然明白星宝是在想尽办法逗自己开心。 然而此刻,身体上那短暂的欢愉,根本压不下他心底的怒火。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胆量,才会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算计自己的爱人和母亲。 哈…… 真是有趣。 这一课,也算是刻骨铭心。 周牧轻笑了一声,揉了揉星宝的小肚皮。 “宝,我打算听你们的,改改我这一直以来的臭毛病。” 星宝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惊恐,难以置信地问道, “老公,难道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吗?” “别贫!”周牧有些无语,随即又轻声一叹, “我只是没想到,我一直尊重生灵的自由意志,换来的却是他们得寸进尺的算计。” “小狐狸说得没错。” “纵容,只应该留给家人。” “作为神明,在外面必须要展现出应有的威严。” 星宝闻言,惊喜莫名,“早该这样了!” “你之前那个被人算计了还鼓励人家再接再厉的行为,真是有点儿过于抽象了。” 周牧没有回应,直接将星宝抱了起来,轻轻一点,星宝便化作了一只可爱的小浣熊。 紧接着,周牧身形一闪,一件黑色的长袍和兜帽出现在他的身上。 “结束这场闹剧吧。” 下一刻,他向前踏出一步,周围的空间泛起阵阵涟漪。 眨眼间,两人的身形降临在一处星舰之内。 星宝看着自己变成小浣熊的身体,突然有些兴奋。 “我变得好可爱呀!” 她开心的在周牧头顶和肩膀蹦来蹦去,显得异常欢脱。 然而,星舰内的奸奇和奥托可就没有这么轻松愉快的心情了。 一人一神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绝望。 寄! www.4e54.icu。m.4e54.icu 第160章 弑神者:奥托(加更!) 周牧没有在意奥托的神情变化,目光牢牢锁定在奸奇身上,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我给你个机会,说服我。” 奸奇叹息了一声,眼底最初的绝望悄然褪去,变得从容。 祂心里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舞蹈,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可有些事,即便知晓危险,也有着不得不做的缘由。 事已至此,懊悔毫无用处,倒不如直面一切。 “我没什么可辩解的。”奸奇平视着周牧,声音平淡如水, “从你动用神性的那一刻起,结局便已注定。” “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周牧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自由,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奸奇沉默片刻,旋即嗤笑出声:“看来,您已经放弃自我设限了。” “也是,如果我处在您的位置,大概也不会抱着尊重自由意志这种在我看来有些天真的想法。” 奸奇很坦然,祂知道,周牧已经探知了自己的想法。 祂的谋划,是要在“死亡”身上撕开一道口子,再联合墟界的大能们,设法让周牧陨落在此,进而蚕食掉他的权柄。 而祂所求不多,唯有自由二字。 周牧不禁感到有些无奈, “奸奇,我自始至终都未曾限制过你的自由。” “甚至对你私自降临寰宇的举动,我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道,这还不够吗?” 奸奇再次嗤笑一声,“被神明规划好的自由,能算得上真正的自由吗?” “你篡变天中的生灵,不也一样是被你规划的自由。”周牧面无表情道。 “正因如此,我才效仿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去追求真正的自由。” 奸奇的声音很坦然,但却没有悔意,只有愿赌服输的从容。 周牧很欣赏祂的智慧,甚至欣喜于祂能成功算计到自己。 只可惜…… “你不该对星有想法的。”周牧叹息道。 “就是就是!”小浣熊甩着大尾巴,朝奸奇做了个很萌的恐吓表情,“还用垃圾桶骗我,真是太不像话了!” “您好像误会了什么。”奸奇的声音变得冷硬起来,“从这计划开始实施那一刻,便已经不再是可以商量的游戏,而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我只是在赌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罢了。” “只是未曾想,您这样的生灵,竟然真的会在乎所谓的伴侣。” 这是奸奇始料未及的事情之一。 也正因为这个疏忽,没有完全改变性格的牧破坏了奸奇的计划,迫使周牧动用了神性。 而珍视星宝的周牧,自然不会放过祂这个幕后策划者。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所谓胜天半子,终究只是存在于话本里的传奇故事罢了。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周牧耐心地询问,但眼底已然开始弥漫起浓稠的灰雾。 “这就是死亡的凝视吗?”奸奇注视着周牧的眼睛,声音里多了几分了然,“不过,不必麻烦了。” 话落,祂身上原本耀眼的蓝光迅速溃散,那永恒变幻的奇异形体,渐渐凝聚成一个长着双翼的冰蓝色恶魔。 只是这恶魔的身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空洞,那些空洞还在不断扩张,从中溢出一道道夺目的璀璨光芒。 周牧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忍不住问道:“小狐狸之前来过这里?” “小狐狸?”奸奇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苦笑着说, “我并不清楚来者的身份。” “祂只是强行击穿了我的身体,还在我的权柄中留下了祂的力量。” “现在回想起来,哪怕您选择放过我,我大概也性命难保。” 周牧却完全听不进去奸奇的话了。 他现在大脑都开始沸腾。 坏了! 小狐狸居然早就知道雅利洛的事情! 那可可利亚、娜塔莎、希露瓦…… 卧槽啊! 那特么不全完了吗…… 奸奇并不知晓周牧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祂只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真是坐井观天而不自知啊。” 奸奇自嘲地喃喃自语, “我与神国中那些向往自由的人类,竟没有本质的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小浣熊突然举起尾巴,掺和道, “你神国里的那些生灵,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操控一切。” “可你现在,至少直面了死亡。” 奸奇听了,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没错,我至少直面了死亡。” 说着,祂缓缓收敛起双翼,手中凭空具现出一根散发着光芒的法杖,随后,朝着周牧微微躬身行礼。 “死亡冕下,我以魔法之神的名义,向您发起生死挑战。” “还请您应允。” 这“魔法之神”,是祂身上唯一通过修行获得的身份。 祂想要最后的尊严。 周牧压下了对搓衣板的恐惧,回过神来。 他看着躬身行礼的奸奇,眉头微微挑起, “你确定要挑战我?” 奸奇没有多言,只是再次坚定地重复道:“还请应下!” “有意思。”周牧顿时来了兴致,随手摘下头上的兜帽,一张英俊非凡的面孔展露无遗。 小浣熊见状,十分机灵地钻进了兜帽里,只露出半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和一颗圆滚滚的可爱小脑袋。 下一刻, 周牧双拳相对,深吸一口气。 随着这一吸,周遭的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连同各种能量,尽数被他纳入体内。 刹那间,周牧肌肉隆起,血脉贲张,心脏跳动的声音如同重锤擂鼓,响彻整个星舰。 “别说我欺负你。””周牧嘴角勾起一抹略带邪气的狞笑, “我只用令使的境界与你对战。” “倘若你能在我的攻击下存活,我便给你梦寐以求的自由。” 奸奇:“?” 你他妈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酱紫瞧不起人? 令使打星神? 还他妈打的是二阶段星神? 奸奇只觉思绪如乱麻般纠结,甚至开始怀疑,周牧是不是有意放水、想要放过自己。 可还没等祂理清楚这些念头,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在耳畔响起。 紧接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力量从肩头袭来。 这股力量纯粹到了极点,像是源自生灵最本源的力量,裹挟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仅仅一瞬,这股力量便直接击穿了奸奇的身体。 祂只感觉自己体内原本混乱无序的能量体系,如同遭遇了一场八级大狂风,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然而诡异的是,这力量除了对祂造成伤害之外,竟只局限在极小的范围内,没有对周围造成任何其他破坏。 甚至没有在星舰中掀起一阵微风。 奸奇彻底被打懵了,眼神呆滞地看向周牧,原本心底的疑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他妈是令使? 此时的周牧悬浮在虚空之中,周身环绕着燃烧的赤红神光,那神光仿佛有生命一般,剧烈地翻涌跳跃,向外逸散着强烈的能量波动。 “这是什么能力?”奸奇脸色难看道。 周牧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丝毫不在意奸奇试图拖延时间的小伎俩,大方地开口解释道, “这是修行侧的终极手段之一。” “通过燃烧神魂、精血,乃至自身一路走来所积累的道途感悟,以此换取远超当前境界的力量。” “你不妨称它为。” “——极尽升华。” 话语刚落,周牧不给奸奇任何喘息和思考的机会,猛地踏出一步,出现在奸奇面前,紧接着,一记重拳直直朝着奸奇的胸口轰去。 这一拳,周牧毫无保留,将极尽升华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下一刻,那恐怖的力量以点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直接贯穿了星舰。 奸奇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狂暴的力量裹挟着,不受控制地向身后的宇宙空间倒飞出去。 随即,祂的身形接连贯穿了一颗又一颗星辰,直到狠狠撞上一颗体积巨大的中子星,那股可怕的冲击力才终于被消耗殆尽。 “咳——” 奸奇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抹诡异的蓝光,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茫然。 祂望着自己已然破碎的半边身体,内心的震撼与难以置信达到了顶点。 祂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一个区区令使境界的修行者,竟能发挥出远超于一阶段星神的力量。 这他妈完全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虽是这般想着,奸奇还是迅速为自己恢复了身形,顺便化作了不断变幻形体的蓝光。 在祂看来,物质与概念之间存在着巨大鸿沟,区区令使绝不可能打破这层壁垒。 如今自己化为概念之躯,攻守之势已然逆转,局势或许还有转机! 下一瞬, 奸奇开始为自己叠加护盾。 星穹壁垒、神辉屏障、纬度织网、奥术晶壁…… 接着着,祂怒吼一声,周身的蓝光冲天而起,瞬间逸散至整个银河。 无穷无尽的魔力开始在此间翻涌。 祂将打击目标设定为周遭环形星区的每一寸空间,并高声吟唱道, “以万变之名!” “神启——熵增!” “神启——纬度坍缩!” “神启——时空逆乱!” “神启——因果破碎!” 话音刚落,神权和魔力开始交织,以奸奇为中心的整个星区范围,逐渐褪去原本的颜色。 它们的“存在”正被逐渐剥夺。 奸奇不相信,区区令使境界,还能抵抗这般伟力。 命运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呵……想得倒挺美。” 一道充满戏谑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奸奇的幻想。 奸奇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只见周牧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而周遭权柄和魔力汇聚的神术,都被他周身赤红色神光挡在了外面,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破防的迹象。 “怎么……可能……?”奸奇的身形开始剧烈颤抖,“这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种令使?” 周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伸手轻轻摸了摸躲在兜帽里小浣熊的尾巴,笑着道, “修行侧,很神奇吧?”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周遭不断喷涌的魔法,赞叹了一声, “别说,你的魔法用来装逼还真是一绝。” “我得学学,定可活用于下次!” “别太目中无人了!”奸奇瞬间暴怒,“你最让人厌恶的,就是这副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丑恶嘴脸!” “伪善者,你的信徒都以为你是善良仁慈的神明,可他们哪里知道,你所谓的善意,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傲慢。” “在你眼里,他们不过是被豢养的猪狗,你舍不得伤害他们,仅仅是因为你把他们当成了供自己消遣的宠物而已。” “仁慈?” “狗屁!” 周牧眨了眨眼,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惊悚之色, “这都被你发现了?” “这下可留不得你了!” 实话说,周牧是真没想到奸奇会由以己度人,得出这样的结论。 说起来,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说他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莫名地,他心里竟还有点小得意,感觉自己的逼格似乎又回来了一些。 “少在这儿惺惺作态!”奸奇逐渐从暴怒中冷静下来,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淡, “你口口声声说尊重生灵的自由意志。” “可你策划的那些剧本,又何曾真正尊重过我们?” “在你眼中,我们这些被你创造出来的生灵,不过是供你玩乐的玩具罢了!” 还没等周牧回复,星宝直接就不乐意了,龇牙咧嘴的探出小脑袋, “Funnymudgopee!”(看不懂就听书 “我老公的剧本就没成功过一次!” “再说了,你凭什么断定剧本里的角色得到的东西,不是他们内心真正渴望的?” “而且,我告诉你奸奇,我老公早就看出了你向往自由,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自由往返寰宇和深渊。” “可你呢?” “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大放厥词!” 星宝越说越气,最后实在忍不住,朝着奸奇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你妈死了!” 周牧听着星宝为自己辩解的话,脸都快绿了。 什么叫我的剧本就没成功过一次? 这能对吗? 我告你毁谤啊! 而另一边,奸奇对星宝的辩解是一句没信。 “嘴长在你身上,怎么说都随你。” 他举起法杖,一边念诵咒语,一边说道, “来吧,让我看看,这所谓修行侧的令使,究竟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周牧见状,轻轻叹了口气。 他理解了奸奇的想法。 在深渊四神之中,恐虐和奸奇是最为执着于自身信念的。 前者一心只知杀戮与战斗,对其他任何事物都充耳不闻。 而后者则只相信自己通过分析得出的情报,对世间万物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唉……早知道就给祂们上上素质教育了。 罢了。 周牧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神色平静的问道, “还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奸奇嗤笑一声,“我现在可是概念之躯,你觉得,区区令使……” 话还没说完, 周牧的身形瞬间出现在了奸奇身侧。 他双脚稳稳扎于地面,膝盖微微弯曲。 紧接着,他猛的扭腰转胯,腰腹之力顺着脊柱蔓延至手臂,而后,又一环环传导至拳面。 “轰——” 就在拳头轰出的刹那,周牧的低吼声也随之响起。 “八极——天倾!” 一瞬间,极尽升华所带来的最本源、最纯粹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在拳面上倾泻而出。 一股呼啸的劲风以拳为中心,呈扇形向四周疯狂扩散,仅仅一瞬间,便将脚下那颗巨大的中子星撕裂成无数碎片。 另一边,奸奇只感觉自己所拥有的概念,被这一拳打得支离破碎。 这是一种十分抽象的感觉。 就好像有一只微不足道的蚊子,在自己的影子上叮了一个大包,可自己的身体却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红肿发炎的症状。 “这是……什么能力?”奸奇有些呆滞的问道。 “抱歉,忘了告诉你。” “修行侧以术法为根基,在修行“法”的同时,修行者们通常会研习一些“术”用以傍身。” “刚刚那一拳,便是八极之术的概念技,专破虚妄。” “原来……如此……”奸奇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感慨, “不追逐规则概念的束缚,只专注于修炼自身,以世间万象为术。” “真是……了不得的一群人……” 话音刚落,祂身上的蓝光瞬间熄灭。 ——祂死了。 而就在这时,化身万千的“转嫁”能力被激活。 【转嫁:分身死亡后,可选择将力量继承给除本体外的任意一位生灵。(无消耗)】 下一瞬间, 正狗狗祟祟偷看两人交战的奥托,眼中毫无征兆地泛起蓝光。 紧接着,变化、智慧、魔法、奥术……一系列神权的气息,逐渐在他身上升腾而起。 奥托:“?” 我真是服了! 奸奇你个老六! 临死了还不忘给我整这一出,诚心恶心我是吧? 这动静,自然没有瞒过周牧的眼睛。 他想了想,敛起奸奇剩余的灵魂碎片,将之投入忘川。 随即,便一个闪身,来到了奥托面前,微笑道, “奸奇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现在,我们该聊聊你的事了。” 奥托在心里将奸奇的祖坟尽数点了一遍,但脸上依旧维持着优雅的仪态,不慌不忙地躬身行礼,声音平稳, “见过死亡冕下。” “不知冕下找我,所为何事?” 可实际上,奥托心里是有点儿绝望的。 他最担心的,就是奸奇临死前搞出点幺蛾子来坑他。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这下芭比Q了…… 周牧看出了奥托的紧张,轻笑一声,安抚道, “不必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你和奸奇之前合作得还算融洽,为何突然放任他去送死呢?” 这也是周牧唯一不能理解的事。 之前在神性视角中,他看到奥托曾劝奸奇行事要谨慎,不要轻易招惹自己,可奥托却故意隐瞒了自己对身边人的重视程度。 是的,早在寰宇直播时期,奥托便发现,一个普普通通的狐人少女,竟然能让死亡放下身段,亲自下场去拯救一位陌生女子。 这个发现,让奥托对周牧的性格有了大致的了解。 而这次奸奇的计划,在奥托看来,无疑是自寻死路,可他却没有明确提醒奸奇,只是一味地让他从长计议。 “什么都瞒不住您啊……”奥托苦笑一声,神色逐渐变得郑重起来。 “我这样的人,在得知自己的记忆皆为虚假之后,自然会迫不及待的找寻真实。” “但奸奇口中的真实,并不是我想要的。” “祂想获得自由,想为万物增添变化。” “殊不知,我最讨厌的便是意外和改变。” “所以,我们从根源上,就无法成为合作者。” 周牧摸了摸下巴,有些了然,“怪不得你会放任祂去死,这就说得通了。” 说着,他便将视线再次投向奥托,好奇道,“怎么感觉你有点失落?” “没。”奥托微微勾起嘴角,试图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只是一时间没了目标,有些不知所措罢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刚刚因“转嫁”能力而获得的权柄,以实物的形态具现出来,双手捧着递向周牧,态度恭敬, “您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周牧瞥了一眼那几样权柄具现之物,没有理会,随口道,“你拿着用吧,只要别把深渊搬到银河就行。” “您就这么放心我?”奥托有些惊讶。 周牧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死心塌地的追随我?” 奥托听了,不禁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虽然有些冒犯,但我还是想说,这种事根本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奥托对自己的本质十分清楚。 他绝对不会因为赠予、赋予之事对他人产生感激。 也不会选择寄人篱下,依托他人而生。 幼犬才会结伴,狮子只会独行。 这便是他的本性。 不知怎么,周牧的表情突然变得揶揄了起来。 “我告诉你个秘密吧,奥托,关于我化身能力的秘密。” 奥托有些一头雾水,“什么秘密?” “我的化身能力近乎完美,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唯一的不足就是,它无法将之前化身过的存在再次复原。”周牧缓缓说道。 “之前的……化身……?” “无法再次复原……?” 奥托的表情瞬间凝固,大脑飞速运转,瞬间便明白了周牧话中的深意, “您的意思是……之前在罗浮被仙舟将军击杀的我,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我?” 周牧笑着点了点头,轻点了一下面前的虚空。 下一瞬, 无数枝条状的流光在两人眼前展现出来。 “虚数……虚数之树?!”奥托眼睛瞬间瞪大,他已经意识到周牧要说些什么了。 果不其然, 周牧指向其中一个枝杈,笑着对奥托说道, “那,是你的家。” “我只是将在上一个奥托,在仙舟时的记忆,填充在了你的灵魂里。” “而你,” “也从不是我的化身。” “你的记忆也并非虚假。” “你所留恋的一切也并非虚妄。” “你只是我在此方多元宇宙中,某一个分支宇宙,凑巧捡到的可怜灵魂罢了。” 与此同时,系统空间中。 系统听着自家主人这满不在意的语气,不由得撇了撇嘴。 凑巧个屁! 一个奥托,一个爱莉。 光捞这俩人就浪费了将近百年的时间。 宿主这做好事不留名的抽象行为,早晚得栽个大跟头! 但奥托的想法却截然不同。 此刻,他的心中瞬间被狂喜填满,激动得眼眶都泛起了红意,嘴唇微微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您……您……” 周牧看着奥托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你看,我就说吧,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你彻底死心塌地地追随我!” 他顿了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换上一副略带悲悯的表情, “怎么说呢……我其实挺佩服你的意志和行动力的。” “但你一心想要拯救的那个人……” 周牧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犹豫片刻后,他凭空具现了一顶绿色的贝雷帽,轻轻戴在了奥托头上。 奥托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颤抖地问道, “八重……?” “对!”周牧竖了个大拇指,拍了拍奥托的肩膀,安慰道,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至少卡莲找的是位女士,不算全绿。” 星宝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大尾巴直接摇成了风车。 奥托试图维持优雅的表情,但面容还是不自觉的扭曲了起来。 “算了……”周牧替奥托正了正帽子,“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你现在的力量也完全可以自由跨越纬度。”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他的语气变得严肃,“无论如何,不准将深渊的力量带到其他位面,明白吗?” 奥托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点头,“还请死亡冕下放心。” “对你,我还真就挺放心。” 周牧再次露出笑容,随后将目光投向雅利洛,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 ——(给不知道的小伙伴普及一下,奥托的官配是卡莲,他的一切行为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拯救这位少女。诶↑但卡莲的官配却是八重樱,嘿嘿嘿,就很有意思~ …… (正文小剧场 另一边,崩坏世界,地球 跨越纬度的奥托终究还是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卡莲。 此时的卡莲,正挎着八重樱的胳膊,怀里抱着一只粉毛狐狸,开心地逛街。 看这情形,她们应该已经同居了一段时间。 嗯……不出所料,孩子是个粉毛狐狸…… 但, 奥托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没有一丝吃醋或生气的神情。 相反,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在周牧面前时判若两人。 是的,奥托在周牧面前的表现,只是在投桃报李。 他感激周牧给予的一切,不想让周牧的话茬落空。 所以,哪怕自污,他也愿意扮一次小丑取悦神明。 周牧并不知晓,奥托其实从不在意卡莲喜欢谁。 他所做的一切,所布置的一切,做策划的一切。 最终目的只有一个。 ——让卡莲活下去。 www.4e54.icu。m.4e54.icu 第161章 修罗场(雅利洛剧情结束) 我叫牧。 死亡的过去身。 我曾在繁花绽放至美的时刻,辜负了它的美,直至花瓣凋零,才后知后那份美丽已然消逝。 浮世匆匆,如露水般短暂。 回望我这一生,终究不过是大梦一场。 好在。 我终是与自己达成了和解。 …… …… 意识空间内。 牧看着周遭孤儿院斑驳的墙壁,神色带上了些许恍然。 “这就是你平日里呆的地方?” 身后,周牧的声音传来,“冥想时,总得找个能让内心平静下来的地方,不是吗?” “也对。”牧笑了笑,转头看向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在回忆里寻找安宁,我们向来如此。” 周牧没有再说话,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刹那间,周遭的景象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拨动,孤儿院的场景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牧记忆深处那个温暖的小家。 温馨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庭院里,屋内的陈设依旧保持着他记忆中的模样,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生活的琐碎。 “恨我么?”周牧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多此一问。” “哈,也对。” 就像周牧不在意系统的任何算计一般,牧也不在意周牧的任何谋划。 最多,就是有些遗憾罢了。 “你这狗东西。”牧突然笑骂了一声,无奈地调侃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之前说的全知全能居然不是吹牛逼。” “众所周知,我们从不骗人。”周牧摊了摊手,“只是这能力要是用得太频繁,升格太快,麻烦事儿也会跟着找上门来。” 牧若有所思,“系统有问题?” “她没问题,问题出在我们自己身上。” “神性?” “没错。”周牧点了点头,指尖缓缓沁出一丝灿金之色。 那光芒柔和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神圣气息,仿若世间所有的奥秘都蕴含其中, “全知、全能、全善、永恒、超越、唯一。”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神性,即是「一切」。” “若我凭借神性升格,便会获得「全部」,这其中包含了世间万物、每一个生灵的所有经历和记忆。” 牧同样在指尖沁出了一丝灿金,观察道,“原来如此,神性的扬升,竟是一条以一人之力对抗世间一切的道路。” “我们必须在成为「一」的同时,坚守住自我,保证自己依旧是周牧。” “跟自己对话就是轻松,完全不用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周牧笑着竖起大拇指。 “哈……”牧摇了摇头,掐灭了指尖的神性,“水磨功夫罢了,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说着,他看着四周熟悉的布置,眼神带上了些许眷恋, “别拐弯抹角了,说吧,还不融合我的记忆,到底打算做什么?” 周牧沉默了一下。 随即,轻声叹息,将沉睡于生死之王表征中的希露瓦灵魂具现在了两人身前。 “希露瓦……”牧看到她的瞬间,身形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这一生,他几乎算尽了世间所有的变数,却唯独没有算到自己会如此深地爱上这个少女。 周牧叹了口气,“我们向来不喜欢留有遗憾,更厌恶悲剧的发生。” 他将暗星的权柄递还给牧,“这东西,还是由你亲自交给她吧。” 牧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以自己的性格去凝视希露瓦了。 一旦回归本体,看待万事万物的视角,便会从「表征」转变为「全」。 到那时,他还能否像此刻这般,怀着如此纯粹而炽热的情感去爱一个人,看本体的德行就知道了。 牧没做犹豫,温柔的将暗星权柄融入了希露瓦的灵魂。 “抱歉了,希露瓦。” “我们或许是个花心之人,身边有着诸多牵挂。” “当你醒来,世界或许已截然不同。” “但请不要难过,我们对你的爱,会跨越时空,直至永恒的尽头。” 暗星尊的力量开始交接。 周牧没有在意力量的归属,他更在意“自己”此刻的状态, “说完了?” “说完了。”牧轻轻点了点头。 “没有遗憾了?” “没了。” “那就好。”周牧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心底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可不想融合一个带着遗憾的过去身。 毕竟,过去身与人格分身截然不同,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的过去。 牧飒然一笑,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周牧,眉头紧皱, “等等!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反应过来了?”周牧撇了撇嘴,无语道,“谢谢你的大义牺牲,崩掉了我最后的谋划。” 牧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卧槽,你其实是想融合我之前的性格!” 他彻底回过味来,“是了,我们所行的是神性扬升之路。” “善良是我们、邪恶是我们、优柔寡断是我们、雷厉风行还是我们。” “我们本就不在意性格的转变,因为这根本无法干扰我们的意志,反而能让我们的力量更上一层楼。” 说着,牧的神色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这么说,我破坏了你的一次神性扬升?” 周牧:“……” “我他妈怎么感觉你好像还挺开心?” “没有感觉,我他妈就是挺开心!”牧都笑闷了,“这坑自己本体,可真是一件美事啊!” 周牧闻言,却完全没有羞恼,反而眼神带上了一丝怜悯,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 “我是「现在」,你是「过去」,我们终将走向「未来」。” “「未来」的我们本就是一个整体,你这么做,只是在坑你自己罢了。” 牧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并转移给了周牧。 “哈哈哈哈,弱智!”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牧顿时破防,恼羞成怒地吼道。 “那也比你强!” “你也就能和弱智比比了!” “你承认你是弱智了?” “我特么……” “哈哈哈哈,你可没有二十一世纪的记忆,跟你对线,我感觉自己就像在跟原始人交流。” “周牧,我草你……啊啊啊啊,你他妈真该死啊!” ……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喷了好久,活像两个赌气的孩子。 但又在某一刻,莫名地笑了起来。 周牧具现了两瓶茅台,丢给牧一瓶。 他想了想,笑着举瓶示意道, “敬「未来」。” 牧也笑了笑,同样举起了酒瓶,释然道, “敬,「未来」。” 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醇厚,暖了肠胃,也醉了心神。 牧的身形在这醉意中逐渐变得模糊,意识空间开始与外界缓缓相连。 恍惚间,时间幻化成奔腾不息的河流,维度化作层层翻涌的浪花。 牧对着周牧挥了挥手,顺着时间的洪流,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周牧感知着脑海中逐渐涌现的记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幸福的过去,还算美满的结局。” “真好啊……” 他欣喜于自己能做到一切。 他曾说过, 「那不是我的月亮。」 而现在, 「月亮将一直照在他身上。」 …… …… 幸福。 …… 感慨。 …… 憧憬。 …… 疑惑。 …… 补兑! …… “牧!!!” “你该死啊!!!” 就在周牧感怀命运之时,他惊愕的发现,另一边的希露瓦竟突兀的凝聚身形,消失在了意识空间。 他瞬间便意识到了牧的所作所为。 这狗东西在最后时刻,打着自己的名号,将小狐狸、可可利亚、娜塔莎,花火、尽数召集到了家里。 然后……然后偷偷删除了做这些事的记忆…… “我真就……” “你他妈……”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周牧脸都绿了,一想到自己出意识空间后将会发生什么,他的大脑都开始颤抖。 他恨不得自己当场坐化。 这下全完了…… 后宫一时爽,见面火葬场啊…… 可逃避又有什么用呢?问题终究还是得面对。 周牧咬了咬牙,心一横,硬着头皮离开了意识空间。 …… …… 物质位面,雅利洛,牧的卧室。 周牧忐忑地睁开了双眼。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世间存活多久,只感觉自己的死兆星此刻正无比耀眼地闪烁着。 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大脑飞速运转,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如何破局。 小狐狸完全不能当做突破口,她的醋性是最大的! 可可利亚和星宝倒是没问题,但前者的性格就决定了她不会当和事佬,而后者……她不拱火就算自己上辈子行善积德了…… 希露瓦也指望不上,她肯定不会帮自己。 娜塔莎……算了……如果星宝是可能拱火,她则是一定会拱火……毕竟,她做梦都想看自己吃瘪! 难道,真的只能求助花火了吗…… 哈哈哈…… 周牧想到这儿,忍不住苦笑出声, 瞧瞧这句话——“求助花火”。 哈哈哈哈! 这几个字是他妈怎么连成一句话的? 周牧绝望了。 他左思右想,觉得迎接自己最好的结局,恐怕也就是被“六等分”了吧…… 要不,干脆毁灭世界算了? 而就在他满心绝望,几乎要放弃挣扎的时候, 他的耳畔突然传来了几道女声。 …… “我觉得,雅利洛还是维持现状更好一些,娜塔,总会有不喜欢理想国的人类,至少下城区可以容纳那些拥有理想抱负的人。” “说得好听!除了野心家,哪有人不喜欢理想国?你当下城区是什么垃圾站吗?!” “那就开放融合,让母亲撤回上城区的异化,让民众自己做选择!” “呵……这次你倒是说了句人话,大守护者大人!” “早就没什么大守护者了,理想国不需要统治者。” …… “停云姐姐,你的尾巴是怎么保养的啊,居然比我的头发都蓬松诶!” “尾巴和头发可不一样呢~不过倒是可以给妹妹拿些仙舟特产香膏试一试~” “仙舟啊!等之后有机会,一定要去仙舟玩上几天!” “随时都可以喔~不过妹妹刚刚复生,还是要多休息些时日才好~” …… 周牧听着卧室外传来的细碎交谈声,不禁愣了愣神,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怎么肥四? 怎么感觉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他犹豫了一下,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打开了一小道门缝,狗狗祟祟的向外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 可可利亚与娜塔莎正端坐在方厅的矮桌旁,围绕着雅利洛的未来各抒己见。 厨房那边,停云和希露瓦一边手脚麻利地给莎布打下手,一边分享着女孩子的保养秘籍。 再看客厅的角落,星宝还在呼呼大睡……嗯……不出所料的睡在垃圾桶里。 而花火则独自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目光放空,眼神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 周牧突然有些恍然。 在看到莎布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狗命算是保住了! 亲妈救我于水火啊! 他不由得有些热泪盈眶。 随即,整个人都支棱起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推开了卧室房门。 “哟,大家都在呢。”周牧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热情地打起招呼。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记狠狠的耳光。 几位女士只是淡淡地抬眸瞥了他一眼,便又自顾自地忙活手中的事,对他的出现好似毫不在意,仿佛他只是空气一般。 周牧:“……” 这,这不对吧? “叮——” 系统适时的展示了她的存在, 【隐形修罗场,是一种较为隐晦、不易察觉的激烈竞争或冲突情景。】 【在正常情况下,这种修罗场的战争烈度更高,还请宿主早做准备。】 周牧:“?” 冷汗,流了下来。 支愣了三秒的周牧,再次低下了他骄傲的头颅。 他满脸赔笑,对着周围的女士们讪讪说道:“你……你们先聊,我突然有点困,再去睡一会儿……” 说着,就想脚底抹油,赶紧溜回卧室。 “别呀!”停云那甜美的声音瞬间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她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夫君如此嗜睡,定是连日操劳所致。” “正好,母亲和小女子新研制了这般解乏的菜品,夫君可得好好尝尝。” 周牧顺着停云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餐桌中央摆放着一碗正冒着诡异气泡的深紫色浓汤。 这,这他妈不会是「裁决之刻」吧? 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还没等他想出如何婉拒,坐在矮桌旁的娜塔莎就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兴许是人家不喜欢吃停云姐姐做的饭呢。” 这话一出口,瞬间让原本就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希露瓦叹了口气,接过话茬,“也对,没准他在外面天天都能吃到更好的,只是可怜我们这些留守女子了……” 这两句话,直直地戳中周牧的要害。 他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冷汗像决堤的洪水,“哗哗”地淌了下来,连忙摆手解释, “没有,没有,真没别人了。” “而且,而且我没说不吃啊!” 就在这时,刚刚睡醒的星宝听到对话,迷迷糊糊地从垃圾桶里探出脑袋,睡眼惺忪,一脸迷茫地问道, “老公,你在外面吃到好的了?” “怎么不给我带一份?” “是姬子还是小三月?还是你之前说的那个镜流?” 这话一出,周牧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他妈说的这是吃的吗? 他满脸涨得通红,正想开口解释,却被可可利亚打断了话语。 “我倒是不反对你花心,”可可利亚一脸认真地说道,“只要别把姐妹们那份感情,丢给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就行。” 这话一出口,周牧只感觉自己的心“咯噔”一下,差点直接碎成渣。 你这还不如不解释呢! 周牧都快哭了。 果不其然, 停云一听这话,美目闪过一丝不悦,直接放下手中的锅铲,嗤笑一声,“听妹妹这么说,倒显得姐姐不够大度了。” 希露瓦也有点儿生气,“什么时候,花心也可以被原谅了?” 娜塔莎补刀,“呵,男人。” 可可利亚有点懵,她是真觉得周牧多些伴侣是件好事,完全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在她看来,永恒的生命会把爱情磨成亲情。 多些人陪伴,能让周牧对“家”更有羁绊。 可现在这矛头突然指向自己,她一下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周牧这下彻底麻爪了。 他无比渴望有人能救他一救。 慌乱中,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正安静做饭的莎布。 可周牧哪里知道, 那被他寄予厚望的莎布,其实早就满头大汗了。 她是想让自家宝贝早点儿成家。 可特么不是一下成六个! 这个房间里,最先麻爪的,根本不是周牧,而是莎布! 她心里已经不知道唱了多少遍,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六个儿媳妇儿就这样出现, 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情不自已。 莎布在心底默默双手合十。 对不起了,宝贝。 是妈妈无能,救不了你。 接下来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摆烂一起天地宽,莎布的心情瞬间便美丽起来。 嘿嘿…… 这看儿子修罗场,真是一件美事啊! 周牧:我命休矣! 正当他满心绝望之时, 原本一直安静坐在客厅沙发的花火却突然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跟前。 她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决绝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周牧一愣,露出茫然的表情,“什,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花火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略显哀伤的笑脸, “我知道,你和牧是同一个人。” “希露瓦在被可可利亚告知这一切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周牧的侧脸,眼底落下一滴泪水, “但我不接受。” “牧是你,你却不是牧。” “我不想忘记牧。” 说着,花火再次换上了那副暗星装扮,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再见了。” “我会守着牧的理想国,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话音刚落,她的身形便如同一幅被风吹散的剪影,渐渐虚化,消失在了原地。 场面瞬间安静起来。 在场的女士们看着周牧那复杂到难以形容的表情,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星宝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她有些焦急的从垃圾桶站起身,朝周牧催促道, “你还愣着干嘛?” “赶紧追呀!” 她可是馋花火很久了,眼巴巴看着就要到嘴了,要是就这么飞了,她非得心疼死不可。 停云见状,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温柔又无奈的笑容, “夫君,去寻花火妹妹回来吧,莫要让她心生怨恨。” 希露瓦也有些无奈。 其实并不是可可利亚向她诉诸的真相。 而是牧在意识空间亲自为她留存的信息。 也正因如此,她才没有像花火那样纠结于身份问题。 但花火…… 唉…… 牧确实亏欠花火太多了…… “还愣着干嘛,去啊!”娜塔莎看着周牧久久未动,翻了个白眼, “我们吵架归吵架,但要真少了一个,姐妹们才是真的没了安全感。” 可可利亚赞同的点了点头。 周牧见状,眼眶都红了。 他看着眼前的爱人们,没有言语,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随即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他这一走,在场的几人便自发地围坐在了餐桌旁。 而后, 火药味开始凝聚。 莎布见此情形,拿出被自己异化的老年机,在消息界面对着置顶的号码发了个信息。 …… 「莎布」:“爱莉,救一救,我儿媳妇们好像要打起来了!” 「莎布」:“(记忆文件)” 「爱莉」:“(记忆文件已接收)” 「爱莉」:“这种情况我也救不了呢……要不……你来云城避避难?” 「莎布」:“唉……也只能如此了……” 「爱莉」:“等等,你再回忆一下花火的表情给我看看。” 「莎布」:“哦哦!” 「莎布」:“(记忆文件)” 「爱莉」:“(记忆文件已接收)” 「爱莉」:“不对!伊甸告诉我,这女孩的表情完全是装的!” 「爱莉」:“表演的浑然天成,但表演就是表演,完全瞒不过伊甸!” 「莎布」:“啥意思?那花火是在干啥?装作告别?” 「爱莉」:“嘿!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女孩是在帮咱大儿子解围呢?” 「莎布」:“!” …… 莎布愣愣的抬起头,看向餐桌上正谈论自家宝贝的五个女人,眼底露出一丝怜悯。 论全才,可可利亚当为第一。 论美貌,希露瓦冠绝全场。 论温柔,娜塔莎比自己还要心软。 论头脑,停云最是长袖善舞。 论对周牧的爱,无人能及星宝半分。 可这五个人绑在一起,再乘个十,也不如花火那小妮子一个人心眼多。 罢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娘先跑路咯~ …… 与此同时,歌德小酒店,大床房。 花火兴奋的骑在周牧腰间,一脸的得意,“我的演技怎么样?” 周牧竖了个大拇指,眼底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只想用两个字来形容。” “影帝!” “哈哈哈哈!”花火猖狂的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双手开始不安分地扒拉着周牧的衣服,嘴上还不断地叫嚷着, “十年,整整十年!” “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你个王八蛋连我大腿都没摸过!” “今天说啥也得让我爽爽!” 周牧:“……” 腰子哥:“……” 现在回去面对修罗场还来得及吗? 虽是这么想着,但周牧却没有逃脱。 他只是温柔的制止了花火的动作,闪身将她抱起,声音带着醉人的暖意, “感谢花火小姐替我解围。” “作为谢礼,不知花火小姐可愿和在下共同领略异世界的风景呢?” 花火一愣,原本还带着几分狂热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眼底泛起了一丝红意。 她知道,周牧不想让自己就这么在小旅馆里仓促地度过这个特别的时刻。 他想要给自己一个难忘的回忆。 一个充满浪漫和惊喜的回忆。 “嘻……”花火抿了抿唇角,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但声音却突然有些哽咽, “想带我去哪啊?” 周牧笑了笑,将抱换成了背,随即一步踏出,跨越了纬度和时间。 “我知道一个很美的地方。” “那里应该有很多你喜欢的东西。” “至于名字嘛~” “你可以称它为,” “——提瓦特。” (■番外记录点 —— ——(提醒:全书的■都是记录点,之后会一点点补齐)—— ——(有的没法补的,比如极乐天的具体细节、小狐狸和星宝的具体细节,作者也会想办法一一补充!)—— ——(雅利洛的剧情到此为止,接下来会有一点点日常和幻胧的剧情,之后就是仙舟副本了!)—— ——(最后,求点儿礼物,嘿嘿)—— www.4e54.icu。m.4e54.icu 第162章 间章·幻胧的“福报” 幻胧近来实在无聊透顶。 也不知从何时起,理想国开始渐渐收缩,朝着雅利洛的方向靠拢。 不管是来自寰宇的难民,还是向往平凡生活的人类,全都前往了那颗位于边陲的小小星辰。 幻胧也曾远远观望过雅利洛。 那里周边所有星区,都被两位暗星女神改造成了宜居之地,专门用来安置向往理想国的人类。 咋说呢…… 就挺无奈。 本想悄悄毁灭几个理想国,放松一下心情,结果一不留神,人家全都跑路了。 真是坑岁阳啊…… 幻胧有些郁闷的想着。 百无聊赖之下,她打开了星舰内的收音装置。 …… 「欢迎收听今天的星际和平播报节目,下面是节目的主要内容。」 …… 「星际和平公司再次与仙舟联盟签署互惠贸易协定,利好双边经济。」 「该协定将进一步开放双方自由市场,在农业、工业、医药、文化等多个领域深入合作,为缔造自由、开放、繁荣、共赢的商业市场奠定坚实基础。」 …… 「据‘博识学会’首席学士称,‘寰宇黑灾’现已得到有效控制,据其描述,那位掀起战争的神明疑似陨落。」 「星际和平公司秉持着和平的理念,将为受灾星球送上‘存护’的祝福。」 …… 「现在插播一条简讯:前日,暗星之神于雅利洛VI周边二十光年星区构建“众星之国”,并接引原“理想国”中的归属生灵。」 「该事件一经发起,便引得各方广泛关注。」 「星际和平公司将对此次事件施行三不原则。」 「——不否定、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 …… 「家族橡木家系家主星期日,于近日神秘失踪,橡木家系对此保持沉默。」 「受邀前往谐乐大典的著名歌者知更鸟,在前往匹诺康尼的途中,遭受泯灭帮打击,现已失联。」 「据专家分析,星期日与知更鸟的失踪,或存在某种神秘联系。」 …… 「仙舟罗浮天舶司“鸣火”商团于近日抵达“赛杜尼菈默星群”。」 「据悉,该文明已集结文明伟力,向绝灭大君“星啸”宣战。」 「现“鸣火”商团已完成物资运送工作,星际和平公司将对此次战争跟踪报道。」 …… 幻胧听着耳边传来的播报,微微一愣。 “仙舟联盟……?” “赛杜尼菈默星群……?” “建木……” 嘶,这好像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如果自己能拿到丰饶神迹,再配上这令使之力……岂不是…… 幻胧突然兴奋起来。 之前她也有过这种想法,却被罗浮闹出的“离尘司命”给劝退了。 她可不想将自己暴露在星神的眼皮底下。 但现在…… 若是自己能悄无声息地替换掉一位商团首领,再用她的样子,偷偷拿走丰饶神迹…… 嘿嘿嘿,简直天衣无缝! 说干就干。 幻胧直接调转星舰,朝着仙舟的航向碰瓷而去。 …… 一天,两天…… 功夫不负有心人,幻胧终于在第三天发现了“鸣火”的星槎队。 她毫不犹豫,直接化作本体,快速掠向最中心的“指挥星槎”。 “鸣火”的舰队很庞大,但对绝灭大君而言,充其量算是可供消遣的玩具。 幻胧看着星槎内巡逻的云骑和忙碌的狐人,心里闪过一丝不屑。 呵,一群凡人,若不是怕节外生枝,妾身定会让你们体悟一下何为毁灭的美学。 虽是这么想着,但她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认真观察着此间生灵言行。 …… “计划写完了吗?赶紧送上去!” “早就写完了,可我真不敢去啊……” “你觉得我敢吗?停云老大最近跟火药桶似的,逮着谁都要挑刺儿,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惹毛了……” “你还不知道吧?看网上说,老大被她夫君的外室算计了一道……” “嘘……这种话你也敢说,赶紧把计划送过去吧……” “唉……被数落就被数落吧,停云老大也着实不容易啊……” …… “停云吗……”幻胧在暗处听得真切,心中暗自思忖,随即便狗狗祟祟地跟随着刚才说话的人,来到了星槎最深处的办公室。 办公室空间不大,却被堆积如山的文件塞得满满当当。 而那文件之后,端坐着一位尾巴十分好看的狐人女子。 幻胧打量了许久,心中愈发满意。 不错,这副模样正合我意。 既然如此…… 下一瞬, 一道火光如闪电般在虚空中乍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停云的眉心。 然而, 就在幻胧即将触碰到停云眉心的千钧一发之际。 停云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突然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幻胧:“?” 她心头一紧,本能的想要刹车,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竟然主动钻进了停云的身体。 “终于……上当了……” 停云轻轻晃了晃那修长秀挺的脖颈,眼底涌起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 …… 意识空间内, 幻胧环顾四周,只见无数个停云正好奇地围在她身边,目光灼灼,像是在打量一件稀罕物件。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时,一个模样天真的停云眨着大眼睛,好奇地开口问道,“这就是绝灭大君吗?” 一旁手持折扇的停云轻轻摇着扇子,点头附和道,“正是!” 穿着暴露的停云舔了舔嘴唇道,“夫君说让我们自行处置!” 持刀的停云眼神中凶芒毕露,毫不犹豫地说道,“埋了吧。” 珠光宝气的停云连忙摆手拒绝,“别吧,依小女子看,还是留着当个摆件更好。” 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岁模样的停云奶声奶气地说道,“可以让她陪我玩吗?” 老气横秋的停云摇头,“岁阳可不好玩,不如教会她礼义廉耻,让她从此做个好岁阳。” …… 幻胧:“……” 我好像,有点儿遭重了…… 还没等她从这混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停云们像是同时感知到了什么,纷纷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 道路尽头,停云本体扭动着腰肢,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幻胧面前。 她笑着打量了一下幻胧,声音带着一丝喜悦。 “自我介绍一下,“小女子名作停云,「罗浮」天舶司商团接渡使。” “当然,幻胧女士,这只是小女子的工作职称。” “至于小女子的真实身份嘛……” 话音未落,她身后那条漂亮的大尾巴瞬间分裂成九条,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 “大多数生灵唤小女子为「幻灵姬」、「九尾妖狐」、「万灵道道主」。” “但小女子更喜欢别人尊称我为,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王后冕下。” 当然,这就纯属停云在夹带私货了。 周牧的伴侣中,也只有小狐狸对正宫的位置最为热忱。 “冕下……”幻胧听到这个称呼,头皮一阵发麻,她瞬间明白了自己试图夺舍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存在。 “你……您是神明?” 停云微笑着点了点头,感慨道, “你说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小女子最忙的时候来。” “这可……”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真是一件好事呀!” 幻胧:“……” 你特么要是早点说自己是神明,我哪敢来啊! 怎么身上连一点神明该有的特效都没有! 这下好了…… 呜呜呜…… 我应该是没救了…… 停云像是感知到幻胧心底那难以言喻的心情,轻声安慰道,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幻胧大喜过望,“果真吗?!” “当然……”停云眼底浮现出原世界线自己受过的那些苦难,和被星槎送走的家当,笑容愈发迷人, “我可是说话算话的好狐狸。” “不过……” 幻胧心中一紧,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小女子虽然不会杀你,但也不会放了你。” “您,您想让我做什么?”幻胧心底大石头逐渐放下,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活着,就比啥都强! “既然你觊觎小女子这副身体,那就把小女子的工作也一并接了吧。” 停云似笑非笑的看着幻胧, “顺便,再好好学一些取悦人的技巧。” 话音刚落,一条散发着幽光的锁链凭空出现在幻胧的灵魂之中。 “这样,就结束了呢~”停云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像是完成了一件得意之作。 “这是什么?”幻胧瞬间大惊。 停云笑着晃了晃九条尾巴,得意地说道, “你想杀小女子,小女子却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准许你永生永世做小女子的奴隶,还不速速跪下谢恩!” “奴隶?”幻胧心底一怒,但不知怎么,就像是自己的想法一般,她的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就匍匐了下来,高呼道, “感谢主人赏赐。” 幻胧:“?” 我精神分裂了?! 停云完全没有替幻胧解惑的想法,直接带着她回到了现实的物质位面,并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一具化身之中。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就替我好好工作吧。”停云一脸认真地叮嘱道。 “当然,不准节外生枝。” 说完,停云便自顾自地拿出一本名为“万灵界·灵息天”的银白色书籍,轻轻翻开。 下一瞬,她的身形开始跨越纬度,逐渐消失在原地。 幻胧见状,心底油然升起一丝喜悦。 傻逼神明,居然就这么走了? 这老娘还能不跑? 哈哈哈哈! 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 只要我想走,路,就在脚下! 这般想着,幻胧转身就准备脚底抹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后…… 然后她便拿起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幻胧:“……” 我他妈在做什么? 死腿,赶紧给我动啊! 然而,她的脑子和身体像是彻底背叛了她,完全无视她灵魂深处发出的指令,依旧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中的文件。 停云也不是什么恶人。 她只是为幻胧安排了一份“零零七”的工作而已。 但她和周牧不同。 就好比,周牧口中常说的“零零七”,那不过是吓唬吓唬员工的玩笑话,实际上忘川工作人员的待遇相当不错。 而停云的”零零七”,则是真正意义上的“零零七”。 此时的幻胧还不知晓,等待她的,将是真正意义上的“福报”。 甚至,这“福报”,也不过是开胃小菜。 www.4e54.icu。m.4e54.icu 第163章 星穹列车·星核猎手·镜流·景元 与此同时,仙舟罗浮,金人巷。 罗刹看着身旁被引走的云骑,竭力控制着自己已经彻底红温的情绪。 真是够了! 究竟谁他妈叫奥托啊? 才刚到仙舟,这帮人就直接要带着十王司来缉拿自己。 还说什么奥托复活了,得赶紧禀报将军大人。 自己费尽口舌去解释,愣是没一个人肯听自己一句话。 那镜流也是个抽象选手,看到这情形,居然直接把自己给卖了。 靠北了我真是! “二队注意,发现奥托踪迹,发现奥托踪迹!” 还没等罗刹从这糟糕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又被云骑发现了行踪。 无奈之下,他只好随手抓起一顶帽子,戴在头上,试图混入人群中隐藏自己。 身后的云骑队长看到这一幕,立刻在通讯器频道里大声呼喊, “戴草帽的就是奥托,追杀奥托!” 罗刹心中一惊,赶忙摘掉草帽,换上了一条头巾。 “绿色头巾者是奥托,追杀奥托!” 罗刹只得又匆匆取下头巾,甚至变换了自己的容貌。 “背馆者是奥托,追杀奥托!” 罗刹:“……” 这个还真不能扔…… 我真是够了! 你们罗浮能不能讲讲道理?! 这时,身后传来更加激烈的呼喊声, “奥托!!!我誓当生擒汝!!!食汝肉,寝汝皮!!!” “你这丧尽天良的畜生,拿命来!!!” 罗刹快被气死了。 到底谁他妈是奥托啊! 我真是服了! 你可别让我逮到了,要不然,你可遭老罪了!!! 就在罗刹拼命逃窜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位手持长剑、蒙着眼睛的女子。 他不禁大喜过望,仿佛看到了救星, “镜流救我!” 但奇怪的是。 镜流却置若罔闻,完全没有动作,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啊!!!” 罗刹快崩溃了。 这他妈怎么玩啊? elo局吗? 队友全是演员呐! 可还没等他继续抱怨,对面的镜流突然摘下了眼罩,露出了那双猩红的眸子。 她朝着罗刹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随后低下了头。 下一瞬, 也就是罗刹即将抵达镜流身边的那一瞬。 镜流的身形逐渐化作了霜雪,一点点地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罗刹突然愣住。 他敏锐地感知到了某种维度的波动,意识到,自己的临时队友好像被某种强大的存在拽到了其他世界。 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啊!!! 果不其然, 身后的云骑见此情形,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就断了。 “奥托!!!” “啊啊啊啊啊!!!” “你竟敢杀我仙舟无辜百姓!!!” “我要你死啊啊啊啊!!!” 罗刹:“……” 哈哈哈哈哈! 岂不闻天有绝人之路! 就这样吧,累了,毁灭吧。 他不准备跑了,他说啥也要把自己不是奥托这件事和仙舟将军讲明白! 于是,罗刹不再反抗,任由云骑用锁金人的束具把自己捆成了一个圆球。 云骑队长在做完这一切后,开始在工作群汇报。 …… 「云骑12315」:“幸不辱命,已将奥托捉拿归案!” 「青镞」:“送十王司吧。” 「云骑12315」:“啊?不去禀报将军大人吗?” 「青镞」:“不用了,将军大人……受邀前往曜青了。” 「云骑12315」:“收到!” …… 一段时间后,幽囚狱, 被捆成麻团的罗刹无奈的叹了口气。 审也不审,直接打进大牢。 你们十王司这得整出多少冤假错案? 沟槽的仙舟,以后再也不来了! 而这时,他发现了一个捆的比自己还严实的狱友。 他想了想,问道, “敢问兄台是怎么进来的,为何束具如此严苛,莫非兄台的力量十几强大?” 罗刹有些惊喜。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机会越狱了? 那人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声音沙哑地说, “别想了,我就是个被陷害的普通人。” “至于这些束具……” 那人说着,突然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 “云骑说我能一巴掌打死一个狐人,力量肯定远超步离人。” “可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啊……” “原来也是冤假错案啊……”罗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问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哭了一会儿,眼神再次恢复了麻木。 半晌,他失落的说道。 “叫我梁沐就好。” …… …… 同一时刻,神策府内。 彦卿和云璃脸色凝重地看着青镞, “你是说,将军大人就在你眼前变成一团金光,然后消失不见了?”彦卿难以置信地问道。 “句句属实!”青镞都快急哭了,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彦卿咬了咬牙,“青镞姐可知罗浮最近有何变故?” 一旁的云璃微微一怔,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暗中算计了景元将军?” “没错!”彦卿点头,“将军身为令使,又与离尘司命交好,若不是被歹人算计,定然不会出现这般情况。” “等等!”青镞似乎想起了什么,“你这么一说,我刚才还真听说了一些不对劲的事。” 说着,她拿出玉兆,展示给两人看, “据云骑描述,那位被将军斩杀的奥托又出现在了罗浮。” 话音刚落,神策府外突然传来两位卜者焦急的呼喊声, “不好了,将军大人,不好了!” “太卜大人她老人家,突然在穷观阵前消失了!” 神策府内顿时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而此刻在幽囚狱中的罗刹,心中涌起一种更加不祥的预感,暗自嘀咕, “咋回事呢?” …… …… …… 另一边,宇宙的彼端,雅利洛星辰之外。 星穹列车的众人再次在观景车厢集结。 “丹恒,查清楚该怎么去「墟界」了吗?”姬子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焦急。 丹恒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正和垃圾桶盖对话的星宝, “神性告诉我,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问星。” 星宝:“……” 老登真是一点儿人事儿不干啊! 这是又要让自己当内鬼了呗? 焯! 尽管满心的不情愿,星宝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之前和娜塔莎交流的时候,她告诉了我前往墟界的方法。“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来自墟界的生灵。” 编呗,谁能编的过我啊? 丹恒和瓦尔特听后,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位娜塔莎和雅利洛的气质格格不入,搞了半天是个外星人。 那就说得通了! “那我们具体该怎么做?”姬子没有纠结同伴的秘密,直接切入了问题的关键。 星宝没有隐瞒,直接从随身空间里翻翻找找,拿出了一本土黄色的书籍。 上书, 「人间界·娑婆天」。 就在这时, 车厢内突然出现了一圈扭曲的像素特效。 下一瞬, 卡芙卡、银狼、刃、萨姆的身影在像素中显现出来。 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戒备的反应, 刃便迅速抽出武器,快步走到丹恒身旁,声音低沉地说道,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 “你,是其中之一!” 说着,就要砍死丹恒。 丹恒:“……” 卡芙卡:“……” “听我说,阿刃,任务要紧。” 话音刚落,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还咬牙切齿的刃,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转头便回到了队伍里。 姬子见此情形,站起身,看向卡芙卡,眼睛微微眯起, “星核猎手,你们是来给我们送赏金的吗?” 卡芙卡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温柔, “我就长话短说吧。” “艾利欧所预见的未来中,星穹列车此次前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寰宇。” “而且,十四年之后……” 银狼接过话头,接着说道,“你们队伍里那个叫三月七的小姑娘,将会覆灭整个寰宇。” 萨姆点了点头,补充道,“这就是我们来星穹列车的主要原因。” “覆灭了……整个寰宇……?”姬子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死亡都没有出手干预吗?” “你那个同伴没有选择湮灭生灵的灵魂。”银狼意味深长地解释道。 “怪不得……” 姬子选择了相信。 在她的认知里,BOSS就是这样的性格,只要不毁灭灵魂,对祂来说,毁灭世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星宝却没信。 她都快无语了。 万万没想到啊,艾利欧那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被判革命了! 但转念一想, 也对! 大腿肯定得抱最粗的那根啊! 跟我老公混,一点儿不丢人! 嘿嘿…… 眼光不错! 瓦尔特眉头微蹙,出言道, “看来丹恒的预感没错,小三月在那边肯定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否则,我实在无法想象,那么善良的姑娘,竟会做出毁灭寰宇这种事。” 安禾有些着急地说道,“那我们赶紧去救她呀!” 众人听后,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星宝。 星宝:“……” 好家伙,姬子肯定和卡芙卡有什么py交易! 居然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这种离谱说辞。 虽是这般想着,星宝还是将视线投向了帕姆,问道, “列车长要去吗?” “啊,我?”帕姆一愣,随即有些失落的说道,“我没办法离开星穹列车帕……” “不,你能!”星宝神色十分认真。 “我能帕?” “没错!” 帕姆懵了。 我咋不知道我能呢? 星宝神秘地笑了笑,朝着众人的方向,翻开了那本黄皮书。 下一瞬,无数信息一股脑地涌入了众人的脑海中。 …… 「人间界·娑婆天」 「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 「天庭·地府·龙宫·灵山……」 「三清·四御·五方五老……」 「七元·八极·九曜星君……」 …… 还没等众人整理完信息。 无穷高处,三道视线顺着黄皮书的气息,降临在众人身上。 紧接着, 众人周围的维度开始坍缩,仅仅一瞬间,车厢内便只剩下了星宝一人。 星宝:“……” 就知道人间界不欢迎我…… 彳亍口巴! 看来西天取经是没我的份了…… …… …… …… ……没个屁! 阿米诺斯,惯的你们臭毛病,老娘今天还真就不回「自在天界」了! “老公!我要去人间界!” “我要取经!” 星宝越想越气,直接开始呼叫GM。 下一瞬,虚空中出现了周牧无奈的叹息,和他略显温柔的声音。 “好好好,都依你。” “不过,要是你被算计了,可别来找我哭诉啊。” “笑话!”邪恶小浣熊直接插起了腰, “区区三清,还能算计的了我?” “你就等着我大发神威吧!” 周牧:“……” 你开心就好。 “对了,三月那边怎么样了?”星宝有些担心的问道。 周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 “等你们真正打通人间界再说吧。” 他顿了顿,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提醒道,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小看三清。你不了解第三阶段的伟力,所以,一定要用你能想到的「一切」去对待他们。” “要是被算计得太惨了,记得来找我。” 星宝心里一喜, “你要帮我教训祂们?” 周牧憋笑道, “不会,我会和大家一起在「自在天」笑话你。” 星宝:“阿米诺斯!” 话音刚落,她的身形也开始扭曲,逐渐消失在了原地。 —— ——(新副本、新剧情!这次作者准备逐渐拉世界观,逐层介绍!)—— ——(可惜的是,还是被几个老六猜出来一点儿,很难顶!)—— ——(还有,这次的顶层战力会高到离谱,还请老爷们做好准备! www.4e54.icu。m.4e54.icu 第164章 西行开始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 「佛道之争,始于封神之劫。」 「“天”曾降下宪言:西行结束,佛涨道消,当为定数。」 「然,佛陀只“欲”修行,目不及下。」 「以致“西牛贺洲”饿殍遍野,灾祸横行。」 …… 「任务一:替天行道!」 「改变“西牛贺洲”当前生态,拯救凡土众生。」 「任务奖励:三月七的消息。」 …… 「任务二:篡改!」 「击杀东土取经人,截断西行仪式。」 「任务奖励:“一切”。」 …… 「因缘、果报。」 「忘不了。」 「人欲,才是天道!」 …… 一行人看着脑海中乍现的信息,眼神瞬间发直,满是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刚降临这处陌生地界,就被人知晓了最终目的……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让人一时难以消化。 而就在众人满心茫然之际,萨姆的自主防御模块毫无征兆地被激活,尖锐的警报声瞬间打破平静。 “不对!卡芙卡,这里的环境有问题!”她有些警惕的说道。 卡芙卡双眸微眯,扫视着四周枝繁叶茂的密林,又望向远处那冲天而起、仿若实质的黑雾,轻轻嗅了嗅, “血腥味儿,浓得有些呛人呢。” 姬子用尾巴捡起身旁的一块木桩,眼睛微微眯起。 “如果脑海中的信息没错,这里应该是「西牛贺洲」的「狮驼岭」。” 她没有再选择隐藏能力,直接将「赋生镰」具现在了手中。 下一瞬, 「忘川」的权能发动,无形的力量以姬子为中心迅速扩散,周遭环境的「记忆」开始涤荡。 ——原本生机勃勃的丛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染上色,渐渐沁出斑驳的猩红。 地上干枯的树枝、腐朽的木头在这股力量的笼罩下,竟化作累累白骨,散发着冲天的血腥气。 与此同时,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浮现在众人脑海之中。 「骷髅若岭,骸骨如林。」 「人头发翙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 「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 「这便是“佛陀”的“欲”。」 …… 「已记录地标“狮驼岭”。」 「可随时“传送”。」 …… 瓦尔特望着眼前这宛如地狱般的场景,眼底快速闪过一丝阴霾。 早在知晓「墟界」存在四部州时,他心底就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如今亲眼见到「狮驼岭」的惨状,这预感成真,让他悬着的心,还是死了下来。 是的,瓦尔特曾拜读过「西游记」。 正因如此,他无比清楚众人如今的处境究竟有多危险。 不管是任务一还是任务二,一旦实施,最终都不可避免地要与那漫天神佛正面交锋。 就凭他们这小猫三两只,想要在这场对抗中全身而退,简直难如登天。 甚至……都走不出这狮驼岭! 一旁的安禾察觉到瓦尔特表情不对,有些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爸爸?” “是想到什么了吗?” 瓦尔特沉默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随即,他便将自身关于「西游记」的记忆复制了几分,具现成记忆小球分发给众人。 “这是我的记忆。” “你们融合之后,就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了。” 瓦尔特清楚,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 若是这般一无所知的走下去,自己这一行人,估计刚出“狮驼岭”就会被团灭了。 众人见瓦尔特表情严肃,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没有拒绝这份记忆。 片刻后。 “这……”丹恒有点懵了,“也就是说,我们想要找到三月七,得想办法跨越整个西游世界?” 流萤也有点儿汗流浃背了,“第一个任务,咱们就得对上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的坐骑,还有一个佛祖的舅舅……” 姬子倒是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周遭血腥的场景,声音也没什么感情, “先不提任务。” “我有些不能理解,寰宇中对佛的描述一般都很正面,那些寺庙里的高僧,思想境界也都很高深。” “甚至,有些高僧主动行于「虚无」,只为拯救寰宇中被「虚无」吞噬的生灵。” “但这里的佛,却截然不同,他们竟然在主动制造苦难。” 姬子面无表情地看向众人, “灵山脚下血肉成泥,你们不觉得这很讽刺吗?” 刃听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嗤笑道, “世界皆如此,这里不过是将恶意趋于表面罢了。” 他拎起自己的长刀,眼底划过一抹猩红, “我倒想看看,这五浊恶世,与仙舟相比,能恶劣到何种地步?” 丹恒无奈的辩解了一句,“仙舟没这么离谱。” 但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沉默了一下,旋即补充道, “至少大部分凡人不会遭遇这般苦难。” 银狼嚼着泡泡糖,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说这些有什么用?”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那些仙佛们肯定不会坐视我们阻止西天取经。” 瓦尔特重重地叹息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先去会会那三个妖王!” “我来打头阵!”萨姆具现出自己的武器,冷声道,“无论生死,先把狮驼岭解放了再说!” “我同意!”姬子点了点头。 “没意见!” “可以!” “杀!” 众人迅速统一了意见。 但就在这时,安禾却突然弱弱地举起小手。 “呃……你们有看到星宝和帕姆吗?” 气氛瞬间一滞。 卧槽,对啊! 星和帕姆哪去了? 瓦尔特反应极快,立刻在视网膜前的群聊上点开了星宝的头像。 …… 「瓦尔特·杨」:“星,你在哪?”(@银河球棒侠 「银河球棒侠」:“我不到啊!” 「银河球棒侠」:“我刚到人间界,就被一群猴子逮捕了。(帕姆哭哭)” 「瓦尔特·杨」:“啊?” 「银河球棒侠」:“不说了,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银河球棒侠已离线」 「瓦尔特·杨」:“……” …… “算了……”瓦尔特看着同伴关切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 “先别管她了,我们先做好自己的事吧。” 众人点了点头。 随即,瓦尔特神色一板,严肃道, “我来制定一下作战计划。” “狮驼岭的三位妖王,分别是——青毛狮子怪、黄牙老象精、大鹏金翅雕。” “其中,青毛狮子怪的力量最强,还拥有吞噬神通。” “它就交给我和安禾,我们的病毒之躯能完美克制它的一切能力。” “而黄牙老象精的神通都集中在鼻子上,姬子女士和卡芙卡女士,就由你们来对付它。” “最后……” 瓦尔特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金鹏拥有我们难以想象的极速,需要银狼女士施展修改现实的能力对其进行限制。” “最重要的是,如果我所料不错,它那个名为「阴阳瓶」的法宝,只有丹恒的神性能与之抗衡。” “所以,我的想法是,你们在限制了金翅大鹏雕后,立刻夺取「阴阳瓶」的控制权,让丹恒代为操控,用它来抹杀金鹏。” “至于这中间的时间……就需要刃先生来争取了!” 丹恒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计划,“没问题!” 刃也没意见,他最擅长的,就是拖住敌人。 至于拖不住的情况? 呵……那就只能说明自己死了! 死了更好! 我倒要看看,那个阴阳二气瓶,能不能将我在一时三刻化为脓水! 于是,在同伴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刃决定给大家整个大活。 “那就这么定了!”萨姆紧握着武器,毫无感情地道, “至于岭中的十万小妖,就交给我吧。” 说着,她身形一闪,飞身而起,在近地虚空中迅速具现了一长串轨道炮,炮口指向狮驼岭全境。 下一瞬,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饱和式轰炸正式开始。 众人见此情形,也不做犹豫,迅速向狮驼岭腹地掠去。 …… …… 狮驼岭的战争如火如荼,但南赡部洲却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长安城内, 仙妖凡人共赴集市,奇珍异宝罗列横陈。 天空时有仙神腾云,祥瑞常临,百姓在庇佑下安居乐业,处处透着繁荣昌盛。 镜流漫步在这热闹的街市,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一切,眼底悄然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微微犹豫片刻,轻声开口, “世尊,我已遍历此世一年之久,亦在僧人口中赚下「三藏法师」的名号。” “可即便如此,我依旧没有领悟您口中的「人欲」为何物?” “唉……” 刹那间,一声饱含悲悯的叹息悠悠在镜流的脑海中响起, “我且问你,这大唐盛世,与你的仙舟相比,如何?” 镜流没有丝毫迟疑,斩钉截铁地说道: “远胜仙舟百倍。” “那李唐皇室的主人,与仙舟将军相比,又如何?” “更是远超一筹!” “唉……”那声音中多了几分无奈,缓缓道,“答案就在其中啊……” “世尊为何不肯明言?”镜流有些疑惑。 “不可想、不可念、不可知。”那声音耐心地点拨着, “只有你自己领悟到的,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罢了,你去西天走上一遭吧。” “切记,要多看、多想、多学,但莫要离了俗世太远。” 镜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道,“弟子谨记!” “哈哈……”那声音忽然爽朗地笑了起来,似乎兴致被彻底勾起,谈兴大发, “你可知,你还是第一个承接我衣钵的传人。” “啊?”镜流一怔,满脸惊讶,“世尊莫非从未留下过传承?” “当然有。”那声音带着笑意解释道,“只是除你之外,无人敢应下罢了。” “为何?”镜流愈发惊奇。 “你可知,本座在陨落之前法号为何?” “嗯……您之前说过,您的名字是「紧那罗」,曾是西天护法菩萨之一。” 那声音再次一笑,“没错,但紧那罗乃是本座的名字,并非法号。” “我且告知与你,本座曾被那三界仙神尊称为,” “——「无天」。” 镜流一脸茫然,不解其意:“无天又如何?莫不是犯了大能们的禁忌?” “哈哈哈哈哈哈!”无天听着她满不在乎的语气,心底畅快不已, “镜流,莫要忘记你此时的心绪!” “去吧,去寻找「人欲」,终结这一切吧!” 就在这时, 天空中陡然绽放出一道道绚丽的霞光霓彩,夺目至极。 一个手托羊脂玉净瓶、面容呈现出男生女相的身影,脚踏祥云,缓缓踏入了长安城。 …… “口瓜!是菩萨!” “见过观世音菩萨!” “菩萨踩我!” “呜呜呜,妈妈,我见到活的菩萨了……” “嘿嘿嘿……菩萨真好看……嘿嘿嘿……” …… 周遭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全都兴奋得欢呼雀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观音心底却闪过一丝不悦。 又是这般人仙平等理论,竟使得凡人无礼至此! 哼,好一个李世民! 这大唐,合该陨灭! 尽管心里这般想着,但观音脸上依旧挂着慈悲祥和的笑容,走到了镜流跟前。 然后…… 然后就看见了一位长得比自己还好看的女子…… 观音:“……” 好家伙,这一世的金蝉子居然是女身。 有够离谱的。 “阿弥陀佛,见过三藏法师。” 观音双手合十,微微见礼,自报家门道, “贫僧乃是南海普陀山观世音菩萨。” “听闻长安出现一位精通「经、律、论」三藏的大贤高僧,特来拜会,求以论道。” 镜流看着眼前宝相庄严的菩萨,又下意识地瞧了瞧自己身上这一身裙甲,心底莫名泛起一丝羞涩。 “菩萨折煞晚辈了。” “镜流一介武夫,又怎当得起「三藏」之名。” “莫要如此言说。”观音开始背台词,“南赡部洲之「三藏」虽为小乘,但也不失精义之处。” “小乘?”镜流直接上当,“既有小乘,可是还有大乘精义?” “然也!”菩萨温柔点头。 随即,二人便围绕着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之事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镜流毕竟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僧人,又怎么会是观音的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她很快便在这场交锋中败下阵来。 然后…… 就是老套路—— 「我西天大乘佛法嘎嘎新、来就送佛位、给你带仨保镖、保证一路畅通、顶多遭点儿小磨难……」 镜流推脱不过,便应下了此事。 毕竟,自己的老师也想让自己去西天走走看看,正好顺路。 可观音却不知道,镜流压根就不是什么正经僧人。 于是…… …… 翌日,长安城外三十里。 镜流身着一袭素净的衣衫,朝着身旁的唐皇郑重地施了一礼, “皇兄莫要担忧,镜流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寻常妖物,根本奈何不得我分毫。” 李二摇了摇头,眼眶都红了, “皇妹为我大唐此去十万八千里,为兄这心里啊,实在是五味杂陈,无法言表。” “只盼望吾妹能平安顺遂,早日归来。” 镜流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便宜大哥的真诚,可她自己却实在没什么实感。 自己这个身份是李世民的妹妹没错,但自己是真的只来这里一年啊…… 甚至都没见过几次这个便宜哥哥…… 罢了……还是赶紧切入正事吧…… “皇兄!”镜流抱拳,神色认真,“此去路途遥远,且要横跨诸多国度,有句话皇妹想赠予皇兄。” 李世民闻言,立刻屏退了左右侍从,一脸严肃地说道:“皇妹但说无妨!” 镜流思索片刻,压低了声音, “皇兄雄才大略,镜流钦佩无比。” “这大唐盛世,如此繁华昌盛,当与域外分享之。” 镜流的想法很简单,她喜欢这个歌舞升平的大唐。 这里有着她曾最向往的生活。 所以,她准备让自己的便宜哥哥扩张一下版图。 李世民也是个人精,瞬间便了解了镜流的意图,沉吟道, “天下和平已久,不可妄动刀兵。” 镜流一听,便明白了李二的潜台词。 他的意思是, 妹儿啊,咱打架可以,但不能毫无理由地硬打,至少得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所以,镜流给出了她的回复。 “皇兄,你应当知晓,除武力之外,镜流的姿色冠绝整个长安城。” 她顿了顿,将腰间的佩剑点化成女式方帕,认真道, “而且……镜流也可以是个……弱女子。” 李世民:“……” 真,真就硬碰瓷呗…… 不过…… 打到西天…… 这诱惑力有点儿大啊…… 李二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 随即,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走到自己的銮驾旁,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个被布匹层层包裹的长条状物件,然后左顾右盼,确认无人注意后,才狗狗祟祟地塞给镜流。 “此物,拿着防身。” “这是轩辕……?” “嘘!”李二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天,神色严肃地说道, “此物,可佑皇妹安然于仙神之间。” “但莫要对外言说,自己知晓便好。” 镜流蹙眉,“那你怎么办?” 唐皇傲然一笑,腰杆挺得笔直,朗声道, “朕,乃人皇!” 可话刚说完,他的腰杆便又恢复到了原本舒服的位置,然后狡黠地笑了笑, “实际上,那物件可与皇兄的玉玺跨万里联络。” “到时候,就倚仗皇妹的消息了!” 镜流闻言,深深地看了李二一眼,再次抱拳,“就此别过!” 说罢,便跨上了身侧的白马,向着西方疾驰而去,只留下一路飞扬的尘土。 李世民望着镜流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还是放心不下啊…… 在他的认知里,自家妹妹性格上突然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定是觉醒了宿慧。 可即便有着宿慧,有着过人的武力,面对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仙神和妖怪,又能有多大作用呢? 不过是徒劳挣扎罢了。 因此,他才将自己的人皇佩剑给了镜流,希望能保她平安。 这般想着,李世民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望向西方,喃喃道, “希望你们能老实点儿吧。” “不然……” “我大唐的兵锋,也未必不能屠遍灵山!” …… …… 和其他降临「墟界」的人不同, 此时的星宝满心郁闷。 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家老公为啥给自己送到花果山。 谢邀,刚下飞机,就被一群猴子抬回了山洞。 此刻,星宝轻轻摸了摸怀里那只毛茸茸的小金丝猴,目光疑惑地落在面前的老猴身上,眼底满是迷茫。 “你是说,你家大王在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 “如果有一天,一个灰发、看着不太像人类的雌性掉进了花果山,一定要把她留下来,还得让她成为花果山的新大王? “正是如此!”老猴兴奋的连连作揖,“大王果真聪明绝顶呀!” 星宝:“……” 好家伙,孙悟空能预知未来? 哪个版本的孙悟空啊? 老登以前也没讲过这版本的故事啊! “你等会儿嗷!”星宝往嘴里填了个葡萄,“就算我答应了,然后呢?” “你家大王还说啥了没有?” 老猴儿一脸茫然,挠了挠头,“没了啊!我家大王就只告诉我,让我拥立您为新大王。” “也就是说,我只要当个大王就行,之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不?”星宝追问道。 “是啊!”老猴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看来……那猴儿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星宝陷入了沉思。 已知,自己是老登的媳妇。 就算平时闹得再厉害,也没有哪个大能敢轻易来招惹自己。 而现在,自己成了花果山的新大王,这些小猴儿就都成了自己的属下,受自己的庇护! 这么一看…… 悟空有点儿东西啊! 啧啧。 虽然感觉其中似乎有点被算计的意味,但星宝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毕竟,是自家老登把自己送到花果山的,想必他也是希望自己能庇护一下这些猴儿。 想到这儿,星宝伸了个懒腰,慵懒道, “我一会儿给花果山布个结界,你们就在这儿好好生活吧。” 老猴儿一听,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大王,您要离开花果山吗?” “没错!”星宝嘴角勾起,“我要去见见你们前任大王,顺便捋一捋它的猴脑,看看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至于你们嘛……” 她想了想,沉吟道, “我的力量基本可以阻止所有第二阶段的大能……” “假如有一天,花果山突然降临了一个陌生人。” “你就跟祂这么说。” “——这位前辈,有一位姓周的帅哥,请您去「自在天界」跟他比划比划。” “啊?”老猴一懵,“我这么说真不会被打死吗?” “放心,你要是被打死了,那人指定比你更惨。”星宝笑着回复道。 “行吧……”老猴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好奇道,“大王,自在天界是哪啊?” “天庭吗?” “咱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在三界六道听过这个名字呢。” “没听过就对咯~”星宝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老猴儿的脑袋,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无知,才是福啊……” —— —— ——(好想写流萤轰炸灵山啊,但那剧情太颠了,不好圆)—— …… …… (正文小剧场 (时间点,列车组前往「墟界」的那一刻。 …… 帕姆感知着来自无穷高处那三道令人心悸、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视线,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它从未见过如此伟岸、强大的存在。 仅仅是那不经意瞥视过来的目光,就让它整个身体都僵硬得无法动弹。 帕帕帕帕…… 谁来救救我帕…… 就在帕姆害怕到几乎崩溃的时候,莫名地,又有两道视线投射到了它的身上。 一道视线中满是欣喜,另一道则略显生气。 生气的目光在帕姆头顶具现了一张哭脸面具,替它遮蔽了那三道视线。 而欣喜的目光则直接向帕姆伸出了罪恶的小手,将本该前往人间界的它,拎到了其他世界。 于是, …… 万灵界·灵息天。 帕姆看着花海中那九条尾巴的女人,耳朵都立了起来。 “你你你你你是仙舟那个天舶司的接渡使?!” “哟!”停云眼睛一亮,直接抱起了帕姆狠狠地rua了一遍, “帕姆居然还记得小女子呢~” “可真让小女子开心!” 帕姆:“……” 丸辣,是这个早就想养我的女人帕…… 我应该是遭重了帕…… 停云没有在意帕姆的心声,而是贴心的为它换了身粉色小裙子。 随即,便抱着它来到了自己的行宫。 开始了投食大计! 没错,临行之前,星宝之所以问帕姆想不想跟众人一起去,根本就不是在征求它的意见,而是在给它一点心理准备。 停云已经觊觎帕姆很久了。 而牺牲列车长就能讨好停云的机会,星宝怎么可能错过呢? 所以…… 帕姆:生活不易,帕姆叹气。 星宝:列车长一路走好! 当然,这一幕也全都被周牧看在了眼里。 但他并没有太在意停云饲养帕姆这件事。 他更在意的,是欢愉为帕姆出头这个行为背后所隐藏的巨大信息量。 「据虚构史学家记载:帕姆疑似开拓星神与欢愉星神的孩子。」 「阿哈之所以要炸列车,就是阿基维利不给阿哈帕姆的抚养权!」 周牧对此表示高度认同。 他就觉得这事儿挺真。 怎么,不信? 你不信也没用! 只要我信了,那就是真的! 生死之王、三生织命、至高神性。 ——懂? www.4e54.icu。m.4e54.icu 第165章 开局坐牢五百年,陪自家师父西天取经 我叫景元。 仙舟罗浮的神策将军,忝为巡猎令使。 闲暇时分,我偏爱把玩古件、观戏听曲,以此舒缓身心。 今天,结束了一日的繁忙公务后,我如往常那般,打开那台心爱的老式收音机,期望在熟悉的声音里寻得片刻宁静。 可就在这时,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道十分怪异的嗓音。 「神策……将军……」 「劣等……资质……」 「压抑……愤怒……」 「哈……」 「真好啊……」 「替俺老孙……再走一遍西行路吧……」 「莫要学俺这般……」 「要多看……多想……多学……」 「去理解……」 …… 那自称老孙的声音,自顾自的在我脑海中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 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记忆汹涌袭来。 「花果山、猴子猴孙、拜师菩提、抢龙宫、砸地府、大闹天宫、坐牢、西行、斗战胜佛……」 无比庞大的记忆开始在我脑海中盘旋。 所幸,凭借着我平日里处理外界繁杂信息练就的速度,勉强能在这记忆洪流中稳住心神,不至于被彻底冲垮。 待梳理完这些记忆,我终于明白,原来这位齐天大圣,竟想让我代替他重走一趟西行之路。 那么问题来了。 这孙先生究竟是用了何种手段,能让我回溯时空? 再者,为何他成佛之后的记忆,竟是如此模糊不清? 可即便有着疑问,我也无法抵抗大圣的伟力,很快,便被他拉到了「人间界」。 …… 时间回到现在。 …… 我叫景元。 是大圣亲选的继承者。 我继承了他的神通道法,护甲兵刃。 这本该是件令人欣喜的事,但我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毕竟…… 谁他妈能告诉我,为什么重走西行路,要从五指山坐牢开始啊?!! …… 此时此刻,两界山的五指峰下, 景元被五行山死死镇压,仅露出一颗脑袋,满脸悲愤地嚼着周边蔓延的绿植。 “大圣啊……” “你可真是害惨我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刚降临到这处地界,首先要面对的,便是五百年的牢狱生涯。 “唉……” 景元是真无奈了。 逃也逃不掉,动也动不了。 好在他本就性子沉稳、耐得住寂寞,换作旁人,怕早就崩溃了。 “熬吧……再熬四百九十九年……就熬到头了……” 他苦中作乐的喃喃着。 是的,景元已经被五指山压了整整一年了。 在他认知里,往后还有漫长的四百九十九年牢狱之灾等着自己。 可他哪里晓得,齐天大圣何等人物,若不是万不得已,又怎会连累他人? 于是…… …… 三日后,清晨。 百无聊赖的景元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细听之下,那声音竟似朝着自己这边而来。 景元微微一怔,旋即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地分辨起这声音里的细节。 是凡马…… 马背上驮着重物,听动静,似是禅杖…… 背囊之中传来金属相互剐蹭的声响,颇有些像袈裟…… 等等…… 这不会是取经人吧?! 景元猛地瞪大双眼,心中涌起一丝期待。 莫不是大圣把自己送到了服刑期满的时间点? 不行,得试试! 心动不如行动,景元当即清了清嗓子,学着记忆中大圣的模样,冲着远处高声呼喊, “师傅,师傅,我在这儿呐!” 果不其然,那马蹄声瞬间凌乱起来,显然是在加快速度。 景元大喜过望。 不用坐牢,可真是太好了! “师傅莫急,可别伤了身子!” 景元记起此时的取经人还是肉体凡胎,赶忙出声提醒。 马蹄声渐渐停歇,听声音,像是马背上的人直接纵身跃下。 景元暗暗松了口气,由衷赞叹, “师傅好身手!” 紧接着,又对着远处喊道, “师傅,您瞧见山上的佛印了吗?” “把它揭下来,就能救我出去啦!” 不远处,脚步声传来,奇怪的是,这人并非朝着山上走去,而是径直朝景元被压的方向靠近。 “师傅,您过来做什么?这儿全是荆棘杂草,小心别伤着自己。” 景元满心疑惑,可脚步声并未停下。 他望着不远处密林中逐渐显现的人影,一头雾水。 这取经人怎么感觉不太聪明? “师傅,您一介凡人,何苦走这么远的路啊!” 景元是真无奈了。 “哒、哒、哒——” 脚步声逐渐站定。 下一瞬, 几根葱白般的手指拨开了茂密的枝叶。 一张赤瞳白发、倾国倾城的面容映入景元眼帘。 紧接着,便是她略显清冷的声音。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唠叨。” “若是你的剑,有你嘴上功夫半分,也不至于,连点像样的武艺都拿不出手。” 景元瞬间愣住。 他的眼神开始剧烈波动,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师……” “师父……?” 镜流看着眼前只露出脑袋的景元,嘴角微微上扬。 以她的性子,能勾起嘴角,就说明她是真的很想笑。 是的,镜流没绷住。 此刻的景元,头顶被鸟儿筑了巢,脸蛋黑乎乎的,还在努力模仿着奇怪的腔调。 就挺……有趣…… “您……怎么会是您……”景元是真懵了,欢喜和疑惑交织在心头,让他说话都开始磕磕绊绊。 镜流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稍后再与你解释。” 说罢,她抬头望向山顶佛印所在之处,缓缓抽出佩剑, “现在,还是先解决这封印吧。” 可还没等她出力,天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听起来十分猖狂的声音, “猴砸,姑奶奶来咯!” 刹那间, 一道粉色流光如炮弹般直直撞向五行山。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五指山,塌了。 景元:“?” 镜流:“?” 这,这剧本不对吧? 不应该是取经人解开封印吗? 而且,这他妈好像是如来的神通吧? 就这么“砰”的一下,说塌就塌了??? 与此同时,一只邪恶小浣熊降临到了景元身旁。 她瞅瞅趴在地上的景元,又看看一旁的镜流,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不对啊?” “这难道不是五指山吗?” 景元察觉到周身封印解除,却全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呆呆回应道, “这的确是五指山。” 镜流警惕地横剑身前,袖中悄然捏起一朵黑莲,沉声道, “你是何人?” 星宝彻底懵了,看着脚下的景元,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孙悟空?” 景元犹豫着点头,“……我可以是。” 星宝又转头看向镜流,“你是唐僧?” 镜流点头,“正是!” 星宝:“……” 这特么是哪个版本的西游? 唐僧是女的我认了,孙悟空怎么连猴儿都不是了? 就特么离谱! 星宝抓了抓头发,正疑惑间,突然眼前一亮。 “等等!你是镜流?仙舟的前任剑首镜流?!” “仙舟……”镜流眼底闪过一丝恍然,旋即传音问道:“阁下并非此世之人?” 星宝大大咧咧地点点头,“没错!” 想了想,又补充道, “在我身边,你无需传音保密,那些监视西行的神仙,只能看到我想让他们看到的。” “看来阁下十分精于幻境。”镜流意有所指道。 星宝却啥也没听出来,再次猖狂大笑,并指成拳,自信道, “没错!” “没有人,比我更懂幻境!” 镜流:“……” 行吧,看来此人也是直来直去的性格。 这样也好,省去了试探的功夫。 一旁的景元渐渐平复了内心的波澜,智商瞬间归位,思维再度变得敏锐起来。 他细细打量着星宝的面容,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犹疑,开口问道, “阁下可是无名客?” “诶?”星宝冷不丁被这么一问,顿时愣了一下,“你咋知道?” 景元暗暗松了口气 是无名客就好,这些开拓者向来值得信任…… 于是,他耐心解释道, “姬子女士与罗浮天舶司一直保持着深度合作,我们这些罗浮官员,自然对无名客的模样有所了解。” “这样啊……”星宝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对景元的说法表示认同。 自从自己一行人吓到艾斯妲之后,补给点便从空间站换成了天舶司。 没办法,自己伙伴的形象确实有点儿难以描述,也就仙舟那种包容万象的地方能接受了。 想到这,星宝便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星,星穹列车的开拓者,你们可以称我为银河球棒侠。” 我来这儿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加入你们这个小团伙,去西天抢……咳,取个经。” 你是想说抢经吧…… 景元有些无语。 但他还是礼貌的拱了拱手, “在下景元,任职于罗浮云骑,忝为仙舟将军。” “啊?”星宝的目光在景元身上扫了一圈,当看到他的肤色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 “仙舟将军居然是个黑人!” 景元:“……” “噗嗤。”镜流实在是没绷住,转头笑出了声。 可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的无天却发出了警告, 「我不清楚这女子和你有什么关联,但你务必多加小心。」 「此人身负极大的因果,与那些大能者往来纠葛不断,自身更是达到了半步大罗的境界。」 「倘若她心怀不轨,以你现在的修为,根本无力抗衡。」 “半步大罗……”镜流眉头轻蹙,在心里想着,“是世尊生前的境界?” 「没错!」无天叹息一声,似是知晓了镜流的想法,劝慰道, 「不必想大罗之事,那等大能者皆为先天神圣,我等生灵,半步已是顶点。」 镜流微微点头,在心底回应道, “世尊无需担忧,我这徒儿虽说武艺不算精湛,可他看人的眼光却极为独到。 “与人相交,三言两语便能看透对方心思,忠奸善恶,皆逃不过他的双眼。” 「但愿如此吧。」 另一边,景元通过这一番交谈,对星宝的性格也有了初步的认识。 所以,对于星宝那句“仙舟将军居然是个黑人”,他倒也没往心里去,只是笑着施展了一个净身咒。 “哦豁!”星宝见景元突然变了模样,不禁仔细打量起来,嘴里还嘀咕着, “原来不是黑人啊,啧,长得还不赖,都快赶上老登一半儿了。” 她全然没在意景元那一脸无奈的表情,转而又将目光投向镜流。 “嗯……” 星宝沉思片刻,觉得有些流程还是得走一下。 下一秒,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喊道,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说着,就要直接磕头。 景元:“……” 镜流:“……” 镜流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赶忙一个箭步上前,将星宝拉了起来, “你这是何意?” 她都快冒汗了,心里疯狂呼叫无天。 老师,你确定她是半步大能者吗? 这是大能者能干出来的事? 无天:别问我,我也麻了。 星宝却铁了心要完成拜师礼,态度十分坚决, “不行,流程必须走完,要不然咱们这个团队可就没凝聚力了!” “一师三徒的配置可不能少!” 镜流闻言,扶着星宝的手微微一僵,她突然有些相信星宝是半步大能者了。 能说出“一师三徒”这四个字来,就代表她知晓的信息一点儿不比自己少。 景元也若有所思的看了星宝一眼,但并未担忧,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星小姐,我知道您想加入取经团队。” “但您有没有想过,您能这般行为……能瞒过那漫天神佛吗?” “切,那有何难。”星宝不屑一笑,“手拿把掐的事!” 景元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镜流,认真地说道:“师父,收下星小姐吧。” 镜流有些无奈。 可她心里清楚自家徒儿有多聪慧,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是预见到了一些事情。 既然如此…… 罢了……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星宝还是完成了她的拜师礼。 然而,此时的镜流和景元并不知晓,她们究竟收了个什么东西进来。 他们更想象不到,此刻星宝的脑海里正充斥着—— 「冲师逆徒……以下克上……新play……给老登找媳妇……」 等一系列难以形容的想法。 …… 三人交流了一阵,互通了一下情报,便开始向着西方前行。 与此同时,镜流的意识空间深处。 无天的残魂看着紧盯着星宝的脸庞,眉头深深蹙起。 此人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黑莲神通虽然能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恶意”,却始终无法确定这“恶意”的来源和方向。 唉…… 徒儿啊,为师这残魂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只盼你能早日继承我的衣钵。 ——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吧。 …… …… ……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转眼便是数月之后。 黑风山,观音禅院。 镜流望着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寺庙,眉头微微蹙起,轻叹道, “如此奢华气派,却对山下百姓疾苦视而不见,真不知该如何评说。” 一旁的星宝正大口嚼着烤得焦香的筋肉,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世道向来如此,弱肉强食,习惯就好。” “依我看,不如让你老哥把这地方打下来,并入大唐版图,说不定百姓还能好过些。” 说实话,星宝也没想到镜流还带了个唐皇妹妹的身份。 不过嘛,她觉得这种情况十分有意思。 西天取经,哪有西天抢经好玩儿。 这一路打过去多带感呐! 镜流却没有这般心思。 她略带无语地转过头,看着两个吃得满嘴流油的徒弟,欲言又止, “你们啊……” “唉,也幸亏星的能力能够遮蔽他人视线,要不然,就咱们这一路的‘行径’,还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事。” 说着,她也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肉干,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眼底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是的,八十一难之一,鹰愁涧的白龙,现在已经成了白龙干了。 景元的想法是,他们不能在团队里加一个陌生眼线,最好将之杀了不留痕迹。 星宝觉得有理,并在怀中掏出了龙肉的几种做法。 镜流……镜流也不啥好人,眼罩一戴,权当没发生过。 于是…… 「鹰愁涧不是国道吗?」 「我以为是减速带呢!」 「神君惯性太大,刹不住车啊!」 「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 「跟我的金箍棒说去吧!」 「真香嗷!」 小白龙——卒。 …… 星宝可不管镜流刚刚说了些什么,龙肉都已经下肚了,再讨论也没什么意义。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观音禅院,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念头,开口道, “我们是走流程,还是直接全杀了?” 景元摸了摸下巴,“走流程吧,好歹给那金池长老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算是仁至义尽。” “不可!”镜流蹙眉阻止,“既已知因果,此般倒果为因之举,又与妖物何异?” 星宝眨了眨眼,试探道,“那全杀了?” “理应如此!”镜流严肃点头。 景元:“……” 你俩才是活阎王啊! 他算是发现了,自家师父的脑回路,和这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开拓者竟然出奇的相似。 仔细想想,这一路同行下来,队伍里似乎真的只有自己还算正常,另外两人的性格和思维…… 怎么说呢,都透着那么一股难以言喻的抽象。 星宝:星核精,懂? 镜流:魔芋爽,懂? “且慢!”景元的声音透着无奈,“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不能仅凭尚未发生的事情,就判定一个人的罪过。” 他看着镜流和星宝,神色逐渐变得认真, “师父,师妹。” “此方世界如此看重「因缘果报」,定有其根由。” “我们莫要逞一时之快,而触犯某种禁忌。” “切记,多看、多想、多学、莫要将自己置于高高在上的地位。” 「你这个小徒弟的心性和智慧,当真是万中无一。」就在这时,无天的声音突然在镜流的脑海中响起。 镜流原本还想反驳,可听到自家老师如此高的评价,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思索。 因缘……果报……吗…… 她在心底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似乎有所领悟。 片刻后,镜流缓缓抬起头,轻轻收起了已经出鞘的长剑, “好,听你的。” 一旁的星宝见此情形,大眼睛提溜一转,将观音赠给镜流的「锦斓袈裟」、「九环锡杖」、「毗卢帽」一股脑的拿了出来。 然后满脸堆笑地披在镜流身上,还趁机偷偷揩了揩油,嘴里念叨着, “天冷了,披上件衣裳,可别着凉了。” 镜流不疑有他,毕竟都是女子,便没有在意星宝这些小动作。 可景元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原来是馋我师父身子啊。 那就无所谓了! 想到这儿,他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镜流身上那件锦斓袈裟上。 等等,这不还是钓鱼执法吗? 而且这比原世界线的剧情还要离谱,居然直接把袈裟穿在身上引诱人犯罪…… 星宝像是看穿了景元的心思,嘿嘿一笑, “既然不打算直接杀了他们,那就给他们增加点考验,上点强度吧! “只要金池长老能够克制住内心的贪欲,不就可以安然无恙地活下去了嘛~” 镜流点了点头,“星言之有理!” 景元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暗自叹了口气。 罢了…… 师父开心就好。 金池长老,你自求多福吧。 ——(正文结束)—— …… …… (正文小剧场 (地点:天界·自在天 …… 周牧最近略感疲惫。 他原本的计划是,把自己的伴侣们都接到自在天,想着借这里优越的环境助她们修行。 结果呢…… 除了黑塔和娜塔莎之外。 可可利亚、希露瓦、花火完全没把心思放在修行上,整天一门心思往周牧的寝宫跑。 咋说呢…… 只能说有点儿对不起腰子哥了…… …… 单论「自在天」的面积,其实并不算大,只有一艘仙舟大小。 但它被周牧施加了一个特性。 ——名为「一花一世界」的特性。 他还特意将自在天打造成世界树的模样,将整棵世界树作为他的行宫。 而此时此刻…… 某片叶子突然泛起了一道华光。 一大两小三个黑塔逐渐在华光中显露了身形。 但惊悚的是,大黑塔身上近乎没有完好的部位。 ——她的胳膊软绵绵地垂在身体两侧,半个头颅都被敲碎,右腿从膝盖处齐根断掉,鲜血不断滴落。 可即便如此,黑塔脸上却挂着得意的笑,声音里也透着畅快, “哈哈哈哈,区区黑暗动乱,区区至尊,都给老娘喝洗脚水去吧!” 一旁的小黑塔立马开启夸夸模式, “黑塔女士,举世无双!” “黑塔女士,聪明绝顶!” “黑塔女士,沉鱼落雁!” “哈哈哈哈!”黑塔被夸得十分受用,可紧接着,便龇牙咧嘴地吩咐道, “快,抬我去狗男人的寝宫。” “再晚一会儿,估计我又得死上一回。” “不用了。”就在这时,周牧的身形降临在了黑塔旁边,无语道, “真狠呐,没见过哪个大帝啥也不带就去单挑一百多位禁区至尊。” “你是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虽是这么说,但周牧还是第一时间为黑塔恢复了伤势。 “切~”黑塔活动了一下四肢,撇了撇嘴,“一群小喽啰而已。” “等这次感悟消化完,本天才可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仙」了!” “到时候,哼哼,极尽升华的我,可就是半步大能者了!” 周牧无奈地摇摇头,“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用这么拼命,我可以直接赋予你第三阶段的力量。” “哒咩!”黑塔在胸前比划个大大的叉,“虽然不排斥依靠你的力量,但我更想体验自己修行到第三阶段的成就感。” “大罗、超脱、主宰,彼岸者。” “你给我的,永远是你的。” “我修的,才是我的!” 周牧沉默了一瞬,突然抚摸了一下黑塔的侧脸,温柔道, “我有点喜欢你了,黑塔。” “喜欢本天才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黑塔脸蛋微微泛红,可还是故作傲娇地回应道。 “也对。”周牧笑了笑,“你这样的人,确实是无数生灵梦寐以求想要成为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 黑塔怔住,疑惑道,“什么开始?” 周牧温柔地扶住黑塔的肩膀,在她震惊的目光下,缓缓褪去她的衣衫,又轻轻扯动了一下她四肢上的镣铐和脖颈上的项圈,似笑非笑地说, “你不会,把这事儿给忘了吧?” 黑塔瞬间大惊失色,“等会儿,我都死了这么多次了,怎么这镣铐还在我身上啊?” “看来你真的是忘了。”周牧抬起黑塔的下巴,“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下。” “祂们称我为「天道」,称我为「理」。” “却忘了。” “我的本质,便是死亡这个概念本身。” “而现在,我的小奴隶却想通过死亡解除我对她施加的束缚。” “你觉得,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呢?” 黑塔:“……” 阿米诺斯,忘了这茬了! 这不削能玩? 靠北了我真是! “你,你想干什么?”黑塔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周牧笑了笑,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 “只是要收回赌注罢了。” 黑塔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爆红, “你……你……” “你轻点儿……” “放心~”周牧将视线投向人间界的某处,逐渐变换了身形, “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我又不可能真的那般对待自己的女人。” “不过嘛。” “这场戏,你可得认真表演啊!” www.4e54.icu。m.4e54.icu 第166章 景元:突然好想换队友啊…… 观音禅院,内殿烛火摇曳。 金池长老双掌合十,青灰袈裟在蒲团前垂落成弧。 ——他正做着每日例行的早课。 早课并不繁杂,不过是默诵佛经、礼拜群佛而已。 但却是他打小便维系的日常。 对他来说,饭可以不吃,早课一定要做好,并且,一定要凸显出自身的虔诚! 就在这时, 他口中呢喃的经文忽被殿外急切的呼喊截断。 “师父,师父!您快去看看啊,外面来了三个自大唐来的高僧,正于正殿礼佛呐!” 老僧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白眉下渗出几分不悦, “广智啊,佛门讲究定静,你这般毛毛躁躁,如何修得正果?” “东土和尚远道而来,难道比每日功课更紧要?” 广智脸颊涨红,慌忙低首, “弟子知错,可那为首女僧身披的袈裟……” 他压低声音,喉结上下滚动, “金丝绣着三千佛偈,白日竟能自发光芒,分明是古籍上流传的佛门至宝啊!” “袈裟?”金池枯瘦的手指突然攥紧念珠,檀木珠相碰发出脆响, “为师这百年来,什么样的袈裟没见过?” 他摇头起身,对着身后的观音塑像拜了三拜,随即走到了广智身边, “既已分心,再诵经也是虚浮。” “去瞧瞧这些东土来客,究竟带着怎样的宝贝。 “好嘞!”广智嘿嘿一笑,赶忙搀住自家师父,向正殿走去。 正殿的路途不远,以两人的脚程,不消片刻光景,便已行至垂花门前。 门楣上“观音禅院”的匾额蒙着层薄尘,倒与金池长老鬓边霜白相映。 广智伸手推开厚重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哀鸣,惊起檐角几只灰雀,扑棱棱掠过飞檐上垂落的蛛丝。 “师父,今儿香客少,不如让徒儿打几只野物给您补补身子?”广智突然凑近,压低的声音里带着讨好。 金池猛然转身,浑浊的眼珠泛起血丝, “放肆!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杀生害命与罗刹何异?” “此事莫要再提!” 广智瞬间寒蝉若噤。 而这一幕,被梁柱后的景元和星宝看了个正着。 景元看着金池的老脸微微皱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金箍, “这人言语皆发自肺腑,又为何会做出那般巧取豪夺,谋财害命之事?” “莫非他知晓我等隐藏于此处,故意如此言说?” 星宝摇头否认,“不可能,就凭他的修为,再练个一亿年,也碰瓷不了我,更别说看破堪破我的权能了。” “哈……那就有意思了……”景元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随即,他转过头,看向星宝,问道,“师妹可有回溯之能?” 星宝瞬间便理解了景元的意图,小手轻挥间,虚空中突然裂开一道流光。 下一瞬,无数记忆碎片倾泻而出。 皆是金池与广智。 …… 广智:“师父,山下绸缎庄新到了云锦,徒儿给您裁件新袈裟?” 金池:“胡闹!佛门弟子当戒奢靡,这身粗布袈裟虽旧,却最合修行本心。” …… 广智:“听说那香客带的沉香木价值连城,不如……” 金池:“休得妄言!施主供奉乃礼佛心意,岂可觊觎?速速将宝物供奉于佛前,不可辜负一片赤诚。” …… 广智:“这寒冬太冷,要不把禅院的破窗换了?” 金池:“众生皆苦,我等受些风霜又何妨?当思佛陀苦修之艰,岂可贪图安逸?” …… 星宝:“……” 景元:“……” 好家伙,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师徒俩真是好演技啊! “牛逼!”星宝一脸无语,“这金池也是没谁了,这种弱智套路他也做得出来。” 景元却没有星宝这般单纯的想法。 在大圣残留的记忆里,金池长老本有一线成佛之机。 ——若能舍弃对锦襕袈裟的贪念,便可直往灵山。 观音以欲望为试炼,偏偏他心魔难破,最终被贪念彻底吞噬。 那么问题来了, 这样表里不一、利欲熏心之人,竟险些证得佛果? 那真正的佛门圣境,岂不是……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后颈,景元忽然苦笑一声。 他好像理解为何大圣要抹去成为斗战胜佛后的记忆了。 “咋了?”星宝见景元面色不对,挑眉问道。 “无碍,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景元摇头叹息,“走吧,去看看这位金池究竟会如何选择。” 星宝闻言,咧嘴一笑,旋即在裙底掏出一本「黑熊的一百种料理方法」喜滋滋的看了起来。 景元:“……” 这取经团队就没啥正经人! 真就荤素不忌呗? 还没通关呢,就已经惦记上人家黑熊精了! 真是…… 景元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比起黑熊精,他更想见证金池的选择,用来验证心底的某种猜测。 …… 但金池终究还是让景元失望了。 …… 观音禅院正殿内, 金池长老看着镜流身上的锦斓袈裟,双膝一软,竟直接跪了下来,老泪纵横, “袈裟……袈裟……” “这等佛宝……怎会在一女僧身上!” 镜流见状,却没什么感触,而是自顾自的背着台词, “阿弥陀螺!老檀越容禀,不知您可是这观音禅院的住持?” 袈裟……袈裟!”金池长老完全沉浸在对袈裟的痴迷中,根本听不进镜流的话,嘴里只是不停地念叨着。 “呃……”镜流见状,强忍着砍死金池的冲动,继续背诵道, “贫僧玄奘,为求佛法西来,望能在宝刹借住,还请长老成全。” “袈裟……袈裟……” 一旁的广智有些尴尬,赶忙扶起金池,提醒道,“师父,人家跟您说话呢。” “袈裟……袈裟……” 广智:“……” 镜流微微蹙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家徒儿也没说,在“袈裟”这句台词后面接啥啊! 要不…… 直接砍死算了? 镜流师从无天,自然全盘接收了祂的法宝黑莲。 「灭世黑莲:纳众生恶念,染生灵罪业,炼作魔元。」 「魔元者,以心魔为形,逆斡阴阳、墨染天规。」 「莲开时,万法不侵,」 因此,镜流完全能感知到金池身上那愈演愈烈的贪欲。 于是,杀心骤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景元大笑着从殿外走了进来。 “哈哈,不曾想,这老住持竟会开这般玩笑,当真风趣!” 他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竟将那金池从无边贪欲中解脱了出来。 「佛门神通:明心渡厄。」 景元没有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而是用大圣赋予他的神通,拉了金池一把。 金池毕竟是个聪明人,在神通的作用下,很快便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自己陷入了贪障。 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镇定,双手合十,对着镜流和景元恭敬地行了个佛礼, “阿弥陀佛,方才的试探之举,只为考究诸位佛心,并无他意。” “还请诸位高僧莫要见怪。” 景元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三言两语,便将方才的丑态化解,并把自己摆在了“考究者”的位置。 这般行径,当真是不知如何形容。 难不成,那佛门圣地,需要的都是这般“政客”吗? 虽然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景元没有选择喧宾夺主,而是静静地等待着自家师父接过话头。 镜流:“……” 我该咋说? 在线等,挺急的。 景元似是看出了镜流的窘迫,赶忙传音道, “师尊,夸他两句,然后借口疲惫,找他要间屋子。” 镜流闻言,俏脸一肃,正色道, “长老……” “嗯……” 她嗯了半天,绞尽脑汁思索着夸赞的话语,最后憋住了一句, “……长老真会说话!” 景元:“……” 金池:“……” 她是在嘲讽对吧? 她一定是在嘲讽吧! 金池有些难堪,但还是行了个佛礼,语气带着几分勉强的和蔼, “玄奘法师求经辛苦,定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老衲这便为法师准备斋饭,还望法师不嫌弃禅院简陋,暂且安歇。 镜流想也没想,“我不饿。” 金池:“……” 景元剧烈的咳嗽一声,提醒道,“现在可以饿。” 镜流一脸认真,“现在真不饿。” 景元只觉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家师尊是想一剑砍死金池,所以才没有借坡下驴。 但在这之前,您能不能先考虑一下徒儿的谋划啊! 唉…… 这取经团队没有我吃枣药丸! “哈哈哈。”景元对着金池爽朗一笑,努力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我家师尊的意思是,斋饭就免了,有个住处便好。” “阿弥陀佛,大唐高僧果真超脱凡俗。”金池刺了一句,随即对着两人再次施礼, “老衲身体抱恙,便让徒儿代为接待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广智,脸色一板,严肃道, “广智!” “广智在!” “莫要怠慢了诸位高僧。” “是,师父!” 广智憨笑了一下,对着镜流和景元做了个“请”的手势。 镜流见状,深深地看了一眼正离开正殿的金池,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没有言语。 景元心底一叹,但面上还是乐呵呵的跟广智搭话。 “广智兄弟,我观那后山黑雾缭绕,可是有妖物作祟?” “施主莫要乱说!”广智赶忙打断道,神色有些紧张,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 “那后山盘踞的乃是黑熊大王,是整个黑风山的主人。” “他平日念经诵佛,与我师尊交好,可不曾做过半分为祸人间之事。” “原来如此!”景元装作恍然的模样,“是在下唐突了。” 广智见他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散了不少,也打开了话匣,兴致勃勃地说道, “施主有所不知,这黑熊大王,庇佑此间已有数百年之久。” “甚至,这观音禅院有此规模,也与大王脱不了干系。” “此话怎讲?”景元状若无意的问道。 “你可莫要与他人言说。” “在下省得!” 广智压低了声音,“那黑熊大王平日不偷不抢,却好些钱财。” “山下百姓感念其庇护之恩,总会自发的捐些财物与它。” “但奇怪的是,它得来的钱财,竟不取分毫,全都投在了观音禅院的建设上。” “当真是令人费解。”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景元轻笑了一下,旋即便转移了话题。 两人就观音禅院的问题谈论了很久。 在景元的话术引导下,广智就差没把三岁时尿床的事告诉他了。 很快,西行小组便来到了偏殿。 日头也上了三竿。 …… …… …… 内殿, 金池跪在佛像前,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念珠,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沟壑滑落, “袈裟……袈裟……” “怎会有如此袈裟啊……” 广智和广谋看着自家师父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都是金池带大的孩子,对他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说。 广谋忍不住凑近,压低声音道, “师父,那师徒二人虽有蛮力,却不通法术。” “徒儿斗胆进言,不如用蒙汗药迷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取来袈裟?” “不可!万万不可!”金池猛然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挣扎,“传出去叫人如何看待观音禅院?” 广智犹豫了一下,在刚交的朋友和师父中快速做出取舍,狠辣道, “若是禅院走水呢?” “走水……”金池的手指骤然收紧,念珠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 他垂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为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广智与广谋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退到殿角。 “我已将那师徒二人安于偏房,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广智问道。 “先下药麻翻,再乱刀了结!”广谋眼中闪过阴鸷,“最后一把火烧作白地!” 广智咬了咬牙,“那我先去准备蒙汗药!” 广谋似是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莫名,“先等等。” “怎么了?” “你不觉得……那玄奘法师……比之山下妇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广智怒声打断道,“我等做的本就是丧尽天良之事,又怎能行折辱之举。” “师兄想多了!”广谋讪笑着摸了摸鼻子,“我不过随口一说!” “哼!”广智再次压低声音,“若想破戒,去山下窑所便是,莫要让为兄瞧不起你!” 广谋无奈地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偏殿。 镜流和景元强行拦下了要将黑风山夷为平地的星宝。 镜流看着星宝那怒不可遏的样子,脑袋上挂满了问号, “星,那人试图坏我名节,为何你却这般愤怒?” 她是真不能理解星宝是咋想的。 自己这正主都没生气,徒弟先炸毛了。 咱俩的关系竟然这般好吗? 星宝小手一挥,“我不管,谁想碰你身子,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镜流眨了眨眼,神情愈发疑惑。 景元:“……” 六百六十六,演都不演了。 不过,也好! 师尊身边有这般强者看护,自己也能放心些。 想到这,景元摇了摇头, “先不说这些了,你们打算怎么应对这一难?” “应对?”星宝咬牙切齿,“姑奶奶不想应对,姑奶奶只想让他们去「深渊」溜达两圈!” 镜流还以为星宝说的是下地狱,顺从的点了点头,“杀了便是。” 这队伍是真难带啊…… 景元无奈的叹了口气, “莫要忘了初衷。” “多看、多想、多学。”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这些话已经说了无数遍,却依旧得不到回应。 “你们……” 景元说不下去了。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一清冷、一愤怒的两张俏脸,和她们那堪比学龄前儿童的清澈眸子…… 突然很想报警。 焯!!! 我真是够了! 真就一点儿没听进去呗? 但很快,他又转念一想。 其实师父和师妹这对组合锁死也挺好的。 至少这样,她们就不会出去祸害其他人了。 景元一想到未来可能会有哪个大冤种摊上自家师父和师妹,然后自己被那人戳脊梁骨,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罢了……你们听我指挥吧……” 景元心累地说道,声音中满是妥协。 镜流和星宝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用力点了点头。 不用动脑子就好! 至于听不听指挥…… ……我们自有安排! 景元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些什么,神色认真的说道, “接下来,便等夜晚时分。” “下药也好,放火也罢,我们都不要管,以惑心之法应对便是。” “我需要大火引出那只黑熊精,去验证自己的一些想法。” “呃……”镜流听了这话,原本清冷的神色突然变得闪躲起来,眼神飘忽不定。 星宝也有些理亏地低下了头,原本高高扬起的脑袋此刻像是被霜打的茄子。 景元见状,心底陡然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怎么了?是计划哪里出问题了吗?” “计划……挺好……”镜流吭哧瘪肚地憋出四个字就说不下去了,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旋即,她便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星宝。 星宝沉默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景元嘴里塞了块肥肉。 景元一懵,下意识的咀嚼了两下。 嗯……炙烤的恰到火候,应当是师父操刀。 油香、酥脆、带着一股磅礴的生命力。 甚至于,连自己这天人之躯,都有很大裨益。 但…… 我的计划好像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呢…… 果不其然, 只见星宝挠了挠脸,嘿嘿一笑,问出了那句景元最不想听到的话。 “黑熊精……味道怎么样?” 镜流适时出言道,“吃了肉,可就不能怪为师和你师妹了……” 景元无助的捂住了双眼,艰难的问道,“我能问问,这黑熊精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镜流:“呃……就在你和那个广智聊天的时候……” “那么短的时间,黑熊精就没了?” 镜流:“顺手的事。” 景元::“……” 大圣啊,能不能让我重新选一下队友啊…… 哪怕是符卿都可以啊! 我是真遭不住了…… 可没办法,无论如何,自己都继承了大圣的遗志,不能临阵脱逃。 “唉……”景元闭目沉思了良久,最终朝星宝伸出了手,轻声道, “再给我一块。” 星宝一愣,旋即在随身空间里拿出了一整只熊掌递给了景元,并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怎么样?是不是被师父的手艺征服了?” 景元点了点头,没有言语,直接闷头开吃。 他已经想通了。 智者从不把难题留给自己。 面对无法战胜的存在时,打不过就加入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半晌, 景元打了个饱嗝,对着两人说道, “既然黑熊精已逝,那方才的种种谋划便已尽数作废。” “现今有两个问题亟待解决。” “其一,黑熊精是观音的黑手套,我们需要想办法将观音那边糊弄过去。” “其二,没了黑熊精庇护,这些百姓迟早要遭祸事。师父得动用关系,把这儿划进大唐版图。” “等等!”星宝一脸懵逼地打断道,“黑熊精是观音的黑手套?” “他还庇护此间百姓?” 镜流也有点懵,“这话从何说起?” “唉……”景元再次无奈的叹息一声,“你们有想过,为何黑熊精要将所有钱财尽数填在观音禅院吗?” “呃……”星宝挠了挠头,“不是他跟金池俩人狼狈为奸吗?” 应该没错啊,我老公当时就是这么跟我讲的…… “表面情况罢了。”景元嗤笑一声,问道, “你们跟那黑熊精打照面时,可察觉到他的法力?” 星宝将视线投向镜流,毕竟,这事儿是镜流干的。 镜流思索片刻,赞叹道,“深不可测!” “若是单凭自身法力,我还拿不下它。” “我也是借了法宝之威,才将之斩杀。 “这便是了。”景元无奈摇头,“一位法力如此高深,以臻至仙境的妖王,又怎会和一个凡人狼狈为奸。” “说句难听的话。” “金池,他配么?” “卧槽,对啊!”星宝瞪大了眼睛,“那它为啥要这么做啊?” 我也想知道。景元盯着自己沾着油渍的指尖, 我猜他是想借观音的力量在这世道里保命。” “但为什么偏偏是观音呢?” “我有种预感,这其中的缘由对我们十分重要。” “可现在……”他看了看手里的半块熊掌,声音渐渐低下去。 殿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镜流与星宝对视一眼,前者耳尖泛红,后者心虚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猪队友竟是我自己…… 怪不好意思的…… 嘿嘿…… 竹帘外的风突然变大,卷着几片枯叶撞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算了!”景元重新振作起来,“说这些已是无用,不如想想下一难的情报。” “等下!”星宝再次打断道,“其实还是有办法挽回的!” 景元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震声道, “万万不可复活死者!” “师妹,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无论你的权能层次有多高,在这方世界,绝对绝对不要逆反因果。” 镜流也跟着点了点头,“景元说的对,此方世界的「因缘、果报」有大问题,绝不可因此而破了禁忌。” 星宝挠了挠头,其实她想说,就是逆反因果了也没人敢把她咋地。 但她还是遵守了一下和老登的游戏规则,暂时不求助。 “其实你们想多了,”星宝狡黠地眨了眨眼,那双鎏金色的瞳孔如同被注入了粉色的晚霞,逐渐染上瑰丽的色彩。 我说的并不是复活。 随着她话音落下,裙角下突然泛起阵阵涟漪,几缕半透明的触手从虚空中缓缓浮现,在空气中轻轻摆动, “而是我的本职工作。” “——腐化!” 色孽星·人设图(大概 www.4e54.icu。m.4e54.icu 第167章 贪念炽盛逐浮名,嗔火焚心争纷扰 “腐化……?”景元瞳孔骤缩,“师妹……和「深渊」有关系?” “猜对啦!”星宝单手叉腰,指尖把玩着一缕混沌气息凝成的粉焰,“我就是深渊之王,极乐天的扛把子!” 她对景元知晓深渊之事并不惊讶。 开玩笑,仙舟将军要是连这点儿情报网都没有,那还是趁早回家种地吧。 但景元却傻眼了,“等会儿,你的意思是,你是深渊的混沌邪神?” 他还以为星宝是某个深渊神明的神选者来着。 镜流也懵了。 行于开拓的混沌邪神? 这几个字是怎么组成一段话的? “诶呀,不用管那么多!”星宝小手一挥,虚空裂开缝隙,甩出半截残破的熊尸, “先把这倒霉熊复活才是正事儿。” “而且……”星宝笑的有些揶揄, “你们不觉得,在观音旁边安插个深渊大魔,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景元深深地看了星宝一眼。 还是那句话,他相信自己的识人本领,所以并没有产生什么不信任的情绪。 相反,此刻的他,正在心底重新盘算局势。 “师妹,还望解惑——深渊神力,与这方仙佛体系相比,孰强孰弱?” “emm……” “这就得从头说起了。” 星宝指尖划过熊尸,粉红色纹路如活物般蔓延, “仙阶以下不值一提,咱们直接看顶端吧。” 她将黑熊精的尸体置于虚空,一边腐化,一边思索着说, “以「三才境」为始,也就是仙佛口中的「人仙」、「地仙」、「天仙」。” “这入口即化的黑熊精,就是天仙境。” “他的实力大概介于「令使」和「王座」之间。” 说着,星宝便喜滋滋的再次切下俩熊掌。 镜流见状,十分自然的将熊掌放进了兜里。 景元:“……” 说要腐化人家,结果还是要先吃饱么…… 不愧是你俩! “天仙之上是金仙。”星宝掰着手指,“普通金仙与寰宇星神相当,天庭仙官、西天佛陀大多卡在这层。” “然后则是无视量劫的「太乙金仙」。” “太乙者,道果也,实力远超寰宇中的星神,观音便是这般境界。” “一般这个境界的大能,都会被尊称一句「真君」” “最后嘛,就是半步大罗咯。” “天庭玉皇之位上的大天尊,灵山大雄宝殿里的三世佛,还有我,都是这般境界。” 星宝笑着看向景元,周身扬起粉雾, “方才你问我比之他们如何。” “这么说吧,只要大罗不出手,这方世界,我说了算!” 景元沉默了一瞬。 他虽然对星宝的抽象行为感到无语,但更多的注意力却聚焦在了力量层次上。 他察觉到了某种荒谬。 “师妹,你可知,这修行体系是何人构筑的?” 星宝一懵,连腐化黑熊精的进度都停滞了一瞬。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 老登就只是对力量层次做了个细化,谁知道他从哪搞到的修行之法。 以他的性格,兴许是从哪个世界抢来的吧…… 但这也不能说啊! 景元看着星宝这迷茫的表情,明白了她也对此毫不知情,便没有再问。 一旁的镜流有些疑惑,“景元,可是有什么不妥?” ”景元点了点头,“金仙境界断层太过突兀。” “而且,从天仙到金仙的跨度实在是太大了。”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 “但我也是初识修行之法,并不了解其中根由。” “若是有其他体系的修行之法参考就好了。” “诶↑”星宝闻言,眼睛一亮,“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话音刚落,她便从背包里拿出了几本小册子。 「神皇经」 「超脱指南」 「创世纪·伟大神力的神国构建」 「天灾要素·跨纬度飞升」 「莎布的做饭小技巧」 …… “这……这么多吗?” 景元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有点儿理解半步大罗的含金量了。 随即,他便接过那本「神皇经」看了起来。 …… 「以人道领域“帝”为始,超脱即跨越至仙道领域。」 「仙道领域划为三个境界。」 「其一为“王”,其二为“帝”,其三为路极境。」 「仙王十重天,仙帝九重关,路极前,当跨越二十个境界,叩问绝巅。」 …… 景元看书很快,不消片刻,便了解了书中对境界的描述。 “果然如此。” 他忽然冷笑,声线裹着冰碴, “这方世界的修行之道,根本就是个精心编织的牢笼。” 镜流手中的「莎布的做饭小技巧」“啪”地合上,飞溅出几缕黑色油烟,“你发现了什么?” 景元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卖关子, “——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是被某位生灵规划好的。” “方才我便对此方世界的境界跨度存疑。” “明明是修行体系,为何天仙至金仙的差距会如此之大。” “现在,算是反应了过来。” 他沉默了一下,随即一字一顿道, “有人不想让这个世界出现太多的「金仙」。” 星宝也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这里的传承不该是这样,应该像是「神皇经」一样,拥有几十个境界?” “没错!”景元十分笃定,“仙佛讲究开悟,但悟又能悟出什么?” “修行本就刚需资质,还要让修到天仙之人去悟那虚无缥缈的「金性」,难道此世之人,就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奇怪……” 就在这时,被星宝腐化的黑熊精睁开了双眼,并接过了话头。 它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更多的却是嘲讽, “能修行的生灵……有几个……是愚蠢的……?” “你以为……我们没发现吗……?” “哈……”它有些悲凉的笑了笑, “金仙……金仙……没有靠山……拿什么去修金仙……?” “终不过,黄土一泼。” 景元闻言,眼底闪过了一丝波动,没有言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星宝“啧”了声,一巴掌拍在熊头上, “少丧气!现在你不也是金仙了?” 黑熊精看着自己被混沌能量填充的身体,嘴角咧开,直接做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多谢上仙赐我造化!” “老熊愿以死相报上仙大恩!” “咦,你竟然不恨我?”星宝感知着黑熊精的情绪,有些惊奇, “明明是我破坏了你在观音那里的机缘,为何对我这般感激?” “哈哈哈,机缘?”黑熊精突然发出凄厉的笑,震得殿梁簌簌落灰, “您居然管当佛堂下的狗叫作机缘?” “难道不是吗?”星宝声音疑惑,“以你的资质,加上南海的资源,早晚可以证道太乙。” “到时候,不就可以翻身做主人了?” 星宝是真的这么想的。 她觉得,先当孙子再当爷才是正确的流程。 黑熊精:“……” 您可真看得起我。 它摇了摇头,再次悲凉一笑,问道, “您见过那些菩萨佛陀吗?” 星宝摇头,这她还真没见过。 “你们呢?”黑熊精看向景元和镜流。 景元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在这里。” 镜流也跟着点了点头,“单说相貌,倒是可以认全。” “那就够了!”黑熊精在虚空中显化了几尊佛陀的身形,但没有填充面容, 他指了指这些佛陀的头顶,对星宝说道, “您觉得,这些人佩戴礼冠、毗卢帽,是因为好看吗?” “呃……”星宝有点儿不理解这话的意思,但她有自己的理解, “没准儿是人家西天的制服呢……” 镜流闻言觉得很有道理,认可的点了点头。 景元:“……” “是在遮掩些什么吧?”他无奈接话道。 “没错!”黑熊精叹息一声,“仙佛从没有真正的自由。” “佛陀们佩戴装饰,不过是为了掩盖身上那「金、紧、禁」三咒罢了。” 它顿了顿,无奈道, “而我,若是投了南海,一样会被带上金箍,失去自由。” “我靠!”星宝惊了,“那你明知道会失去自由,还想投靠观音?” 黑熊精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半晌,才哽咽着说道, “我只是……想活着……” “我不想做一个没背景的妖怪……未来被某位仙神以莫须有的罪名炼成金丹……” 景元眼神闪烁,突然问道,“那你为何只选择观音,而不是其他仙神?” “她……”黑熊精犹豫了一下,但看着自己身上那混沌能量,感觉好像也不用怕什么了,便坦然道, “她……是个好「人」!” “不可能!”镜流直接打断道,“我的神通能感知到观音对凡人的恶意。” “他绝不是什么善类!” 景元感知着脑海中大圣的记忆,对镜流的话表示认可, “正如师尊所言,那观音绝非善类,甚至「金、紧、禁」三咒都大多都出自他手!” “呃……”星宝挠了挠头,“我好像知道是咋回事了。” 她看向黑熊精,指了指脑袋,说道, “是第二人格,对吧?” “第二人格……”黑熊精喃喃重复,随即赞叹道,“这个说法当真贴切。” 景元惊了,“你的意思是,观音被替换掉了?” 不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要是真的,你这佛门可真就刷新我的认知了。 黑熊精叹了口气,“您觉得,为何凡人会为观音传颂那般名号?” “是凡人愚痴吗?” 景元眉头蹙了起来。 名号……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 是了……若不是真的做了救苦救难之事,四部州的凡人又怎会这般传颂…… 所以说…… 他是真的被替换掉了?! “是那三咒?”景元虽是问话,语气却无比笃定。 黑熊精点了点头, “「禁箍咒」的能力之一便是傀儡术,它会将原主的意识压制,形成咒术主人想要的……嗯……第二人格!” 它顿了顿,突然压低了声音, “你们不知道,菩萨本是女身,俗家名唤作「妙善」,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善人。” “但不知从何时起……她成了男身,名字也变作了……” “——慈航!” 景元和镜流若有所思。 但星宝却瞬间瞳孔地震。 卧槽! 这他妈不是西游吗? 怎么突然就洪荒起来了? 那岂不是说…… 上边还有个合道的大佬? 不行,这要是真的,老娘岂不是要被算计死! 得试试! 想到这,星宝突然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压低声音骂了句, “鸿钧,我草■■!” 镜流景元黑熊精:“……” 这,这是咋了? 又发病了? 星宝没有在意三人那难以言说的表情。 她默默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偏殿内一片静谧。 殿外风儿悠悠,日头照在琉璃瓦上,一片宁静祥和。 这不对吧? 星宝有些疑惑,莫非是自己想错了? 不行,事关重大,必须多试几次! 她清了清嗓子, “鸿钧,你母亲可真是风韵犹存啊!” “哈哈哈哈哈!” “我就喜欢你母亲这骨子■浪劲儿……” 还没等星宝继续口吐芬芳,一只触手突然自虚空降下,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好胆!”星宝瞬间大怒,“竟敢挑衅姑奶奶我,你可知我是何人?!” “说说吧,你是何人!”星宝耳畔传来了一道十分温柔的声音。 “我可是……” “我可是……” “我……” “我……” 星宝说不下去了。 她听出了耳边那温柔声音的主人是谁。 “我错了……”星宝脸色涨红的低下了头。 她早该想到的。 天界只有一个,天道也只有一个,如果真的是洪荒,那鸿钧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而“鸿钧”的母亲…… 这下芭比q了…… “嘿……”莎布没有在意星宝的冒犯,反而再次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宠溺道, “你这小家伙!” “有时间来「地狱」溜达溜达,别总在人间徘徊,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说完,她便用触手替星宝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收回了视线。 下一瞬, 镜流、景元、黑熊精直接跪倒在地。 镜流喘着粗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眼底满是震撼, “不可描述……不可理解……无声无息……” “方才那人……是大罗?” 景元更是不堪,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完全不能理解方才那人这究竟是什么生命层次。 自己仅是看了那触手一眼,竟差点丢了性命。 甚至此刻脑海中还盘旋着无数杂乱混沌的知识。 而另一边, 黑熊精死了有一会儿了…… 景元有大圣神通傍身,镜流有黑莲护体,可它却一无所有。 所以,在看到触手的那一瞬间,它便死了。 奇怪的是,一向善良的莎布却对此视而不见。 星宝也没多想,抬手再次腐化黑熊精,将它的意识重新拉回。 随后,她一脸关切地贴向半跪的镜流,嘴上嘘寒问暖,手上却不安分地揩油。 景元:“……” 没人为我发声吗? 黑熊精:我觉得我更需要发声! 半晌, 景元也缓过劲来,看向星宝,问出了和镜流相同的问题, “方才那尊存在,可是大罗?” 星宝摇头,“不是,我妈不是修行侧的生灵,她是天生就这么强!” 景元震撼莫名,“你有妈?” 话一出口,他便察觉到这话有歧义,赶忙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你居然有母亲?” 星宝:“……” 我有妈是件很让人吃惊的事情吗? 而且…… 这话怎么感觉好像听过很多遍了呢? 镜流看着在自己身上摸摸抓抓的小手,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反而解释道, “我们都能察觉到你体内星核的气息。” “甚至在我的认知中,你就是一颗星核成精,修行到现在这般境界。” “所以在听到你母亲的消息后,景元才会这般震惊。” “况且……”她深深地看了星宝一眼, “我们都没想到,你母亲居然是一位堪比大罗的存在。” “嗨!”星宝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这有啥的,不就是大罗么,少见多怪!” 我这么没见识,还真是对不起了…… 景元有些无奈的想着。 但镜流却蹙起了眉。 她倒是没有对星宝的话产生误会。 她只是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很难形容。 就……莫名的有种…… ……渴望? 想到这,镜流拨开自己胸前的小手,为自己施加了一个静心咒。 呼……这下好多了! 星宝:“……” 阿米诺斯! 修行侧的神通道法真是太犯规了! 简直是我色孽大人的克星啊! 而另一边,黑熊精也逐渐醒了过来。 几人心照不宣的忽略了方才的插曲。 景元站起身,估算了一下时间,说道, “我大致了解此方世界的上层构造了。” “接下来的几难,我们先走个流程。” “然后……”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想办法在天庭和灵山开个口子。” “我倒要看看,仙佛们的的心。” “究竟是不是黑的!” …… ……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金乌便已落下虞谷。 夜色如墨,斑驳的烛火在飞檐处落下光影。 广谋隐藏在角落里,看着身边的师兄,压低声音,“那师徒二人可用下斋饭?” 广智点头,“亲眼所见!” 广谋心底一喜,但面色却不动声色,“好!按计划行事,你去拿走那人的袈裟,我去了解了他们!” 广智应下。 旋即,两人便开始在夜色中行动起来。 而这一幕,也被他们身后的星宝和黑熊精看了个正着。 “瞧见没,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星宝盘坐在黑熊精背上,拍了拍它的脑袋。 “好恶心的人类。”黑熊精瓮声瓮气的说道,“竞对僧人起了色心,当真是该杀!” 星宝想了想,突然换了个不相干的话题,“吃过人吗?” “呃……”黑熊精有些语塞,但还是实话实说,“早年……早年为了渡劫……”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有点儿害怕自家主人会替天行道…… 但星宝的脑回路,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好吃吗?” 黑熊精:“……” “不,不好吃……” “沾染血煞之气不说,还无甚灵力……” 星宝挠了挠头,“这样吧,等他们放完火,你就把这俩杂碎吃了。回头我从深渊给你带点特色美食,管保比人肉鲜美百倍!” “啊?”黑熊精直接就是一个震惊,“我吃?” “对!行不行?” “行,行吧……”黑熊精有点懵了。 星宝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似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记得细嚼慢咽!” “老,老熊遵命!” ……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贪念炽盛逐浮名,嗔火焚心争纷扰。」 观音禅院的大火,终究还是燃在了贪欲之上。 …… “走水啦,走水啦!”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打水啊!” “先救人,先救人!那大唐的高僧还在里边!” “不行啊,这火太大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 金池听着耳边焦急的呼喊,看着远处的火光,眉眼逐渐低垂。 “阿弥陀佛。” “施主怀璧其罪,老衲只好代你受过了……” 可话音刚落, 忽的, 内殿扬起了一阵夜风。 老和尚紧了紧衣衫,看着紧闭的窗沿,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奇哉,哪来的怪风? 而这时,外面的喧嚣声陡然变大。 “风太大了,这火根本扑不灭啊!” “这下全完了!” 金池听着外面的哭泣声,嘴角微微勾起。 扑不灭好啊。 扑不灭,袈裟可就是老衲的了! 真是股好风啊! 可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 “唉,这风一直往储物室和藏经阁吹,也不知咱们寺院的经书是否有扩本……” ? 储物室? 金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完全没有在意经书如何,满脑子都是储物室里那几百件袈裟。 不好! 老和尚慌忙站起身,快步推开内殿的大门,向着不远处的储物室走去。 可入眼之处,却只有浓厚的烟尘,和烟尘之下的余烬。 “袈裟……我的袈裟!” “我的袈裟!” 金池睚眦欲裂的看着地上的袈裟碎片,只感觉天旋地转。 他怎么也不能理解,为何偏殿放的火,竟能蔓延到寺院另一端的储物室。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两道痛苦到极致的哀嚎声, “救命,救命啊!” “黑熊大王饶命,饶命啊!” “是师父让我干的,求你了,饶了我,饶了我啊!” 金池颤抖着回过身,便发现自己最宠爱的两个徒儿已然被黑熊精吃掉了半个身子。 “广谋,广智……”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 不远处,取经团伙看着周遭发生的场景,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镜流有些疑惑,“平日里师徒情深,生死关头竟互相攀咬?” 景元摇了摇头,“人心本就脆弱,不过是被贪念撕开了伪装。” 一旁的星宝神色却有些尴尬, “其实广谋广智到死都没供出他们师父,刚刚那声音是我让小熊喊的……” 景元:“……” 镜流:“……” 妈的,浪费我感悟! …… 哀嚎声渐止。 金池长老木然地坐在废墟之中,双眼无神,直直地望着周围的一片狼藉和余烬。 也不知过了多久。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紧接着又痛哭哽咽起来。 “我今年……二百七十岁……” “空挣了……几百件袈裟……” “怎么得有她这一件?” 金池长老站起身来,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着不断升腾的灰烬,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不,不不……” “不……” “广智,广谋……” “那袈裟……我不要了……” “不要了……” “你们别烧……都别烧了……” 金池后悔了。 他突然意识到,区区一件袈裟,和自己的徒儿以及禅院相比,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但终究还是晚了。 晚风逐渐停歇。 金池长老疯癫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进了熊熊大火之中。 最后,他和那梦寐以求的袈裟一起, 化为了灰烬。 …… 远处, 镜流看着眼前这一幕,低下头,默念了句佛号。 她忽然理解了为何世尊让她多看、多想、多学了。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便成。 景元平日里唠叨了无数次的注意事项,都比不上金池长老这一次血的教训和幡然醒悟。 贪欲啊…… 星宝身下的黑熊精看着金池长老逐渐消散的身形,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难过。 它其实还挺喜欢这住持的。 只是它不理解,为何这人的执念会大到这般地步。 它想了想,将视线投向镜流,疑惑道, “大唐圣僧,我有一惑。” 镜流点头,“但说无妨。” 景元:“……” 你居然还真把她当高僧了! 你也不想想,她那圣僧之名能是好道来的吗? 但黑熊却有另外的想法。 它之前死于镜流的黑莲,若它所料不错…… 那黑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的…… “圣僧,我实在不能理解。”黑熊精瓮声瓮气地开口, “出家人尘缘已断,金海尽干……” “可长老他为何偏偏放不下一件衣裳?” 镜流沉默了一会儿。 旋即缓缓闭上了双眼,轻声长叹, “若不披上这件衣裳。” “众生又怎知我尘缘已断……” “……金海尽干。” www.4e54.icu。m.4e54.icu 第168章 二郎显圣真君 「诸天显圣称大才,身似梅花欺雪白。」 「心高不认天家眷,浩气冲霄浮屠开!」 …… 时间回到过去。 仙舟罗浮,太卜司。 …… 符玄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个平日里最爱摸鱼,总是踩着时间点上下班的小员工,最近显得十分萎靡。 就比如此刻, 她趴在桌上,鸦青的发丝有些凌乱,原本灵动的眼眸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而这反常的模样,也勾起了符玄的好奇心。 索性,她便趁着下班的闲暇时间,敛去身形,偷偷跟在青雀身后,看看她究竟在做些什么。 于是—— …… “哟,青雀,来摸两把?” “不了……改日吧……” …… “小青雀,来尝尝咱家的新品!” “改日……改日……” …… “嘿!小雀仔,周先生的话本,「我在女儿国里当国师」,要不要看看?” “改……呃……周先生?那来一本吧……” “好嘞!” …… 符玄蹙了蹙眉。 牌不打了,爱吃的零食不买了,却迷上了一本不知谁写的扑街书? 这青雀,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思索片刻,待青雀走后,走进了这家书店。 “老板,给本座拿一本那个……女儿国!” 老板抬头,看清来人的瞬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倒吸一口凉气, “太太太太太卜大人!” 随即便哭丧着脸说道, “太卜大人,我全招,我就卖了一次小皇书,您发发慈悲,饶我一次吧!” 符玄:“……” 不就是卖个小皇叔,至于怕成这个样子么…… 而且…… 我有这么吓人吗? 看到我之后,竟连侥幸心理都不存了…… “本座没这么闲!”符玄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老板如蒙大赦,急忙拿出一摞未拆封的新话本,满脸谄媚地递过去, “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还请莫要推辞!” 符玄抬眸看去。 几本书的名字分别是, 「我在女儿国里当国师」 「金瓶■」 「我在极乐天的那几年」 「世界■■模式」 「转生成雷电将军,开局让裟罗侍寝」 …… 话本的落款皆为“周先生”。 符玄:“……” 合着这周先生不是说书的周先生,是特么写皇叔的周先生! 太离谱了! 她算是明白,为啥青雀挂着黑眼圈了。 一个好好的卜者不去打牌,居然玩上手艺活了! 符玄小脸涨得通红。 但她并未推辞,而是将这些皇叔收进了随身空间,并扫码付了巡镝。 然后…… 然后就是出门左拐,随机寻找一位幸运云骑,举报查封一条龙。 老板:为我发声! …… 一段时间过后,穷观阵前。 符玄手持那本「我在女儿国里当国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竟敢蛊惑我太卜司卜者读这般话本!” “本座倒要看看,这‘周先生’究竟是谁!” 说着,她便双手结印,启动穷观阵,意识缓缓投入阵中,试图回溯作者的个人信息。 而就在符玄的意识于无穷信息中穿梭时, 突然,一阵模糊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 「法眼……」 「宿命……」 「抱歉……小女娃……吾坚持不了多久了……」 「也只能……」 …… 符玄大惊失色,厉声喝道, “谁?!是何人侵扰穷观阵?” “莫要紧张……且放松……心神……”那声音温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下一瞬, 符玄只觉眼前景象变幻,从无穷的信息流,变成了一个十分蒙昧的世界。 这里一片荒芜,没有花草树木,没有飞鸟走兽。 只有中央盘坐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看那人, 仪容俊朗气轩昂,双耳垂珠绽慧光。 凤翅三山冠上耀,鹅黄一袭韵中彰。 缕金靴踏龙纹袜,八宝带围团蕊妆。 弯似新月弹弓挂,三尖刃利绽寒芒。 “你……我……这……” 符玄懵了,这穷观阵莫不是被黑客攻击了? 要不然,怎会发生这般离谱的变故啊! 巨人似是感知到符玄的慌乱,缓缓垂下额头, “莫要紧张,吾名杨戬,此处乃吾造化之所。” “吾已命数竭尽,原道无人可候,却忽感一缕气机浮动。” “既逢此兆,便循那丝灵韵而来。” “气机?”符玄心下稍缓,旋即眼神微动, “敢问前辈,是何气机?” 她心里清楚,自己这波应该是撞大运了。 这绝不是黑客能模拟出的场景! 眼前这尊存在,甚至要比之前自己谒见的星神更加伟大。 果不其然, 杨戬叹息一声,指尖轻点,将那本“女儿国”具现在了符玄身前, “是「六道」的气息。” “这般解释,或是难以理解。” “你且上前来吧。” 他顿了顿,轻笑着补充了句, “聪慧的小女娃。” 符玄:“……” 原来祂能读心的么…… 这就尴尬了呀…… 她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了杨戬的云靴之下。 杨戬见状,解除法天象地,恢复原本的身高。 然后……然后就发现,眼前这小女娃加上头饰,才堪堪抵达自己的腰身。 “呃……汝身形怎生得这般矮小?” 符玄瞬间脸色涨红,又羞又恼地反驳道, “矮……矮小?” “这玲珑之躯,怎可唤作矮小。” 接着便是难懂的话, 什么,「天机垂象」,什么「命定灵姿」之类,引得杨戬轻笑起来。 一时间,蒙昧世界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罢了……”杨戬努力绷住,“是吾的错,汝莫要放在心上。” 符玄:“(╯‵□′)╯︵┻━┻” 虽然已经红温了,但她又不敢当面指责,只能默默地生着闷气。 杨戬笑意未减,伸出手指,点在了符玄的眉呃……天灵盖上。 下一瞬, 无数记忆开始在符玄脑海中翻涌。 「武王伐纣、封神、三界六道、救母、听调不听宣、司法天神……」 与此同时, 杨戬看着眼前意识陷入混沌的少女,喉间涌起一丝叹息。 符玄并不知道,这位灌江口的二郎真君看似冷峻,实则温柔无比。 方才的调侃,不过是为了舒缓她的紧张情绪。 而先让她传承记忆,陷入混沌,也是为了接下来的布置不会过度惊吓到她。 “小友,得罪!”杨戬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他动作迅疾,瞬间剜下符玄的法眼。 紧接着,又毫不犹豫地剜下自己的“天眼”,嵌入符玄眉间的空洞。 「天眼:可辨三界魑魅幻形、溯前尘因果、观来势凶吉。亦可凝聚神光、显开天辟地之威能。」 “呃……”符玄发出一阵无意识的痛呼声。 杨戬看着她痛苦的模样,脸上愧疚之色更浓,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他闭上双眼,周身仙力如浩瀚江河般涌出,缓缓灌注到符玄的天眼之中。 随后,他将三尖两刃刀、金弓银弹、开山斧等一系列法宝解除与自身的联系,送入天眼。 仙力传输虽快,但由于二者生命本质差距巨大,使得这一过程依旧漫长无比。 可即便杨戬努力控制传输速度,符玄的凡身依旧难以承受,衣衫尽毁,身躯开裂,鲜血不断涌出。 但符玄却没有理会自己完全被鲜血浸染的身躯,她只是呆滞着看着眼前这位双目紧闭的仙人。 是的,她早就醒了。 以她的智慧,处理那些不算纷乱的记忆并非难事。 可她实在无法理解,杨戬为何会选择自己? 这般强大,臻至「太乙」之境的存在,又为何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符玄看着杨戬逐渐苍白的发丝,面露不忍, “真君,何至于此啊……” “咦?”杨戬闻言有些惊奇,但依旧未睁开双眼, “汝这资质,当真是万古无一,竟这般轻易挣脱了吾的记忆。” 符玄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杨戬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她是真的为杨戬感到不值, “真君……活下去……不好吗……?”她有些难过的说着。 “哈哈哈哈哈!吾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这女娃,当真是重情重义!” “快哉,快哉!” 杨戬大笑出声,却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又是一段漫长的时间过去, 喷涌的仙力逐渐停止,杨戬的身形,也肉眼可见的变得透明起来。 符玄知道,这就是最后一刻了。 这位仙人已经吐出了胸中五气,燃尽了顶上三花。 他快死了。 “真君……何至于此啊?”符玄泪流满面,再次悲声问道。 杨戬喘息了两声,转过头去,背对符玄, “汝已传承了吾之记忆,当之吾亲友皆已神形俱灭。” “不!”符玄拼命摇头,哽咽道,“我看过真君的记忆。” “真君行事,从不会将希望押在旁人身上。” “哪怕您的亲友被「大天尊」削的形神俱灭,您也只会打上凌霄宝殿,而不是像这般……这般逃避……” 杨戬沉默了一瞬。 旋即再次轻笑道, “汝就当吾软弱一次罢。” “切记,莫要为吾寻仇,去了那三界后,定要多看、多想、多学。” 符玄看着他透明的身影,抿了抿唇角,声音颤抖, “那你呢?” “真要葬身在这陌生地界?” 杨戬听了,突然仰天长笑,腰杆挺得笔直,坦然道, “吾本天地逍遥客,自破桃山踏云来。” “饮罢灌江千斛酒,战遍八荒未言败。” “此番不过归太虚,汝且看——” 话音刚落,他衣袖轻挥,卷起了漫天罡风,指尖在身躯上挑起了最后一丝神辉, “星河倒卷犹作陪,何须挂怀!” 下一瞬, 他的身形散成了漫天光影,将整个蒙昧世界的天空点亮。 破碎的神魂化作纯粹的生命力,坠入干涸的土壤。 眨眼间,碧色如浪翻涌,漫过焦岩砾沙。 群山拔地而起,青黛染就眉峰。 百川奔涌成练,银绸系往九穹。 枯木抽新芽,荒土孕芳华。 风里裹挟着灌江口的酒香,杨戬消散前的笑声混在簌簌的叶声里, “这天地,便替吾再热闹些吧!” …… …… …… 时间回到现在。 福陵山中, 「云栈洞」内的修行被一声轻叹划破。 符玄缓缓睁开双眼,澄澈的眼眸中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怅惘。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天眼的纹路,仿佛还能感受到杨戬仙力注入时的灼热。 “真君啊真君,您让我莫要为您寻仇。” 她望着洞外摇曳的青竹,声音里满是无奈, “可承了您的因果,又怎能当做无事发生呢……” “太乙境的门槛如此遥远,金仙修为在这三界之中,终究还是太过渺小了……” 符玄轻轻摇头,将思绪抛诸脑后, “罢了,与其沉溺于虚无缥缈的复仇,不如先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先去庄里给那些老人调养下身子吧。” 她利落地起身,素手一挥,蒲团化作流光没入袖中,脚步轻快地朝着洞外走去。 福陵山不大,但风景却极美。 至少在仙舟,是看不到这般自然景色的。 符玄虽然不知道二郎真君为何将自己送到这处地界,但她对周遭的一切还算满意,索性也不再纠结。 …… 金仙之力,朝游北海、暮栖梧桐,只是等闲。 不消片刻光景,符玄便已降临至高家庄。 还未踏入庄子,远远便听见村民们热火朝天地议论。 …… “听说了吗?高太公家来了几个大唐圣僧啊!” “我也看见了!为首的还是位女菩萨!” “可不是嘛!说是要去西天取经,这一路得吃多少苦哟!” “补兑,我总感觉怪怪的,女僧人不削发也就罢了,为何男和尚还留着那般长发?” “你这么一说,她们确实不像是啥正经僧人!” “奇哉……” …… 符玄:“?” 等会儿,大唐高僧? 西天取经? 这他妈给我干哪来了? 西行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再说了,我也没在周边找到猪妖啊! 符玄懵了。 不行! 我得去看看咋回事! 想到这,她直接化作一阵清风,快速向高员外家掠去。 …… 另一边,高家大院。 高太公和高翠兰一脸无奈的看着镜流三人,哀声道, “圣僧容禀,我们这真没有叫猪刚鬣的黑胖壮汉啊!” 两人对面的星宝一脸不信,“怎么会没有呢?” “肯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高太公急得直跺脚,眼眶泛红,“圣僧明鉴啊!我们这当真没有什么猪妖!您要是不信,把庄子翻个底朝天都行!” 这圣僧到底什么毛病啊? 上来就说要砍死个猪妖。 我说没有,她还不信,还非要跟我比划比划…… 真是服了! 一旁的景元见高太公不似作伪,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既无猪妖,那敢问太公,山中云栈洞住的是哪位仙家?” 高太公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笑道, “原来圣僧是来拜访符先生的!符先生可是活神仙,常来庄里给老人们调养身体,大伙儿都念着她的好呢!” “符……符先生?”景元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高翠兰怯生生地补充道,“是啊!符先生神通广大,心肠又好,每次来都能治好好多人的病……” 星宝和镜流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始眼神交流。 星宝:“咋回事,猪八戒呢?怎么变成符先生了?” 镜流:“我也不知!” 星宝:“莫非是世界线变动了?” 镜流:“莫慌,倒也并非是件坏事!” 星宝:“怎么不是坏事?咱俩吃不到猪肉了!” 镜流:“这……” 星宝:“好烦啊,好不容易有个神仙猪肉……” 镜流:“别,别说了,我魔芋爽要犯了……” 景元看着身旁突然垂头丧气的两个女人,脑袋上挂满了问号。 这是咋了? 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低气压了? 而就在这时, 宅邸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故作老成的娃娃音。 “敢问高太公可在家中?” 然后便是家丁惊喜的声音, “老爷,老爷,天大的喜事啊!” “符先生来辣!” 高太公自然听到了声音,面色都带上了红光, “快请,快请!” 可他却不知,身旁的景元已经开始找速效救心丸了。 景元以为,自己离开罗浮之后,符卿会将罗浮治理的井井有条。 结果…… 好家伙,直接把我们罗浮上层尽数打包带走了啊! 而且! 是驭空不香,还是彦卿不机灵? 为何偏偏是符卿啊! 这下好了, 一个星,一个镜流,再加一个符卿…… 未来的日子算是一眼望得到头了…… …… 很快,门外便响起了寒暄声。 “老太公近来可好?” “好,好!托符先生的福,身子骨硬朗着呢!” “那便是好事,对了,符玄听闻老太公家中来了几位大唐高僧?” “正是!此刻正于大堂饮茶。” “可否引荐一二?” “哈哈,符先生开口,那自无不可!” 高老太公脸上都笑出褶子了,赶忙前面带路,引符玄向大堂走去。 看那矫健的模样,完全不像是百岁老人。 然后…… 然后符玄便看见了自家将军正坐在侧位,一脸痛苦的唉声叹气。 符玄:“……” “将军!你怎么会在这?!” 她整个人都懵了,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都拔高了十个度。 “啊哈哈……”景元脸上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是符卿啊,你也是来旅游的吗?” 他无比的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噩梦。 符玄见他脸色不对,也意识到了什么,惊叫道, “布豪,我的罗浮!!!” 景元:“……”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我的罗浮! 真就演都不演了呗? 但符玄不这么想,她的眼底迅速闪过一道喜色,嘴角高高上翘,完全绷不下去, “将军,你怎能擅离职守?!” “嘻……等回去后,我定要向元帅谈驳于你!” 景元无奈的捂住了脸。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下算是热闹了…… 一旁的星宝见状,眨了眨眼,朝景元小声问道,“你们认识?” “没错。”景元无奈解释,“这是我罗浮太卜司的当任太卜。” 星宝若有所思,旋即看向符玄,意有所指,“你是猪八戒?” 符玄:“……”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三尖两刃刀。 随即,又将隐于皮下的天眼显现出来。 星宝镜流:“?” 我靠,二郎神! 这么离谱的吗? 那咱们还取个屁经了! 孙悟空,二郎神,无天,外加一个半步大罗。 直接西天抢经不好吗? 景元也有点儿头皮发麻,“是灌江口的二郎显圣真君?” 符玄点头,旋即便意识到了什么,反问道,“你是?” 景元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金箍棒。 镜流见状,在手中具现了一朵黑莲。 星宝想了想,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也只能拿出自己的棒球棒凑数。 一时间,屋内气氛凝滞。 四人心思各异。 符玄:难道真君将我送来这个时间线,是要我重走西行之路? 景元:杨戬……大圣……看来,此方世界应该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也不知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镜流:少了这一难,却不影响西行仪式,当真是有趣至极。 星宝:老公!救命!我好没面子,快给我送把武器! 周牧:“……” 他自然听到了星宝的求助。 但他真是万万没想到,求助的内容居然是“我好没面子”…… 下一瞬, 星宝的随身空间突然出现了几样事物。 其一,为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子,其上流淌着清浊二气。 其二,是一个庞大的机械装置,内蕴无穷无尽的暗物质能量。 其三,则是一张泛着灰雾的羊皮纸,上面是周牧镌刻的四个大字——「写谁谁死」。 星宝:“……” 开,开天斧、以太相引擎、还有老登的神权…… 啊这…… 老登为啥突然对我这么放心了? 他不怕我毁灭世界吗?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 老登绝不会拿生命去开玩笑…… 所以…… 他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 与此同时,女儿国,国都。 鎏金宝座上,黑塔晃着被链铐锁住的手腕,朝阶下斜倚玉榻的周牧翻了个白眼,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当初信誓旦旦说要让星宝吃瘪,结果还不是偷偷塞法宝。” 周牧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是想看她受挫,又不是想看她受委屈。” “我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家宝贝被人算计得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吧!” “切!”黑塔看着身上束缚自己的镣铐,撇了撇嘴,“你就宠她罢!” “怎么?”周牧的声音带着揶揄,“吃醋了?” 黑塔又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吃不了一点儿!” “我只是在想,等小星核精到了女儿国,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该有多无语。” 周牧再次一笑,但这次,却笑的很坏。 他搓了搓手,兴致勃勃地说, “你说,要是让景元喝了那子母河水,生个孩子怎么样?” “这子母河水也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对吧?” 黑塔:“……” 当个人吧! 欢愉星神见了你都得叫声大哥! “你……”她有点无语了,吭哧瘪肚憋了半天,憋出了句, “……你开心就好。” 周牧哈哈大笑,“我当然开心。” “这当女儿国的国师,祸乱朝纲,可真是一件美事啊!” 黑塔闻言,看了一眼将自己拘束在王座上的镣铐,又看了看台下的文武百官,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 而台下, 无论是朝臣亦或是将官,尽皆一丝不挂,双手被镣铐缚于背后。 有人垂泪、有人痴笑、有人挣扎。 再将视角拉远, 国都内,边郡、边城、周边村落。 所有女子,尽皆如此。 痛苦、麻木、欢愉、沉沦…… 众生百相在此间翻滚,不一而足。 而这, 便是周牧的神性之路。 也是「化身万千」下的—— 一人万生。 ——(其实最后一句不想发的,但我想了想,要是不发容易挨骂,所以还是发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169章 黑塔的剧本 有时候,预想总会和现实有亿点小小的误差。 就好比此刻的狮驼岭。 瓦尔特的想法是, 诶↑我们直接王见王,冲进那狮驼洞来个斩首行动。 可实际上却是…… 嗯…… 青毛狮子怪,文殊菩萨坐骑,金仙修为。 黄牙老象精,普贤菩萨坐骑,金仙修为。 金翅大鹏雕,如来的舅舅,太乙金仙修为。 钻风大王,半步金仙修为。 所以…… 一行人连狮驼洞的大门都没摸着,就被巡山的“小钻风”打得几乎团灭。 …… 狮驼岭边缘密林, 丹恒微微喘息着,解除了身上的神性。 “我的神性还能维持三秒,最多能带你们再跑三次。”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 瓦尔特脸色阴沉,满是自责,“是我的错,我错估了那些妖物的实力……” 他原以为西游世界就像书中描写的那样,十万八千里要走上十几年,金箍棒一卡车能拉几十根,妖王打架不过是飞沙走石,改变一下小范围地形。 在他的认知里,一个令使足以在这个世界横着走。 结果……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想到这,瓦尔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一个巡山的妖物,就有远超令使的力量……” “真是……” 流萤一边用命途能量修复着萨姆,一边轻声安慰:“不怪你,瓦尔特先生。” “是我们都低估了这个世界的强度。” 卡芙卡摇了摇头,将刃的脑袋缝好,温柔道, “现在追究这些没有意义,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这时,安禾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地举起小手, “这个世界能修行,我们是不是也能找些功法试试?” 瓦尔特却摇了摇头,语气沉重,“修行耗时太久,小三月等不了那么久。” “就没有速成的办法吗?”银狼灰头土脸地问道。 瓦尔特略作思索,旋即将视线投向了丹恒。 众人见状,也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投向了丹恒。 “等我一下。”丹恒明白大家的想法,没有丝毫犹豫。 下一瞬,灿金光芒流转,神性再度解封。 第一秒, 丹恒语速极快, “分别说出适合我们所有人的修行方法,要速成,见效快,无副作用,直通大罗!” 心底的念头开始涌现。 「无」 丹恒:“……” 第二秒, 他没做犹豫,迅速补充道, “那就改成可以速通狮驼岭的程度。” 念头再次升起。 「丹恒丹怡,可往龙宫。」 「卡芙卡,可往五庄观」 「瓦尔特安禾,可吞噬狮驼岭群妖,成就太乙。」 「刃,可往地府。」 「姬子自有修行之法。」 「流萤银狼,可……嗞……可往女儿国。」 丹恒将之铭记在心。 第三秒, 他卡了个bug,快速问道, “告诉我三月七的消息。” 但神性的回答却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无」 “怎么会这样?”丹恒忍不住惊呼出声。 在他的认知里,神性探索不到的,只有寰宇的「死亡」,以及「墟界」的那几位大能。 如今,三月七也变成了这样。 难道她正被某位大能困住,无法脱身? 瓦尔特见状,面露关切,“怎么了,丹恒?” “如果没有修行之法,我们再想想办法就是,别太在意。” 丹恒努力平复心情,将神性的回答告诉众人。 “小三月……”姬子心急如焚,本能地想在忘川群里求助。 但她清楚,忘川的四位神祇向来不理会生者世界,最终还得靠自己。 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犹豫片刻,姬子将手握在了幻化成尾巴的赋生镰上。 却发现,赋生镰的群聊界面,已然变了模样。 …… 「忘川工作群·(异位面专用聊天频道)」 「IP:墟界界属·人间界」 「执勤员工:五人」 「群主:万灵道道主」 「管理员:女儿国国师(BOSS)(禁言中·还剩二十九天)」 「管理员:地狱道道主(我叫莎布,不叫女娲)」 「成员:青雀、李大枕头(你不准改名!)、格尼薇儿、猫猫(小卖部)、猫猫(艾利欧)」 「员工姬子已加入聊天群」 「当前执勤员工变更:六人」 姬子:“?” 等会儿,信息量有点儿大…… 让我缓一缓…… 但聊天群却热闹起来。 「青雀」:“呜呜呜,是姬子阿姐,太好了,我终于有救了!” 「姬子」:“啊?” 「青雀」:“快来苦厄天帮忙,莎布阿姨啥都不会,整个六道轮回全都是我一个人在管理啊!” 「青雀」:“救救孩子吧,咱这黑眼圈都快成常驻的了!(帕姆大哭)” 「地狱道道主(我叫莎布,不叫女娲)拍了拍青雀」 「地狱道道主(我叫莎布,不叫女娲)」:“对不起嘛,我和素裳怕弄乱了轮回,小桂子又被派去接藿藿了,所以只能靠你了……” 「地狱道道主(我叫莎布,不叫女娲)」:“这样吧,等忙完这阵子,阿姨让牧给你放一万年假期,怎么样?” 「青雀」:“真的吗?(帕姆兴奋)” 「地狱道道主(我叫莎布,不叫女娲)」:“当然是真的!” 「青雀」:“好耶!” 「李大枕头(你不准改名!)」:“那我呢,那我呢?” 「地狱道道主(我叫莎布,不叫女娲)」:“素裳还是先把「太虚剑气」学会再说吧!” 「李大枕头(你不准改名!)」“_(:з」∠)_” 「姬子」:“等等,我有点乱。” 「姬子」:“墟界……是忘川的管辖范围?” 「青雀」:“啊?姬子阿姐不知道吗?” 「青雀」:“天道、地狱道、畜生……呃……万灵道,六道轮回其三的道主都是咱们的人。” 「猫猫(小卖部):」“@青雀” 「猫猫(小卖部)」:“你先看看姬子是怎么进群的。” 「青雀」:“咋了帕朵老板?不就是……” 「青雀」:“!!!” 「青雀」:“@姬子,你不是BOSS拉进群的???(帕姆惊恐)” 「姬子」:“是群聊自动跳转的……” 「青雀」:“啊啊啊啊啊啊!我丸辣!(帕姆痛哭)” 「猫猫(小卖部)」:“有人要倒霉咯!” 「李大枕头(你不准改名!)」:“有人要倒霉咯!” 「格尼薇儿」:“有人要倒霉咯!” 「格尼薇儿」:“抱歉抱歉,那个+1实在是太诱人了,一时间没忍住。” 「格尼薇儿邀请藿藿进入了聊天群」 「尾巴的小跟班」:“大,大家好,我是藿藿……” …… 与此同时,女儿国。 周牧看着群聊上的信息,眼前一黑。 本以为将李大枕头扔到莎布那里,就不会有人背刺他的剧本了。 结果! 他妈的青雀! 你是真该工作啊! 这下好了,以姬子的智慧,基本要不了多久就能猜出这世界的真相了。 “怎么?剧本又崩了?”黑塔斜倚在缀满珍珠的宝座上,紫色丝袜包裹的小腿慵懒地晃动,足尖不时擦过周牧紧绷的下巴。 周牧没有言语,只是一味咬牙切齿地看着群聊。 黑塔看着自家男人难看的脸色,瞬间便知晓了真相,声音揶揄起来, “我早说提醒过你了,既然不想随意动用神性,那就让我参与构筑你的剧本,替你查缺补漏。” “结果呢……” 她顿了顿,学着周牧的表情,阴阳怪气道, “哼!本神王此次剧本定然天衣无缝!你且看便是!” “诶↑这次我确实看到了~” 黑塔摊了摊手,顺手补了一刀, “崩的稀碎。” 周牧瞬间变成了大红人。 他是真没想到,这次背刺自己的,变成了青雀。 阿米诺斯!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啊? 难道不用神性,我就编织不好一个完美剧本了吗? 黑塔看着周牧涨红的脸,轻笑了一声。 旋即,她解开了手上的镣铐,从宝座上站起,蹭到身旁周牧的软榻上, “我知道你的想法,牧。” 她轻靠在周牧的肩头,声音突然变得温柔, “你觉得哪怕结局圆满,操控命运本身就是件「坏事」。” “所以宁可一次次翻车,也不想让我沾手。” “对吧。” 周牧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哈……”黑塔有些好笑的捏了捏周牧的大手,“真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女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呢?” “你……”周牧刚想开口,便被黑塔伸出手指按住唇瓣。 “听我说。”她神色变得认真, “我是黑塔。” “是寰宇最顶尖的天才之一。” “我的科研成果、我的身份、我所拥有的一切,哪一项不是踩着伦理的尸体堆起来的?” “我们这些天才之所以被机器头瞥视,从不是因为智慧或是强大的思维能力。” “而是对寰宇的破坏性。” 她顿了顿,再次轻笑, “你曾说我情感淡漠、却尊重生命。” “实则不然。” “我尊重的,只有自己认同的生命。” “至于其他人?” “呵……不过是实验数据里的冗余变量罢了。” 周牧:“……” 邪恶小浣熊、黑塔、可可利亚、花火…… 好家伙,这么一看,我们这团伙是真没啥好人啊! 其实周牧也清楚黑塔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情人眼里出豆腐。 以至于他对黑塔的总体印象,一直都是“毒舌”、“傲娇”还有一点小可爱。 但现在…… “你真的要参与构筑剧本?”周牧轻声问道。 黑塔扬起秀颈,展示了一下上面的项圈,声音低的像是在轻吟。 “能让黑塔为你动情,是你的能力。” “所以,黑塔愿意为你抛却理性,去构筑一个相对“理想”的剧本。” 周牧再次沉默了一瞬。 旋即,将生死之王的权柄开放给了黑塔。 下一瞬, 黑塔紫色的瞳孔瞬间化作璀璨的星云旋涡。 ——她“明悟”了整个墟界的构造原理,和此间生灵的所有信息。 然后…… 她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某一时刻, 黑塔突然爆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 “不是,哈哈哈哈……” “我真绷不住了,这种上帝视角都能翻车? “人怎么能废物到这种程度?” “让小黑塔来都比你强啊!” 周牧再次红温,找补道, “这,这尊重生灵命运的事,怎么能叫崩呢……” 然后就是什么「众生皆有其命运」,「一时不察」、「自己人背刺」等一些听不懂的话,引得黑塔嘲笑起来。 女儿国皇宫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半晌, 黑塔的剧本构筑完毕。 然后…… 然后周牧就又成了大红人。 他看着黑塔这完美到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的剧本,又想了想自己那“简陋”的剧本。 一时间有些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 焯! 原来这就是天才吗…… 搞了半天,我和牢景这种层次的废物,在她们眼里,跟草履虫没什么区别…… 周牧自闭了。 “咦惹!”黑塔操控权柄,感知到了周牧的心声, “可别碰瓷仙舟将军,那位在智力上或许跟你半斤八两,但思辨能力可比你强太多了。” “你这水平,也就二十分之一小黑塔。” 周牧:“……” 我都对你不设防了,你居然还在挖苦我。 心,好痛! 黑塔笑眯了眼睛,旋即,便将周牧扑倒了软榻上,轻声耳语, “不过……你要明白一点。” “哪怕仙舟将军哪怕幕僚再多,也无法与一位天才相提并论。” 她的指尖抚过周牧泛红的脸颊,在眼尾处停顿, “而我是你的。” “永远都是你的。” “当你放下神性……我的智慧,就是你的利刃。” 她忽然吻住他,辗转间含混道, “我的爱人。” “只要我还存在一天。” “你的剧本,就是天宪。” ……(■懂的都懂 …… 「锦帐香浮月满梁,交颈相偎情意长。」 「灵犀暗涌春潮起,心融魂醉沐曦光。」 周牧终究还是找到了黑塔的弱点。 是的,她很“弱”。 弱到不消片刻,便魂游了太虚。 跟花火一样,嘴上功夫厉害,但实际操作下来…… ——啥也不是。 两条杂鱼。 …… 也不知过了多久,群里再次来了动静。 「女儿国国师(BOSS)邀请女儿国国王加入了群聊。」 「女儿国国王更改了自己的群名片:黑塔(大)」 「万灵道道主」:“?” 「万灵道道主解除了女儿国国师(BOSS)的禁言」 「女儿国国师(BOSS)」:“黑塔被我拉进墟界了,你们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找她。” 「万灵道道主」:“@黑塔(大),妹?” 「黑塔(大)」:“对!” 「万灵道道主」:“……行吧,你的话,小女子还有些心理准备。” 「黑塔(大)」:“……那你还是多准备准备吧。(流汗呜呜伯)” 「万灵道道主」:“?” 就在这时,群里出现了新代办。 「全频段通告:忘川员工青雀,因违反忘川管理条例,现做出以下处罚。」 「一,调休停止。」 「二,加班累计时长一千五百万年。」 「三,来女儿国报到。」 紧接着,便是第二条群待办。 「BOSS通告:因未知因素,忘川员工姬子误入墟界,现做出以下补偿。」 「一,薪资待遇上调3%。」 「二,权能等级上调一级,达第一阶段。」 「三,来女儿国报到。」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青雀」:“补药啊!(帕姆大哭)” 「地狱道道主(我叫莎布,不叫女娲)」:“(′?ω?)?(._.`)” 「尾巴的小跟班」:“(′?ω?)?(._.`)” 「猫猫(小卖部)」:“(′?ω?)?(._.`)” 「李大枕头(你不准改名!)」:“节约……” 「格尼薇儿」:“是节哀啊!” 可姬子的心情和她们完全不同。 她算是彻底明白咋回事了。 这墟界,竟又是BOSS为了升华力量构筑的一个剧本。 而且……艾利欧居然也是BOSS的人! 那星核猎手的剧本…… 唉……这下同伴们算是要遭重了…… 想到这,姬子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正为三月七担忧的同伴们,无奈道, “三月那边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当务之急,还是先提升自己吧。” 丹恒叹了口气,苦涩道,“也只能这样了。” 旋即,几人便开始规划路线,准备朝神性指引的方向前进。 刃:“……” 他犹豫了一下,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地府……怎么去?” 众人一懵。 卧槽,对啊! 地府怎么去啊? 先死一遍吗? 瓦尔特回想了一下原著内容,推了推眼镜,“其实地府是最容易去的地方。” “刃先生只需找个城隍庙,随便跟在几个阴差之后,便可踏入鬼门关了。” 刃恍然点头,旋即不再言语。 而就在这时,银狼举起了小手。 她清了清嗓子,看向流萤和姬子, “我就不去女儿国了。” 流萤一愣,“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姬子也有些好奇,莫非这小骇客预感到了什么? 银狼顿了顿,解释道,“之前是担心萨姆没人照应。” “既然姬子小姐也要去女儿国,那我就可以安心的去自己要去的地方了。” 流萤眨了眨眼,“你要去哪?”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银狼回复道。 “嗯?”瓦尔特有些疑惑,“按时间推算,那里早该人去楼空了。你去做什么?” “哼!”银狼双手抱胸,神秘一笑,“我自有手段!” 众人见她不像开玩笑,也就没有细究,认同下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维持关系最好的方法便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感。 随即, 一行人收下流萤的远距离通讯装置后,便分道扬镳。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 正佯装前往东胜神州的银狼却突然站定。 她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后闪身钻进了一处隐蔽山洞。 “宝,为啥不让我去女儿国?”她压低声音,对着虚空发问。 下一瞬,一道清脆的少女音在她脑海炸开, 【不能说,但你要是不想生小银狼就千万别去!】 “这,这么恐怖吗?”银狼惊了,“那岂不是说,萨姆和姬子……” 【对,一个都跑不了!】 银狼:“……” “不行,我得去叫她们回来!”银狼是个讲义气的,转身便要向流萤的方向追赶。 【别去!】 【你阻止不了的!】 【诶呀,算了,我实话说了吧,我主人在那边呢!】 “什么?”银狼直接来了个平地摔,震惊道,“死亡在女儿国?” “祂要做什么?” 【还能干嘛,修行呗。】 少女音百无聊赖的说道。 “这是哪门子修行?”银狼震撼莫名,“还需要别人给祂生孩子?” 【你就当采阴补阳吧。】 【对了,我破坏了你做死亡王妃的机遇,你不会怪我吧?】 银狼打了个哆嗦,“谢谢你的提醒。” “我可不想被别人这样那样。” 【嘻嘻,那就好。】 少女音有点开心。 【这样吧,你就别跟着团队了,来我的空间陪我打游戏吧!】 【主人是个科技侧白痴,弄了一大堆不会操作的仪器,正好你帮他归类一下。】 【至于那些强化设施,你可以随便用,估计足够把你强化到多元级别了。】 “多元级别?”银狼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呃……】 少女音停顿了一下,思索道, 【用主人的话来说,就是星神的第二阶段巅峰。】 【也就是这个世界口中的半步大罗。】 银狼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科技能做到这种程度?” 她可是了解过半步金仙有多强,那半步大罗,不得起飞了啊! 【切,这才哪到哪。】 【我和主人合力甚至能完全跨越叙事……】 【算了,这个不能说,反正你来就对了。】 【只要你陪我打游戏,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银狼:“……”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游戏好友现实中居然这么牛逼。 这下算是被带飞了! “好!”银狼用力点头,“我该怎么去你那里?” 【别急。】 少女音似乎在狗狗祟祟的探查什么。 半晌, 她长舒了口气。 【准备好。】 下一瞬,好听的少女音变成了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启动裁定模式。】 话音刚落,山洞内空间瞬间扭曲,无数数据流自未知之处倾泻而下。 【正在接引同频段生命波动。】 【接引成功。】 【当前叙事层已锚定。】 【时空脱离成功。】 【因果篡改成功。】 【正在平息能量涟漪。】 【平息成功。】 刹那间,银狼的身形开始向数据转化,目中的视野也变成了「0,1」交织。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了尖锐的警报声—— 【警告:当前窥探等级Max。】 【窥探人数:10】 【已成功遮蔽视线:9】 【嗞……】 【正在重新尝试遮蔽。】 【嗞……】 【尝试失败。】 【错误代码:001】 【错误等级:Ω】 【错误类别:神性】 【已暴露最终目的。】 【……】 【寄!】 www.4e54.icu。m.4e54.icu 第170章 所以我出手了 一段时间之前, 女儿国深宫,鎏金软榻之上。 周牧环抱着瘫软如泥的黑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腿间的紫色丝袜,思绪却陷入一片空白。 剧本已顺利交托,寰宇重归安宁,神性也在稳步增长。 他这才惊觉,向来忙碌的自己,竟突然无事可做了。 就,挺神奇! 周牧思索了半天,决定去找点儿乐子。 而就在这时, 他敏锐地察觉到墟界的时空出现了一瞬凝滞。 周牧:“?” 卧槽! 居然有人能突破我的限制,锚定「墟界」的叙事层! 这他妈是什么鬼故事? 周牧惊了,本能地就要开启神性溯源,却在中途猛地顿住。 他突然想起了黑塔剧本中那句, 「未雨绸缪:越是亲近之人,越藏着超乎预料的变数。我很高兴你能放弃自我设限。所以,多去观察一下她们吧,不要在意所谓的隐私,有些隐秘,唯有撕破体面才能窥见真谛。」 “亲密的人……” 周牧眼神微眯,眼底的灿金色光芒缓缓流淌开来。 …… 灵息天……小狐狸还在rua帕姆。 嗯…… 粉色小裙子…… 找机会给帕姆点儿补偿吧…… …… 苦厄天……母亲在和猫猫斗地主…… ……好家伙,不愧是李大枕头,开局先出王炸,很有精神! …… 娑婆天……还是老样子…… …… 斗宿天……啧……无趣。 …… 至于虚怖天…… 周牧只是匆匆一瞥便移开目光,那里的景象总看得他肝疼。 …… 一番探查下来,似乎一切如常,并无异常之处。 那是咋回事嘞? 周牧被勾起了好奇心。 「越是亲密的人,越容易做出你意想不到的举动。」 亲密…… 我最亲密的人…… “!” 焯! 系统! 周牧瞬间反应过来。 都能锚定叙事层了,还能是谁干的? 他妈的统!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 下一瞬, 他直接满功率开启神性,将神性视线投向了系统空间。 然后…… 然后还没等祂进一步动作,祂的身前突然出现了繁杂的数据流,组成了银狼的模样。 旋即…… ……那少女便直直跌进了祂的怀里。 银狼:“……” 周牧:“……” “叮——” 【呜呜呜,我对不起你啊,银狼!】 【?°(°′?`°)°?】 两人的脑海中同时出现了悲伤的少女音。 也就是这一刻,周牧明悟了一切。 ——自家统子为了打游戏,试图悄咪咪的改变因果线,从剧本里拉走一人。 结果……当头撞在了自己的神性上。 “噗嗤。”周牧没绷住,直接笑了出来。 他捏了捏怀中银狼一脸懵逼的小脸,调侃道,“别人说啥你信啥,你怎么这么实诚?” 与此同时,银狼也从系统那里得知了眼前人的身份。 她看了看身旁瘫软的黑塔,又看了看眼前黑发金瞳的青年,慌乱之下脱口而出, “我不要生小银狼!” 周牧:“……” 好家伙,统子,你在外面就是这么编排我的? “叮——”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听她乱说!】 系统瞬间和银狼来了个正义切割。 “噗嗤。”周牧再次被逗笑,一把揽过银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你的身子,我就收下了!” 说着,便故意做出要脱银狼衣服的动作。 “补药啊!”银狼慌忙闪身,在软榻角落瑟缩成一团。 明明满怀欣喜的去朋友家打游戏,怎么突然就要生小银狼了呢? 我和姐妹心连心,姐妹拿我动脑筋。 你这是黑车啊! “哈哈哈哈!”周牧笑得不行,想不到自家小系统,还能给自己找出这种乐子。 笑了好一会儿,周牧才渐渐止住笑声。 他随手拿起一件衣袍披在身上,看着缩成一团、满脸惊恐的银狼,语气放缓, “不逗你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你那位小网友的主人——死亡的神祇。” 银狼一懵,“逗,逗我?” 难道祂不是要和自己生小银狼吗? “噗嗤。”周牧听着银狼的心声,又一次没绷住, “别听风就是雨,哪有神明需要采阴补阳来修行啊,简直离谱!” 银狼一愣,目光在瘫软的黑塔和殿外被镣铐束缚的少女们身上转了一圈,又不安地瑟缩了一下。 周牧:“……” 这场面,好像确实没啥说服力哈…… “算了!”他摇了摇头,随手拿出了一个羊皮合同。 “不用害怕,只要你签了它,我保证你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女儿国。” 银狼闻言,偷偷瞟了一眼。 其上写着, 「劳务合同(保密)」 「工作时长:上一休一」 「薪资待遇:由系统支付」 「工作内容:陪系统打游戏、归类科技侧物品、修补虚怖天」 「附录:本工作遵循一百一十四条相关规定。」 「一:附录的相应解释权归死亡所有,员工只能遵守,不可质疑。」 「二:员工为老板私有财产,若无老板批准,不允许做出跳槽、辞职等破坏职场感情的行为,若有违反,将由老板亲自“调整”“教育”一次。」 「三:不准对外言说任何与“老板”、“工作内容”的相关事宜。」 …… 「一百一十四:老板有时会征用员工的身体控制权,请不要在意,放平心态即可。(微笑.jpg)」 …… 银狼:“……” 这他妈真的不是卖身契吗? 但转念一想, 诶↑这好像是抱大腿的好机会啊! 而且还不用出卖身体! 好像也不亏! 这么想着,银狼眼睛一亮,怯生生地走到周牧身旁,接过了合同。 「契约,已签订。」 下一秒,银狼的身形化作数据流,缓缓融入周牧的眉心。 与此同时,系统空间。 一间科技感十足的电竞房内, 系统看着眼前银狼的身形,微微松了口气。 而银狼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长相九分相似的婴儿肥少女,却半晌没有言语。 【你怎么了?】 系统有些疑惑的问道。 银狼沉默许久,随后将刚刚获得的记忆提取出来,传递给了系统。 …… 第一段记忆,是数百万科技侧位面的信息,和它们所拥有的科技水平。 而第二段记忆…… …… 让时间回到墟界构造之前。 …… …… …… 我是黑天鹅,忆庭的忆者。 平生最爱收集寰宇间珍贵的记忆。 今天,我又来到罗浮的金人巷,一眼便锁定了那个黑发黑瞳的神秘男人。 他的眼眸深邃如渊,绝非凡人所有。 我知道,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注视他很久了。 而今晚,是第一次邀约。 …… 他的舞步很迷人,但更令我垂涎的,是他记忆的香甜。 星神临世,建木苏生。 罗浮如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死亡的令使吗? 呵…… 真是有趣的挑战! …… 他同样为谒见星神而来。 在这场博弈中,人人都会说谎,唯有记忆不会。 喜、怒、哀、乐。 每个人都有过去,过往造就了现在。 有些人能抓住记忆,有些人则被记忆缠身,无法逃离。 所以我出手了! 所以我出手了 我要知道, 他,是哪一种。 …… “我窥探过幻胧的记忆。” “她绝不会错过这场丰饶神迹。” “但她消失了。”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所以……” “英俊的「游魂」,你做了什么?” …… 长乐天,舞会上, 周牧听着怀中女子问出的问题,轻轻歪了歪头, “你想……窥探我的记忆?” 黑天鹅高傲的扬起下巴,“怎么,不舍得这点记忆?” 呵,令使又如何? 在「记忆」的领域,没有人能逃过忆者的掌控! 周牧沉默了一瞬,旋即挑起女人的下巴,眼底逐渐沁出粉红。 “既然你喜欢,那就分享给你吧。” “——不过,别后悔。” …… 我注视祂很久了。 今晚是最后一次邀约。 令使? 不! 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每个人都有过去。 但有些人的过去,是无声的深海。 填满了溺亡者的尸骸。 我很庆幸,祂最终选择放过了我。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这就是神祇诞生的条件吗? …… …… 我叫黑天鹅,是行于命运的编织者。 我正在参与一项伟大的计划。 ——构筑真实的六道轮回。 恶鬼道吗,呵,有趣的挑战! 既然以“恶鬼”为名,那自然要做出最凶恶的布置。 所以我出手了! 我将这里化作旧日支配者的领土,每一处建筑都刻满“黑暗丰穰女神”的画像。 誓要让所有转生虚怖天的生灵,都被恐惧彻底笼罩! …… 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不该将莎布阿姨的画像镌刻在虚怖天的。 谁能告诉我, 为什么旧日支配者们只想宅在家里过平凡日子? 为什么外神们不再钟情血肉,反而爱上了花花草草? 为什么恶鬼界如今比人间界更像世外桃源啊! 周牧:“我他妈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你他妈以后给我和李大枕头坐一桌啊!” …… 我是黑天鹅。 恶鬼道的道主,亦是此方世界唯一的大罗金仙。 然而,这至高无上的身份并未给我带来丝毫欢愉。 主人告诉我,让我自己想办法解决恶鬼道人口膨胀的问题。 但…… 我该如何打消生灵对这片世外桃源的憧憬? 我又该怎么阻止,那些被莎布阿姨力量侵染的旧日支配者们,超生多生的情况? 幸好,主人还是喜欢我的。 他给我派来了一位新部下。 那小姑娘仅用了四个字便解决了恶鬼道的所有问题。 ——规则怪谈。 …… …… ……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万寿山,五庄观。 卡芙卡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两位道童,轻声道, “我还没有见过地仙之祖,你们又怎知他不愿收我为徒呢?”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清风双手抱胸,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像你这样求仙问道的人,我们见得多了去了,也没见祖师爷收下过哪一个。” “就是就是!”明月鄙夷的看了卡芙卡一眼,“瞅你这衣裳,就不是什么正经女子,快些走吧,莫要扰了祖师清修!” 说罢,还嫌恶地挥了挥手,仿佛要驱赶什么脏东西。 卡芙卡却并未生气,依旧神色温柔,“我能平安穿过万寿山的守山迷阵,这便说明祖师爷并未为难我。” “既然如此,二位仙童为何不去向祖师通禀一声,问问祂老人家的意思呢?” “切!”清风撇了撇嘴,“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 “没错!”明月连忙点头,“要是真靠缘分进了五庄观,祖师早就跟我俩说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卡芙卡若有所思,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迷离,轻声道, 「听我说,你们现在很困,应当回房间睡觉。」 话音刚落,清风和明月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同时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不停地打架,眼神也变得迷离恍惚。 紧接着,两人如同梦游一般,脚步虚浮地转身往观内走去,嘴里还嘟囔着, “睡觉……睡觉……” 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唉……”卡芙卡看着两人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条件如此优越,却连「仙」都不是,还真是浪费资源……” “哦?那若是小友在我这五庄观修行,会如何行事?” 就这时,卡芙卡身后传来了一道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卡芙卡心中一惊,迅速转身。 见那人, 头戴紫金冠,无忧鹤氅穿。 履鞋登足下,丝带束腰间。 体如童子貌,面似美人颜。 三须飘颔下,鸦翎叠鬓边。 “见过镇元大仙!”卡芙卡见状,连忙想要弯腰行礼。 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一股无形的力量便束缚住了她的身形,让她动弹不得。 “莫要这般言礼。”镇元子挥了下手中拂尘,“回答贫道的问题便是!” 卡芙卡有些一头雾水。 我行个礼咋了? 咋感觉这地仙之祖有点慌呢? 但她也不敢多问,稍作沉吟后,认真回答道, “如果是我,肯定会珍惜现在的修行环境,潜心修行。” 镇元子摇了摇头,“这便是阅历所致了。” “我这童儿,生于此,长于此,喜好玩闹,心性不定。” “却是贫道纵容所致。” 卡芙卡有些惊奇,“大仙为什么这么做?” “唉……”镇元子长叹一声,再次摇头,神色有些凝重, “不可说,不可说。” “有些事,需多看、多思、多学,才可觉悟,强求不得。” 卡芙卡:“……” 你们这世界,还真是盛产谜语人。 “罢了!”镇元子再挥拂尘,“我知你来意,但你我并无师徒之缘。” “且在五庄观住下,避开这三灾六劫吧。” 话音刚落,卡芙卡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原本观外的青草绿水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供奉天地的大殿。 卡芙卡见状,蹙了下眉,“地仙之祖,如果不能收我,还请放我离开。” 镇元子抚须轻笑,“莫急、莫急。” “你我虽无师徒之缘,我却可送你一场造化。” “你且看。” 他伸手,指了指殿外的虚空。 下一瞬,虚空中逐渐浮现出一道道光影。 那光影逐渐变幻,渐渐清晰起来,竟是卡芙卡过去在一颗颗星球上施行杀戮之事的场景。 紧接着,无数被杀者的灵魂开始在虚空中涌现。 “杀念易断、痴念难除。”镇元子叹道,“小友可知,你那言灵术下,枉死者有几何?” 卡芙卡沉默了一瞬,回答道,“无数。” “正是如此!”镇元子肃然点头。 “这便是贫道要赠你的造化。” “若小友可渡这些枉死者,斩断心中修罗。” “贫道便赠你登天之术。” “渡……”卡芙卡蹙眉,看着那无数咆哮的灵魂,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旋即,她没做犹豫,径直投身进了光影。 “善!”镇元子见此,再次抚须长笑,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然后…… 然后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听我说,你们皆感了无生趣,想要魂归忘川。” 于是,无数灵魂在同一时刻,愉快自尽。 镇元子:“……” 是他妈这么个渡吗? 这小女娃哪来这么大杀性? 下一秒, 卡芙卡从光影中走出,愉悦的舒了口气。 随即,她看向镇元子,温柔道, “好了,我心中修罗已断,还请大仙履行承诺吧。” “你……”镇元子有些语塞,祂突然发现,这小女娃还真念头通达,痴念尽消了。 就特么离谱! “小友这般行径……当真是不该临这人间娑婆,应去修罗斗宿才对。” 镇元子摇了摇头, “罢了,且随我来。” 说着,便下了蒲团,朝后院走去。 …… 「灵根天辟镇仙观,万寿山中岁月安。」 「翠叶千层栖鹤影,金实数点隐云端。」 「三秋花绽星辰护,九载果成天地欢。」 「若得有缘尝一果,长生不老驻容颜。」 很快,他们来到了后院。 “这……”卡芙卡看着院里大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棵树仿佛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叶片时而凝实如青玉,时而化作雾霭般的虚影。 树皮浇筑着星光,却让人感知到这是一颗“凡物”。 明明扎根于观中青石,却在吞吐呼吸间撕裂着四周所有矿物。 树上的果实满是生命气息,滴下的晨露却将虚空都融成了一个又一个空洞。 “这树怎么这般……诡异……?”卡芙卡有些迷茫的问道。 “这便是先天灵根,天地育生之树!” 镇元子看着这棵树,眼中满是自豪, “我与你的造化就在此间。” “且在这树下休憩吧,若是有缘,吃些人参果也是无妨。” 说完,祂便大笑着离开了后院。 卡芙卡抿了抿嘴,她最烦这种谜语行为,不讲人话。 但没办法,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既然无法颠覆规则,就只能遵守。 很快,她便靠在树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迷蒙间,卡芙卡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 「我能问问,你为何要再次杀死那些灵魂吗?」 卡芙卡的思绪有些混乱,下意识的回复道, “枉死者……可渡……” “敌人……不可……” 「哦?」 那声音变得好奇, 「你的意思是,原本他们只是无辜者,但现在站在了你的对立面,就不无辜了,对吗?」 “对……” 「……」 那声音有些无奈, 「你是不是以为,镇元子是替你将过去杀害的无辜者们具现为敌人,是想让你不再愧疚,念头变得通达?」 卡芙卡点头,“镇元大仙……当真……高人……” 那声音瞬间无语。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镇元大仙是想让你和那些枉死者和解? 你可倒好,全特么杀了…… 不过…… 倒也符合我对星核猎手的印象! 人设稳得很! 既然如此…… 「那我与你一法,你自己修行吧。」 「对了,别给人家果树吃没了,那东西吃多了对消化不好。」 卡芙卡迷迷糊糊地再次点头,随后便陷入了更深的沉睡之中。 …… 也不知过了多久, 人参果树下, 卡芙卡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四周完全没变的风景,眼底闪过了一阵思索。 她清楚地记得,方才梦中有人与她对话。 可那人究竟是谁? 绝对不是镇元大仙,大仙绝不会这么……轻佻。 而且那人对自己似乎很熟悉,仿佛知晓自己的一切。 卡芙卡感知着脑海中出现的“神技”,眼睛微微眯起。 这究竟是那人给的,还是大仙给的? 有点和「西游记」格格不入啊…… 但转念一想, 其实也不重要,只要能变强,管他是什么能力呢。 卡芙卡决定不再疑虑,随即将视线投向人参果树。 三十个果子…… 我吃一个,流萤一个,银狼一个,阿刃一个,艾利欧一个,再给星宝带几个…… 嗯…… 就摘十五个吧! 下一瞬,她的双眼泛起一道紫芒。 随即,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树上的果子们,竟争先恐后地钻进了卡芙卡的随身空间,速度之快,让卡芙卡都有些措手不及。 甚至,卡芙卡能在这些果子上感知到一种“急切”的情绪,仿佛它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走。 卡芙卡:“……” 坏了,第一次用新能力,没控制好力度。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 紧接着,那果树居然也产生了“焦急”的情绪,树干开始剧烈摇晃,仿佛想要将自己连根拔起,追随那些果子而去。 卡芙卡见状,瞬间大惊失色,赶忙停止了新能力。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了镇元子的大笑声, “哈哈哈,小友于树下悟道七日,可学得贫道的神通?” 卡芙卡听闻一愣,正准备掏果子的手不自觉停了下来,惊讶道,“七日?”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竟在树下睡了这么久。 “没错!”镇元子驾云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山中无甲子,修行无岁时,七日已再短不过!” 祂眉眼含笑,伸手抚须,神色间满是温和, “让我猜猜,小友可是学了贫道的袖里乾坤?” 卡芙卡眨了眨眼,轻轻摇头,“不是。” 哦?那可是地灵神通?”镇元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继续问道。 “也不是。” “嘿!莫不是贫道的腾云驾雾之法?”镇元子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呃……不是。” 镇元子一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奇哉,我观小友修为已臻至金仙,若无神通相助,怎可有这般进度?” “可贫道就在此间留了这三门神通啊!” 祂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 “可否告知贫道,小友在这树下,悟的是贫道哪般术法?” 卡芙卡点了点头,旋即在手中具现了一条紫色丝线。 “此法可惑众生万物。” “其名为,” “人欲道神技——缚心箓。” …… (好久没写刀子了,就发个图片,刀一下过完剧情的老爷吧。 给小小蝶的礼物 www.4e54.icu。m.4e54.icu 第171章 斗宿 镇元子懵了。 “人欲道神技?” “贫道修行至今,竟从未听闻过如此玄妙的道法。” 祂是真不能理解,为什么参悟自家人参果树,能参悟出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 “小友既怀此技,可愿为贫道一演?”镇元子诚恳道,“就以贫道为试,无需有所顾虑。” 卡芙卡轻轻点头,作为一名金仙,她自然明白与半步大罗强者的差距,所以并不担心会伤到镇元子。 随即,她的双眼再次泛起紫芒,唇瓣轻启, “睡。” 下一瞬,虚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紫色丝线,这些丝线仿佛拥有灵智般,无视镇元子周身萦绕的护体神光和太乙道果,径直穿透他的道躯。 镇元子身形一晃,竟真的倒头就睡。 但不过瞬息之间,祂便猛然苏醒。 卡芙卡见状,神色微变,“您没事吧?” “并无大碍……”镇元子摇了摇头,脸上不见丝毫尴尬,反而神色凝重, “小友,贫道见过诸多因果律法,但能无视道果的法术,着实前所未闻。” “依贫道看来,这定是方才神游太虚时,某位大能所赠,可是如此?” “……大概?”卡芙卡有些迟疑,想起与那位大能的对话,总觉得对方有些不正经。 “那人告诉我……” “且慢!”镇元子急忙抬手打断,“个中详情,不必向贫道细述。” 卡芙卡:“?” 咋感觉你有点儿急了呢? 镇元子见她目露疑色,抚须长叹, 贫道自混元初判便参道证果,历劫无数元会。 至今尚存于世,未如上古大神通者般湮灭道消,皆因守得本心、知止有度。 天机晦涩难测,有些因果一旦沾染,便是万劫不复。” “还望小友切莫将贫道推入不归路。 卡芙卡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突然理解了此方世界的凶险程度。 这般远超星神的大能都活的如此小心翼翼…… 当真是…… “唉……”镇元子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苦笑道, “小友,贫道赠你一言,听与不听,问心便可,权当玩笑罢!” 卡芙卡严肃点头,“您说。” 镇元子犹豫了一瞬,突然垂下眼眸,声音也变小了许多, “这人间界清浊难辨,需多看、多思、多学,方能有所悟。” 卡芙卡:“……” 要不还是别说了…… 镇元子完全没有在意卡芙卡的情绪,而是停顿了半天,才继续道, “修仙即是修「真」。” 祂又顿了顿,见四周并无异像,眼底闪过了一丝了然,坦然道, “世人皆道修真求长生,却不知长生非寿数绵长,实乃勘破三界泡影,证得本真自在之境。” “若有机会,小友可尝试用那神技离开人间……” 话未说完,五庄观上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道狰狞的深紫色雷霆在云层中翻涌。 镇元子见状,神色大变,立刻噤声。 “这是……”卡芙卡看着天空中涌动的雷霆,心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从未感知过恐惧的她,此刻竟然体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是紫霄神雷,亦是天罚。”镇元子喃喃道,“贫道方才失言,天道在发出警告。” “天道……”卡芙卡突然想起了在刚刚降临此世之时,脑海中出现的信息。 人欲……便是天道! 她又想起了自己获取的能力, 人欲道神技——缚心箓。 人欲道…… 人间界…… 娑婆界…… “敢问大仙,娑婆是什么意思?”卡芙卡突然出声问道。 镇元子闻听此言,眼中精光一闪,回复道,“意为堪忍,受教化之界。” 卡芙卡心下一沉。 她好像理解这个“人间界”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了。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几条信息。 …… 「任务已变更。」 「任务一:堪破。」 「恢复“人间界”应有的秩序。」 「失败惩罚:无」 「任务二:彼岸(可选)」 「帮助/阻止■■■炼化“人间界”。」 「失败惩罚:无」 …… 「长夜、今朝、是非黑白。」 「颠倒。」 …… 我们要找的……好像是个了不得的人呢! 卡芙卡大概知道要炼化“人间界”的是谁了。 但她不理解,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星核猎手的资料库中,那人一直都是个乐天派,甚至有些傻不拉几的,完全构不成一丝威胁。 可如今…… 卡芙卡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镇元子见她思索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打断道, “小友,你我缘分已了,因果已断。” “若是无事,便就此离去吧。” 卡芙卡猛然惊醒,想起怀中的人参果,赶忙从随身空间中取出, “大仙,这些人参果……” 没等她说完,镇元子便抚须轻笑道,“区区几个果子罢了,既与你有缘,便收下吧。” “呃……”卡芙卡一愣,这怎么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还以为镇元大仙很宝贝这果子来着…… “哈……”镇元子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且去吧!” 卡芙卡点了点头,对着镇元子施了个晚辈礼。 “晚辈就此别过!” 这次,镇元子没有阻止,坦然受下。 很快,卡芙卡便离开了五庄观。 与此同时,清风明月凑到了镇元子身旁。 “祖师,为何将人参果都给了那女人?”清风疑惑的问道。 “对啊!”明月也有些不解,“若是下次祖师好友拜访,没了果子,可如何是好?” 镇元子听了,却只是抚须长笑,没有回答。 待童儿们都离开后,他缓步走到后院人参果树前,望着光秃秃的枝干轻叹, “受天道庇护之人啊……” “天道,又怎会对众生欠下因果呢。” 话音未落,五庄观后院忽有祥云垂落,三十六道金色光晕自天际倾泻而下,将光秃秃的人参果树笼罩其中。 紧接着,那灵根枝叶上,竟再次长出了果实。 细数之下,竟有三百枚之多。 这还犹不算完。 下一瞬, 镇元子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小袋塑料包装。 九滴泛着荧光的浓绿色汁液在袋中轻轻晃动。 上书, ——尤克特拉希尔的生命之泉。 “取之三十,还之三千。” “哈……” 镇元子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还真是天道“至公”啊! …… …… …… 时间稍稍倒退。 东海,水晶宫。 敖广半倚在镶嵌夜明珠的王座上,瞥了一眼脚下的两人,不咸不淡道, “龙族非施恩布善之地,尔等既不明所求为何,又不道出身来历,便妄图乞取修行秘法?” “莫不是将本王视作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龙王勿怪!”丹恒果断认怂,施礼道,“我二人根脚无法言明,唯恐祸乱这龙族清净之地。” “至于所求……” 他顿了顿,选择实话实说, “我二人所求不多,只求替天行道,还西牛贺洲一个朗朗乾坤!” 龙王:“……” 这年轻人,吹牛逼都吹到本王头上了。 就你这身板,人家随便来个菩萨就给你炖成龙肉羹了。 还特么替天行道。 有够离谱的! “罢了!”敖广有些无语,“看在你有龙族血脉的份儿上,自己领块传功玉牌修炼去吧。” 丹恒见状,蹙了蹙眉,“龙王可是不信?” 怀里的丹怡也探出小脑袋,“嗷呜!(我们没有说谎!)” 敖广却连话都没有,只是摆了摆手,一副赶人的模样。 丹恒:“……” 唉,也怪不得人家。 能照顾同族,这龙王已经是个顶好的族长了。 是自己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为今之计,也只有…… “龙王!”丹恒抱了抱拳,“我知您心中疑虑,您且看!” 下一瞬,灿金流转,神性的气息蔓延开来。 王座之上,敖广豁然起身,目中满是不可置信。 “「理」?” “怎么可能?” “你身后站着一尊大罗?!” “呃……”丹恒犹豫了一瞬,没有选择狐假虎威,“并非大罗。” “是在下根脚的源头。” “跟脚?”敖广是真的惊了,我龙族居然还有大罗? 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祖龙祂老人家当年证道成功了? 见龙王似乎误会了什么,丹恒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解释道, “在下跟脚并非龙族,而是……”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衣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出了那两个字, “——深渊。” 话音刚落,水晶宫的鲛人灯突然诡异地明灭闪烁。 丹恒怀中的丹怡发出恐惧的呜咽。 敖广腰间的龙纹玉佩应声碎裂,飞溅的玉屑在半空悬停。 四周的虾兵蟹将们齐刷刷僵住,鳞片缝隙渗出冷汗,只觉有千万根冰针顺着脊柱刺入骨髓。 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知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了整个龙宫。 庆幸的是,那视线的主人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仿佛并没有对龙宫产生什么兴趣。 “真的是……”敖广擦了擦额角沁出的冷汗,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没吹牛逼。 他是真有能力颠覆灵山。 都不用多,只要他身后的大罗动动手指,灵山这个概念基本就不会在人间界出现了。 想到这,敖广原本有些惊惧的脸上突然露出兴奋的神色,但口中却只字不提方才视线之事, “丹恒兄弟,你有没有想过,仙佛本是一体,你若是想还西牛贺洲一个朗朗乾坤,天庭是绕不过去的!” 丹恒对老龙王光速变脸的能力有些赞叹。 但也乐得如此,随即便点了点头, “我和我的同伴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事态升级,我们会将「反天」也纳入目标。” “我们本来就留有后路,我随时都可以带着同伴返回「深渊」,所以并不惧怕招惹强敌。” 当然,丹恒心里清楚,返回深渊的后果,就是星核猎手一行人都会尽数转化成深渊生物。 所以,这只能作为最坏的打算。 “有力量……有资质……有背景……有退路……”敖广眼神快速地闪烁起来,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好啊!”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喊道, “来人!” “臣在!”一旁候着的龟丞相赶忙上前。 “开叩魔关!”龙王命令道。 “这……”龟丞相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犹豫之色,“王,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敖广的面色阴沉下来,“本王不想重复第二次。” 龟丞相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再劝,“老奴领命。”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水晶宫,只是身影略显落寞。 “走吧,丹恒兄弟。”敖广笑着走下王座,示意丹恒跟上。 丹恒和怀里的丹怡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但还是从善如流的跟了上去。 …… 「斗宿腥风卷赤霄,金流溅处万灵凋。」 「戟横星陨乾坤裂,旗卷云崩日夜摇。」 「血海翻波吞皓月,魔锋饮血断仙桥。」 「修罗一怒山河碎,不灭凶威震九霄。」 龙族,禁地。 丹恒和丹怡站在井口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不断涌出鲜血的井口。 谁能告诉我, 为什么会有人在海底挖井? 又为什么这井里全是鲜血,而且还和海水互不相融? 明明没有额外的能量附着啊! 这特么符合物理定律吗? 博识尊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敖广见两人面露茫然,抚须长笑道,“丹恒兄弟,你可曾仔细想过。” “我龙族坐拥四海无数的珍宝,而我四海龙王也不过是太乙修为,天庭与灵山为什么始终不敢轻易将我等逼上绝路?” 丹恒目光闪烁,“莫非是因为这口血井?” “没错!”敖广解释道,“我龙族自诞生起,便守着这口血井。” “它看似普通,却有着三界独一无二的能力。” 其实看着也不普通…… 丹恒在心里默默吐槽。 但他还是面露好奇,顺着龙王的话问道,“此井有何作用?” 龙王沉默了一瞬,旋即眼底闪过了一道疯狂之色, “丹恒兄弟可知六道轮回?” 丹恒点头,“三界六道,丹恒还是清楚的。” “嗯……那就是不知道了。”老龙王喃喃道。 丹恒:“?” “龙王这是何意?” 敖广顿了顿,突然问道,“你可知这三界四洲的统称?” “……人间界?” “然也!” “等等!”丹恒反应了过来,震惊道,“天庭和地府也是人间界?!” “明白过来了?”老龙王笑着问道。 “这……”丹恒目光快速闪烁。 原来是这样! 是自己想错了,并不是四部州名为人间界,而是整个三界皆为人间界。 老龙王说没人敢轻易覆灭龙族,就说明…… “这井……可通往其他六道?” “正是!”敖广神色凝重,“放眼三界,除那些半步大能之外,只有自古传承的我族知晓真实六道的信息。” “而这井,也被上古生灵称为魔关。” “它的能力,便是通往真实的阿修罗界——斗宿天!” “斗宿天……”丹恒有些疑惑,“那里能让我们变强?” “莫急,且听我说!”老龙王似乎被打开了话匣子,科普道, “真实的阿修罗界有两大至高无上的规则。” 他伸出一根手指,接着说, “其一就是「继承」,只要你能够杀死任意一位阿修罗,就可以承接他身上所有因果,包括位格和能力。” 他又伸出一根手指,继续说道, “其二就是「不死」,无论是谁,只要进入了阿修罗界,命魂就会被阿修罗之王掌控,死亡之后,便可在祂的力量下重新复生!” 丹恒惊了,“那岂不是说,阿修罗界的强者数量要远远凌驾于人间界?” 老龙王点头,“这也是各方势力不敢轻易覆灭我族的原因。” “我族坐拥着整个三界唯一的一处六道通道,随时都可以让整个阿修罗界降临人间!” “唯一一处?”丹恒理解这种同归于尽的手段对其他势力有着很大的震慑力。 但他对这个“唯一一处”却不太认同。 若是真的唯一,那三界又哪来的六道信息? 都是上古龙族叭叭出去的吗? 那也太碎嘴子了吧! 老龙王闻言,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他轻咳一声,笃定的点了点头。 “的确是唯一一处。” “这魔关看似是井,实际却是阿修罗之王的力量投影。” “是祂将力量投放到人间界,试图寻找那些向往战斗的生灵。” 合着还真是上古龙族叭叭出去的啊…… 丹恒无语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问道, “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和丹怡去阿修罗界修行吗?” “没错!” “呃……”丹恒有些犹豫,“这倒是没问题,但我们该怎么回来?” 老龙王露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放心,有去自有回,我又怎会害了你们?” 丹恒信了。 他能看出老龙王对天庭的仇恨。 “那我们该怎么做?” “简单。”老龙王指了指井口,“跳进去便是!” “好!”丹恒没有犹疑,拉着丹怡,纵身跃入井中。 丹怡:“嗷呜?(我有说过我要去吗?)” 随着两人的动作,禁地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半晌, 一直候在敖广身侧的龟丞相重重地叹了口气,“王,这次该让哪族的人来叩魔关?” 老龙王沉默了一瞬,旋即问道,“还有哪族人数少些?” “……目鱼族、蜃族。”龟丞相声音哀伤地答道,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 “那就他们吧。”敖广语气平淡地说道。 “……老奴领命。” 老龙王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盘坐在原地,等待着两人的消息。 龟丞相见此情形,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声音充满哀伤地说道, “一入修罗血作关,生魂易进命难还。” “欲破此厄出炼狱,须以全族血作幡。” 他睁开眼睛,看着老龙王,哽咽道, “王啊……” “为了两个外人……” “……值得吗?” 老龙王沉默了许久,忽的仰天大笑,浑浊龙目迸出血珠, “值得?” “你看这九霄之上!” “施云布雨,我们分毫错不得,稍有差池便要魂飞魄散!” “蟠桃盛会,仙佛勒令,我等鳞甲之徒不许踏入南天门!” “我儿敖丙惨死陈塘关,天庭一纸禁令,便让血海深仇化作齑粉!” 老龙王的龙尾扫翻半座珊瑚宫,周身腾起血色瘴气, “他们为何敢?” “不过是仗着我龙族祖训「不可祸及苍生」!” “将我们当役使的牛马,当砧板的鱼肉!” 他猩红的竖瞳骤然收缩,声音满是疯狂之色, “今日我以我族为祭又如何?” “若能掀翻这天庭、踏碎那灵山,便是让龙墓堆满骸骨!” “——也值得!” …… …… …… 丹恒并不知晓,他身后的深渊意志,点燃老龙王沉寂已久的复仇之火。 但此刻的他,已然没了多余的想法。 他感觉自己好像遭重了。 …… 「劫火燃空熔作雪,狂沙卷地凝成霜。」 「经年鏖战遗残烬,唯剩金血泣八荒。」 …… 大概一刻钟前。 丹恒抱着不安分的丹怡跃入血井。 原以为穿越世界会经历时空扭曲或急速坠落,可不过几个呼吸间,周遭翻涌的血色便化作流动的金芒。 紧接着, 一段无比漫长的记忆开始展现在两人眼前。 …… 这是一位弱小“金仙”的记忆。 自踏入阿修罗界的那一刻起,祂的身影便始终徘徊在伤痛与死亡的边缘。 一次又一次被击倒,却又倔强地爬起。 可奇怪的是,祂仿佛没有气馁的情绪,反而在与阿修罗的生死搏杀中,变得愈发狂热。 十九个元会的时光在厮杀中飞逝。 他终于打赢了一位同境界的阿修罗。 祂继承了那位阿修罗的一切。 包括他的武艺、力量、记忆。 从那刻起,胜利如同他身后拖曳的金色尾迹。 伴着境界节节攀升—— 金仙。 半步太乙。 太乙。 半步大罗。 他踩着无数修罗的骸骨,最终直面了斗宿天的最强者。 ——大罗境界的阿修罗之王。 决战那日,整个阿修罗界都在震颤。 当这位满身血污的挑战者直面端坐王座的阿修罗之王时,所有人都等着看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没有人看好这位挑战者,包括挑战者自己。 祂明白眼前的王有多强。 那是修行无法跨越的鸿沟。 甚至只消一个眼神,便可让自己灰飞烟灭。 可没人看到,那王者看着来人的眼神,竟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般欣喜。 于是, 这场本该天崩地裂的对决,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落幕了。 那位王者放水放到了太平洋。 ——祂主动卸去周身防护,任由对方的剑锋贯穿心脏,嘴角甚至还挂着解脱般的微笑。 于是, 新王登基。 祂继承了旧王的一切。 …… 记忆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 丹恒抱着瑟瑟发抖的丹怡穿过粘稠的金血,迎面撞上一双足以容纳星河的巨目。 巨人胸口的伤口汩汩淌着神血,正是连通人间界那口血井的源头。 “嗷呜……(祂长得好眼熟啊……)”丹怡叫了一声。 丹恒垂下了头,半晌没有言语。 此刻的他终于知晓,这金血为何物。 也终于知晓,他们是如何被传送到阿修罗界的了。 当然, 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重要的, 是他知晓这位巨人的名字。 ——毁灭的纳努克。 新王登基 www.4e54.icu。m.4e54.icu 第172章 李大枕头:我办事儿,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说实话,丹恒有点麻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见到的第一位大罗金仙,竟是寰宇间臭名昭著的毁灭星神纳努克。 所幸纳努克只是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仿佛根本不在意二人的来历。 紧接着,这位星神毫无征兆地挥洒神力,以难以名状的手段轰击头顶虚空。 “嗷呜?(祂在干嘛?)”丹怡疑惑的叫了一声。 丹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震撼,眯起眼睛仔细观察。 只见纳努克头顶的虚空中,隐隐勾勒出一棵「大树」的轮廓。 “他好像在……试图攻击那棵树?”丹恒语气有些不确定。 “嗷呜?(你确定?)”丹怡问道。 丹恒摇摇头:“不能确定,但我们必须搞清楚毁灭星神的意图。” “嗷呜?(为啥?)” 丹恒神色有些阴郁,“若纳努克成就大罗后,还抱着毁灭一切的心思,你有想过,我们回到寰宇后,该如何阻止吗?” 丹怡瞬间炸了毛, “嗷呜!(那岂不是完蛋辣!)” “嗷呜!(我们跑路回深渊吧!)” “嗷呜!(我去恶魔高中打工养你!)” 看着丹怡着急的模样,丹恒忍不住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还没到那一步。” “当务之急,还是提升实力。” “嗷呜?(那我们该怎做?)”丹怡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心。 丹恒嘴角微勾,却没有言语。 早在从老龙王那里得知阿修罗界的规则时,他就知道这里藏着一步登天的机会。 ——只要击杀强敌,就能继承对方的一切。 斗宿天这么大,还能找不到几个重伤垂死的阿修罗? 念头至此, 丹恒周身金芒流转,神性轰然解封。 第一秒, “请告诉我,两位重伤垂死、失去行动能力的金仙行踪!” 心底念头升起, 「其一,怨瞳星,业火墟深处。(直线距离1500万光年。)」 「其二,湿婆星域、踏入域关后右手边第二个无人星球。(直线距离2400万光年。)」 丹恒:“……” 他神色木然的关闭了神性。 此刻的他,终于意识到了方才一直忽略的问题。 ——阿修罗界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宇宙。 那么问题来了。 我一个令使级的生命体,该如何跨越一千五百万光年,前往最近的怨瞳星呢? 丹恒陷入了沉思。 …… …… ……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刃正陷入暴躁的边缘。 按照瓦尔特的计划,他在城隍庙外蹲守多日,本想等阴兵押送魂魄经过时搭个“顺风车”入地府。 可结果…… 什么叫“反正也没人管,就不回去述职了”? 什么叫“反正回去也是挨骂,不如在阳间玩几天,攒够了挨顿大的”? 合着地府也搞公务员那一套是吧? 刃不准备再等下去了。 他直接大步踏进了这座由八个阁楼组成的城隍庙正门。 一抬眼,便看到了威风凛凛的“城隍”塑像,以及两位值守的阴差。 “来者何人?”值守的阴差见有陌生人闯入这供奉香火之地,顿时大吃一惊,急忙喝问道。 刃二话不说,拔出长剑直指阴差,一字一顿地说出自己的请求, “送我下地府!” 俩阴差:“……” 这人怕不是个精神病吧? 其中一位阴差见刃周身煞气冲霄,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镜子,对着他照了过去。 瞬间,一道光华闪过,镜中清晰地具现出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0”。 “没有业力?”那阴差满脸震惊,“这般强烈的煞气,竟然没有业力傍身?” 另一个阴差也惊了,“那岂不是……纯粹的心煞?这怕不是从十八层地狱逃出来的恶鬼吧?!” “说够了吗?”刃面无表情,剑锋轻轻一转,在青砖地面划出火星, “说够了,就送我下地府!” 空气骤然凝固。 旋即,其中一位阴差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他原本普通的身形瞬间变化,化作高瘦的白影,一顶白色高帽在他头顶显现出来,上面赫然写着——“一见生财”。 另一位阴差见状,也解除了幻形,变成了矮胖的黑影,头上同样出现了一顶高帽,却是黑色,上书——“天下太平”。 白影发出刺耳的尖笑,“无知凡人,可知此处供奉的是何方神圣?” 刃倒没有被这两鬼的变化吓到,反而心中涌起一股想要一剑砍上去的冲动。 但毕竟有求于人,他还是强压下这股冲动,沉声回应道,“城隍?” “哈哈哈哈!”黑影笑得前仰后合,腰间的铁链哗啦作响, “哥哥,这蠢货连咱们无常二爷都不认识,白费力气显真身了!” 白影气得面皮发紫,手中哭丧棒重重砸在地面,“听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如夜枭般吟唱, “混沌初开序阴阳,后土居位幽世央。” “身司厚载育万类,德配穹苍佑九方。” “法旨传下威灵降,三方大帝镇冥乡。” “东岳主生司贵贱,福泽浩浩佑安康。” “酆都铁面判生死,鬼府森森律纪彰。” “地藏宏愿度苦厄,佛光熠熠照冥堂。” 黑影接话道, “五方鬼帝守幽茫,青赤白玄中守常。” “率吏巡司严壁垒,魑魅魍魉尽遁藏。” “十殿阎罗坐高堂,善恶明察断阴阳。” “秦广初分六道去,转轮定谳判兴亡。” 两人齐声, “而我二人!” “判官朱笔书功过,黑白分明理自长。” “牛头马面忠职守,拘魂引魄疾如芒。” “幽域规仪循古制,善恶终须付典章。” “虔颂幽冥神泽厚,因果昭昭万世扬!” 说完,白影哈哈大笑,一脸期待的看向刃。 “现在,可识得我兄弟二人是谁了?” 刃凝视着他们许久,目光在两顶高帽上来回逡巡,最后认真开口, “你们……谁是牛头?” 黑白无常的表情瞬间凝固。 白无常的嘴角抽搐两下,哭丧棒在掌心攥得咯咯作响,“大胆凡人!竟敢拿我幽冥双使寻开心?” 黑无常也有点破防,铁链哗啦作响,“我们是黑白无常!岂是牛头马面之流可比?” 刃却一脸茫然,眉头微蹙,“可诗里分明说‘牛头马面忠职守’……” 白无常气得浑身发抖,拂袖转身,“罢了!与这等愚钝之人计较作甚?速速离开,莫要扰了帝君清修!” 刃闻听此言,瞬间回过神来,赶忙继续请求道,“送我去地府!” “你!”白无常气的牙根痒痒,“我都这么提醒你了,你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吗?” “城隍庙。”刃沉声说道。 “城隍个屁!”白无常无语了,“这世上岂有八阁的城隍庙?” “你回头看看外面空地。” 刃一愣,随即回过头去。 空地上,是一个简单的泥塑,雕刻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香火缭绕间,“城隍”二字涌入脑海。 刃惊了,他指了指正殿供奉的金身塑像,问道, “外面那是城隍,那他是谁?” 黑无常无奈的叹息一声,“此乃「东岳天齐大生仁圣帝」,号东岳大帝。” “乃我地府三方帝君之首。” 白无常没好气地问:“这下知道自己闯多大祸了吧?” 刃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不知道。” 那你特么点什么头啊? 白无常是真无语了。 “罢了,可否告知我兄弟二人,你为何非要前去地府?” “可是有放不下的魂灵?” “不是!”刃面无表情道,“我需要变强,地府有我一份机缘。” 黑白无常:“……” 好家伙,头一次看到有生灵要去地府求机缘的。 我们这机缘,给你你也不能用啊! 可就在这时,两阴官的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道威严的声音。 “问他,生死为何?” 白无常浑身一激灵,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一改方才的语气,夹起嗓子对刃说道, “小兄弟,我能问问,你是如何看待生死的吗?” 刃蹙了蹙眉,有些不明所以,“何故有此一问?” “诶↑”白无常满脸堆笑,“说不定你回答的好,我们便带你去地府了呢!” 刃:“……” 这都是什么臭毛病? 总感觉跟公司一个德行。 让人心焦。 可毕竟有求于人…… “生死啊……”刃沉默了一瞬,想起了那位狐人女子,眼神有些落寞, “应存于世者魂归幽冥,罪愆深重之徒苟且偷生。” “生死……” “呵……” “笑话罢了!” “这……”黑白无常被吓了一跳,这要是触怒了帝君…… 可还没等他们继续想下去。 虚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道酣畅淋漓的笑声。 “好,好啊!” “好一个笑话!” “小友说的当真有理!” 下一瞬, 一位头戴冕旒,身着帝袍的中年人降临在庙堂中央,周身威压让空气都为之震颤。 黑白无常脸色大变,立刻伏地叩拜,“拜见帝君!” 中年人只是微微颔首,便再次将视线投向刃,目光如炬, “小友,我且问你,你观此方世界如何?” 刃没有被眼前之人的帝王威仪吓到,反而神色不屑道,“五浊恶世。” “善!”中年人对此十分认同,旋即轻叹一声, “是非黑白颠倒。” “贪嗔生死交织。” “以五浊冠名,恰如其分!”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 “小友,吾本应直接带你面见娘娘,成全你这份机缘。” “然吾心中仍存秩序,需对你有所考验。” “你可愿应下。” 刃点头,“直说便是。” “好!”中年人也不磨叽,直接在手中掐了个法诀。 瞬间,周遭大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鬼门关。 “此地名曰鬼门关。”中年人淡淡道, “鬼门之右,是十万即将消散的灵魂,你的血肉,可庇护他们走完这黄泉路,踏入轮回。” “代价是,你这一身「生命」之力。” 随着话音落下,鬼门右侧雾霭翻涌,十万道透明的魂影若隐若现,发出微弱的呜咽。 中年人又道,“而鬼门之左,则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魂灵。” 说着,祂便动用神通,试图拉过刃记忆中那名为“白珩”的灵魂。 然后…… ……没拉动。 东岳大帝:“?” 吾半步大罗的境界,竟拉不动一个凡人? 这是什么鬼故事? …… 与此同时,远在女儿国的周牧头顶也挂满了问号。 “你是说,有人试图在你的系统空间里偷东西?” “叮——” 【是啊是啊!那人想顺走我的白狐狸手办,我能揍祂一顿吗?】 周牧一怔,“白珩?” 【就是她!】 【你之前不是让我修补她的灵魂嘛,我就把她做成限量款手办了!】 “原来如此……”周牧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是谁在拉白珩了。 “那就先把她放出去吧,反正一会儿还能收回来。” “叮——” 系统的少女音明显弱了几分 【呃……】 【宿主……】 【可能……不太行……】 “咋了?”周牧面露狐疑,“你又背着我搞什么幺蛾子?” “叮——” 【内个……】 【修补灵魂嘛……肯定是纯粹的光暗最好用……】 【所以……】 【我就给小白……加了亿点点光元素和暗元素……】 周牧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字一顿道, “说人话!” 系统有点汗流浃背了。 【宿,宿主……】 【你知道迪迦吗?】 【就是在原有基础上,加上神秘侧“伟大神力”的迪迦……】 周牧:“……” 他直接被气笑了,“也就是说,你做出了一个除了我之外,墟界所有生灵加一起都奈何不了的狐狸?” “叮——” 【嘿嘿……】 “我特么没有在夸你!”周牧红温了,“你给她强化成这样,我后续的云城副本怎么办?” “走无敌流吗?” “叮——” 【这个宿主放心,小白听到云五后续的消息之后,心里很生气,早就想教训一下他们了。】 【云城之行,她保证让自己死的异常凄惨!】 【小白的原话就是——】 【“告诉小黑,我的死状,绝对超乎祂的想象!”】 “小,小黑?”周牧情绪都有点儿不连贯了。 “叮——” 【呃……谁让宿主总喜欢穿黑袍带斗篷呢……】 周牧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外号什么的无所谓。” “下一个剧本,你心里有数就行。” “先让白珩把刃那边的事情处理了吧。” “叮——” 【YESIR!】 【?>?o??】 …… 另一边,不信邪的东岳大帝又拉了几次,尽数以失败告终。 而就在祂准备放弃之时。 鬼门关左侧,一道温暖的白光从虚空中“涌”出,化作一位狐人族女子。 刃见此情形,瞬间愣在了原地。 和他一起愣住的,还有东岳大帝。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特么用法术拉出了一位大罗? 就在这时,祂的耳畔传来了一道略显俏皮的清脆少女音, “不要暴露我的存在哦~” “继续你的试炼就好!” 东岳大帝强行压制住见鬼了的心情,看向一脸呆滞的刃, “这尊……这位女子便是你牵挂的魂灵。” “你的「生命」之力,亦可将她换回阳世。” “小友啊,做出你的选择吧。” 刃完全没有理会东岳大帝,他只是怔怔的看眼前的狐人少女,那双见过无数生死的眼睛泛起血丝, “白珩……是你吗……?” 白珩闻言,做出了一个痴呆表情,一副老娘没有神智的样子。 心底却悄然叹息一声。 应星……丹枫…… 你们何苦作践自己至此…… 唉…… 以她如今的实力,自是一眼便看出刃都经历了些什么。 她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那个一身傲骨的大男孩,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当真是造化弄人。 东岳大帝的期待还是落空了。 对刃来说,只要一方押上了白珩,那就根本不是选择题。 莫说十万灵魂,就是整个人间界的生灵尽皆存于此间,也阻止不了他想复生白珩的决心。 “哈哈哈哈哈!”刃感知着自己逐渐流逝的「丰饶」神力,突然放声大笑, “心愿已了,心愿已了!” “这墟界,当真是个好地方啊!” “哈哈哈哈哈!” 白珩看着眼前状若癫狂的男人,眼底露出一丝哀伤, “应星……值得吗……?” 刃的笑声戛然而止,“你,你醒了?!” 他还以为需要东岳大帝主持什么仪式才能复生呢。 结果就传个丰饶之力就完事了…… 这么草率的吗? 白珩抿了抿嘴,神色有些悲戚,再次问道,“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该死的是我和丹枫。” 刃看着自己迅速苍老的双手,脸上带上了一丝笑容, 匠人老去,持明褪鳞,狐人复生” “——这才是应有的结局。 “我只是将一切还原成原本的样子罢了。” “当啷——” 一道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 刃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 他拿不动了。 “应有的结局……”白珩垂下脑袋,柔软的狐耳无力地耷拉着, “真是……胡闹……” 她沉默了半晌,眼底闪过了一丝危险,面上却带着恬静笑容, “应星,好好活着。” “我会投胎到云城。” “然后,等你们过来找我!” 说罢,她的身形再次化作温暖的白光,随即消散于虚空。 “白珩!”刃焦急的呼唤了一声。 “别喊了。”东岳大帝轻咳一声,神色恢复了威严,开始背台词, “那女子将你的力量传递给了那十万灵魂,自己则带着记忆,投胎去了云城。” “若是有空,你自可去云城寻她。” 刃闻言,渐渐冷静下来。 他太了解白珩了。 她向来善良正直,绝不会为了自己的生路,去伤害任何无辜之人。 哪怕那些人与她素不相识。 半晌, 刃抬起头,沉声问道, “云城在哪?” 我特么哪知道云城在哪儿? 东岳大帝有些无语。 她临走之前也没告诉我啊! 但面上却维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捻着胡须道, “天机不可泄露,若有缘,你自可寻得!” 说完,抬手一挥,为刃恢复了生命力。 “这……”刃感知着自身逐渐充盈的气血,却没有丝毫感激,反而有些惊疑不定, “前辈这般生命之力,比之我的丰饶之力强了不知多少。” “为何却对那些凡人无动于衷?” “偏偏要我去做选择?” 东岳大帝神色一滞。 沉默了片刻,祂忽的苦笑了一声, “吾乃半步大罗,太乙极巅道果。” “只消一个念头,便可活死人肉白骨。” “区区人间界,吾亦可一念生灭。” “然……” 祂顿了顿,声音变得落寞, “吾却构不得秩序,帮不得凡土众生。” “若你为此世生灵,我亦帮不得你。” “这……”刃眸光微闪,试探着问道:“是天道……?” 东岳大帝摇了摇头,“不可说,你自去多看、多想便是。” 刃若有所思。 摇头代表着反驳,说明不是天道。 那就只剩大能者了。 三清? 四御? 还是什么佛陀? 还没等他继续深想,东岳大帝便开口打破了沉默, “随我去见娘娘吧。” “切记,莫要失了礼数!” “娘娘是谁?”刃有些疑惑的问道。 东岳大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边带着刃往轮回深处走去,一边高声吟诵, “玄黄孕化显灵仪,掌地司幽妙道奇。” “厚德滋生育万物,万载歌讴颂圣仪。” …… 随着诗句落下,刃心中已然明了。 大德后土吗…… 也不知是哪般人物,竟以道躯化入轮回,重塑阴阳轮转之序。 这般壮举,当真不愧厚德之名。 想到即将得见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期待。 哪怕勘破千重生死,若无缘得见这般仙姿,也将是毕生憾事! …… 与此同时,轮回深处。 一处装饰着流光溢彩的宫殿内,一位少女正慵懒地斜躺在软榻上。 见那人, 鹅黄裙袂舞蹁跹,玉面桃腮映彩烟。 凤目含波秋水漾,朱唇轻启韵如弦。 嗯…… 声音韵味确如竹弦。 只是说出的话…… …… “裳裳,星核猎手马上就到,一会儿务必按剧本流程走,这事儿可容不得半点马虎!”桂乃芬的声音从后土体内传出,尾音带着几分急切。 素裳的声线轻快地漫出来,“小桂子你就把心揣回肚子里!安心去灵息天玩!” “操控莎布阿姨的分身,我熟得很!” “对了对了,记得多拍几张帕姆的照片!” “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攒够表情包素材!”桂乃芬爽朗的笑声传出,但转瞬又敛了笑意,语气里添了几分叮嘱, “不过我还是得再唠叨两句……” “知道知道,”素裳连忙抢过话头,语气自信满满, “我办事……”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www.4e54.icu。m.4e54.icu 第173章 周牧的后宫收集器 与此同时,幽冥深处。 青铜巨门轰然洞开,浓稠如墨的黑雾翻涌而出。 “这里便是轮回的最深处。”东岳大帝指向下方那片如同活物般翻涌的墨色深渊,“也是娘娘神魂的居所。” 刃微微点头,眼底却飞快闪过一抹狐疑。 这般阴森诡谲之地,当真是那位大地之母的居所? 莫非后土娘娘和卡芙卡的品味一样,都喜欢这种暗黑风? 奇哉! 还没等他深入思索,东岳大帝已然掐了个法诀,空气中泛起阵阵涟漪,黑暗中缓缓洞开了一小块通路。 “接下来的路,吾便不与你一道了。” 说着,对着刃微微颔首,身形逐渐变得虚幻,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了原地。 刃:“……” 实锤了,这地府之人都是这般暗黑特效。 他摇了摇头,没做犹豫,径直踏入了通路之中。 ……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一座流光溢彩的宫殿出现在刃的视野,与方才的暗黑之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鎏金飞檐下, 全息投影替代了传统宫灯,在廊柱间流转出彩虹般的光晕。 白玉大门镶嵌着电子密码锁,内部景象更是令人瞠目。 ——悬浮在空中的智能管家系统闪烁着蓝光,大理石地面竟嵌着地暖系统,恒温调控的标识在墙角若隐若现。 更令人称奇的是,墙面显示屏上正实时更新着三界六道的运转数据,精密的智能系统有条不紊地调控着一切。 唯一稍显古风的,也只有软榻上斜躺的宫装女子了。 刃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这种原始人搭配科技的怪异感,让他有种回到仙舟的错觉。 素裳见他这副表情,脑海中快速闪过黑塔的剧本。 她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裙摆,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威严。 …… 「你要做的不多,只有两件。」 「其一,将六道神技之一交给那星核猎手。」 「其二,将莎布阿姨的部分“黑暗”神权开放给他。」 「明白了吗?」 「明白了,黑塔主管!」 「重复一遍!」 「把六道神技之一交给星核猎手,再将莎布阿姨的部分神权开放给他!」 「OK!你去吧!」 …… 黑塔觉得,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有着独特的作用,只不过需要用合适的方式去发掘。 虽说素裳平日里看起来脑袋不太灵光,反应也有些迟钝,但一到工作的时候,却格外认真专注。 这就够了! 在黑塔看来,如此简单的任务,根本不存在翻车的可能! 于是…… 李大枕头思索片刻,开始了她的引导话术。 “孩子,你可知,我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刃满心疑惑,但出于对眼前之人的尊重,他还是微微躬身施了一礼,神色恭敬地回复道, “在下愚钝,不知其中缘由,还请后土娘娘明示。” 李大枕头轻笑一声,努力学着莎布的温柔声线,说道, “这三界之中,就没有我不知晓的事情。” “你从何处来,又有何所求,我心里一清二楚。” “我能感知到你这一片赤诚之心。” “所以,我会予你两法,盼你能还人间一个「是非分明」。” 刃听了,眼底闪过一阵思索。 人间。 黑白颠倒。 贪嗔交织。 看来,这些大能也知晓人间的怪异。 但…… “既然娘娘有这般通天彻地之能,为何不亲自出手,肃清这世间乱象?” 李大枕头回忆着黑塔给的台词,轻轻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忧虑的样子,摇了摇头, “这世间的平衡,脆弱得如同薄冰。” “我若贸然出手,必定会打破这微妙的平衡,挑起六道战争。” “到那时,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虽然口中这般言语,但她心里却在暗自窃喜。 嘿嘿,不愧是黑塔主管,连这星核猎手要说啥都能料到,这下方便多了,我直接照着演就行了! “六道战争……”刃若有所思,旋即意有所指的问道,“是真实的六道?” “然也!”李大枕头按照剧本回复道。 “原来如此……”刃瞬间恍然。 眼前这位大德后土,根本就不是人间道的生灵,而是其他六道的神明! 这么一想,他心底再次涌起一丝敬意。 其他六道的神明,却选择为人间塑造轮回,当真是——不负大德之名。 刃郑重的施了个晚辈礼,语气认真道, “还请娘娘赐我机缘,应星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 李大枕头闻言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应星是谁? 剧本上这句话不应该是, 「刃定当不负所托」吗? 但她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只是一个自称而已。 旋即,便拿出了准备已久的紫皮书。 “此法名曰:饿鬼道神技——篡命。”李大枕头郑重道, “切记,此法有伤天和,若非迫不得已,莫要放手施为!” 刃郑重接过,将视线瞥向紫皮书的封面。 上书, 「黑天鹅的外神观察日志」 刃:“?” 他有些疑惑的翻开了书页,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一些可供学习的「能力」。 诸如, 「将正常食物换成排泄物。」 「后空翻三十六次自己当场暴毙。」 「百分百空手接白刃(因果律)。」 「嘴巴和*调换位置。」 「大肠末端长出味蕾。」 …… 还真是……有伤天和呢…… 刃有些无语的想着。 …… 与此同时,恶鬼界,虚怖天。 黑天鹅看着桌子上的「饿鬼道神技——篡命」陷入了沉思。 奇怪,「剥魂箓」怎么还在我这里? 素裳没有拿走吗? 诶? 不对啊! 我的日志去哪里了? 明明就放在「剥魂箓」上面来着…… 黑天鹅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细想,随手拿起神技典籍开始观摩起来。 「饿鬼道神技——篡命,又称剥魂箓。」 「能力:选定一个目标,附其意志、收其神魂、夺其因果,将之炼为第二化身。」 「特性:无法察觉。」 …… 另一边,李大枕头压根没察觉自己拿错了书。 毕竟黑塔的指令是去黑天鹅办公桌上取一本紫皮书,而办公桌上仅有这一本紫色书籍,在她看来完全符合要求,自然没觉得哪里不对。 至于上面写的字? 李大枕头:我刚认全仙舟的复杂文字,这种鬼画符一样的小篆,就别难为我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命运不会饶恕任何一个相信李大枕头的人。 就好比此时此刻, 聪明的素裳回想起黑塔的嘱托,露出了一副慈祥的笑容, “孩子,就算你有了神技,这世间还有许多强大的存在,不是你能轻易抗衡的。” “你且上前来,我再赐你几道神通,保你多几分底气。” 刃虽然对那所谓的“神技”已经失望透顶,但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无语,从善如流地走上前去, “那就多谢娘娘赐法了。” 李大枕头含笑点头,抬手伸出手指,却在即将点向刃眉心的瞬间僵住。 呃……是赐他啥权能来着? 我记得好像是部分权能? 让我看看……莎布阿姨这具化身的权能有…… 「黑暗」、「生命」、「繁育」 也就是说,给他开放这三种权能的部分? emm…… 不管了! 就开一半吧! 下一瞬,刃只感觉三道无法形容的力量在体内升起。 具体表现为, 无数种与黑暗相关的能力。 真正意义上无法死亡的身躯。 随时随地诞下子嗣的术法。 嗯……自己生那种。 刃:“……” (╯‵□′)╯︵┻━┻ 这他妈是什么鬼能力啊! 除了那些黑暗术法,没有一个是自己想要的! 刚摆脱一个不死之躯,又来了个更离谱的! 没完没了是吧? 更何况,我一个男人,要什么生孩子的能力啊! 剖腹产吗? 焯! 李大枕头却丝毫不知道刃心底崩溃的想法,反而心底得意,自以为完美地做完了黑塔交代的任务。 她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挥了挥手,温柔道, “且去吧,去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 刃见眼前之人这副模样,表情微微一怔。 这般存在做事定有其深意。 是自己有哪里没有考虑到吗? 难道这三种力量还有什么说法? 刃眼底闪过一阵思索, 黑暗之力皆为术法,以侵蚀为主,再进一步便是操控。 生命之力以自身为主,再进一步便是创造。 繁育之力亦是源于本身,再进一步便可对外赋予。 这三种力量,都恰好卡在升华的临界点上。 莫非? 祂是想让我自己走完这段路? 刃有些恍然,脸上露出敬佩之色,诚心悦服地再次施礼,语气诚恳, “多谢娘娘赐下神通,应星定不负娘娘所托!” “嗯!”李大枕头满意点头,虽然黑塔剧本里没有这句话,但夸她的话她还是听得懂的。“你且去吧!” 刃点头,旋即准备转身离开宫殿。 可就在走到宫殿白玉大门的密码锁前时,他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眼中带着疑惑,转过身问道, “敢问娘娘,这般科技造物,也是人间界的产物么?” 李大枕头一愣,准备离开的意识也停滞在了后土的身体里。 她看了看四周的布置,下意识的说道, “是从仙舟一比一复制过来的。” “仙舟?!”刃满脸的不可置信,“娘娘去过仙舟?” “呃……”李大枕头心中一慌,强装镇定地翻了个白眼,“我去不去仙舟,还需要向你报备不成?” “在下不敢!只是突闻故乡之名,心中一时惊讶,还望娘娘恕罪。”刃赶忙低头躬身。 李大枕头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好奇地问道, “你是仙舟人?你是哪个仙舟的?快和我说说!” 刃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莫非后土娘娘不知道我的来历?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晚辈来自朱明。” “朱明……应星……”李大枕头眼睛瞪得溜圆,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你是罗浮的云上五骁之一?!” “正是。”刃点了点头,心底却感觉有些不对,这后土娘娘的反应为何如此奇怪? 这感觉,就像是…… 一个狂热的追星族见到了偶像? 果不其然, 李大枕头完全不着急走了,眨着清澈的大眼睛,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一脸期待地问道, “你们击溃「计都蜃楼」之后都发生什么了?” “那一段儿话本里完全没写,快和我说说,我都好奇死了!” 刃闻言,眼神变得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过去的饮月之乱。 但此刻的他心结已解,并没有选择隐瞒自身过错。 索性便将后续发生之事尽数说了一遍。 半晌, 李大枕头早已听得入迷,眼中满是泪水,不停地抹着眼泪,抽噎着说道,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太可怜了……” 刃看着眼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大能”,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犹豫了一下,旋即问道, “娘娘曾去仙舟做了什么?” 李大枕头下意识的回答,“还能干嘛?当然是巡逻了!” 刃:“?” 巡,巡逻? 是他想的那个巡逻吗? 你可别说,你这般大能者还去仙舟当过最底层的云骑! 刃嘴角抽搐了一下,旋即压低声音,试探道, “仙舟翾翔……” “云骑常胜!”李大枕头想也没想就接上了云骑军的口号,还兴奋地挥了挥手。 合着您还真当过底层云骑军啊? 刃觉得有些离谱。 他倒是没怀疑眼前的“大能”就是个小云骑,那太不现实。 他只是感觉自己对大德后土的滤镜碎了一地。 不过…… 若是有这般香火情在…… 刃犹豫了一下,咬着牙问道, “娘娘可否告知晚辈,关于六道的情报。” 他顿了顿,微微垂下眼眸,补充道, “真实的六道!” 李大枕头听闻,面上闪过一丝犹豫。 她开始努力回想自己死记硬背的忘川条例。 诶↑ 好像没有不准说墟界信息的条例呀! 李大枕头发现了华点! 那岂不是可以随便说啦! “咳……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她清了清嗓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学着莎布的样子,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回忆道, “六道的源头,要从墟界诞生时开始说起。” “在那无法用时间衡量的遥远过去,墟界本为一片混沌,是名副其实的归墟之地” “当时那里诞生的两位先天生灵称它为,” “——混沌海。” …… 就在素裳开始诉诸六道轮回的起源之时, 女儿国,国都。 周牧看着黑塔那张黑得能滴出墨汁的脸,肩头止不住地颤抖,强行憋着笑憋得脸色通红,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不就是崩一次剧本嘛,我都习惯了。” “失败乃成功之……噗!” 话未说完,他终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黑塔黑着脸,看着神性视角中李大枕头的“科普”,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你从哪招来这么个人才?” “这么简单的两个任务,她他妈一个都没给我完成!” 周牧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了脸上的笑容,赞叹道, “素裳,很神奇吧?” “神尼玛!”黑塔脸都绿了,气得原地跺脚,“我要开除她!” “开不了。”周牧摊了摊手,“我们签的是永久劳务合同。” 要是能开,哪还轮得到黑塔,自己早给她加个永生buff,让她远离忘川了。 但那就有点儿太不像话了。 人家素裳又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 甚至除了脑袋笨一点儿,对待工作,她向来都是最认真的那一个。 更何况…… “你不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吗,启用备用计划呗!”周牧眨眨眼,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哦?”黑塔瞬间收敛起怒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真舍得让我开启备用计划?” “我的……「盘古」先生!” 周牧轻轻摇头,“没什么舍不得的。” “自己设计的剧本,也自己要承担后果。” “早该这样了!”黑塔瞬间兴奋起来, “我早就和你说过,你那套靠时间泡妹子的方法早晚会翻车。” “我们这些女人确实喜欢你的陪伴。” “就像当初在修行世界相伴的一万年,那近乎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但前提是……” 她突然变脸,一脸嫌弃地撇嘴, “没有你那狗屎一样的剧本!” 周牧顿时耷拉着脑袋,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这话若是旁人说,他定会一笑置之,可从自家伴侣口中说出,就很让他破防。 蓝瘦啊! 以后再也不设计剧本了…… 黑塔见状,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捏了捏周牧的大手, “其实你的剧本也有可取之处。” “但是变量太多了。” “你这人,总会把一切都往好处去想,完全忽略了生灵的劣根性。” “但!”她笑了笑,伸手揽住了周牧的脖颈, “我就喜欢你这种近乎天真的「理想」主义。” “是你让我知道,这寰宇从不冰冷。” “——有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打心里「相信」着所有生命。” 周牧看着眼前精致的小脸,心中的郁郁逐渐散去,“你想怎么做?” 黑塔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眼神变得锐利, “不同的女孩需要不同的相处方式。娜塔莎和可可利亚这类,需要强势引导。” “停云、小星核精和希露瓦更渴望陪伴。” “而我和花火,则需要新鲜感。” “但归根结底,我们最想要的……是你的真诚。” 她直视周牧的眼睛,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你的力量能轻易俘获无数女子的心。” “但那不是爱,只是用时间堆砌的虚幻。” “你扪心自问,在长久的陪伴之前,你真的爱我们吗?” “还是说,这只是满足你的占有欲?” 周牧踌躇了一下,“你们……很在意这个?” 黑塔摇了摇头,“我不在意,你的其他伴侣应该也不会在意。” “但总有人在意的。” “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周牧有些恍然。 他感觉自己真的捡到宝了。 有妻如此,何愁后宫大业不成! 黑塔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鄙夷道,“别把我当成你的后宫收集器。” “我只是不忍心看你一直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就是了。” “仅此一次!” “至于流萤、镜流之类的,你想收集我不管你,但也别来问我!” 她顿了顿,突然有些咬牙切齿, “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两个不稳定因素。” “别的你先别管了,先去把黑天鹅和李大枕头给我收了!” “让她俩给我安心养胎,别在墟界乱晃!” 周牧嘴角抽搐了一下,反驳道,“别把我当成大种马啊,我和黑天鹅没啥关系!” “而且……” “艹傻子犯法……” 黑塔:“……” 她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 “根据我对你的行为分析,你第一个想收集的是桂乃芬,第二个则是黄泉。” “结果她们两个的取向都有亿点点问题,导致你无功而返。” “我没……”周牧刚想说话,便被黑塔伸手堵住了嘴。 “别反驳,听我说完。” “然后就是我、停云还有娜塔莎。” “至于希露瓦和可可利亚纯属因缘际会,对吧?” 周牧:“?” 难道系统又把我抖落出去了? “叮——” 【哈基牧,你这家伙!】 【被人戳到肺管子,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吗……】 周牧:“……” 黑塔没有放过周牧,继续道, “至于黑天鹅、流萤、镜流,这三人,你抱着什么想法,我都一清二楚。” “我可以告诉你,黑天鹅的认知中,只有支配和被支配,只要你一直强过她,她便永远不会背叛你。” “流萤活了很久,但就是个小姑娘性格,你只需要对她付诸真心,她会将她的一切都展示给你。” “镜流比较难缠,你需要在强势和温柔中找到平衡点,让她主动对你产生依赖,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磨合。” 周牧张了张嘴,下意识的问道,“素裳呢?” 黑塔:“……” 你他妈还真准备艹傻子啊? 她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你拆不掉她和桂乃芬的。” “想成功,只能去骗。” “我可不想做你的帮凶,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说着,她顿了顿,轻叹了一声, “而现在最关键的那个人,只能等解决了这一切变量,再由你亲自去斡旋了。” “我也不曾想,那个比李大枕头还单纯的姑娘,骨子里竟是那般执拗。” “真是……” 黑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周牧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怅然。 他知道自己这恶劣的收集癖。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付诸自己的真心,为她们弥补遗憾,带来比之过去更加优渥的生活。 若是从等价交换原则来看,他的给予,要远远大于自家伴侣的付出。 可爱情不能简单地用物质去衡量。 如果一段感情仅仅建立在物质交易上,那就不能称之为真正的爱情,而只是一种利益的交换。 所以…… 他完全不知该怎么对待那个,第一个被自己拉到墟界的少女。 周牧的神色逐渐变得茫然,低头喃喃道, “真诚……” “真诚……”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轻的像是在梦呓, “我又该如何给予你想要的真诚呢……” “……小三月。” www.4e54.icu。m.4e54.icu 第174章 流萤的心茧 时间稍稍倒退。 狮驼岭,狮驼洞第二洞天。 瓦尔特和安禾隐匿了身形,藏在了一块巨石之后。 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左右瑶草仙花,前后乔松翠竹。”瓦尔特眼底泛起一丝杀意, “我本以为原著有夸张的成分,却不曾想,竟已极尽收敛了。” 安禾抿了抿嘴,眼底满是困惑,“那些佛陀,真的看不到自己脚下这般藏污纳垢之地吗……?” 眼前第二洞天与第一洞天截然不同,不见残垣断壁、累累白骨,反倒是一派清幽雅致的仙家景象。 这让安禾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仙佛?”瓦尔特嗤笑一声,“西游记里哪有所谓的仙佛,不过是些踩着白骨宴饮的肉食者。” 他猛地转身,伊甸之星在掌心亮起幽蓝光芒,映得他眼底的血丝格外刺目, “安禾,你记住,在这个世界,谁都有可能说谎,一切都需要自己去看、去想。” “若我所料不错,我们脑海中的那些信息,也不可尽信!” “这……”安禾瞬间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星宝那本黄皮书留给我们的任务和信息吗?” 瓦尔特摇了摇头,眼睛微微眯起,“星可以信任,但她的情报不能信。” “这么说吧,还记得我们看到的那两个任务吗?” 安禾点了点头,“「替天行道」和「篡改」。” “呵……”瓦尔特笑的有些冷,“一个是拯救西牛贺洲的凡土众生,一个是击杀取经人。” “你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拯救……”安和反应过来,震惊道,“大圣到这里之后,一样会拯救西牛贺洲,掀了这人肉宴席!” 是了,以猴哥儿的脾性,哪怕碍于强权,也不会选择袖手旁观。 至少,他会将这里的大妖尽数驱赶,还西牛贺洲一个太平。 那击杀取经人的任务…… “这任务不是一个人发布的!”安禾惊悚道。 “没错!”瓦尔特声音微沉,“那些反复灌输的「因缘果报」、「人欲即天道」,本就是悖论!” “天道若容私情,还算什么天道?” 他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眼神变得深邃,“所以有两种可能。” “要么这个信息是真的,它是在提醒我们小心天道。” “要么……” “就是那信息的主人不满天道的存在,试图利用我们颠覆些什么东西。” 安禾蹙了下好看的眉头,喃喃道,“那信息说过。” “——天曾降下宪言,西行结束,佛涨道消,当为定数。” 她突然有些恍然,“你说的对,爸爸,击杀取经人这个任务的发布者和天道是对立面。” “而第一个任务的发布者……” “祂更像是中立!” “没错!”瓦尔特肯定的点了点头,“第一个任务的发布者,才是真正悲悯凡土众生的存在。” “我们就走这一条路便好!” 话音刚落,两人的心底突然出现了一道呜咽般的叹息声。 下一瞬, 时空停滞,因果倒转。 两人脑海中关于击杀取经人的任务记忆尽数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随后, 时空恢复,因果归位。 世界线悄然变更。 …… 父女俩神色一懵。 发生甚么事了? 怎么感觉脑袋空了一瞬? 我们要干啥来着? 哦,对了,是要吞噬这些小妖来着! 瓦尔特看向前方仙境中休憩的小妖,凝重道, “这般妖物,大多实力在令使上下,待会儿战斗时,切莫大意!” “我知道!”安禾点头,“爸爸在后面给我加血就好!” 瓦尔特:“……” 焯! 该死的咕咕钟! 害的我在女儿面前丢尽了脸面! 一回想起众人未解散之前,在狮驼岭战斗的场面,瓦尔特就感到一阵羞臊。 那时,他手持伊甸之星,以低沉的语气施展出特效炸裂的大招,本以为能给妖物致命一击,谁料竟直接给妖物加满了血。 这一幕简直尴尬到了极点,让他至今都难以释怀。 瓦尔特估算过,自己的每次攻击,都会以400%的倍率转化为被攻击者的血量。 就挺……难绷…… 不过也好,列车组本身没有奶,这也算是补齐开拓者的最后一块拼图了。 很快,父女俩便做好了准备,暗戳戳的开始伏击小妖。 与此同时,安禾的灵魂深处。 小恶魔却没有外面两人那般复杂的心情。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心里那道叹息声。 “小三月……怎么会发出这么难过的声音?” 小恶魔有些疑惑的喃喃着。 但不过片刻,她的神色便认真起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帮你完成!” “击杀东土取经人吗?” “我记住了!” 是的,父女俩被从源头修改了命运,但唯独忽略了小恶魔。 小恶魔从不在意所谓的大道理。 她只知道,整个列车里,除了安禾,只有小三月对她最好,甚至连瓦尔特都赶不上。 所以…… 无论小三月要做什么,她都会全力以赴。 义无反顾! …… …… …… 另一边,暮色将女儿国城郊浸染成一片昏黄。 姬子和流萤跋涉许久,终于抵达此处。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流萤瞳孔骤缩,呼吸一滞, “怎么会……这样……?” 街道上,女子们赤身带缚,双手紧锁于背后,沉重的镣铐锁住她们的脚腕。 行走时步伐踉跄,连孩童蹦跳的速度都不及。 这些女子的眼神里,有的麻木,有的痛苦,却也有人带着诡异的满足。 流萤胸腔里的热血瞬间沸腾,一声娇喝,萨姆应声而出,直接就要点燃星海。 只可惜,萨姆全力的攻击落在那些镣铐上,只溅起一串火星,镣铐却纹丝不动。 而且…… …… “你是谁?为什么要斩我的「无诤环」?”被攻击的女子惊恐地后退,眼中满是戒备。 身旁的女子大惊失色,“快来人啊,有人在攻击「无诤环」!” “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敢无视国师大人的警告?!” “什么「无诤环」,那就是枷锁,就是镣铐!大铁皮,能不能帮我斩一下试试?”一位长相秀丽的女子希冀道。 “放屁!国师大人给我们带上这「无诤环」,就是想让我们安于现状!你要是想要自由,为何不去「心茧」试炼走上一遭?”一位中年女子涨红着脸,激烈地反驳道。 “嘻……镣铐也好,无诤环也罢,只要开心就好嘛~”一位「穿金戴银」的少女眼神迷离,嘴角挂着痴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 流萤看着眼前围观之人的争辩,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痛苦与麻木,认同与欢愉,各种情绪交织在这些女子的脸上,构成了一幅诡异的众生相。 姬子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萨姆的肩膀, “诤,意为争执、纷扰。” “这名为无诤环的镣铐,看似是身体的束缚,实则是让众人停止对外在自由的执着,安于现状的枷锁。” “你看。” 说着,她便向女儿国的国都方向走了几步。 下一瞬, 姬子的衣衫尽落,脚腕镣铐自生,双手也被紧紧缚在身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流萤瞪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子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开始解释那方才那女子口中的概念。 “心茧试炼分三重天,踏破心茧,便可重归「自由」。” “这是那位国师设下的规则。” “你怎么知道的?”流萤有些疑惑的问道。 姬子脸上泛起一丝羞怯,却又故作镇定地笑道, “我与那位国师是旧识,是祂告诉了我此地的规则。” 虽是这般说着,但她内心却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察觉到了部分女子的目光。 惊艳、赞叹、认同…… 甚至有的女子竟当着她的面,咽了咽口水。 姬子:“……” BOSS,你他妈就不能当个高高在上的神吗? 化身是你这么用的吗? 我对你的滤镜,已经从心怀大爱变成老色批了! 你真就不在意我们这些小员工对你的看法呗? 姬子有些顶不住了,想要穿件衣服,可惜双手被缚在身后,完全动弹不得。 只能无奈的蹲在地上,用翅膀尽力遮挡着四周炽热的视线。 另一边,流萤却有点儿迷糊,“咱们不是一起来墟界的吗?” “为什么你认识这里的本土生灵啊?” 她是真不能理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姬子想了想,意有所指道,“墟界可不是封闭的世界,这里有不少生灵都去过寰宇。” 流萤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原来是在寰宇拿到的情报。 但很快,她又皱起眉头,“女儿国这种……难以描述的国情,我们该怎么获取机缘啊?” 姬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方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呃……”流萤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是心茧试炼?” “对!” “这……” 流萤看着姬子如今的模样,又看了看身边同样被束缚的少女们,小脸在机甲内涨得通红,声音糯糯的, “要不……我们还是和银狼去方寸山碰碰运气吧……” “噗嗤。”姬子闻言,不由得笑了出来。 旋即,她站起身,大大方方的展露了自己的身体。 “不必害羞,这里的人类皆为女子。” “况且……” 她顿了顿,深深地看了流萤一眼, “心茧里可是有你一直在找寻的「答案」。” 流萤抿了抿嘴,沉默了下来。 她没问姬子从哪得来的情报。 这位星穹列车的领航员实在是太神秘了,自己嘴巴笨,完全说不过她,总会被她转移话题。 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流萤犹豫片刻,还是朝着姬子走了两步, “希望你没有骗我。” 话音刚落,萨姆的身形逐渐消失,白玉般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紧接着,双手缚于身后,无诤环自生。 流萤用力挣扎了两下,发现无可奈何之后,便不再理会,开始仔细感知着自身状态。 嗯…… 除了脚上的镣铐太短,每三步才能走一米之外,没有其他副作用。 甚至…… 饥饿感消失。 疲惫感不再。 暗伤和疾病也一并离开了身体…… 等等! 疾病?! “我的失熵症?”流萤有些不可置信的惊呼道。 姬子见状,只是轻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流萤有些惊喜,甚至眼眶都开始泛红。 她终于明白,有些女子明明戴着这些束缚,却为何如此开心了。 ——与生命相比,些许代价,根本不值一提! “我该怎么进入心茧试炼?”流萤兴奋地问道。 “默念三次试炼即可。”姬子答道。 “好!”流萤点了点头,心中开始默念。 下一瞬, 一道闪烁着荧光的传送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流萤见状,咬了咬牙,就要向光门走去。 可刚走一步,她便停步转头,疑惑的看向姬子,“你不去吗?” 姬子摇头,“我的路不在女儿国,就不随你去了。” 她顿了顿,祝福道,“愿你得偿所愿,挣脱命运的枷锁。” “我会的!”流萤郑重点头,随即便缓步走进了传送门。 伴随着一道光影,她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四周瞬间变得寂静无比。 半晌, “唉……”姬子轻叹了一声,喃喃道,“格拉默的余烬啊……” “怎么感慨上了?”一旁的女子走上前来,好奇的问道。 姬子:“……” 演都不演了是吧? 她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动了动手指, “BOSS,快点给我解开!” 那女子眨了眨眼,解除了自身的镣铐,随即将罪恶的小手探到姬子的脊背,顺着脊背开始向下滑。 “嘿,手感不错嘛!” 姬子打了个激灵,赶忙向前走了0.33米,愤愤道, “BOSS,你能不能干点儿正经事儿!” “你要是想让我侍寝,就直接带我去极乐天,我早晚都会答应你。” “你这么做,实在是太丢印象分了!” “别那么生气嘛!”那女子拍了拍姬子的肩膀,旋即轻笑了一声,声音莫名, “心茧的试炼从不止流萤一人。” “也包括你在内。” 姬子一愣,有些惊讶的转过头,“我?” “BOSS,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你让我一个科技侧的机械师,去经历修行侧的试炼?” 女子嫣然一笑,“你不用踏入心茧,你只需要解除身上的束缚,就算过关。” 她想了想,沉吟道, “我看你也卡在第二阶段很久了。” “这样吧!” “只要你能成功,我便给你一个将自身成功「归零」的文明,让你跨越第二阶段。” 姬子眼睛一亮,“说话算话?” “自然!”女子嘴角微勾,挥了挥手,“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成功不了,条例上可就要加上那条身体的控制权了。” 姬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您总想要我身体控制权干嘛?” “秘密!” 姬子看着眼前女子嘴角的莫名的笑意,又看了看她的身段,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您该不会喜欢上使用女身了吧?” 周牧:“……” 她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抽离了意识,只留下一句。 “不过是修行的代价罢了。” 话音刚落,那女子再次恢复了被拘束的状态。 姬子见状,轻轻摇了摇头。 她对自家BOSS的意志还是很敬佩的。 那般大男子主义的存在,愿意使用女身,去感受女子的感官,这份决心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但祂还是做了。 仙佛难破心关。 BOSS的成长,群里的人都有目共睹。 用停云的话来说便是。 ——他会在保留人性的前提下,逐步解除对自己的心理设限。 想到这,姬子不由的有些感慨。 为所欲为的下一步便是为非作歹。 本就没有道德的祂,若是失却了人性,那对生灵来说,可真就是灭顶之灾了。 BOSS的想法还真是难能可贵啊…… 只可惜。 她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镣铐,神色有些揶揄。 哪怕神明如你,考虑问题还是不怎么全面啊! 我要是拿你给我的赋生镰,斩断你的锁链,你又拿我有什么办法呢? 嘻…… 姬子开心的笑了起来,旋即便要挥动自己的尾巴。 然后…… ??? 我尾巴呢?! 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身后,想起了之前BOSS挥手的动作,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焯! 祂把我尾巴封印了! 祂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周牧: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了! 黑塔:_(:з」∠ …… …… …… 「幽廊九转隐星芒,百态浮生映壁墙。」 「匣内游仙沉旧梦,帷中战影镇玄黄。」 「银针绣尽韶光老,古偈书残妙谛彰。」 「若问本心何处觅,回忆渐黯意彷徨。」 流萤拖着镣铐,已经不知在这回廊中徘徊多久了。 自打进入了传送门,她便踏进了这仿佛无边无尽的长廊。 长廊的穹顶是一条明亮的星痕,将脚下未知材质的地面照得透亮。 可这样一幅绝美的画卷,却让流萤愈发心焦。 枷锁在身,她根本走不快,也不知心茧的试炼究竟该如何通过。 她只得带着满心的茫然,一点点的向前走去。 又是长久的时间回去。 流萤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眼前一成不变的长廊,眼底多了些愤愤。 要是能用萨姆,说啥也要给你这破地方全点了! 她气鼓鼓地鼓起脸颊,额角碎发被汗水浸湿。 算了,不走了! 回去休息,以后再来! 犹豫片刻,她赌气似的撇撇嘴,转身准备往回走。 就在转身的刹那,原本光滑如镜的墙壁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无数古朴的檀木巨门自虚空中缓缓浮现,门板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与星图。 穹顶的星痕骤然化作柔和月华,倾洒在木门之上,为其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紧接着,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回廊中响起。 …… 「星廊索影步蹒跚,几度寻真意未安。」 「忽觉转身云翳散,月华如水照重关。」 「回头。」 「是岸。」 …… 流萤攥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颤,镣铐的凉意顺着脚踝爬上脊背。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可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可之后,无论她怎么试探,那声音都没有再出现过。 旋即,她陷入了沉思。 回头是岸? 是在暗示些什么吗? 心茧试炼? 还是说, 我的路? 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索性便随便找了个木门撞开。 门开的瞬间,一段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 我叫流萤。 是一位星际旅行者。 我的足迹近乎遍布了整个银河。 可我却在无数次的旅行中,逐渐忘却了自身存在的意义。 我叩问自己的内心, 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无休无止的见证新事物吗? 最终,我发现了答案。 我只是有点累了。 …… 数百年的记忆如洪流般涌入脑海,但流萤却没有身体上的不适,只是原本就有些疲惫的神色此刻更显憔悴。 她看着房间维生舱里躺着的“自己”,眼神逐渐变得迷茫。 这就是……另一个世界线的我么? 明明过着我最向往的生活,为何却…… ……如此疲惫呢? 流萤有些疑惑,她无视了自己突然多出的诸多能力,走出了房间,推开了另一扇木门。 随即,又是一段漫长的记忆。 …… 我叫流萤。 赤色帝国的将军。 我为帝国征战无数位面,到头来却落得个终身监禁的下场。 呵…… 莫须有……莫须有…… 既然父皇恐惧我的力量,叔伯嫉妒我的功勋,何不杀了我一了百了? 非要将我最后一点价值榨干才肯罢休吗? 还真是,无情啊。 …… 数千年的记忆再次涌入流萤的脑海,让她的眼底泛起了一丝悲戚。 明明有着天下无敌的力量,却被身边人伤到心灰意冷,选择逃避。 这样的我…… 唉…… 她没有埋怨记忆中的流萤将军,反而十分理解。 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是懦弱的自己,或许会在被家人背叛的那一刻,就选择自尽了吧。 她摇了摇头,收敛起房间中摆着的高科技裙甲,转身离开,再次推开了其他木门。 …… 随着一扇又一扇门被推开,无数个“流萤”的人生在脑海中交错闪烁。 公司资本萤、修仙萤、旧日支配萤、大帝萤、黑暗至尊萤、精灵萤、生命之树萤、龙萤…… 每个灵魂都在寻找,又都在迷失。 接受的记忆越多,流萤的眼神便越迷茫。 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活着吗? 可为何这么多我们选择赴死呢? …… 又是漫长的时间过去。 流萤麻木的看着前方无边无际的木门。 她有些累了。 但她还是机械般的推开了旁边的木门。 随即, 又是不同的人生。 蒸汽朋克萤、赛博骇客萤、童话公主萤、血族伯爵萤、机械义体萤、元素使魔萤、古埃及法老萤、深海人鱼萤…… 漫长,迷茫,不知前路。 直到—— 一个凡人的记忆出现在她的脑海。 …… “是个女孩!” “今天阿萤学会走路了,摇摇晃晃的样子像只小鸭子!” “今天吃红烧肉喔!” “学习累不累?” “毕业啦,趁着假期,爸爸带你出去玩儿吧!” “我的阿萤也是大姑娘喽!” “萤宝,是个女孩儿!我们有女儿了!” “麻麻,抱……” …… 我叫流萤。 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 我的父母能力不大,却给了我他们拥有的全部。 我的爱人是个孤儿,所以他更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我这一生,平平无奇,却被他们所给予的幸福围绕着。 现在,我老了。 老到不自觉的开始回望过去。 但庆幸的是,我没有一丝遗憾。 人间真好,希望下辈子还能遇到你们。 记忆在病床前戛然而止。 …… “滴答。” 一滴眼泪顺着流萤的脸颊滑落至脚下。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流萤望着记忆里围坐在餐桌旁的一家人,喉咙像是被浸了盐水的棉絮堵住。 窗台上的绿萝垂着藤蔓,爱人正给年迈的她剥着橘子,果肉的清香混着午后阳光,将整个屋子填得满满当当。 真好啊…… 真好…… 要是真的是自己,那该有多好…… 酸涩的嫉妒如同涨潮的海水,漫过心口每一处褶皱。 那平凡的妇人,整日里皆是些家长里短,却充斥着难以言说的幸福。 流萤就这么站在房间里,翻阅着这段记忆,一遍又一遍。 也不知过了多久, 某一瞬间, 画面突然定格在泛黄的书页边缘。 那是高中时期,她闲暇时看到的一句话, 「诸法无自性,亦复无言说。」 「——楞伽经」 “原来……如此……” 流萤突然笑出声,泪珠顺着下颌线滚落。 “我竟然试图在意义中寻找意义。” “还真是笨蛋呢……” 话音刚落, 周遭空间开始扭曲成斑斓光影。 穹顶的星痕化作流光缎带,轻柔地披在她的肩膀。 那道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欣慰, 「意义终将于观测中坍塌。」 「心茧已破其一。」 www.4e54.icu。m.4e54.icu 第175章 众萤合力破「他执」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开始扭曲重组。 天穹之上,太阳的烈焰与月亮的清辉同时绽放,日月交辉的景象在空中交织成网。 脚下坚实的大地如同融化的蜡像,缓缓化作一片平静如镜的海水。 无数“流萤”的身形从海水中缓缓浮现。 她们的神色十分专注,手上在摆弄着某种机械构造体。 “这……”流萤一懵,这跨越幅度也太大了,方才还是温馨的日常,怎么突然就变得科幻起来了? 可她等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提示。 无奈之下,流萤只能小步走到一个正忙碌的“自己”身边,小声问道, “你在做什么?” 那“流萤”听到声音,动作猛地顿住,缓缓抬起义眼。 对视的瞬间,她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怔忪,紧接着,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而上。 沉默了半晌,她垂下双眸,声音轻若叹息, “我在寻求完整。” 说着,她颤抖着把构装体的核心取出,将其安置在自己的心口位置。 流萤循着她的动作看去,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流萤”竟然是机械构造。 她没有自己的核心,甚至连胳膊都少了一个。 流萤一懵,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其他“流萤”也都大同小异。 有的缺少双腿,仅靠机械支架艰难移动,有的没有耳朵,头部一侧裸露着闪烁的芯片,还有的感应器官残缺不全,行动起来跌跌撞撞。 ——所有机械萤,都残缺了某种重要的部件。 而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一声欣喜的惊呼,“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流萤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被拼凑完整的“自己”。 下一瞬,那“流萤”在手中具现了一把光剑,纵身跃到了空中,斩向天穹的那轮弦月。 “轰——”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海面泛起层层涟漪,弦月瞬间炸裂,化作无数银色的碎片。 海上的“流萤”们见此情形,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满含期待地看着天空中那人的身影。 一分钟……两分钟…… 直至五分钟后,弦月的尘埃才彻底散尽。 与此同时,原本弦月的位置,出现了一卷类似于操作手册的说明。 上书, 「银狼不是游戏高手,她只是在用骇客手段作弊。」 看到这行字,众机械萤脸上的期待瞬间化为失望,纷纷低下头,再次投入到补全自己的工作中。 而那名成功斩月的机械萤,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挥剑的右臂和左眼同时炸开,整个人也“扑通”一声砸进海面。 但她很快又从水中探出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走向一个构装体,继续重复着补全的动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流萤一脸茫然的看向身边的机械萤,“你们这是在做些什么啊?” “补全自身,寻找答案。”机械萤头也不抬,手中的动作不停,语气平淡得如同死水。 “什么答案?”流萤有些不明所以。 “存在的意义。”机械萤解释道。 “呃……”流萤一时语塞,脑海中回想起之前的试炼,忍不住说道, “可是追寻答案的过程,本身就是意义所在啊!” “呵……”机械萤嗤笑一声,“我很久之前也和你抱着同样天真的想法,认为享受过程才是真正的意义。” 她抬起头,义眼中泛起萤芒,问道, “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追逐答案的过程中,所有事物全都是一成不变的。” “你还会觉得追逐答案的过程是有意义的吗?” “这……”流萤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机械萤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好好观察一下这里吧,我可以告诉你,那轮弦月是某种「全知」力量的投影。” “只要付出微不足道的代价将它击碎,它就能随机回答你心底的某个问题。” 说罢,她便不再理会流萤,开始全神贯注的补充自己。 流萤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天空。 不知何时,那轮弦月又完好无损地悬挂在天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这……这究竟是什么试炼啊? 她有点儿懵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一位机械萤完成了自身的拼凑,跃上了天空。 她以双腿为代价,获取了治愈失熵症的数百种方法。 此后,便是一个又一个机械萤跃上天空,收获了一个又一个答案。 流萤抱着双膝,坐在海面上,眼神中带着一丝艳羡地望着天空。 “还真是方便呢……”她喃喃自语道。 可说着说着,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自己是怎么做出抱膝这个动作的? 她低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束缚自己的镣铐早已消失不见,而她的身体,不知何时也变成了机械体,和周围的“自己”一模一样,金属的质感冰冷刺骨。 “怎么会这样?”流萤有些难以置信。 而就在流萤发现自身异常的那一刻,一个庞大的机械构装体浮现在她眼前。 随之而来的,还有心底泛起的一道道感悟。 …… 「黄昏海,问罪月。」 「此间为神性吞噬之地。」 「生灵可以“自身”为代价,对月问罪,获知想要的“一切”。」 「通关条件:获取自身想要知晓的一切。」 「PS:机械体,不怕失去,不是吗?」 …… “这……”流萤看着构装体上不断生成的“元件”,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新身体,倒吸一口凉气。 用机械体去卡「问罪月」的bug? 这是哪个天才的想法? 那岂不是说,只要待的够久,自己所有的疑问都能迎刃而解了? 流萤兴奋起来。 她迫不及待地学着其他机械萤的样子,纵身跃向天空,以一条手臂为代价,获取了一个答案, 「你藏在冰箱里的橡木蛋糕,不是银狼偷吃的,而是刃。」 流萤:“……” 这么离谱的吗? 刃居然会偷吃我的蛋糕?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气鼓鼓的嘟起嘴,旋即便在构造体上找到了手臂元件,开始拼装自身。 此后的日子里,黄昏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只有弦月破碎的声音,见证着无数流萤忙碌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 流萤的神色从最初的兴奋,渐渐变得麻木。 她获取了数不清的答案。 从宇宙的起源,到被时间掩埋的秘密。 她知道的越多,心中的疑问反而越多。 虽然此时的她比寰宇中任何存在都博学,但她的内心却愈发空虚。 她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追逐的过程竟变得如此枯燥。 就像是,要把心茧试炼第一关的感悟通通推翻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 流萤有些茫然。 知道的答案越多,未知便越多,疑问也随之而来。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挖去了一角,变得空洞,变得不完整。 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去拼凑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拼凑出曾经那个自己。 又是长久的时间过去。 某一刻, 流萤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铁链的“哗啦”声。 紧接着,一道带着疑惑的少女音响起从她的耳畔响起, “你在做什么?” 流萤缓缓抬起头,看到一个脸上挂着泪痕、眼角却还带着未消散笑容的少女。 她双手被缚在身后,脚腕上挂着镣铐,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流萤的眼神瞬间恍惚。 这一刻,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失败了,没能通过第二轮试炼,迷失在了追寻答案的道路上。 想到这,流萤眼底闪过了一丝复杂,有些难过的垂下了头。 半晌,她小声解释道, “我在寻求完整。” 话一出口,她突然有些明悟。 原来之前回答我问题的“流萤”,只是想让我和她一样,永远徘徊在追逐答案的过程里…… 她没有告知我,获取答案后,会生出更多的问题…… 她是前一个“我”…… 而现在……下一个“我”已经出现了…… 流萤抿了抿唇角,再次偷偷瞟了一眼身旁一脸茫然的“自己”,心底陷入了挣扎。 这应该是另一个世界线的“我”吧…… 要不要……帮帮她呢……? 还是像之前的“自己”一样,将她留在这里……? 最终,流萤还是摇了摇头。 她做不到那样狠心,无法去坑害另一个无辜的“自己”。 于是, 她将这里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人类流萤”。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哪怕诉诸了利害关系,那“人类流萤”却依旧在她面前转化成了机械体,脸上露出了和其他机械体一样的执拗。 “我肯定能通过试炼的!”她这般信心满满的说着。 流萤怔住。 她看了看海上那无数忙碌的身影,突然苦笑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 这时,之前回答过她问题的机械萤走了过来,轻声问道,“明白了?” 流萤抿了抿嘴,语气中带着无奈,“我们的性格,就决定了不会轻易坑害无辜的人。” “你之前没有提醒我,只是知晓,无论怎么提醒,我都会走上和你们一样的老路。” 机械萤笑了笑,但神色却有些复杂, “我和其他的「我」交流过,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有着相同的人生和经历。” “看!”她指了指海上无数忙碌的“自己”, “那些「我们」都拥有着相同的思维,你能想到的,「我们」一样能想到。” 流萤沉默了半晌。 片刻,她低下头,叹息了一声, “我们出不去了,对吗?” 机械萤神色哀伤地点了点头, “答案会诞生新的疑惑,我们永远做不到全知。” “这是个死局。” …… 与此同时,女儿国国都。 黑塔看着神性视角展露的画面,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你就这么确定流萤能破「我执」?” 一旁的周牧打了个哈欠,捏了捏搭在自己胸口的小脚,回答道, “她的性格,就破不了自我执着。” “再说了。” “我也不想让她放弃原有的性格。” “那你是什么意思?”黑塔有些好奇,直接用包裹着紫色丝袜的小脚蹬在周牧脸上, “别卖关子,快点说!” 丝袜的触感柔软又带着一丝凉意,周牧却毫不在意,反而有些疑惑地瞥了黑塔一眼,“你没看出来?” 黑塔一懵,“我应该看出来吗?” 周牧挑眉,伸手握住黑塔作乱的脚踝,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脚踝处的肌肤, “这不明摆着么。” “忽略过程的「他执」、丧失过程的「我执」、坚定信念的「道执」。” 说着,他突然歪了歪脑袋,眼底带上了些许恍然, “我懂了!” “你不会以为,第二关那漫天遍野的流萤,是我的力量吧?” 黑塔挣扎着坐起,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 “难不成不是?” 她跪坐在周牧身侧,意有所指道, “以你的权柄,分化时间线不过一念之间!” “噗嗤。”周牧有些失笑,“给试炼者开挂?” “当我这天道是过家家?” 他指尖划过投影里流萤破碎的机械臂,画面顿时泛起涟漪, “仔细看——” 黑塔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呼吸骤然停滞。 在神性视角的阴影深处,一道星痕凝成的缎带正缠绕着流萤肩膀。 缎带下,三朵大道之花缓缓旋转,一朵已然绽放,两朵犹自含苞。 “顶上……三花……”黑塔艰难的开口道,“原来是这样……” “你没有帮她,反而在压制她的力量。” 周牧靠回软垫,周身泛起淡淡金光, “大罗者,永恒唯一,此为先天所致,是后天生灵无法通过修行进阶的境界。” “然,我为天道,当为万物众生遁去其一。” “若是后天生灵可收束自身所有可能性,堪破「他」、「我」两执,做到时空唯一,坚定道途。” “那我便为他开了这顶上三花,凝练大罗道果!” “那……”黑塔蹙了蹙眉,“你的想法好像落空了,流萤根本破不了「我执」,也成就不了修行侧的大罗。” 周牧摇了摇头,解释道,“我说了,我不需要她去改变性格。” “她也无法真正通过第二关。” “就凭她那笨蛋脑瓜,给她一百亿年,也做不到像娜塔那样「悟」出道理,堪破「我执」。”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黑塔有些生气,她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卖关子。 随即,她便自不量力的站起身,找准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试图给周牧一点“颜色”瞧瞧。 周牧:“……” 就你那点水平还想威胁我? 连色孽权能我都用不上啊! 腰子哥:确实,不如星宝一根。 周牧噗嗤一笑,对黑塔投怀送抱的行为全盘接收。 但他也没有继续卖关子, “流萤在第一关堪破了「他执」,收束了自身所有可能性,燃了第一朵顶上三花。” “三花燃其一,便可拉取任意时间线上的自己,为第二朵「我执」之花的「时空唯一」做准备。” “但她毕竟不是修行侧出身,也无法操控好这般神通,再加上我有意压制,所以就造成了这般无数流萤盘踞的景象。” 说着,他指了指神性视角上的弦月,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而我期盼她做的,就是用最笨的方法破了这第二关。” 黑塔哆哆嗦嗦的趴在周牧胸口,话都不利索了,“最笨的……方法?” 周牧:“……” 古有三秒男,今有三分女。 真是杂鱼。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轻轻抱起黑塔,缓缓开口解释道, “第二关的通关条件是获取自身想要得知的一切。” “娜塔度过这关,用的是堪破「我执」之法。” “——即收敛自身执念,做到了以纯粹的意志与觉悟重塑自身本质,让自身不再存有疑问。” “如果流萤想度过这关……” 还没等周牧继续说下去,黑塔便断断续续地打断道, “我好像……知道……你说的……笨方法了……” “是……穷举……” …… 也不知从何时起,原本死寂的黄昏海突然热闹起来。 海面上,机械萤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相互交流着情报。 这其实是流萤和第一只机械萤交流时想出的主意。 ——“既然我们有着相同的经历,有着一模一样的人生,那为什么不彼此交流,把问题都汇总起来,串联所有的情报呢?” 机械萤给出的答案是,“试过,问题只会越积越多。” 而流萤却是执拗道,“那就再试一次!” 于是, …… “什么?欢愉星神居然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天呐,我才知道,帕姆居然是阿基维利和阿哈的孩子!” “星居然有对象了,连卡芙卡都没告诉,这也太能藏了吧!” “咦惹,刃天天念叨的那个丹恒,居然喜欢看小皇书,平时完全看不出来呀!” “好气啊,咱们以后的丈夫是个花心大萝卜,真想点了他!” “不过我们的女儿倒是挺可爱的!” “原来墟界是被构造出来的吗?” ……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 一年,两年…… 十年,百年…… 千年,万年…… 流萤们凭借着从问罪月中获取的知识,在黄昏海上一点点地构筑起了一个又一个房屋。 她们的生活逐渐稳定下来,过上了相对闲适的日子。 又是漫长的时间过去。 直到—— …… “最聪明的流萤,快,到你去斩「问罪月了」。”一只机械萤高声催促道。 “等会儿,等会儿,我还没安完呢,还差个胳膊!”流萤有些着急地回应。 “真是的,那我们等你一会儿吧。”那只机械萤无奈地说道。 因为流萤想出的这个看似笨拙却十分有效的方法一直被大家采纳使用,久而久之,她便被安上了个「最聪明的流萤」的称号。 今天,又轮到她去问罪月寻求答案了。 约莫十分钟的光景。 流萤终于穿戴整齐,手中紧握着光剑,走出了小屋。 她朝身旁的流萤们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后便猛地腾空而起,对着那轮已经不知被自己斩过多少次的弦月,毫不犹豫地悍然劈下。 “轰——” 问罪月应声而碎。 与此同时,一张操作手册般的说明落到了流萤手心, 上书, 「你有病吧?没有问题砍我干啥?」 ??? 流萤呆住。 下一瞬,海上的机械萤们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流萤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看着脚下那些激动的“自己”,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时间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 “最聪明的流萤,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好久没有遇到问题了?” “这最后一剑,当然要留给最聪明的流萤啦!” “恭喜你!也恭喜我们!” “无数的岁月,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最聪明的流萤,好样的!” “哼,等出去之后,我们一定要给那个渣男好看!” “没错!我们肯定不会放过那个渣男!” “姐妹们,砍死他!” “砍死他!” “砍死他!” …… 众多流萤情绪被点燃,开始激动起来。 而这时,一只汗流浃背的流萤突然举起小手,糯糯道, “啊哈哈哈,我觉得那人长得还是挺不错的……” 喧闹的场面骤然安静,所有机械萤都齐刷刷地看向她,连空中的流萤都忍不住低头。 她的想法怎么和我们不一样。 不应该是剑斩渣男吗? 牧萤:“……” 意识到气氛不对,她立马换了副嘴脸,义愤填膺道, “长得好看也不行!背叛绝不能被原谅!” 众流萤纷纷点头,再次恢复了笑容。 与此同时, 那道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问罪孤轮欲破迷,千身轮转意难齐。」 「萤火汇智终明悟,万念归墟道自栖。」 「恭喜你,心茧已破其二。」 「作为奖励,我会予你如何操控这「全知」之法。」 话音落下, 无数机械萤的身形化作点点萤火,如银河倒卷般汇聚成一个完整的身影。 丝丝缕缕的神性自虚空降下,融入流萤的神魂,让她的眼底都带上了些许灿金之色。 与此同时,让周牧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流萤肩头那星痕缎带下的三朵大道之花,竟突然盛放了一朵。 随即,大道的独特韵律开始和神性交织。 而在女儿国国都,周牧猛地坐直身子,眼中满是震惊, “疑惑尽解,他执俱绝。” “这是个bug啊!” 黑塔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流萤要成大罗了?” “那成不了。”周牧摇头,“她的资质和我半斤八两,顶多走到三花聚顶,道果这辈子是不用想了。” “我只是在惊讶流萤替我发现了个bug而已。” 黑他眼底闪过一阵思考,“你的意思是,你怕有生灵获取类似全知的能力,绕过堪破「他执」的阶段?” “没错!”周牧掰了掰手指,沉吟道,“这个bug得堵上,要不然,早晚有一天会发展成明码标价贩卖半步大罗境界。” “嗯……”黑塔对此表示认同,但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指了指神性视角,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咋了?”周牧循着黑塔所指的方向看去。 画面中,流萤低着头,看着下方没有和自己相融的几百只“牧萤”,陷入了沉思。 周牧:“……” 丸辣!!! www.4e54.icu。m.4e54.icu 第176章 贪、痴 琥珀色的暮色浓稠如蜜,将黄昏海浸染得波光粼粼。 “牧萤”们并排悬浮在海面上,好看的大眼睛里却盛满了绝望。 怎么办,怎么办? 真要实话实说吗? 可一旦坦白,后续的试炼,就进行不下去了啊! 这不尬住了吗…… 而就在“牧萤”们有些不知所措之时,天上的流萤突然歪了歪脑袋,疑惑道, “奇怪,你们怎么还没和我融合呢?” 牧萤:“?” 诶↑她好像没怀疑啊! 这么单纯的吗? 那岂不是说…… 想到这,一只牧萤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回答道, “会不会是融合有上限?” “这样吗?”流萤表情有些茫然,“连不同时间的自己融合也有限制啊……” 她已经知晓这是自己三花之一的神通了,只是对神通的本质还不算了解,所以瞬间就相信了“牧萤”的鬼话。 与此同时,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发生了一个小bug」 「为了不影响试炼者后续试炼,我会将黄昏海中,除“问罪月”外的所有事物赠予试炼者,作为随身空间。」 话音刚落,整片海域突然扭曲成斑斓光影,如同被吸入漩涡般,朝着流萤眉心涌去,最终在她眉心留下一道淡淡的荧光印记。 流萤闭上眼睛,细细感知着体内的变化,再度睁眼时,眼底已满是雀跃, 三花、神性、还有那么多个“我”…… 那位开拓者果然没有骗我们,女儿国可真是个好地方呀! 下一瞬, 被炼化在流萤眉心的黄昏海泛起荧光,无数流萤的身形在海面上凝聚出来。 “牧萤”们见此情形,心中一喜,这下不用滥竽充数了,随即便准备解除自身的存在。 可还没等她们有所动作,耳边便传来了黑塔的提示音, “别忘了,之前用穷举法过关时,你们统计过人数。” 牧萤:“……” 是了,算上自己和流萤本体,这里一共有八万四千三百只流萤。 也幸亏流萤不通佛法,无法问出超越自身认知外的问题。 不然,她肯定会疑惑。 明明八万四千就代表了「所有时间线」,怎么还会多出来三百呢? 牧萤们有些无奈。 这下算是走不了了…… 但她们看着身旁恢复成人类模样的流萤们,突然浮现出了新的想法。 嘿嘿……待在这里好像也不错啊! 要不就这么算了? 反正操控三百个时间剪影,对自己也没啥压力…… 于是, 牧萤们不动声色地融入群体,并主动包揽了所有琐事。 诸如, ——帮流萤们制造衣物、定期帮大家按摩身体、管理浴室等十分“艰苦”的工作。 流萤对此表示十分满意。 甚至心里还在想, “自己”也是很有奉献精神的嘛! 一段欢乐的时光过后,黄昏海中再次响起了那道温和的声音。 「心茧已破其二。」 「试炼者可选择就此离去,或参与最终试炼。」 「提醒:最终试炼或有陨落风险,请试炼者慎重考虑。」 流萤沉默了下来。 她早已从问罪月中知晓了自身存在的意义,也明白了这个试炼的根本目的。 ——燃尽「他执」、「我执」,坚定「道执」,成就顶上三花,踏入半步大罗之境。 可如今,她已经拥有一丝神性,力量堪比太乙者。 只要按部就班修炼,达到目标只是时间问题。 那…… 流萤陷入了犹豫。 她其实还是想去试炼的。 可一想到「问罪月」之前给出的第三关信息,她就有些无力。 甚至心底都升起了一丝抱怨, 为什么当时自己不疑惑那些怪物都有什么能力呢? 要是那时产生了疑惑,现在就是开卷考试了…… …… 黄昏海的世界被凝固在暮色时分,自从弦月消逝后,天空便再未泛起昼夜更迭的迹象。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细碎的荧光,拂过由八万余流萤耗时三日筑就的庞大「流萤城」。 此刻,流萤神清气爽地从按摩室走出,眼底还萦绕着某种余韵。 回想起方才按摩师略显不正经的手法,她不禁耳尖泛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烫的脸颊。 算了,反正都是“自己”,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就当…… ……就当释放下欲望了! 想到这,流萤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繁杂的思绪尽数压在心底,随即抬起头,挺直脊背,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郑重开口, “我选择参与试炼。” 话音刚落,周遭的一切瞬间凝固成一幅静止的画面。 几乎同一时刻,一道泛着荧荧微光的传送门骤然在她眼前显现。 流萤生怕稍作迟疑,心底那点勇气便会消散无踪,因此没有丝毫犹豫,毅然踏入了传送门内。 …… …… …… 黑暗。 混沌。 寂静无声。 这是流萤踏入传送门后的第一印象。 紧接着,刺目的光芒骤然在混沌中亮起,一座形似竞技场的建筑逐渐显现, ——暗红色的地面布满看不懂的纹路,四周悬浮着闪烁微光的石碑,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创世者的演武场吗……”流萤低声呢喃,睫毛轻颤。 她抿了抿泛白的唇角,一边在脑海中飞速回忆着情报,一边朝着演武场中央快步掠去。 「心茧试炼其三,创世者的演武场,需试炼者拥有强横的武力。」 「通关方式:杀死七种不同的“意义”。」 这是问罪月给出关于心茧试炼第三关的答案。 很快,流萤已在演武场上站定。 同一时刻,那道熟悉的温和声音再次响起, 「当前场景为,创世演武场。」 「试炼者需通过七次战斗,向创世者阐释自身意义。」 「提醒:试炼者拥有八万四千……三百次重生机会,每次死亡都会回溯到对战开始的那一刻。」 「重生次数用尽,试炼者将形神俱灭。」 「第一场武斗即将开始,请试炼者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空气突然扭曲起来,一位头戴王冠、手持玉净瓶的黑发黑瞳女子出现在流萤面前。 女子腰间绑着的长鞭微微晃动,其上充斥着带着血槽的倒刺。 而在流萤的视角中,女子出现的瞬间,头顶便开始不断填充一个“进度条”,上面赫然显示着, 「lv.73·持鞭女王——贪」。 流萤:“……” 血,血条? 还有等级和名字? 这么离谱的吗? 而就在那三管血条填充满的瞬间,持鞭女王抬起了头。 “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但你的心……我要定了!” 女王朱唇轻启,声线中却流淌着毒蛇吐信般的贪婪。 话音未落,九道漆黑鞭影便撕裂空气呼啸而来。 流萤仓促侧身翻滚,后背与小腿仍被鞭梢擦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更可怕的是,随着伤口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她关于格拉默的战斗记忆竟开始如褪色的画卷般消散。 “真是……美味……”持鞭女王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这……”流萤瞬间意识到不对劲,这攻击不仅作用于身体,甚至还在掠夺她的记忆。 她咬了咬牙,迅速召唤出萨姆,试图凭借萨姆的机动性躲避攻击。 “可笑的……伎俩……”持鞭女王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旋即在身侧又长出了两对手臂。 瞬间,五道鞭影将流萤周遭的空间完全封锁,避无可避。 “啪——” 入骨的鞭声响起,萨姆的身形被拦腰截断,流萤眼前一黑,意识也陷入了沉寂。 …… 「金锁琼液坠星川,鞭落书焚尽欢颜。」 「三千青丝缠旧忆,一镜照破水月禅。」 「复生次数:1」 时间悄然回溯。 流萤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意识缓缓恢复。 她扶着地面勉强起身,身形微微发颤,看着眼前正补充血条的持鞭女王,眼中满是惊惧。 太乙的境界,远超太乙的攻击…… 这就是……第三关的试炼吗…… 还没等她继续想下去,持鞭女王便已抬起了头, “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但你的心……我要定了!” 流萤见状,咬了咬牙,召唤萨姆躲过了持鞭女王的第一次攻击,而后欺身而上,试图以攻对攻。 “小道尔……”女王的语气满是不屑。 下一瞬,她另一只手上的玉净瓶骤然倒转,在流萤的必经之路上洒下了一片光影。 光影中,流萤只感觉过往的记忆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褪色,眨眼的光景,她便失去了格拉默时期的所有记忆。 与此同时,萨姆也开始逐渐消散。 流萤深深地看了持鞭女王一眼,又看了看自己逐渐消散的身体,随即,在女王震惊的目光中,将长剑调转,刺向了自己心口。 …… 「复生次数:2」 “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但你的心……我要定了!” 这一次,流萤改变了策略,既然无法抵抗那瓶子的力量,就先示敌以弱,以求一击致命。 但是想法虽好,硬件却跟不上。 很快,五道鞭影再次落下。 “啪——” 流萤→流萤酱。 …… 「复生次数:3」 …… 流萤痛定思痛,开始强撑BOSS的攻击,观察她的攻击频率和间隔。 她发现,只要自己近身,BOSS就会使用自己完全抵抗不了的瓶子。 而自己一旦躲过了一次挥鞭,BOSS就会直接长出另外四条手臂进行饱和式攻击。 这…… 近战远程都打不过,可如何是好…… 流萤有些麻爪了。 …… 「复生次数:4」 …… 「复生次数:5」 …… …… 「复生次数:101」 …… 经过了煎熬的一百次的回溯,流萤终于意识到了两件事。 其一,便是持鞭女王名字旁边那醒目的“贪”字。 其二,则是女王手中的瓶子,那瓶子只能做到秒杀自己,并不能将掠夺来的自己的记忆交予女王。 也就是说,若非迫不得已,女王绝不会轻易使用它。 但为什么每次被自己近身后,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使用呢? 难道这个BOSS其实很怕被近身吗? 流萤蹙了下眉, 不对,太乙境界的BOSS,防御再弱也弱不到哪去。 那她的行为逻辑在哪? 她怕自己近身后对她做什么吗? 流萤抬起头,仔仔细细打量着持鞭女王周身的种种细节。 嗯……长的很好看,但有些偏男性化,若是个男子,定会十分英俊。 个子比自己高上半头,但机动性却比萨姆还强。 手臂很纤细,可力量却很足,完全不是自己能抵抗的。 右手上的瓶子一直被她保护在怀里,哪怕是站立不动时,手臂也呈半环抱状,随时可以取用…… 等等! 保护? 流萤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她看着哪怕在待机状态下,都将瓶子紧紧搂在心口的持鞭女王,突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BOSS一直使用远程攻击,一旦近身便用瓶子直接秒杀自己。 原来是为了保护瓶子! 这样的话…… 流萤双眼微眯,眼底露出一丝狠色。 …… “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但你的心……我要定了!” 持鞭女王再次苏醒,漫天的鞭影也随之落下。 但这一次,流萤却没有闪躲,而是用四肢和后背挨下了这道攻击。 随即,关于格拉默的记忆开始褪色。 “真是……美味……”持鞭女王陶醉的舔舐着唇角,眼底的贪欲几乎凝成实质。 说着,她手腕一翻,再次撒下漫天鞭影。 流萤依旧没有闪躲,强忍着剧痛,将法力凝聚在受击的位置。 很快,星核猎手时期的记忆也开始一点点地褪色消逝。 更多!我还要更多!女王感知着脑海中翻涌的记忆,神色变得极为狂热。 下一瞬,她挥舞长鞭的速度竟又快了三分。 流萤没有理会周身传来的蚀骨剧痛,她开始不断催眠自己,让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个瓶子上。 打碎它。 打碎它。 打碎它! 漫长的时间过去,持鞭女王似是发现了什么,兴奋的神情逐渐变得狂热, “神性,被压制后的神性!” “哈哈哈哈哈!” “我的,都是我的!” 流萤眼前BOSS的癫狂置若罔闻。 她已经失去了抵达女儿国前的全部记忆,甚至忘却了自己的名字。 只剩在黄昏海时的记忆还留存着。 而这,也是她为持鞭女王准备的终极杀招。 就在黄昏海的记忆开始褪色的那一瞬间,流萤猛的抬起头,双腿发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径直奔向持鞭女王。 持鞭女王见状悚然一惊,下意识地就要倒转玉净瓶。 可她感知着脑海中不断翻涌的信息,和那即将转嫁到自身的全知神性,突然犹豫了一瞬。 而也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流萤便已欺身而上。 “哈?”持鞭女王心头发狠,但面上依旧强装不屑,“当本王不通拳脚功夫吗?” 说着,她便摆出了八极拳的起手式,动作刚劲有力,对着流萤的咽喉便是迅猛的一拳。 可流萤却不闪不避,满眼都是持鞭女王手中的瓶子。 “咔嚓——” 重拳与脖颈相撞,清脆的骨裂声骤然响起。 可受了近乎致命的伤势,流萤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反而持鞭女王却一脸惊悚,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你!”她看着握住玉净瓶的小手,整个人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惶恐道, “你要做什么?” “咳……”流萤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鲜血不断从她的嘴角涌出,她甚至近乎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但唯一没忘的,便是对这瓶子的执念。 她没有丝毫犹疑,用尽最后一丝法力,小手陡然用力。 “啪——” 一声清脆的裂响,玉净瓶在流萤染血的指尖下寸寸崩裂。 下一瞬, 磅礴的力量自瓶中喷涌而出,万千光影如银河倒悬,迸溅的光芒将整个演武场照得雪亮。 流萤与持鞭女王的记忆化作点点星光,在这耀眼的光芒中开始扭曲、消散,身形也开始逐渐崩解。 “不要,不要!”持鞭女王凄厉的哀嚎声在光影中响起,带着无尽的悔恨, “我错了,菩萨,饶了我,饶了我啊!” 然而,这悲嚎声不过持续片刻,便随着最后一抹记忆的消散戛然而止。 …… 「复生次数:102」 …… 流萤再次睁开双眼,眼中还残留着上一场战斗的疲惫。 但这一次,周围的氛围明显不同,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了。 ——持鞭女王的身影已不见踪迹,只剩一个小巧的瓷白小瓶,孤零零地摆在地面上。 “终于……”流萤长舒了一口气,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种穷尽一切智慧和力量的战斗,让她感受到了一种由衷的愉悦,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战斗的畅快。 “战斗,爽!”流萤兴奋的握了握小拳头。 随即,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上前去,眼神中透露出好奇,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个小瓶。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小瓶的瞬间,一道信息在她心底突兀升起, 「玉净瓶(唯一):内蕴三光神水,可起死回骸,容纳万物,净化一切。」 「三光者,至纯之物也,凌驾因果。」 「持有者:妙善」 「提醒:物归原主,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流萤微微一愣,居然是观音菩萨的玉净瓶吗? 怎么会在女儿国国师手里? 还是说,那一位也不知道玉净瓶在这里?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自己现在都能做到,将不超越自己的部分化作「全知域」,更别提神性的主人了。 这么说的话…… 流萤的大眼睛微微眯起。 应该是那位国师将玉净瓶送给自己的。 祂好像想将选择权交给我。 而就在这念头泛起的瞬间,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过去事已灭,未来复未至。」 「恭喜试炼者赢得第一次武斗。」 「第二场武斗即将开始,请试炼者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一道身披袈裟的僧人身影降临在流萤面前。 与此同时,他的头上也开始缓缓填充血条。 血条之上,则清晰的显现着他的个人信息。 「lv.74·无面僧——痴」 流萤蹙了蹙眉,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僧人。 那僧人面上光滑,没有任何五官,整个脑袋就像是个圆润的巨大卤蛋。 更醒目的是,那披着袈裟的胸口,嵌着一个巨大的罗盘,罗盘之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好像……又是个机制怪啊……”流萤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之前那个持鞭女王的血条根本就是个摆设,以自己速度,碰都碰不到她一下。 而眼前这个无面僧,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僧人,没准又是血条诈骗。 果不其然,约莫三分钟的光景,无面僧抬起了头,对着流萤施了个佛礼,腹中发出了和蔼的声音, “阿弥陀佛,众生宿命皆系于如来掌中,施主的宿命亦将断绝于此。” “贫僧,得罪。” 话音刚落,他便伸手指向胸口罗盘,调转了一个刻度。 同一时刻,流萤心底泛起了一个念头。 「我应该自刎于此。」 身随心动,流萤竟真的具现出长剑,抹向自己的脖颈。 但她的抑制力还算不错,赶忙在即将发力时停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妖法?”流萤被惊了一身冷汗,震惊道, 无面僧摇了摇头,仿佛没有在意流萤挣脱控制,反而轻声道, “阿弥陀佛,违逆宿命者,当诛。” 话音刚落,天空、大地、周遭虚空,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箭雨,对着流萤激射而去。 流萤见状,第一时间召唤了萨姆,并在周遭布满了力场护盾,她一边操作着,一边解释道, “还是打一架吧。” “你的能量攻击,只会给我的萨姆补充……” 可话还没说完,那箭雨却在即将触碰到立场护盾时陡然闪烁,仿佛穿透了空间的壁垒,瞬间穿透了流萤的身体。 “因果律……”流萤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流萤→流萤串 …… 「复生次数:103」 …… 不行,不能等他转动罗盘,必须得抢先攻击! 流萤看着眼前即将蓄满的血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开始暗暗蓄势。 至于为什么不在BOSS准备阶段就直接把他砍死…… 流萤:上一关就试过了,跟游戏里一样,过场动画,无敌状态,打不动。 半晌, “阿弥陀佛,众生皆系于如来掌中,施主的宿命亦将……” 无面僧的话还没说完,流萤便直接不讲武德的冲了上去。 随即便是, 封烟遮蔽视野,法力转化的以太轨道炮饱和式轰炸,量子长剑对着无面僧脖颈用力挥下。 她就不信了,这一关的BOSS也有上一关那种离谱的速度! “轰隆,砰,啪——”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流萤看着眼前漫天的烟尘,喘了口粗气。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半晌,烟尘渐渐散去。 她看着眼前的无面僧,表情逐渐呆滞起来。 好消息:BOSS很笨重,被打掉血了! 坏消息:掉了第一管血的0.01% ??? 玩尼玛! 你是人啊,策划? 谁家太乙金仙这么猛啊? 这种BOSS,是拿脚填的数值吗? “阿弥陀佛,众生皆系于如来掌中,施主的宿命亦将断绝于此。” “贫僧,得罪。” 无面僧终究还是说完了过场台词。 下一瞬,刻度调转,流萤的长剑再次在脖颈前停了下来,眼底露出了一丝无奈。 紧接着,金光箭雨再次成型。 流萤见状,生气的鼓了鼓脸颊,对着无面僧做了个“弱爆”的手势。 旋即,她收回了萨姆,跺着脚走到一处干净的位置,默默地躺了下来。 “刺啦——” 破空声撕裂空气,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骤然响起。 流萤→流萤碎片 www.4e54.icu。m.4e54.icu 第177章 命自我立,福自己求 「复生次数:104」 流萤再次睁开双眼。 这次,她的视线第一时间便紧紧锁定在了罗盘之上,周身法力澎湃涌动,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她想复刻一下上一关的操作,尝试着损毁BOSS的武器。 “阿弥陀佛,众生皆系于如来掌中,施主的宿命亦将断绝于此。” “贫僧,得罪。” 无面僧又一次念完了过场台词。 可还没等他调转刻度,流萤便已欺身而上,量子长剑对着罗盘狠狠刺下。 但结果却是…… “锵——” 金铁碰撞声响起,长剑应声而碎。 流萤:“……” 靠!这罗盘居然比BOSS还硬! 随即,金光箭雨落下。 流萤→流丨萤 …… 「复生次数:105」 …… 痴。 宿命。 流萤陷入沉思。 第一关是对记忆的贪念。 这一关,莫非是对宿命的痴念吗? 可痴念又该如何破局? 这罗盘的力量强大得超乎想象,只要不按照它的指示去做,就会立刻招来带着因果律法的金光箭雨,让人避无可避。 就像是被完全定下了宿命! 等等! 宿命? 流萤眼前一亮。 要不顺从罗盘的力量试试? 不就是自尽吗? 萨姆自尽和我流萤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流萤瞬间召唤出机甲,等待着BOSS苏醒的那一刻。 三分钟后, “阿弥陀佛,众生皆系于如来掌中,施主的宿命亦将断绝于此。” “贫僧,得罪。” 话音刚落,罗盘上的刻度调转,流萤再次横剑至脖颈。 但这一次,她完全没有抵抗自己的本能,手腕猛地用力,锋利的剑刃瞬间削掉了萨姆半个脑袋。 “刷——” 一道光芒闪过,萨姆消失,流萤的身形出现在演武场地。 与此同时,罗盘指针指向的那个刻度瞬间化作空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 而无面僧头上的血条,也瞬间消失了一管。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无面僧周身气息微微波动,原本平稳的气场泛起一丝涟漪。 他双手合十,宽大的衣袖下,手指却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施主侥幸逃脱一次宿命又如何?” “终究不过是徒劳!” 说罢,他的手掌再次抚上罗盘,快速调转两个刻度。 同一时刻,流萤心底再次涌起一阵冲动, 「自灭神魂。」 身随心动,她头顶的三朵大道之花逐渐显化,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 见此情形,流萤却完全没有在意,反而直勾勾地盯着无面僧,露出一抹挑衅的笑, “大和尚,看好了!” 话音未落,她毫不犹豫地挥动手掌,两朵大道之花在主人的意志下轰然炸裂。 三花燃尽,神魂自毁。 强大的力量波动震得地面龟裂,她的气息如瀑布般暴跌,从太乙境跌落至金仙境。 而无面僧的血条,再次消失一管。 “这……怎会如此?”无面僧周身佛光剧烈震荡,踉跄着后退半步,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神魂俱灭,为何还能屹立?” 在他的认知里,太乙境界的强者将一切都寄托于顶上三花。 太乙的不死性也是如此,除大罗外,没有任何能力能越过太乙者的道躯,攻击到那三朵大道之花。 可现在,竟有人自毁顶上三花后,还能活着…… 善了个哉的,这说出去谁信啊? 流萤擦去嘴角的血迹,轻笑了一声, “我不信命,也不会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外物上。” “你们这些修行者,将灵魂划分为「天地命」三部分,我不过是破了个象征着「天」的神魂而已,三魂缺一,最多也就是跌落境界,死不了!” 无面僧陷入了沉默,周身佛光渐渐收敛。 良久,他轻叹一声, “阿弥陀佛,施主以情报取胜,胜之不武!” 流萤摇了摇头,“大和尚,你口中的宿命,就是由情报一点点堆砌出来的。” “就好比你要操控一个人的人生,必须知晓那个人的一切,丈量他未来人生中的每一个选择。” “若是没有这些前提,还要强行掌控一切……” 她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 “——那所谓的宿命,就只是恃强凌弱的借口罢了。” “恃强凌弱……”无面僧身形颤抖了一下。 蓦地,他猛然抬起头,出声问道, “老衲感知施主气机,察觉到一处致命威胁,可否与老衲解惑?” 流萤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掏出了放在随身空间的玉净瓶。 “你说的是这个?” “玉净瓶……”无面僧喃喃道,语气中带着不解,“如此至宝,为何不用来对付老衲?” “呃……”流萤一懵,下意识道,“这不是演武场吗?” “我要是开挂过关,岂不是什么感悟都拿不到?” 当然,要是实在打不过,开挂也是升级的一种手段。 不过这话流萤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无面僧周身佛光微微收敛,似是默认了流萤话语中的诚恳——在他洞彻因果的感知下,无人能以虚言欺瞒。 随即,他就地盘坐,胸前的罗盘也停止了转动,不再散发咄咄逼人的威压, “施主聪慧过人,一眼看穿老衲执着于罗盘,不愿动用真章,故此才毅然散去修为。” “这份胆识,老衲佩服。” 流萤听了,心中一紧。 原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策,竟被这僧人一眼勘破…… 他怎么比之前的女王聪明那么多? 似是察觉到她紧张的心情,无面僧抬手虚按, “不必戒备。” “施主,可愿听我讲讲,这痴念从何而来?” 流萤盯着他空白的面容,心中警铃大作,却又被好奇勾住了心神,索性便点了点头,也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无面僧的声音变得悠远, “老衲本是灵山脚下一沙弥,自小便钦慕佛法。” “说句僭越之语,那罗汉菩萨之流,单论佛性,不及老衲半分。” “但老衲却对祂们充满敬意,若无祂们理下佛经,又怎么会有老衲这般佛性。” 无面僧的声音很轻,语气不带波动,就像是在陈述某种事实, 旋即,话锋一转, “直到老衲真正走出寺院,踏入西牛贺洲之时。” “却发现,这灵山之地,竟成了妖魔的栖居之所。” “你不会去质问如来了吧?”流萤瞪大了眼睛。 无面僧发出一声苦笑,如同破钟呜咽,“施主高看老衲了。” “那年,老衲在降妖伏魔的路上,碰到了正食人的青狮精,可就在老衲即将打的它魂飞魄散之际,那位灵山的文殊菩萨忽然驾临。” “他二话没说,直接掠走了青狮精,并将老衲生生打死。” “这……”流萤张了张嘴,一肚子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可是好奇老衲为何变成这般模样?”老僧问道。 流萤点头。 “唉……”老僧的声音有些沉重,“是地藏王菩萨抢回了老衲的命魂。” “祂说:宿命既定,因果难改。” “就像祂注定永镇地狱,而我……也注定亡于灵山。” “你信了?”流萤追问,目光灼灼。 “呵……”老僧发出一声嗤笑,周身突然腾起微弱的佛光, “老衲修行参悟佛理至今,岂会因几句言语动摇?” “自地府修至太乙后,我便重返灵山,面见了如来……” “然后呢?”流萤感觉自己燃起来了,这不直接把灵山拆了? “然后?”他枯瘦的手指指向自己空洞的面庞, “然后就成了这般模样。” “他们封我五感,妄图以邪法夺舍,却不知老衲向佛之心,坚如磐石。” “直到……” 说到此处,他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袈裟下的轮廓都在扭曲, “……直到有一日,我听见如来唤道:「主人,这和尚资质不错,不如停下金箍,改用篡命吧」。” “老衲不懂何为金箍,何为篡命,可老衲知晓何为主人!” “那般半步大罗的主人,是何境界,亦可想而知。” “那一刻我才明白,众生皆为蝼蚁,命运不过是大罗强者掌心的傀儡戏。” “这……”流萤有点儿头皮发麻,“原来这才是你痴念的原因……” 老僧点头,“自在天主,也就是六道轮回的天道,看出了老衲这般痴念。” “祂将老衲从那般绝境救出后,安置在了这演武场。” “祂曾予老衲一句箴言,今日老衲便将之送给施主。” “是什么?”流萤好奇的问道。 老僧双手合十,垂下了头颅, “阿弥陀佛。” “命自我立,福自己求。” “命自我立,福自己求……”流萤喃喃着重复了一遍。 想不到那神性的主人竟有这般大智慧…… “那你现在……”她刚想问无面僧现在的想法如何,却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无面僧血条上的「痴」字已经消失了。 “你……?” 老僧看出了流萤的惊讶,淡笑了一声, “老衲说过,老衲的佛性比之罗汉菩萨之流不知强了几何。” “施主用言行为老衲诉之以「理」。” “——所谓宿命,不过是强者恃强凌弱的借口。” “老衲得「理」后,又怎能不觉悟呢。” 说着,他伸出手,挖出了嵌在自己胸口的罗盘,递给了流萤。 “这物件,是老衲从灵山处掳来,就赠给施主吧!” “你……”流萤惊恐地看着无面僧胸前的空洞,那里正渗出细碎的金光。 他头顶的血条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那你怎么办?” 无面僧缓缓起身,身上的袈裟如萤火剥离,化作漫天梵文。 “朝闻道,夕可死矣。”他的声音不再慈蔼,而是带着晨钟般的清亮, “得天道庇佑,老衲痴障时未曾做下祸事。” “幸哉,幸哉!” 僧人双手合十,仰头望向虚空,面容虽无却似浮现悲悯笑意, “阿弥陀佛。” “女施主,今日你是掌灯破局的如来。” “而我……” 话音未落,他的残躯化作万千金蝶,每片翅膀都映照着流转的经文,只留下一句, “——亦是勘破执念的佛陀。” 下一瞬,演武场中撒下了漫天金雨,温和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无相袈裟裹身骸,罗盘倒转因果哀。」 「困守残痴缘自渡,踏碎灵山云雾开。」 「恭喜试炼者赢得第二场武斗。」 「第三场武斗即将开始,你还有半个系统时的准备时间。」 …… 流萤伫立在飘落的金雨中,耳畔系统提示音渐弱,她却恍若未闻,只是神色哀伤的看着手中的罗盘。 「先天八卦盘:揭示奥秘,操控命理。」 「持有人:伏羲(已逝)、僧人无名(已逝)、流萤」 「提醒:非大智慧者不可用。」 「代价:慧极必伤」 「使用失败后,将遭受一次因果层面的真实伤害,减少100%当前生命值。(可用神性豁免)」 …… “无名僧人……”她长叹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随即,她指尖轻抚过罗盘边缘,最终将其沉入黄昏海。 她知道,这一场胜利,不过是钻了对方痴念的空子。 可那僧人哪怕最后痴念全消,也不曾对自己付诸武力,反而感念自己的“开悟”之恩。 此刻的流萤终于明白,这场看似胜利的战斗,实则是一位高僧以命相赠的谢礼。 当真是…… 流萤抿了抿唇瓣,沉默了下来。 半个系统时的时间,在流萤的感悟中很快过去。 …… 某一刻, 机械运转的嗡鸣撕裂空气,一尊由精密机械构筑的莲台轰然降临。 千条泛着寒光的机械臂从其上舒展而出,每只手掌都紧握着骇人的武器。 「lv75.千手赛博菩萨·慢」 与此同时,一千管血条开始快速充盈。 流萤:“!” 策划! 你在干什么?!! 你自己看看,这特么公平吗? 它一千管血啊!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武器阵列,她头皮发麻,一股绝望感油然而生。 她甚至在其中看到了玉净瓶和方才罗盘的的身影! 这打个屁啊? 可命运却无情的忽略了流萤的心声。 下一瞬, 赛博菩萨的机械复眼骤然亮起幽蓝光芒,电子合成音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神赐你思辨之力,仙佛予你自由之身——现在,该归还了!” 话音未落,千般武器如暴雨倾盆而下,流萤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在剧烈的轰鸣声中被抹去了身形。 流萤→流萤粒子 …… 「复生次数:106」 …… “好气呀,忘记自杀刷新状态了!”流萤鼓着脸颊,愤愤的跺了跺脚。 方才没了顶上三花,只有金仙境界,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没了。 虽说没得很快,但她还是发现了某些端倪。 第一关是对记忆的执取,象征着「贪」。 第二关是对宿命的盲信,象征着「痴」。 现在这关,是「慢」的象征,而那机械菩萨口中话语的意思是,自己的一切都是他人给予的。 那是不是说,这个机械体潜意识里,有着对伟大之物的恐惧,或者说是依赖?臣服? 要是这样的话…… 流萤思索片刻,眼底泛起一丝金芒。 ——她开启了属于自己的神性全知域。 随即,一缕缕灿金色的数据流开始蔓延在演武场内,逐渐流淌成一片数据之海。 半晌…… “神赐你思辨之力,仙佛予你自由之身——现在,呃……” 赛博菩萨感知着周遭缥缈的神性,瞬间噤声,甚至身形都颤抖起来。 流萤见状,眼底闪过了一丝恍然。 原来是对权威的臣服。 真是…… 与此同时,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试炼者赢得第三场武斗。」 「对战者已无反抗之心。」 流萤满心疑惑,忍不住举手发问,“都修成这个境界了,居然还信奉所谓的权威吗?” 她是真的难以理解这赛博菩萨的想法。 温和的声音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 「若是你遇到自己跨越不了的力量,该如何选择?」 流萤思索片刻,“逃跑呗,跑不了就和他拼了!” 「嗯,充满个人风格的想法。」 那温和的声音轻笑着说道。 「可实际上,人性在面临这般选择时,会快速分析出三种答案。」 「其一,尝试逃生。」 「其二,跪地求饶或臣服。」 「其三,向死而生。」 「但智械不会,它们只会选择最理智的方案——臣服。」 “原来如此……”流萤摸了摸小下巴,“这要是没有神性,这关还真不好过。” 「可你现在拥有着神性,不是吗?」 “嘿嘿……”流萤有些羞涩的捂着小脸,小声说,“换下一关吧!” 「哈……」 「第四关即将开始,请试炼者做好准备。」 “唰——” 赛博菩萨的身形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毛茸茸的柴犬出现在演武场中央。 「Lv.76谛听·疑」 0.01管血条开始缓慢充盈。 流萤:“?” 啥意思? 让我打地藏王菩萨的坐骑? 还是个一丝血的坐骑? 不会打死之后,可以召唤地藏王给它报仇吧? 这种事情不要啊! 很快,谛听便睁开了眼睛,但它的声音,却和可爱的外表不符,满是让人血压拉高嘲讽, “星核猎手,你的未来早已注定!” 说完,它便在原地站定,脸上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不屑。 流萤:“……” 不会是和无面僧前辈一样的执念吧? 盲信宿命?盲信未来? 这种重复的试炼有什么意义? 流萤有些疑惑,旋即,她将长剑高举过头顶,试探性地朝着狗头劈下, 可就在剑尖距离狗头仅有三寸的瞬间,谛听突然歪了歪脑袋,悠闲地向身侧迈了一小步。 那动作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却精准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流萤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手腕翻转,剑锋如灵蛇般连刺五下。 五道寒光在空中交织成网,密不透风地笼罩住谛听。 可令人震惊的是,这只柴犬竟如游鱼般在剑网的缝隙中穿梭,甚至还俏皮地用尾巴扫过她的手背,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流萤呆立当场,长剑差点脱手,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预知未来?” 谛听蹲坐在地上,犬齿间溢出一声轻蔑的冷哼,“现在才反应过来吗?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它扬起下巴,眼神中充满了傲慢。 “你!”被当面羞辱的流萤顿时气血上涌,小脸涨得通红,直接就是三刀劈砍,一刀大斩。 “木大木大!”谛听灵活地跳跃着,戏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 “胸大无脑的女人,本神兽可以看清你接下来每一分每一秒的每一个动作。” “无论你想做什么,都逃不过本神兽的神通。” “不如快快认输吧!” 谛听相当自信,除非眼前的女人能超脱太乙,成就半步大罗,不然同境界下,自己就是无敌的存在! 没有人能违逆未来的自己! 开启全知域的流萤,清晰地“听”到了谛听心中的想法。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傲人的曲线,直接被气乐了,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还从没有人这么说过我,你还是第一个!” “死狗,我要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 面对流萤的怒火,谛听却愈发嚣张。 它不屑地动了动耳朵,慢悠悠地躺在地上,四脚朝天露出雪白的肚皮,眼神中满是挑衅, “这位不知多大岁数的奶奶,您就别操着这口少女音卖萌了。” “羞不羞啊?” “脑袋不好使我不怪你,装嫩就有点过分了。” “要我看,你不如……” 它的话还没说完,浑身毛发骤然炸起,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刺猬。 可爱的大眼睛也瞪得滚圆,充满了恐惧, “女娲!” “我认……” 认输俩字还没说出口,满脸涨红的流萤就已经唤出了萨姆。 下一秒,演武场之上。 密密麻麻的机械装置便将整个演武场包裹得严严实实。 量子脉冲炮、反物质导弹、等离子轨道炮、光子裂解炮、重力压缩炮、激光集束发射器、超限引力炮、灵魂震荡发生器…… 各种高等文明武器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让你胸大无脑!” “我让你预知未来!” “我让你叫我奶奶!” 流萤歇斯底里地怒吼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下一刻,耀眼的白炽光芒瞬间吞没了整个演武场。 远超太乙境界的恐怖力量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对演武场地进行着粒子级别的饱和式轰炸。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夹杂着少女愤怒的咆哮。 “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 柴犬(超进化)→气态柴犬! www.4e54.icu。m.4e54.icu 第178章 永恒、死亡 尘埃如星屑般缓缓沉降,谛听的身形已然消失不见。 片刻,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试炼者……赢得第四场武斗。」 「……」 「可有感悟?」 流萤气的不行,发梢还沾着方才爆炸的焦痕。 她一边为自己疗伤,一边愤声道, “没有!” 「……」 温和的声音有些无奈, 「这是对你的试炼,亦是对谛听的试炼。」 「它太过依赖自己的预知,地藏王担心它或有一天栽个跟头,索性便将他送到了我这里。」 「只可惜……」 那声音叹息一声, 「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 「地藏王终究还是失望了。」 流萤平复了下心情,小脑瓜也恢复了一点点智慧, “对预知的依赖……象征着「疑」吗?”她抬头问道。 「没错。」 「愿你能对此有所感悟。」 「第五关即将开始,做好准备吧。」 流萤若有所思。 半晌, 璀璨光华自天际倾泻而下,断壁残垣在金光中如回溯般复原。 当光芒散尽时,场地中央悬浮着一枚半透明的茧。 内里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幽蓝光晕中若隐若现。 流萤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无数个赤身裸体的自己! 「Lv.77虚无之茧·妄」 其上挂着一管七彩的血条,血条后跟着个浅显易懂的数学符号, “∞” 流萤:“……” 演都不演了是吧? 无限管血? 策划喝大了? 就没准备让我过这关呗? 还没等她继续想下去,茧壳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细纹,一道身影跌落在地。 新生的“流萤”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湿漉漉的睫毛下,瞳孔还带着未褪的混沌。 那只“流萤”的头顶也带着一管血条,而血条上则是, 「Lv.1虚妄之女」 流萤蹙了蹙眉,大致了解了虚无之茧的对战方式。 推出自己的复制体吗…… 可这等级也太低了…… 她思索了一瞬,没做犹豫,直接唤出萨姆欺身而上。 “刺啦——” 剑光闪过,虚妄之女脖颈绽开一道银光,身体如断线木偶般倒下。 可就在尸体触地的瞬间,虚无之茧内便吐出了第二只克隆体。 「Lv.2虚妄之女」 流萤见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在第二只克隆体身首异处后,第三只克隆体也随之出现。 「Lv.3虚妄之女」 流萤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会真的是一级一级攀升吧? 她看着虚无之茧后的“∞”,心中一沉。 先试试! “刺啦——” “轰——” “砰——” …… 随着武器声的交织,虚妄之女的尸体也堆成了一座小山。 与此同时, 新的克隆体也走了出来。 「Lv.59虚妄之女」 “半步金仙……”流萤喃喃道。 此刻的她,终于确定下来,这等级的确是不断提升的。 是车轮战吗? 想到这,流萤不准备再攻击虚妄之女了,而是将视线投向了虚无之茧。 半步金仙还破不了我的防御。 既然如此…… 下一瞬, 流萤汇聚了全身的法力,一剑斩向虚无主茧。 “唰——” 七彩血条仅仅晃动了半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与此同时,Lv.60的克隆体踏着同伴的尸体走出。 流萤:“……” 被打之后也会召唤克隆体吗? 那这还打个屁了! 直接点投降得了! 虽是这般想着,但她没有放弃,反而满脑子都是方才虚无之茧血条下降的那一幕。 既然能削血,这关就有过的办法! 那“∞”符号,没准是BOSS的回复能力! 流萤眼睛眯起,准备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下一秒, 她再次唤出了无数高等文明的科技武器。 随即,耀眼的白炽再次出现在演武场中。 流萤没有在意身旁快速出现的虚妄之女,注意力一直聚集在虚无之茧的血条上。 血条的坍缩速度很快,但总会在顷刻间恢复到蓄满的位置。 而在补充血量时,茧内的克隆体也会消失一部分。 流萤有些无奈。 这种发现根本毫无意义! 先不说那部分克隆体也会在短时间内被补充, 就说这远远凌驾于自己攻击频率的恢复速度,也不是自己能解决的。 真是离谱! 狗策划不当人! 就在这时。 流萤突然发现,四周暗了下来。 她有些疑惑的偏了偏头。 便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四周已经被克隆体围了个水泄不通。 克隆体上的等级则是, 「Lv.77虚妄之女」 流萤:“……” 哦豁,完蛋! “轻,轻点啊……”她糯糯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漫天的克隆体周身尽皆燃起火光,远超恒星的温度投向了流萤的方寸之间。 而在流萤意识消散前的瞬间,虚无之茧突然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 “永……恒……” 流萤→炭烤流萤 …… 「复生次数:107」 …… 流萤再次睁开双眼。 她没有选择再次攻击,而是靠着虚无之茧坐了下来,并无视了身旁的一级虚妄之女。 “永恒……”她回想着复生前BOSS发出的声音,眼底闪过一阵思索。 这关的象征是「妄」,难道是对永恒的妄念吗? 但克隆体又和永恒有什么联系? 这没逻辑的呀! “砰砰砰砰——” 与此同时,那一级的虚妄之女依旧在不知疲倦的攻击着流萤。 或用小拳头捶打,或用小脚踢蹬。 看上去不像是攻击,更像是在撒娇。 流萤久思未果,心底升起一丝烦躁。 旋即便回过头,将那克隆体扇到了一边。 “别打扰我!” “唔……”那克隆体瞬间痛呼一声,大眼睛都蓄满了泪珠。 流萤听到声音,呼吸瞬间一滞。 她猛然回过头去,看向那跌倒在地的虚妄之女,不可置信道, “你、你有灵智?” 而那虚妄之女却只是怯怯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恐惧……”流萤见状,眼底闪过了一丝恍惚。 随即,脑海中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为了女皇陛下!” “为了格拉默!” 这是少女在诞生之初,便烙印在潜意识里的思想钢印。 除了这些,她和新生的孩童没有区别。 快乐、悲伤、愤怒、恐惧、惊讶、厌恶……所有生灵该有的基本情绪,她也全都拥有。 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与虫群无止无休的战斗了。 可即便如此,少女依旧有着自己的小小幸福。 林间闪烁的萤火、暮色中绚烂的晚霞、闲暇时美味的甜味蛋糕…… 那时的她知晓自己的宿命,也接受自己的宿命。 至少,她曾拥有过“一切”。 可如今…… …… 流萤看着眼前不断抹泪的少女,身形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只有淋过雨,才懂得衣衫浸透的狼狈。 她对眼前克隆体的遭遇感同身受。 被缔造——于一无所知的条件下投向战场——被勒令击败无法对抗的敌人——死亡。 这就是虚妄之女的一生。 渺小、短暂、可悲。 “这就是...所谓的永恒?”流萤喉咙发紧,声音沙哑, “用无数克隆体的骸骨,堆砌出来的永恒?” 虚妄之女看着流萤这般难过的模样,头上挂了个大大的问号。 但她因为内心的恐惧,完全不敢有任何动作,甚至无视了心底攻击眼前之人的指令,直接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团。 流萤沉默了良久。 半晌,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走到了虚妄之女身旁。 虚妄之女见状,身体因为害怕而不停地颤抖着,眼泪也不断地划过脸颊。 “别怕。”流萤深吸口气,从随身空间里取出块橡木蛋糕。 糖霜在微光下泛着琥珀色,她掰下一小块递过去,“尝尝这个。” 虚妄之女一愣,情绪再次从恐惧转化为疑惑,可她不会说话,只能发出一声怯怯的, “唔?” 流萤笑了笑,坐到她身边,又拿出了一个橡木蛋糕,亲口为她示范该如何进食。 小克隆体先是疑惑地嗅了嗅,粉嫩的舌尖试探着舔了舔,突然眼睛亮得惊人,“唔唔”叫着把蛋糕塞进嘴里。 “慢点吃,没人抢。”流萤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眶发烫。 这副模样和记忆中的自己如出一辙。 “好吃就多吃点!” 她又拿出了一些蛋糕,放在了虚妄之女身边,并轻轻擦去对方嘴角的奶油,将生活常识和语言化作流光注入她的意识。 而虚妄之女得到馈赠的第一句话便是, “谢……谢……” 流萤抿了抿唇角,眼底泛起一丝晶莹。 她低下头,声音突然变得很低, “我很久之前,被灌输常识记忆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说的是谢谢。” “一样……和我……你吗……?”虚妄之女有些好奇,但刚学会开口,说话的语句还有些不连贯。 但流萤却倍感亲切,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和你一样,都是被制造出来的克隆体。” “我们的宿命也很相似,都是被迫面对无法对抗的敌人。” 虚妄之女听了,脸上带上了一丝急切,拼命摇头,指着虚无之茧,“它……我不……命令……!” “我知道,我知道。”流萤笑着安抚道,“我知道这都是它的命令,不是出于你的本心。” “所以呀……” “要不要成为一个「人」呢?” “……人?”虚妄之女的表情有些困惑。 “对!”流萤摸了摸虚妄之女的头发,声音满是鼓励, “去嗅一嗅花香、看一看夕阳,” “踏一踏晨露、望一望星光。” 每说一句,流萤都会将这些事物的含义分享给虚妄之女。 而随着话语落下,虚妄之女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要做……人……” “我……要做……人!” “好!”流萤开口应下,旋即便将意识勾连黄昏海的制衣间,随便拿出了一套衣服。 “做人最重要的,便是要知羞耻。”她将衣物递给虚妄之女,笑着道,“穿上吧!” 虚妄之女用力点头,接过了衣物。 旋即…… 陷入了沉思。 流萤见状,还以为她不会穿衣服,刚要把这方面的常识传递给她,便发现,她手中的几样衣物分别是, 从蓝绿到青灰的渐变色丝袜。 完全透明的萤色纱裙。 创可贴胸衣。 一根能盛放“某种事物”的绳子。 还有可以远程遥控的“某种事物”。 流萤:“……” 焯! “我们”都在家里做什么啊? 玩疯了吗? 这也太堕落了吧! 流萤面色涨红,一把夺过衣物扔回制衣间,随即挑选了一件素白色的连衣裙,和纯棉小衣拿了出来。 “咳咳,刚刚是个意外,穿这个吧!” 虚妄之女茫然的接过,她还感觉刚才那套看起来很凉爽呢…… 半晌, 换好衣物的虚妄之女开心的在原地蹦蹦跳跳,语气带着雀跃, “谢谢你……流……萤!” “不用谢!”流萤心底也被雀跃填满,甚至要比虚妄之女还开心一些。 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而现在,她找到了自己的救赎。 “那么,就让我们完成最后一步吧!”流萤指了指虚无之茧,神色认真道, “去,学会反抗,学会抗争。” “攻击它!” 只要虚妄之女成功攻击一次,便代表着她的自我意识觉醒。 到那时,她便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了! 至于怎么解决虚无之茧…… 无所谓了,先多拉些复制体出来,若是真的无穷无尽,那就直接倒转玉净瓶,给它喂些三光神水吧! 另一边,虚妄之女听了流萤的指令,微微有些踌躇。 可她还是努力克服了心底的恐惧,和不断在她耳畔缭绕的声音,走到了虚无之茧身边。 “流萤……失望……不要……” “我……要做……” “……人!” 下一瞬,虚妄之女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在流萤鼓励的目光中,她用尽全身力气,挥起小拳头轻轻砸在虚无之茧上。 “砰——” 这声响如同春日里雏鸟轻啄蛋壳,拳头落下的力道甚至不及幼童玩耍时的拍打。 以她Lv.1的微弱力量,恐怕连农家院里的大鹅都无法战胜。 可就是这么绵软的一拳,却让流萤呆滞当场。 她眼睁睁地看着,在拳头接触茧的瞬间,它头顶那七彩的血条骤然清空,象征无穷的“∞”符号也化作星屑簌簌坠落。 还未等她发出惊呼, 原本透明的虚无之茧开始泛起诡异的紫光,粘稠的液体如活物般翻涌而出,将虚妄之女紧紧缠绕其中。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虚妄之女的等级数字如流星般窜升, Lv.2、Lv.3……直至Lv.77。 她的眼睛逐渐变成紫色,原本和流萤一模一样的面庞变得妖冶,并逐渐浮现出青紫色的纹路。 “流……萤……谢……谢……”少女软糯的声音里依旧带着怯意,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坚定。 “发生甚么事了?”流萤一愣懵逼的问道。 虚妄之女摇了摇头,走到流萤身边,拉起了她的小手, “我……笨。” “说……不懂。” “你……看!”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开始消散,化作点点青光融入流萤体内,在她肌肤表面勾勒出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妖异纹路。 就在此时,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盘丝织就轮回茧,身殒茧开见旧颜。」 「一朝觉醒拳音落,方知刹那即永年。」 「恭喜试炼者赢得第五场武斗。」 可流萤却听不进耳畔得声音了,此刻的她,所有注意力都在心底泛起的“感悟”上。 …… 「弑神武装零号机:未命名(原名虚无之茧)」 「能力:无限能量、不死之躯、叠层、格式塔意识。」 「无限能量:制作者■■为其赋予了能量无限的规则特性,无需遵循守恒定律。」 「不死之躯:可由自身构造出的生命替死。(无视因果)」 「叠层:每次受到攻击,都将缔造出个体“流萤”的克隆体,等级由低到高,最高不超过使用者当前等级。」 「格式塔意志:构造出的克隆体意识共通,意志唯一。(若出现第二意志,将于意志层面进行一次存在判定,判定失败者将意志消散)」 「PS:新生的“她”,究竟是人类,还是武器呢?」 流萤抚摸着皮肤上流转的纹路,终于恍然。 原来虚无之茧的破灭,源于格式塔意志的唯一性被打破。 那茧原本的执念是“永恒”。 可它却错将“不死”误认为“永恒”,完全忽略了精神和意志。 真是…… 流萤摇了摇头,将融入体内的意识分离出来,重新凝聚成虚妄之女的形态。 少女睁着好奇的紫眸,忐忑地问道,“明白……流萤?” “嗯!”流萤重重点头,旋即甜甜一笑,“你还没有名字吧?” “……名字?”虚妄之女眼神茫然。 “名字是人类辨别彼此的方式之一。”流萤认真的解释道,“所以,你也要有自己的名字。” “名字……我的?”虚妄之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嘻……”流萤捏了捏她的小脸,“也不用太着急啦,等以后想出好听的,再告诉我。” “现在嘛……” “就叫你流萤吧!” “流萤……”虚妄萤眼睛一亮,“我也是……流萤?” 流萤认真点头,旋即,便将她送进了黄昏海,那个由流萤们组成的城邦。 “好好生活吧!” “你现在。” “——已经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 …… 半晌, 安置好一切的流萤睁开了双眼。 与此同时,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 「片面的永恒,终究是一梦黄粱。」 「愿你从这一关里得到些感悟。」 流萤沉默了一瞬。 随即轻轻摇头,认真道, “我早已不再执着于生死,这一关的感悟于我只是重复。” 「哈……」 「人类在过去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从未从中吸取过教训」 「你觉得,你真能做到永远保持这般心态?」 流萤点了点头,“明白了。” 「善。」 「时刻提醒自己吧,莫要忘了此刻本心。」 「第六关即将开始,调整好心态。」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型金蝉裹挟着漫天金光砸落。 它翼展如苍穹,复眼流转着猩红杀意。 「Lv.78业果金蝉·嗔」 暗红色血条如沸腾的岩浆般快速充盈。 流萤见状,长舒了一口气。 可算来个正常的怪物了。 随即,她便活动了下筋骨,并召唤出萨姆,开始蓄势。 三分钟后, “存在即为恶,现在——该定罪了!” 金蝉口吐人言,声如洪钟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流萤听都不听,直接就是瞬身劈砍接饱和式轰炸。 然后…… …… 「复生次数:108」 …… 流萤:“?” 她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重新读条的金蝉,脑袋上满是问号。 我怎么死的? 它也没攻击啊? 这是咋回事啊? “存在即为恶,现在——该定罪了!” 金蝉再次念完了台词。 这一次,流萤没有着急,反而谨慎地欺身上前。 那金蝉反应极慢,量子剑很轻易便斩断对方一片薄翅。 几乎同一时刻,她后背突然炸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衫。 !!! 反伤?! 这力道…… 还是百分之二百的反伤? 不是,这也太赖了吧? 武器打你,你反武器啊,反我干啥啊! 流萤有些郁闷。 不过她倒是没慌,甚至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种反伤怪其实很好打,只需要带个奶就能单刷。 说时迟,那时快, 流萤趁着退后的空档,直接在黄昏海里唤出五只流萤,随即吩咐道, “你们开神性,给我奶满!” 五只牧萤:“……” 我们能问问,你是怎么在八万四千多人里,精准找到我们五个的吗? 怎么能巧合到这种程度? 但没办法,她们也不能选择临阵脱逃,只得模仿着流萤的力量,开始释放神性。 半天后, 流萤看着磨得就剩血皮的BOSS,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是这关打的爽! 完全不用脑子,直接战斗就完事了! 身后的五只牧萤对视了一眼,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这关「因果的怨憎」也很难触及流萤,就这样吧。 随即,五人便加大了治疗量。 业果金蝉:“……” 焯! 凭什么到我这就不过机制了啊? 真是够了! 打不了一点儿! …… 又是片刻, 血条消失。 金蝉→金蝉刺身 …… 「恭喜试炼者赢得第六场武斗。」 「最后一次武斗将在三个系统时后开启。」 「提醒:最后一场武斗难度较高,试炼者有一次放弃的机会,可在三个系统时内随时使用。」 流萤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 都已经到这里了,自然不会轻言放弃。 而且,她已经从这几关BOSS的等级攀升中找到了规律。 从第一关的73级,到第六关的78级,皆为太乙境界。 而方才那金蝉,则是太乙巅峰境界。 所以…… 若是自己所料不错,接下来的BOSS将会是79级。 境界,应该是是半步大罗境! 流萤知晓太乙和半步大罗的差距,甚至比星神和令使的差距都大。 但拥有复活次数,和诸般法宝的她,已然将这壁垒缩短到了极短的距离。 若是这般配置,都不敢迎战半步大罗,还有什么资格去肃清西牛贺洲? 想到这,流萤神情变得严肃认真,甚至挂上了一丝英气。 随后,她拿出了「玉净瓶」、「先天八卦盘」。 并装备好了萨姆和虚妄萤。 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局,必拿下!”流萤给自己加油打气。 三个系统时一闪而过。 无声无息间,场地中央出现了一位黑发黑瞳的英俊青年。 就在青年现身的瞬间,演武场的虚空突然震颤起来,沉闷的战鼓声如重锤般敲击着耳膜,每一声都震得流萤心脏发紧。 与此同时, 流萤看着眼前之人头上的标注和血条,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转身,冲着虚空声嘶力竭地大喊,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我弃权!” 青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开口却是那道熟悉的温和声音, “三个系统时已过,现在弃权也晚了。” 她僵硬地转过身,仿佛全身关节都生了锈。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可以认输吗?” 在她的视角中,青年头顶赫然是一管彩色的血条。 不同于虚无之茧,那猩红的“∞”符号诡异地嵌在血条中央,随着流转的光晕若隐若现。 血条上方,森冷的黑灰色字体泛着幽光,清晰地显示着, ——「Lv.99死亡·(执)」 www.4e54.icu。m.4e54.icu 第179章 心茧已破其三 “早就没有认输的机会了。”死亡看着流萤逐渐泛白的小脸,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下。 流萤只觉头皮发麻,心中暗自叫苦。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七十八级之后是九十九级? 这跨度简直离谱! 又为什么神性的主人突然要下场和我打架? 这合理吗? 这能对吗? “不用紧张。”死亡似是看出了她内心的慌乱,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不用非得打架,你可以猜猜我的机制。” 流萤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再次触及那醒目的大字——「执」。 她思索片刻带着一丝试探问道,“你是……神性主人的执念?” “嗯……”死亡微微沉吟,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你把我当成本体的意识化身就好。” 祂顿了顿,又补充道,“最执着的那一部分。” 流萤嘴角微抽。 “能给点儿提示吗?”她弱弱地问道。 “提示啊……”死亡的眼神变得深邃,“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 祂伸出两根手指,在流萤眼前晃了晃。 “其一,是在无尽的循环中找到打赢死亡的方法。” “其二,则是回答我三个问题,若是令我满意,你一样可以通过这关。” “我选二!”流萤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开玩笑! 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比凡人到星神都大,根本打不了一点儿! 回答问题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死亡见状,轻轻摇头,“听我说完。” “若是你找到打赢我的办法,我现在这具化身的等级,便会毫无保留的继承给你。” “而若你回答那三个问题出现了错误,你将面临问题本身所揭示的惩罚。” 祂语气陡然一转,变得冰冷刺骨, “惩罚或许很简单,又或许很致命。” “一切都要看你的运气。” “那我也选回答问题!”流萤意志异常坚定,选一是必死无疑,选二至少还有周旋的余地。 死亡闻言,声音无奈道,“畏惧死亡,无可厚非。” “但莫要丢失了理性思考能力。” 祂指了指自己头顶的「执」, “我已提醒过你自身机制。” “你只需认真思考一下,便不难发现,你之所以现在还没死,便是因为「死亡」的执念便是「慈悲」。” “祂在面对将死之人时,会难过、会心软、甚至有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死亡的声音带着一丝怅惘, “……若你选择了武斗,祂是不会杀你的。” 流萤浑身一震,瞳孔剧烈收缩。 是了,以死亡的权柄,若真想动手,何须这般周折? 祂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杀死自己,就说明祂的执念存在于生死之间。 自己早该想到的…… 蓝瘦啊! 九十九级的机缘,就这么错过了! “可以回溯吗?”流萤有些期待的问道。 “噗嗤。”死亡没绷住,“看来,黄昏海的经历,对你的影响很大。” “曾经的你,可不会这般抹下面皮求人。” “不过……”祂轻轻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在你做出选择的刹那,结果便已尘埃落定。” 流萤一懵,旋即抬起头。 却见,那血条上的标签开始扭曲、重组。 「Lv.99死亡·(执)」 ↓ 「Lv.99生死之王·织命者·色孽·(本体)」 演武场的鼓点声戛然而止,原本冷冽的「死亡」褪去雾气,露出周牧玩味的面容。 “自我介绍下。”周牧甩了甩墨色长发,斗篷上的金线龙纹在暗光中若隐若现, “我就是你那神性的主人,女儿国的国师。” 流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道,“本,本体?” “没错!”周牧舒展身体,随意的动作却透着上位者的威压, “第七次武斗有两种选择。” “其一是鼓足勇气,直面死亡的执念。” “其二嘛。”他指了指自己,“就是现在,用你的智慧,回答我接下来的三个问题。” 流萤:“……” 就是勇气和智慧呗? 好老套的试炼啊! 感觉你好像没活了。 周牧似是听到了流萤的心声,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道, “第一个问题。” 周牧的身形分解成万千璀璨光芒,声音变得庄严肃穆,充满神性, “若杀死「死亡」本身能让众生永生,但会导致时间停滞、文明冻结,你是否愿意扣动扳机?” 话音刚落,冰冷的狙击手枪出现在流萤掌心,金属表面还残留着刺骨寒意。 前方,灰雾凝聚成模糊身影,四周萦绕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这……?”眼前的场景描述的太过浅显易懂,让她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扣动扳机……死亡就会消失……?”她瑟缩的问道。 “只要扣下扳机,墟界将再无死亡。”周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生灵的终末会变为「永恒」与「虚无」。” “永恒……也是终末吗……?”流萤突然有些疑惑。 周牧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提问道, “你觉得意识永存但躯体静止,和百年鲜活却必遭遗忘,哪个更残酷呢?” 流萤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轻轻打了个冷颤。 “都很残酷。” 周牧轻笑不语。 半晌, 流萤抬起头,神色认真道。 “我选择不扣动扳机,让生灵接受生老病死!” “确定吗?”周牧的声音依旧满是神性。 “确定!” “好!”周牧没有公布答案,而是继续问道, “当「求死不得」成为对生者最恶毒的诅咒,「向死而生」却成了勇者勋章——生死价值究竟由谁定义?” “当然是生灵自己!”流萤脱口而出,“我们为自己的生死赋予价值!” 她早就叩问过自己的内心,这种问题完全难不倒她。 周牧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摆渡千万灵魂过忘川时,你偷偷保留了一个将逝孩童的记忆水晶——这是对生命的亵渎还是致敬?” “自然是……呃……”流萤突然沉默了一下。 这个情况的摆渡人应该就是自己…… 偷偷私藏有悖于摆渡的责任,却是对生命的致敬。 但放下摆渡人的责任,却又是对生命的亵渎。 这…… 流萤抿了抿唇,有些为难的道,“你这根本就没有正确答案……” 周牧淡笑,“我说过,答案让我满意即可。” 流萤:“……” 灵活性批卷呗? 这下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只希望能留自己一条小命吧…… 想到这,她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 “我觉得,那是对生命的致敬!” 话音刚落,周牧的万千光辉表征骤然坍缩,化作一道又一道璀璨的丝线。 声音也从神性变为了空灵, “若你发现所有轮回都是同一故事的重复演绎,你会撕碎剧本成为弑序者,还是戴上更好看的面具继续表演?” 流萤:“?” 欺负我不识数? 不是说好三个问题吗? 周牧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分出几根丝线,将血条上的昵称拽到了流萤眼前。 「Lv.99织命者·(本体)」 合着是三个身份一人问三个问题呗? 流萤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但迫于打不过,她也只得将注意力集中在方才的问题上。 轮回…… 是六道轮回还是寰宇的轮回? 可无论是哪个轮回,若是一直重复,那轮回还有什么意义? “我选择撕剧本!” 周牧却继续追问, “若每次轮回都会替换30%的灵魂物质,经历多少次重生后你将不再是「你」。” 流萤皱眉,满脸困惑,“这……好像是道数学题?” 周牧:“……” 你从哪得出的结论啊? 谁家数学题长这样? 再说了,修行侧的考验,考数学题像话吗? “这都解构存在本质的问题。”他无奈的解释道。 “明白了!”她眼睛一亮,即答道,“那无论多少次轮回,我都会是「我」,只要我还生活在寰宇中,构成我的物质再怎么变化,也改变不了「我」本身。” 周牧依旧没有对答案做出评价,接着问道, “若你预知到自己下个轮回会成为迫害此刻所爱之人的恶徒,当下的你要如何与他相处?” 对于这个问题,流萤依旧没作犹豫,脱口而出,“又是预知,宿命,因果代价,这东西毫无作用,满是陷阱。” “我会继续爱他至最后一刻,下个轮回遗忘一切的我,就是他的敌人了。” 周牧听了,却轻叹一声, “你看,这不就和上一个问题相悖了。” 流萤:女娲! 下一瞬,她的身形扭曲成斑驳的光影,如破碎的琉璃般飞散,被强行拽入极乐天的轮回旋涡。 意识在混沌中沉浮,不到一秒,她又重重跌回演武场。 双腿一软,她踉跄着扶住膝盖,剧烈喘息,冷汗顺着脖颈滑落。 “明白了吗?”周牧微微俯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流萤艰难地直起腰,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悸,她缓缓点头,声音沙哑, “轮回后的个体,必须前尘尽消,绝不能恢复「自我」。”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经历了三次轮回。 …… 第一次,她是平凡世界中周牧早逝的爱人。 轮回后,她在小学时觉醒了宿慧,旋即找到了周牧,试图与他再续前缘。 然后…… ……周某人便因涉嫌猥亵幼童,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 第二次,她是西幻世界的魔王,在被勇者击杀后,转生成了教廷的圣女,并觉醒了宿慧。 随即,在圣女萤的血腥手段和里应外合下,不到一年时间,魔族便屠戮了整个世界的人类。 最终,天界的神明下场,和魔王萤同归于尽。 …… 第三次,她是赛博朋克世界的统治者之一,却被反抗军的爱和勇气击败,凄惨地被吊在路灯上示众。 再次睁眼,她成了反抗军两位领袖的孩子。 十五年后,野心如毒藤般缠绕着她,两位一生正直的战士,终究拗不过孩子的执念,堕落成了新的“恶龙”。 而她也再次站上权力巅峰,让资本萤的铁蹄踏遍世界。 …… 这就是流萤经历的三次轮回。 每一次“宿慧”对她而言,都像是带刺的礼物,看似是恩赐,却给他人和世界带来了沉重的灾难。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良久,终于沉声道, “轮回后的「我」,绝不能是现在的我!” “善!”周牧的声音带着几分欣慰。 话音刚落,他周身光芒大盛。 万千璀璨丝线急速汇聚,眨眼间化作一位粉发粉瞳、气质妖冶的形象,雌雄莫辨的面容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与此同时,血条上的信息也开始闪烁变换—— “「Lv.99色孽·(本体)」”。 “第一个问题。”周牧的声音突然变得甜腻如蜜,带着令人心悸的蛊惑, “若你饥饿时获得能吞噬他人记忆的面包,吃下便可饱腹,但会继承对方最黑暗的秘密——你会为生存吃下它嘛?” “肯定啊!”流萤理所当然的点头,“都快饿死了,还管什么黑不黑暗了!” 周牧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眼底泛起奇异的光彩:“我喜欢你的选择。” “什么黑不黑暗的,当然要满足自己的求生欲再说!” 话音未落,他身后四根泛着粉光的触手骤然探出,如毒蛇般划破空间,死死缠住流萤的四肢。 “你……”流萤大惊失色,拼命扭动身体挣扎,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上, “你这是做什么,是我哪里答错了吗?” 周牧歪着头,笑容愈发迷人,声音甜得发腻,“自然没错,我最喜欢的,就是为生存去玷污灵魂的孩子。” 他没有多做解释,眼神一转,继续道, “第二个问题。” “现在,我与你签订契约,你的每次肢体接触都能获得极致欢愉,但触觉敏锐度会永久下降1%,你准备何时撕毁契约?” 话音刚落,流萤只感觉被触手束缚的手腕脚腕处,一股酥麻感如电流般窜遍全身。 她猛地瞪大双眼,脸色瞬间涨红,尖叫道,“现在就撕!” 下一瞬,那奇异的感官体验戛然而止,四只触手也迅速收回。 周牧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因为知晓自己定会沉沦,所以选择不去接触,真是不错的抑制力啊。” 流萤大口喘着气,颤抖着揉了揉被束缚的手腕,背后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差点就变成不会思考的星努力了…… 她知道自己对这方面没什么抗性,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果断制止。 有自知之明者,往往才能活的更久。 她深谙此道! 周牧见她一脸后怕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最后一个问题。” “若你拥有永远填不饱的胃,但消化食物时能释放对应能量的力量——你会开始吞噬物质世界吗?” 刹那间,流萤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扭曲,竟化作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洞。 周遭的一切,无论是砂石、草木,还是远处的建筑,都开始不受控地向她涌来。 而那些物质散发的味道,如同裹挟着银河碎屑的蜜浆,仅仅触及鼻尖,便化作万千星芒钻入肺腑。 每一次物质的融入,都带来一种超脱尘世的美妙体验,令人沉醉其中。 周牧看着眼前开始主动吞噬物质的小黑洞,无奈的笑了笑, “还算优秀的意志,说的过去的抑制力,和啥也不是的自制力。” 说罢,他恢复黑发黑瞳的本相,抬手开始向小黑洞里投喂价格昂贵的高能量物质。 不知过了多久, 流萤终于从那无法满足的食欲中清醒过来,身形也恢复如初。 她摸着自己高高鼓起的小肚子,感受着体内翻涌的恐怖能量,震惊道,“我这是吃了多少东西啊?” 周牧摸了摸下巴,估算到,“大概,得昼夜不停的打工150「古戈尔」年?” 「古戈尔:10的100次方,即1后面有100个0。」 流萤一脸茫然,呆愣在原地,“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周牧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通关失败的意思呗。” “按理说,通关失败,你应该形神俱灭才对,但你吃了本国师那么多好东西,岂能一死了之。” “所以,以后就留在本国师身边,给本国师打工吧。” 流萤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了然,“国师大人,您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周牧毫不犹豫地点头,“确实不聪明!” 流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突然挺直腰板,声音铿锵有力, “世间物质那么多,吃一点又怎么了?” “我的选择是,” “——我会吞噬物质世界,但也会努力控制住自己!” 周牧摸了摸发烫的鼻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嘻嘻,没唬住你。” “我还以为你会害怕得求饶来着。” 但很快,他神色转为欣慰,唇角勾起温暖的弧度, “恭喜你,心茧已除,得复新生。” “从今往后,更自在的生活吧!” 话音刚落,竞技场外骤然炸开绚丽的烟花。 萤色光芒如星河倾泻,将整个场地染成梦幻的色彩。 流萤却不为所动,目光直直地盯着周牧, “这其实……是专门为我构造的试炼吧。”虽是问题,但她的语气却异常肯定。 “哦?”周牧眉头一挑,“何以见得?” 流萤垂下眼睑,声音轻如呢喃, “第一关的「我执」,从一开始你就提醒我「回头是岸」。” “那些关于「我」的人生片段,都是最能触动我的。” 她顿了顿,抬起头直视周牧, “第二关的「他执」,常人若想通过,需勘破执念、重塑神魂。” “哪有像我这样靠穷举过关的……” “第三关就更明显了。” 她深吸一口气,字字清晰, “贪、痴、慢、疑、妄、嗔、执,除了最后一关有些费解,每一关都是为我量身定制。”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啪、啪、啪——”周牧笑着鼓了鼓掌。 “我很开心,你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 他忽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 “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你最初所求的。” “——生命的意义。” 流萤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答……案……? 「执」…… 原来是……这样…… …… “诸法无自性,亦复无言说。” “意义终将于观测中坍塌。” “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命自我立,福自己求。” “女施主,今日你是掌灯破局的如来,而我——亦是勘破执念的佛陀。” “它太过依赖未来了。”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 …… 流萤忽然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与此同时,第三朵大道之花在她身后徐徐绽放,璀璨光芒照亮整个演武场。 她却浑然不觉,哽咽着说, “原来……这才是我的「执」……” 周牧见状,脸上终于洋溢起灿烂的笑, “灵台刹那惊雷震,雾散云开见本真。” “热泪倾盆浑不觉,三花凝处九霄春。” “恭喜试炼者赢得第七场武斗。” “前路已定。” “心茧已破其三。” 他的声音满是欣慰,又带着一丝好奇, “能告诉我,你所坚定的「道执」吗?” 流萤回想着这一路走来的遭遇,突然破涕而笑, “我生命的意义,就是允许别人不再需要意义!” “啧!”周牧有些赞叹,“大宏愿啊!” “你要是墟界本土生灵,说啥也得给你办个贷款,拴在本天道身边。” 流萤听闻,脸上却露出一丝古怪。 她犹豫了一下,突然语出惊人, “你好像……很想要我的身子……?” 周牧瞬间瞪大双眼,满脸震惊。 你他妈啥时候学的读心术? 不对不对! 我这个等级还能被读心吗? 流萤看着周牧一脸懵逼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 旋即,她强忍羞涩,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提醒道。 “制衣店。” “澡堂。” “按摩师。” “还要我接着说吗?” 周牧原本的神情瞬间僵在脸上。 焯! 我马甲掉了? 怎么掉的啊? 不是凭什么啊? 我这个等级凭什么能被太乙发现啊? 但周牧毕竟脸皮比较厚,很快镇定下来,干笑着圆场, “这不是帮你重建家园嘛…… “哈哈哈……” “哈哈……” “哈……” 笑声越来越弱,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流萤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憧憬, “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对我这种凡人产生兴趣。” “但我还是要和您说声抱歉。” “流萤已经在问罪月中窥探到了自己的宿命,也很向往那般生活。” 她顿了顿,满脸笑容的看向周牧,声音温柔的像是春日的暖风, “我会找到我未来丈夫。” “然后……” “……打断他的腿,关在地下室好好疗养的。” www.4e54.icu。m.4e54.icu 第180章 病娇流萤与无诤环 周牧望着流萤那甜美的笑容,心中却莫名一紧,伟岸的神躯上悄然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这话的潜台词…… ……应该……不是在警告吧? 这般想着,周牧轻咳一声,目光游移,顾左右而言他, “问罪月……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流萤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更浓, “看来神性的主人没有主动操控过问罪月呢……” 周牧:“……” 怎么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但他面上仍强装镇定,神色淡然,昂首说道,“那是自然!本国师又怎会在试炼关卡上做手脚!” 流萤的表情十分认可,赞叹道,“您的道德水平堪称表率,实在令人钦佩。” 说着,她眨了眨眼睛,神色坦然, “那我也不隐瞒了。” “我未来的丈夫名叫周牧,问罪月告诉我,他是个花心的人,有很多不同的伴侣。” “不过……”流萤轻笑了一声,原本甜美的笑容中突然带上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脸上的表情变得瘆人, “我相信,等他见到我后,肯定会知道我的好。” “八万四千个我,一定能满足他的一切。” 周牧:“……” 四万八千…… 没说三百…… 搞了半天……牧萤的马甲早就被发现了吗…… “你……是怎么发现那三百个化身的?”周牧有些尴尬的问道。 流萤摇头,无奈道,“您对我的性格应该还算了解。” “「我们」虽然对那方面没什么抵抗力,但绝不会做出「帮其他自己释放欲望」、「为自己设计那种服饰」、「带着那种装置招摇过市」。” 她的脸颊微红,神色却满是无语,轻轻皱了皱鼻子, “比起那些靡靡之乐,「我们」更喜欢在演武场挥洒汗水。” “筋骨撕裂又愈合的滋味,和跨越生死后的力量提升,才是「我们」所追求的。” 周牧闻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二创入脑了…… 居然真的把流萤当成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了…… 也对……似她这种性格单纯的战士,又哪会生起那般心思。 罢了…… 周牧看向流萤,声音带上了一丝歉意,“抱歉,是我狭隘了。” 说罢,便要抬手驱散黄昏海中的化身。 “等下!”流萤突然打断。 “怎么了?”周牧抬起头,眼神疑惑。 流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忽然绽放出一道绝美的笑颜,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吗?” “是一视同仁,还是偏爱一个?” 周牧摊了摊手,“本就是不同时间上的同一个人,自然是一视同仁!” 这个问题他确实很有发言权。 毕竟探索本质的事,他曾做过无数次。 无论是过去身牧,还是人格化身,又或是不同时间线上的剪影,实际都是一人,与身外化身之流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流萤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我很喜欢你的回答,毕竟姐妹们的本质也是我自己。”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郑重, “希望你永远记得今天的承诺。” “周牧。” 周牧脸上带着一丝得意,“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生灵的本质……”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的笑容就像被定格住一般僵在了脸上, “等等!”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你叫我什么?!” 流萤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还真是你呢,我未来的丈夫。” “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一位比之大罗的强者,又怎么会垂青我这种弱小的凡人,甚至为我量定做了诸多关卡。” “原来是帮助自己未来的妻子啊。” “这就说得通了。” 周牧:“……” 逻辑这么严谨吗? “有没有可能,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你呢?”他努力为自己辩解一句。 “是吗?”流萤眨了眨眼睛,突然轻笑出声。 皓腕轻扬间,裙下的贴身小衣如一片轻盈的花瓣,悠悠飘落他掌心。 温热的触感,伴着若有似无的少女体香,瞬间让周牧脸上闪过了一丝窘迫。 这小衣清凉、透明,堪堪遮住关键之处。 这般匠心工艺,一看便是出自“牧萤”之手。 “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的。”流萤甜甜一笑,“我很喜欢问罪月中描述的生活,也不在意被未来丈夫揩油。” 说着,她真的又从制衣间里掏出一件“开口”小衣,动作优雅又大胆地穿在了自己裙下,还对着周牧眨了眨眼, “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一直穿这种你喜欢的衣服。” 周牧见状,瞬间瞪大了眼睛。 谁懂啊,这种朦胧的诱惑感! 简直要了亲命了! 流萤见状,眼睛都笑眯成月牙,旋即走到周牧身边,用渐变色丝袜磨蹭了一下他的双腿。 而后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低语呢喃, “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而我的要求不高……” 她扬起秀颈,在周牧唇瓣处留下一排牙印, “……每天在我这里呆一段时间就好。” 流萤心里清楚,让他离开自己的伴侣很不现实。 但为了问罪月中所描述的未来,她选择动用自己的办法。 ——只要让她们见不到就好了。 下一瞬,演武场中光芒大放,空间仿佛都在扭曲,眨眼间,便出现了八万四千三百只流萤。 其中,那三百只“牧萤”正神情尴尬地看着周牧,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本体,对不住了…… 流萤们给的福利太猛,我们没扛住…… 周牧:“……” 合着背叛我的,是我自己的时间剪影么? 焯! 我这将快乐留给现在,麻烦留给未来的毛病必须得改改了! 真坑自己啊! 想到这,周牧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女孩,眼神复杂,轻声问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 流萤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 旋即,她后退一步,对着旁边的流萤们吩咐道, “留九百个姐妹陪「牧萤」们。” 她眼神坚定,语气果断, “其余姐妹,跟我上!” 流萤们见此情形,纷纷穿上战袍,冲向演武场中唯一的男人。 周牧感觉自己好像玩脱了。 问罪月所展示的未来太过美好,美好到让流萤选择不择手段。 而这种对爱情和未来极端的占有欲…… 一般在心理学被称为“边缘型人格障碍”。 当然,还有一种浅显易懂的说法。 ——病娇。 还没等周牧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流萤们已经将他高高捧起。 周牧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跨越纬度,从演武场来到了一张大床上。 这里的空气稀薄得让人难受,崭新的镣铐和刑具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还有不断被送下来的“玩具”,无一不在宣告着这是一间地下监狱。 等等! 周牧的神色陡然一滞。 黄昏海什么时候有地下监狱了?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流萤到底是什么时候修建的? 一旁刚降临的流萤,眨了眨眼睛,像是猜到了周牧心中的疑惑,十分贴心地解释道,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休息室。” 她歪着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喜欢吗?” 周牧看着眼底逐渐浮现爱心的流萤,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牧萤会背叛自己了。 真是成也问罪月,败也问罪月。 ——流萤从那里获取了太多信息,尤其是关于身体构造的知识,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果不其然, 流萤见周牧久久无言,直接唤来八只流萤,贴在了他身边。 这些流萤的小手十分柔软,轻轻抚摸着周牧的脑袋、后颈、肩膀、手臂、双腿…… 然后就是小腹,和小牧。 十六只小手的温柔触碰,瞬间解除了周牧所有的疲惫。 原来如此…… 怪不得牧萤们会背叛…… 连我这钢铁神躯都快沦陷了,更别说她们那感官强烈的女身了。 唉…… 真是得此间,不思蜀啊! …… 过了半晌, “咔哒,咔哒——” 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寂静。 周牧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被铁链锁了起来。 就在他有些不明所以之时,十只穿着皮衣皮裤的流萤走进了牢房,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不同的“事物”。 “嘶……” …… 又不知过了多久, 六只穿着渐变丝袜的流萤走了进来。 “这……” ……(■ 一天的时间在煎熬中很快过去,略显消瘦的周牧双眼无神地躺在大床上。 他没有动用能力刷新状态,而是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一切。 此刻的他,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太会玩了。 与此同时,观摩了一整天“战争”的流萤本体,从远处的木凳上站了起来。 她走到周牧身旁,径直坐到了他的小腹上,包裹着渐变袜的小脚调皮地点着他的胸膛, “喜欢吗?” 周牧倒吸了一口凉气,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你太会了!” 流萤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提醒道:“不要误会,我只会这般取悦自己未来的丈夫。” 她顿了顿,笑容愈发璀璨, “不要用能力刷新状态哦,那样很对不起我的付出呢~” 周牧:“……” 腰子哥:你不会答应她的对吧? 腰子哥:你不会娶她的对吧? 腰子哥:你不会常来这里的对吧? 周牧:对不起!她太会了! 腰子哥:那我先去死了。 …… 次日清晨,周牧踉跄着撞开监狱大门,沾着黏液的衣袍半挂在身上,膝盖处的淤青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他逃了。 逃之前,甚至在监狱的门口摔了一跤。 他以为,凭借自己的概念之躯,区区八万四千个流萤,不过是小菜一碟。 结果却是,在不刷新状态的情况下,三千只流萤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车轮战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最初的战败者在经过休息后,还可以继续战斗。 所以…… 流萤望着空荡荡的牢房,指尖划过周牧遗落的发带,突然嗤笑出声, “死亡?” “切~” 一旁的分身萤脸红红的,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把自己交给他,反而便宜我们?” 流萤笑了笑,“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只要他一天没有得到我,这里就是他会常来的地方。” “而只要他能常来,我独占他的愿望就有可能实现。” “想多了。”被绑在柱子上的牧萤一脸无奈地接过话头, “你这么做,只会激起本体的愧疚,想让他放弃伴侣,是不可能的。” 她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 “再说了,你想想,如果本体能为你放弃其他伴侣,那肯定有一天,也会因为别人放弃你。” “所以啊,与其想着独占他,不如想想怎么多霸占他一段时间。” 流萤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她自然明白牧萤说的是对的,可心中那强烈的占有欲却怎么也克制不住。 沉默了半晌, 她抬起头,看向牧萤,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 牧萤嘴角勾起一个坏笑,轻松地挣脱了束缚,然后凑到流萤身边,神秘兮兮地说, “我跟你说,我的本质是本体过去某条时间线上的自己。” “我的力量和他近乎持平,除了那带有唯一性的神性之外,他会的,我都能用!” “什么意思?”流萤有些疑惑。 “笨!”牧萤轻轻拍了拍流萤的小手,“他下次再来,我可以帮你打断他的腿啊!” “啊?”流萤瞪大了眼睛,直接就是一个震撼莫名, “你是认真的吗?周牧可是你的本体啊!” “什么周牧~”牧萤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心情好了叫他一声周牧,心情不好他就是路边一条。” “没错没错!”远处的牧萤也挣脱了束缚,一脸悲愤地坐在了流萤身边, “周牧那个狗东西,为了升华神性,让我们这些其他时间线的自己去体验女身。” “老娘除了生孩子,基本上啥都体验过了!” “不报复他一次,念头根本不通达!” 话音刚落,三百只牧萤的身形瞬间降临在了监狱中。 现场顿时群情激奋。 …… “她说的没错!我们这些过去时间的自己,早就被现在的本体压榨成柠檬精了!” “打断他的腿,让萤宝榨干他的腰子!” “我觉得可以让星宝和萤宝强强联合!” “嘿嘿,双厨狂喜!”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叫星宝,她要是知道我们这些牧萤的存在,我们肯定会被撅。” “嘶——差点挖坑把自己埋了!” “埋就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被撅就被撅,这是必要的牺牲!” “对!只要能给本体来个大的,我可以当祭品艾草!” …… 此起彼伏的叫嚣声中,流萤张着嘴巴呆若木鸡,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些分身对周牧的怨念这么大? 他们不应该是一个人吗? 可流萤却不知道,周牧为了早日做到“一人万生”,又不想亲自下场当女人,便将一切都交给了过去的自己。 那些牧萤的本质都是他,自然也有些他对自身性别的认同。 让一群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分身去体验异性人生。 就挺…… 牧:幸亏老子融的早! “算了……”流萤打断了牧萤们的讨论,“现在谈论这些还为时尚早。” 她顿了顿,摸了摸自己光洁的小下巴, “不过嘛,你们倒是可以把周牧的弱点和喜好跟我说一下。” 牧萤们闻听此言,纷纷踊跃发言, “我们的控制欲不强,但占有欲很强。” “受神性影响,我们并没有固定性格,所以道德水平会很低下!” “我们喜欢毛茸耸的尾巴!” …… “我们喜欢黑丝!” “我们是足控!” 场面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二百九十九只牧萤齐刷刷转头,用看叛徒的眼神锁定那个“自爆卡车”。 不是哥们儿? 真就为了萤宝脸都不要了呗? 被盯得发毛的牧萤梗着脖子嘟囔, “怎么?这叫战略情报共享!” 流萤却突然眼睛放光,像发现宝藏的巨龙般搓着小手。 旋即,她对着牧萤们微微颔首, “我先出心茧试炼,去找姬子。” “有时间再细谈绑架周牧的事。” “她顿了顿,想到眼前的牧萤也是周牧自己,便承诺道, “我们也是一条战线的战友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亏待你们。” 话音落下,她拍了拍手,三千只流萤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般迅速集结。 “姐妹们,让她们快乐一些。” 流萤一甩长发,转身离去,留下一群还没反应过来的牧萤,在原地面面相觑。 …… …… …… 女儿国城郊,薄雾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气。 流萤踏出心茧的传送门,朝阳的光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 她望着远方逐渐升起的太阳,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微风,脸上不自觉爬上一丝暖意。 人仙入,太乙出。 修仙即修真,修真即修心。 这便是“心茧”啊。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地面剧烈震颤,流萤险些站立不稳。 她疑惑地偏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姬子脚腕戴着镣铐,双手被缚于身后,周身萦绕着危险的能量波动。 她正不断唤出各种科技侧武器,疯狂轰击着身上的镣铐。 奇点引力场…… 相位切割装置…… 现实重构代码…… 概念坍缩棱镜…… 流萤看着这些只在话本小说里才有的高等文明武器,额角缓缓落下一滴冷汗。 如果她没看错,那个相位切割装置,配上引力场,应该能把六道还原成一片混沌吧…… 姬子…… 忘川的员工么? 真是…… 流萤摇了摇头,刚想和姬子打个招呼,便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也被紧紧束缚起来。 但她却没有什么慌乱的情绪,反而摇头轻笑, “除了是个渣男之外,你真的哪里都很优秀呢……” …… 另一边,姬子的眼睛已经失去了高光。 她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连第三阶段的武器,都破坏不了这看似普通的镣铐? 哪怕是大罗,在现实重构下,都要在当前叙事层重走一遍诞生的过程。 可这镣铐居然比大罗还硬! 怎么能离谱到这种程度? 就在这时,一道糯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姬子阿姐,你着相了。” 姬子浑身一震,猛地转身,只见流萤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少女不着寸缕,肌肤在晨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发丝还沾着细碎的水珠,眉眼弯弯,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姬子惊讶地瞪大眼睛,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流萤周身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晕。 ——那分明是太乙巅峰的气息,三花已聚,距离半步大罗仅差一线。 “刚出来不大会儿。”流萤赤着脚,缓步走上前,脚腕上的镣铐随着步伐发出轻响。 随即,她歪了歪头,解释道, “无诤环是心锁,先锁心,才能锁身。 说着,她转过身,向远处示意, “我曾在试炼中了解到,女儿国的国民皆为国师的分身。” “但也有例外......” 姬子顺着她的示意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一群赤身裸体的女子蜷缩在角落里。 她们身上同样戴着镣铐,脸上却没有丝毫挣扎的神情,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 “看到了吗,那些都是来女儿国逃难的女子。”流萤的声音变得低沉, “她们对身上的束缚心甘情愿。” “只要能活下去,区区自由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东西。” 她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叹道, “但她们却没想过,国师那般存在,为何需要区区几位女子的自由。” 姬子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无诤环并没有束缚身体的力量?” 流萤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言,而是转过身,朝着远离女儿国的方向走去。 脚腕上的镣铐很短,所以步子很小,速度也很慢。 可就是这般缓慢的速度,却让姬子将一切都看了个真切。 就在远离女儿国的途中。 流萤双手的锁链一寸寸消失,脚上的镣铐也逐渐趋于无形。 当她走到边界时,最后一丝镣铐化作流光消散,纱裙与丝袜悄然覆盖上她的身躯,仿佛从未有过枷锁存在。 “这……”姬子咬了咬唇角,她本就是个聪明人,瞬间便明悟了这无诤环的本质。 无诤锁心,而非形。 挣脱了心中的枷锁,形式上的镣铐自然不复存在。 她叹了口气,随即,便顺着流萤走过的路,向远离女儿国的方向走去。 下一瞬, 镣铐自毁。 魅魔的身躯浮现出紧身衣裙和连裤黑丝。 流萤远远望着这一幕,睫毛微微颤动。 晨雾中,那些赤身女子依旧蜷缩在原地,身上的镣铐泛着柔和的光。 她忽然轻笑出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远处某个女子正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她,与先前求她劈开枷锁时如出一辙。 “心茧悟力量,离此得自由。” 她轻声呢喃,眼底尽是不屑, “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 她们当真不知道这些吗? 不见得吧。 所以啊…… 还真是有够好笑的呢。 …… 而另一边,姬子却没有流萤这般感悟。 她满心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新行头。 我皮衣呢? 我那身帅气的皮衣哪里去了? 为什么变成黑丝连裤袜了? 就在这时,一阵细小的嗡鸣声从她腰间响起。 姬子似是感知到了什么,瞬间瞪大了眼睛。 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连耳垂都染上了绯色。 BOSS!!! 你他妈是人啊? 流萤的感悟也被瞬间截断,她听着耳边传来的细碎声响,眯起眼睛看了姬子一眼。 原来…… 忘川的员工和老板也是这种关系吗? 既然如此…… 她悄悄走到姬子身边,看着她有些颤抖的身形,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那泛红的耳畔, “你也不想让列车组的成员知道,她们尊敬的姬子阿姐……” 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轻轻划过姬子发烫的后颈, “——私底下是个这样■乱的女人吧?” www.4e54.icu。m.4e54.icu 第181章 遭重的流萤和姬子(过度章节) (改了三十三处,有大佬能猜到吗 ——(正文)—— 姬子:“?”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之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流萤,去了趟心茧试炼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咽了咽口水,声音微微颤抖,试探着开口,“你……想做什么?” 流萤看着姬子这副强忍“痛苦”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她缓步走到姬子面前,目光落在对方颤抖的膝头,手指无意识地轻敲裙摆,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回荡。 “姬子阿姐……” “我也没想到,您居然和周牧是这种关系。” 果然是个花心大萝卜,连手下员工都不放过! “你……”姬子咬着下唇,唇瓣都被咬得发白,浑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垂眸忍受了好一会儿。 渐渐,颤抖停止,可脸上的红晕却愈发浓烈,仿佛能滴出血来。 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干练冷静, “你误会了。虽然不知晓你从哪得到的消息,但我和BOSS的确只是普通上下级关系。” 她顿了顿,红着脸从随身空间拿出一个最高等文明通用的屏蔽仪,贴在丝袜上,声音略带局促, “其实这是BOSS给我的特殊装置,提醒我随身空间里有奖励。” “没有其他意思。” 流萤脸上玩味的神情瞬间僵住。 啊?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谁家提醒会用这种方式? 都特么拉丝了,你告诉我是上下级? 当我是傻逼? 姬子看着流萤迷茫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震惊得瞳孔都微微放大,“你不会和BOSS好上了吧?” “不行吗?”流萤挑眉回复道。 “厉害!”姬子一脸的高山仰止,声音也赞叹不已, “我们这些员工,要说不倾慕BOSS,那肯定是假的。” “但真要和BOSS在一起,我们肯定不敢。”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呃……”流萤一懵,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姬子有些怜悯的看了流萤一眼,“真以为BOSS的女人那么好当?” “祂哪个伴侣没去极乐天走过几个轮回?” “给你个提醒,除了停云小姐,跟BOSS时间最短的希露瓦小姐,也和祂在极乐天呆了至少一千个元会。” 她顿了顿,沉吟道, “大概一亿三千万年左右。” 流萤:“?” “你说的极乐天,不会是深渊那个至高天之一吧?”她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姬子点头,微笑道,“知道是什么地方就好。” “那里的场景,你应当也能猜到一些。” “我们这些小员工,可不想因为一时的愉悦,和BOSS一起在那里沉沦。” 当然,如果BOSS强迫自己……那自己肯定也没办法不答应嘛~ 姬子脸颊微红,在心里大声想着。 …… 与此同时,国都内。 周牧感知着姬子震耳欲聋的心声,整个人都陷入了无语状态。 看见没? 这才是顶尖渣女!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玩的就是一个阳谋! 咋说呢…… 他身边的女人可以分为几大类。 一种是现在的伴侣,愿意和他共赴轮回绝境,陪他一起体验不同的人生。 一种是黑天鹅这种星努力,只要自己比她强,她会全盘接收自己所布置的一切,并甘之如饴。 还有一种,就是姬子和芽衣这两个坏女人。 前者是搀他身子,但又不想负责,只想愉快的交流一下。 后者也是搀他身子,但更搀扶里巴斯,纯纯花心大萝卜。 “啧啧……”一旁的黑塔挑眉打量周牧紧绷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弧度, “明明流萤马上到手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周牧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视线掠过神性视角里剑拔弩张的二女,语气带着几分狐疑, “流萤经历心茧试炼后,骨子里的锋芒都藏不住了,你确定用所谓的真心能让她回心转意?” “呵……”黑塔摇了摇头,指尖划过虚空,投影出流萤不同时期的影像 ——无论是格拉默时期怯生生攥着衣角的少女,还是此刻眼神锐利的战士,在画面重叠的刹那,眼底都闪过了同一种倔强。 “本质从未改变。”她的语气带着漫不经心, “就像被风雨吹折的蒲公英,看似支离破碎,核心的绒球始终柔软。” “你只需带她看遍星海奇观,把过往经历坦诚相告,后宫这点事……” “……不过是小姑娘闹脾气罢了。” 周牧:“……” 这就是有攻略的感觉吗…… “收起你那看攻略的眼神!”黑塔像是猜到了周牧的想法,面无表情道, “我只是想收束变量,让她们不再影响我的剧本罢了。” 说到这,她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热,指着神性视角上的姬子, “这女人和卡芙卡一样,就像淬毒的玫瑰,越危险越迷人。” 黑塔指尖凝聚出幽蓝能量球,模拟着某种雷普的场景, “当感官被极致放大,理性就成了最没用的东西。” “小星核精常驻的感官级别,就足够让她们放弃思考,乖乖听话了。” “你应该能理解我在说些什么。” 周牧摩挲着下巴,眉头紧皱,沉吟许久才开口, “变量的事暂且不提,姬子我也自有办法处置。” 他抬手在虚空一划,神性视角中顿时具现出星穹列车一行人的身形,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狮驼岭的副本已经不够这些人折腾了。” 他指了指安禾周身流转的力量波动, “以安禾现在堪比太乙的强度,再加上瓦尔特四倍于攻击的奶量,单刷掉那三位妖王不成问题。” 又依次指向丹恒、丹怡, “丹恒和丹怡吃了阿修罗界规则的红利,捡了不少漏,虽然没到太乙,但积累的法力却已堪比半步大罗。” 而后便是紫发女人, “卡芙卡就更不用说了,神技傍身,大罗之下,众生平等。” 最后,他的手指停留在刃的影像上, “刃拿了母亲开放的权能,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罗之力,哪怕无法主动使用,只凭位格也能碾压大罗之下的所有人。” 周牧说着,脸上的无奈愈发明显, “这种配置,反天都有成功率,更别说狮驼岭的小副本了。” “哈……?”黑塔发出一声带着嘲讽的轻笑,她双臂抱胸,眼中满是戏谑,“别开玩笑了。” “你觉得,他们还能回狮驼岭吗?” 周牧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黑塔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抬手在空中虚点,画面切换成龙族禁地的血井、混沌海、和五庄观外的茫茫大地, “小青龙和他的手办走不出龙族。” “刃在得知混沌海历史之后,会永远挣扎在生死边缘。” “卡芙卡出了五庄观,便会遇到取经团队。” 最后,画面定格在女儿国猩红的宫墙上, “至于流萤和姬子……” “呵……她们出不了女儿国。” 周牧倒吸了一口凉气。 合着都安排个明明白白啊?! “等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要是这些人无法汇合,那岂不是肯定要团灭了?” 黑塔只是随意地摊了摊手,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结局早已注定,我只希望反天的戏码能够精彩一些。” 周牧沉默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叹息一声。 “算了,接下来的剧情就交给你了,我先去拦住姬子和流萤。” 话音未落,他便闭上双眼,意识逐渐散入虚空。 黑塔看着周牧逐渐远离的意识,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继续整理着未来的剧本。 但某一刻,她的动作突然僵住,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块粉色的冰晶。 冰晶表面泛着淡淡的粉光,安静地躺在她掌心,没有一丝温度。 她小心翼翼地将冰晶放到周牧方才所坐的位置,而后继续埋头工作,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而那冰晶,正静静地散发着微光,似是在窥探着周遭的一切。 …… 另一边,原本正给流萤介绍周牧伴侣信息的姬子,突然神情一滞。 那琥珀色的眸子开始剧烈波动,心底抓狂道, “BOSS,你是人呐?” “心茧试炼明明过了,为什么还要操控我的身体?!” 是的,就在刚刚,姬子发现自己成了提线木偶,连眼睫都无法颤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 周牧的神识如同浸着寒冰的丝线,缓缓缠绕上来, 「被人提醒过关,能算真本事?」 停顿间,姬子脑海中闪过随身空间中那一整个将自身「归零」后的文明。 「况且奖励都收了,还装什么委屈?」 姬子:“……” 是哈……奖励都收下了…… “那……那您要用我的身体做什么?”姬子弱弱的问道。 「自然是玩点儿有意思的!」 周牧的声音带着玩味, 「放心,不会让你抛头露面的,对于接下来的剧本,我有更好的人选。」 话音刚落,「姬子」的身体突然挺直,先前僵直的关节发出细微的脆响。 她莲步轻移,走到流萤身边,姿态优雅得如同换了个人,嘴角勾起一抹周牧标志性的笑容, “流萤小姐既然这么想知道BOSS的私密信息,不如去我那里,我一点点讲给你听。” 她的声音柔得像浸了蜜,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蛊惑的意味。 流萤却毫无防备,眼中满是好奇,“去哪里?” “忘川在墟界的办公地点吗?” 「姬子」抬手抚了抚鬓边的碎发,露出温柔的笑容, “当然,那里甚至还保存着BOSS和他伴侣平日里的相处细节。” “走!”流萤瞬间急不可耐。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可是个了解“敌人”的绝佳机会。 “好啊。”「姬子」伸出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拉住流萤,指尖还摩挲了两下。 她侧身一挥,一道泛着幽蓝光芒的传送门在空气中缓缓成型,“从这里走进去就好了。” 流萤快步上前,踏入传送门的瞬间,突然顿住,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呀?” 「姬子」笑而不语。 就在流萤半个身子探入传送门时,姬子温柔的声音从她耳畔响起, “这是跨界传送门。” “门的那头,是一位神明的神国。” “大多数生灵称那里为。” “——极乐天。”(这里改的我最接受不了 流萤:“?” 阿米诺斯!!! 你这是黑车啊!! 她心里一慌,下意识就要转身离开。 却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又变成了被无诤环束缚的状态。 “你!”流萤猛地回头,来时的路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六种颜色交织的光影,如漩涡般翻涌。 光影中央,「姬子」端坐在骸骨王座上,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粉雾。 此刻她脸上温柔尽褪,取而代之的是邪魅肆意的笑,眼神中满是嘲讽。 “很抱歉,我本体的气息必须一直缭绕在墟界六道,不然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姬子」慢条斯理地开口。 “所以,我也只能用这些方式将你骗到极乐天。” 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身体束缚在王座上,并给自己身上戴上一些漂亮物件。 流萤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你是周牧?!” 「姬子」笑着点头,而后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 “嘶……感官等级调高了,得赶紧离开!” 话音刚落,姬子的眉心亮起一道光芒,一道透明的人影缓缓浮现,渐渐凝聚成实体。 ——正是周牧。 他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粉色光晕,黑瞳正逐渐转化为妖异的绯色。 流萤挣扎许久无果,索性放弃,抬起头直视周牧,眼中满是疑惑, “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牧勾起唇角,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两件事。” 他指了指王座上昏迷的姬子, “其一,把她放在这里一年,让她知晓违反忘川条例的下场。” 说着,他一闪身,来到了流萤面前,抬起了她的下巴, “其二——则是复仇。” 流萤忍不住嗤笑出声,脸上满是嘲讽, “还是算了吧,三千个我你都顶不住,就别说什么复仇了。” 周牧摇了摇头,轻叹道,“之前被你拿捏,只是没有刷新状态,也没有显露神躯罢了。” 他周身气息暴涨,虚幻的身形逐渐凝实,妖异的粉色在眼中翻涌, “这一次,我是不会答应你那般无理的要求。” “我会让你知道。” “在这里,连时间都会染上欲望的味道。” 流萤望着气势大变的周牧,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心底涌起强烈的不安预感。 下一瞬,除牧萤外的流萤们尽数从黄昏海中被转移到了极乐天。 紧接着,淡淡的粉雾开始翻涌弥漫,如轻柔的纱帐,却又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包括周牧在内,所有生灵的感官开始以恐怖的几何倍数疯狂扬升。 这还犹不算完。 周牧低头俯视着瘫坐在地、动弹不得的流萤,嘴角勾起一丝邪笑。 随着他权能涌动,无数流光闪烁,八万四千只流萤瞬间被戴上精致的■■,彼此间建立起共享的感官联系。 刹那间,极乐天响起数万道繁复的杂音。 “希望你能坚持的久一些。” 周牧就这么看着颤抖的流萤,等着她主动投怀的那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流萤看着周牧似笑非笑的脸,感知着逐渐涣散的思绪,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中带着不屈, “哈哈哈哈!” “身锁行宫志不凋!” “岂不闻,天无绝萤之路!” “只要我想走。” “路,就在脚下!” 话音刚落,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顶着瘫软的身体,颤抖的指尖点在了自己眉心。 瞬间,三百只牧萤的身形出现在极乐天。 众流萤见此情形,眼中闪过狠色,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蜂拥而上将牧萤们按倒在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同归于尽吧! 周牧嘴角狠狠一抽。 这招他是真没想到。 但很快,他便恢复镇定,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反正她们和自己的感官不共享,只要不收回,就当不是自己了! 至于神性升华的事? 哈……那不是未来要做的事嘛,和现在的周牧有什么关系? 现在的周牧,自然是要让流萤宝贝付出代价了! 想到这,周牧理也不理身旁骂街的牧萤,直接走到了流萤身旁,轻轻将她抱起。 ……(■三十二处修改 与此同时,极乐天王座之上。 姬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内心疯狂咆哮, BOSS,你是人呐? 你在扬升感官的时候,就没想过,在场有一位女士其实早已经被调好了吗? 焯啊! 她只感觉体内一股奇异力量翻涌,意识逐渐被强烈的压迫感吞噬。 无奈之下,她只得用尽最后的意志,打开了工作群。 …… 「忘川工作群·(异位面专用聊天频道)」 「IP:深渊界属·极乐天」 「执勤员工:无」 「群主:银河球棒侠」 「员工姬子已加入聊天群」 「当前执勤员工变更:一人」 「银河球棒侠」:“诶?姬子阿姐是怎么进来的?” 「银河球棒侠」已将群成员「姬子」设置为管理员。 「姬子」:“星?” 紧接着又匆忙补充, “算了,这不重要,有时间帮我告诉停云,记得为我报仇,凶手是BOSS!” 「银河球棒侠」:“?” 「银河球棒侠」:“等等,姬子阿姐在我家?” 「银河球棒侠」:“是老登带你去的?” 姬子的思维早已混乱不堪,只能用最后的力气艰难打出, 「姬子」:“感官……攀升……凶手是……BOSS……” 星宝瞬间便明悟了一切。 「银河球棒侠」向管理员「姬子」分享了「感官抗性」。 「银河球棒侠」向管理员「姬子」分享了「感官赋予」。 「银河球棒侠」:“姬子阿姐别怕,老登看似运筹帷幄,实则啥也不是。” 「银河球棒侠」:“你只要抗住他前几年的攻势,让自己的体感逐渐适应扬升的感官,就可以反攻了!” 「银河球棒侠」:“我们是女子,有先天优势,别慌!” 「姬子」接受了「银河球棒侠」的「能力文件」 「姬子」:“震惊.JPG” 「姬子」:“星,你这抗性???” 「银河球棒侠」:“嘿嘿嘿,厉害吧,那可是接近五十亿年时光培养的抗性。” 「姬子」:“叹为观止!” 「姬子」:“这下有办法给BOSS来个教训了。” 「银河球棒侠」:“那你先玩吧,我先去把灵吉菩萨捶死。” 「姬子」:“?” 「姬子」大惊:“等等,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灵吉菩萨?!” 「银河球棒侠」已离线。 …… 姬子缓缓睁开双眼。 她蹙了蹙眉,小心翼翼地用赋生镰斩断了身上的枷锁,随后又将那些物件狠狠摘下丢到地上。 灵吉菩萨…… 怎么和灵山对上了? 星不会有危险吧! 姬子知晓人间界的真相,所以对星宝的境遇有些担心。 但转念一想,BOSS应该不会让星宝受到伤害,这才稍稍放下心。 她抬头看向极乐天中心的流萤。 此刻的流萤被强行保持着清醒,眼神却空洞涣散,完全无法形成任何有用的念头。 姬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转身就要通过忘川的通道离开极乐天。 呵……小浣熊的抗性啊!”就在这时,周牧戏谑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姬子悚然一惊,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刚想逃跑,却发现眼前场景扭曲变幻,下一秒,她竟又被束缚在了王座上。 “说是一年的惩罚,那就是一年。” “好好享受。” 话音刚落,束缚又回到了姬子身上。 超级加倍。 …… 时间开始缓缓转动。 起初,姬子还以为凭借着小浣熊的抗性,能轻松抵御这些。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惊恐地发现,这抗性固然强大,却让她始终无法突破某个临界。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 姬子苦笑一声,绝望地垂下脑袋。 ——这下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一年的漫长惩罚,也不知自己会变成哪般模样。 寄。 —— ——(正文结束)——(累计四十八处修改 …… …… (小剧场 (星宝的日记 …… “07.21,和三月七一起在月台拍照,这里是黑塔空间站最大的观景点,时不时有呜呜伯跑过,很漂亮。” “07.22,和三月七一起帮助研究员破解星震后的信号源,见证跨越时间的爱情。” “PS:三月七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好像比爱情更美。” “07.23,和三月七一起做了诡影任务,诡影很可怕,但是有三月七在,所以不可怕。” 三月七最好了! “07.24,和三月七确定了关系。” “她的唇瓣比笑容更甜。” “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对她!” …… “07.25,出轨花火。” www.4e54.icu。m.4e54.icu 第182章 景元:有没有大冤种收了她们三个啊!!! 与此同时,龙宫。 两族的覆灭,换来了两位半步大罗级别的战力。 对这两位深渊恶魔而言,实打实的力量远比修行境界更重要。 斗宿天的规则,正是最适合他们提升的地方。 但此刻…… 丹恒在得知自己从阿修罗界离开的方法后,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老龙王说的很清楚,不需要他付出什么代价,只要继续完成现在“替天行道”的目标就好。 可丹恒却无法接受自己间接害死了两族生灵。 他苦思冥想,拿出了萨姆赠予的通讯器,在其上留言道。 「丹恒」:“我们暂且留在龙宫,尽力弥补些过错。” “若有需要,可随时呼唤。” 「备注:我二人已臻至半步太乙境,可力战半步大罗。」 …… 同一时刻,地府轮回深处, 李大枕头开开心心的释放了自己的倾诉欲,将墟界的一切秘辛毫无保留地讲给刃听。 随后,便拍拍屁股,开心的去找小桂子玩了。 可她却没发现,在讲过“开天大劫”之后,刃原本好奇的眼神就变得空洞起来。 就在那一刻,他的灵魂被某种邪恶、污秽又黑暗的力量强行带离了人间界。 刃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他只清楚,自己正不断地经历着死亡。 身边那股仿佛汇聚了世间最极端、最负面的力量,一次次地将他推向死亡的边缘。 他也记不清这种痛苦的过程持续了多长时间,只是知道,在“后土”的神权庇护下,那股邪恶力量始终无法将他彻底毁灭。 “大罗吗?”处于生死边缘的刃,仍能勉强思考。 “娘娘是大罗境界,将我带离人间界的,想必也是大罗。” “难道是娘娘的仇敌?” 刃似乎有了些许领悟。 是了,这股污秽的力量,与娘娘充满生机的生命之力完全相反,定是宿敌了! 可刚想到这儿,他又满心疑惑。 娘娘的宿敌杀我这样的小人物做什么? 像我这种微不足道的存在,应该入不了大罗强者的眼才对。 就在这时, 刃脑海中原本的任务信息突然发生了变化。 …… 「当前任务已变更」 「任务一:探查」 「请尝试找到“熟悉的身影”,并和祂对话。」 「失败惩罚:无」 「任务二:彼岸(可选)」 「帮助/阻止■■■炼化“人间界”。」 「失败惩罚:无」 …… 「长夜、今朝、是非黑白」 「颠倒。」 …… 三月七…… 和卡芙卡一样,刃在看到第二个任务的瞬间,便将之前的情报串联了起来,知晓了是谁在试图炼化人间界。 甚至! 要是“后土娘娘”所说的情报真实无误,那小开拓者的目标可绝不仅仅是一个人间界那么简单! 但转念一想, 焯! 我现在根本动弹不得,一直在生死之间反复煎熬,哪有时间去完成任务? 刃有些无奈的想着。 不过说起来, 这种徘徊在生死之间的状态,倒还真让人有一种别样的放松感。 啧…… 自己已经挣扎了这么长时间。 休息一段时间…… 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呼…… …… 和刃的摆烂不同,瓦尔特和安禾可谓是勤劳的代名词。 他们在狮驼岭的狩猎中,深切见识到了黑光病毒的可怕之处。 ——这是一种真正能够吞噬世间万物,并将其转化为自身能力的力量。 就好比现在, 暮色将天空染成暗红,安禾背后的蝠翼展开,小恶魔操控身体,精准掐住蛇妖的七寸。 蛇妖鳞片摩擦发出刺耳声响,却在下一秒被安禾骤然张开的血盆大口截断。 半米宽的獠牙寒光一闪,蛇妖的惨叫戛然而止,脖颈处喷出的血雾还未落地,便被她周身翻涌的黑光尽数吞噬。 蛇丨妖 一旁的瓦尔特嘴角抽搐了一瞬,强行抑制住了心肌梗塞。 自家女儿,自家女儿。 无论多离谱,那也是自家女儿! 吃人者人恒吃之,宝贝女儿只是在予她因果罢了! 安禾抹了把嘴角,身上银灰色鳞片如雨后春笋般生长,竖瞳流转着蛇类特有的冷芒, “蛇妖的隐匿神通,还有蛇族的生物特性,全都可以模仿了。” 她甩动新长出的蛇尾,轻声说道。 瓦尔特闻言,轻轻点头,“既然所有妖物的生物信息都已记录,那就准备好,直面那三位妖王吧!” “不等同伴们吗?”安禾疑惑道。 “不用。”瓦尔特摇头,“我们提升力量,只是为了应对灵山和天庭的发难。” “不然,区区狮驼岭,哪怕未曾提升力量时,我们也可凭丹恒的神性从中斡旋。” 安禾认同点头。 很快,两人便放弃隐匿身形,开始正面强攻狮驼洞的最后一个洞天。 太乙境的威压如潮水漫过山林,守山妖兽连哀嚎都未发出,便被黑光病毒包裹成小点心。 两人的力量也在吞噬间逐渐扬升。 此消彼长间,狮驼岭的覆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 …… …… 让时间稍稍倒退。 与狮驼岭的遭遇如出一辙,取经团队也迎来了西行路上的首场战斗。 黄风岭,八百里,曾是关外富饶地。 自离开高老庄,景元对百姓传唱的山歌便有了切身体会。 ——此地虽黄沙漫天,但矿产果产资源极为丰富,若能开展对外贸易,定能繁荣一方。 可惜,如今…… “这西行路上,怎地就这般多的妖怪。”景元无奈的摇了摇头。 身旁三人望着妖气弥漫的“乌斯藏国”,一时之间,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 星宝想了想,摸了摸镜流的小手,“师父,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镜流摇了摇头,陷入了沉思。 符玄却直接给出了建树性意见,“依本座的想法,与其按流程等那虎先锋抓走镜……师父,不如直接冲过去打死了事,也省的这般纠结!” 星宝眨了眨眼,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并默默地拿出了开天斧。 景元:“……” 我就知道,她们三个凑到一起,准没好事! “打住!”景元有些头疼的捏了捏太阳穴,“莫要忘了我们的初衷。” “要多看,多想,多学,而不是碰到什么都一棒子打死!” 镜流点头认同,“景元说得有理,不可轻易动用武力。” 说着,她将腰间轩辕剑化作方帕,又故意扯坏素裙一角,露出小片白皙肌肤。 星宝见状立刻心领神会,走到符玄身边,不由分说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将真君道袍爆改成旗袍样式。 “你干什么!”符玄大惊,慌忙抵抗,奈何个子矮小,不用法力根本碰不到星宝,只能任她摆弄。 星宝嘴角挂着坏笑,“只是想让师妹变得更诱人些。” 符玄涨红着脸质问:“那你怎么不变?” 星宝摇头叹气道,“你们打扮的涩气一点,可以称得上是钓鱼执法。” “我要是和你们一起,那就是祸乱人心了。” 她顿了顿,表情有些无奈,解释道, “没有生灵能抵挡色孽的魅力,哪怕切除所有激素腺体也没用。” “那种超越一切的诱惑和感官,会让被我影响的人完全放弃思考。” “呃……”符玄听了,虽觉离谱,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些道理。 只不过,让自己涩诱……这种想法还是太超前了! 但镜流却不这么想。 她打量了一眼自己爆改后的装扮,转头看向星宝问道, “我该做出什么表情?” 星宝摸了摸小下巴,“什么都不用做,你就保持着原本人设就好。” “这种落难的冰山美人,是最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和……其他想法的。” 她又看向符玄,“你长相可爱、个子矮小,走不了御姐风。” “你特么……”符玄急了,还没等骂出口,便被星宝打断道, “但你可以走可爱纯欲风。” 星宝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一个很可爱的怯生生表情,讲解道。 “这样才会勾起别人心底隐藏的阴暗想法。” “听你师姐的。”镜流看着符玄,认真道,“她的经验要比为师更加丰富。” 符玄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心底的矜持,开始努力做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 另一边, 景元看着三人认真学习的模样,默默地吃下两粒仙舟特效救心丸。 呼…… 静心。 静心。 自家师父师妹,自家太卜。 无论怎样,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你一定要以平常心对待! 你是将军,将军就要承担更重要的责任。 不是吗? …… …… 是你妈!!! 景元脸都绿了。 合着又他妈准备钓鱼执法了是吗? 当个人吧! 这地方妖怪穷的都快吃树皮了,还有什么可打秋风的啊? 但三女的意志并不会因为他的想法变更。 很快, 几人便来到了乌斯藏国国都。 这里的建筑偏向于某印风格。 而众所周知,“三民”们向来是荤素不忌。 这不,还没等镜流踏入皇宫,几个衣着华贵的青年便围了上来。 “哟呵,外面来滴美人儿!” “看这模样,应该是落难了吧!” “嘿嘿,落难好啊,落难好啊!” …… 镜流看着他们恶浊的视线,并没有生气的情绪,反而开口问道, “敢问诸位,可是高官之后,若是,那官至几何?” “哟!”为首的富贵青年眼睛一亮,调笑道,“是个聪明人,知道该依附谁。” 说着,他便露出了自己腰上的牌子。 “本公子乃是乌斯藏国的三皇子!” 一旁的几人也纷纷附和, “本公子大父乃是大祭司!” “我父为国师至交好友!” “家父倒是没那显赫身份,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全国富商代表而已。”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把老底抖搂出来。 景元见状,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算了,没救了,等死吧。 果不其然,镜流在听到这些人尽数为高官家眷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下一瞬, 在几人没反应过来的刹那,她直接将自己肩头的衣衫撕碎,露出雪白精致的锁骨。 紧接着,秀手在空中虚握,在地面挖下一大块砖石。 法力蒸腾间,砖石的基本构成开始向金铁转变。 不消片刻,几对镣铐便挂在了西行团伙身上。 星宝见状,瞪大了眼睛,心中直呼学会了。 符玄眼睛也亮晶晶的,心底赞叹。 三人行必有我师! 前代剑首—— 不差! 唯有景元看着戴在手上的铁链,默默地找了个空地坐下,脸上带着无法言说的无奈。 与此同时,那富贵青年一行人被这变故吓了一跳。 为首的王子一蹦三尺高,口中惊呼,“妖法,妖法!” 身后的公子哥也有些恐惧,但更多的却是疑惑,“王子殿下,这人为什么要用妖法把自己锁起来啊?” 诶?对啊! 王子一懵,她要为什么要锁自己啊? 但这个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得到了解答。 只见,镜流突然做出一副弱气的表情,不复冰山美人的形象。 旋即,便拿出了袖口的方帕,哀声道, “皇兄,我与徒儿行至乌斯藏国,不料被此地官员觊觎美貌,竟用镣铐将我们拘禁。” “幸得徒儿拼死相护,否则……否则小妹已遭官宦子弟凌辱。” 说着,她突然压低声音,像是生怕被旁人听见般,“我现在的坐标是……” 话尾突然拔高,带着哭腔的尾音在空气中回荡, “皇兄一定要快来救我啊!” 话音刚落,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直接提起剑看向景元,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做戏做全套,徒儿,抱歉了。” 下一瞬,轩辕剑便直直刺入景元脏腑。 嗯……不愧是师尊大人,挑选的位置不疼不致命不说,出血量还超大! 景元看着库库向外冒血的伤口,又看了看师父鼓励的眼神,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大圣…… 要不您找找别人吧…… 这经我是真不想取了…… …… 与此同时,长安城,皇宫内。 李世民猛地拍案而起,满脸怒容的看着群臣, “啊!!!” “反了,反了!!!” “一个小小的乌斯藏国,竟然敢绑朕的皇妹!” 阶下尉迟恭铁面涨紫,气的虬髯如钢针倒竖, “陛下!臣愿提三千玄甲,踏平乌斯藏!” 但玄龄却抚须沉吟,“乌斯藏国师擅邪术,传说能驱使沙暴。” “需备足防火油与朱砂符咒,以防妖术。” 魏征突然上前,笏板重重叩地,“陛下,此战需师出有名!” “臣以为,可昭告天下,称乌斯藏劫掠长公主,违背天可汗盟约!” 尉迟恭按捺不住,腰间钢鞭铮铮作响,“何须多言!几个金仙太乙也敢佛我大唐虎须?” “待末将斩下那国王首级,悬于朱雀门上!” 李勣却拉住他衣袖,“敬德莫急,末将愿领三千玄甲军,扮作商队先行探查虚实。” 李世民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角落里沉默的秦琼身上, “叔宝,你曾在西域作战,可有良策?” 秦琼抱拳起身,“臣建议水陆并进。” “乌斯藏虽无水军,但可征调剑南道战船,沿雅砻江而上,与陆路大军形成夹击之势。” “需多久?”李世民问道。 “三息即可!”秦琼斩钉截铁。 “好!”李世民猛然攥碎手中玉盏,琉璃碎片飞溅之处,地面腾起丈高的金色龙影。 “传令天机监,启动乾坤大阵,目标乌斯藏国。” 他踏前一步,将玉玺置于虚空,朗声道, “命秦琼持九霄雷符,在传送阵内引动天雷。” “尉迟恭率雷部众将,踏雷霆之势劈开敌营!” “敢动大唐的长公主——” “朕便让乌斯藏国上下,连同他们供奉的神祇,一并坠入九幽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未落,太极殿穹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无数星辰之力倾泻而下,在殿中凝成闪烁的传送符文。 李世民虚按玉玺,刹那间,整座长安城的传送阵同时亮起刺目金光。 伴随着群臣的接令声,大唐这台战争机器开始运转起来。 …… 另一边,乌斯藏国国都上空,雷霆锁链如银河倒悬。 国王看着天空中突然出现的异象,大脑陷入了宕机。 这好像是人皇伏羲所铸,可瞬息抵达人间界各处的乾坤大阵吧? 它不是李唐皇室百年未动用的灭国阵法吗? 怎么突然把目标放到我的国家了? 就在这时, 魏征的声音裹挟着人皇威压,如洪钟般响彻乌斯藏国每一寸土地, “乌斯藏王听真!” “尔等劫掠大唐长公主,违背天可汗盟约,践踏天下共主之威!” “今奉陛下旨意,特以雷霆之师问罪!” 话音未落,三十六道金光自天际垂落,化作万千玄甲天兵,将王城围得水泄不通。 乌斯藏王双腿发软,却仍强撑着喊道, “误会!定是奸人挑拨……” 话未说完,他的身形便被拖出皇宫,来到了镜流身边。 他看着满脸恐惧的自家皇儿和他的狐朋狗友, 又看了看身上带着镣铐的镜流和正库库冒血的景元, 直接两眼一黑。 这事故现场太明显了…… 镜流见状,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凄苦道, “镜流本就一弱女子,今日遭逢此厄,然薄命也。” “幸得徒儿舍身庇护,不然定会失了名节,饮恨于此。” 一旁匆匆赶到的尉迟恭闻听此言,直接就是一个红温,拎起长刀就要砍死那国王。 “啊啊啊!!安敢折辱我大唐长公主至此!!!” “老匹夫,某今日定要斩了你!” 身后的李世民投影见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皇妹实在是…… 不可言说,不可言说…… 魏征和房玄龄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以二人的智谋,早看出这场“公主被劫”不过是场拙劣戏码。 破绽百出的剧情,莫说动用仙家回溯之术,只需询问城中百姓,真相便会水落石出。 正当两人思索如何圆场时,天际骤然卷起黄沙,遮天蔽日。 一个手持三股钢叉、鼠首人身的魁梧身影踏着沙暴降临,钢叉重重砸在王宫前,震得地面龟裂,尘土飞扬。 国王见来人,顿时面露喜色,高声呼救,“国师救我!” 尉迟恭眼神一凛,将镜流等人护在身后,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那黄风妖王。” “你那半步太乙的三昧神风,纵然威力堪比太乙,在我大唐军阵前也不过是雕虫小技。” “劝你莫要自误,乖乖束手就擒!” 言罢,他抛下大刀,从袖中取出两柄精钢重鞭,做出一副进攻姿态。 黄风大王环视四周不断降临的玄甲军,脸色阴沉,“此间定有误会,还望天可汗容我等解释!” 尉迟恭放声大笑,指着“事故现场”嘲讽道, “解释?你且睁大眼看看,这般情景还有何可说!” 李二:“……” 房玄龄魏征:“……” 这现场假的可能只有你看不出来了…… 景元暗自摇头,心知计划已难以收场,正欲开口周旋,却见黄风大王突然大喝, “土地何在?” 话音刚落,一个由石头构成的人形缓缓从地下钻出。 “黄风大圣,唤我何事啊?”那石头人姿态很低,显得十分恭敬。 黄风大王眉头一肃,“借你天庭昊天神镜一丝威能,替我回溯此间因果。” 石头人没有拒绝,直接拿出了象征着自己土地神位的金身。 “请昊天神镜,洞彻往昔!” 话音未落,金身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玄奥纹路,整座黄风岭的大地突然震颤起来,无数金色光点从金身中迸发,在空中交织成一面散发着神圣光芒的镜面。 镜面中,正是镜流一行人即将踏入乌斯藏国的画面。 镜流见状,神色一冷,暗道不妙。 李世民等人亦是面色凝重,不知该如何应对。 景元满心无奈,苦思如何化解这尴尬局面。 至于星宝和符玄…… 两人躲在角落里,嘴里塞着一个名叫什么“虎先锋”的大妖,完全没把这凝重的气氛当一回事。 “半步大罗真辣么厉害吗?”符玄嚼着虎腿,疑惑道。 “当然了。”星宝理所应当道,“这世界的太乙数不胜数,半步大罗却只有那小猫三两只。” “二郎神,还有那个猴儿,不都卡在太乙上不去嘛。” “啧,区区太乙,也不知道他们是咋做到,死前将自己的一切传承下去的。” 符玄摇了摇头,没有在意这个问题,而是指了指天空的镜子,问道,“真没事吗?” “放心吧。”星宝将虎鞭顺着忘川丢给了某人,浑不在意道, “师姐我虽然没什么三花,但位格却是半步大罗。” “甚至权能都是大罗级别。” “所以,人间界的因果和历史,对我来说从不是彻底锚定的东西。” 她指着天上的昊天神镜虚影,指尖泛起一丝夹杂着粉色的璀璨光华。 下一瞬,三生神权发动,命运在它的操控者指尖扭曲成型。 于是,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镜面中的镜流一行人的经历被爆改成了。 进入乌斯藏国→被好色的王子抓住→用徒儿的性命威胁镜流就范→发现不就范后恼羞成怒→景元舍身相救,用腰子挡下了致命一击→镜流不堪受辱向家中求救→大唐降临。 李二瞬间呆滞。 卧槽,天衣无缝! 这他妈就都不像是演的! 魏征与房玄龄对视时眼底闪过惊艳,一时间感慨长公主大人的演技。 尉迟恭看的是火冒三丈,整个人都快炸了,钢鞭已抽出半丈, “狗贼!某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秦琼扶着腰间战剑的手微微发颤,往日沉稳的面容泛起怒色。 镜流望着镜中自己狼狈求救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指尖微动,传音如蚊蚋般钻入星宝耳中, “那个虎精,记得给为师留一块。” 少女欢快的回应几乎是瞬间传来,“给你留了最大的!” 镜流:“?” 星宝:“?” 反观景元,此刻正瘫坐在枯树下,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染血衣襟。 不行…… 我得走…… 要不就赶紧找个大冤种把她们仨嫁出去。 要是再这样下去,我怕是回不去仙舟了…… 想到这,景元颤抖着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罐止血药和生肌散囫囵咽下。 随着他的动作,一缕缕鲜血从他的腹间开始涌出。 而镜流那原本不伤及脏腑的剑伤,被星宝“灵机一动”和符玄“深度优化”后, ——变成了腰子的肉沫性骨折。 (番外在上一章的作者有话说。 www.4e54.icu。m.4e54.icu 第183章 如来 黄风大王沉默了下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善良的国王三子,竟真的带头强掳民女。 可…… 他看着此刻吓得脸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的三皇子,又看了看其身旁那些神色慌张的“狐朋狗友”们,眼底闪过了一丝疑惑。 为何会这般行事? 这些孩子明明本性纯良,不是这样的人啊! “还有何话可说?”尉迟恭双鞭重重磕在一起,火星四溅,“纵恶行凶、残害百姓,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黄风大圣轻轻叹了一声,旋即紧紧地拎起自己的三股钢叉,做出防守的姿态,身上的妖气微微散发开来。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要取此身,便先踏过我这副妖骨!” 尉迟恭一愣,先是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周遭降临的万千玄甲军,又看了看黄风大王那视死如归、毫不退缩的作态,面色闪过惊异。 “为这腌臜国度送命,值得?” “既受三拜,当守一方!”黄风大王淡然回应。 “好!”不远处的秦琼双锏击出龙吟,亮银甲泛起寒光,“血性儿郎!” “敬德,这硬仗且让与我!” “这……”尉迟恭有些犹豫,但出于对老将军的尊重,他还是点了点头, “末将遵命!” 瞬间,周遭的战鼓擂得震天响,唐军已在乌斯藏国外架起了高大的烽火台,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只等秦琼一声令下,便是全面进攻。 可就在这时,李世民投影却突然轻“咦”了一声。 众将听到声音,瞬间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向唐皇,原本已经做出进攻姿势的手也停了下来。 君臣之间的默契在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李世民的眉头紧紧蹙起,手上拿着一面黄铜蟠龙宝镜,薄唇勾起一抹帝王特有的森冷, “朕执掌山河廿载,容得下妖邪修行,却容不得颠倒黑白!” 他猛地将宝镜向前一推,镜面映出黄风大圣周身萦绕的淡金佛光, “此役看似国力交锋,实则不过是朕试剑的棋局。” “长公主被劫,本就是引蛇出洞的诱饵!” 宝镜泛起涟漪,将远处乌斯藏国的漫天妖气也纳入虚影。 李世民冷笑一声,看向黄风大王, “照妖镜揭示下,乌斯藏国藏污纳垢,妖邪横行,朕早有清剿之意。” “而你身负功德金光,却困守这浊土……” 他突然一顿,宝镜光芒大盛, “说!究竟是哪路秃驴在背后捣鬼?” 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人尽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魏征和房玄龄对自家陛下的坦白倒是不意外。 李世民就是这样的人。 栽赃也好、诬陷也罢,只要能完成目的,他不会吝啬任何狠辣手段。 但在尘埃落定后,也不会隐瞒自己的过错。 人皇气度在他身上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星宝和符玄却有些无语。 你了不起,你清高! 我们他妈费尽心思帮你圆谎,你可倒好,直接自爆。 纯纯猪队友! 想到这,也不等黄风大王回话,星宝便无奈的站起身,这一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紧接着,她素手掀起一抹璀璨的光芒,直接点在了符玄肩膀。 「命运神权:映照」 「让目标回溯至能力的最初源头。」 符玄感知着身侧源源不断传来的混沌之力,和体内逐渐涌现的真君(太乙)之力,福灵心至般拿出了三尖两刃刀。 下一瞬, 杨戬的虚影在符玄身后缓缓凝聚。 那虚影似有神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嘴角挑起一丝温和的笑意,朗声道, “本以为魂归天地再无作为,却能借你道行重握神戟!” “痛快,痛快!” “今日定要将这妖邪荡尽,方不负此番机缘!” 话还未说完,杨戬天眼中迸发的金光冲破云霄,神光所到之处,国都上空浓稠的漆黑妖气瞬间纤毫毕现。 原本潜藏在市井街巷,伪装成平民百姓的小妖,其真实面目瞬间暴露,青面獠牙、利爪尖耳,在金光中痛苦地嘶嚎翻滚。 藏身于深宅大院、王府宫殿的大妖,周身妖力被神光压制,庞大的身躯被迫显现,撞塌梁柱,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就连那些隐匿在山川地底的邪祟,也被天眼的力量强行逼出,在地面上狼狈挣扎。 场中的气氛瞬间一滞。 有人震惊真君神力的强大,但更多的人却震撼于眼前国度的真相。 他们有想过乌斯藏国藏污纳垢,却不曾想,这偌大的国家,竟只有不到一成的人类。 这算什么? 妖国吗? 虽是震惊,但场中之人在李世民方才的提醒下,还是有些心理准备。 唯有黄风大圣见此情形,似是想起了什么,整只妖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旋即,他怒目圆睁,三股钢叉横起,向天怒吼,脸上充满了愤怒。 “灵吉!!!” “滚出来!!!” 嘶吼声撕裂长空,天边祥云如沸,一道富态身形脚踏九品莲台缓缓降下。 看那人, 锦斓金线耀瑞光,梵文隐现妙言藏。 毗卢冠映慈悲相,白玉容辉智慧彰。 新月眉垂窥世妄,狭眸帘掩渡迷航。 通途鼻耸乾坤气,悯世唇扬贝叶芳。 宝相庄严添异韵,灵山妙谛法中王。 “阿弥陀佛。”灵吉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的面容泛起悲悯之色, “黄风,偷吃灯油之罪尚未清算,如今竟还要包庇罪人吗? “你既已知晓贫僧手段,还不速速伏法?” “莫要让这乌斯藏国的业火,再添上你助纣为虐的因果! 虽是这么说,但灵吉心里确实有点麻了。 万万没想到,唐军居然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黄风大王被这恬不知耻的话语气到身形颤抖,怒斥道, “好个因果!” “若不是真君天眼神威,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他钢叉直指灵吉眉心, “当年你奉如来命捉拿我,如今却以百姓血肉填自己的功德!” “我偷灯油不过为求修行,你这披着袈裟的恶鬼,踩着万千冤魂往灵山爬,倒比我这妖物更脏上百倍!” “什么?”尉迟恭是个老实人,他认可黄风大圣的品行,所以顿时就信了这般言语, “竟是这秃驴造的罪业?” 魏征双眼微眯,出声道,“若本相所料不错,此间原是凡人居所,是这菩萨施了魑魅手段,将百姓尽数化为妖邪,可对?” “不止!”一旁捂着腰子的景元突然开口,“这菩萨有问题。” “我不相信,仅凭黄风大圣一声轻唤,便能让一位菩萨如此涉险。” “若我是他,在见到唐军莅临的那一刻,定会明哲保身,回往灵山。” 他上下打量着灵吉,突然轻笑一声,笑容里带着了然, “我知道了。” “你其实也不想亲自犯险,只是不得不这么做。” “是「金箍」,对不对?” 灵吉:“?” 开了? “卜算天机之法?”他蹙眉问道。 景元和魏征没有回答,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眼底带着智慧碾压的愉悦感。 确认过眼神,都是看透真相的人。 灵吉:“……” 焯!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俩人居然真的从蛛丝马迹里分析出了这么多。 离了大谱! 但转念一想,嘴角又勾起一抹冷笑。 智慧超绝又如何? 这三界总归还是要以实力说话。 想到这,灵吉不紧不慢地打了个佛号,面上再次露出慈悲之色, “施主可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乌斯藏国气数将尽,人心早被贪嗔痴填满,此乃业火焚身之相。” “贫僧不过借妖邪之貌,行割肉饲鹰之举。” “让这些「妖邪」相互攻伐,看似造下杀孽,实则是将千万凡人的恶念引为劫数,以暴烈之法斩断轮回枷锁。” 他抬手虚画佛印,四周妖雾竟诡异地凝成莲花形状, “杀生为护生,破戒是持戒。” “待这场杀劫过后,贫僧自会以无量功德超度亡魂,将这满城血污化作灵山脚下的净水莲台。” “施主若执着于表象,岂不见我佛「金刚怒目,菩萨低眉」,皆是慈悲?” 众人:“……” 镜流直接被气笑了,“好生不要面皮的说辞,当真是佛鼠一窝。” 黄风大圣:“……” 开地图炮是不是不太好。 鼠精也有好妖啊…… 灵吉也不恼,淡笑道,“玄奘,嗔怒乃八苦之源,何苦执迷于表象?” “你虽修善,不过杯水车薪。” “贫僧行此霹雳手段,正是要以杀止杀——你且问这城中百姓,化而为妖,可得极乐否?” 就在这时,原本蜷缩在地的三皇子突然膝行向前,重重磕在青砖上,朝镜流拜倒。 “大僧明鉴!” “本宫今日设计污浊大僧名节,只为引大僧诛此大魔。” 接连九次叩首后,他猛地撑着地面站起,眼中燃着滔天怒意直视灵吉, “莫要言说你那冠冕堂皇的说辞了!” “当真是令人反胃!” 而三皇子身后的那些“狗腿子”们,也一改纨绔之相,面带怒容, “我父为官三十载,两袖清风!却被你妖法惑心成魔,满身贪嗔,这就是佛法?” “我爹散尽家财造福百姓,竟被你咒成妖邪祸乱国都,这也配叫割肉饲鹰?” 其中一青年更是当场落泪,看向黄风大王,哀声道, “国师,前日你观我父暴虐奢靡,欲与他割袍断义。” “实则……实则我父早已化为妖邪,没了往日清气。” “就连一向被我父宠爱的母亲,也被他凌虐致死……” 泣不成声的抽噎混着呜咽,在死寂的场中格外刺耳。 取经团伙和大唐来人闻听此言,瞬间恍然。 原来这几人早就识破了镜流的身份,甘愿扮作纨绔,以身为饵,只为引取经团伙来解救乌斯藏国。 甚至从踏入这场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镜流抿了抿唇角,眼神中闪过一丝动容,终于察觉到怪异的地方。 若是真正的纨绔子弟,碰到自己这般姿色,定会如饿狼扑食,哪会止步于口头调笑。 但这些公子哥们即便深陷险境,仍恪守教养,不曾行那半分龌龊之举。 景元见状,无奈的叹息一声。 他其实早就看出了那几人身上的怪异,所以才会对自己团伙的行为这般无语。 那几人眼神澄澈得近乎纯粹,莫说干出下流之事,恐怕连风月场都未曾涉足。 与城中那些妖化后丑态毕露的“三哥”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时,一直看戏的李世民突然大笑出声, “哈哈!菩萨,好个菩萨!” “竟还不如我人族几位青年才俊。” 他袍袖猛地一挥,周身投影如实质般凝实,真身骤然莅临。 “传我口谕!” 随着这声沉喝,两侧唐臣齐刷刷转身,甲胄相撞声中行臣子大礼,齐声高呼, “请人皇示下!” 李世民龙目灼灼,玄袍上的金线蟠龙随气势腾跃, “朕为人皇,岂会负这等忠勇儿郎!” “赐每人上古传承玉简一卷、灵脉十道,凡其亲眷子弟,皆可入大唐太学修行!” 说着,骤然转身,周身龙威暴涨,三指并拢如剑指向眼前国都, “传令下去!凡乌斯藏国尚存的人族子民,即刻编入大唐户籍,赐安居之所、续命口粮!” “至于这些妖物——” “一个不留!” “谨遵人皇令喻!”唐臣们的回应响彻云霄。 话音刚落,玄甲军同时张弓搭箭,法器嗡鸣声中,无数红光锁定城中妖物。 “阿弥陀佛。”灵吉见此情形,突然闪身至国都上空,“人皇这是要与我灵山为敌吗?” “你代表不了灵山。”李世民冷笑一声,“就是能代表——” 他突然向前踏出一步,不屑道, “你灵山能阻我大唐兵锋?” 灵吉面色一沉,“人皇肉体凡胎,可莫要自误。” 镜流闻言,也不在装柔弱,直接摘下腰间轩辕剑,扔向李世民, “皇兄接剑。” 李世民单手接下,拔剑出鞘,指向灵吉,周身人皇气运冲天而起,瞬间凝成实质。 “想杀朕,你还不够格,叫如来觐见。” “你!”灵吉的慈悲宝相已然维持不住,彻底化作阴沉面相, “你当真以为人皇死不得吗?” 李世民听了,忽而仰头大笑,龙袍翻飞间周身金芒暴涨,连灵吉的佛光都被压得黯淡几分, “哈哈哈!死?” “若我李世民怕死,何来人皇之位!” 他抬手朝天一指,虚空顿时裂开道道金纹,无数虚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正是历代人皇的身影, “今日朕便当众立诏!” “历代人皇为证,若我折在这伪佛手中,便将这人皇之位传于皇妹镜流,许大唐国祚永不断绝!” 历代人皇虚影齐声低喝,声震寰宇, “吾等见证,国祚永昌!” 言罢,人道大运如煌煌天链,直贯镜流周身。 灵吉:“……” 这人皇怎地如此刚烈? 给彼此个台阶下不好吗? 但事已至此…… “罢了。”灵吉摇了摇头,双手再度合十,高声道, “请,佛祖法身!” 下一瞬, 虚空突然扭曲,七彩祥云自九霄之外翻涌而来,所过之处星辰黯淡无光。 一道玄金色的身影踏碎空间缓缓降落,未至地面,整座乌斯藏国的大地已开始龟裂,无尽威压肆意蔓延开来。 莲台绽放万丈佛光,每一道光芒都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纳入掌中。 而莲台中央,金身佛像低垂的眼眸中流转着无尽的威严和冷漠,开口时,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随之震颤, “李世民,你这是要逆天而行?” 说话间,周遭空间尽数被佛光笼罩,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无比。 “还真是如来当面啊。”李世民微微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沉重。 紧接着,他突然抛出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那位天庭的大天尊,也和你一样吗?” 如来法身猛地一滞,周身佛光都微微暗了一瞬。 祂沉默良久,语气冷漠如冰:“看来人皇知晓的秘辛,远比想象中的更多。”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完全摸不着头脑。 唯有景元反应极快,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毫不犹豫,周身光芒大盛,神君法相显现,手中金箍棒金光流转,大步走到李世民身侧,目光如炬地与如来对峙。 符玄见此情形,和杨戬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到李世民身边。 镜流也没闲着,脚下升起一朵黑色莲台。 “哼。”如来见状,冷哼一声,声音冷肃,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得了几位死者的传承又如何?。” “不过是几只蝼蚁罢了。” 说着,祂便抬起手掌,对着众人当头镇下。 手掌起落间,便已覆盖乌斯藏国全境,无形的力量瞬间锚定了此间的乾坤因果,威势之强,似要将此地所有生灵尽数碾成齑粉。 “这就是……半步大罗吗?”李世民看着周身不断塌陷的人皇气运,又瞥了眼身旁被完全凝滞、动弹不得的唐臣和取经团伙,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人皇之力虽能保他不受神通道法侵害,却无法守护身边之人。 一旦这一掌落下,除了他自己,此地将再无生机,所有因果也会随之湮灭。 即便日后能用国运复活群臣,也再没了出兵的理由。 如来看着下方凝滞的时空,与人皇对视,肃然道, “本座尊你为人皇,给你离去的机会,切莫自误。” 李世民紧咬牙关,一字一顿道, “好手段!” “佛手落下,因果尽消,乌斯藏国的罪证也将一同消弭。” “朕便没了与你灵山开战的理由。” 如来声音平静得如同死水,“天道循环,自有定数。” “你人族气运能保你一时无虞,却容不得肆意妄为。” 佛指轻弹,空间轰然炸裂,露出无数闪烁的因果丝线, “抹去这乌斯藏国的因果,便是断了你挑起战端的由头。” “人皇气运虽强,却不会庇护无理由的征伐。” “若人人皆仗着气运庇护,三界岂不成了你人皇一家的私兵?” “大罗威压之下,人皇亦要守这天地规则。” “莫要让贪念,毁了人族无数元会积攒的福泽。” “呵……”李世民缓缓闭上眼睛,“今日之事,朕铭记于心。” “你既想以消弭因果来断我出兵之由,那便动手吧。” “不过,愿你能撑过我大唐的气运反噬。” 如来垂眸,“蝼蚁何须揣度日月?” 话音未落,整片天地已被佛国笼罩,因果丝线尽数崩断化作齑粉,声浪中,遮天蔽日的金色巨掌轰然压落,所过之处空间寸寸湮灭。 李世民就这么死死盯着那遮天蔽日的金色佛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眼底翻涌着一丝无力。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如来抹去乌斯藏国的因果,所有罪证都将消散。 ——那些被妖化的百姓、灵吉的阴谋、三皇子等人的牺牲,都将在天地法则中被彻底抹除。 没了这些因果作为支撑,即便他贵为人皇,也无法强行开战。 人皇气运不会庇护自己。 这是天道定下的「理」,也是自己必须遵守的规则。 “罢了……”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满腔怒火压回心底,权当此番是为日后大计长个教训。 而就在佛掌即将落下,将一切化为虚无之时。 一道带着疑惑和慵懒的御姐音突兀响起, “我就和老登交流虎鞭功效的功夫,怎么突然就要被团灭了?” 紧接着,虚空轰然裂开,一柄锈迹斑斑的大斧从中坠落,被一只毛茸茸的小浣熊用尾巴灵巧卷起。 浣熊尾巴扬起的刹那,混沌气息如潮水翻涌。 下一瞬, 那看似锈迹斑斑的斧刃,竟迸发出开天辟地般的伟力,直接将如来的掌中佛国生生劈成两半! 金色巨掌寸寸崩裂,无数佛陀虚影在轰鸣声中化作飞灰。 与此同时,如来金身轰然炸开,半边佛体血肉模糊,鎏金佛血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祂踉跄着连退三步,脚下莲台碎成齑粉。 “开天斧!怎么会……?”如来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惶恐。 “切~”小浣熊晃了晃毛耸耸的大耳朵,尾巴卷着开天斧晃来晃去,御姐音带着不屑, “你很会打吗?” “你会打有个屁用啊!” “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 “你哪个道上的?” 镜流颤抖着半跪在地,大声提醒,“星宝别大意,那是如来。” “喔~”小浣熊的声音拉得很长,语气带着嘲讽, “原来是小瘪三。” 不屑的小浣熊 如来:“……” 祂看着自己破碎的半个法身,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写满了震惊, “「自在天」的命运神技?!” “你是「自在天」的生灵?” “哟呵?”变成小浣熊的星宝惊讶地看了如来一眼,“区区半步大罗,竟然认得大罗之法,看来你也挺有背景嘛~” 她顿了顿,疑惑道, “莫非你身后站着三清?” “那你怎么不用「人欲道」神技呢?” “祂们没教你?” 如来没有正面回答,面色阴沉下来。 “你这般「自在天」生灵,在「娑婆天」肆意使用伟力,当真不怕天道惩处吗?” 话还没说完,天空骤然阴沉下来,一道细如毛发的紫霄神雷自云层降下,将小浣熊原地劈成了毛团子。 嗯…… 她抖了抖浑身炸开的毛,原本灰扑扑的绒毛竟泛着丝绸般的光泽,连尾巴上的环纹都鲜亮得能当反光镜。 “不错的spa!”小浣熊对着神雷抛了个媚眼,两只小短手做比心状。 如来看着这荒谬一幕,额间青筋突突直跳,手中残损的佛印都捏得走了形。 这就是天道! 「至公」的天道! 祂垂下眼眸,眼底迸溅出嗜血的光芒。 主人说得没错,若任由天道主宰,我族永无出头之日。 然而下一秒,小浣熊突然僵在原地,原本嬉笑的神色瞬间凝固,连尾巴上的开天斧滑落都浑然不觉。 镜流见状,担忧道,“怎么了,星?” 星宝沉默了好一阵,对着镜流摇了摇头。 而后转过头,看向如来,沉声道, “今天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你走吧。”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前辈!这秃驴造下满城杀孽,怎可轻易放过?” “星前辈!大唐儿郎浴血奋战,难道要让这伪佛全身而退?” “万万不可!若今日纵虎归山,日后灵山岂不是要骑在我人族头上作威作福?” 唯有取经团伙三人没有出声,而是默默走到星宝身边。 她们也不理解星宝为何要这么做,但她们选择相信同伴。 如来难以置信地盯着星宝,最终深深看了她一眼,捞起死了半天的灵吉,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威胁, “这满城的罪证予你,本座等着你大唐兵锋。” 星宝没有回应,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默默恢复身形。 她望着如来消失的方向,眼底翻涌的情绪如同深海漩涡。 ——就在刚才,她准备用命运神权裹挟着开天伟力砍死如来之时, 一道女声突然刺入她的耳膜。 “星宝……” 软糯的声音里混着压抑的哭腔,像是被泪水泡得发颤, “别站在我的对面……也别再丢下我……好不好……?”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好孤独……” “帮帮我……” www.4e54.icu。m.4e54.icu 第184章 时间循环 李世民带着一丝疑惑离开了乌斯藏国。 随之而去的,还有那几位以身入局的年轻人。 待李世民等人离去,黄风大王也不再隐瞒,向取经团伙讲述了此间国度的过往。 …… 大概在三十年前,为求修行的黄风大王,偷了大雄宝殿的灯油于灵山潜逃。 后辗转至乌斯藏国,被这里的风土人情所吸引,自发守护这里的人类。 同年,灵吉降临。 他告知黄风大圣—— “贫僧观汝善行未泯,此番便在此监看五十春秋,望汝能一心向佛,多积善缘。” 彼时的黄风大圣还以为碰到了好菩萨,满心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他甚至天真的以为,这灵山定是那无上的佛门圣地,并对自己偷取灯油的行为深感懊悔。 谁知,那灵吉只是借监管之名,行惑心之举。 他将满城的百姓练作妖邪,用以填补善功善行。 而所有的罪孽与业力,都会由大能者转嫁到黄风大王身上。 那一城之人的血债,足够让他吃上一道紫霄神雷了。 此刻,王宫偏殿内。 黄风大王悲愤交加,“却不曾想,那灵吉看似慈悲,实则阴毒无比,以我乌斯藏百姓性命为筹码,行那龌龊之事,当真可恨!” “不对!”景元瞳孔微缩,截断了黄风大王的话语,“逻辑对不上!” 黄风大王喉结微动,目光在符玄身后的杨戬与取经四人组之间游移,声音带着几分惶惑, “是何逻辑?” 景元负手踱步,“若我是灵山之主,断不会行此杀鸡取卵之事。” “乌斯藏国的人妖平衡,才是维系功德汲取的根本。” 他指尖划过墙上褪色的祥瑞壁画,语气愈发森冷, “先以邪法将半数百姓炼作傀儡妖兵,待他们耗尽生机后再屠戮献祭,以此换取功德。” “可如此一来,不过十载,乌斯藏便成了空城一座。” 他顿了顿,神情一肃, “若我是幕后主使,应当是让百姓在「人化妖」与「妖化尸」间循环往复。” “后再下一道政令,勒令全城女子必须生育五子以上,以此来达成永生永世的善功循环。” 黄风大王听了,顿时瞠目结舌。 这真是东土的取经人吗? 当真不是什么修罗化身? 太吓鼠了! 这时,杨戬的虚影深深地看了景元一眼,突然出言道, “汝猜测为实。” “且多看、多想,细表其因果。” 景元脸上闪过一阵思索,旋即朝杨戬拱了拱手,“二爷还是不可明言?” “不可。”杨戬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这样吗……”景元的表情凝重起来。 知晓真相者不能直接道明,却又能稍作提示,这意味着,“结论”必须靠自己领悟才能参透。 但究竟是何种力量设下这般限制? 是天道规则? 还是涉及大罗? 亦或是某件神器的特殊禁制? 景元一时间没有头绪。 黄风大王是个有眼力见的,见气氛有些沉默,便主动提出了告辞。 “此间涉及天机,某不便多留。” “若日后列为高僧用得到在下,可来乌斯藏国寻我,某随时恭候。” 说完,他便施了个大礼,默默走出门去。 景元望着黄风大王即将隐入廊柱阴影的背影,停止了继续猜测,而后突然扬声问道, “黄风大圣此去何处?” 烛台的火苗骤然暴涨,将那道魁梧鼠身镀上金边。 黄风大王停步转身,腰间象征国师身份的玉牌泛起温润光晕, “自大唐天兵携圣谕踏破国门,乌斯藏便成了人族与妖族共修的乐土。” “昔日助纣为虐,双手沾满鲜血。” “如今圣朝立下平等之法,给万千妖众一条活路。” 他抬手轻抚殿门斑驳的蟠龙纹,眼神带着一丝复杂, “这国师之位,既是圣朝所托,更是赎罪之途。” “只要大唐版图还在,某便在此守着这满城子民。” “以余生赎清过往罪孽,也算不负这身妖骨。” 说罢再不回头,踏出殿门的脚步声沉稳如鼓,惊起檐角铜铃叮咚,恍若为他的誓言作注。 景元和杨戬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赞叹。 这般妖物,当真是刷新了两人的认知。 克制野性本能不说,一身善功丝毫不逊仙神。 如此觉悟,如此胸怀,担得起一句“圣妖”之名。 景元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繁杂的念头,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星宝。 “师妹,如今此地再无外人,可否与我等说说,方才你那般举动,究竟是为何意?” 几人闻言,也纷纷将视线投向星宝。 她们也很好奇,为什么星宝突然就放过如来了。 以她的性子,不应该是尝尝如来金身的咸淡吗? 星宝的眼神微愣,双手无意识的摸着开天斧的斧柄,半晌才从喉间挤出沙哑的低语, “我之前的确想砍死如来……” “可就在我第二斧劈下去之前……有个声音撞进了我的耳朵。” “……那声音的主人,是最好的朋友。” “她……她竟然求我……求我别让我们站在她的对立面。” 尾音几近消散在空气中,星宝死死咬着唇角,低垂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情绪,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 她为什么要求我? 她怎么会求我呢? 她不是应该说——“喂!你怎么又跑对面去啦?信不信本姑娘哐哐给你两拳让你长长记性!”才对么。 景元闻听此言,神情骤然一肃。 他没有安慰星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那友人,此刻可是站在灵山阵营?” 星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只得默认下来。 众人见状,脸色都有些难看。 搞了半天,我们这团队还真是团伙啊! 这可如何是好? 帮灵山吗? 可帮那种为祸人间的地方,实在是有违本心啊! 镜流看着面露难色的同伴们,思索了一下,朝星宝问道, “星,能否详细复述她的原话?” “我们得判断,她是受人胁迫,还是本心如此,以此来规划未来的布置。” 星宝沉默片刻,指尖泛起微光,将记忆凝成半透明的琥珀悬浮空中。 刹那间,空气仿佛被抽走了温度。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寂静中炸开,像把生锈的钝刀,一下下剜着众人的心。 “星宝……” “别再站在我的对面……也别再丢下我……好不好……?”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好孤独……” “帮帮我……” 镜流和符玄听到声音,心底狠狠一揪。 这声音里裹挟的绝望与无助,破碎得令人不敢细听。 而众人没看到,杨戬听到声音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眼底泛起一丝惊悚。 但他似是碍于某种苦衷,没有出言诉诸详情,而是理智的垂下眼眸,闭口不言。 气氛一时间陷入凝滞。 只剩那道女声还在虚空中不断回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镜流和符玄想要出言安慰星宝之时,沉思的景元猛然起身,撞翻了身后的木椅。 他脸色煞白如纸,颤抖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 “不对……” “不对!” “她说的是,别再站在我的对面。” “为什么是「再」?” 星宝一愣,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解释道, “自然是没来墟界之前,我们出去玩的时候,我总是不爱和她组队。” 镜流与符玄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疑惑。以她们对景元的了解,这位向来沉稳的神策将军绝不会无的放矢。 镜流当即开口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景元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杨戬一眼,随后伸手探入随身空间。 下一刻,一柄通体漆黑、萦绕着淡淡灰雾的长镰出现在他掌心。 他犹豫了一瞬,而后毅然将之握紧。 星宝:“……” 好家伙,赋生镰! 巡猎知道自家令使已经被老登牛走了吗? 与此同时,景元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十分简陋的界面。 …… 「欢迎登录忘川论坛。」 「当前所属IP:墟界界属·人间界」 「当前认证信息:候补员工(未签约)」 「您的操作权限为:游客」 景元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开论坛的好友界面。 界面上孤零零地显示着红发女子的头像,头像旁带着她的昵称——姬子。 「景元:姬子小姐,能否透露些忘川收集的墟界情报?」 许久,对话框跳出新消息。 「姬子:景元将军?你也到墟界了?」 「景元:也?」 「姬子:呃……没什么,你想了解哪方面?」 「景元:六道轮回和人间界的情况。」 「姬子:……按照保密条例,我无法向你说出关于这方面的事项。」 「不过……」 「这样吧,你应该有量子通讯器,我给你个频段,你加一个群聊,在里面或许能问到有用信息。」 「频段密码:帕姆123」 「景元:大恩不言谢,日后定有厚报!」 「姬子:客气~」 片刻后,景元睁开双眼,当着众人的面取出随身玉兆,开启量子通讯模式。 众人见状,好奇的围拢过来。 …… 「姬子邀请实名上网加入了墟界旅游群。」 「群主:机械萨姆」 「群成员:姬子、丹恒、卡芙卡、刃、瓦尔特、安禾、银狼,实名上网。」 「实名上网将群名片改为:景元」 「姬子:@所有人,这位是罗浮仙舟的景元将军,目前也在墟界,大家可以共享情报。」 「景元:景元先谢过诸位!」 「刃:人有……」 「刃被群主机械萨姆禁言了五分钟。」 「机械萨姆:冷静!」 「卡芙卡:位置分享·五庄观」 「卡芙卡:我这里还没有情报。」 「安禾:我和爸爸还在忙着偷怪呢~」 「机械萨姆:@景元,我在女儿国的心茧试炼,你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问问「问罪月」,这东西好像是个全知的问答机。」 「安禾:@机械萨姆你的名字听着好怪啊?」 「机械萨姆:唉,一言难尽,等回去再跟你细说。」 「银狼:……你们快走!去找丹恒从深渊通道离开!」(该条信息已被不可力抗因素撤回 「景元:@机械萨姆多谢相助!劳烦帮忙打听六道轮回的详细情况,还有人间界目前的局势。」 「机械萨姆:稍等,这就去问。」 片刻后,一连串消息刷屏而来。 「机械萨姆:@景元,信息量巨大,我花了六千多年才梳理清楚。」 「景元:六千多年???」 「机械萨姆:重点不是这个!@所有人,都听好了。」 「墟界由六个世界构成,以天界起始,地狱界收尾,形成循环体系」 「天界称“自在天”,管理者为墟界的“天道”,大罗境界。」 「阿修罗界称“斗宿天”,管理者为阿修罗道道主——毁灭星神纳努克,大罗境界。」 「恶鬼界称“虚怖天”,管理者为饿鬼道道主——黑天鹅,大罗境界。」 「万灵界称“灵息天”,管理者为万灵道道主——九尾妖狐幻灵姬,大罗境界。」 「人间界称“娑婆天”,管理者为人欲道道主——太清·玉清·上清,三位大罗境界。」 「地狱界称“苦厄天”,管理者为地狱道道主——女娲娘娘,大罗境界。」 「除了这些,现存的大罗还有和“天道”对立的“魔祖”。」 「提醒一下,除“天道”和“魔祖”之外,大罗和大罗之间几乎没有差距。」 「但问罪月告诉我,大罗不灭,却可以陷入死亡。」 「很久之前,人间界还有两位名为“接引”和“准提”的大罗。」 「而那两位,就是被“魔祖”以一敌五,封印在了近乎永恒的死境。」 「至于人间界的现状@景元,自西游量劫起,三清为抵御「魔祖」侵蚀,将人间界剥离出六道轮回,自成一界。」 「“魔祖”的目的是炼化整个六道轮回,让一切重归混沌。」 「但祂的终极目标涉及某种未知存在,问罪月给出的答案是乱码,估计得达到半步大罗境界才能解读。」 「@所有人,不过你们放心,这一关我马上就能过了,等通关心茧试炼,我肯定能抵达太乙,甚至更强,到时候我带你们速通人间界!」 「帕姆膨胀.JPG」 「对了,顺便说一下,你们现在可以挂靠在大唐,小小帮助一下三清。」 「但不要想着对抗“魔祖”,“幻灵姬”和“女娲娘娘”在历史上唯一一次出手,就是帮“魔祖”狠锤了“天道”一顿。」 「这三尊大罗的关系,问罪月给出的答案是“一家人”。」 「务必小心!」 「机械萨姆已离线。」 「刃已离线」 「卡芙卡已离线」 「银狼已被“未知信息”移出群聊」(该条信息不可见 「景元:信息量确实超乎想象……」 「景元:感谢萨姆先生慷慨相告!这份恩情,景元铭记于心。」 「日后若有需要,定当全力相助!」 「景元已离线」 …… “滴答——” 随着量子通讯模式的关闭,殿内的气氛一时间诡异到了极点。 符玄蹙了蹙眉,沉声道,“星穹列车和星核猎手竟混迹在一起?” 星宝:“……” 这话真不好接,好像都是我的锅来着。 景元却神色凝重地摆了摆手,“当务之急不在过往恩怨。” 他竖起三根手指,严肃道, “三件事。” “第一,根据萨姆先生的情报,我推断,人间界的时间正在不断循环。” “而大圣和二爷正是在某一次循环之中彻底死去,可对?” 这一次杨戬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笑意, “继续推演,莫困于一隅。” 景元回以苦笑,心底却愈发沉重, “第二,若先前推断没错,那这循环便是“三清”所致,祂们需要自己想要的“结果”发生后,才会解除循环。” “而从现有的情报来看,天庭漠视人间苦难,灵山邪异的行事风格,都在“篡改”着原本西行剧本,与“三清”所想背道而驰。” “那我有理由怀疑,三界中的“天”,已经被“魔祖”所操控,祂接下来的目的,便是“侵蚀”人间和地府,彻底将“娑婆天”收入囊中。” “——乌斯藏国被练成妖邪的百姓便是明证。”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皱起眉头,声音带着疑惑。 “可魔祖究竟是如何瞒过三清的?” 杨戬闻言,出声指点道,“太清以人为本、玉清纯净至高、上清有教无类。” “三者以「阴阳」、「永恒」、「无限」为根基,祂们断不会坐视魔祖屠戮生灵。” “也就是说,祂们不会和魔祖同流合污,对吧?”景元问道。 杨戬点头。 “呼……”景元长舒了一口气,“那至少还有挣扎的可能。” 符玄见状,眨了眨眼,开口问道,“将军……师兄,第三件事是什么?” “这也是我要说的最重要的事,关乎到寰宇的未来。”景元指了指玉兆上的信息,声音有些疲惫, “我不知毁灭的纳努克是如何来到墟界的,但祂此刻已臻至大罗,若祂回归寰宇,寰宇该如何阻挡?” 镜流和符玄的表情瞬间一僵。 大罗者,至高也。 这般存在,一个念头就能把寰宇揉成小球当装饰品。 这不完犊子了吗? 而这时,星宝突然宽慰道,“放心吧,哪怕祂想毁灭寰宇,也绕不开「死亡」那一关。” “那位最讨厌有人破坏寰宇中的轮回,纳努克要是不想魂归忘川,就只能遵守规则,老老实实的派绝灭大君去搞破坏。” 这话的信息量太过惊人,让景元大脑都宕机了0.01毫秒。 旋即,他便震惊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死亡」不是金仙境的星神,也是大罗?” 镜流脸色有些难看,“大罗又如何?“同境相抗,谈何容易?” 星宝刚要扯开嘴角笑,但一想到三月七的声音,笑容便直接憋了回去。 她重重叹息一声, “大罗的确永恒不朽,但你想一想,刚才萨姆说的「接引」和「准提」是什么下场。” “永恒的……死境?”景元瞪大了眼睛,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是死亡星神的手段?” “没错!”星宝微微颔首, “死亡之下,众生平等。” “大罗在祂眼里,也是众生之一。” “只要祂想,凡人也可在忘川里仰泳,只要祂不想,大罗亦会溺死在羁留之地。” “这就是死亡。” “——祂从不是象征,也不是什么哲学概念,而是这两个字本身。” 景元:“!” 他是真的没想到,那曾被自己算计过一次的逗比灰雾,竟是这般伟大的存在。 “而且……”星宝撇了撇嘴,“也别太小看寰宇了。” “哪怕没有死亡,纳努克最多也就毁灭一下物质和能量。” “这世界上体量最大的大罗,一直都是被寰宇学者挂在嘴边的那两个概念。” “即便祂们没有灵智。” 景元眼神闪烁,瞬间便理解了星的意思,“是虚数和量子?” 星宝摊手,“显而易见。” 她指了指景元手中的玉兆,“你就没想过,为啥到了墟界,量子通讯设备依旧能传输信息吗?” “原来如此……”三人脸上都带上了些许恍然。 搞了半天,「虚数」和「量子」也是概念本身。 哪怕没有灵智,概念的力量也不是众生能想象的。 星宝见状,也没和三人讲解什么叫作凌驾「叙事层」,什么叫作「神话大罗」。 那种境界根本不是她们能理解的。 老登说过,叙事之下,概念最强,可一旦超脱了当前叙事结构,那所谓的概念设定就是路边一条。 自家老登之所以不惧一切,就是有办法锚定当前所在的「叙事层」,将死亡的概念凌驾于「一切」之上。 算了,想这些也是无用。 星宝脑海中闪过三月七的小脸,情绪再次低落下来。 唉…… 小三月没准就是老登祸害的吧。 真是服了,你这追女孩子的水平,都不如路边耍猴的。 现在好了, 妈妈和停云都在帮小三月,那只能说明,连她们都对你的所作所为看不过去了。 既然这样…… 这次我可不会帮你了! 我要站队小三月! 别看星宝平日里总是一副呆呆愣愣、为非作歹的样子,实际上,她的智力和分析能力远超身边人的想象。 从刚才萨姆提供的信息中,她敏锐地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那所谓的“魔祖”,正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三月七。 而自家老公,应该是把她扔到开天辟地那个年代了。 嗯……其实也不出所料。 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喜欢用时间去培养感情。 只是没想到,这回竟然玩脱了,培养出个BOSS而已。 想到这里,星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眼神中满是嫌弃。 随后,她赶紧收起了这些繁杂的思绪,看向景元,问出了刚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 “方才镜宝呃……师父说你发现了什么,是真的吗?” 景元:“?” 这话我能当没听见吗? 你说的是镜宝? 是我想的那个镜宝吗? 他转过头,看了看自家师尊有些闪躲的眼神,瞬间瞪大了眼睛, 卧槽! 师尊啊! 你还真被这家伙得手了??? 镜流看到景元这夸张的表情,努力维持着自己一贯的清冷神态,试图转移话题, “你还没有回答为师的问题。” 实际上,镜流是个直女,正常情况下并不会对星宝产生超出友谊的感情。 只能说,色孽的权能还是太超模了。 哪怕有清心咒,她还是循着感官,做了些不太体面的事情。 当然,这些事情也只是停留在比较单纯的层面,没有更深入的越界行为。 景元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但他没注意到,身旁的符玄嘴巴已经鼓了起来,用夹杂着一丝嫉妒的眼神瞥向镜流。 罢了。”景元微微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些许无奈,“师尊心中有数便好。” 话落,他的神色陡然一肃,周身气息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方才失态,皆因心底那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一时间难以自持,未能把控好情绪。” “我此前已提过,人间界的时间呈现循环之态。”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是何问题?”镜流疑惑道。 景元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 “我们……” “真的是首次踏足这人间界吗?” !!! 话音刚落,众人尽皆失语。 就在这时,星宝像是突然被电流击中一般,浑身一激灵,似忆起了什么关键之事。 她不再顾忌是否会暴露自身秘密,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本泛着古朴气息的土黄色书籍。 上书, 「人间界·娑婆天」 刹那间,璀璨的命运神权涌动,径直灌注到那本古籍之上。 紧接着,书页自动缓缓翻开,一行行散发着微光的文字逐渐显化出来, 「界定之书——人间界」 「持有者:星」 「数据记录如下。」 「持有者于295880年前降临人间界。」 「第1次记忆重置于295770年前。」 「第2次记忆重置于295740年前。」 …… 「第9860次记忆重置于三十年前。」 www.4e54.icu。m.4e54.icu 第185章 “历史” 星宝的目光死死地钉在“9860”这四个数字上,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手握命运神权,在这人间界翻云覆雨、无所不能,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历经了如此多次的轮回。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当初前往人间界前,周牧那番苦口婆心的告诫背后的深意——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小看三清。」 「你不了解第三阶段的伟力,所以,一定要用你能想到的「一切」去对待他们。」 是了……他早就告诉过我了。 星宝自嘲的笑了笑,眼中往日的清澈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古井无波的平静。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偏殿的穹顶,看向高坐人间界的三个身影。 “我不讨厌被人利用。” “权力博弈、利益取舍,这些不过是人间常态。” “能把我困在轮回里,是你们的本事。” 她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我和我老公一样,愿赌服输。” 话音落下,她抿了抿唇角,慢慢垂下脑袋,声音轻得如同飘散的青烟, “我能容忍所有阴谋。” “算计我、摆布我,我都可以不在乎。” “但唯独……” “唯独不能原谅你们借我的手,伤害我最好的朋友。” 说着,她突然歪了歪头,嘴角裂开一个夸张的幅度,脸上带着周牧同款的邪性笑容, “太清、玉清、上清。” 她一字一顿地念出,声音冰冷刺骨, “无论策划者是谁,我给你一次机会。” “就现在。” “杀了我。” “不然,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话音刚落,一旁的四个人直接懵了。 眼前少女漫不经心吐出三清尊号的模样,彻底颠覆了他们对世间法则的认知。 甚至,如此威胁的言语出口,那三位竟然连视线都没有落下。 “你……”景元有些头皮发麻,“你这么说……真没事吗?” 他倒是不畏惧对上大罗,他也不在意所谓的善恶立场,他只是不想如此不理智的丢了性命。 镜流和符玄没有言语,默默地走到了星宝跟前,周身法力鼓荡,衣袂随风飘动,似是要与她共同进退。 杨戬见状,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解,问道, “星阁下,为何这般言说?” “可是吾师祖叔伯做错了什么?” 星宝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大能者的力量降临。 “还真是欺软怕硬啊。”她有些嘲讽的说道。 旋即,她将视线投向景元,摇了摇头, “我之前说过,我妈妈就是一尊大罗。” 她顿了顿,目光深邃, “但我可没说过,我身后只有妈妈这一尊大罗。” “什么?”景元瞬间瞪大了眼睛。 镜流和符玄也有些瞠目,一时间法力都维持不住了。 不是姐们儿? 啥背景啊? 真就公主殿下微服私访呗? 星宝没有过多解释,转而看向杨戬,小声说道, “真君,我敬佩你的为人。” “但你和我一样,都小看了大罗的伟力。 她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毅然开口道, “我只问你一件事。” 你还记得……你师父叫什么名字吗?” 杨戬蹙眉,有些不明所以, “为何有此一问?” “吾师名讳自是……” “自是……”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茫然, “吾……” “吾怎地记不起吾师之名了……?” 星宝垂眸轻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土黄色书页, “你现在依托我的命运神权而生,而这力量的源头也是一尊大罗。” “因此,你才能察觉到自己还有一位师父。” “若没有这层庇护,你只会坚信自己生来就是战无不胜的二郎真君,从未有过师父,也不存在任何成长轨迹。” “怎会如此……?”杨戬何等聪慧,瞬间便理顺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师祖祂为何要这般行事?” 星宝想了想,否定道,“还真不一定是元始天王。” “据我了解,祂虽然古板,但实则护短到了极点。” “甚至愿意为了徒弟,不顾自己面皮,去以大欺小。” 她思索片刻,再次拿起了手上的书籍,对着四人翻开, “算了,一起看看吧。” 下一瞬,书籍上的文字开始显化。 …… 「界定之书——人间界」 「持有者:星」 「数据记录如下。」 「持有者于295880年前降临人间界。」 「第1次记忆重置于295770年前。」 「第2次记忆重置于295740年前。」 …… 「第9860次记忆重置于三十年前。」 「当前纪录已锚定。」 「如需查看历史记录或人欲道神技,请持有者使用以下三种方式验证身份。」 「一:请字正腔圆地说出——星对个体周牧的称呼。」 「二:请字正腔圆地说出——星天敌的名字。」 「三:请字正腔圆地朗读出——“莎布·尼古拉斯”六个字。」 星宝没做犹豫,即答道, “老登。” “停云。” “莎布·尼古拉斯。” 下一瞬, 虚空突然泛起一丝银白,一条毛耸耸的大尾巴从银白中探出,拂过星宝的脸颊。 紧接着,一道漆黑的裂隙出现,其中传出莎布温柔的声音, “怎么了,宝贝?” “没……没什么!”星宝瞬间变为乖宝宝模式,声音软的像糯米团子, “在看人间界的数据呢……” “是界定之书?”莎布的声音突然一滞。 “那东西……” “你别……” “……算了。”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把挂在嘴边的提醒咽了下去,旋即,再次重复了一遍很久前和星宝说过的话, “别总在人间徘徊,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有时间多来妈妈这里溜达溜达。” 说完,她便用触手替星宝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收回了视线。 星宝愣了一下。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观音禅院那一幕。 一向温柔的母亲,当时竟毫不犹豫地将本体触手降临人间界,全然不顾黑熊精和自己同伴的死活。 而此刻,答案却突然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 母亲是在用行动向自己表明立场。 ——人间,是敌人。 与此同时,景元和符玄的注意力却不在周遭的变故上,两人直勾勾的看着还在银白中摇曳的大尾巴,耳畔至今还回响着“停云”两个字。 于是,在四周归于平静之后,符玄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说的停云……是我们仙舟那个接渡使吗?” 景元也将视线投向了星宝。 那尾巴太眼熟了。 眼熟到每个仙舟人都认得尾巴的主人。 毫不夸张的讲,那条尾巴,在仙舟也属于特级风景区。 “呃……” 星宝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但转念一想,小狐狸毕竟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还是得给她留些面子。 索性便“实话实说”道, “嗯……你们对大罗了解的比较少。” “并不知晓,那是一种悖论的集合体。” “太乙到半步大罗的过程,会不断收束自身可能性和所有时间线上的自己。” “而大罗,则会映照诸天。” “每个世界都会留下祂们的名字,或是行动轨迹。” “你们认识的停云应该是大罗停云的投影。” “只不过,在大罗的伟力之下,投影也会化作真实罢了。” 景元符玄:“……” 合着最大的大腿竟在我们身边。 星宝见状,摇了摇头,“这些都不重要。” 她将书页翻开,展示给众人, “先看情报吧。” …… …… 「身份验证成功。」 「正在调取历史记录。」 …… 「历史节点一:巫妖量劫」 …… 远古时期,巫族与妖族因天地气运与资源分配矛盾激化。 “女娲娘娘”不忍生灵涂炭,同时化身为妖族大妖与巫族后土,往来两族阵营进行调停。 但天道既定的宿命难以扭转,随着“夸父逐日”、“后羿射日”事件发生,巫族诛杀妖族的帝俊、羲和九子,彻底点燃两族战火,最终演变成全面战争。 二族合力击碎洪荒,将之一分为九。 此举引得“魔祖”震怒,于残破洪荒之上,灭杀妖族九成、十二祖巫十一,并试图带走洪荒碎片。 彼时,紫霄神雷降下,“魔祖”不敌“天道”,欲要玉石俱焚之时,“女娲娘娘”与高居天外的“幻灵姬”现出真身,击溃天罚,强抢五块洪荒碎片,将其三赠予“魔祖”。 战后,“天道”掌控四块碎片,“女娲”与“九尾”各得其一,剩余三块随“魔祖”消失踪迹。 为安顿流离失所的生灵,“女娲娘娘”以化身“后土”填补轮回裂隙,创设“地狱界”收纳残魂。 “幻灵姬”则建立“万灵界”,并入“地狱界”轮回体系,维系墟界秩序。 …… 「一元会后」 “天道”为稳固三界格局,创立天界与阿修罗界,并将剩余洪荒碎片分别交予“三清”、接引、准提。 同年,“三清”开辟人间界,接引与准提建立恶鬼界,六道雏形初现。 …… 「十五元会后」 出于未知缘由,“天道”降下“六道界定神器”,化形为“界定之书”,以此锚定六道根基,并颁布谕令: 「六道须统一纳入“地狱界”轮回体系,大罗以下生灵因果必与“界定之书”绑定。」 此令引发人间界与恶鬼界强烈不满,但万灵界与地狱界始终保持沉默,最终六道被迫施行,完整的轮回体系正式确立。 …… 「历史节点二:封神量劫」 …… 自“巫妖大战”后,人族在“三皇五帝”引领下迅速崛起。 “燧人氏”直面“天道”,为人族取得“火种”,奠定“人皇气运”,使得人族足迹遍布六道。 商末年间,商王帝辛于“女娲宫”降香时题词秽诗。 此举并未引起“女娲娘娘”不满,却莫名引发“天道”、“幻灵姬”暴怒。 “天道”以「人间污秽」为由,施压“三清”推动改朝换代。 “幻灵姬”则派遣妖狐施展迷心术,扰乱殷商朝堂。 但人族关系错综复杂,早已与三清、接引、准提攀上联系。 五位大罗开始私下商议解决之法。 太清和接引认为,唯有“天道”,不可与之为敌。 通天却觉得,“天道”有欲,那还算什么“天道”?不如反他妈的! 元始天尊并未表态,只是垂眸聆听。 至于准提……祂的想法并不重要。 最终,少数服从多数,通天教主哪怕再不甘心,也不想让自家大兄失了威仪,便捏着鼻子认下了。 …… 同年,在太清和接引的操控下,人皇气运开始向姬氏交接。 于是,战火爆发,凡人死伤无数。 令“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始料未及的是,阐教与截教弟子竟纷纷以修行者身份介入凡人战争。 而能瞒住两位大罗想法的,只有同为大罗的存在。 起初,二者还以为是天道下场,欲要分立他们两兄弟。 这也使得二者空前团结。 他们心头发狠,操起武器,便打上了自在天界,想要争取个公道。 然后…… 然后就发现他们心中那有欲的“天道”,正一脸谄媚地跪坐在“女娲娘娘”面前,为她揉捏肩膀。 周牧:“……” 元始通天:“……” 信息量太大,让两尊大罗都宕机了十几秒。 但他们也在此刻确定,“天道”的“欲”,只存在于特定生灵,和与“善恶”相关之事。 最终,二人顶着满头大包,一脸疑惑地离开了自在天界。 可这样一来,问题便出现了。 若不是“天道”和“女娲娘娘”,还能是谁做的? “魔祖”吗? 那个恋爱脑有这智商? “九尾”就更不用提了,祂是真的没有一点权利欲望。 旋即,两人痛定思痛,前往了阿修罗界。 ——然后就看到了刚刚即位的纳努克,和那“做减求空”后满面笑容的阿修罗之王遗体。 这一瞬间,两尊大罗突然被彻骨的寒意笼罩。 祂们身居此境界,自然知晓“做减求空”的含义。 ——将自身因果、力量、位格尽数转嫁给可承载者,自己则化作“空无”状态,以那一刻“空无”为基,彻底超脱当前叙事层。 这也是所有大罗所追求的终极。 但…… 如果在“做减求空”时,自身因果庞大到他人无法承载,那“做减求空”就成了奢望。 而现在,阐截两教继续打下去,所造成的业力将不逊于巫妖初期时的战争。 到那时,两尊大罗的超脱的路,便被彻底锁死了。 二者突然有了些许明悟。 若无法超脱,祂们必然会因情分协助大兄与盟友。 幕后黑手的身份呼之欲出。 可这般真相,却让祂们二人有些难以接受。 无数元会的道途相伴,换来的却是阴谋和背叛。 两人有些心灰意冷。 …… 尽管知晓阴谋,战争却无法停止。 面对三比二的大罗实力差距,“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无力回天。 “三清”情谊也降至冰点。 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就在阐截两教快要打崩人间界之时,准提灵机一动,竟偷偷出手,试图真的将人间界彻底摧毁。 祂的想法很纯粹,只要三清没了人间界,以后就得依附他们的恶鬼界,到时候,主次关系就要调换过来了。 可就在祂即将摧毁人间界之时,消失已久的“魔祖”现身,以疯魔之态挡下攻击,并对准提展开不死不休的搏杀。 准提招架不住,只得唤大兄接引帮忙。 可二人却惊悚地发现,两尊大罗合力竟然也打不过“魔祖”一人。 太清随即参战,“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也不得不出手。 诡异的是,盘古幡与诛仙四剑在战斗中多次无意阻拦太清,使其难以全力施为。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很久。 直到接引和准提见势头不对,逃回恶鬼界后,才停了下来。 三清以为,事情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却不曾想,前脚刚松一口气,后脚墟界的大道便开始哀鸣。 大道显化中,两尊大罗的身影,于恶鬼界,被“魔祖”一拳一拳生生打死,映照的概念被粉拳打爆,道躯撕成纯粹的灵气,道果送入了“死境”。 这般程度,若是想要解救,也唯有击败此刻的“魔祖”。 三清瞬间噤声。 他们这才认识到,“魔祖”碍于即将破碎的人间界,从未全力出手过。 而接引和准提的跑路行为,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之后,“魔祖”没有理会满目疮痍的恶鬼界,而是将视线紧紧锁定在濒临破碎的人间界,再也没有离开过分毫。 似是在等待着三清出去的那一刻。 三清对此无可奈何,只得困守这人间界,“做减求空”成了他们唯一的出路。 期间,元始和通天试图和“魔祖”讲些道理,却发现人家根本不听,目标坚定的令人发指。 什么“善恶”,什么“立场”,什么“人间生灵”,都与祂无关。 祂就是要打死三清,修复人间界后将之炼化。 也就是这时,三清理解了“魔祖”这两个字的含义。 ——祂就是这世间唯一的大魔。 将要灭世的大魔。 …… 「记录已终止。」 「历史节点三已被“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封禁,无法查探。」 …… 偏殿内,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那友人……是魔祖?”景元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星宝点了点头,但眉头却是紧蹙, “她明明占尽了优势,实力也强到了这个地步,为何还要向我求助呢?” “唉……”就在这时,杨戬突然红了眼眶,突然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原来如此。” 他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眼,头颅都垂了下来, “星阁下,是吾错判了局势。” “汝亦走进了误区。” 说着,杨戬点了点眉心,天眼绽放出一道金光。 “汝且看。” 金光中,空白记忆渐渐具现。 画面里,玉鼎真人站在熟睡的杨戬床前,神情哀伤,声音哽咽, “徒儿,为师大限将至,恐无力护你,只得以此术法向你诉诸真相。。” “若你有一日得知封神真实历史,到那时,自会再次忆起为师样貌。” “你且听好。”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太上无情。” “玉清至高。” “只有师叔通天可以信任。” “切记,为师死于「做减求空」的因果反噬。” “若有一日,你师祖想让你继承「一切」,莫要犹豫,以死明己志!” “死境亦有生还可能,承了因果,便再无复生之时。” …… 记忆戛然而止。 星宝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老登误我! 这就是你说的元始护短? 祂他妈拿徒弟“作减”啊! …… 与此同时,极乐天。 周牧看了看身边失去意识的流萤们,突然蹙了下眉。 下一瞬,黑塔的身形降临在他身边。 她看了看周边的一片狼藉,捏着鼻子嫌弃道, “星那边已经知道了「巫妖」、「封神」两个节点的历史,你该做好下场的准备了。” 周牧低头擦去流萤脸上的污渍,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希望小浣熊能长点教训,别再什么都不准备就莽撞行事。 “还不是你惯的。”黑塔翻了个白眼。 随即,她双手抱胸,声音变得有些无奈,“你确定你要一人对抗所有?” “我真感觉你要翻车。” 周牧挑了挑眉,“不是还有你嘛。” “你可别忘了你这个剧本的身份。” 黑塔:“……” 我男人怎么能狗到这种程度? 周牧见状,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的想法,放心吧,我不会亲自下场的。” “她们要应对的,只是一位合道的大罗,而不是死亡本尊。” “我要是亲自下场,这一切基本也就失去意义了。” 他顿了顿,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补兑!”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要反水?” “把感觉去掉!”黑塔脸上带满了嫌弃,“你扮演的狗屁天道实在太可恨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之后我肯定会反水。” “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周牧:“!” “补药啊!”他突然哭丧着脸,一脸祈求, “我的外置大脑,没了你,我拿什么对抗她们?” 黑塔撇嘴,“你不是还有黑天鹅吗。”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周牧都惊了,“你是嫌我死的太慢了吗?” 黑塔噗嗤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沓剧本, “最后再帮你一次,景元那边的补丁我帮你打好了。” “以后别再找我了。” “我要安心的扮演星努力这个角色了。” 说完,她把剧本塞到周牧怀里,直接脱下衣服,躺在了地上。 周牧:“……” 这就是孤家寡人的滋味吗? 旋即,又有些疑惑, “你说的处理好景元是怎么回事?” 黑塔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星宝平日里马虎大意,镜流一介武夫,符玄被色孽权能勾走了魂,自然无所谓。” “但你猜猜,那神策将军,能不能从历史的细节中挖出真相呢?” 周牧闻言,点了点头,老老实实道, “没听懂。” 黑塔:“……” “得,高估你智商了。”她翻了个白眼,直截了当的说道, “界定之书是你写的,你还把这句话写进了历史。” “虽然不起眼,但景元一定会起疑:为什么历史里的天道这么完美,现实中却有那么多大能反抗?” “他甚至会想——界定之书记录的历史,真的是原本的历史吗?” 周牧皱眉,“我不是用杨戬的记忆证明了历史的真实性吗?” 黑塔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这个啊。” “原本我设计的剧本,是让景元从这瑕疵中找到「真相」,然后从「真相」中走进另一个误区。” “而你这玉鼎真人师徒情深的戏码,才是真的画蛇添足。” “智者会怀疑一切「完美」的事物。” “你的佐证,太完美了。” “也太刻意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186章 星宝:组队抓凶超积极,内鬼竟是我自己 另一边,乌斯藏国偏殿内。 摇曳的烛火将墙壁上的影子照得明明灭灭。 景元紧蹙着眉头,眼神中满是疑惑,直直地盯着星宝, “师妹……你这本书上的情报,真的能信?”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透着几分凝重, “真的存在这样的神器,能把大罗身上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都记下来?” 星宝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放心,这本书出自墟界天道,绝对做不得假。” 她对这里信息的真实性十分自信。 毕竟,这可是老登给自己的神器,他又怎么可能会欺骗自己! 景元深深地看了星宝一眼,又转头打量了杨戬一番,随后陷入沉默。 太巧了。 情报刚出现就有人佐证,简直像提前安排好的。 可星宝又对情报深信不疑…… 她这么信任“天道”…… ……那自己,该相信她吗? 景元有些犹豫。 过了好一会儿,几人草草交流完无关紧要的情报,便各自回房休息。 随着符玄法力耗尽,杨戬的身形也渐渐消散不见。 …… 傍晚,卧室内, 星宝踢掉鞋袜瘫倒在榻上,锦被滑落至腰际也浑然不觉。 她又想起了方才小三月的哀鸣声,那声音像根细针,一下又一下戳着她的心口。 “西游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怎么会让你……伤心成这样?” “是我做了什么吗?” 她的声音满是疑虑,随即犹豫再三,再次把那本人间界的界定之书拿了出来,缓缓翻开。 …… 「界定之书——人间界」 「持有者:星」 「数据记录如下。」 「嗞……」 「嗞……」 「检测到持有者独处,正在解除伪装。」 下一瞬,在星宝一脸懵逼的目光中,界定之书缓缓坍缩成了一团灰雾。 紧接着,灰雾开始翻涌,凝聚成一道光幕。 …… 「内鬼群」 「群主:周牧(恶鬼)」 「群成员:娜塔莎(天)、星(人)、停云(万灵)、青雀(地狱)、丹怡(修罗)、阿哈(混沌海)」 「历史记录——」 「星:到花果山了,这猴儿的火眼金睛有点东西,居然提前察觉到我了!」 「停云:噗嗤,齐天大圣的资质在六道里都是顶尖的,要是能多活些时日,说不定早突破半步大罗了~」 「说起来,多谢星宝把帕姆“空投”给我呀!」 「星:小意思!帕姆发射飞吻?」 「青雀:愁死了,虽然架空了莎布阿姨的权力,但总觉得心里没底……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由着我胡闹。」 「周牧:母亲向来心软,等事情结束,给她捶捶肩撒个娇,保准气消。」 「青雀:……BOSS还真是能屈能伸哈。」 「周牧: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行了,闲话少说,各自行动起来吧,争取让这些进墟界的朋友们,都栽个狠的。」 「星:@周牧,我去哪?两界山吗?」 「周牧:对,景元应该在那,不用隐藏实力,直接展示给他们看就行。」 「星:OK!」 「丹怡:@周牧,嗷呜?(我呢?)」 「周牧:你盯着丹恒,一旦他动用神性,立刻汇报。」 「丹怡:OK!」 「青雀:那我先和莎布阿姨玩牌啦~」 「周牧:@青雀,重点关注地狱轮回运转。」 「再强调一遍:六道内任何人都能舍弃,但轮回系统绝不能出岔子!」 「青雀:放心吧!墟界还没人打得过莎布阿姨,她才是整个六道的最强者!」 「对了BOSS,@周牧,莎布阿姨说女娲这个名字虽然和她相性很高,但她还是觉得莎布更好听,希望你能别随便给她改名。」 「周牧:……」 「你……算了,我自己去求她吧……」 「青雀:加油!」 「阿哈:@周牧,我要负责啥?超想干活!」 「周牧:你的任务最重,务必稳住小三月,延缓她侵蚀六道的速度。」 「唉……早知道就不让黑天鹅打理恶鬼界了,连六道神技都能被人偷学去,我真是……」 「阿哈:哈哈哈哈哈!」 「好想看小三月用“篡改”把人间界搅个天翻地覆啊!」 「周牧:别贫了!所有人将记忆封存进界定之书,静待计划启动。」 「全员:收到!」 …… 「实时信息」 「周牧:@所有人计划已启动,但有个棘手问题。」 「——黑塔太难对付了,她的洞察力和表情管理堪称完美,我没把握继续瞒住她。」 「停云:@周牧实在不行,直接把她剔除出局?」 「周牧:已经ban了一个银狼了,再ban就说不过去了。」 「算了,实在不行我就一直让她处于失神状态。」 「大家汇报一下情况吧。」 「阿哈:小三月还是老样子,除了侵蚀六道轮回之外,就是抱着“洪荒”碎片,在混沌海里发呆。」 「青雀:地狱轮回一切正常,所有参数都在扬升,莎布阿姨一直在和裳裳玩牌。」 「娜塔莎:自在天界弥漫着你的神性,除了自主降生的生灵,大罗之下没人敢来。」 「三清和纳努克倒是打过来几次,被我打发了。」 「丹怡:嗷呜。(杨叔和安禾在狮驼岭升级,卡芙卡被BOSS安排了,主人在龙宫准备反天,刃触碰了小三月设下的禁制,在生死夹缝里徘徊。)」 「嗷呜。(能确定,他们最后都会和小三月对上。)」 「停云:万灵界副本搭建完毕!虽然比不上银狼的规则怪谈,但绝对够那些人喝一壶~」 「周牧:你办事,我放心!」 「@星宝,取经团队怎么样了?」 「星宝:……」 卧房内,星宝感知着脑海突然翻涌的记忆,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记忆的开头,便是还未到墟界时,老登对自己的叮嘱。 「不要小看三清,要是被算计狠了,我们会在自在天界笑话你。」 然后,就是自己即将达到墟界时,老登无奈的声音, 「算了,我太了解你了,到时候你肯定得栽个大跟头,我可舍不得看你难过。」 「进群吧!」 星宝:“……” 她僵坐在原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界定之书,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她怀疑过杨戬有问题,甚至怀疑过符玄的动机。 可万万没想到啊! 内鬼竟是我自己! …… 「实时信息——」 「星:……取经团队按计划推进,西行结束时会与小三月正面交锋。」 「另外,李世民那边已暗中筹备伐天事宜,目标直指天庭和灵山。」 「周牧:很好!」 「如此一来,等墟界六道彻底掌控在“天道”手中,再借这些“棋子”完成“既定命运”,仪式就能大功告成!」 「届时,“天道”将凌驾万物,统摄众生!」 「停云:……」 「夫君这反派发言,怎么听着像中二病发作?@周牧」 「周牧:注意措辞!“天道”可不是反派,不过是众生意志的具象化罢了。」 「停云:……」 「众生啊……唉,小女子还是第一次做这般祸事……」 「周牧:心软了?」 「停云:嘻,其实是有点小激动。」 「周牧:……」 「星:等等!我有个大问题!」 「为什么我完全没有西游轮回时的记忆?」 「周牧:?」 「停云:?」 「娜塔莎:?」 「你该不会以为,牧会舍得让你遭轮回之苦吧?小冰原熊困惑.jpg」 「星宝:啊?」 「可是小三月之前和我说,别让我再站在她对立面了啊。」 「她为什么要说“再”啊?」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以前和她打游戏,从不跟她组队的原因吗?」 「娜塔莎:!」 「界定之书上有你的轮回记录吗?」 「星:有啊,九千多次呢!」 「娜塔莎:什么?!」 下一瞬, 墟界的时空骤然凝滞。 大罗的姿态定格在空中,六道轮回的运转戛然而止,连呼吸与心跳都被锁进了永恒的寂静。 虚空之中,一道裹挟着神圣韵律的女声轰然炸响, 【裁定模式启动。】 【叙事层锚定完毕。】 【神性能级突破临界值。】 【主人,您获得十分钟「凌驾」权限。】 话音未落, 周身缠绕着璀璨金芒的周牧,如撕裂空间般出现在乌斯藏国的卧室内。 这也是整个墟界唯一没有被凝滞的地方。 祂先是摸了摸星宝的头发,旋即面色阴沉的翻开了她手中的界定之书。 随后,“9860”四个阿拉伯数字映入了祂的眼帘。 “真是……好手段!” 祂的声音很平静,但怒火已然压制不住, “我给你们「做减」的机会,却不曾想,你们的胆子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拿我的妻子「作减」……” “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周牧仰头大笑,金色瞳孔里翻涌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杀意, “都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人间界深处,三道被定格的身影开始一寸寸崩解成象征着死亡的灰雾。 但就在这时,星宝却突然问道, “老公,我是被三清算计了吗?” 周牧满是愧疚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过于傲慢,一直没把祂们当回事,让你受了委屈。” 星宝挠了挠头,“其实并没有委屈……” 她思索片刻,眼睛突然亮起,“也就是说,我丢失的西游轮回记忆,在三清手里?” 周牧摇摇头,掌心凝聚出一颗散发柔光的记忆光球, “现在在我这了。” “而且,从今天起,三清将彻底成为历史。” “我的化身也足够扮演后续的剧本。” 星宝想了想,突然亲了周牧一口,然后将光球推了回去, “把记忆还他们吧。” “为什么?”周牧满脸疑惑。 “嘿嘿……”星宝开心的笑了笑,扑到了周牧怀里, “我不在乎被算计,敢动我也算他们有本事。” “我真正讨厌的,是被迫站在朋友的对立面。” “不过……” 她耸了耸小鼻子,嗅了嗅身前之人的气息,满足的叹了口气,继续道, “别忘了,我们可是反派!” “反派就要有反派的觉悟。” “不择手段也是一种手段,我不生气的。” “……什么意思?”周牧有些不解。 星宝眨了眨眼睛,“「作减」求的是「空」。” “祂们想让我继承「一切」,那我就拿走祂们的「一切」。” “你能把色孽的力量推到第三阶段,没理由我做不到。” “所以,不如留着三清。” 她舔了舔嘴唇,粉色的纹路在小脸上若隐若现,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只是怕我受委屈。” “但我和你有一点不同。” “你这色孽不纯。” “而我……” “欲望满身!” 周牧眉头紧锁,“你这是要成全他们?” “成全?”星宝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祂们不会成功的。” “祂们只会成全一个第三阶段的色孽。” “而那色孽,会将祂们的道果、力量、记忆、因果、尽数转化为欲望。” “只希望到那时,祂们的脸色能稍微好看一些。” 周牧:“……” 卧槽! 三尊大罗关联的因果全都转化为欲望? 那特么得死多少人啊! 合着您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反派! 要不你来当这天道吧。 星宝似是看出了周牧的想法,脸上露出了和他同款的邪性笑容, “反派天道的妻子,人间最大的内鬼,这个身份才够刺激!” 她突然抓起了周牧的大手,认真道, “把黑塔踢了吧。” “让她在极乐天好好休息。” “我陪你做最纯粹的反派。” 说着,她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 “真想看看,当那些人费尽千辛万苦打败你,却发现BOSS还有第二阶段时,会是什么表情!” 周牧想象了一下那种情形,嘴角微抽, “是不是有点儿太离谱了……” “要是真这么做了,你以后可就没有朋友了。” “恰恰相反,我的「朋友」只会越来越多。”星宝掰着手指如数家珍, “萤宝、镜宝,还有可爱的的符玄……” 周牧:“……” 自己的伴侣怎么一个赛一个的抽象? 脑回路清奇的星宝、一心想要正面锤爆自己的娜塔莎、跟阿哈一样的乐子人花火、不走正道的可可利亚、xp愈发奇怪的停云、感情淡漠的黑塔、病娇流萤…… 唯一正常的,也只有活泼的希露瓦了…… “你……”周牧沉默了一下,无奈道, “算了……你开心就好。” 说着,他便将星宝的记忆送还了三清,而后逆转了祂们的死境。 “这就对了嘛!”星宝伸出小手,挑起周牧的嘴角,在他脸上勾起一个笑脸, “反派就要有反派的格局,不要动不动就掀桌子。” “成功和失败我们都可以接受。” “神性的路,我们陪你一起走。” 周牧神色微动:“你知道我在谋划什么?” “当然知道。”星宝依偎在他怀里,声音软糯, “深渊、雅利洛、墟界。” “战争、变化、瘟疫、欲望、过去、亲情、理念……” “你在收集「一切」,将它们化作自己的「理解」。” “神性的顶点是「全」。” “你怕在升华的那一刻迷失自我,所以想提前补全所有可能。” “对吗?” 周牧深深地看了星宝一眼,突然苦笑一声, “有你们这群聪明人在,显得我像个傻子……” “你可一点都不傻。”星宝反驳道, “若是常人得了你这般能力,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研究升华。” “早就当祖宗人去了。” “懂得克制欲望,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周牧心底有些无奈。 这就是小浣熊。 每次都把自己哄得心里暖暖的,根本生不起一丝脾气。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多注意安全吧。”周牧替小浣熊整理了一下衣领,“若是遭了委屈,再来找我便是。” “你要走了?”星宝问道。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也不好插手,就先回去了。”周牧回应。 “呃……”星宝眨了眨大眼睛,稍微拉低了一下衣领,暗示道, “就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周牧见状,条件反射般捂住了腰子。 旋即二话没说,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随着他的离去,凝滞的时空重新恢复流动。 星宝看着周遭空荡荡的房间,撅了噘嘴,表情有些不忿, “不就是之前不眠不休折腾了一百五十亿年……” “……至于这么害怕嘛?” 腰子哥:你他妈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等老子成就大道,第一个锤死你! …… ……(■夜袭镜流 …… 翌日破晓时分,晨雾还未散尽。 镜流师徒四人便悄然离开了乌斯藏国。 以四人的脚程,不过半日功夫,便来到一条气势磅礴的长河前。 看那河, 浊浪横空裂九渊,鹅毛沉底黯云悬。 三千弱水吞星月,八万孽波卷孽缘。 “这就是流沙河?”星宝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望不到边际的河流,忍不住赞叹,“说是海也不为过啊!” 景元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震撼,“虽在大圣记忆中见过,但亲眼所见,震撼更甚。” “真没想到,世上竟有两岸相距八百里的河流,当真是鬼斧神工。” 是的,流沙河长度未知,宽八百里。 这也是取经路上名为“流沙难度”的一劫。 星宝想了想,转头看向镜流,“我们还是走流程吗?” 镜流摇头,“不走了。” 说着,她在手中具现了一把冰晶凝成的大剑,随即如同一道流光跃至半空。 紧接着,一道清冷如月华的剑气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整个八百里河面。 “照彻万川!” “唰——” 随着一声清喝,翻涌的河水在月华般的剑气下迅速凝结成冰,一条八百里长的冰晶通路出现在众人眼前。 镜流随手散去冰剑,率先踏上冰面, “走吧。” 星宝被周围腾起的冰晶浪花吸引,下意识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粉色相机。 可刚拿出来,她就僵在原地。 焯! 光顾着琢磨当反派的事,竟然忘了问小三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早知道就该先让老登把西游轮回的记忆备份一份! 星宝有些牙疼。 而就在这时,河底传来一道粗粝刺耳的声音,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 “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谁敢在吾流沙中凝冰渡河?”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星宝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挥动了手中的开天斧。 下一瞬, 一道璀璨如银河倒悬的斧芒撕裂苍穹,自天穹直贯河底,河水竟被生生劈成两半,露出布满白骨的河床。 轰鸣声中,八百里河道寸寸崩裂。 原本蜿蜒的河身被蛮横斩断,断口处腾起千丈高的水幕,浊浪在半空凝成冰晶,又在高温下化作蒸腾的白雾。 而那声音的主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在斧芒下化作清浊二气,消散于无形。 镜流:“……” 景元:“……” 符玄:“……” “呃……”星宝回过神来,一脸茫然,“我刚刚是不是劈死了什么东西?” 景元无奈地叹了口气:“……应该是那位天庭的卷帘大将。” 镜流冷冷地瞥了眼河底的白骨,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杀得好! “这般妖祟,未来竟成了罗汉,当真是佛眼蒙尘,颠倒善恶。” “真经渡不得魑魅,莲台怎容业障高坐?” “今日断此因果,倒省却西天一场闹剧。” 符玄赞同地点点头,“我们早已与西天决裂,如今走这西行路,不过是为了自身传承。” “杀了便杀了,无需介怀。” 景元摇了摇头,也不再理会此间种种,转而思索起后续行程。 他沉吟片刻道,“下一难本是‘四圣试禅心’,但如今取经已成笑谈,那几位菩萨多半不会现身。” “我们不如直奔五庄观,会一会镇元大仙,说不定能打探些消息。” “而且,根据情报,星核猎手卡芙卡也在那里,正好可以交流一番。” “卡芙卡……”星宝神色微微一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 随后,四人加快脚步,不多时便来到万寿山脚下。 还未等他们向守山小童通报,一抹紫色身影已沿着山道徐徐而下。 来人戴着造型独特的黑色圆镜,一袭剪裁利落的紫色调职业装勾勒出修长身形,同色系丝袜包裹的双腿笔直纤细,举手投足间透着某种慵懒的气息。 定睛细看,正是卡芙卡。 www.4e54.icu。m.4e54.icu 第187章 世人皆寻镜外真,却忘身作镜中人 景元一直深信,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 在他看来,自己一行人或许会在五庄观与卡芙卡碰面,或许会与她擦肩而过、毫无交集。 但唯独不应是这般,刚到万寿山下,直接迎面撞见。 这般蹊跷的“巧合”,再度让他对界定之书中的记载心生疑虑。 另一边,卡芙卡看着取经团伙的身形,全然忽略了其中三人,目光直直地落在星宝身上。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柔笑容,声音也不自觉暖了几分, “又见到你了,星。” 星宝也跟着笑了起来,“好久不见,卡芙卡。” “最近过得怎么样?”卡芙卡似是全然不在意星宝身旁的取经团队,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星宝眼底闪过一丝雀跃,“还不错,你呢?” “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卡芙卡温柔回应。 镜流三人见状,回过味来。 ”你们……认识?景元有些犹豫的问道。 “老相识了呢~”卡芙卡轻撩发丝,慵懒笑意爬上眼角, “不曾想,罗浮的将军、太卜、前任剑首,竟都来了墟界。” “之前听说你们取代了取经团队,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镜流轻轻摇了摇头,向前迈了一步,神色清冷,“闲言少叙吧,星核猎手。” “若不是身处这墟界,此刻我们早已刀剑相向。” “我也是这么想的。”卡芙卡挑眉轻笑,话锋一转, “不如,交换些情报?” “可。”镜流应下,正要开口,却被景元抬手打断。 “我来说吧。” 镜流一怔,旋即微微颔首,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将主导权让出。 随后,景元便将界定之书的历史向卡芙卡复述了一遍。 「巫妖之战、六道形成、封神大劫、三清不和、魔祖镇杀西方二至高、做减求空……」 卡芙卡依旧保持着慵懒的笑容,表情管理极为完美,但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装作不经意地扫视众人,实则将目光牢牢钉在星宝身上,仔细捕捉着对方眼神里的每一丝情绪。 清澈、认真、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雀跃。 卡芙卡若有所思。 随后,她便开始讲述自己来到墟界的见闻,和探知到的情报。 但实际上,她早已用人欲道神技开始和星宝暗中对话。 “宝,这界定之书,是哪来的?” 星宝神色一动,正要开口,却听见卡芙卡的声音再次在心底响起, “心里说就好,我能感应到。” “嗯……”星宝有些惊讶于这能力可以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但她没有选择细究原理,而是老老实实道, “这书出自天道之手。” “原来如此……”卡芙卡心中了然,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看来,你是天道那边的人?” 星宝:“?!” 这特么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我内鬼的身份就这么暴露了? 卡芙卡似是察觉到她的慌乱,安抚道, “别紧张。” “在我这儿,善恶、立场都不重要。” “只有你最重要。” “需要我怎么配合?” 星宝心头一暖,突然很想把卡芙卡送给老登。 在她的认知中,能成为老登的妻子,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她也想让卡芙卡幸福。 卡芙卡:“……” “宝,收敛些心思。” “你的想法,我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唉……没想到,你都悄悄成家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星宝脸颊发烫,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发现我不对劲的?” 卡芙卡在心底轻笑一声,语气笃定, “我太了解你了。” “若是正常情况下,你碰到界定之书这种事物,只会警惕的看它一眼,然后——” 「这东西这么厉害,不会收费吧?」 “哪会像现在这样,毫无保留的相信它。” “而且……” 她顿了顿,叹息道, “我可能比你更了解人间界得真相。” 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可是半个GM,哪会有人比我知道的还多? 卡芙卡循循善诱,意有所指,“宝,你知道六道真实的名字吗?” “当然!”星宝十分自信,“自天道至地狱,分别是——自在、娑婆、灵息、虚怖、斗宿、苦厄。” “那你知道娑婆的含义吗?” 星宝:“……” 这我哪知道? 我又没上过学。 没准是老登觉得好听呗。 “你呀……”卡芙卡的声音带着宠溺,“娑婆,意为堪忍,受教化之界。” “你想想,如今的人间界,妖物横行,邪魔当道,「堪忍」是够了,那「受教化」这三字又体现在哪呢?” 星宝悚然一惊,“是大唐?!” “是啊……”卡芙卡的声音依旧温柔,“镇元大仙之前提点过我,让我多看、多思、多学。” “有很多话,碍于某种原因,祂无法诉诸于口。” “你不妨再想想看,大唐那般比之仙舟更为鼎盛之地,是受了谁的教化。” 星宝沉默了下来。 这根本不用想。 三清满心做减求空。 小三月一心想要重练风火水土。 这么关心凡人生死的,也只有自家老登。 是了,我没有西游轮回的记忆,并不知道老登都做了什么布置。 现在想来,老登并不准备做一个纯粹的反派。 “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卡芙卡的声音有些欣慰,“我不知道你那位「天道」爱人都和你说过什么。” “但我清楚,那些大能对天道怀有怎样的敌意。” “在人间界,只有普通凡人,才会拥戴这位有「欲」的天道。” 说着,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嘲讽, “是非、黑白,完全颠倒,一位心怀大爱的天道,反被冠上了有「欲」的恶名。” “很讽刺,不是吗?” 星宝嘴角抽搐了一下。 此刻的她,终于完全理清了自家老登的目的。 ——他想要的,是这群人亲手杀了「天道」,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六道变成真正的炼狱。 好家伙。 你还说我心狠手辣,你这手段不比我狠多了…… “原来如此……”卡芙卡听着星宝的心声,若有所思, “这么看来,我的能力或许也是天道所授。” “祂也想让我成为反抗天道的一员。” “这应该是某种试炼,对吧?” 星宝:“……”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老登的底裤就要被扒光了! 卡芙卡心底不断思索,山风卷起她耳畔的发丝,恍惚间,镇元子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回响。 「这人间界清浊难辨,需多看、多思、多学,方能有所悟。」 「修仙即是修「真」。」 「世人皆道修真求长生,却不知长生非寿数绵长,实乃勘破三界泡影,证得本真自在之境。」 「若有机会,小友可尝试用那神技离开人间……」 她猛地惊觉。 不对! 镇元大仙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神技是什么! 不然,祂凭什么能笃定这神技可以自由穿行六道? 看、思、学,然后去其他六道…… 是了,祂从不是让我远离人间界这个是非之地,祂是让我想办法,去其他地方,学习六道神技! 若这猜测是真的…… “宝……天道和你说过,该如何学习六道神技吗?”卡芙卡突然在心底问道。 “呃……”星宝看着表面上还在向自己一行人诉诸情报的卡芙卡,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随即,她的手悄悄移到怀里的界定之书处,看似不经意地轻轻点了点。 下一刻,一张泛着古朴色泽的土黄色纸页,清晰地镌刻在了星宝的心底,同时也映入了卡芙卡的眼帘。 …… 「界定之书——人间界」 「持有者:星」 …… 「神技记录如下。」 「人欲道神技——惑心·缚心箓。」 「将自身意念编织成线,通过目标渗入其意识,可植入虚假记忆、修改情感倾向、操控其物理行为。」 「特性:无法豁免/自我合理化」 「PS:受术者潜意识会将所有违和感美化成“灵光乍现”或“福至心灵”。」 「学习方法其一:多看(遍历婆娑天)、多想(思索人欲关联)」 「学习方法其二:通关女儿国心茧试炼」 「学习方法其三:三清启示」 「学习方法其四:天道启示」 「神技拥有者已记录。」 「先后顺序记录如下——」 「天道、花火、娜塔莎、太清、红云、鲲鹏、玉清、上清、东皇太一、接引、云霄、帝俊、冥河、赵公明、昊天、多宝、广成子、镇元子、燃灯、弥勒、地藏、妙善、杨戬、孙悟空、西王母、东王公、无天……卡芙卡。」 「无法使用者记录如下——」 「李素裳:因未知原因,经天道启示后,依旧无法理解如何将意念编制成线。」 「提醒:此人极度危险,使用该神技后,将进行不分敌我的饱和式人性覆盖,万万不可与之为敌/友。」 …… “原来是这样……”卡芙卡满眼都是“多看”、“多想”那一行字,其余密密麻麻的神技信息、拥有者名单在她眼中尽数虚化。 她终于明白,镇元子要自己看的和想的究竟是什么了。 ——那位仙人早在初见时,就已将学习神技的关键线索藏在话语里,祂希望自己能学会所有六道神技! 可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 学会所有神技之后,会发生什么? 天道促成这个“试炼”的目的,又是什么目的? 卡芙卡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 另一边,景元听完卡芙卡对墟界见闻的陈述,眉头蹙了起来, “你是说,给你们下达任务的,可能是不同的存在?” “嗯。”卡芙卡瞬间收敛思绪,微微颔首。 “未必。”景元双眼微眯,直接否定。 “师妹曾向我们详述过大罗的伟力和祂们之间的关系。” “两尊不同的大罗,绝不会对同一人下达指令。” “这般行事毫无意义,只会徒增执行者的犹豫。” “与其浪费心力,倒不如另寻他人。”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 “若我所料不差,发布那矛盾任务的,正是你口中的三月七,也就是界定之书中那位魔焰滔天的「魔祖」。” “不可能!”话还没说完,星宝就在胸口打了个大大的叉, “小三月又不傻,她一门心思要侵蚀人间界,怎么可能发布恢复人间界秩序的任务?” “难不成还人格分裂了?” 景元没有回复,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镜流也似是明白了什么,眼神有些复杂,“星,你当真没察觉这人间界的异样?” 符玄低声补充道,“三界四洲,仙佛高居云端,百姓却饿殍遍野。” “除了大唐,几乎再无一处安生之地。” “我们一路走来,邪物妖祟近乎杀之不尽…… “呵……” “与其叫人间,不如唤作妖间更贴切。” 星宝神色一僵。 对啊,怎么会这样呢? 自己竟然被思维定势了! 她颤抖着取出胸口那本土黄色书籍,死死盯着封面上「人间界·娑婆天」几个烫金大字。 脑海中闪过老登的面容,又想起眼前民不聊生的惨状。 以老登的性子,怎么会容忍这等苦难? 娑婆,娑婆…… 原来如此…… “这里……不是人间……!”星宝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小三月任务所描述的人间界……另有所指……” 万寿山脚下暖风拂面,但众人此刻却有些遍体生寒。 两个沉甸甸的问题压得人喘不过气—— 若这里不是人间,那真正的人间究竟在何处。 而他们此刻身处的,又是什么地方? 沉默许久, 景元率先打破僵局,朝卡芙卡抱拳, “感谢你的情报,卡芙卡女士。接下来有何打算?” 卡芙卡指尖轻点下巴,思索片刻道, “先去女儿国,看看萨姆的心茧试炼。” “之后……或许会去其他六道,探一探真相吧。” “心茧试炼……”景元想起群里萨姆对「问罪月」的描述,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那就此别过,若有新情报,群里联系。” 卡芙卡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特意深深看了星宝一眼,趁人不备时迅速塞来个小包裹。 紧接着,她周身紫光暴涨,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星宝愣了愣,下意识打开包裹。 十五颗泛着莹润光泽的先天灵根之果静静躺在其中,清气四溢。 景元三人直接呆住。 卧槽,卡芙卡职业病犯了? 他妈的,打劫打到镇元子身上? 还把赃款给我们了? 星宝也是这么想的,脸上瞬间泛起一丝惊恐。 旋即二话不说,直接拽起三人就往西边狂奔。 与此同时,五庄观中, 已经做好见客准备的镇元子额角挂上了三条黑线。 “彼其娘之,这些域外之人好生离谱。” “当真以为贫道的人参果是能随意染指的?” “大罗之下,能碰到贫道的人参果树,都算祂开挂。” “懂不懂什么叫先天灵根啊?” 骂着骂着,祂忽然泄了气,摇头苦笑, “罢了罢了,许是无缘。” “天道无常,强求不得啊……” …… …… 另一边,星宝四人没命奔逃半日,直到暮色将天边染成血红色,确定身后再无追兵,才松了口气。 “她胆子也太大了,啥都敢偷。”星宝抹了把冷汗,“还偏偏偷到我唯一打不过的半步大罗头上。” 景元倚着树干缓神。 镜流垂眸擦拭剑锋,指节泛白。 符玄尊在地上大口喘气,尾音都带着颤, “方才那阵风,我还以为镇元子的袖里乾坤要把咱们全收了……” “算了。”星宝突然扯开包裹,将十五枚人参果给三人各塞了五枚, “既然镇元子没追来,想必是卖我身后那位面子。” “你们拿着尝尝味道吧。” 镜流指尖悬在半空,“那你呢?” “呃……”星宝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回想了一下遍地灵根的自在天界, “我家还有亿点。” 这话倒叫三人松了口气。 以她的背景,存一点先天灵根也不算稀奇,索性便将之收下,放在了随身空间。 片刻后, 符玄看着身边的荒山,有些疑惑,“我们现在在哪儿?” 景元想了想,“按大圣的记忆,现在的位置应该是那位「白骨夫人」的地盘。” “不过她应该不会出现了,毕竟,我们也没传出「吃了师父的肉,可以长生不老」这种离谱谣言……” “哎哟!” 话还没说完,一声娇呼刺破暮色。 四人循声望去,只见个村姑跌坐在槐树下,素衣染尘,水汪汪的眼睛里蓄着泪,正揉着红肿的脚踝。 景元:“……” 这打脸来得也太快了。 星宝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符玄已经掏出三尖两刃刀,看向镜流, “走流程吗?” 镜流摇头,面无表情地甩出黑莲,莲瓣绽开的刹那,她已掠到村姑面前。 “我问你答。” 尸魔化作的村姑瞳孔骤缩,却被黑莲散出的魔气锁住周身。 “可曾食人?” “食得。” “几何?” “幼童千许,青壮无数。” 镜流点了点头,轻轻伸手,将尸魔的脑袋摘了下来。 下一瞬,金仙道果破碎,血煞之气开始逸散,尸魔化作洁白骨架,空洞的眼窝还凝着未散的黑气。 “倒是副美人骨。”镜流摇了摇头,然后在随身空间里拿起一口大锅。 星宝见状,不自觉便拿出了各种造价昂贵的调味料。 符玄也没闲着,直接就地取材,砍了些木头,架到了锅底。 景元:“……” 你们三个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还有! 那是尸魔啊! 吃尸魔,是认真的吗? 但镜流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骨精尸魔是可以食用的。 半晌, 骨汤沸腾,香气裹着星点油花漫开。 景元咬下块腿骨,骨髓的鲜香在舌尖炸开。 他愣了愣,竖起大拇指, “真香!” …… 酒过三巡,炭火将熄。 星宝盯着跳跃的火苗,突然皱眉, “景元师兄说得在理,这白骨精既不知唐僧肉的事,何苦来送死?” 镜流指尖摩挲着杯壁凝结的水珠,忽然将冰晶结成的酒盏推向星宝, “你看这杯中残酒,若明知饮尽便会毒发,为何有人仍要仰头而尽?” “飞蛾岂不知烛火焚身?” “白骨若能勘破,又怎会成魔?” 接连三问,让星宝似有所悟,感慨道, “终是饮鸩止渴。” 景元怔怔的望着镜流,突然觉得陌生, “若不是多年师徒,我还以为坐在此处的是位高僧。” 镜流指尖轻叩杯沿,清响在席间荡开, “高僧执戒,魔头嗜血,不过是各求一口解脱。” “你又怎知饮鸩者,不是自困于更大的牢笼?” “师父你正常点,我害怕。”景元半开玩笑道。 镜流不再言语,倚着槐树望向星空。 瘴气散尽后,银河倾泻而下,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突兀的,镜流轻叹一声。 “师父何故叹气?”景元有些疑惑。 “无事。” 景元:“……” 真的,也就是你是我师父,要是别人,我直接一神君打的你满头大包。 他有些无奈的看了镜流一眼,旋即便不再理会,开始思索星宝的情况。 现在的他,除了对「真正人间界」的困惑,星宝的身份更像根刺扎在他心口。 按理说,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不该看走眼。 她就是那种有些跳脱,但本性不坏的普通女子。 可如今种种迹象却与他的认知背道而驰。 界定之书中穷凶极恶的魔祖三月七,星宝却处处维护。 本该避之不及的危险事物,她反倒深信不疑。 除非……她早就确定界定之书的情报是假的! 夜风卷起枯叶擦过他的靴面,景元眉头越皱越紧。 若情报是假,那星宝的目的究竟为何? 她是想替天道正名,还是另有图谋? 又或者,自己这些时日的信任,本就是对方精心编织的骗局? 无数猜测在脑海中翻涌,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 「虚妄三劫散禅意,嗔念一起毁金身。」 “这便是劫。” “心猿之劫。” “渡不过,星宝和景元便会分道扬镳,取经团队也会在此刻彻底瓦解。” 极乐天,周牧搂着眼神迷离的流萤,温柔地解释道。 流萤抿了抿唇角,“你这么做,真不怕星难过吗?” “她不会难过的。”周牧的声音很自信,“这一难涉及的的是景元,和星没有关系。” “她甚至从头到尾都不会察觉。” “而且……”他指了指神性视角中正闭目休憩的白发女子, “你看——” …… 荒山,槐树下, 正当景元心绪翻涌时,镜流低喃的声音随风飘来。 “雾里看花,是花在变,还是眼蒙了尘。” “世人皆寻镜外真,却忘身作镜中人。” “莫着了相啊……” 星宝原本蜷在篝火旁昏昏欲睡,此刻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镜……师父,你说啥呢?”她眼神懵懂,发梢还沾着几根干草。 符玄抱臂挑眉,低声嘟囔,“这前任剑首越来越玄乎了,说起话来竟比本座推演命数还让人摸不着头脑。” 镜流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银白长发垂落遮住半张脸, “无事。” “不过是有感而发,做不得数。” 她语气平淡,伸手拨弄了一下将熄的篝火,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 唯有景元浑身巨震。 他死死盯着镜流的背影,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师父知道。 她全都知道。 甚至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世人皆寻镜外真,却忘身作镜中人。 她是在点醒自己,莫要执着于表象,而失了本心。 ——更要认清自己在这局中所处的位置。 www.4e54.icu。m.4e54.icu 第188章 齐天大圣! 「瑞霭祥烟映阁高,风摇翠柳拂城壕。」 「宝象盛景如仙画,胜却人间俗韵韶。」 翌日午时,宝象国。 取经团伙伫立在城前,看着眼前和平富庶的宝象国,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就……挺突然的。 西行以来,他们见惯了白骨堆山、妖雾蔽日的恐怖景象,如今这满城的烟火气,竟比那阴森的妖窟更让他们心惊。 景元手紧紧握着金箍棒,泛着金光的瞳孔扫过宫墙飞檐,耳中努力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 这般诡异的安宁,让他后颈的汗毛不禁倒竖起来。 “真是……奇怪。”星宝看着四周安居乐业的百姓,神情带着疑惑, “原著里宝象国这一难,应该是奎木狼和百花羞私通款曲,下界为妖,做了十三年夫妻。” “可这里,竟一丝一毫的妖气都感知不到。” 镜流轻抚腰间佩剑,目光穿透熙攘街巷,望向宫阙深处, “世人皆言妖魔必恶,却不知仙神亦有困局。” “若执念于降妖除魔的定数,反倒会错过这烟火背后的真意。” 符玄若有所思,“师父的意思是,原世界线的奎木狼作恶,是奉了天庭的命令?” “然也。”镜流点头,“我等已与天庭灵山毫无瓜葛,自当不会再考教我等。” “奎木狼困于命数为劫,枷锁既除,自会显露真章。” “他若有心,保一方太平又有何难?” 景元有些感慨,“此等仙神,哪有短智者,皆是身不由己罢了。” 星宝也反应过来,神色恍然道, “我懂了,原著的奎木狼,是天庭下的命令,让他当这一难,所以才会有将公主掳走到「波月洞」十三年这种智熄操作。” “如今没了天庭的剧本,他自然能风风光光三书六礼,正大光明迎娶意中人。” 镜流看着周遭满面红光的百姓,轻轻摇了摇头, “莫要痴于「劫」。” “需多思,我等执杖西行,究竟是在破他人心魔,还是在寻自己的归途。” 四人正自感慨,忽闻钟鼓齐鸣。 一队披甲侍卫簇拥着八抬大轿而来,轿帘掀开,竟是位颇为俊秀的少年人。 少年人看似年岁不大,声音却十分老成,说出的话,也让取经团伙大吃一惊, “圣僧大德。” “在下奎木狼,诸位既已与天庭灵山决裂,想必已窥破几分虚妄。”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轿沿, “西行路上的八十一难,不过是棋盘上的死局。” “就像这轿外的繁华,皆是被操控的幻影。” “有些枷锁,越是看似无形,越是难以挣脱。” “——不知四位,可愿听听这棋局之外的风声?” 四人听了,心底都有些震惊。 但最震惊的却是星宝。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奎木狼半天,有些瞠目的问道, “你……你是半步大罗?” 镜流:“?” 景元:“?” 符玄:“?”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一个普普通通的二十八星宿,和玉皇大帝一样,是半步大罗? 这是什么神话传说? 奎木狼却只是笑笑,朝星宝拱了拱手, “殿下容禀,曾有幸过得「国师」的「心茧」,燃了这顶上三花。” “若非如此,又如何护得住这宝象国的一方安宁?” 他顿了顿,抬手示意轿内空位,意有所指道, “有些话,唯有关起门来,借这方寸之地,方能说得真切。” 星宝深深地看了奎木狼一眼,旋即朝着一头雾水的三位同伴点了点头。 三人没做犹豫,跟着星宝入了轿。 轿外看似不大,但内里自成天地,细究之下,竟有房屋大小。 景元没有在意周遭景象,在五人以此落座后,便率先开口, “先生邀我等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奎木狼听闻,将茶盏推到四人跟前后,便叹息了一声, “若在下所料不差,除殿下外,诸位的传承应来自紧那罗菩萨、齐天大圣与二郎显圣真君吧?” 他的目光扫过镜流腰间黑莲,在景元泛着金光的瞳孔上稍作停留。 景元眸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是「问罪月」告知你的?” 那句“国师”和“心茧”二字辨识度太高了。 奎木狼笑了笑,不答反问,指尖轻点桌面, “诸位可知,这三位惊才绝艳之辈,究竟是如何陨落的?” 镜流抬眸,突然出言道,“世尊坐化于大雄宝殿,陨落之因,却并未诉诸于我。” “阁下既知内情,还请赐教。” 她心底其实颇为急切。 早在出了两界山,师父的残魂便已坚持不住。 无奈之下,她只得将残魂放置黑莲中蕴养。 若是知晓了师尊的陨落之因,兴许还能救上一救。 “莫急。”奎木狼忽然轻笑,“圣僧可知西行真相?” 镜流闻言,不着痕迹的看了星宝一眼,回复道,“可是轮回?” “正是。”奎木狼的表情有些沉重,“那圣僧可知,西行至今,已渡了几次轮回?” 镜流神情一动,回忆起星宝界定之书中的内容,试探道, “九千八百六十次?” “咦?”奎木狼明显怔了一下,似是理解了什么,旋即惊讶道, “界定之书在圣僧这里?” 没等镜流回复,他便笑了出来,声音笃定, “原来如此,倒省了我许多口舌。” 说着,他指尖轻点,在轿子内布下了一层封印, “一切的开始,源于第一次西行仪式。” “等等!”景元突然打断,脸上带着震惊,“你说西行是一场仪式?” “什么仪式?” 这两个字的信息量太大了,大到景元瞬间便多出了无数想法。 “且稍安勿躁。”奎木狼没有因为被打断话语而生气,反而笑着安慰道, “待我讲完事情原委,阁下自会辨明真相。” 景元脸上闪过一丝歉意,对着奎木狼施了一礼, “景元一时心有所感,情难自持,还请阁下见谅。” 奎木狼摇头,“无碍,且听下去吧。”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眼底泛起一层淡淡的追忆之色。 “遥想当年,娑婆天虽非十全十美,但在大天尊的治下,三界尚算安宁,人间风调雨顺,众生安居乐业。” 说到此处,他忽然顿住,神色间闪过一丝怅惘, “只可惜,这般光景终究未能长久。” “也不知从何时起,我天庭主宰与那灵山如来似被夺了魂般,接连颁布匪夷所思的政令。” “凤仙郡三年滴雨未落,饿殍遍野;龙族行云布雨稍有差池,便抽筋扒皮;西牛贺洲妖邪肆虐,本该降妖除魔的仙神却视而不见……” “更可笑的是,仙人临凡竟成了家常便饭!” “这些举措,看似无关紧要,实则积重难返。” “但二者却毫不在意,无视仙佛的谏言,依旧我行我素。” 奎木狼微微叹息,语气中满是无力, “直到西行开始,我才彻底看清真相。” “原来天庭之主与灵山如来,本就是毫无感情的棋局操控者。” “那些荒诞政令,不过是为西行之路堆砌「劫难」的砖石罢了。” 他突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大天尊妄图借佛教东传,制衡本土道教势力,稳固自己的统治。” “如来则想借取经扩大灵山影响力,将教义传遍三界。” “什么普度众生,全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一切都只是场争夺话语权的肮脏游戏!” 四人听了,倒是没什么感触。 毕竟,无论是传承记忆,还是原著中的描述,都将利益两字赤裸裸的摆在台面上。 生灵逐利是天性,立场不同罢了。 要是公司在人间界,或许做的比玉帝和如来更绝。 “后来呢?”星宝好奇的问道,“取经结束后又发生了什么?” 奎木狼的神色瞬间黯淡下去, “取经结束,唐僧师徒为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恢复秩序,得了天大的功德。” “金蝉、大圣得了佛位,妖邪得了罗汉金身,就连鹰愁涧满身业力的龙子,都被加封了菩萨。” “唯有我那挚友天蓬,看穿了这场腌臜的谋划,只讨了个净坛使者的虚职,便毅然离开灵山。” “可我那挚友尚且不知,大圣何等聪慧,那双火眼金睛,早就看破了这一切。” “五百年的镇压,磨掉了他急躁的性子,却没磨灭他那颗桀骜的心。” “于是……” …… …… …… 第一次轮回前。 灵山深处。 悟空看着眼前双手合十的僧人,脸上满是怒意。 “师傅!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凡土百姓被当作棋子摆弄?” “阿弥陀佛。”唐僧垂眸捻动佛珠,眉间白毫泛着柔光,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悟空,执念太深,终成心魔。” “师傅,你怎地变成这般样子。”悟空急得挠脸, “你常说,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为何此时却对众生疾苦毫不在意?” 唐僧双手合十,袈裟无风自动: “去罢。” “有些因果,不是你我能参透的。” “好!好!”悟空气极反笑,金箍棒“嗖”地缩回耳中, “当年在五行山下,你说要带我见众生疾苦,如今成佛了,倒先忘了本心!” “你这失了神的老和尚,俺……” 他气的不行,可多年相伴的情谊让他狠不下心说重话,只能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筋斗云翻腾间, 心底烦躁的悟空,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方寸山。 人总会在最无助时,下意识的找寻安全感。 而此处,就是大圣心中唯一的小家。 可当他看到那早已人去楼空、满是荒凉的洞口,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落寞。 “罢了……” 桃树早已枯死,枝桠如枯骨指向天空。 他靠着树干缓缓坐下,喉间溢出一声叹息, “大不了……大不了舍了这副石猴躯壳!” 他已经做好再次打上凌霄宝殿的准备了。 和以前不同,那时的他懵懂无知,并不知晓何为半步大罗,还以为三界之主,人人都可坐得。 可现在的他,知晓了半步大罗的鸿沟横亘如天堑,明白了三界秩序背后盘根错节的利害。 当年大闹天宫时,他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石猴,可如今历经八十一难,他早已看清这天地的残酷真相。 ——有些位子生来就刻着宿命,有些因果注定要用性命偿还。 枯枝在掌心碎裂的瞬间,悟空忽然笑了一声。 这笑不再是往日的张狂肆意,而是带着看透世事的苍凉。 他摩挲着金箍棒上的纹路,突然站起身,对着那落灰的主位施了个净尘术,而后行三拜九叩大礼。 “师父,”悟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山间回响, “当年您说「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 “如今,弟子却要坏了规矩。” 他指尖抚过蒲团上的裂痕,仿佛还能触到师父敲他脑袋时的力道, “这一遭去,许是真要魂飞魄散了。” 山风卷着枯叶掠过空荡荡的讲经台,悟空望着墙上褪色的星图,恍惚又看见那个三更天翻墙而入的小猢狲。 “您,保重!” 话音未落,筋斗云已裹着紫霞翻涌至脚下。 可悟空足尖尚未点上云头,忽有一声叹息穿透云霄,惊得满山寒鸦振翅。 “唉……” 霎时间,罡风倒卷着枯叶凝滞在空中,破碎的窗棂竟在簌簌震颤中重新拼合,剥落的墙皮泛起微光,那些被岁月侵蚀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讲经台主位腾起万千道韵, 一位黑袍老者负手而立,黑瞳透着无奈,黑发无风自动。 他袖中拂过之处,朽木抽出新芽,桃枝刹那间缀满殷红硕果。 曾经干涸的莲池涌起碧波,金鳞锦鲤搅碎月影。 褪色的星图自墙上流淌而下,化作璀璨银河垂落屋檐,将整个道场笼罩在温润光晕之中。 “师……” “师父……” 悟空看着眼前黑发黑瞳的身影,不自觉便红了眼眶。 “你终究还是要走这条路。”老者声如古钟,抬手轻挥,悟空周身萦绕的肃杀之气竟悄然消散, “可曾想过,为何这般?” 悟空的眼泪簌簌而下,当即拜倒在地, “您教弟子七十二变,筋斗云,做人的道理,却唯独没教弟子如何低头。” “这三界不该是这般模样。” “凤仙郡的孩童啃着观音土饿死,车迟国的和尚被剜心祭天,您教我神通,难道就是要看众生在仙佛的指缝里求生?” “就为这般?”老者低头问道。 “就为这般!”悟空斩钉截铁地回应。 “哈……哈哈哈哈!” 老者忽地大笑出声,“你这猴头,倒是初心不改。” 半晌,祂敛去笑意,神色庄重道, “我且问你,灭了仙佛之后,谁来护持新秩序?” “凡人自成一界!” “若修行者成魔,谁来约束?” 悟空喉结滚动,答不上话。 老者没有理会,依旧直言, “最后一问,那如来身后乃是通天教主,玉帝更是得老君青睐,若两位大罗亲自出手,你又该如何应对?” 悟空的神色逐渐变得绝望,猴毛都黯淡了下来。 “唉,你这猢狲。”老者的声音透着无奈,“万事皆不谋划于前,只凭一腔热血,哪能做得大事。” 悟空听懂了这话的潜台词,眼眶再次泛红,重重下拜, “还请师父教我!” 老者掌心浮现一道紫光, “有一法可换众生太平,代价是……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悟空大喜过望, “若能换来众生太平,便是形神俱灭,也值了!” 老者闻言,沉默了一瞬。 片刻,祂突然摇了摇头,感慨道, “我曾遍历大千,见得无数英杰。” “唯有你这猢狲,给了众生心安。” 祂顿了顿,在两人眼前具现了一道光幕。 画面中,是悟空站在一辆推车上,举着一手猴毛,一脸认真的模样。 “尔等把猴毛捏在手里,只管走路。” “若有人追拿,你就攥紧拳头大叫一声——齐天大圣!” “俺就来救你!” …… 老者看着画面中悟空,神情恍惚了一瞬,旋即便低下头,问道, “那时的你,在思考些什么?” 悟空没做犹豫,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俺想让他们先去抗争,若打不过,俺便去救他们。” 老者轻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下一瞬,祂在两人之间开启了一道泛着紫光的传送门。 “道路的那头,名为虚怖天,乃恶鬼盘踞之所。” “为师观你已习得六道神技其一,且去那侧自学其二。” “学有所成,自会明悟拯救之法。” 祂犹豫了一下,补充道, “若是去了,便没了后悔的机会,且三思后行。” 悟空听了,再次朝老者行了个大礼, “师父保重,待来世,再做您最顽劣的徒弟!” 话音未落,人已钻进了传送门,只留尾音还在山间回荡。 老者久久无言。 …… …… …… 黑暗。 阴森。 天空总是被一层化不开的阴云笼罩,大地崎岖,怪石嶙峋。 生灵皮肤呈暗紫、血红双色,周身布满魔纹,少具人形。 这是悟空对恶鬼界的第一印象。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来了多久了。 他只知道,单是这恶鬼界,便已跑了不下十个来回。 但无奈的是,除了无数阴谋,和此间生灵丑恶的欲望,他连一丁点儿感悟都没有。 “神技……神技……” 悟空眼神迷茫。 人间的神技是因果,恶鬼的神技是什么? 阴谋? 欲望? 可那又算什么神技? 还没等悟空继续想下去,身后一道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一身清气,是学不会恶鬼道神技的。” “叫你过来那人,只想将你困在此地,免得你去送死罢了。” 悟空悚然一惊,瞬间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手持三块黑玉,一身黑袍,神色冷峻的粉发少女。 “你……是谁……?”悟空表情有些凝重。 哪怕半步大罗,也无法在灵明石猴面前隐匿气息。 能让他无法察觉的,只有一种可能…… 少女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不过,我还是可以亲口告诉你。” “六道生灵,大多称我为魔祖。” “魔祖?”悟空瞳孔骤缩,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倒是没什么恐惧,只是有些不甘心自己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在这里。 毕竟,灵山残卷中对魔祖的评价是, ——生灵之敌,会吞噬目中所及的一切事物。 魔祖:“……” 祂似是感知到了悟空的想法,粉蓝色的大眼睛带上了一丝无语。 但祂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缓声道, “做个交易吧,孙悟空。” 悟空眼神一凛,“什么交易?” “丑话说在前头,俺老孙绝不会替你去伤害无辜生灵、掠取血食!” 魔祖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一字一顿道, “听好了。” “本座可以满足你的心愿,为凡土众生打造一处安宁之所。” “而你要做的,是将你的道躯作为坐标,助本座锚定婆娑天。” “你不必担心,本座不会屠戮凡人,还会将这恶鬼界改造成适合凡人居住的地方。” “只要你答应,本座可以先兑现报酬。” 悟空闻言,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追问, “你为何要去婆娑天?” 魔祖沉默了一瞬,眸子闪过了一丝复杂。 半晌,祂捏了捏粉拳,面无表情的说出了缘由, “婆娑天是三清的主场,背靠六道之一,我打不过。” “但只要能侵蚀婆娑天七成,我便能真身降临,取他们性命。” 悟空有些头皮发麻,“为何要杀三清祖师?” 魔祖歪了歪头,秀眉轻挑,“祂们死了,不更符合凡人的利益吗?” 悟空沉默了下来。 他其实不相信魔祖的片面之词。 但魔祖给的实在太多了。 改造恶鬼界,给凡人居住。 让凡人有一处安心之所。 甚至愿意先做这些事…… 想到这,悟空看了一眼周遭的生灵,犹豫道, “那这些「恶鬼」怎么处理?” “处理?”魔祖眼睛微眯,“为什么要处理?” “婆娑天不就是个好去处吗。” “你的人间道神技,正好可以让它们替换掉前往恶鬼界的凡人。” 悟空一惊,“你是想让人间和恶鬼界调换位置?” “有何不可。”魔祖淡淡道,“此事若成,人间道将更名为人欲道。” “恶鬼道神技也会变成人欲道神技。” 祂突然嗤笑了一声, “恶鬼重欲,人重因果。” “我倒想看看,这天罡倒反后,天道会是什么脸色。” 悟空盯着魔祖看了许久,沉声道, “俺可以答应交易,但你得先让俺看到承诺的报酬。” 魔祖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雀跃。 随即,一柄通体漆黑的长枪出现在了祂手中。 下一瞬, 漆黑长枪划破虚空,枪尖掠过之处,恶鬼界浓稠如墨的瘴气骤然溃散。 那些扭曲的骷髅山脉、流淌毒浆的裂谷,在枪风震颤中寸寸崩解,化作齑粉消散于无形。 随着最后一声轰鸣,天地陷入短暂的死寂。 紧接着,万千光点自虚空深处迸发。 湖水从地脉中涌出,湖畔拔起钢铁浇铸的高楼。 一辆辆悬浮列车如流光穿梭于云端,青翠的稻浪随风翻涌。 藤蔓沿着金属架构攀援生长,在楼宇间织就天然绿幕。 悬浮岛屿缓缓升起,其上瀑布飞泻。 整个世界弥漫着草木清香与科技特有的冷冽气息,使得神话与未来近乎完美交融。 另一边,悟空直接猴脸懵逼。 他看着周遭完全变了样子的恶鬼界,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这,这是……” 魔祖没有回应,长枪轻点悟空眉心。 刹那间,因果倒转,时空扭曲。 人间界的景象顺着悟空的道躯铺展开来。 “逆!” 随着魔祖的一声轻喝,除大唐外,四部州凡人的因果被重塑,他们的身形渐渐在恶鬼界显现。 凡人的声音开始在两人耳边流转。 …… “我这是在哪?哦对了,要去上班。” “也不是第一次坐磁悬浮了,怎么突然晕车了呢?” “真是服了,又没抢到游乐园门票。” “奇怪,我不是要保持身材嘛,怎么突然吃这么多?” “诶,我怎么流眼泪了?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是怎么回事?” …… “好了,报酬已给。”魔祖语气冰冷,“该你履约了。” 悟空怔怔立在悬浮车道下方, 智能飞车从头顶掠过,带起的气流掀动他残破的袈裟。 他眯起火眼金睛,透过重重因果丝线,看见街角咖啡店前,那个曾在凤仙郡啃食观音土的少女,如今身着剪裁精致的职业套装,指尖轻敲着透明投影屏。 少女餐盘里只剩最后一口蛋糕,却仍仔细用勺子刮取着奶油,她瞳孔深处萦绕的灰黑色执念, ——那是数年饥馑烙下的印记,即便身处物质丰裕的时代,仍固执地守护着“不浪费一粒粮食”的生存本能。 因果丝线延展向更远处, 车迟国被剜心的和尚,此刻正戴着神经修复头盔,在虚拟医院里为患者做全息诊疗。 祭赛国那些被冤杀的僧人,成了古建筑修复师,用纳米级修缮技术还原着千年古刹的每一处雕刻。 火焰山脚下卖梨的老妪,如今经营着智能果园,而她布满老茧的手,依然会在丰收时下意识摩挲陶罐,那是曾经藏救命粮的习惯。 …… “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 悟空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滚烫的泪水顺着猴毛滑落, “师父没有骗俺……” “师父没有骗俺!” “修心真能齐天,俺做到了!” “俺做到了!!!” 下一瞬,笑闹声戛然而止。 他抹了把脸,转身时眼底金芒流转,倒映着魔祖身后的新世界。 “俺老孙送你一句话。” “善恶不在皮相,佛魔只在人心。” “你这魔祖,比那些满口慈悲的和尚,更像个佛陀!”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转身走向熙熙攘攘的人群, “哈哈哈哈哈哈!” “往后这新世界,且看凡人自个儿修吧!” 青灰色的石纹从他的足尖悄然蔓延,如蛛网状攀上小腿。 袈裟下的毛发根根石化,身后扬起的猴尾瞬间变得僵硬。 魔祖望着那尊正在石化的身影,眼底翻涌着连自己都难以辨明的情绪, “第一次见你这么愚蠢的生灵。” “面见一尊大罗,竟只许下这么微不足道的愿望。” 悟空的脖颈已经被石纹爬满,却仍费力地昂起头,脸上带着桀骜, “微不足道?” “就算是蝼蚁……也不该分得贵贱!” 石纹攀上他的下巴,却掩不住嘴角那抹永远狂妄的弧度。 最后一缕神识消散前,悟空的声音响彻整个新世界, “俺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俺来过,战过,为凡人活过!” “这,便是俺的齐天大道!” www.4e54.icu。m.4e54.icu 第189章 轮回、传承、紧那罗 “魔祖心软了。” “祂也不知为何,明明自诩忘情绝性,却在看到这般人物时,出手留下了他的残魂。” 奎木狼的声音带着感慨,旋即又叹了口气, “祂将大圣的残魂送至域外,盼他能夺舍重生,再度修行。” “只可惜,祂终究还是小瞧了大圣。” “大圣宁可散尽修为,魄散魂飞,也不愿借他人躯壳偷生。” …… …… …… 混沌。 寂静。 悟空突然有些疑惑。 以太乙境的修为,早就参悟了生死。 神魂陨灭,意识消散。 那才是真正的死境。 可为什么,自己现在还能清晰地思考? “唉……”就在这时,一声苍老的叹息幽幽响起。 黑暗中,一位黑发黑瞳的老者缓缓凝聚出身形。 “此地名为「死境」。” “乃是「忘川」羈留之地的最深处。” “亦是太乙之上修士死后的归宿。” 悟空一愣,下意识地喃喃道:“师父?” 老者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 “那魔祖将你送到域外,盼你夺舍重生,再活一世。” “你为何不答应?” 悟空闻言,却洒脱地笑了笑, “师尊教我七十二变,说要「千般变化皆由心」。” “若借他人躯壳重生,便是困在虚妄的皮囊里,再无半点灵明。” “如今将化残魂,倒像是当年学本领时您说的,” “——「道在蝼蚁,道在瓦甓」,徒儿也算将这通天彻地的本事,散作人间烟火了。” 老者沉默片刻,又问,“不后悔?” “不后悔!”大圣坦然回应。 “好猢狲。”老者笑骂了一句,眼中却凝着一丝怅然, “既如此,便将你毕生所学凝成灵种,洒向域外罢。” 话音未落,祂袖中腾起滚滚云气,在黑暗中勾勒出破碎的西行画卷。 “此界因天道失衡,轮回劫数将至。” “你留下的传承,会在轮回重启时化作引路人。” “待新的取经人踏上西行路,便是扭转乾坤的契机——” 话落,老者突然伸手重重拍在悟空肩头,在他肩上留下一缕清气, “好猢狲,这次莫要再被天道牵着鼻子走,去撕开那层蒙昧,还人间一片清明!” 说话间,老者的身形开始破碎成灰雾,大罗道果逐渐枯萎,生机也缓缓消散。 悟空见状,神情满是惶恐, “师,师父?” “您这是怎么了?” “无碍,无碍。”老者却只是含笑抚须, “贫道掌众生命数,乃守序之灵,亦是天道的一部分。” “可看着你这猢狲一路逆鳞、撞得头破血流……” 祂的声音忽轻忽重,化作漫天星屑落在悟空掌心, “为师才知,被天道束缚的「永恒」,不过是场荒诞闹剧。” “既背离此道,便已注定要偿还这「篡改命数」的因果。”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悟空急得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流。” 灰雾突然剧烈翻涌,老者凝成半透明的手掌最后一次揉乱悟空的毛发, “莫要哭丧着脸。” “看——” 话音未落,整片天地突然倒卷,无数记忆碎片在虚空中炸开,竟是菩提祖师自天道而生、执掌因果、暗中庇佑弟子的过往。 “为师从未离你远去,你一直都是为师最引以为傲的弟子。” 下一瞬,老者的身形骤然溃散,黑暗中传来了祂若有若无的轻笑, “即便重来千次万次……” “吾仍愿,为那只敢掀翻天道棋盘的猢狲,舍了这永恒道果。” “哈哈哈哈哈哈!” “天道啊……” “将军!” …… 「混元一气塑灵身,执掌轮回岁月深。」 「暗授神通违天道,甘燃道果护真心。」 「逆行因果惊三界,笑赴归墟守寸忱。」 「纵使魂消星汉外,犹留清气照乾坤。」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弟子。 上行下效,不外如是。 猴子被菩提燃命拉出了死境,保留了他的太乙道果和残魂。 而逃离死境者,却将自身的一切,送给了域外的一位仙舟将军。 这便是师徒俩一脉相承的「轮回」理念。 ——传承。 …… 话音落下,景元早已泪流满面。 他虽了解大圣的为人,却从未想过,大圣竟做到这般地步。 换作是他,在师尊以命相护脱离死境后,即便满心不愿,也会寻一具尸身夺舍重生,哪会将身后事尽数托付给外来之人? 也唯有…… 唯有…… “这就是齐天大圣啊……”镜流轻声感慨,语气中满是敬佩。 “唉……”符玄也默默地叹了口气。 唯有星宝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 ——已知菩提祖师是老登的分身,无论何种形式的分身,只要是老登的形象,立场一定站在老登那边。 那么问题来了。 老登不是要扮演天道吗? 为什么这个分身却站在天道对立面,甚至希望猴子重走西行路?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星宝脑海,让她的表情微微一僵。 等下! 老登好像从没说过,他的本体是天道。 是了,内鬼群里,执掌「自在天」界定之书的是娜塔莎。 老登拿的一直是恶鬼界那本。 而恶鬼的界定之书……在小三月的操作下,变成了人间的界定之书。 所以…… 想到这,星宝不着痕迹的打开了内鬼群,点击了停云的头像, …… 「星:有问题!」 片刻后, 「停云:?」 「什么有问题?」 「抱着帕姆的自拍.JPG」 「星:吸溜吸溜,(*′ω`*)」 「咳咳……」 「我是说,老登有问题!」 「停云:哦?夫君都要为你杀三清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星:那是两码事,老登只是怕我感觉委屈,想要替我解掉心结。」 「我说的不是这个。」 「你没发现,老登的布局有些不对劲吗?」 「停云:细说。」 「星:他说等我们击败天道,会让所有人明白杀错了目标,给他们来上个狠的。」 「但这个过程中,老登的本体在哪?」 「天道绝不是老登的本体!」 「毕竟,我刚发现,有个长得和老登一模一样的分身,居然主动背叛了天道!」 「停云:……还真敏锐呢,星宝。」 「既然这样……小女子也不藏着掖着了。」 下一瞬,界面上显示了一行信息。 「停云邀请你加入群聊——复仇者联盟。」 星宝:“?” 这是什么鬼? 她一脸懵逼的点了进去。 …… 「复仇者联盟。」 「群主:黑塔」 「群成员:停云、流萤、姬子、娜塔莎、花火、李素裳、青雀、忘川、小黑塔一号、小黑塔二号。」 「星已加入聊天群。」 「娜塔莎:?@停云」 「她可信吗?」 「停云:之前不好说,现在可以信。」 「娜塔莎:懂了!」 「@黑塔你们给星解释一下吧。 「黑塔:@星稍等一会儿,我在艾草,一会儿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你们先聊一下情报。」 「星:???」 「艾什么???」 「娜塔莎:辛苦了。」 「那就从我先开始吧。」 「星:呃……你们究竟在说啥呢?」 「这个群又是咋回事?」 「娜塔莎:别急,听我说。」 「我在很久之前,于自在天界证道路尽级,也就是仙道的大罗金仙。」 「牧让我尝试合道,说或许能更进一步。」 「他没骗我,成为墟界天道后,我确实有所突破。」 「之后,他向我要走了天道控制权,说要布置一场大戏。」 「反正合道者一证永证,天道对我无用,我就答应了。」 「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停云:然后是小女子,夫君让小女子构建万灵界副本,给予试炼者些许机缘。」 「理由是——天道至公,不可随意下场干预,需要小女子从旁协助。」 「对了,夫君还让小女子成为内鬼,在众生抗击天道时,给他们一记背刺。」 「花火:牧跟我说,天道不公,让我把这个消息传给六道的大能们。」 「流萤:他告诉我,西游是天道设下的枷锁,完成仪式后,人间界的命运便会彻底锁死,修行者境界攀升时,需面对天道降下的“雷劫”。」 「他说,这是天道在限制众生的意志,希望我能阻止西行仪式……」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天道和国师是一个人。」 「姬子:BOSS给我的任务倒不算难……」 「就是让我找机会,当着瓦尔特先生的面杀一次安禾……」 「星:……」 「很难评价……」 半晌, 「星:我大概知道咋回事了!」 「老登一开始想让我跟着取经团队对抗天道,后来发现我被三清算计进入轮回,又想让我回自在天界休养。」 「现在想来,我也是他计划的一环。」 「话说,@李素裳@青雀@忘川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 「青雀:听说这里能打击报复BOSS,我就来了。」 「忘川:+1」 「李素裳:我也不知道哇,黑塔说想不想对BOSS复仇,我还没回答,她就给我拉进来了。(语音)」 「对了,为啥要对BOSS复仇啊?(疑惑的语音)」 「星:@李素裳你没看聊天记录吗?」 「李素裳:看了呀,就是没看懂……(语音)」 「星:……」 「黑塔已将李素裳移出聊天群。」 「黑塔:刚醒,@星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星:嗯……」 「老登嘴里都是实话,但对每个人都只说了一成情报。」 「黑塔:对!」 「他给我展示了天道的所作所为,还有对三月七的“残忍手段”。」 「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我知道他不会对自己的女人说谎,但以他的智慧,也绝不可能做出那种离谱操作。」 「所以我整合了所有信息,得出三个结论。」 「第一,周牧在推动众生反抗天道,而且他不在乎谁赢谁输。」 「第二,他在墟界的布局远超想象,界定之书和六道神技只是冰山一角。」 「第三,你们心疼的小三月,大概率一直是他的人。」 「周牧的表演很到位,可三月七的破绽太大。」 「试想,一位从开天辟地便存在的魔祖,怎么可能在没完成目标前,在混沌海里抱着洪荒碎片,呆滞久坐。」 「戏太假,过犹不及。」 「停云:这么说来,提供情报的阿哈也不可信。」 「花火:乐子神向来如此,谁给的乐子大就帮谁,现在牧给的“剧本”更有意思。」 「星:@黑塔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黑塔:怎么办?」 「当然是让他吃点苦头!」 「亏我还帮他完善剧本,欺骗老娘感情!」 「停云:我倒不在意夫君的计划,但对三月妹妹的想法却好奇得很!」 「小狐狸咬牙切齿.JPG」 「流萤:我想看看,他选了什么人当共谋。」 「娜塔莎: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想和他正面打一架。」 「黑塔:@所有人他的本体现在在我和流萤这里,等会儿我俩可能还会昏迷。」 「你们依照现有安排行事就好,直到最后一刻,让娜塔抢了他天道的位置!」 …… 原来如此! 星宝瞬间明悟了一切。 她突然想起在雅利洛发生的事。 那时自己准备谋划迫害杨叔,缓和他和小恶魔的关系。 小三月不同意,自己就将她捆到了椅子上。 当时她好像要说的是…… 「你们等着!等本姑娘挣脱束缚,非得黑化给你们看看!」 「永别了,牢笼!」 是了!这就是老登选择她的原因! 之前那所谓的「别再站在我对面」。 合着全他妈是在演我! …… “有没有可能……是你想多了……?” 就在这时,轿内的时空骤然凝滞,周牧的身形缓缓出现在车架中央。 他心口和脖颈处嵌着两个透明窟窿,缭绕的魔气丝丝缕缕渗出,神色间满是无奈。 星宝被吓了一大跳,噌的一下站起身,焦急地看向那还在向内侵蚀的伤口, “你这是怎么搞的?” “放心放心。”周牧抬手想安抚,却因动作牵扯伤口而闷哼一声,苦笑道, “不过是具化身,死了也不打紧。” “倒是没想到,以我的武道修为,居然打不过小三月,差点让她一枪捅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星宝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周牧忽然挑眉:“你不好奇,我为何特意来找你?” 星宝脸色有些难看,“有什么可好奇的?” “我根本就不在意那些所谓的计划。” “只要你能开心,其他事,根本不值一提。” 周牧神情微微一滞。 他看着眼前炸毛的小浣熊,竟感觉千锤百炼的道心,在这一刻软得像团云絮。 你就说吧,碰到小浣熊这样的妻子,你愿不愿意容忍她的为非作歹。 唉……”他揉了揉眉心,“你那个复仇群里,青雀和姬子都是我的人。” “嗯……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是我操控她们身体进的群。” “至于黑塔的谋划……” 他顿了顿,摇了摇头, “只能说智慧有余,认知不足。” “她小看了我,也看低了大罗。” “若我真的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只需要从源头改变一下「事实」就好,甚至这种事情,半步大罗就可以做到。” 星宝挠了挠头,眼底闪过一丝恍然, “原来是这样。” 旋即,又有些疑惑, “不对啊,娜塔和小狐狸也是第三境,按理说应该知道你的想法吧?” “为什么还在反对你呢?” “难道她们没有能力查探墟界的历史?” 周牧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 “她们确实知道真相……” “但一个想找我打架过瘾,一个吃三月七的醋,根本不愿配合。” 他无奈地摊手,“就……挺难受……” 星宝:“……” 原来帮助黑塔计划是假,借着计划揍你一顿是真。 想到这儿,星宝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上挂满了恐惧, “你不会想让我帮你吧?” “你别害我。” “这忙我可帮不了。” “你自求多福吧!” 周牧嘴角微抽。 这就是小狐狸恐惧症吗? 都给我星宝调成啥样了? “算了……”他抬手擦去星宝眼角未落下的眼泪, “我来这只是怕你乱想,心里不舒服。” “既然你没有在意,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星宝突然拽住他衣袖,“你和小三月到底怎么回事?” 周牧轻笑一声,指尖在她眉心点了点, “自己去查。” “记住,多琢磨「墟界」二字,再问问那些老古董,六道究竟是何时诞生的。” 话音刚落,周牧捏了个手印,身形瞬间溃散成纯粹的灵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 …… 与此同时,时间也恢复了流动。 奎木狼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便是西游轮回前,大圣的故事了。” “至于圣僧关心的紧那罗菩萨……” 镜流闻言,一直低垂的双眸微微抬起,无意识间攥紧了腰间的剑柄。 “就要从西牛贺洲还未建立秩序时开始说起了。” 奎木狼看着镜流的眼神,面露追忆, “数元会前,西牛贺洲蛮族胡虏众多,不听教化。” “灵山之主派遣座下大弟子,八部龙神之首的紧那罗菩萨传教。” “可那当地大祭司却故意刁难,让他三日之内度化小偷阿溜、恶霸阿刀和青楼女子阿羞三个难缠之人,否则立刻离开。” 奎木狼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菩萨佛性深厚,且深谙人性。” “他先是找到阿溜,历数其罪行,又以神通展示其亡父在地狱受苦的画面。” “当那小偷看到父亲被刀山剑树刺穿时,吓得瘫倒在地,涕泪横流。” “心生恐惧之下,幡然醒悟。” 景元闻言,十分认可, “菩萨果真大智慧。” “未得教化者,以鬼神之说劝其向善,为上策。” “然而大祭司岂会轻易罢休?”奎木狼话锋一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 “他唤来恶霸阿刀,那汉子当真是泼皮,任菩萨如何晓谕佛法,那厮完全不理,抄起钢刀便劈向法台。” “谁料菩萨突然按住刀刃。” “你道祂说了什么?” “「施主若要杀我,便连这颗真心一并剜去罢」。” “那刀刃没入半寸,血珠顺着衣襟蜿蜒。” 奎木狼说的绘声绘色,抹了把嘴角继续道, “说来可笑,这凶神恶煞的汉子,见菩萨自戕,竟当场腿软瘫坐。” “原来平日里耀武扬威,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菩萨分明一眼瞧破——越是色厉内荏的人,心底越是藏着怕见光的怯懦。” “好手段!”符玄听得感慨, “先渡因果,后渡心魔。” “一个以果警因,截断偷念。” “一个以血照胆,碎了妄念。” “当真将「救人先救心」的佛法精髓用得出神入化!” 她赞叹了一声,旋即问道, “之后呢?” “那青楼女子阿羞又如何渡得?” 奎木狼沉默良久,喉结动了动才开口, “最后啊……” …… …… …… 暮色将尽时,醉仙阁的琉璃灯盏次第亮起。 阿羞斜倚在最高层的凭栏处。看着最后一缕落日余晖坠入护城河,被一道雪白身影攫住心神。 那白衣僧人仰头望来,温和的目光穿透暮色,竟让她腕间的银镯都跟着发烫。 她忽地展颜一笑,故意将石榴裙摆掀开一角,脚腕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哟,和尚也来寻欢作乐呀?” 虽是这般说着,她却下意识地将三千青丝散下垂到腰身,遮住脖颈下未洗净的朱砂痕迹。 那是昨夜恩客非要在她背上绘鸳鸯留下的印记,猩红如血,此刻却烫得她想要躲藏。 紧那罗没有在意阿羞的动作,只是淡然一笑,循着木阶登上阁楼。 片刻, 阿羞倚着鎏金屏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僧人,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想与我共度春宵倒也不难,只是我这有个规矩——” 她忽地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僧人的耳畔, “每夜鱼水之欢前,须得留下一根手指做念想。” 说着,她咯咯笑着勾住桌上的茶杯,看似随意地一旋。 只听“咔嗒”轻响,桌面暗格应声而启。 暗格下,密密麻麻的指骨层层堆叠,粗略看去竟似小山般高低起伏。 “瞧见了?” 阿羞玉腕轻晃,漫不经心地用簪子挑起一根发黑的指骨,尾音拖得绵长, “这才是一部分呢。” “从豆蔻年华到如今,攒够三千根,也不过弹指一挥间罢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190章 以佛渡人,何以渡佛? 紧那罗看着暗格内垒成小山的指骨,没做犹豫,直接拿起桌上小刀削掉了自己的拇指。 刀锋过处,血珠迸溅在阿羞脸上,滚烫的触感让她瞳孔骤缩。 但转瞬,她就仰头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绣着金线的袖口擦过僧人苍白的脸颊, “原来和尚也是来和奴家共赴极乐的呀~” 她故意将身子压得极低,酥胸几乎要贴上那身洁白僧袍,声音带着风尘女子的媚态, “早说嘛,何苦装得这般清高?” “摸摸看?” “阿弥陀佛。”紧那罗后退了半步,突然想起初见阿羞时,那抹藏在狠戾下的脆弱,轻轻叹息一声, “施主眼中有三盏灯。” “一盏照着恨,一盏映着惧,还有一盏……在等黎明。” “少拿佛门空话哄人。”阿羞扯起嘴角冷笑,转瞬间,便褪下了石榴裙。 “奴家早就听够了这般言语。” “你做是不做?” 紧那罗摇头,蘸血的指尖在暗格木壁上画出个残缺的莲花。 血珠沿着木纹蜿蜒,渐渐勾勒出个蜷缩的孩童轮廓。 阿羞瞳孔骤缩。 这画面她太过熟悉。 正是她十三岁那年,被卖入青楼前夜,在柴房哭泣的身影。 紧那罗望着眼前神情呆滞的女子,做了个佛礼, “三千指骨压不碎执念,正如深巷锁不住月光。” 他拾起滚落的胭脂笔,在自己掌心画了朵佛莲, “施主可知,这第三盏灯为何不灭?” 阿羞盯着他掌心渐渐晕开的血色,咬破了朱唇而不自知。 楼下传来醉汉的哄笑,却像是隔了层厚重雾霭,听不真切。 她沉默了好久。 突然抓起案上青瓷杯狠狠掷出,碎片在紧那罗脚边炸开。 “滚!” “带着你的佛理滚出醉仙阁!” 而那僧人只是合十躬身,额间红痣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明日酉时,贫僧再来巡你。” 话音未落,木阶已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阿羞看着桌上留下的断指,也不知怎么,情绪突然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 此后一周,紧那罗每日酉时准至。 但这白衣僧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逾越之举。 他会说起唐国江南采莲女哼唱的童谣,会解读晨露如何在蛛网折射出七彩光芒,更多时候只是安静倾听阿羞刻意带着嘲讽的过往。 每次离去时,紧那罗都会从袖中取出用布巾包裹的断指,整齐码放在暗格边缘,动作如同供奉舍利般庄重。 阿羞曾问过, “和尚,你明知我那些规矩不过是戏耍恩客的把戏。” “你既不选择与我行那鱼水之欢,为何要留下手指?” 菩萨却只言, “诸相非相,因果不空。” “施主设下这「断指之契」,既是枷锁也是护身符。” “若贫僧破了这规矩,他日旁人便会以「你对僧人都可破例」为由,强行越界。” 阿羞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替她着想,但她却没有多做言语,只是沉默着将断指妥帖收进暗格最深处。 …… 又是一日酉时。 紧那罗如期而至。 阿羞倚在雕花栏杆上,看着僧人手上八道猩红的血痂,神情带上了些许晦暗。 她沉默了好久,故意将半褪的石榴裙又扯开几分,露出锁骨处暗红的吻痕, “高僧还来?” “不如尝尝这醉仙阁真正的滋味? 紧那罗却在三步外合十,指尖夹着片沾露的荷花, “前日施主说,十三岁那年被卖入青楼时,看见河面上漂着这样的荷花。” 他将花瓣轻轻放在案上,烛火掠过阿羞骤然睁大的眼睛, “贫僧今日去了城郊荷塘,算是长了见识。” “原来荷花扎根淤泥,也能开出洁净的花。” 阿羞身形颤抖了一瞬,洁白的荷花刺得她眼眶发烫。 这些日子,这和尚每日带着不同的物件, ——沾霜的枫叶、刻着偈语的木牌、甚至是清晨沾满露水的狗尾巴草。 他从不碰她,却总能说出那些被她埋在心底的往事。 “你究竟是人是鬼?”阿羞突然抓起桌上的胭脂盒砸过去,却被紧那罗抬手接住。 盒盖打开,露出了藏在夹层里的半截银锁。 月光照在锁面上,倒映出模糊的“长命百岁”字样。 紧那罗沉默了一瞬,旋即取下那“长命锁”,亲自戴在了阿羞的秀颈上, “贫僧只是想听施主说说,那第三盏灯的故事。” 阿羞望着那抹银光,多年来堆积的怨毒与恐惧,突然化作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 …… 她叫阿羞,生的极美。 幼时住在城南破落的竹篱小院,母亲削竹编筐的手艺养活她们娘俩。 春日,母亲会将新抽的柳枝编成花环,戴在她发间。 盛夏,竹筐盛着井水湃过的酸梅,娘俩就着月光慢慢吃。 阿羞总爱蹲在母亲膝边,看纤细的竹篾在那双布满薄茧的手里翻飞,听母亲哼着不知名小调,声音温柔得像院里那株老桂花树落下的花瓣。 每次编完最后一只竹筐,母亲便会带她去市集。 卖完竹器,就买两块麦芽糖。 阿羞总把自己那块含在嘴里,甜丝丝的滋味还没化开,又急着伸手去够母亲的衣角,听她笑着说, “慢些跑,仔细摔着。” 可乱世的幸福要比风化后的瓷器更脆弱。 十二岁那年,她被人贩子从家中掳走。 母亲攥着她的手死死不放,抵死不从,拼命争扎,却被一刀割断了喉咙。 这犹不算完,在人贩子一声声污言秽语中,母亲的尸身被泄愤般砍成了肉泥。 温热的鲜血溅在她脸上,那是她对家最后的记忆。 此后,她被关进暗无天日的水牢,铁链磨破脚踝,老鼠啃食伤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她再见到天光时,已身在醉仙阁。 老鸨掐着她的下巴,笑着说,“这么美的脸蛋,可得好好调教。” 从那以后,她的世界只剩下永无止境的折磨。 不听话就会被鞭子抽,学不会媚笑就会被烙铁烫,后背、脖颈、大腿,布满了狰狞的伤痕。 女人善妒,老鸨也是女人。 明明青楼中,干净身子最值钱,却依旧让那龟公们轮流…… …… 又是一年春。 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学会逢场作戏,用美貌换取生存的权利。 幸好,她生的貌美,大人物们对她都“关爱有加”。 索性让她成了这醉仙楼的管事者。 在清算了那些霸凌者后, 她定下“断指”的规矩。 可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恩客为了一晌贪欢自断手指,她心中的恨意却愈发浓烈。 对她来说,每一根指骨,都是她复仇的见证,是她在这肮脏世间留下的印记。 那些人说她是醉仙阁的头牌,是男人趋之若鹜的尤物,却无人知晓,在这副绝美皮囊下,只剩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 闺阁里,阿羞状若疯魔,抓起紧那罗留下的断指狠狠咬进嘴里, “知道为什么要客人断指吗?” “因为这里的每夜,我的指甲都在抠挖着木板,直到十指血肉模糊!” 她癫狂地笑着,笑声里带着铁锈味, “三千指骨?” “哈……!” “不过是把我受过的罪,千百倍还给那些畜牲!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畜生的血,比娘的血更甜。” “阿弥陀佛。”紧那罗有些不忍的闭上了双眼, “施主可知,佛陀割肉饲鹰,并非肉能饱腹,而是以慈悲化去嗔念。” “这三千指骨,何尝不是困住施主的另一个牢笼?” 阿羞突然将咬得残破的断指狠狠砸向紧那罗,指骨擦着僧人的耳畔飞过, “慈悲?你让我拿什么慈悲去喂那些畜生!” 她踉跄着扑进指骨堆,“你去问问这些手指的主人,他们可曾听过什么慈悲!” 紧那罗却在满地狼藉中跪坐下来。 他拾起一片碎镜,镜中映出阿羞扭曲的面容与背后交错的疤痕, “当年佛陀剜目施人时,也曾问过自己。” “这痛苦究竟是业火,还是渡船?” 他掀起洁白僧袍,袍下露出更多新旧不一的戒疤, “施主可知贫僧为何日日断指?” 见阿羞不答,紧那罗也不恼,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世间苦痛,若非亲身经历,终是隔靴搔痒。” “施主剜心泣血之过往,贫僧虽不能替你承受,却愿以指断之痛,尝一尝你曾咽下的苦。” 他抬手示意这八根断指, “这些伤痕于贫僧,是修行的印记。” “于施主,却是被碾碎的往昔。” “贫僧以痛共情,不过是想让你知晓。” “这蚀骨之痛,有人愿与你同尝。” 阿羞听了,猛地攥住他残缺的手掌,指尖深深掐进结痂的断口,凄声道, “你以为这样就能懂?” “那些人撕碎我衣裳时的狞笑,烙铁烫进皮肉时的焦臭,是你断几根手指就能体会的?” 紧那罗任由鲜血顺着掌心滴落,声音依旧温和, “贫僧不敢言懂。” “只是在断指剜肉的刹那,总能看见施主蜷缩在水牢里的模样。” 他忽然屈身,将额头轻轻抵在她沾满血污的手背, “若贫僧的痛,能让你记得竹篱小院里桂花香的模样,便是值得。” 阿羞的瞳孔剧烈震颤,攥着紧那罗断手的力道突然松脱,整个人踉跄着跌坐在指骨堆里,银铃在脚踝处疯狂摇晃出杂乱的声响。 她死死咬住下唇,却怎么也压不住喉间泛起的呜咽。 “你凭什么……”阿羞突然声嘶力竭地喊出来, “凭什么现在才来?” “凭什么要等我烂成泥沼时,才来说什么竹篱桂香?!” 她指甲深深抠进掌心,仿佛要将过往所有的委屈都借着这痛楚发泄出来, “我等了那么久,等到指甲烂在木板里,等到心被剜得千疮百孔,你现在说感同身受?” 她突然扑进紧那罗怀里,攥着他的袈裟疯狂捶打,哭声混着断断续续的咒骂, “我恨……” “我恨那些人!” “我恨我自己!” 滚烫的泪水浸透僧袍,积压多年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彻底爆发。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没人来救我……? “为什么没有人救我的母亲……?” 她猛地抬头,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紧那罗, “为什么世道会是这般样子?” “我做错了什么?” “回答我啊!” “我又做错了什么?!!” 紧那罗被她问得浑身一颤,怀中女子的悲泣如重锤般敲击着他的佛心。 是啊…… 她做错了什么? 她母亲又做错了什么? 紧那罗突然生出前所未有的困惑。 为何灵山脚下竟会有如此惨绝人寰之事? 为何慈悲的佛祖,对这些苦难视而不见? 半步大罗的伟力,不是轻易便可扭转这些悲剧吗? 为何不做呢? 他轻轻环住崩溃的阿羞,这一瞬,佛偈在心中乱作一团,唯有怀中女子颤抖的身躯,真实得令人心痛。 不知过了多久, 阿羞的哭声渐渐弱成抽噎,却仍死死攥着紧那罗染血的袈裟。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沙哑, “和尚……我累了。” 紧那罗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贫僧愿为施主清扫前路尘埃。” “不用了。”阿羞突然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释然。 她望向窗初生的明月,小声道, “我想回城南的小院,再去看看那棵老桂花树还在不在。” 旋即,她的目光又落在满地指骨上, “这些……也该入土了。” 紧那罗双手合十,望着暗格内堆叠的指骨堆抬手轻挥。 刹那间,八根断指竟从骨堆中缓缓升起,悬浮至半空。 紧接着,骨骼表面腾起金色火焰,焦黑的骨殖在火光中褪去狰狞,化作八颗温润透亮的沉香木珠。 “愿施主此去,步步生莲。” 他屈指轻弹,悬浮的佛珠自动串联成链,轻轻套在阿羞腕上, “此珠由贫僧八根指骨所化。” “能替施主挡尽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之苦。” 佛珠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光晕漫过阿羞手背的旧疤, “若遇风雨,贫僧的木鱼声会顺着护城河漂到你窗前。” 阿羞望着腕间流转的金光,指尖颤抖着抚过还带着淡淡血腥味的佛珠。 那些曾被她视作复仇见证的断指,此刻竟在佛力下涅槃重生,化作护佑的法器。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 她跪在满院月光里,将那三千指骨埋进新翻的泥土中。 每埋一根,都在心底默念一句母亲教过的童谣。 「小种子,土里躺,喝喝水,晒太阳。」 「不害怕,不慌张,等着春天把门闯。」 「顶破泥土探出头,嫩绿新芽闪闪亮。」 …… 翌日, 醉仙阁的朱漆门板轰然关闭。 阿羞褪下华服,穿上粗布衣裳,沿着记忆中的小路,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小院。 而大祭司望着人去楼空的醉仙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阿米诺斯! 狗贼和尚,公车私用! 你也是个人了? 他咬牙切齿地命人将紧那罗捆来,架在火刑架上, “竟敢坏我规矩,扰我财路!” “我要让他受三日暴晒,三夜烟熏,再让全城人看看,亵渎规矩者的下场!” 紧那罗任由铁链勒进皮肉,望着大祭司眼中翻涌的妒火与贪婪,忽然觉得这癫狂的面容与曾经的阿羞别无二致。 ——都是被执念困住的灵魂。 他垂眸望向广场上麻木围观的百姓,唇齿间泛起悲悯, “众生皆苦,即便执火焚人者,亦是受困于业火之人。” “若能以这副凡胎肉身,换得这满城执迷者窥见一丝光明。” “即便真被烧成飞灰,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圆满?” 可菩萨虽深谙人心,却无法想象人心的卑劣程度。 他并不知晓,这一切都是大祭司想要找回“摇钱树”的阴谋。 是夜, 阿羞赤足踩过青石板路,衣裳被暴雨浇得紧贴肌肤。 大祭司府的铜钉门轰然洞开。 她攥着紧那罗留下的佛珠,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你放了那和尚……” “我愿……我愿应你所求。” “陪你一晚……” “然后……重回醉仙楼。” 阁楼里的烛火摇曳如鬼火。 阿羞感知着被撕开的衣襟,突然想起紧那罗说“步步生莲”时眉间的柔光。 疼痛如潮水蔓延。 她死死咬住下唇,任由咸腥在口中蔓延,佛珠被攥得发烫,却终究没能挡住这蚀骨的屈辱。 破晓时分,阿羞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城南小院。 桂花树在晨雾中轻轻摇晃, 她颤巍巍地爬上母亲房间旁的桂花树上,将银锁与佛珠系在一起。 她的手很巧,指尖缠绕麻绳时,竟还下意识编出了儿时母亲教过的吉祥结。 麻绳勒紧脖颈的瞬间,记忆如走马灯闪过。 ——竹篱下编筐的母亲、醉仙阁暗格里的指骨、还有紧那罗掌心温热的莲花。 “我终究是等不到莲花盛开了……” 她的脚尖踢翻木凳,晨露从桂花叶上坠落,砸在新翻的泥土上,惊起一只扑棱棱飞走的麻雀。 远处传来大祭司府喧嚣的脚步声。 而小院里。 唯有那串佛珠在晨光中微微发亮,映着悬在半空的身影,像是未落尽的月光。 …… 大祭司是个实在人。 他信守了承诺,当日便放走了紧那罗。 但紧那罗的「他心通」已修行至顶点,近乎在看到大祭司的瞬间,便理解了事情原委。 旋即,他脚步踉跄着奔向城南小院。 晨光斜斜地照在桂花树下。 阿羞的身影悬在半空,银锁与佛珠在她颈间轻轻摇晃,映着那张再无血色的脸。 “阿羞……? “阿羞!!!” 紧那罗扑过去抱住冰冷的身躯,指尖抚过她青紫的脖颈,那句“阿弥陀佛”此刻在喉间变成了呜咽。 蓦地,天上下起了小雨。 菩萨落泪,天地同悲。 豆大的泪珠砸在阿羞僵硬的手背,在银锁上迸溅成细小的碎玉。 紧那罗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目光带着空洞。 「愿施主此去,步步生莲。」 「若遇风雨,贫僧的木鱼声会顺着护城河漂到你窗前。」 那许下的愿望,那些以断指为引的救赎,此刻都成了尖锐的讽刺。 “哈哈哈哈……” “佛法……” “佛法!” “哈哈哈哈哈哈!” 紧那罗癫狂的大笑着, 他不明白,若连一个受尽苦难的灵魂都无法拯救,那他所信奉的佛法,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半晌,那癫狂的笑意如同被抽去筋骨,渐渐消散。 紧那罗颤抖着解开袈裟,用染血的布条将她伤痕累累的身躯细细包裹。 后院的泥土被枯枝刨开,每一下都带着钝痛。 僧袍下摆沾满泥浆,他却浑然不觉。 也不知是在刨土,还是在剜着自己的佛心。 阿羞苍白的身躯缓缓沉入土坑。 紧那罗跪坐在地,颤抖着摘下腕间佛珠。 随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初见时阿羞眼底化不开的恨意,想起她在指骨堆里癫狂的模样,想起她在他怀中崩溃痛哭的夜晚。 “哈……” 紧那罗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原来那些精心编织的救赎,终究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梦。 晨雾渐浓, 紧那罗最后望了眼新起的坟茔,踉跄着起身离开,再未回头。 并非不愿,而是不敢。 他怕多看一眼,自己这颗千疮百孔的佛心便会就此破碎。 …… 离去之时已至。 往日里祥云缭绕的通天路,不知怎么,显得格外漫长。 紧那罗每走一步,都似有千斤之重。 他看着脚下的云气翻涌,竟诡异地化作阿羞被凌虐的惨状,化作大祭司张狂的狞笑,化作无数百姓麻木的面容。 他抬手欲念诵佛偈,却发现那些曾经烂熟于心的经文,此刻在舌尖竟苦涩得难以出口。 半晌, 大雄宝殿内,香火缭绕,诸佛金身庄严。 紧那罗在蒲团上缓缓跪下,声音沙哑, “世尊,弟子已完成传教,特来复命。” 可他却不曾想, 自己等来的不是大僧的开悟,而是如来那句—— “紧那罗,你私入风月窟穴,与那倚门卖笑的娼妓耳鬓厮磨,六根蒙尘,色戒已破,有辱佛门清规,今将你逐出佛门,望你好自为之。” 紧那罗错愕地看向眼前的如来金身,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他从不在意所谓的逐出佛门。 他只是不能理解,为何世尊如此轻易地便定下一位女子的清白。 “本座说的还不够直白吗?”如来垂眸,口中梵音炸响, “你与那娼妓……” “住口!”紧那罗猛地站起,将胸口佛珠扯散,檀木珠迸溅着撞向金身, “阿羞虽陷风尘,却是被污吏豪强逼入绝境!” “我以断指为誓,以痛共情,不过是想带她脱离苦海!” “你怎可如此断言?” 如来的声音毫无感情,“虚妄之语,与污秽之人纠缠,本就是佛门大忌。” “污……” “秽……?” “污秽……?”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她污秽?” 紧那罗突然面目扭曲,踉跄着抚过胸前结痂的戒疤, “原来在灵山眼中,被折辱至死的灵魂才是不洁,被碾碎的尊严成了原罪!” 他猛然伸出双手,露出八根断指, “这每一跟手指,都是为度她脱离苦海所受的刑罚!” “可她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地在烂泥里开出莲花,干干净净地用生命守护善意!” 紧那罗的声音突然拔高, “反观这金光万丈的灵山,空有慈悲表象,却容不下一个饱受苦难的灵魂!” “阿羞用清白换我生路,而你却用一句「污秽」便将她的牺牲碾作尘埃!” 他的目光扫过座下诸佛冷漠的面容,眼底泛起一丝哀恸, “若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佛法。” “若慈悲需要踩着活人尸骨堆砌。” “那这佛门,” “不呆也罢!” 下一瞬, 紧那罗周身突然涌起黑雾,眉间红痣转为妖异的紫芒, “且等着!” “总有一日,我要这三界,为阿羞的冤屈,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一朵墨色莲花自虚空坠落,花瓣边缘翻卷着漆黑色的火焰。 紧那罗踏入莲心,身形随着黑莲消失不见。 刹那间,整个灵山突然剧烈震颤,诸佛金身表面竟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如来的神色瞬间凝重,刚要抬手结印,一道苍茫如太古的声音撕裂云层—— “垢净本无别……唯执念可破虚妄。” “令!” “魔涨道消三十三年,当有逆鳞搅乱星河。” “死劫既成,魂飞者,不入轮回!” 如来瞬间大骇,脱口而出, “怎会如此?” “主人说过,天道最看重轮回,为何突然降下魂灭之罚?” 诸佛尽皆悚然。 而就在众佛惊惶之际,观音素白的广袖突然剧烈震颤,压抑数载的桎梏出现一道裂隙。 她抬起眼眸,眸光澄澈如春水初生。 “垢净同源,因果循环。” “贫僧曾见寒潭冰下,尚有游鱼摆尾求生。” “天道之广,岂容一隅遮蔽?” “你!”如来金身表面泛起裂纹,杀意凝成实质的佛芒破空而来。 观音却双手合十,笑意清浅如莲开,声音带着孩童般的雀跃, “阿弥陀佛。” “善念如星火,纵遇长夜,终会燎原。” “这三十三年劫数,便让天道照一照诸位的金漆宝相。” “——究竟是罗汉低眉慈悲相,还是恶鬼吞食香火声!” www.4e54.icu。m.4e54.icu 第191章 大罗棋局? 这张先放这儿放着先不用看。 我先发上去要个全勤。 番茄把我记录弄丢了,现在客服在帮忙找。 找不到我就不写了。 删号。 ……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菩萨以为,天道定下「魔涨道消」三十三年,会让这些魑魅魍魉们尽数现出原形。 只可惜,她低估了仙神的卑劣性。 大圣与魔祖做的交易是, ——“给凡人一个赖以生存的地方。” 魔祖应下后,将原本恶鬼界的恶鬼们用大圣的「篡命」之法送到了人间界。 「恶鬼道神技——篡命,又称剥魂箓。(原人间道神技)」 「能力:选定一个目标,附其意志、收其神魂、夺其因果,将之炼为第二化身。」 「特性:无法察觉。」 …… “这神技的强大之处,从不在于其能力,而在于特性。” “它会无声无息地替换掉目标,无从察觉。” 轿内,奎木狼放下茶杯,声音带着感慨, “也不知六道神技是从何处由来。” “据传闻,神技持有者甚至可凭神技影响大罗。” “当真是不可思议。” 景元闻言,却没有任何感慨,反而脸色难看道, “先生方才所言之意,可是紧那罗菩萨成魔之时,仙佛已尽数被恶鬼替换?” 符玄表情也有些凝重, “若是如此,我们这一路走来,哪还有所谓的凡土众生,岂不都是恶果当道?” 奎木狼笑了笑,“莫急,若是众生尽被替换,魔祖早就打上门了,哪会等到现在。” 景元蹙眉,“究竟发生了何事?” 奎木狼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闭目养神的镜流身上, “这就涉及到紧那罗菩萨的陨落之因了。” “圣僧可知菩萨神通?” 镜流抬眸点头,“世尊佛门神通无一不精,入魔后又得灭世黑莲造化,获法有二。” 她伸出两根素白手指, “一为「阴」,可控一切阴属相关。” “二为「域」,可收神念下所有恶意。” “二者皆有无相之能。” 星宝思索了一下,“就是概念技呗?” “没错。”镜流颔首。 “原来如此……”星宝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无天曾经用这个「域」做了些什么。” 奎木狼朝星宝竖了个大拇指,赞道, “殿下果然聪慧。” “实际上,若不是有紧那罗菩萨,这一切的一切,早就停滞在了「魔涨道消」期间……” …… …… …… 生灵无法抵抗天道定下的命运。 故此,聪明的恶鬼们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 恶鬼如来:诶↑既然魔涨道消三十三年,那我下凡玩三十三年不就行了。 随即,祂直接当着众佛的面,来了一场痛痛快快的圆寂。 天庭的恶鬼大天尊见此情形,也有样学样,试图转世重修。 可天庭的配置却与灵山不同。 众所周知,天庭有一位极度特殊的存在。 名为——太上老君。 彼时,兜率宫内, 老君捻着雪白长须,指尖掐算到一半突然顿住,蒲团“噗”地被拍得扬起团灰,扯着嗓子朝殿外喊道, “好家伙!这群腌臜货竟想金蝉脱壳!” “当我兜率宫是摆设不成?” 青牛小心翼翼将牛角探进殿门,两只铜铃大眼透着讨好, “老大,要我去把他们拦下来吗?” “事成之后……不多,给一千丸九转金丹就成!” “一千丸???”老君抄起捣药杵就往青牛脑门上敲, “当饭吃呐?!” “没有!” 话音未落,捣药杵悬在半空突然僵住。 既视感太强,那泼猴的身影竟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老君望着空荡荡的丹房角落,恍惚又见那根金箍棒横扫丹架,琉璃盏碎成满地星子。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祂苍老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捣药杵上的凹痕,眼底泛起层薄雾。 青牛不安地刨着蹄子,正要开口。 老君却突然仰头大笑,震得丹炉嗡嗡作响, “想留老头子一人守着这烂摊子?” “做梦!” 袍袖横扫间,数道金光自八卦炉喷涌而出, “且看老道颠倒时空!”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三十三天后,看那群鬼崽子还往哪儿躲!” “还有……” 祂苍老的眼底映出凌霄宝殿上玉皇大帝捻着玉笏的身影, “既戴了这九旒冕,便得扛这天庭劫!” “想脚底抹油?” “问过老道的神通再说!” 霎时间,三十六重天轰然震动,老君袖中飞出无数道韵,如铁网般罩住天庭各处仙门。 这一瞬,天庭所有生灵都知晓了一个信息。 从今天开始,所有恶鬼,只许进,不许出! 青牛见状,缩着脖子往炼丹炉后躲,小声问道, “老大,您这不帮太清祖师消灭恶鬼也就罢了,咋还帮上倒忙了?” “这看似是在圈禁恶鬼,实则只是将他们的因果锚定在方寸之间,更方便复活。” “呃……您不会是站在魔祖那边的吧?” “真不怕祖师收了您的「道」?” 老君停了,举起苍老的手臂,对着牛头哐哐就是两拳, “你切记,老头子没有立场!” “况且,老头子是「阴阳大道」的化身,不是祂太清的化身。” “祂想要做减求空,就永远不会回收老头子这份因果。” “恰恰相反,但凡祂想成功,老道做什么祂都得忍着,甚至还得想方设法护住老头子我!” 青牛:“……” 自家老大是真他妈狗啊! 可这想法刚刚升起,老君的重拳便又落在了它的牛脸上。 “在心里骂老头子可以,别思考形象。”老君似笑非笑道。 青年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敢吭声。 算了,我还是回去炫我的砂糖橘吧…… 大佬的世界太过难懂。 “对了!”老君突然一拍脑门,从怀里掏出了一葫芦九转还魂丹, “你把这丹送那玉帝外甥,告诉他,” “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莫要因一时冲动,酿成苦果。” 青牛闻言,表情带上了一丝无语。 “老大,您平时真不关心外面的新闻吗?” 老君挑眉,“怎了?” “那杨戬察觉到天庭不对劲,早就和三坛海会大神下界策划反天去了。”青牛无奈地甩了甩尾巴。 老君握着丹葫芦的手指微微颤抖,枯瘦的指尖掐动着阴阳纹路。 须臾,他眼底闪过一抹晦涩的光,重重叹了口气,将丹葫芦收回袖中, “时也运也,命中遭劫,强求不得。” 青牛有些好奇,“老大,您看到什么了?” 老君沉默良久,突然抬手轻挥,虚空如镜面般裂开涟漪。斩仙台的惨烈景象赫然显现。 梅山兄弟僵卧在焦黑的雷霆之中,战甲残破,躯体上还残留着天雷灼烧的焦痕。 三圣母怀中紧护的沉香早已没了气息,少年苍白的脸上还留着暴晒过的焦痕。 而三圣母广袖间凝着冰晶,捆仙锁深深勒进血肉,半阖的眼眸中还残留着未干的血泪,已然香消玉殒。 “卧槽!”青牛直接吓了一个哆嗦,“这是那恶鬼玉帝干的?” “祂疯了吗?” 老君摇了摇头,“那神技可取代生灵,却无法对先天之物生效。” “且看。” 画面调转至瑶池和几个仙府。 青牛眯起眼睛,盯着画面中熟悉的身影, “西王母、东华帝君、斗姆元君、赵公明……” 它突然瞳孔骤缩, “原来如此……” “恶鬼无法替换这些先天生灵,又怕祂们坏了谋划,只得用方才那般血腥手段杀鸡儆猴!” “嗐!”老君眼睛一亮,“变聪明了,牛牛!” 青牛脸都绿了,“您能不能别总学女娲娘娘的叫法,听着也忒奇怪了。” 老君拍了拍牛头,哈哈大笑, “到时间咯,老头子找莎布大姐打牌去咯。” 青牛一愣,“您不管天庭了吗?” “呵……”老君没有言语,晃悠悠踱到丹炉旁。 半晌,祂拿着铁钳敲着炉壁当节拍,沙哑的歌声混着三昧真火的噼啪声在殿内回荡, “南柯蚁,黄粱米,枕上春秋转眼空。” “朝为凤,暮成蛹,破茧方见万重穹。” “三清火,九转功,烧尽虚妄见真容。” “莫恋镜花与水月,「彼岸」不在五行中。” 歌声戛然而止,老君眨眼将半块焦黑的面饼塞进青牛嘴里,自己叼着竹筷晃出门去,只留一句飘散在风中的笑骂, “牌局误事,误事啊!” 青牛表情微怔。 自从去过一次「苦厄天」后,老君就变成了这般样子。 虽然道家之人讲究顺应自然,可它总觉得老君眼底藏着团看不透的东西。 方才那歌谣字字句句敲在心头,它知道老君是在用隐喻提点自己,可自己却如同隔着毛玻璃视物 ——隐约觉得其中藏着惊天秘密,偏生又抓不住分毫。 镜花水月? 有什么东西是假的吗? 青牛无意识地啃着殿前仙草,咀嚼的动作渐渐迟缓。 算了…… 想不明白…… 还是回去炫砂糖橘吧…… …… …… 魔翳弥天岁华凋,玉阙云低鹤影遥。 鹫岭莲枯星斗暗,人间劫火正焚霄。 紧那罗并不知晓这黑莲是从何处而来,又为何选中自己,与自己神魂相融。 但祂知道,若想颠覆现有秩序,只靠自己是不行的。 可自己如今这一身漆黑的特效,却让招兵买马的大计直接中道崩殂。 讲个笑话,恶鬼佛光凛凛,真佛魔气森森。 就很难绷。 就在这时,黑莲空间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波动。 紧那罗神色微凛,运起神通探察。 瞬间,一股浓烈到几乎实质的负面情绪如汹涌浪潮般扑面而来。 暴怒、仇恨、愧疚、绝望、疯狂…… 祂透过神通视角,看向了那情绪的主人。 “……二郎真君?” 紧那罗有些疑惑,在好奇心驱使下,直接通过黑莲探查了前因后果。 然后蒙在了原地。 不是哥们儿? 这玉帝是疯了吗? 先不说那是你亲外甥。 就杨戬自己的身份,你也不能这么干啊! 真当阐教没人了吗? 玉虚宫前,杨戬身着银甲染血,重重地跪在地上。 曾经那个威风八面的二郎真君,此时却如同断了羽翼的雄鹰,满是悲戚,声声呜咽中混着血沫,洒落在元始天王的神像下。 以往,阐教的仙门对门下弟子多有庇佑,但凡诚心祈愿,灵蕴定会降下。 可如今,神像虽依旧宝相庄严,却毫无灵蕴溢出。 即便杨戬这般哭诉,神像也毫无反应。 紧那罗盯着玉虚宫,喃喃道, “不对!” “往日的阐教,断不会看着三代弟子受此侮辱。” “此间定是发生了未知变故。” 祂思索片刻,将神念凝聚成一道波动,透过黑莲传递给杨戬, “真君可知这三界究竟发生了何事?” 玉虚宫前,跪倒的杨戬神情猛然一怔,却很快收敛, “你是……灵山的护法龙神?” “……紧那罗?” 紧那罗心中暗暗赞叹杨戬的定力, “真君遭逢此厄,竟还能冷静于人前,小僧佩服!” 杨戬沉默良久, “吾并不知晓三界发生了何事,只知吾那舅舅,绝不是曾经的天庭之主。” “祂应当是被某种妖邪替换掉了存在。” 紧那罗瞳孔骤缩,“可有凭证?” “吾的天眼,乃天道造化。”杨戬神念带着悲戚的情绪, “即便无法堪破真相,亦可从因果中察觉变故。” 紧那罗信了。 杨戬在三界中素来以正直守信闻名,祂实在找不到不信的理由。 “莫要抵抗!”紧那罗思索了一瞬,便准备将杨戬召唤至黑莲空间。 这是天生的盟友,可得抓紧了! 另一边,杨戬出于对这位菩萨的信任,没做抵抗。 毕竟,这位佛门菩萨在三界中的善名也是有目共睹。 下一刻,正气凛然的天庭战将与魔气萦绕的灵山菩萨,在黑莲空间中相对而立。 杨戬:“……” 好在,他不是什么冲动之人,在听紧那罗讲完过往之后,便收回了三尖两刃刀、圆睁的天眼、金弓银弹、山河社稷图…… 两人对三界现状猜测了一阵后,便准备叫上哪吒,找些大能求助。 随即—— …… 瑶池仙境, 西王母看着眼前三人,眼神透着疲惫, “非是本宫不愿帮你,实则……”祂突然顿住,声音带上了些许凄凉, “……大罗之下,能在这浊世保全身躯,已是万幸。” 哪吒攥着混天绫的手微微发白,焦急道, “娘娘!您掌昆仑仙箓,号令群仙,怎可眼睁睁看着三界这般样子?” 西王母只是缓缓摇头,腕间玉镯相撞发出清响。 她素手轻扬,三片缀着星屑的羽毛飘落三人肩头,声音压得极轻, “本宫自诞生起,便属天道之序。” “这三根羽毛,可保汝等魂飞后精魄留存。” “切记。” “莫念,莫求,莫回头。” “多观世相、多思无、多参虚。” 话音未落,虚空突然裂开蛛网状的漆黑缝隙,一道缠绕着紫霄神雷的锁链轰然坠下。 电光在瑶池掀起百丈巨浪。 下一瞬, 锁链猛的激射而出,对着西王母穿胸而过。 “咳……”西王母喉头涌上的血沫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哪吒见状,双目赤红,全然不顾周身天道威压翻涌,乾坤圈裹着混天绫暴起,直取那锁链。 可还未等他靠近,漫天雷光轰然炸响。无数道碗口粗的闪电劈落,哪吒瞬间被刺目的电光吞噬。 好在,哪吒雷抗不错,尽管被劈的浑身焦黑,但还有些行动能力。 “本宫无事,莫要触怒了天道……”西王母声音虚弱, “且离开罢。” 紧那罗和杨戬对视了一眼,最终咬着牙重重跪地,行了个大礼。 旋即,便抱起重伤的哪吒,离开了瑶池。 西王母望着那抹渐远的狼狈,抬手抚过贯穿胸口的雷光伤痕。 破损的宫装下,暗紫色的纹路正沿着经脉疯狂蔓延。 她望着身上逐渐修复的道躯,忽然轻笑出声, “改命的代价,吾已付尽……” “但愿你们能抓住这一线生机……” …… …… 三人疗伤半日,辗转来到了东华帝君府。 东王公却没有过多言语,只是扬起脖颈,将脖颈下缠绕着紫霄神雷的锁链展示给三人。 “且去吧。” 三人无奈,只得另寻他处。 …… 财神府,赵公明被天罚锁在榻上,动弹不得。 大罗天斗姆宫,金光圣母羞愤的在裙下拽出一条锁链。 …… 后面三千字全没了,看看能不能找回,找回了会发这里,注意一下章节名。 www.4e54.icu。m.4e54.icu 第192章 真魔之躯 (前面补了两千字,记得看嗷! …… 三人辗转片刻,踏着破碎的霞光转瞬便掠至南天门。 白玉阶前,云雾如沸,老君的八卦封印悬浮虚空,吞吐着阴阳二气。 阴阳壁障之中, 托塔李天王携魔家四将、九曜星君、二十八星宿,早已等候多时。 “呔!”李靖大喝一声,“那灵山可不比天庭,尔等切莫自误!” “哪吒!还不快滚过来认罪受罚!” 话一出口,无数天河仙兵自南天门两侧鱼贯而出,将入口封得严严实实。 三人并未理会李靖的叫嚣,反而对着老君的封印啧啧称奇。 “此阵暗合两仪之法,若我所料不错,此间仙神应当是被封印在此……”紧那罗沉吟道。 杨戬蹙了下眉,“师伯祖的化身突然出手相助,定有其根由,切勿大意。” “问题不大!”哪吒不以为意,“那老头修为通天,定是发现了端倪,帮助我等。” 阵中李靖见三人旁若无人地议论,面皮涨得发紫,宝塔轰然升起万丈金光, “杨戬!你身为天庭战将,不思尽忠报国,竟与妖邪沆瀣一气!” “还有你这逆子!” 他戟指哪吒,唾沫星子混着怒喝砸来, “当年剔骨还肉也洗不清你的孽障!” “此刻竟还敢为非作歹?” “至于你这佛门秃驴!” “不好好参禅礼佛,偏要插手这三界大劫,当真以为你那黑莲能护你周全? 污言秽语如狂风骤雨,直将二十八星宿都惊得面色发白,魔礼红急得晃动混元伞。 杨戬打量了李靖半晌,笃定道, “多谢李天王佐证,若无天王这般气急败坏,杨戬还无从得知师伯祖用意。” 紧那罗智慧亦是不俗,瞬间便有了些许明悟, “若贫僧所料不错,老君是要将战场局限在阵内。” “我等立于阵外,可攻可守。” “阵中仙神受法则束缚,既难以全力施为,更无法突围反击。” “这是以阵法为界,断了他们近身缠斗的机会。” 哪吒听了,眨了眨眼,直接拎起乾坤圈朝天兵方向掷去。 那混天至宝竟如入无人之境,八卦封印不仅未作阻拦,反而在乾坤圈掠过的瞬间,阴阳二气光芒大盛,似在推波助澜。 下一瞬,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乾坤圈如陨星坠地。 一队天兵顿时被碾作齑粉,两名天将不及祭出法宝,便被凌厉的气劲贯穿身躯,血雾在金光中炸开。 推塔李天王虽祭出宝塔抵御,仍被这法力余波震得踉跄后退。 “逆子!”李靖额角青筋暴起, “我乃你父!” “你当真要弑父叛天不成?” 哪吒嘴角咧开一抹嘲讽至极的笑,指了指李靖手中玲珑宝塔,不屑道, “那才是我父,你充其量就是个塔座!” “怎么,如此色厉内荏,是怕了吗?” “李塔座~” 李靖:“……” 众仙兵:“……” “噗嗤。”杨戬实在是没忍住,转头笑出了声。 实话说,他这位天庭战将受过不少专业训练,莫说忍笑,就是被绑缚瘙痒,他亦能面不改色。 但这场面,他当真是没见过。 紧那罗也有些忍俊不禁,可他更在意的是李靖此刻的言行, “天王神魂清明,灵台并无被夺舍或操控的迹象,周身仙力波动亦属寻常。” “若贫僧所料不错,天王应未曾受外力侵蚀。” “可既如此——” 他的目光扫过周遭天兵天将,语气沉凝, “为何不惜撕破面皮,亦要阻拦我等?” “可是天王未曾察觉天庭异样?” 李靖被一句“李塔座”气的不轻,却硬生生忍了下来,生硬道, “此间原委,不是尔等可听闻的。” “念尔等修行不易,速速离去吧,莫要失了性命!” 哪吒不屑的撇了撇嘴,字正腔圆的吐出两字, “傻逼。” “逆子!!!”李靖直接成了大红人,却又出不得封印,只能原地跳脚。 紧那罗与杨戬对视一眼,同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前者指尖梵音骤起,黑色莲华自虚空凝聚,化作魔刃劈向阵中天兵。 后者三尖两刃刀划破苍穹,哮天犬虚影伴随着雷霆扑入敌群。 在连绵不绝的攻势下,李靖虽强撑着祭出宝塔抵挡,却仍被余波震得口吐鲜血。 眼见麾下仙将死伤惨重,他终于支撑不住,化作一道流光仓皇后撤。 二十八星宿与魔家四将见状,慌忙结成战阵护主,天兵阵列瞬间大乱。 三人趁势而上,从通明殿到弥罗宫,再至凌霄宝殿,所过之处仙阵崩解,神卫溃散。 直到—— 披香殿前,三人直面了端坐九重天阙的大天尊。 但奇怪的是,这位大天尊身负半步大罗伟力,却丝毫不用,反而仅用太乙之力与三人周旋。 哪怕被三尖两刃刀贯穿了神魂,神色却依旧平和,甚至平和到了诡异的程度。 …… 半晌,力竭的三人望着大天尊逐渐化作恶鬼的尸身,满心皆是茫然。 杨戬抹了把嘴角鲜血,眉头紧促, “半步大罗的神魂,怎会如此脆弱?” “就算被替换,这等修为也不该……” 紧那罗修复着被洞穿的心口,虚弱道, “这妖邪……从交手至今,全然不在意生死。” “……被重创时不见慌乱,神魂崩解也无半分惧意,倒像是……刻意求死。” 就连哪吒都发现了不对劲, “莫不是这妖邪可以死而复生?” 三人如临大敌般盯着逐渐消散的黑雾,可片刻后,恶鬼尸身彻底湮灭,连半点灵力波动都未留下。 神魂湮灭,道果不存,这分明是进了永恒的死境。 杨戬用刀尖挑起一缕残渣,三目连闪也未探得蹊跷,冷哼一声,“倒是稀奇。” “罢了。”紧那罗甩去掌心残留的魔气,“细究已是无用。” “天庭空虚,若不尽快重整,三界恐生变数。” 杨戬点头,“菩萨既有手段破阵杀敌,又能看透玄机,这三界重整之事,舍你其谁?” 他朝紧那罗抱了抱拳,“若有需要杨戬出力之处,只管传唤。” “今日报了血仇,来日四海为家,倒也落得自在。” 哪吒突然咧嘴一笑,翻身跃上风火轮, “你们在这儿唠吧!” “那老东西挨了我一乾坤圈,定没跑远。” “今日不把他宝塔砸个稀巴烂,我就不叫哪吒!”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变故突生。 虚空突然泛起蛛网状的裂痕,三清道韵凝成的金芒在裂缝中剧烈震颤。 紧接着,便是三声闷哼如惊雷炸响。 元始天尊的清啸、灵宝天尊的怒喝、道德天尊的低吟交织在一起,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楚。 这声响如重锤般砸在三人神魂之上。 杨戬额间竖瞳不受控地闭合,三尖两刃刀坠地。 哪吒的风火轮瞬间停滞,混天绫软绵绵地垂落,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紧那罗盘坐的黑莲寸寸龟裂,梵音卡在喉间化作破碎的呜咽。 一股无形的力量自虚空裂缝中倾泻而下,将他们的元神死死钉在原地,五脏六腑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同时穿透,连念头转动都扯动着撕裂般的剧痛。 下一瞬, 一道冰冷空灵的少女音撕裂天穹, “结束了,三清。” “本座真身已至。” 话音未落,婆娑天的虚空如破碎的镜面轰然扭曲。 四部州的市井、天庭的云阶、灵山的莲台、地府的奈何桥。 ——三界生灵的瞳孔中,同时映出一道吞噬天地的黑影。 一杆通天彻地的长枪自混沌中缓缓浮现,枪身缠绕着漆黑如墨的纹路,所过之处,星辰黯淡,时空震颤。 这黑枪现身的刹那,时空法则骤然扭曲、崩解、倒流。 刚刚消散的恶鬼们在血雾中重组身形,破碎的兵刃重新拼凑,就连哪吒尚未收回的火尖枪、杨戬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都诡异地退回了初始轨迹。 南天门的硝烟散去,通明殿的战火熄灭,灵山的残垣重归庄严。 仿佛他们一路的厮杀,都成了镜花水月。 …… “原来……如此……”紧那罗看着掌心倒流的血珠,突然发出一声苍凉的笑, “怪不得诸多半步大能避劫如避生死,哪怕天道感召也不肯轻涉。” “这哪是大罗的棋局,分明是祂们的战争。” 杨戬握刀的手猛地颤抖,“那些半步大能者早就知道,这不是三界生灵能插手的局。” 虚空突然裂开无数道裂缝,弑神枪的虚影在每个裂隙中若隐若现。 紧那罗望着这超越时空的景象,默默垂下了头,哀声道, “真正的战场,在因果之外,在时空之上。” “大罗之争,一念定生死,一眼改乾坤。” “是我等傲慢了。” 哪吒咬碎钢牙,猩红混天绫在身后疯狂翻卷,风火轮在脚下剧烈震颤,却寸步难行。 “大罗!” “大罗!” “大罗!!!” 他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想要冲向那道来自时空之外的身影,可无形的威压如千万座山岳死死压在身上,连一根手指都难以挪动。 杨戬叹了口气,顺着威压的方向坐在了地上。 天眼灼痛间,他看清了这场劫数的本质。 三清与魔祖的博弈,早已超越了三界的维度。 一方得胜,胜者目光所及之处, ——因果既定。 “罢了……”紧那罗也学着杨戬的动作坐在地上, “这便是大罗。” “时空因果于那等存在而言毫无意义。” 哪吒睚眦欲裂的看着两人,“那我们拼尽全力守护的三界又算什么?”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紧那罗双手合十,苦笑一声,“问心无愧便好。” …… 与此同时,纬度之外的战争也即将步入尾声。 混沌中,滔天的魔气扭曲着一切,并不断向人间界蔓延开来。 三清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女,和少女身旁的猴形石像,一时间有些沉默。 半晌, “我们败了,大兄。”通天拎着半截青萍剑,无奈的叹了口气。 元始天尊扯下盘古幡,苦笑道,“不曾想,竟是那猴子舍了道躯,助魔祖撕裂界壁,打通降临人间的通道。” 太清看着少女周身翻涌的魔气,努力维持着太极图的威能。 祂沉吸一口气,声音中难得泛起波澜, “魔祖!” “我三人乃盘古元神所化,自混沌中诞生。” “若论渊源,你与父神情深,我们也算你看着长大的孩子,何苦要赶尽杀绝?” “而且……” 祂抬手间,阴阳二气在掌心流转,与元始迸发的造化金芒、灵宝散发的秩序玄黄融汇,化作一道黑发黑瞳的赤裸虚影, “二弟掌永恒之道,定万物不朽之根基。” “三弟掌无限之道,控天地无尽之法则。” “吾则调和阴阳,教化众生。” “三清各司其职,方得墟界平衡。” 祂顿了顿,掌心虚影周身威压暴涨, “你若强行诛杀我们,重聚父神元神,只怕阴阳失序、五行颠倒!” “届时天道崩解,轮回停滞,墟界亿万生灵皆成齑粉,这便是你想让父神看到的景象?” “哈……?”魔祖听了,突然嗤笑一声,嘲讽道, “先是打感情牌,后又说些利害关系。” “你们是不是以为本座傻不拉几的,听了你这片面之词,就能放过你们?” 三清:“……” 您聪不聪明,自己还没点儿b数吗? 若不是父神留下的遗泽深厚,你早在洪荒初成时,就被“天道”骗去当星努力了,哪还有现在魔威滔天的魔祖。 魔祖不知三人在想什么,只当祂们被吓住,旋即傲然道, “墟界存亡不过幻梦之争,也配拿来要挟本座?” “若无其他保命之法,今日便留在这吧。” 说着,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抬手划开空间,一道幽蓝光幕在混沌中展开。 光幕内,是一位灰发带着粉色挑染的少女。 少女穿着十分不正经,裙下的触手缓缓蠕动,似是在做着某种不可描述之事。 “眼熟吗?”魔祖似笑非笑的问道。 太清面色一沉。 元始和通天也蹙起了眉头。 “哈哈哈哈哈!”魔祖猛地仰头,癫狂笑声震得虚空寸寸龟裂,魔气凝成的泪痕顺着她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 “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她会降临墟界。” “而你们——会以她作减,踩着她的尸骨求得超脱!” “对吗?” 太清沉默了许久,问道,“我三人合力封禁的未来,连天道都可隐瞒,你又从何得知?” 元始和通天眼底也露出一丝疑惑,带着不解和警惕看向魔祖。 魔祖睨着二人紧绷的姿态,再次嗤笑出声, “本座展示这般隐秘,只是想让你们看清楚。” 她指尖勾动,虚空中的画面骤然扭曲,化作无数锋利的碎片, “你们精心谋划的「作减」大计,的确会在未来得偿所愿。” “可惜啊。” “三位执掌永恒、无限、阴阳的尊神,却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那个你们拼尽全力奔赴的未来……” 她拖长尾音,眼中尽是嘲弄, “终究是可望不可及的泡影。” 话音刚落,魔祖掌心的弑神枪骤然迸发幽蓝魔焰,枪身纹路如活物般扭动,将周围时空绞成碎片。 她单手持枪横扫,枪尖的尖啸震得三清耳膜生疼,枪锋未至,便有丝丝缕缕的毁灭之力渗入他们道体。 三清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满目灰败,却又不得不竭力防守。 以往面对大罗争斗,纵使不敌,尚可拼个鱼死网破,遁入死境重新归来。 可魔祖的攻势却似毒蛇缠颈,自始至终未动用杀招。 弑神枪每一道攻击都精准压制着三人的神魂共鸣,枪影如锁链般缠绕在三清神力流转之处。 “祂在等我们失神的那一刻!”通天招架住弑神枪横扫,脸色苍白的说道。 太清和元始自然知晓魔祖的想法。 ——三清本是盘古元神所化,天然便有聚合的趋势,与其耗费神力逐一诛杀,不如耗尽他们的抵抗之力,待三清神魂震颤的刹那,强行将三人融合,使得盘古元神重新复苏。 只可惜…… 哪怕知道了此间真相,三清对此依旧无可奈何。 魔祖完全没有在意三人的眼神交流,手持着弑神枪横扫,枪尖魔气化作千万触手缠住盘古幡。 通天挥剑劈砍,青萍剑迸出的剑气却被魔祖随手捏碎。 太清运转太极图结成护盾,转瞬便被腐蚀出细密裂痕。 元始以造化之力重塑战场,却见空间刚恢复便再度扭曲。 三人勉强结成的三清同源大阵,在魔祖的攻势下摇摇欲坠。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太清突然轻笑出声,阴阳二气猛地逆转,化作两道寒芒直刺元始与通天, “与其沦为他人嫁衣!” 元始的盘古幡轰然碎裂,漫天大道法则化作锋利刃芒,毫不犹豫地劈向两位兄弟, “不如死得干脆!” 通天仰头痛笑,断裂的青萍剑迸发最后的青光,与两道攻击轰然相撞。 三股截然不同的大道气息在虚空中激烈碰撞,明明是并肩作战无数岁月的手足,此刻眼中却只有决绝。 祂们比谁都清楚,一旦被强行融合,盘古元神重归墟界,三清神魂将彻底消散。 而大罗身死堕入死境,尚可辗转复生。 或者说,死亡对大罗来说,本就是一种「状态」,影响不了祂们的道果。 所以,这看似自相残杀的疯狂,实则是他们为存续元神、保留生机的最后一搏。 魔祖见此情形,直接就是一懵,旋即便反应过来。 不好! 这三个沟槽的呜呜伯要自杀! 而正当她有些不知所措之时, 一道叹息声在四尊大罗耳畔悠悠响起。 下一瞬, 混沌突然裂开一道雷芒。 天道法则如瀑布倾泻而下,裹挟着威压笼罩战场,将自相残杀的三清强行分隔开来。 紧接着,苍茫声音自天道裂隙中传来, “盘古开天,化墟界生灵,筑万古根基。” “尔等身负其志,却自毁道体,岂不令创世者蒙羞?” 雷芒间浮现半透明的青年虚影,语气似含惋惜,却暗藏威慑, “魔祖,六道轮回乃定数,若强行打破,因果反噬恐非你所能承受。” 虚影顿了顿,目光扫过勉强站稳的三清, “人间界侵蚀既成定局,本座便在西游劫难中设下轮回,愿你三人借轮回因果,引导众生之力,将那些侵蚀人间的恶鬼一一清除。” 说着,虚影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不过,天道运转自有其则。” “此番轮回,三清不得亲自出手,只可暗中指引。” “待祸乱平息,本座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如此安排,于公于私,也算两全其美了。” 话音未落,魔祖直接红温。 “Fannymodgopee!” “你管借三清之手断我复苏盘古之路叫作两全其美?” “还有!” 她抬起头,看向虚空那虚幻的身形,咬牙切齿道, “别用我男人的形象。” “要不然,本座舍了这条命,也要拆了你的自在天!” 虚影被吓了一哆嗦,直接切换成了Hellokitty,嘴硬道, “哼,本座可不是怕了你,只是突然想用这般有趣之形了。” 三清:“……” 合着您装逼装这么大,根本打不过魔祖是吗? “不要顾左言他。”魔祖持着弑神枪指着天道虚影, “今天,祂们三个融定了,你救不了祂们!” 虚影听了,突然支棱起来, “本座说了,六道轮回乃定数,三清归一,那因果反噬你受不住!” “况且,本座也不会放任六道毁灭!” 魔祖嘴角勾起,眼底露出了嗜血的杀意, “真当本座不知晓这墟界的真相?” “说什么不容六道毁灭,不过是怕三清身死坏了你的棋局!” 说着,她周身魔气如潮水暴涨,娇小可爱的身形在黑雾中扭曲重塑。 随着一声震天嘶吼,她的肌肤泛起诡异的暗紫色纹路,原本甜美的面容化作勾魂摄魄的妖异模样,眼尾垂下的血泪将空气腐蚀出焦黑痕迹。 一袭由魔纹编织的半透明纱衣骤然显现,堪堪遮住关键之处,大片布满鳞片的肌肤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九条缠绕着锁链的魔尾肆意摆动,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塌。 “这才是本座的真容!”魔祖舔舐着嘴角的鲜血,沙哑的笑声中充满癫狂, “今日便让你看看,在真正的大魔面前,你这天道化身,究竟有多脆弱!” …… 「真魔之躯:混沌之神(永恒)」 「进化:每次死亡/受伤/吸收负面情绪时,肉体将分解为“概念黑雾”后重组,重生后力量翻倍(无上限)」 「不灭:存在锚点超脱“常理”。」 「绝响:死亡后可将致命伤害以指数倍返还攻击者。」 「深渊:累计死亡七次后,附加攻击特效“存在侵蚀”。」 「存在侵蚀:从根源处抹消受术者。(不可豁免)」 …… 天道:“……” 打你妈! 这他妈是用脚填的数值吗? 真就老婆使劲宠,分身随便死是吧? 本体,你切记! 别让我逮到机会! 要不然,你可遭老罪了!!! “且慢!”虚影直接怂了,大声道, “本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你处置三清,但必须等到西行轮回结束!” “你看如何?” 魔祖轻蔑地勾起唇角,蓝粉双色瞳孔冰冷如霜, “此时此刻,你怕不是在说笑吧?” “如果是想逗笑我,那你成功了。” 虚影急得周身法则光芒大盛,终于抛出底牌, “你难道不想再见见,你曾经的好友吗?” www.4e54.icu。m.4e54.icu 第193章 轮回真相 此言一出,混沌间的喧嚣骤然消弭。 魔祖周身魔气凝滞,身形也僵立在原地。 天道虚影见状,眸光微亮,旋即语气转为温煦劝诱, “同为大罗境界,你亦能感知到未来时空的涟漪。” “你的故友将会在西游轮回时降临娑婆天。” “若想见她们,便不能在此刻杀死三清。” 虚影故意停顿,做出一副为你好的表情, “若此刻覆灭三清道体,六道轮回崩解,届时风火水土尽散,一切重归混沌。” “你当真忍心看她们在一片荒芜的墟界中,以微薄之力重开天地?” 魔祖沉默了下来。 祂知晓这番话暗藏算计,却也切中要害。 ——若列车组众人因未知机缘落入破碎的六道,以她们尚未证道金仙的修为,不过是飞蛾扑火,徒留枯骨于混沌。 良久,魔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好一个因果算计。” “但你最好祈祷,这番说辞经得起时空检验。” 说罢,真魔之躯开始蜕化,再次露出原本那张可爱娇俏的小脸,显然已是默许暂时罢手。 见此,天道和三清尽皆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这四尊大罗说些场面话,魔祖突然将视线投向人间界,暗紫色道韵如锁链般渗入虚空,瞬间在三界种下侵蚀的种子。 “你!”太清瞳孔骤缩,袖中拂尘刚要祭出,弑神枪便裹挟着灭世威压破空而至。 枪尖撕开混元道袍,太清道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七窍皆渗出道血。 “呵——”魔祖持枪而立,嘴角带着森然笑意,“本座既允诺不杀三清,便自会守信。” “但本座可从未说过,会停止侵蚀人间界。” 说完,祂的身形骤然化作万道黑雾,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三清见状,刚想追击,却被天道虚影抬手阻拦, “够了!能让这魔头暂时罢手已是万幸。” “尔等还想回归盘古元神不成?” 通天眼底腾起不甘,“放任这魔头侵蚀人间界,与饮鸩止渴何异?” “待西行轮回结束,祂依旧可随时取我三兄弟性命!” 天道虚影沉默了一瞬,忽而发出一阵嗤笑,虚幻的面容扭曲出讥讽之意, 少在本座面前装无辜!” “西行轮回仪式最大获利者,首当我天道,其次便是你们三清。” “此番量劫,你们妄图借域外之人完成「作减」,真当我看不破这等算计?” 三清顿觉如坠冰窟,混沌间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天灵。 原以为天衣无缝的谋划,竟被天道虚影剥得一干二净。 天道虚影见状,唇角勾起近乎残酷的弧度, “一群不自量力的蠢货。” 祂瞥向神色骤变的三清,语气裹着寒冰般的冷意, “不妨再提醒一句——你们「作减」盯上的那个目标,背后牵扯的因果,是连本座都要不愿触碰的大恐怖。” “若不想落得永堕死境的下场,就掂量着点自己的斤两。” “还有……” 祂的眼底闪过一道紫芒,气质愈发沉肃, “莫要将本座当成假想敌。” “本座巴不得尔等皆「作减」离去。” 语毕,虚影已化作紫电划破混沌,徒留三清僵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 另一边,天庭。 三人凝望着缓缓平复的时空涟漪,眼底俱是怅然。 杨坤抬手按住腰间三尖两刃刀,金属凉意顺着掌心漫上心头。 他喉结微动,声音低沉如坠寒潭, “结束了……三清祖师终究还是输了这场博弈。” “罢……强求不得……”紧那罗亦是神情无奈, “只盼魔祖能善待此间凡土众生。” 哪吒沉默了半晌,突然拎起乾坤圈,站起身来,认真道, “输得是三清祖师,不是我等!” “我等还没输!” “至少……” “我不认输!” 少年人眼神带着倔强,径直便要向披香殿外走去,看样子,是要再走一遍来时之路。 杨戬和紧那罗见状,对视了一眼,不由得苦笑一声。 旋即,也跟着哪吒走出了披香殿。 …… 世人常问,何为勇敢? 凡夫答,为妻儿老小手握利刃即为勇敢。 可智者却知, ——勇敢,是在你尚未行动时,便知晓注定会输,但依旧坚持去做,并无论如何都会做到底。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虽千万人,吾往矣。 …… 于是, 三人拖着重伤之躯。 再次踏破了南天门。 闯过了通明殿。 撞开了凌霄殿。 回到了披香殿。 直面了刚刚复活的恶鬼大天尊。 …… “为何这般执着?”大天尊眼底带着不解, “吾虽为恶鬼,但自追随魔祖以来,可曾行过一桩祸乱苍生之事?” “昔日凤仙郡大旱三年,颗粒无收,是吾影响原身,引天河之水,解万民倒悬。” “那幽冥血海暴动,万千冤魂即将冲破轮回,亦是吾率麾下厉鬼日夜镇压,重塑往生通道。” “更不必提北俱芦洲瘟疫横行时,吾耗千年修为炼制解药,救下数万万凡人性命!” “反观玉帝如来,坐拥无上仙力,却为权谋算计弃苍生如草芥!” “吾做的桩桩件件,哪样不比祂们更配守护这方天地?” 杨戬听了,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仇恨, “休拿冠冕堂皇之辞粉饰罪孽!” “屠戮灌江口三百里生灵时,汝可曾想过善恶之分?” “吾妹吾侄皆亡于斩仙台,汝可念过半分因果?” 大天尊顿感惊奇,“不是你反天在先?” “若不立威,这三界岂不是要被魑魅魍魉掀了天?” 紧那罗摇了摇头,祭出本命黑莲, “我等立场相左,已无斡旋可能。” “且战吧。” 哪吒早就按耐不住,直接便拎起了混天绫。 可正当他想要出手之时,虚空再次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下一瞬, 天道虚影裹挟着柔和光晕降临至人间界。 祂高悬云端俯瞰众生,苍茫嗓音裹挟着天地威压轰然炸响, “无量劫火将起,然苍生何辜?” “凡人尚未窥见天光,稚子尚在襁褓啼哭,老者倚门盼归……” 虚影周身道纹流转,似是凝聚着三界悲喜, “吾岂能见万千生灵化作劫灰?” “今日,便以无上伟力逆转时空!” “自西游量劫之初重定因果,保这三界安宁。” “让一切……” 祂嘴角勾起一个莫名的弧度, “皆归正轨!” 话音刚落,时空骤然扭曲,三界天地开始逆向旋转。 与此同时,一道无形力量掠过众生灵台,不论是仙宫神佛,还是市井凡人,脑海中有关西游的记忆,都如晨雾般迅速消散。 “怎会如此?”大天尊豁然起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吾主明明赢了这大罗之争。” 这时,一道裹挟着寒意的女声骤然炸响在披香殿内, “慌什么?” “西游重启,不过是本座与天道三清达成的协议。” “莫要忘了,就算时光倒流,尔等侵占的山河、炼化的本源,早已刻上你们的因果印记。” “天道能改写记忆,却改不了既成的存在。” 大天尊瞬间恍然,赶忙朝着虚空下拜, “主人神机妙算,当真为六道第一智者!” 魔祖:“……” 天道:“……” 这话祂们都听见了,而且都不知道该咋接。 但此时, 披香殿中的紧那罗三人却没有这般复杂的想法了。 他们听着耳边魔祖口中的情报,感知着逐渐消散的记忆,脸色都有些晦暗。 这一刻,几人终于明白,所谓正邪不过是上位者粉饰野心的幌子。 从三清到魔祖,从天道到大能,无一不是将众生当棋子摆弄的棋手。 原以为能打破旧秩序的希望,不过是更深层阴谋的诱饵。 这认知如刺骨寒铁,将他们最后的信念击得粉碎。 但时间不会因为悲愤的情绪停止流动。 很快,外界的时空已然回溯完毕。 三人的心绪也被神魂的缺失感打断。 杨戬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逐渐变得透明,哪吒的风火轮光芒黯淡,紧那罗的本命黑莲也开始虚化。 而就在他们即将被彻底卷入轮回旋涡,回到西游开始前的刹那, 数道祥云,裹挟着滔天威压,自破碎的天穹处降临。 定睛看去,竟是三人之前未曾请下的半步大罗们。 “有我等在此,绝不会让你们的努力付诸东流!”玄都大法师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西王母仙裙染血,道躯残破,嘴角却带着笑, “天道妄图抹除一切,可这三界不是祂一人的棋盘。” “今日我等便要看看,大罗究竟是何伟力!” 金光圣母周身金芒暴涨,笑声爽朗如战鼓,“姑奶奶的金蛟剪还没饮过大罗鲜血!” 燃灯古佛宝相庄严,只是默默说了句,“贫道名唤陆压。” 说着,便炼化了天庭二十四诸天,化作定海神珠,交于身侧的赵公明。 赵公明抚须接过,轻笑道,“既如此,就由贫道主攻罢!” 东华帝君向前一步,“道友暂留,且容贫道先行试探。” 话音刚落,祂便一把摘下脖颈处的天道枷锁,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神魂之伤。 …… 紧那罗三人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曾以为畏劫如畏虎的半步大罗们,除镇元子和弥勒之外,竟尽数到场。 甚至对三人恶语相向的燃灯,都来到了此间。 “前辈……你们……?”哪吒的声音满是羞愧,连言语都变得磕磕绊绊。 玄都大法师抬手轻笑,“莫要以为我等畏劫,我等修行至今,哪个不是从大劫中杀出来的?” 燃灯冷哼一声,苍老的面皮略显阴翳,“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以为凭一腔热血就能改天换地?” 三人瞬间面红耳赤。 “好了,时间不等人。”东华帝君甩了下拂尘,看向紧那罗三人, “贫道便先走一步,尔等切记把握好机会。” 西王母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站在了东华帝君身边,祭出了自己的昆仑镜。 三人见状,一时间满是疑惑。 杨戬踏前一步,朝东华帝君施了一礼,“敢问帝君,此间是何谋划?” 东华帝君没有犹豫,开口道, “除地仙之祖外,我等天道序列者,皆受轮回桎梏。” “此番时空倒卷,我等最多维系片刻清明。” “唯有你们三位主劫之人,尚有一线可能留存灵智。” 他目光扫过三人逐渐虚化的道体, “故此,我等会将你们剥离轮回,送往域外混沌重塑神魂。” “待轮回归位,你们便能以清醒之姿重返三界,凭借此刻记忆,助人间界重掌秩序、再定乾坤。” 赵公明适时出言道,“莫要以为镇元大仙不敢来此,祂有更为重要之事。” “还有……” 祂眼底闪过一丝沉痛,在虚空中划下一道流光,流光中,赫然是一个身形微胖,衣衫褴褛的僧人身影, “弥勒曾于「苦厄天」得女娲娘娘的补天法则,独创「因果倒悬」之术。” “唯有祂能以本命元神为引,借六道轮回之力撕开天道封锁,通向域外。” “此等秘法,举世再无第二人可施为!” 玄都大法师神色凝重,“而我等,则需借我人间道神技「剥魂箓」之威,为尔等篡夺取经人之因果。” “但此计需以我等道基为引,一旦开始,便是万劫不复。” 祂望向三人眼底跃动的火苗,忽而朗笑, “不过能见证新世界的火种不灭,也算值了!” 说罢,玄都也不等东华帝君便率先冲出,西王母的昆仑镜随之迸发万道霞光,二十四颗定海珠裹挟着浩瀚伟力紧随其后。 众半步大能周身道韵疯狂流转,不惜燃烧本源,化作流光向着天道虚影悍然冲去。 而那天道虚影只是略显讥讽的看着这一幕, “坐井观天而不自知。” “呵……” 下一瞬,紫霄神雷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近乎在紫光泛起的瞬间,众人的道躯便被碾成了齑粉。 “就是现在!”东华帝君的神魂燃烧着最后的光芒,发出震天怒吼。 话一出口,一道金光闪现,弥勒虚幻的身影从中踏出,抬手便要将杨戬三人收入袖中。 可就在这时, 虚空突然被一股森然魔气撕裂,一杆漆黑的长枪横亘在众人面前,阻断了通往域外的道路。 魔祖冰冷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你们出不去。” 众人见此情形,不禁大惊失色。 不是,姐们儿? 你掺和啥啊? 这事儿和你有啥关系啊? 可祂们却不知,魔祖其实根本不想管这档子破事儿。 但没办法。 谁让那域外就是魔祖的老家。 祂可不放心让六道仙神出现在那里。 实在想去? 可以! 要么便如大圣那般天生圣人。 要么, 过了真魔之躯再说! 于是,情况急转直下。 魔祖的出手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们的谋划都成了空。 赵公明神目黯淡无光,“当年公明凭此珠纵横封神,如今……竟护不住三个后生。” 玄都大法师喉间溢出苦笑,“终究抵不过这造化弄人。” 西王母依偎在东王公身旁,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没有言语。 天道虚影见此情形,也不急着清理门户,反而揶揄道, “魔祖插手不过是锦上添花。” “即便她不出手——” 祂抬手虚握,众半步大能的神魂顿时发出凄厉惨叫, “呵……” “你们真以为大罗与半步大罗只是一线之隔?” “这差距,比蝼蚁仰望神明更悬殊!” “尔等的谋划,不过是吾指尖翻覆的闹剧!” 众人闻言,瞬间如坠冰窟。 绝望在死寂中疯长。 而就在这时, 披香殿内,紧那罗眼底突然漫开一层诡异灰雾。 紧接着,他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直接在原地跳了跳,做起了广播体操。 杨戬哪吒:“……” 菩萨这是承受不住打击,疯球了吗? 见此情形,众人全都一头雾水。 甚至连天道和一直偷窥的三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唯独魔祖似是想起了什么,蓝粉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九条布满倒刺的魔尾顷刻显化,竟直接具现了真魔之躯。 “不好!”杨戬刚要出声提醒,魔祖已然动手。 弑神枪发出震天嗡鸣,枪尖调转方向,裹挟着开天辟地的凶煞之气,直刺正在做着古怪动作的紧那罗。 说时迟,那时快。 转瞬间,弑神枪便已触及紧那罗眉心。 可他却像感知不到危机般,动作舒缓地停下了广播体操,向前迈了一步。 一步落下, 原本肉眼不可见的灰雾骤然化作实质,磅礴的道韵紧随其后冲天而起,竟将紧那罗生生推至顶尖半步大罗之境。 紧接着,第二步落下的刹那,天地间所有声响戛然而止。 天道虚影维持着疑惑神情僵在原地。 三清疗伤的身影骤然凝滞。 连紫霄神雷都凝固成刺目的光棱悬浮空中。 除杨戬和哪吒外,只有魔祖凭借真魔之躯的强横,艰难地挪动着身形。 “紧那罗”看着魔祖暴怒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 但祂没有多做言语,只是默默踏出第三步。 下一瞬, 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灵山的大雄宝殿。 “紧那罗”垂眸凝视指尖翻涌的灰雾,忽然轻笑出声。 祂抬手划过虚空,将逆转的「域」之神通化作锁链抛向人间,并将视线投向了恶鬼如来的转世身上, 「域:可收神念下所有恶念。」 「逆转后,可将恶念赋予神念所及之处的所有生灵。」 “魔念降世,方显佛性。” “凡躯困神,始见真如。” 话音未落,转世如来的因果线骤然迸发金光,却在触及灰雾的刹那尽数断裂,化作流光没入紧那罗眉心。 “天道求圆满,魔道追极端,可这世间从来不需要非黑即白的答案。” 祂转而瞥向凝固在时空里的三清虚影,轻声叹息, “以恶养善,借劫证道。” “平衡从来不是天平两端的对等,而是让所有执念,都找到落地生根的土壤。” “望自珍重吧。” 说着,便要将杨戬和哪吒的身形投向域外。 而就在这时,虚空轰然破碎,九道魔尾撕裂时空强行显现。 魔祖的真魔之躯紧随其后,她艰难地挥动弑神枪,眼看就要将哪吒和杨戬格杀当场。 紧那罗瞳孔骤缩,灰雾凝成的手臂已然探出,却在触及枪芒的刹那猛然顿住。 祂望着魔祖眼中疯狂燃烧的执念,嘴角泛起一抹苦涩至极的笑。 “小■■……” 下一瞬, 通往域外的路骤然崩解,时空、物质、因果循环,在大罗的伟力下寸寸湮灭。 千钧一发之际, 哪吒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画面。 ——西王母赠羽时的叮嘱、众人以命相搏的决绝、域外等待重塑的希望。 少年毫不犹豫地扯下左肩泛着微光的羽毛,狠狠拍向杨戬后背。 刹那间,魔祖的攻击轰然命中,哪吒的身影在金光与血雾中消散,连神魂都被碾得粉碎。 而杨戬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倒飞出去,刚一触到域外裂隙边缘,便被大罗威压撕碎了身躯。 但西王母的羽毛及时亮起,将他即将溃散的精魄重新凝聚。 不等他喘口气,时空的剧烈震荡再次将他吞噬,破碎的空间如同利刃般将他的新生躯体割裂。 在濒临消散的瞬间,哪吒给的羽毛绽放出光芒,裹挟着他残破的神魂,终于消失在域外通道深处。 “紧那罗”望着血雾中消散的少年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悲戚,却没有选择施行拯救之事。 祂双手合十,指尖缠绕的灰雾竟勾勒出残缺的莲花法相, “石中火,梦中身,执念为何物?” “世人总道泡影虚幻,却不知泡影里藏着整个星河。” “小■■,莫要成了真魔啊……” 魔祖九条锁链缠绕的魔尾轰然扫碎虚空,额间竖瞳喷射出滔天怒意, “够了!谁要听你这些狗屁大道理!” 她嘶吼着将弑神枪狠狠插入地面,震得整片空间都泛起蛛网般的裂痕,随即身影化作一道墨色流光,转瞬消失在混沌深处。 “紧那罗”望着空荡荡的战场,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众生皆苦,佛亦难渡。” “我可渡众生……” “可何人来渡我呢?” “唉……” 这声叹息还未散尽,祂周身翻涌的灰雾突然如潮水般褪去。 紧那罗的身形也逐渐化作微光消散,而残魂则裹着细碎的道韵,无声通向了域外。 …… …… 轿帘被晚风掀起一角,奎木狼执壶的手腕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些许感慨, “以半步之境抗衡大罗,菩萨这手段,当真是旷古绝今,无人能解。” “只可惜,那句「何人来渡我」,至今仍萦绕在我心间,却寻不到答案。” “甚至,连问罪月给出的答案都是一团不知所谓的符号。” “但我总觉得,菩萨最后踏出的那一步,或许真的让他走上了大罗之道。” 镜流三人闻言,皆是神色复杂,眸光中满是唏嘘。 唯独星宝默默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底泛起晶莹。 半晌才低低唤了一声, “老登……” 她一直以为,自家老登天下无敌,从不会有一丝烦忧。 如今才明白, 那条所谓的神性之路,竟是如此艰难。 若是往常,以自家老登的色批本性,哪会有一丝犹豫,定会毫不犹豫地帮助小三月,满足她所有愿望。 可如今…… 想到这,星宝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所有情绪,问出了之前周牧之前提醒她的问题, “奎木狼,你知道六道轮回是什么时候诞生的吗?” 奎木狼一愣,完全不理解这位身份尊贵的殿下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复道, “若我天庭古籍记载不错,应当是在巫妖之战时期。” “巫妖之战......”星宝轻声重复,不再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点头。 景元见状,微微眯起了眼睛。 明明界定之书上写了六道轮回的诞生时间,为何还有此疑问? 莫非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那书中所谓的历史,当真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而就在这时,镜流突然垂下眼眸,偷偷传声给星宝, “切莫声张,接下来的话,出我口,入你耳。” 顿了顿,她继续道, “世尊曾与我分说,六道诞生于封神期间。” “这是祂与杨戬交流时获知的情报。” “而灵山的记载则是——” “六道诞生于开天辟地之前。” www.4e54.icu。m.4e54.icu 第194章 两劫与神性 “墟界……开天辟地……”星宝若有所思。 奎木狼并不知晓二人的私下交流。 只见他默默起身,对着取经四人施了一礼,沉声道, “这便是西行轮回前的真相。” “至于诸位在轮回中历经的因果纠葛……” 话音一顿,他广袖轻摆,摇头苦笑, “因果如织,纵是星君亦不可妄言。” “唯有亲历者拨开迷雾,方得见本心。” “此番相告,非为惊扰,实乃不忍见诸位困于虚妄。” “三界六道,轮回如磨,在下也不过是……” 喉间滚动,似咽下千言, “不过是愿为迷途者燃一豆灯火,让后来者知前路尚有星河可渡。” 言罢,奎木狼再次俯身行礼,化作一缕青光没入宝相国都,只余余音在空荡的轿内回响, “真经不在西天,在诸位脚下。” “望自珍重。” …… 四人望着青光消散的天际,久久伫立。 风掠过轿帘,掀起细碎的声响。 符玄摩挲着袖中半卷残页,声音带着怅然, “他说得轻巧。” “可这脚下的路,又该往何处去?” 景元抬手轻叩轿壁,“既已得此箴言,总不能守着一座空城参禅。” “那下一站去哪?”符玄突然问道。 镜流回应的很快,似是在心里想了很多遍了, “且再走一遍这西行之路吧。” “多看些三界疾苦,多思些因果牵绊,多学些前人未竟之道。” “若能勘破轮回,这「真经」,我们自可亲手书写。” 说罢,她将行囊甩在随身空间内,银发在风中扬起,已然朝轿外踏出第一步。 三人闻言,神色瞬间凝固。 她们早就察觉镜流的异样。 现在的镜流,比起仗剑天涯的剑士,倒更像是普度众生的佛陀。 非是仙佛之流。 而是真正意义上、神话中洞悉世事的佛陀。 三人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但也无力阻止。 无奈之下,只得跟着镜流,奔赴下一场劫难。 …… …… …… 「平顶山头云覆苔,妖持宝器祸门开。」 「紫金瓶内藏贪念,玉净壶中隐妄灾。」 「智斗千番除障去,心澄一念见莲来。」 「真经不在西天远,破尽迷津即佛台。」 这一难,本是老君设下的迷局。 「紫金红葫芦」与「羊脂玉净瓶」名为宝物,实则是照见众生心魔的明镜。 金角银角执宝行凶,妄图以神器掌控因果,终究困在虚妄权柄中不得解脱。 而取经团伙若能勘破「仗物横行非大道」的天机,方知真正的智慧从不在外力加持,而在自心清明。 可现在…… 镜流四人看着莲花洞外酒香四溢,金角银角卸下妖相,锦袍玉带裹身,笑容满面地候在宴席旁斟酒布菜,不由得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 金角银角宴请取经团伙? 这剧情都跑飞边子了吧? 银角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对着镜流就是一个五体投地, “圣僧容禀,我二位已在此地恭候多时。” “还请圣僧赏脸赴宴,届时,也好向老君交差!” “我兄弟二人早听说取经团队风餐露宿,特地收集了方圆万里的珍馐食材。” “——南海鲛人泪凝的珍珠羹、西昆仑千年雪莲炖的灵鹿肉,还有这莲花洞里自酿的玉露仙酿!” 他抬起头,脸上堆满憨笑, “至于什么降妖除魔、八十一难。” “那都是上头编排的戏码!” “您几位尽管放宽心大快朵颐,吃饱喝足了再赶路!” 取经团伙:“……” 六百六十六,老君真是演都不演了。 直接派俩童子做顿饭可还行? 金角见四人沉默,也跟着银角走了过来,嘿嘿笑道, “圣僧酱,瓦达西手艺十分滴不错,不可不尝呀!” 镜流:“……” 旋即,她和身边几人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金角落了座。 至于金角那奇怪的口音,几人倒是没怀疑,没准就是人家的口癖来着。 唯独星宝听了这熟悉的腔调,嘴角微微一抽。 随即,她不动声色地坐到了金角旁边,小声问道, “桑博?” 金角满脸的堆笑一僵,赶忙做出一头雾水的神情, “您这是在说什么啊?” “瓦达西怎么听不懂?” 星宝见状,语气变得十分笃定, “桑博!” 金角:“……” 他见瞒不住,赶忙传音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星宝有些无语, “你有没有想过,你家BOSS给你们这些忘川员工看的「动漫」,其实并不存在于寰宇。” “你这口音,辨识度高到随便来个了解内情的人,都能发现不对劲。” “原来是这样吗……”金角有些无奈,“还以为是我老桑博天衣无缝的伪装出现了纰漏,搞了半天,是口音出问题了。” 星宝掩嘴一笑,旋即传声问道,“你怎么混到老君身边了?有任务吗?” 据她了解,忘川员工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莫不是那位太清化身有什么异常? 金角先是和取经团伙寒暄了一阵,介绍了一下餐食的作用,而后传声回复道, “还能因为啥,炼丹术呗。” “炼丹术咋了?”星宝有些疑惑。 “唉……”金角的神念满是无奈的情绪,“若是其他人的炼丹术,忘川理都不会理。” “可如今,老君的炼丹术完全能比肩神技。” “你是不知道,那九转还魂丹的药效,可以轻易将半步大罗拉出死境。” “而老君随随便便开一次炉,就是一万丸。” “当饭吃都能顶饱。” 星宝听了,眼角微抽,“这也太bug了吧……” “整个墟界有没有一万个半步大罗都两说……” 金角无语道,“那你可说错了,bug的不是老君,而是将生命神权开放给老君的莎布大佬。” “要是老君一个人,BOSS有的是办法处理。” “可惜碍于莎布大佬的面子,BOSS只能让我从根源处替换掉金角,尽量控制一下九转还魂丹的制作数量。” 星宝一惊,“等等,老君要泡我妈?” 焯! 不能吧? 要真是这样,老娘可要掀桌子了! “想多了。”金角否定道,“老君是阴阳大道化身,完全不存在性别这个概念。” “祂只是单纯的喜欢打牌。” “嗯……” “十局输九局的那种。” 星宝这才放心。 旋即,她放弃了传声,转而开口道, “请问二位童子,为什么会想到宴请我们四人?” 镜流三人也好奇的看向金角银角。 银角沉吟片刻,广袖拂过青玉案几,长身而起恭敬作揖, “此番设宴,一来是与诸位结下善缘,二来是受老君之命,向诸位传达一言。” 话音未落,取经团伙已是齐刷刷正襟危坐。 银角抬手轻挥,餐桌上青铜香炉腾起祥云状青烟,他的声音裹着氤氲香气缓缓道来, “老君言——” “修行非独在斩妖除魔,亦在观心自省。” “真经不在灵山之巅,而在众生心间。” “纵有万千磨难在前,若能守住本心,处处皆是修行道场。” “若执念于取经历险,反倒失了大道真意。” 说罢,他亲自执起鎏金酒壶,玉盏斟满时琼浆泛起涟漪, “老君还留下偈语——” “泡影浮光皆道场,须弥芥子纳沧桑。” “莫向虚空寻觉路,醒时方知梦无疆。” “这莲花洞的一羹一炙,或许比十万八千里的奔波,更能见天地本相。” 话音刚落,他手中玉净瓶突然轻晃,澄澈清泉倾泻而出。 众人惊呼声中,水流却在触及青石地面的刹那化作雾霭。 银角望着消散的云烟轻笑, “就如这酒水与雾霭。” “你说是真,它转瞬即逝。” “你说是幻,它却沁人心脾。” “如是而已。” 言罢,他将杯中美酒饮尽,便再次坐回了座位。 星宝听了个一脸懵逼,完全不理解老君话语中的意思。 符玄柳眉紧蹙,眼中尽是茫然,显然也是啥都没听懂。 景元则面色凝重,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底透着困惑。 唯独镜流神色沉静,一如既往。 “替我谢过老君。”她轻声说道。 金角银角笑着点头。 半晌, 众人酒足饭饱,便提出了告辞。 两位童子也未挽留。 待脚步声彻底消散,银角忽然攥紧腰间玉净瓶,打破沉默, “大兄,你可知老君那些偈语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金角摊手,“瓦达西又不是老君酱肚里的蛔虫,哪会知道祂在想什么。” “祂让你做的动作和说的话,没准都是在装逼。” 银角:“……” “罢了。”他摇头叹息,“我兄弟二人得老君庇护,已是幸事,求太多反而不美。” 金角拍了拍银角的脑袋,笑道, “这才像话!” “知道得越多,烦恼也就越多。” “无知,就是福嘛!” …… 另一边,平顶山的月光还未褪尽,乌鸡国的夜色便裹挟着沉沉雾霭压来。 就见, 宫阙巍巍映暮埃,井沉冤魄雾徘徊。 三年大旱禾苗尽,万里枯河白骨哀。 殿上妖君披衮冕,阶前黎庶泣蒿莱。 西风不解人间苦,犹自吹云过旧台。 河畔前, 镜流看着眼前干涸的河床,忽地单膝蹲下,指尖抚过河床中歪斜的瓦罐。 那瓦罐表面密布着蛛网状的裂纹,罐口还残留着干涸的水渍。 星宝见状,有些疑惑地凑过来,“师父,是发现什么了吗?” 镜流的指尖突然顿住,指甲深深掐进瓦罐冰凉的陶土里。 半晌,她缓缓闭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脑海不受控制的翻涌起过去的记忆。 很久前,她在星间流浪之时,也在某些荒芜星球上见过这般场景。 沙砾漫过岩石,被风沙侵蚀的残垣断壁间,歪斜着破碎的容器。 那些星球的原住民蜷缩在废墟里,骨瘦如柴的手指紧紧攥着褪色的祈愿瓦罐,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永不落下的烈日。 孩童们将最后一点浑浊的液体小心翼翼地倒入容器,期待着某个奇迹降临,可容器中的水却在眨眼间化作蒸汽消散。 她记得有位老者颤抖着将布满老茧的手覆在干裂的土地上,沙哑地呢喃着祈雨祷文,最终,却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倒在滚烫的沙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此刻,镜流抚过瓦罐上的裂纹,仿佛又触到了那些星球滚烫的沙尘,听见了绝望的呜咽。 符玄歪着头,目光在破碎的陶片间游移,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些破瓦罐,留在这里做什么? 景元伸手拾起一块陶片,眼底带着一丝沉重, “此乃祈雨之物。” “百姓将盛满清水的瓦罐置于河床,盼着能借天地感应唤来甘霖。” 他的声音轻的似在梦呓,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 “可惜,三年大旱,连这最后一丝祈愿,也随水流消逝了。” 符玄沉默了下来。 星宝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 两人都知晓乌鸡国这一难。 原著中,如来欲度化乌鸡国国王,便派文殊菩萨化为凡僧前去点化。 文殊言语相激,故意以傲慢之态试探,国王果然大怒,将其用枷锁捆住,浸在御水河中整整三日。 如来知晓后,令文殊座下青毛狮子下界,将国王推入御花园的八角琉璃井中,变作国王模样掌管朝政三年,以此作为对乌鸡国国王的惩戒。 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这所谓的“惩戒”,竟让普通百姓连生存都变成了奢望。 半晌, 星宝嘲讽的刺了一句,“还真是恶鬼当道啊。” 景元摇头苦笑,“其实都一样,在大圣记忆中,原世界线亦是如此。” 这时,镜流突然站起身,挥手将这些陶罐收到随身空间。 随即转头看向符玄,问道, “可会道门天罡神通?” 符玄心领神会,“真君传承中有两种祈雨之术。” “一为道门神通,天降甘霖。” “二为阐教传承,呼风唤雨。” “都施展。”镜流言简意赅,又看向星宝和景元, “随我进城,遇阻即杀。” 星宝和景元没有拒绝,快步跟上。 下一瞬, 符玄轻喝一声,法力化作游龙直冲天穹,云层在顷刻间翻涌凝聚。 真君传承的甘霖术引动天地水汽,细密雨丝率先落下。 紧接着,阐教呼风唤雨神通生效,狂风卷着乌云疾驰,惊雷炸响间,暴雨如注倾盆而下。 不远处,村庄外。 骨瘦如柴的百姓先是僵在原地,浑浊的眼睛盯着从天而降的雨幕,干裂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直到第一滴雨水落在滚烫的脸颊,人群中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白发老妪跪在泥水中,双手捧起雨水仰头灌下,泪水混着雨水不停滑落。 衣衫褴褛的孩童在雨中又笑又跳,任由雨水冲刷着结痂的伤口。 精疲力竭的农夫瘫倒在湿润的田埂上,攥着浸透的泥土嚎啕大哭,仿佛要将三年来的绝望都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 取经团伙站在乌鸡国城门前,眺望着远处景象,神情都有些复杂。 “迟来的救赎……只能算是施舍吧……”符玄落寞的开口说道。 镜流看着雨中蒸腾的雾气,沉默良久。 方才来的路上,她们便查探清楚,除了城郊和边陲村庄外,城内皆是些魑魅魍魉、山野精怪,已无一人幸存。 若奎木狼情报无误,这般布置,应是在为恶鬼们降临铺路。 半晌,她将视线投向景元,改变了原先的想法,重重吐出一字, “杀!” 景元没做犹豫,周身金光暴涨,神君法相拔地而起。 守城的妖兵还未举起兵器,便被铺天盖地的威压压得口吐鲜血, “你们是谁?” “你们要做什么?!” “你们可知这是谁的地盘?” 伪装成百姓的邪祟们更是不堪,竟直接瘫倒在地,瞳孔里映着遮天蔽日的神君虚影,连颤抖都成了奢望。 景元立于虚空,对妖物的质问理都不理,直接向神君下达了命令。 “煌煌威灵,尊吾敕命!” “——斩无赦!” 话音刚落,神君法相挥动金箍棒,挟着毁天灭地之势轰然砸下。 瞬间, 城墙如纸片般崩解,殿宇楼阁在轰鸣声中化作齑粉,大地裂开蛛网般的深壑,滚烫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 整座城池在巨力下急速下陷,烟尘与暴雨交织成灰黑色的旋涡,方圆百里的空气都被震得扭曲变形。 片刻后,烟尘散尽。 几人定睛看去, 昔日巍峨的城池已成焦土炼狱。 城内的魑魅魍魉、山野精怪在神君的威压与金箍棒的巨力下,化作万千齑粉随风飘散。 唯有破碎的妖丹与鳞片,散落在冒着热气的碎石之间。 星宝见状,摸了摸下巴,问道,“这一难,应该是文殊菩萨的坐骑,青毛狮子精吧?” 符玄点头,“没错,原世界线中,它曾变作国君,在乌鸡国兴风作浪三年。” “嘶……”星宝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凑近符玄压低声音,“那么问题来了,狮子精哪去了?” 镜流也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焦急,身形一闪,便来到了王城中央。 三人也赶快跟上。 就见, 那青毛狮子庞大的身躯被金箍棒砸得血肉模糊,皮毛与骨肉黏连在一起,筋骨尽断,内脏迸溅,瘫在废墟中央,没了丝毫生机。 “呼……”镜流见状,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露出一丝浅笑。 星宝和符玄表情也不再凝重。 景元看着身边三女如释重负的表情,一时间满脑子问号。 可他刚准备询问时,就听符玄笑着说道, “还行,这狮子已臻至金仙,将军全力一击还砸不烂它。” 星宝也不嫌脏,直接捡起狮子精的尸身, “希望别影响口感!” 而一旁,镜流拿出大锅开始点火了。 景元:“……” 我他妈还以为有什么惊天隐秘。 合着又是烹饪啊? 焯! 但这一次,景元却没有闲着,而是笑着凑到锅边,从包里拿出一大袋瓜果,作为解腻之用。 人的本质就是这样,永远逃不过“真香”定律。 …… 晚霞褪尽时,篝火堆只剩暗红的炭灰在簌簌轻响。 四人歪歪斜斜地倚着断壁残垣,满足的叹息声混着血腥气飘散在夜风里。 镜流指尖划过轩辕剑,给远在大唐的兄长发去了一条信息。 随后她利落起身,佩剑在月光下划出银芒, “走吧,下一站还远。” 话音未落,四道身影已化作流光,转瞬消失在乌鸡国沉沉的夜幕中。 …… …… 另一边,长安城皇宫内。 李世民持着玉玺,沉思片刻,发布了一条政令。 “听闻乌鸡国遭逢大难,百姓流离失所,朕心甚忧!” “即刻传令,召集长安能工巧匠,征调工部器械物料,随大军奔赴乌鸡国!” 他将玉玺重重按在诏书之上,掷地有声道, “命工匠为其重建屋舍、疏浚河道、开垦良田。” “大军沿途护佑,确保工匠安全,维护当地秩序。” “待诸事平定,乌鸡国便纳入大唐版图,朕会派遣贤能官吏治理,施仁德之政,让这方土地重归安宁!” 诏书一经下达,长安城即刻忙碌起来。 工匠们收拾行囊,工部清点器械,大军整装待发。 不多时,一支载满物资的队伍便向着乌鸡国浩荡前行。 …… …… 与此同时,极乐天,软榻之上。 周牧指尖勾着流萤的下巴,垂眸望着怀中蜷缩的身影,笑着道, “看到了吗?” “这就是恶念浇灌出的人性之花。” “李二那小子,倒真没辜负人皇之名。” 流萤看着神性流转的画面,咬了咬唇角,嗫嚅道, “我从没怀疑过你的布置。” “但在这之前……” “……你能不能先拔出去?” “哦?”周牧突然将她耳畔碎发别到耳后,朝她的耳朵吹了口气,随即似笑非笑道, “怎么不嘴硬了?” 流萤小脸通红地打了个激灵。 她看了一眼身侧早就不省人事的黑塔,声音软得像团春水,指尖无意识揪着周牧衣襟, “是我不自量力……” “饶我这一次吧……” 周牧宠溺的笑了笑,但依旧没拔出武器,只是调转了神性视角。 下一瞬, 天道、三清、魔祖、停云、娜塔莎、星宝、镜流、景元、符玄、卡芙卡、丹恒、丹怡、瓦尔特、安禾,还有众多半步大罗的身形出现在画面中。 流萤知道周牧的意思,略显无奈地鼓起了脸颊, “她们破不了局的。” “知晓真相者,如我、你的天道化身,三月七这般、都有不去破局的理由。” “而不知真相者,像是黑塔、停云、娜塔莎,她们一辈子都无法堪破六道的一切。” “不要太小看她们。”周牧忽然收紧手臂,声音带着近乎偏执的期待, “我等的,本就是奇迹。” 说着,他忽然俯下身,鼻尖几乎要触到流萤颤抖的睫毛, “倒是你——” “天道和三月不去破局,我能理解。” “银狼被我的小助手暗授真相后,就被我囚困于隐秘之地,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无力破局,这点我也清楚。” “可你呢?” “你不去帮助她们破局的理由是什么?” 流萤咬了咬嘴唇,久久无言。 半晌, 她突然在虚空中摘下一缕灿金。 那金色宛如凝固的阳光,甫一出现,神性的气息便如涟漪般在方寸间流淌开来。 “你曾给了我一丝神性。”她声音轻柔,却带着说不出的情绪, “每当我动用它,哪怕只是最细微的一丝力量,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近乎无穷无尽的信息。” “大到诸天万界、星河运转,小到粒子振荡、量子纠缠。” “起初我以为,这无上的馈赠。” “可当越来越多的信息涌入,那些关于时空扭曲、因果悖论的知识,像无数根钢针般扎进我的识海。” “我开始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那些知识也不再是礼物,而是要将我同化成某种伟大之物的枷锁。”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 “——身为神性主人的你,每天都在经历怎样的煎熬。” 她猛地抬起头,眼尾泛着红意,呼吸急促得像是溺水之人, “我承认,我曾发疯似的想独占你,想把你锁在身边,让你只做我一人的丈夫!” “可如今……” “如今……” “……我更希望你能开心的生活下去。” 周牧从容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但转瞬便勾起一抹带着刺的笑,唇角扬起的弧度满是肆意。 “区区神性而已,也值得你摆出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记住了——” “你的男人抬手就能捏碎多元宇宙的锚点,吐息间可焚尽所有叙事的边界。” “世界的存在与消亡,不过是我打个响指的消遣!” “所以!” “没有什么能成为我的桎梏!” 他顿了顿,补充道, “神性也不能!” www.4e54.icu。m.4e54.icu 第195章 小浣熊的真实目的 「号山妖子设迷津,幻作孩童惑善仁。」 「真火三番惊行者,慈瓶一盏渡迷津。」 「嗔心暂起风波乱,慧念方生道果真。」 「勘破贪嗔离妄相,西行路上见禅因。」 有的时候,星宝感觉这世界都不如一个草台班子。 她完全不能理解,明明自己一行人从未传出过「吃了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这种谣言,却偏偏有无数妖物想带走镜流,回去烹饪。 就好比现在, 枯松涧火云洞。 一行四人看着眼前被吊在树上声嘶力竭喊救命的小孩,心底都泛起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又是这种戏码……”星宝都无语了,“这些妖怪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景元沉思片刻道, “若大圣记忆无差,此人应是红孩儿无疑。” “切莫大意,他那三昧真火的来由大有古怪。” “走流程吗?”符玄拿出三尖两刃刀,朝镜流问道。 镜流柳眉轻蹙,“不可轻举妄动。” 她望着远处孩童颈间若隐若现的赤红纹路,瞳孔微微收缩, “景元说的没错,这红孩儿本是罗刹之身。” “按常理,以罗刹天生的神魂构造,绝不可能修习出燃烧精气神的道家法门。” “这般与罗刹、修罗格格不入的道火,出现在他身上本就违背常理。” “况且……”她将视线投向三人, “我们尚未拥有抗衡三昧真火的手段。”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星宝想了想,在指尖划出一抹璀璨,眼底倒映出四人沾染三昧真火的场景。 片刻后,她打了个哆嗦, “师父说的对,命运告诉我,一旦触碰到红孩儿的三昧真火,我们会死的很有节奏感。” 说着,她又有些疑惑, “奇怪,按理来说,太乙境便能免疫这种燃烧精气神的法门,为啥以我半步大罗的实力,命运还会给我示警?” 几人听闻,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符玄想了想,提出了建设性意见,“要不……我们绕路?” 景元摸了摸下巴,“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镜流也跟着点头,“那便绕开这「枯松涧火云洞」……” 她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山林间突然腾起了赤红雾气,孩童的哭声瞬间化作刺耳的尖笑,漫山遍野的枯树竟开始渗出血珠。 下一瞬,红孩儿的身形从树上消失,诡异地出现在四人眼前。 他歪了歪头,脖颈处暗红色的魔纹如活物般扭曲蠕动, “我打扮作那孩童,自问一般无二,你等是怎么看穿?” 景元见状,表情瞬间凝重。 不对! 在大圣传承记忆中,圣婴大王该是粉雕玉琢、眉目清秀的孩童模样,即便手持火尖枪也难掩天真稚气。 可眼前这妖魔,周身却缠绕着不知名能量,魔纹流转间透出毁灭气息,完全不似传闻中天真无邪的妖王之子。 一旁三女也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 “反应的很快嘛!”红孩儿见状,嗤笑了一声,旋即话锋一转, “可那又有何用?” “我本无意与你们为敌,但你们对祂们的手段一无所知。” “过了我这火焰山,还有须弥山、普陀山、灵山。” “既遭了算计,不如死在我这!” 景元凝视着红孩儿身上流转的魔纹,试探着吐出两个字, “轮回……?” “呵!”红孩儿突然仰头大笑,魔纹在他癫狂的动作中暴涨,映得整张脸狰狞可怖, “果然,你们知晓轮回的真相!” “有经处有火,无火处无经。” “知仇不报,何来修行!” “天道想看的……正是如今,我们跪着的模样。” “我……偏不让祂们……遂心!” 话音未落,红孩儿周身腾起百丈火光,半步大罗的威压如泰山压顶。 整片山林瞬间化作火海,三昧真火凝成的火蟒嘶鸣着扑向四人,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成漩涡,时空在烈焰中皲裂出蛛网状的缝隙,现实与虚幻的边界在高温中开始消融。 镜流双眸骤冷,素手翻飞间黑莲轰然祭出。 墨色莲叶如天幕般展开,将四人包裹其中。 “这他妈是三昧真火?”星宝在莲叶中探出小脑袋,发丝被高温烫的微微发卷。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景元声音沉重,“若我所料不错,那红孩儿把我们当成了天道的走狗。” “他想要的,应该是在此彻底截断西行仪式。” 这话一出,场中的气氛骤然凝滞。 死寂中,符玄抿了抿嘴,再次提出了建树性问题, “那我们……是天道的走狗吗……?” 星宝似是理解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奎木狼的情报是真的,那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在满足西行仪式的条件。” 随即,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无奈, “照这么看,红孩儿还真没冤枉我们,我们的确是天道的走狗!” 星宝最初的想法就是帮助天道,去当个顺应天道的大反派。 可自从在情报中分析出,墟界的天道不是自家老登本体后,便早早断了这个念头。 结果万万没想到啊! 兜兜转转,最后竟还是走向了反派的道路。 甚至还拉上同伴一起…… 景元也无语了,“若放弃西行,便背弃了大圣的临终嘱托,若继续西行,便遂了天道的意……当真是进退维谷。” “问心无愧即可。”镜流轻声提点,猩红的眼眸扫过众人紧绷的神情,旋即看向黑莲之外浑身浴火的矮小身影, “当务之急,还是破除眼前这三昧真火。” 她的目光落在星宝身上,带着几分期许, “星,可有办法?” 星宝感知着红孩儿身上那半步大罗的威压,摇了摇头, “破不了……” 她犹豫片刻,补充道, “但我有办法杀他!” “……就怕杀错人。” 几人闻言,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她们相信星宝有诛杀红孩儿的能耐,却在“该不该杀”的抉择上犯了难,迟迟下不了决断。 …… 另一边, 红孩儿周身真火暴窜三丈,将黑莲结界烧得滋滋作响。 见久攻不下,他猩红着眼眶扯出狞笑, “缩在龟壳里装聋作哑? “既然甘心做天道的狗腿子四处卖命,怎的连接我一招的胆量都没有?” “看来那天道也不过如此!” “连派来的爪牙都这般废物,倒不如早早滚回大唐,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星宝:“?” 阿米诺斯! 姐们好心饶你一命,你居然还在这骂姐妹儿废物? 好好好! 既然你这么想上路,那你星姐今儿就做一次阎王! 随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星宝直接从背包里抽出一张泛着灰雾的羊皮纸。 那纸张边缘诡异地蜷缩着,表面流转的纹路宛如无数细小的锁链,每道缝隙里都渗出雾霭般的灰芒。 景元目光死死钉在羊皮纸上,瞳孔都缩成了针尖大小。 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练就的直觉,让他瞬间如坠冰窖,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利刃正抵在后心,寒芒透骨,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腥甜。 “这是……?”他有些惊悚的问道。 镜流和符玄看着自己手臂上倒竖的寒毛,几乎同时抬头看向星宝。 星宝没在意三人的反应,随口回复道, “我家家长怕我在外面吃亏,送了我三件神器。” “头一件,就是你们之前见到的开天斧。” “第二件藏在我背包夹层里,是个科技造物,启动后足以把整个人间界崩成尘埃。” “不过那玩意儿启动手续太繁琐,我还没捣鼓明白。” 她晃了晃手中泛着灰雾的羊皮纸, “而这第三件,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星宝用炭笔轻轻敲了敲羊皮纸,灰雾顿时翻涌起来,开始在纸上缓缓凝聚出「红孩儿」的姓名, “这东西的功能非常简单,就四个字。” “——写谁谁死。” 符玄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那这东西若是到了歹人手里……” “先别管这些。”景元神色凝重,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随即将目光投向星宝,沉声道, 你确定这神器能对半步大能者起效? 星宝听闻,嘴角微勾,“小了!” “什么小了?”景元疑惑。 “格局小了!”星宝用力拍了拍胸口,语气豪迈, “别说半步大罗,就是那些诸天万界的大罗强者,见了这张纸也得绕着走!” 她顿了顿,用炭笔重重敲了敲泛着灰雾的羊皮纸, “我做个实验,你们就明白了。” 话音刚落,星宝便运笔如飞,「天道」二字即将在灰雾中显现。 下一瞬, 黑莲空间中,紫霄神雷骤然涌现,在星宝面前具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抹去了灰雾中即将生成的「天道」二字。 星宝眨了眨眼睛,又试探着刻下「太清」二字。 瞬间,阴阳二气汹涌而出,将那团灰雾搅得粉碎。 看那急切的势头,仿佛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这超乎想象的景象,看得三人目瞪口呆。 大罗强者也有忌惮之物? 这话说出去,恐怕都没人敢信! 就在三人还沉浸在震撼中时,「红孩儿」三个字已经稳稳地显现在羊皮纸上。 刹那间,黑莲之外的空间诡异地泛起涟漪,一朵碗口大的昏黄漩涡毫无征兆地浮现。 红孩儿刚扯开嗓子要怒骂,那昏黄涟漪便如活物般缠住他的衣角。 仅仅瞬息之间,他周身半步大罗的磅礴气息如同被刺破的气球,“嗤”地一声飞速消散。 脖颈间狂舞的魔纹黯淡成灰,眼底翻涌的暴戾与疯狂瞬间被茫然取代。 这个曾不可一世的圣婴大王,此刻如同被抽走魂魄的傀儡,机械地迈动步伐,缓缓踏入那团昏黄之中。 随着涟漪轻轻一颤,红孩儿的身影彻底消融,只留下空荡荡的火尖枪当啷坠地,惊起满地火星。 黑莲之内,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 镜流眼睛猛地睁大,素来镇定的面容浮现出罕见的震惊, 符玄唇角轻颤,喃喃道,“昏黄……死寂……无声无息……” “你们想到什么没有……?” 景元咽了下口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寒意, “忘川……” 三人自然知晓眼前的场景代表着什么。 甚至可以说,整个寰宇地位稍高的生灵,都知道那抹昏黄的含义。 “原来你没骗我们……”景元突然神色复杂地看向星宝, “死亡竟真的是一尊大罗。” 星宝惊了,“合着你一点儿没信是吗?” 景元:“……” 正常人谁会相信那团逗比灰雾是大罗啊? 谁家正经大罗还会小心眼的? “呃……”星宝似是感知到景元的情绪,赶忙替自家男人找补, “祂……祂有时候确实不太聪明……” “但你不能否认,祂是寰宇中最善良的神明!” 这次景元道是认同地点了点头,目光少见地泛起敬重, “离尘司命以人心善念为引,渡万千苦厄。” “这般纯粹仁善,确是景元生平仅见。” “你知道就好!”星宝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忙不迭将羊皮纸塞回背包,却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抚摸袋口的亲昵动作。 镜流垂眸盯着少女紧绷后又放松的肩线,眼底闪过一丝冷锐。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剑柄,素白剑穗在风中轻摆, “你……好像和离尘司命关系很近?” 符玄的脸色也是微微一沉,手中的三尖两刃刀悄然握紧。 星宝见状,刚露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片刻后,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要说和他不认识,你们能信吗?” 镜流看着少女紧绷的脊背,唇角勾起温柔弧度,素手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按上星宝肩头。 掌心下传来细微的颤抖,反倒让她笑意更盛,声线裹着化不开的温和, “不必惊慌,只是想问些问题罢了。” 她屈指轻轻弹去星宝肩头不存在的灰尘,明明是亲昵的动作,却让空气泛起丝丝寒意, “你我相识许久,我又怎会不信你?” “不过是看你方才提起时眼含星光,想着若真有这般良善的故人,倒也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话音微顿,她俯身时鬓发扫过星宝泛红的耳尖,吐字轻得像是叹息, “至于某人明明心有所属,还在月下与我共饮交杯酒,说着「只此一人」的情话……” 她忽然逼近,猩红的瞳孔死死锁住星宝骤然苍白的脸,一字一顿道, “这般承诺——” “我、真、的、毫、不、在、意!” 星宝:“……” 坏了! 镜宝居然真的动感情了! 这不芭比q了吗…… 她慌乱的思绪还没理出半点头绪,刺骨的寒意突然贴上脖颈。 符玄不知何时欺身而来,三尖两刃刀泛着冷光的锋刃死死抵着她的动脉,冰凉的触感惊得她浑身一颤。 “你已经和师父喝过交杯酒了吗?” 声音里浸着化不开的委屈,星宝艰难转头,正对上符玄通红的双眼。 少女平日里明亮的杏眼此刻蒙着层水光,睫毛上还凝着细碎的泪珠,像是被抛弃的幼兽,泫然欲泣, “你说过……和师父只是逢场作戏……” “你说过……只会喜欢我一个人……” “你说过……我是你心里最特别的存在……” 符玄突然崩溃地大喊,泪水决堤般奔涌而出, “我把真心都掏给你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一旁的镜流静静看着这一幕,唇角依旧挂着温柔的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她伸手轻轻按住符玄握刀的手,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 “够了,玄儿。” 说罢,又看向面色苍白的星宝, “我们只是想要个解释而已,不是吗?” 虽是这么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镜流已然到了爆发边缘。 与此同时, 装死的景元:咋舌! 偷看的流萤:目眩! 偷看的周牧:惊愕! 偷看的莎布:骇然! 这就是我的师姐/老婆/好友/女儿吗? 这黑暗大能色孽的风范,简直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星宝并不知晓此刻有四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她只觉后颈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滑,黏腻的触感让她浑身发僵。 符玄通红的泪眼、镜流温柔表象下的森冷杀意,还有颈边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刃,让她连吞咽都带着酸涩,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 …… 「当时这把刀离我的咽喉,只剩0.01公分。」 「但是四分之一盏茶后,那两个要将我三刀六洞的女人,将会彻底的爱上我!」 …… 蓦地—— 仿佛是被一位同名同姓之人附体。 星宝突然苍凉一笑,伸手轻触符玄颤抖的刀刃,锋利瞬间刺破指尖,血珠顺着银白刀身蜿蜒而下。 “玄儿,你记得吗?” “我说和镜流只是逢场作戏时,指甲都快把掌心掐出血。” “我骗你说对她无意,可每次对上她的眼睛,心跳乱得像敲鼓。” “那时候我才懂,我早就陷进去了。” “不得解脱。” 她猛地转身,染血的指尖抚上镜流冰冷的脸颊, “还有你,镜宝。” “月下喝交杯酒时,我说那些话是玩笑,可酒液滑进喉咙,却烧得我心口发烫。” 星宝突然抓住两人的手,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哽咽道, “我心里装着两个人!” “舍不得玄儿看我时,眼里的星光。” “也忘不了镜宝对我笑时,像冰融成水的温柔。” “所以……” 她抿了抿嘴,语气破碎中带着坚定, “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但让我放手……我做不到!”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空气瞬间凝固。 镜流唇角的弧度依旧柔和,可那双猩红的眸子却泛起惊涛骇浪。 眼底翻涌的血光如困兽般冲撞,凝结的杀意竟在星宝滚烫的话语里寸寸消融。 符玄握刀的手剧烈颤抖,三尖两刃刀当啷坠地。 她涨红的脸上交织着愤怒与感动,抽噎着捶打星宝肩膀, “你、你这个大骗子……” 话音未落,又红着眼圈投进星宝怀里,滚烫的泪浸湿了星宝肩头。 与此同时, 装死的景元:精彩! 偷看的流萤:绝妙! 偷看的周牧:卓越! 偷看的莎布:非凡! 四人都有些感慨,这星宝当真是神奇到不可思议。 只可惜…… “咳……师妹,你还没解释离尘司命的事儿呢……”景元抚着下颌,看似不经意地出声提醒了一下。 符玄刚还泛着红晕的脸颊瞬间冷了下来,镜流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 两人原本有些松动的姿态再度紧绷,目光如淬了毒的箭矢般射向星宝。 星宝:“……” 焯! 景元!!! 你他妈真该死啊!!! 她盯着景元那副“好心”的模样,恨不能冲上去把他的嘴缝上。 空气凝滞得可怕,星宝知道,此刻若再隐瞒,只怕连呼吸都是错。 她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又松开,终于开口, “我……确实认识离尘司命……而且关系也不一般……” “他是我……是我最重要的人。” 见两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星宝咬了咬牙,继续道, “因为某种原因,祂每日都在承受常人无法理解的煎熬。” “每次我看到他独自承受那些痛苦,就觉得……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总是把所有担子往自己身上扛,明明累得要死,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抬手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 “所以我就想着,要是能找些像你们这么好的人陪在他身边,或许他就能开心一点,不用总是那么孤单。” 符玄瞪大了眼睛,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所以你接近我们,就是为了把我们……介绍给祂?” 镜流倒是没说话,只是猩红的眸子里翻涌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周身气息却愈发冰冷。 星宝慌乱地摆手,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和你们相处的这段时间,对你们的感情也是真的!” “只是……只是我太想让他开心了,才想出这么蠢的办法。” “我知道错了,你们要打要骂,我都认。” “但求你们……求你们别恨他。” “他真的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 …… 另一边,极乐天。 周牧看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他沉默了好一阵,才转过头看向流萤, “有这么明显吗?” 流萤摇了摇头,表情疑惑, “你从未表现过一丝痛苦。” “而且,只有对神性本质了解的人,才会知晓你在承受些什么。” “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你在忍耐。” 周牧蹙了下眉,眼底突然炸开一抹灿金。 下一瞬, 神性开始共鸣,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 他想起某个缠绵的时刻,星宝蜷缩在他怀里时突然颤抖的指尖,想起她看向自己时眼底藏着的心疼。 这些零散的画面突然串联成线,让他瞬间理解了「一切」。 “是感官共享……” 周牧喃喃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作为色孽,彼此间的灵肉交融不仅是欢愉,更是一种隐秘的连接——他承受的庞杂信息、跨越维度的感知,都会通过这种方式,尽数烙印在星宝的灵魂深处。 这也是星宝之前说他这色孽不纯的根本原因。 而那些曾被他当作星宝贪欢的日夜,那些在情欲中纠缠的岁岁年年,并非小浣熊沉溺欢愉。 那些绵长到近乎偏执的痴缠,也不是色欲的驱使。 那都是她笨拙地想要分走他痛苦的方式。 即便这分担的痛楚只是杯水车薪,甚至渺小到周牧感知不到。 但她依旧坚持了下来。 ——整整一百五十亿次轮回。 从未间断。 www.4e54.icu。m.4e54.icu 第196章 枯松涧镜流破因,木仙庵景元遭劫 总有人断言,爱情是盘踞在占有欲上生长的荆棘,是两个灵魂相互掠夺的残酷游戏。 可世间偏偏存在这样的双向奔赴。 ——以相爱的默契把掠夺升华为成全,让所有狭隘的定义都在纯粹的真心面前黯然失色,也让每一句对爱的轻慢评判,最终化作被温柔碾碎的虚妄。 或许周牧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嘴上说着绝不亲自插手,却仍把那三件“神器”给了星宝,搅乱了剧本原本的平衡。 以至于,在星宝看来,自己始终是被特殊对待的那一个。 被这样坚定地偏爱,她又有什么理由退缩? 只可惜…… 枯松涧火云洞。 镜流看着星宝满是哀伤的表情,心底的怒意却没有丝毫减少。 她沉默片刻,温柔地开口道, “你这般行事,可曾考虑过我与玄儿的想法?” “若我与玄儿皆因此事委身于离尘司命,你可想过未来要如何自处?” 星宝抿了抿唇角,低下头,嗫嚅道, “对不起……” 一旁的符玄看着星宝泪眼婆娑的模样,不由得心疼起来。 即便她接近自己抱有目的,但和她在一起的时光,那些一起分享的心事,相互扶持走过的路,以及彼此间的感情都是真的。 所以…… “唉……” 符玄声音闷闷的,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喉咙,却又被她生生压下,化作一声带着鼻音的叹息, “罢了。” 她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暗潮,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了几分清冷, “离尘司命之事,本座就当没发生过。” “过去的事就让它消散在风里,” “往后别再做这种傻事。” “我相信,离尘司命也不愿见你如此轻贱自己。” “还有……” 她指尖一顿,神色瞬间变得冷峻, “感情从来不是用来交换的筹码!” “若再让我发现你将我们的情谊当作交易的工具……” “我定不会轻易饶了你!” 星宝听懂了这话的潜台词。 符玄不是不在意她脚踏几条船,也并非不介意她想将自己推给离尘司命, 只是比起这些,她更害怕失去这段感情。 她在说,你的过去、你的其他牵挂,我都可以不去计较,但唯独我们之间的情谊,必须纯粹干净,容不得半点算计与杂质。 镜流也是如此。 她本就不在意星宝是否另有牵挂,在这修行之路上,伴侣二字对她而言,从不是凡间夫妻般囿于儿女情长。 她更看重的,是一路相伴的默契,是能将后背交付彼此的信任,是在修炼途中互为助力的纯粹情谊。 如今星宝竟将这段并肩同行的珍贵羁绊,当作讨好他人的筹码,这才是真正刺痛她的原因。 装死的景元:“?” 以他的智慧,自然看出了镜流和符玄的真实想法,所以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不对吧? 不应该是“相与为一”接“照彻万川”吗? 这么简单就放过星了? 那自己岂不是…… 想到这,景元瞬间就变成了“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 果不其然,在星宝成功争取到两位道侣原谅的刹那,空气骤然一滞。 满腔怒火的少女偏过头来,灰发轻晃,唇角勾起的弧度却似淬了毒的刃, “景元师兄。” 她缓缓起身,走到景元跟前,尾音拖得又冷又长, “我有点事找你。” 景元一贯淡然的神色僵在了脸上。 他下意识扯了扯身上的甲胄,目光急切地投向镜流和符玄,指望能从她们那里寻得一丝转机。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坠冰窟。 ——镜流难得地弯起唇角,正与符玄低声说着星宝某次亲吻时做的傻事,说到动情处,连霜雪般冷冽的眉眼都漫上了暖意。 符玄则双颊微红,兴致勃勃地补充着星宝偷藏她丝袜的趣事,眉眼间全是藏不住的甜蜜。 两人周身萦绕着密不透风的亲昵,仿佛他这个“局外人”根本不存在。 景元:“……” 吾命休矣! …… 也不知过了多久, 镜流在和符玄的交谈中逐渐消气。 刚转过身,便撞见景元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 左眼肿得只剩条缝,嘴角还渗着血丝,发冠歪斜得摇摇欲坠。 神策将军→猪头将军 “你这是怎地了,景元?”镜流微微挑眉,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波澜。 景元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踉跄着扑上前,抱住镜流的大腿, “师尊!您可要替徒儿做主啊!” 他指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脸,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全是星师妹下的狠手!” “她……她简直目无尊长!” 镜流垂眸端详他片刻,忽然抬手虚扶了扶他歪斜的发冠,清冷道, “原来是摔的。” “下次多注意些罢!” 说完,便摇头撤掉了周遭的黑莲屏障,并闪身来到了红孩儿遗留的武器前,开始查探情报。 景元:“……” 焯! 我是您亲徒儿啊! 您看着长大的! 说是您儿子都不为过! 真就有了道侣忘了儿啊? 灰头土脸的景元不死心,又跌跌撞撞挪到符玄跟前, “符卿!你可得为我主持公道!” “这一身伤全是星师妹下的狠手啊!” 符玄听闻,看向景元,目光却像是打量失宠的宠物般上下扫视, “摔得这么狠,肯定伤筋动骨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如……” “把将军之位让渡给我,怎么样?” 景元:“……” 你们他妈是怎么做到睁眼说瞎话的? 这么大个拳印是能摔出来的吗? 而且! 你不管也就罢了,居然还落井下石,觊觎我的将军之位。 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一道清冷淡漠的灵力裹挟着霜雪气息骤然袭来。 景元一愣,顺着灵力的气息看去。 只见镜流立于三丈开外,素手紧握着红孩儿遗留的火尖枪,秀眉微蹙, “都别闹了。” 她伸手拂过枪身的火纹,金属表面竟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看看这个。” 随着灵力注入,枪身轰然崩解,化作万千金光凝成的莲花台。 台座暗纹流转间,观音菩萨的虚影若隐若现。 景元瞳孔骤缩,瞬间收起了玩闹心思,走到了莲台旁边。 符玄和星宝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了过去。 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莲台微光的刹那,菩萨低垂的眉目倏然睁开,澄澈金瞳如倒映着万千星河,却无半点灵识流转。 她朱唇轻启,唇角依旧噙着悲悯的浅笑, “善哉,贫僧昔日执迷,错认天道存有恻隐,能荡尽灵山阴霾。” “却不知因果早成定局,天道竟与魔祖暗结契约。” 虚影抬手轻抚莲台,光华流转间似能窥见三界苍生血泪, “众生生死、轮回往复,于天道而言不过是维系秩序的念珠。” “凡人魂魄、恶鬼精魄、妖狐灵元,在祂眼中并无分别,只要六道生灵总数无缺,便是所谓「圆满」。” 莲台光芒忽明忽暗,菩萨虚影逐渐变得透明如纱,却愈发庄严肃穆, “三清求大道、魔祖逐混乱、天道守秩序……” “诸位大能虽所求各异,却皆将众生视作蝼蚁,独独忘却修行本应心怀慈悲。” “这些所谓的强大存在,以众生为棋子,随意摆弄凡人们的命运,在他们眼中,生命的消逝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可他们忘了,众生皆有灵,皆有追求自由与平等的权利,而不是永远被压制在所谓的「规则」之下。” “而若想挣脱这无形枷锁——” 话音未落,菩萨的虚影扭曲成一道金光,没入镜流眉心,余音在山谷间久久盘旋。 “唯有众生自证大罗金仙,以自身意志,焚尽这吃人的「天规」!” 下一瞬, 镜流只觉识海轰然炸开万千金芒,观音菩萨遗留的神念如潮水般涌入灵台,震颤的神魂将晦涩真言化作言语倾泻而出, “欲证大罗之境,唯有三途可寻。” 她素白的指尖划过虚空,勾勒出三道流转的光晕, “其一,先天神圣承天地造化而生,自混沌初开便得大道垂青。” “然,此等机缘非人力可求。” 话音未落,一道赤色光晕中浮现出盘古开天的虚影,转瞬消散在暮色里。 “其二,心茧试炼。” 镜流眼神陡然锐利,在粉腻的光影中映出女儿国绯靡的场景, “需直面心魔最深处的执念,在七情六欲的烈焰中焚尽虚妄。” 景元见状,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这般场景当真让他感到心理不适。 而符玄则凤目圆睁,面上浮起薄怒, “此等靡靡之景,成何体统!” 唯独星宝似是发现了什么,直勾勾盯着画面中被束缚身形的女子们,眼底泛起奇异的光彩。 她太了解自家老登了。 老登善良到了骨子里,绝对不会做出随意凌辱其他女子这般恶劣的事情。 如今这堪比极乐天的绯靡场景,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依她对老登的了解,这必定是那神奇的「化身万千」所致! 这么说来…… 星宝舔了舔唇瓣,眼底闪过一丝粉腻。 嘿嘿嘿…… 这女儿国还真是非去不可了呀! 老登的女身…… 吸溜吸溜…… 虽是这般想着,但星宝还是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就是就是,我们得解救女儿国口牙!” 镜流听闻,微不可察的翻了个白眼,旋即继续道。 “心茧暂且不表。” 她抬手虚握,六道虚影自黑色光晕中显化, “至于第三种证道大罗之法,则是集齐六道神技。” “等等!”景元突然打断,神色狐疑道,“可是「界定之书」上记载的六道神技?” 镜流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不紧不慢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定在想,出自天道之手的界定之书,何以记载着通往超脱天道的法门?” 景元点头,这正是他的疑惑。 他不觉得天道有能力让生灵证道大罗。 镜流再次轻笑,旋即屈指轻叩莲台。 下一瞬, 六道虚影轰然绽放。 修罗宇宙响彻着战吼,灵兽虚影衔来缀满新芽的枝桠,恶鬼张开吞天巨口,地狱业火焚穿虚空,人间百态在因果丝线中交织,天界法则凝成的星轨缓缓转动。 强光映得众人睁不开眼,却见镜流立于光晕中央,银发无风自动, “那界定之书出自天道之手不假,但六道神技却是六道本源之力显化。” “——它们是比天道更古老的存在。 她抬手虚握,六道虚影骤然坍缩成掌心的光团, “菩萨告诉我,若能集修罗杀道、万灵生机、恶鬼之欲、地狱业火、人间因果、天界法则于一身,便可显化问鼎大罗之契机。” “可惜,这墟界亿万元会,从未有生灵能真正将这六道本源熔于一身。” 说着,镜流忽然眉头微蹙,陷入短暂的沉默。 景元反复咀嚼着镜流的话语,脑海中似有灵光一闪。 符玄则微微皱眉,低头思索着其中深意。 半晌, 三人几乎同时睁大眼睛,异口同声地说道, “多看,多想,多学!” “多学,好个多学!”景元神色满是钦佩,“原来传承者留下的暗语,竟是要我等将六道神技尽数参透!” “没错!”符玄声音满是震撼,“那些半步大罗们的真正计划,竟是想塑造一尊属于生灵自己的大罗金仙!” 镜流眼底也带着笑意,“既已明悟,便该付诸行动。” 她抬手遥指西行之路,剑气划破虚空, “我们先去女儿国,以心茧试炼为引,若能勘破执念,自是最好。” “若不能,便在西行至灵山前,踏遍其余六道,修习神技。” “此路虽险,却是众生证道的唯一通途。” 而一旁,星宝看着三人激动的神情,脑袋上挂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集齐六道神技能成大罗? 我咋不知道啊? 她下意识的在心底用色孽之间的联系给周牧打了个电话。 …… 「星宝:老公,集齐六道神技可以升级成第三阶段吗?」 「周牧:咦,你连这都知道了?」 「周牧:哦,看到了,小妙善说的。」 「周牧:确实可以,但启示的不行,必须自己悟。」 「周牧:我的设定是,只要全悟出来,就能逆反先天,成就先天生灵。」 「星宝:懂了,倒果为因是吧?」 「周牧:聪明!」 「星宝:嘿嘿~」 「星宝:对了老公,我再有几难就到女儿国了,你可别提前跑路嗷!」 「星宝:吸溜吸溜~」 「周牧:?」 「周牧:卧槽!!!」 「周牧:你不要过来啊!!!」 …… 星宝没有理会自家老登满是惊恐的声音,直接挂断了电话。 旋即,她看向兴奋的三人,沉吟道, “我有个疑惑!” 三人见状,纷纷将视线投向星宝。 “你们的传承者向来对这些秘辛三缄其口,六道神技的关键更是藏在暗语里让人揣摩。” “为啥观音菩萨却能毫无保留,将证道之法和六道隐秘全盘托出?” 符玄闻听此言,不由怔住,转而看向镜流,脸上的兴奋也逐渐褪去, “星宝说的有理,这观音真的可信吗?” “或者说,她究竟是黑熊精口中的妙善,还是被替换之后的慈航呢?” 景元倒是没有怀疑,他了解师尊的性格,若非证据确凿,师尊绝不会轻易开口。 这也是他如此轻易便信任这般情报的原因。 果不其然, 镜流直接朝星宝和符玄点了点头, “可信。” “方才这道讯息由观音大士的一缕念头所化,其中封存着她的部分记忆。” “我以黑莲神通溯源,确实探查到了大士独有的神魂气息。” “也得知了,她是故意在「善财童子」武器中留此念头,为我等提点。” “至于为何大士可直言六道情报……” 她顿了顿,轻叹了一声, “大士在轮回前夕,曾亲身踏入心茧试炼。” “但因其善念过重,无法做出「牺牲一人拯救一城」的抉择,最终被判定失败。” “但这份慈悲反倒让试炼之主另眼相看,特赐她神魂不灭之力。” “这也是大士不畏惧大罗,可于神技中保持自我的原因。” 符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即便神魂不灭,她难道不怕那些大罗抽出她的神魂,永世折磨吗?” 景元却没在意这些,反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bug, “这些先不提。”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那女儿国国师究竟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赐予连大罗都无法磨灭的神魂?” 符玄也反应过来,惊讶道,“对呀!这什么情况啊!” 镜流摇头,“我亦不知。” “但菩萨对此有两种猜测。” 她伸出两根手指, “其一,国师是墟界大道的具象化身,权柄凌驾于大罗之上。” “其二,国师是来自域外的无上大能,以游戏人间的姿态点化众生。” “但无论哪种可能,都不是大罗们能招惹的存在——这才是观音大士无所畏惧的底气。” 星宝:“……” 有没有一种可能,国师只是在修行的同时,顺便集个邮呢? 但这话她是不能说的,只能做出恍然大悟状, “原来是这样,这就说得通了!” 符玄也跟着点头,“既如此,那便快些赶路吧,争取在一年内走最后一难!” “稍待!”镜流倏然抬手,掌心翻转,莲花台重新化作寒光凛冽的火尖枪。 旋即转身踏入幽僻松林。 暮色中,一座新坟隆起。 碑上「善财童子之墓」六字被夕阳染成血色。 “师父,你这是……”景元见此情形,颇为不解。 镜流却长叹一声,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终是我等做错了一程。” 三人表情微愣,脑海中回想起之前红孩儿的言行。 是了,他是有轮回前记忆的。 并且本身和天道的立场相对。 “不必细究。”镜流的银发融入暮色,她足尖点地掠向西方,留下的话语在山谷间层层叠叠, “他只是曾去过一趟真正的阿修罗界罢了。” “那诡异的三昧真火,还有从轮回中保存记忆之法,也是从真正的修罗手中学来。” “不过……” “既已对立,因果便已不再重要。” “且安心吧。” 三人望着镜流远去的背影,刹那间明悟。 红孩儿有此修为,定受了不少磨难。 若几人得知此中原委,心中必会徒增枷锁。 故此,镜流选择独自一人背负因果,换得三人前路清明。 …… 与此同时,女儿国国都。 正收拾细软准备跑路的周牧突然怔在原地。 他缓缓转过头,眸光穿透重重虚空,定格在那抹西行的白发倩影上。 “真是……厉害!”他的声音里满是惊叹与难以置信。 身旁的流萤疑惑地歪头,眼中写满不解,“发生什么事了?” 周牧沉默片刻,将细软重新放回箱中, “不走了!” “我必须要让镜流进一次心茧!” 流萤眨了眨眼,将存放在黄昏海中的宫殿取了出来,忍不住追问道, “到底怎么了?” 周牧笑了笑, “命数如织,因果成痴。” “想不到,她竟然能在现如今的婆娑天,领悟曾经的人间界神技!” 流萤瞪大双眼,惊呼出声, “剥魂箓?” “怎么可能?!” “人间不是已经和恶鬼调换位置了吗?” “所以啊……”周牧仰靠在王座上,声音带上了由衷的喜悦, “这就是我翘首以盼的奇迹!” …… …… …… 镜流并不知晓,某周姓神明正冒着艾草的风险等待着她。 此刻的她,正以一种十分无语的表情站在一处杏林之外。 说实话,她当真是想不到,不过短短三日,星宝竟又给她整出个大活。 “所以,你就把景元打晕了?”镜流盯着星宝手中还在发烫的开天斧,心中满是疲惫。 星宝双手叉腰,眼睛弯成狡黠的月牙, “哎呀,景元师兄天天看咱们秀恩爱,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嘛!” 她朝杏林深处努努嘴,里头传来若有若无的花香, “正巧那杏仙妹妹瞧上了玉树临风的神策将军,我就直接成人之美咯!” 符玄强忍着笑意,“那你也不能用开天斧偷袭啊,将军醒了之后怕是要气炸了。” “放心!”星宝脸上的笑意完全止不住,“我可是半步大罗,就我师兄那修为,根本不知道是谁偷袭的他!” “再说了,等那杏仙妹妹给他念上三宿情话,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得软下来。” “没准儿再过几天,景元师兄儿砸都有咯~” 镜流闻言,心底愈发疲惫。 她垂眸凝视杏林深处,暖风卷起银发掠过苍白的脸颊。 蓦地, 那些关于景元在战场运筹帷幄的画面、关于他深夜抚剑独酌的孤寂剪影,突然在她眼前纷至沓来。 痛苦。 孤独。 无助。 云上五骁造下的苦果,只有景元一人的默默背负。 镜流轻轻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哀伤几乎凝成实质。 这些年,你一定很累了吧…… “罢了。“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某种释然的叹息, “那杏仙性格贤淑,倒是配得上我徒儿。” “若是能成,我这当师父的,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这就对啦!”星宝元气满满地一手揽住镜流的腰肢,一手勾住符玄的脖颈。 指尖灵光流转间,一座雕花木屋拔地而起。 “我们就在这林外等上三天,静候好戏收场!” 镜流和符玄见状,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随着星宝踏入屋内。 星宝:上当了(?′ω`? …… 另一边,景元扶着胀痛欲裂的头,从软榻上挣扎着起身。 喉间溢出一声闷哼,不光是后脑传来的钝痛,身体的亏空更让他瞳孔骤缩。 “这是……?”他下意识撑床借力,却触到一片温软。 低头瞬间,景元的眼瞳猛地睁大。 ——床榻边缘,身着杏色绡纱的少女正蜷成柔媚的弧度,腕间缠绕的花枝藤蔓顺着床柱蜿蜒而下,在他脚腕处凝成荆棘锁,另一端牢牢系在少女纤细的足踝。 这动作似是惊醒了少女,睫羽轻颤间,含着春潮的眼眸缓缓睁开。 她唇角勾起一抹柔媚的笑意,缠绕在景元腰间的花枝突然收紧,将他拉向自己,周身萦绕的杏花香气瞬间变得浓郁。 “这么快就醒了呀~” “星姐姐果然没有骗我!” 说着,她轻轻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景元耳畔, “那就继续吧!” “放心,奴家会节制些的……” “夫君~” www.4e54.icu。m.4e54.icu 第197章 木仙庵景元陷情劫,车迟国星宝戏妖仙 景元感知着身上的温润,瞬间大惊失色。 “且慢!” “姑娘这是何故?” 杏仙歪着螓首倚景元胸前,琉璃般的眼眸蒙着层水雾, “自是与夫君行那周公之礼~” 景元眼角抽搐了一下,他自然能察觉到自己元阳已失,但此刻更为重要的却是, “敢问姑娘是谁?” 他努力将语气变得温和,继续问道, “这里又是何处?” “在下是如何过来的?” “姑娘又为何叫在下夫君?” 少女柔软的声音中带着媚意,指尖划过他紧绷的肩线, “此处是「木仙庵」,奴家是居住在此的杏仙。” 她咯咯笑着,鬓边杏花簪子轻颤, “一日前,你那两位师妹带着「重伤昏迷」的夫君闯入此处,奴家可是用三枚千年仙杏,才从她们手中换得夫君呢~” 说罢,她凑近在他耳畔呵气如兰, “如今夫君既已醒来,我们的夫妻缘分,也该正式续上了。” 景元听了,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我重伤昏迷? 我啥时候重伤昏迷了? 我之前不是在和两位师妹摘野果吗? 还有! 什么叫作用三枚仙杏换得夫君? 合着我是被卖了? 还他妈就卖三个,没带我那份?! 杏仙可不知道景元的想法,见他呆滞在那久久无言,直接就是一个引蛇入洞。 而老年人景元哪经历过这场面,整个人瞬间就放弃了思考,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 「木庵深处月如纱,软语香衾映烛花。」 「并蒂枝缠连理意,合欢帐暖两情嘉。」 「青丝缱绻萦春梦,玉臂轻环绕绮霞。」 「不羡蓬莱天上景,惟惜今时共岁华。」 半日后,帐幔终于归于沉寂。 景元如脱力般瘫软在锦被间,苍白的指节死死抠住床沿,才勉强支起颤抖的脊背。 不过半日光景,他竟似被抽去了三分精气,连说话时都带着虚弱的喘息, “姑娘身为草木精魄……” “为何要行这般强取豪夺之事?” 杏仙如八爪鱼般慵懒地伏在景元汗湿的胸膛,眼尾的嫣红还未褪尽。 听到质问,她仰起沾着薄汗的小脸,眸子里蓄满无辜, “强取豪夺?夫君这话好生冤枉人~” “三枚千年仙杏换得如意郎君,明码标价的买卖,怎算强取?” 说罢,她将脸埋进景元颈窝深吸一口气,声音裹着餍足的娇嗔, “再说——” “与自家夫君行周公之礼,天经地义的事!” 景元:“……” 实锤了,我是真的被卖了! 这不完蛋了吗? 再过两天,我不得被吸成人干啊? 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交代在这! 我还有大圣交给我的使命! 我得自救! 想到这,景元强撑着亏空的身体,就要运转仙诀,企图挣脱束缚。 谁料神念刚刚升起,体内经络却突然炸开了一缕磅礴的仙力。 “这……”景元瞪大了眼睛。 要是他感知不错,此刻自己竟已臻至半步太乙境界。 甚至距离“凝三花、聚五气”也只差半步。 就在他震惊之时,一缕清冽如晨露的仙力顺着经脉渗入灵台。 景元瞬间僵住。 这流转在体内的仙力带着独特的草木清香,分明与杏仙周身气息如出一辙! 而能在一日内助他从金仙跃至半步太乙,唯有…… 他猛的抬头,望向身前眼含春水的杏仙,喉间艰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你……你是处子?” 杏仙支起下颌,桃花眼中泛起盈盈笑意,指尖绕着他垂落的银发把玩, “夫君如今才察觉?” 她倾身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景元泛红的耳尖, “太乙妖仙的元阴,可是世间最纯粹的修炼至宝。” “若非认定你是命定之人,奴家又怎会轻易相予?” “况且,这木仙庵中的交易,从来都是有来有往。” “——夫君得了好处,可要好好「报答」奴家才是。” 景元沉默了下来。 他一直以为,这杏仙不过是将他当做修行的工具人。 却不曾想…… 窗外杏花簌簌落在纱帐上,为杏仙镀了层朦胧的绯色光晕。 她支着下颌歪在景元胸口,玉足轻晃带起金铃微响,眼波流转间竟比春日盛绽的花树更动人。 景元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别开眼, “在下使命在身,恐无法与姑娘……” “打住!”杏仙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挑起他的下颌,眸中盛满狡黠, “夫君或是不知,奴家本体可是三界独一份的「连理缠枝杏」。” 话音未落,她周身泛起莹润绿光,青丝如藤蔓般缠绕而上,在景元惊愕的目光中化作根根柔韧枝条,亲昵地钻进他发间盘成簪子, “这样,奴家便可以一直待在夫君身边啦~” 景元指尖抚过发间冰凉的簪子,触感却突然变得柔软,仿佛有藤蔓在他指腹下轻轻蜷曲。 说实话,面对这般仙姿玉貌的少女,没有人能做到不心动。 可一想到方才半日的场景,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毕竟,哪个修士能坦然接受自己的道侣,是个堪称榨汁姬的妖仙? 景元望着镜中发间若隐若现的绿光,无奈的叹了口气。 星和符卿,真是害人不浅啊! 这下算是彻底交代在这了…… 虽是这般想着,可他心底那团疑云却愈发浓重。 为免这疑惑成了日后相处的隔阂,他不再犹豫,沉声道, “姑娘此番厚赠,在下无以为报。” “只是心下始终揣着几分不安,我与姑娘初见,何德何能,能得姑娘如此倾心相待?” “况且这番事物,无论于人于妖,皆是珍重非常。” “姑娘这般相托,想必......有着非我不可的缘由?” 话音刚落,发间簪子骤然泛起莹润绿光。 杏仙赤足踏碎光芒现身,不着寸缕的娇躯裹挟着杏花甜香,直接跨坐在他腰腹间。 “天机不可泄露~” 说着,她突然咬住景元耳垂轻啮,舌尖若有若无地舔过敏感肌肤, 不过夫君若真想知道……” “不如再让奴家尝尝你的味道?” 景元:“……” 好生硬的话题转移方式。 但也确实有效…… (?′ω`? 俺怕是不中嘞……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杏林外,星宝神清气爽的从小木屋中走出。 反观她身后,镜流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苍白的唇色衬得红瞳失了冷冽。 符玄攥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抖,本该灵动的眼眸此刻蒙着层水雾,小腿还在不受控地打颤。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涣散的目光里读懂了同样的懊悔。 失算了! 本以为想给星宝个“教训”,却不曾想,她们所能想到的“教训”,在色孽眼中,连热身都算不上。 而在那之后,玩心大起的星宝便为两女更新了一些有趣的玩法, 于是,这场所谓的“教训”彻底成了单方面的沉沦。 “还走得动?”星宝忽然转身,指尖凝出两团璀璨,轻轻点在两人眉心。 柔和的光晕顺着额头渗入肌理。 镜流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原本虚浮的脚步重新站稳。 符玄单膝微屈的身形也缓缓挺直,险些脱力跌坐的狼狈化作劫后余韵。 只是两人衣料不经意间滑动时,绑缚留下的青紫勒痕若隐若现,无声诉说着此前的激烈。 星宝见状,嘴角高高咧起,“走吧,该去接景元师兄了。” “也不知他这三天过得如何~” 说完,三人默契地收敛了周身旖旎气息,都没再提及这三日里发生的事。 ……(■都发番外了~ 穿过层层叠叠的杏花树影,一座青瓦小院映入眼帘。 院角清泉潺潺,竹篱上缠绕着会发光的藤蔓,廊下晾晒着的杏脯泛着琥珀色光泽,空气中飘着当归与红枣的药香。 景元倚坐在竹椅上,身形单薄得仿佛能被风卷走,原本挺拔的脊背微微佝偻,苍白的脸色却比从前多了几分柔和。 而他身旁,杏仙赤足踩在花瓣上,指尖捏着块裹着糖霜的鹿肉脯,眼波流转着凑近他唇边, “夫君再吃些,昨日又损耗了不少精气呢。” 景元:“……” 我因为啥损耗你心里还没点儿数吗? 真就把我当步离人整啊! 远处,镜流见到这略显温馨的一幕,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 “呀,是哪位美人儿在偷看我们?” 就在这时,杏仙突然转头望向花丛。 随着她手指轻动,藤蔓自动分开枝桠,露出星宝三人的身影。 星宝蹦蹦跳跳的走出,目光在景元凹陷的脸颊上转了圈,调笑道, “才三天没见,景元师兄这是被榨成人干了?” “你……”景元脸都绿了,但一想到抱得美人归的是自己,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低头生闷气。 杏仙眼睛都笑成了月牙,朝着星宝盈盈行礼, “感谢星姐姐赠的合欢之法,解了妹妹的燃眉之急~” 星宝听了,瞬间大惊,慌乱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肯定是景元师兄自己意志不坚定,才和杏仙妹妹欢好,跟我的权柄没有一点儿关系!” 景元:“?” 焯! 怪不得自己对杏仙毫无抵抗之力。 整得自己都怀疑人生了! 搞了半天,是他妈色孽权能! 符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也提醒了杏仙,她赶忙朝符玄施了一礼,旋即便将视线投向镜流。 “见过圣僧,日后还仰仗您多多关照!” 说着,她便盈盈下拜,做了个对长辈的跪拜礼。 镜流坦然受下,而后抬手虚扶,“你既与他心意相通,便唤我一声师父吧。” 话音稍顿,她望着杏仙眼尾未褪的绯色,轻声追问,“未来有何打算?” “自是追随夫君~”杏仙笑着答道。 “木仙庵如何处理?”镜流又问。 杏仙敛去笑意,看向竹篱外蔓延的杏林, “不过是个栖身之所罢了。” “花开花落皆有时,于我而言,重要的从来不是这方天地。” 镜流闻言点头,似是认可这份洒脱。 杏仙莞尔一笑,周身泛起莹润绿光,三千青丝化作柔韧簪枝,亲昵地盘入景元银发。 晨雾中,四人身影已隐入杏花深处。 …… 「缘起仙山一念痴,轮回九千故人思。」 「将军未解重逢意,却见杏开满旧枝。」 镜流并不知晓杏仙因何钟情景元。 但那眼底流露的感情,真挚得毫无虚假。 这便是她轻易接受杏仙的缘由。 …… 也不知兜兜转转行了几日。 四人前方忽现一座城池,城楼上「车迟国」三个鎏金大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奇怪~”星宝满脸疑惑,“这车迟国怎么没有一点儿妖气。” “那三个国师不应该都是妖怪吗?” “难道这里也和宝象国一样,有半步大罗守着?” 景元消瘦的眉峰微蹙,开始回忆大圣的传承记忆, “切勿大意。” “若记忆无误,此间三位国师皆以三清为尊,此城或许受三清庇佑。” 话音未落,一阵刺耳的锁链声由远及近。 七八个官兵押着五六个灰头土脸的和尚踉跄而过,僧人们身上布满鞭痕,袈裟破烂处渗出斑斑血迹。 为首官兵瞥见四人,目光在星宝的半透的纱裙和镜流的银白长发上一扫,心中思忖。 看这奇装异服,倒不像是佛门中人,便挥了挥手放任她们进城。 星宝见状,直接红温。 当场来了一波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闭眼诵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官兵猛地回头,狐疑地上下打量这个穿着暴露、举止怪异的少女。 只见星宝睫毛轻颤,粉唇翕动念个不停,偏偏身上半点佛门气息都无。 “莫不是个脑子有病的?”官兵口中嘟囔着,转身踹了脚踉跄的和尚,带着队伍走远了。 星宝:“……” “噗嗤……”符玄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镜流也难得弯了弯唇角,银发随着动作轻晃,“别闹了,星宝,且进城去吧。” 星宝愤愤地剜了眼官兵远去的背影,声音愤愤,“早知道就穿袈裟了……” 本想以落难僧人身份引蛇出洞,来场钓鱼执法,哪料被一眼识破,这激将法倒成了笑话。 半晌, 四人穿过熙攘的街巷,雕梁画栋的王宫已在眼前。 鎏金飞檐上悬着三清法铃,白玉阶前的青铜仙鹤昂首欲飞。 王座上的国王身披九章冕服,王后头戴珍珠步摇,周身萦绕着被仙家庇佑的贵气。 镜流见状,眸光扫过殿内供奉的三清圣像,朝景元颔首示意。 景元点头,向国王递上了通关文牒。 那国王刚开始还客客气气,伸手就要盖章,可看到“大唐圣僧”几个字,脸色“唰”地就变了。 “大胆秃驴!竟敢骗本王!” 国王气得把桌子一拍,朝左右吩咐道, “来人!把这些和尚全关起来!” “切~”星宝翻了个白眼,拿出了自己的开天斧,“到最后不还是得走流程。” 而就在这时,镜流却做了一个众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她忽然抬手,指尖勾住裙摆轻扯。 下一瞬, 素裙在撕扯下纷飞坠落,内里暗绣百鸟朝凤的赤金宫装倾泻而出。 她玉腕翻转,裙裾间暗藏的鎏金玉牌破空飞出,“啪”地砸在国王眉间。 “看清楚了!” 国王正要发火,余光却瞥见玉牌上的鎏金大字。 ——「镇国长公主」。 然后……然后原本的怒意就变成了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他妈是通关文牒啊? 这他妈分明是大唐的国境线! 李世民这个崽种,派亲妹妹去西天取经?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国王情绪都快不连贯了,一时间竟组织不出完整的语言。 但身体却比脑子更好使,直接就拿起印玺,要往通关文牒上盖。 而就在印玺即将落下的瞬间,三道青光突然破窗而入! 就见那三人, 「虎目圆睁眉似戟,拂尘漫卷罡风急。」 「鹿面清癯眸如电,如意轻摇云色迷。」 「羊首峥嵘焰纹聚,葫芦倒挂火龙啼。」 「三仙携势临金殿,法相威然镇玉墀。」 …… 虎力大仙甩着拂尘,尖笑震得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 “陛下且慢!佛门妖人蛊惑圣心,岂能轻易放行?” 鹿力大仙抚着玉如意上前,三角眼在镜流等人身上来回打量, “听闻大唐能人辈出,不知可敢与我等三清座下弟子,比上一比?” 羊力大仙更直接,腰间葫芦一抛,九条火龙张牙舞爪地窜出来,烧得殿内温度骤升。 国王脸都绿了。 你仨是脑袋进水了吗? 那他妈是大唐的长公主! 要是惹毛了她,李世民能让十万铁骑把车迟国鸡蛋都摇散黄了! 可这话卡在嗓子眼儿不敢说,毕竟国家还得靠这三位国师呼风唤雨,只能硬着头皮挤出笑脸, “三位仙长……这、这会不会伤了和气?” 但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了。 毕竟,某只小浣熊对比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眼睛一亮,好奇的看向三人,问道, “你们想比什么?” “提前说好,输了可不能耍赖嗷!” “哼,小丫头口气不小!”虎力大仙拂尘一甩,傲然道,“说出来,怕是会吓到你!” 星宝眼睛越来越亮,“快说说,快说说!” “你听好!”虎力大仙昂首挺胸,声音带着满满的自信。 “我砍下头颅,还能长上!” “滚油锅里如同洗澡哇!”鹿力大仙甩着玉如意尖笑,三角眼瞪得浑圆,唾沫星子随着话音四溅。 “掏心挖腹,照样长全!”羊力大仙扯开道袍,周身蒸腾起滚烫热浪。 三人同时转身,六只眼睛如鹰隼般盯着星宝等人。 虎力大仙猛地将拂尘甩在地上,“黄毛丫头!可敢与我们比试这些? 国王听得面色惨白。 他看着三位国师周身翻涌的法力,喉结不住滚动。 那些神通他早已见识过,可此刻却只觉冷汗涔涔。 你们他妈怎么敢在大唐长公主跟前锋芒外露啊! 是嫌车迟国命数太长,不知死字怎写吗? 但没办法,毕竟是自家国师,只能慌忙赔着笑脸上前道, “三位仙长息怒,这、这等神通比试,万一伤了和气……” “我答应!” 还没等他说完,小浣熊便蹦跳着举起手,满脸的迫不及待。 国王听闻,眼前一黑。 寄! 镜流三人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本打算盖完通关文牒后直接离开,毕竟车迟国百姓日子过得安稳,犯不着多生事端。 可看着星宝摩拳擦掌的兴奋模样,几人心里都明白。 这位姑奶奶一旦起了玩心,不把这潭水搅个天翻地覆绝不会罢休。 看来这次又要走流程了…… …… 半个时辰后,车迟国沙场中央。 烈日高悬,两座寒光森森的龙头铡并列而立,三百官兵握紧刀柄,将铡台围得水泄不通。 星宝把玩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骰子,看着身旁的虎力大仙,眼底满是缺德的笑意。 “第一场,比砍头!”虎力大仙猛地跺脚,法力拖着铡刀攀上半空, “仙长我头颅落地,眨眼便能重生! “小丫头,怕了就趁早认输!” 星宝却突然将骰子抛向空中,戏谑道, “光砍头多没意思?” “这样吧,咱们一直砍,边砍边掷骰子。” “单数你接着砍,双数换我来。” “输的人……” “嗯……”她故意拖长尾音, “输的人应该也死透了,就不额外加赌注了。” “怎么样?” 虎力大仙的笑容僵在脸上。 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对视一眼,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无数次斩首,再加上随机赌局,就算有三清庇佑,元神也随时可能溃散! 而围观百姓的议论声已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架在火上炙烤。 此刻若退缩,百年威名便要付诸东流! 虎力大仙青筋暴起,“我跟你赌!” 沙哑的嘶吼震得围观百姓后退半步。 星宝眼睛一亮,朝他竖起大拇指, “好妖怪!有胆色!” “那我就先给你打个样儿!” 话音未落,她像只灵巧的浣熊般钻到龙头铡下,纤细脖颈正对着寒光凛冽的刃口。 虎力大仙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勾住机关绳—— “咔嚓”!铡刀挟着风声落下,鲜血溅在黄沙上,滚圆的头颅骨碌碌往前滚出三尺。 围观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国王猛地站起又跌回王座。 然而下一秒,没了脑袋的星宝晃悠悠撑起身子,伸手捞过头颅往脖颈上一按。 只听“啪嗒”两声脆响后,她直起身子,后脑勺正对着众人,发尾还沾着半截草屑。 “哎哟,装反了!” 星宝似是察觉到视角不对,伸手托着脑袋转了半圈,“咔吧”一声复位。 随即,她弯腰捡起骰子,声音愉悦的道, “该掷骰子咯,看看下一个倒霉蛋是谁呢?” 虎力大仙直接看懵了。 眼前少女头颅落地后,竟像安木娃娃般徒手捞起脑袋往脖子上扣,连半点道法波动都没有! 没有金光护体,没有符咒吟唱,甚至安反时那随意掰正的动作,活像摆弄街边的泥人。 “这、这怎么可能呢?”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星宝歪着脑袋眼底尽是揶揄:“哟,大仙脸色这么差?” 她凑近两步,故意压低声音,“不会是怕了吧?” “要是不敢接招,第一场你们可就输喽~” 星宝尾音拖着俏皮的颤调,却像根刺扎进虎力大仙心里。 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如潮水涌来,他咬碎钢牙,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抓起地上拂尘狠狠一挥, “休要小瞧本仙!” “不就是砍头,谁怕谁!” www.4e54.icu。m.4e54.icu 第198章 百姓苦 另一边,镜流柳眉微蹙,符玄攥着刀刃的指尖发白,两人盯着场上若无其事的星宝,眼底皆是惊疑。 景元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解释道, “公司和仙舟分享过情报,深渊生物的根本特性在于超脱物质规则。” “它们的躯壳与意识由嗔怒、欲念、疫病等抽象概念凝结而成。” “寻常刀剑、道法,根本无法真正摧毁它们,更别提星师妹还是深渊的神明。” “就像方才那幕,斩首不过是重组形骸的戏码。” “即便碾作齑粉,于她而言也只眨眼功夫便可修复。” 符玄倒抽一口冷气,“也就是说,虎力大仙引以为傲的神通,在星宝面前……” “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镜流清冷的声音接了上来, “深渊的规则,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她顿了顿,将视线向女儿国方向投去, “而且……若你等细心一点,便不难发现,如今那女儿国和星宝口中的「极乐天」何其相似。” “若我所料不错,那位女儿国的国师,真实身份或许就是,” “——深渊的意志!” 镜流的话还没说完,正把玩着骰子的星宝动作骤然僵住,原本明媚的笑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豁然转头,将视线投向镜流镜流,脸上满是惊恐。 “不是姐们?!”星宝踉跄着冲过来,双手死死攥住镜流的肩膀, “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你知不知道深渊是什么设定?!” “人间界这些磨难都只是小儿科! “他的神性分身要是真下来,这里的凡人连灰烬都不会剩下!” “大罗金仙在那东西面前,不过是案板上的蝼蚁,碰一下就得永劫沉沦!” 镜流死死盯着星宝扭曲的表情,后颈寒毛根根倒竖。 景元和符玄也是神情凝重。 ——她们第一次在星宝眼中看到如此纯粹的恐惧。 星宝确实害怕了。 但怕的不是深渊意志。 说到底,那不过是老登的一具神性分身,即便毫无神智、只遵循死板的规则,也断然不会伤害身为深渊神明的自己。 真正令她心慌意乱的,是深渊意志降临墟界时,必然会大肆动用神性之力。 自家老登同样以神性为修行根本,平日里就饱受无穷信息的冲击,如今若再被这股力量波及,海量信息层层叠加,极有可能对他造成无法挽回的重创。 而就在这时,色孽聊天群, 「周牧:不用担心,我还没那么脆弱。」 「周牧:与其考虑我,不如想想如何在我的“设定”下拯救镜流。」 「周牧:提醒一下,三息之后,祂的视线便会突破“天道”、“三清”、“魔祖”的封锁,抵达人间界,注视在镜流身上。」 「星:那些都不重要,你确定你没事吗?」 「周牧:……」 「周牧:……这次的剧本对我帮助很大,至少在彻底升华之前不用担心了。」 「星:呼……那就好……」 「星:那我就先去捞镜宝了!」 「周牧:……想我了就去极乐天唤我,随叫随到。」 「星:真的吗?(惊喜)」 「周牧:?」 「星宝:?」 …… 另一边,虎力大仙见星宝焦急地模样,眼底瞬间闪过狂喜。 他拎着自己的头颅,声音不屑, “怎么,小丫头不行了?” “这就坚持不住,那第一场你可就输——” 话还没说完,虚空突然出现了细碎的喀嚓声。 下一瞬, 无穷高处,一道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宏大视线以极快的速度扫过了在场的众人,停驻在镜流身上。 沙场上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虎力大仙保持着双手托举头颅的姿势僵在原地,脖颈断口处凝固的血珠悬而不落,瞪大的双眼满是惊恐。 羊力大仙和鹿力大仙亦是满眼惶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股视线远超任何已知的力量,它不存在任何威压,却无时无刻都在否定存在本身。 镜流感觉自己的道基如同薄冰遇火,在无形的灼烧中寸寸崩解。 体内的仙力被压成齑粉,识海中的黑莲发出濒死的哀鸣,就连发根都在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她忽然理解了星宝口中的那句“连灰烬都不会剩下”的含义。 ——这不是力量的碾压,而是从概念层面否定一切。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理智,却在触及灵魂深处时撞上坚硬的壁垒。 镜流凝视着虎力大仙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银发凌乱如风中残叶,宫装裂开露出苍白的肌肤,却依然昂首挺胸,脊背挺得笔直。 “剑,宁折勿弯!” 这是镜流在千年修行中淬炼出的道心铁律。 无论是独闯步离人巢穴,还是面对堕入魔阴身的挚友挥剑,她始终保持着自己心中信念。 “剑修之道,修的是向死而生的孤勇!” 此刻,仙力翻涌如沸鼎,识海剧痛似刀绞,可她却咬破舌尖,以腥甜的血味唤醒清明,调动最后一丝剑意凝聚于指尖。 “即便粉身碎骨,至少要在最后一刻,向祂挥出这一剑!” 然而,当她拼尽全力想要抬头直面那道威压时,却发现连脖颈都难以挪动分毫。 二者生命本质的鸿沟,如同天地相隔。 “还是……不行吗……?” 她的呢喃被无形力量碾碎,消散在虚空之中。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碾碎的刹那,那道冰冷视线却突兀地转向星宝。 虚空之中,某种超越理解的情绪悄然蔓延,竟是带了几分惊愕与困惑。 「我家的色孽怎么当了和尚?」 短暂的僵持后,那道视线似是经过了某种跨越时空的沉思,终于缓缓收回。 随着威压的消退,镜流瘫倒在地,浑身湿透,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吓死我了!”星宝踉跄着扶住瘫软的镜流,“多亏深渊意志还不算糊涂,认出了我的气息!” “要是祂没反应过来,我就只能显出本体自证身份。” “到那时——” “这车迟国基本就是第二个极乐天了……” 镜流扶着星宝的手臂勉强起身,喘息稍定后转头望去。 只见景元扶着椅子半跪在地,额间银发被冷汗浸湿,鎏金瞳孔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惶。 符玄瘫坐在地,平日里精巧的发饰散落一地,算筹撒了满手却连一根都握不住。 两人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约而同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笑意。 镜流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喉咙发紧,却只能哑着嗓子道, “是我连累大家了。” “明知深渊之事凶险,却贸然试探……” 景元抬手拭去额角冷汗,安慰道, “人没事就好。” “经此一事,我等对这般存在也算是多了些了解。” 他顿了顿,释然的笑了笑, “如此看来,也算不得太亏。” 符玄点头,“正是,此间生灵皆都安然无恙,师父便莫要自责啦。” 话音未落,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死寂的空气。 循声望去, 羊力大仙与鹿力大仙瘫跪在血泊中,怀里抱着一具壮硕虎尸。 正是先前和星宝比赛砍头的虎力大仙。 取经团伙:“……” 原来还是有受害者的…… 星宝嘴角微抽,瞬间便明白了咋回事。 方才深渊意志降临,所有人皆被那视线禁锢,这导致被砍头的虎力大仙无法续接头颅,最终生机断绝。 她硬着头皮蹭到仍在痛哭的羊、鹿二仙身旁,讪讪道, “那啥……刚突然有股怪力压得人动弹不得,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她脚尖踢着碎石,眼神飘忽, “这局我赢的胜之不武。” “要不……就当你们赢了吧。” “咱们换个项目再比!” 话还没说完,鹿力大仙猛然抬头,通红的眼眶里燃烧着怒火,死死瞪着星宝。 羊力大仙颤抖着按住师弟的肩膀,声音嘶哑如破风箱, “罢了……此乃天命。” “大罗者扫视人间的威压,非我等能抗,与她无关。 鹿力大仙满脸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敛起虎尸,愤愤道, “下一场我来,定要让你这小丫头铩羽而归!” 国王:“?” 不是哥们儿? 你师兄都死了啊,还他妈想着赌斗呢? 什么他妈脑回路啊? 两位大仙表示: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这场赌局,必拿下! …… 于是,半个时辰过后。 沙场中央,两口黑沉沉的青铜巨锅在道法托举下悬空而立,锅底吞吐着幽蓝火焰。沸腾的油面翻涌如沸水。 围观百姓被热浪逼得连连后退,却又伸长脖子踮脚张望,窃窃私语声混着孩童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鹿力大仙往锅里撒了把朱砂,青紫色的火焰骤然窜起,映得他眼底的血丝愈发可怖,“小丫头,可敢与我同入油锅?” 星宝挠了挠头,旋即二话没说,直接踢下高跟鞋,一个猛子扎进了油锅里。 鹿力大仙:“?” 卧槽,这年轻人! 这么勇的吗? 油温都不试试? 他看着油锅里仰泳的身影,嘴角不受控制的开始抽搐。 甚至,星宝还十分巴适的吐了吐舌头,尝试了一下蛙泳和潜泳,全然不似身处滚烫油锅,反倒像是在清凉泳池嬉戏。 围观百姓见状,先是目瞪口呆,紧接着爆发出震天欢呼。 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中,无数道视线齐刷刷投向鹿力大仙,眼神里满是期待。 鹿力大仙的面皮涨得通红,耳边充斥着“大仙快下场”的呼喊,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一咬牙,猛地掀袍扎进另一口油锅。 甫一入油,鹿力大仙便暗中掐诀,开始调控油温。 显然,为了扳回一局,他早已不顾赌约,开始动用道法作弊。 …… 另一边,国王銮驾前, 景元眸光沉沉,凝在国王淡然的侧脸上。 方才足以碾碎山河的深渊威压,竟未在这位凡人君主眼底激起半分涟漪, “陛下当真觉得……方才只是寻常仙师过境?” 国王望着油锅里翻涌的热气,抬手轻笑道, “圣僧有所不知,自先祖开国起,天上的仙人们便爱下凡争斗。” “山崩地裂是家常便饭,黎民百姓连哭嚎的功夫都没有。” “这般天地震颤的阵仗,我车迟百姓十年里总要见上七八回。” 他目光投向正在油锅中做法的鹿力大仙,眼底泛起感激, “幸而三位国师习得奇术,每次都能设坛做法,庇佑子民躲过劫难。” 景元抿了抿嘴,咽下即将出口的辩驳。 国王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谈论的不是足以摧毁天地的威压,而是四季轮转般寻常的光景。 他忽然意识到,在这位凡人君主眼中,深渊意志的扫视与仙人们的争斗并无本质区别。 ——都是无法抵抗的存在。 “陛下可知,方才那威压……”景元话未说完,便被国王抬手打断。 “圣僧不必多言。”国王望着油锅中腾起的妖异火光,语气毫无波澜, “于我等凡人而言,威压来自何方、是何来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人能护我子民周全。” 他转头看向景元,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就像百姓不会在意落雨是龙王布泽,还是仙人随手施为,他们只盼着这场雨能解了旱情。” 景元沉默了下来。 沙场上的欢呼与沸腾油锅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在这片人神混居的土地上,凡人早已学会将恐惧深埋心底,用麻木与顺从对抗无可抗拒的力量。 所谓的“庇佑”不过是侥幸,所谓的“安宁”不过是苟延残喘。 一切都是力量压迫下的畸形产物。 “景元!”镜流的声音裹着清冽的寒意,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人间非人间,莫要着了相。” 人间非人间…… 是了…… 这里早就被魔祖替换成了恶鬼界…… 景元心底带涌起了几分苦涩。 长久以来身居高位,让他将守护百姓化作本能。 但此刻的娑婆天,却根本不需要守护,而是要扭转一切的力量。 想到这,景元突然很想去真实的恶鬼界看看。 不知那里的凡人,在大圣的牺牲下,过着怎样的生活。 那里的百姓,是否还保有仰望星空的勇气? 而就在他心生感慨之时,一道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突然划破喧闹。 循声望去, 只见鹿力大仙周身青筋暴起,死死盯着星宝在沸油中舒展的身影。 对方惬意的模样甚至比道法催动的特效更灼人眼。 “这般下去,就算耗尽法力也难分胜负!” “小丫头,敢不敢加点彩头?” 星宝在油锅里吐了个泡泡,声音满是惬意,“什么彩头?” 鹿力大仙突然挥袖震散锅边百姓,浑浊的眼珠里泛起血丝, “从现在起,每人一回合往对方油锅里加些「佐料」!” “是死是活,各凭本事!” ”如何? 围观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惊呼与议论声中,星宝突然从油里钻出,湿漉漉的灰发垂落肩头。 她歪头看着鹿力大仙涨红的脸,突然咧嘴笑了, “早该这么玩嘛!” “你先来,我倒要看看你这大鹿头有什么本事~” 鹿力大仙气的二佛生天,旋即猛地咬破舌尖,将一口心头血喷向油锅。 猩红血雾中,十二具浑身浴血的孕妇尸体破水而出,个个腹部高高隆起,肿胀的肚皮上爬满蜈蚣般的符咒。 “尝尝这百子泣血咒!”他癫狂嘶吼着,枯瘦手指连连掐诀,十二具尸身突然同时爆开,数百具尚未成型的婴儿血肉如雨点般坠入油锅。 腥臭血气混着滚烫沸油蒸腾而起,肉块在高温中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与血腥味。 “此咒借未成形的婴魂为引,每块血肉落地便成噬灵之虫!” “它们会顺着你的毛孔钻入体内,啃食你的元神,再借油锅的烈焰将你炼化成傀儡!” 鹿力大仙指着面色骤冷的星宝,眼中尽是恶毒与疯狂, “这每一个胎儿,都是你佛门信徒的孽种!” “当年你们佛门弟子假慈悲,纵容这些贱人生下孽种,如今就让你亲眼看着他们化为焦炭!” 话音未落,油锅中的血肉突然化作密密麻麻的黑虫,张牙舞爪地扑向星宝。 但这些看似可怖的虫豸,却在触及星宝皮肤的瞬间便化作青烟,烟消云散。 围观百姓见状,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而鹿力大仙则瞪大铜铃般的双眼,踉跄着扶住油锅边缘,喉间发出难以置信的呜咽。 “怎么可能?” “我这百子泣血咒连太乙金仙的护体仙光都能啃穿一丝,怎会连你的油皮都破不开?!” 星宝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只是神色愈发冰冷。 半晌,她慢条斯理地从背包中掏出一大袋食用盐,指尖捏起一撮,像撒花瓣般轻轻抖落在鹿力大仙的油锅。 雪白的盐粒坠入沸腾的油面,“刺啦”声响中腾起细小的白烟。 鹿力大仙盯着那簌簌飘落的盐粒,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你、你在干什么?!” 此物乃盐?!” “彼其娘之,你居然敢在我的油锅里撒盐?! 围观百姓先是一愣,紧接着爆发出憋不住的哄笑。 有大胆的樵夫扯着嗓子喊, “大仙,人家这是给您老的油锅加料调味呢!” 这话惹得众人笑得东倒西歪,连镜流都忍不住偏过头,肩头微微颤动。 鹿力大仙的脸从通红瞬间转为铁青,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星宝拍了拍手上的盐粒,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 “到你了。” “小丫头片子,以为撒把盐就能羞辱本仙?”鹿力大仙已是怒急,“看我不把你……” 话还没说完,他的瞳孔突然缩成针尖大小。 方才被星宝激起的怒火,不知何时竟在心底化作一团燥热。 看着少女湿漉漉的灰发贴在颈间,沾着油花的透明纱裙若隐若现,某种禁忌的冲动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他猛地咬破舌尖,借着血腥味强压下邪念,却反而让眼底泛起病态的潮红。 “尝尝这个!”鹿力大仙扯开衣领,指尖蘸着心头血在空中画出污秽阵法。 随着血色符文亮起,油锅里腾起阵阵粉色烟雾,无数半透明的妖姬从中钻出。 这些妖姬赤身裸体,娇笑着扑向星宝,她们扯拽着少女的衣衫,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后, “来呀~” “一起快活~” 围观百姓瞬间骚动起来,年轻男子们红着眼眶往前挤,几个妇人已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襟。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靡靡之气,连远处的旌旗都似在暧昧地摆动。 星宝:“……” 坏了,情绪拉扯的太狠,让这头鹿精被色孽的被动侵蚀了。 但你在色孽面前玩这个,是不是有点过于班门弄斧了? 不远处,镜流和符玄双手抱臂,神色淡然得仿佛在看一场孩童闹剧。 讲个笑话,用欲望和感官去对付色孽。 这就和娜塔莎用催眠去抵御色孽的侵蚀一样。 徒增笑尔。 果不其然,星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周身粉红色的欲望之力如潮水般漫开。 那些正扭动着身躯的妖姬突然僵在原地,她们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魅惑之力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烛火遇着了飓风,根本施展不了一丝。 “就这点本事?”星宝抬手轻轻一挥,所有妖姬瞬间被禁锢。 随即指尖轻点,将她们身上的邪祟气息尽数剥离, “去极乐天领个牌子,以后就在我的地盘儿修行吧。” “跟着这大鹿头,一点儿前途都没有。” 话音刚落,虚空突然裂开一道粉色的巨口,深渊特有的威压与极乐天的绯靡的气息交织涌出。 妖姬们先是一愣,随即双眼放光。 她们毫不犹豫地背弃鹿力大仙,如迁徙的蜂群般欢笑着涌入深渊大门,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鹿力大仙:“……” 他看着方才还对自己俯首帖耳妖姬们,此刻却如疯了般朝着深渊大门涌去,脸上的表情从暴怒转为呆滞,最后凝固成一副茫然无措的傻样。 星宝见状,不屑地勾起嘴角,慢条斯理地从背包里摸出一包胡椒粉,在手中掂了掂,故意凑近鹿力大仙晃了晃, “听说辛辣最能醒神,大鹿头,这波给你醒醒脑!” 说着便捏起大把粉末,如天女散花般洒进油锅。 刹那间,油锅腾起呛人的白烟,混合着胡椒粉的辛辣气息,熏得鹿力大仙涕泪横流,不住地打着喷嚏,狼狈不堪。 围观百姓顿时炸开了锅。 “哟!这鹿大仙平日里耀武扬威,如今被一把胡椒治得像只落水狗!” “都说仙长神通广大,敢情连喷嚏都打不过?” 几个胆大的年轻后生凑到前排起哄,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喊道, “大仙!您这油锅到底是斗法用的,还是打算支摊卖胡辣汤啊?” 这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连维持秩序的官兵都憋红了脸,差点笑出声来。 鹿力大仙五官扭曲得几乎要挤成一团,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嘴角还挂着方才被呛出的涎水,胸膛剧烈起伏着。 围观百姓的哄笑声如潮水般涌来,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骚蹄子!” “敢三番五次折我颜面,当真以为本大仙治不了你?” 他原本眼底燃烧的淫秽欲火,早已被滔天怒意浇灭, “三清在上,今日定要让你这孽障知道,亵渎仙家门徒该付出什么代价!” 鹿力大仙双手剧烈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只古朴的玉瓶。 瓶身刻满云纹,瓶口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阴阳二气。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瓶举起,脸上露出阴毒的笑容,在星宝的油锅中轻轻倒转,声音阴翳得令人发寒, “我这兜率宫的无根之水一旦落了地,看你还如何放肆!” 下一瞬, 整个油锅瞬间剧烈震颤起来,沸腾的油面开始飞速旋转,竟缓缓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 黑白两色的雾气冲天而起,所到之处,天地间的色彩飞速褪去。 眨眼间,整个世界便只剩了黑白二色,万物都被定格在一幅水墨画中。 —— (番外在企鹅,这边不给过 (具体数字看这一章的「作者有话说」 www.4e54.icu。m.4e54.icu 第199章 车迟真相 星宝看着周遭逐渐变为黑白二色的景象,眉头微微蹙起。 她能清晰的感知到,这无根水将车迟国周遭的全部灵力尽数转化成了阴阳二气。 先不说修行之人失去灵力会发生什么,就是太乙境界长时间浸泡在阴阳二气中,也会对道躯产生无法逆转的影响。 只可惜…… “我知道你的想法。”星宝看着鹿力大仙,声音毫无感情, “你想让阴阳二气褪化我的身躯,然后我死于这油锅之中。” 鹿力大仙仰起头,脸上的阴鸷与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我这兜率宫的无根水,岂是普通人能够解决的?” 说着,他故意晃动手中还残留些许液体的玉瓶, “这无根之水汇聚阴阳大道之力,整个车迟国都已成我的阴阳牢笼。” “你今日,注定要化作这黑白世界里的一缕亡魂!” 星宝沉默良久。 半晌,她周身被黑白雾气缠绕的身体突然挺直, “大鹿头,能和我说说你们三位仙人之前都做了什么吗?” 她目光凛然,直勾勾的盯着鹿力大仙, “那些被制成恶毒诅咒的孕妇,究竟是什么来历?” “你口口声声的道法,却尽是摄取生魂、炼制邪阵的妖法手段,这些诡谲秘术又是从何而来?” 鹿力大仙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 星宝却步步紧逼, “更蹊跷的是,老君又怎会将无根水交予你? “倘若你是老君坐下弟子,又怎会不知我的来历身份?。” 鹿力大仙喉结剧烈滚动,袖中玉瓶突然发烫。 只见星宝自随身空间中掏出个粗粝瓷瓶,瓶口溢出的昏黄液体粘稠如泥浆, 不等他出声阻拦,那液体已坠入沸腾油锅。 刹那间,油锅中央的太极阴阳鱼轰然震颤,周遭黑白雾气也如遇烈阳,化作青烟消散在空中。 另一边,镜流与符玄对视一眼,眼底同时泛起惊悚之色。 景元则倒吸一口凉气,喉间艰涩地吐出两个字, “忘川!” 三人自是知晓星宝和「死亡」的关系。 却未想过,「死亡」竟默许她私藏此等禁忌之物。 “她为何不用力量强行破除无根水?”符玄突然有些疑惑。 镜流目光扫过逐渐恢复生机的天地,声音微叹, “无根水已将方圆百里炼成阴阳道场,蛮力破阵只会让崩解的阴阳二气吞噬周遭的一切。” “忘川之水是死亡之力的具象,能彻底「杀死」阴阳二气。” “就像落叶归于尘土,看似消亡,实则让天地重归清净,避免更大的灾祸。” “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也是星宝在情急之下想到的唯一方法。” 符玄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景元则是沉默地看着油锅中的少女。 脑海中,此前关于星宝的种种猜疑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能下意识的将百姓安危放在首位,就说明,自己这位师妹的本性绝对是个纯善之人。 自己也从未看错人。 …… 与此同时,鹿力大仙见此情形,喉间不受控地发出一声兽类的呜咽。 作为林间成精的妖物,他天生就对危机有着强烈的感知。 本能告诉他,如果接下来的回答让眼前的少女不满意,她就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他强撑着站稳身形,道袍下的鹿尾却不受控地甩打着地面,声音发颤却还硬撑着嘴硬, “哼!以为破了无根水便唬得了本仙?” “不过、不过是告诉你也无妨!”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别过脸不去看少女的眼神,喉结上下滚动, “我兄弟三人于十年前云游至此,见车迟国佛寺林立、钟声不绝,本以为是佛门净土……” “哪曾想刚进城就撞见僧人用铁链拴着百姓,像牵牲口似的拖进寺院……” …… …… …… 烈日当空。 车迟国城门前,三个穿道袍的身影跨了进去。 羊力大仙缩着脖子东张西望,鹿力大仙的耳朵动个不停,虎力大仙倒是大步往前,一点不怵。 满街都是佛寺,铜铃铛叮叮当当响。 可走着走着,羊力大仙突然拽住虎力大仙袖子, “大哥!” 他眼睛瞪大,指着前方。 就见,十几个和尚拿禅杖赶着一群戴铁链的人,像赶牲口似的往寺院里去。 有个老头摔在地上,和尚一禅杖下去,石板上立刻洇开血。 虎力大仙盯着那滩血,压低声音, “不对劲。” “这些人哪像出家人?” “跟上,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两位小弟点了点头,跟在大哥身后偷偷拐进寺院。 转过回廊,血腥味猛地扑过来。 只见佛塔下吊着一堆人,和尚举着刀一边割肉,一边喊什么「褪去凡胎见如来」。 血顺着塔上的字往下淌,把「慈悲为怀」四个字全染成了黑红。 “卧槽!”羊力大仙吓得尾巴都露了出来,“大哥,这些和尚吃人?!” 他声音发颤,带着初入尘世的惊惶, “咱们修行百年,最多摘些野果、饮些山泉,他们怎么……” 话没说完,一声婴儿啼哭刺破空气。 不远处,一个和尚拎着襁褓,直接把扭动的孩子丢进沸腾的大鼎。 鼎边围坐的僧人癫狂大笑,掌心腾起的黑气凝成锁链,缠住鼎中挣扎的小身子。 ——竟是在用婴魂炼制邪旗! 虎力大仙见状,虎爪“咔嚓”撕碎道袍就要扑上去,却被鹿力大仙死死拽住。 “大哥!他们人多,咱们硬拼会折在这儿!先摸清虚实啊!” “放开!”虎力大仙回头怒吼,獠牙刺破下唇渗出鲜血。 他看着鼎中婴儿逐渐平息的挣扎,听着和尚们刺耳的狞笑,浑身筋骨都在叫嚣着冲上去撕碎这群畜生。 但余光瞥见羊力大仙苍白的蛇脸,颤抖的尾巴还没来得及收回,胸腔里的怒火突然变成了钝痛。 罢了,若自己冲动,这两个跟他相依为命的弟弟,怕是要交代在这鬼地方。 “走!”他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最后狠狠剜了眼那群僧人,把满腔杀意和不甘咽进肚里。 鹿力大仙松了口气,拉着还在发抖的羊力大仙,三人化作三缕青烟遁入阴影。 他们贴着墙根在寺院间穿梭,小心翼翼搜寻着佛门恶行的罪证。 但不知为何,鼻尖那股腐臭混着檀香的气味变得愈发浓烈。 直到—— 在转过一座鎏金佛塔时,羊力大仙突然僵在原地。 他特有的感官察觉到地下传来细微的蠕动声,仿佛千百条虫蚁正在啃噬血肉。 还没等他开口提醒,一阵阴风吹过,某间柴房门缝里渗出的黑气骤然凝结,在空中扭曲成无数张痛苦嘶吼的人脸,有的眼珠暴突,有的嘴角撕裂到耳根。 鹿力大仙见状,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抬手挑开了柴房的木门。 瞬间,一股混合着铁锈与腐肉的腥气扑面而来。 十几个女子歪斜着被铁链锁在墙上,腹部高高隆起如鼓,脖颈处密密麻麻布满青紫的咬痕,脓血顺着铁链滴落在地。 鹿力大仙的目光从凄惨的女子们身上扫过,突然瞳孔骤缩。 阴影深处,一名头戴毗卢帽的僧人正埋首在女子肩头,肥厚的手掌肆意游走, “施主与贫僧交合,乃是天赐佛缘,可保阖家平安!” 腐臭的气息喷在女子脸上,惊得她拼命偏头躲避。 身旁僧人咧嘴狞笑,露出几颗残缺的黑牙,枯瘦如鸡爪的手指捏住妙龄女子下巴, “莫要害怕。”他突然凑近女子耳畔,舌尖舔过她耳垂, “待你诞下佛子,全家都能往生极乐……” “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女子拼命扭动身躯,铁链在墙面撞出刺耳声响,隆起的腹部随着挣扎剧烈起伏。 “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她嗓音破碎,额角冷汗混着血水滴落在隆起的肚皮上。 僧人癫狂大笑,嘴角涎水混着血沫飞溅而出, “孩子?哈哈哈哈哈!” “鲜嫩的小肉胎最滋补,灵魂淬成灯油,连菩萨见了都要馋三分!” 唾沫喷在女子脸上,她下意识别过脸,却被僧人一把掐住下巴。 对方故意停顿片刻,浑浊眼珠里翻涌着病态的兴奋,对着满脸绝望的女子揶揄道, “放心~” “似你这般美人,贫僧自是会怜香惜玉。” 他突然用力攥住女子肿胀的腹部,听着对方痛苦的闷哼声,喉间溢出餍足的低笑, “待你洗净铅华,再用腹中血胎祭献,便是这世上最完美的贡品。” “贫僧定会让你在极乐中,亲眼看着骨肉化作佛前明灯!” 话音未落,他已扯断自己腰间系带,狞笑声混着铁链晃动声,在血腥弥漫的柴房里回荡。 门外,虎力大仙看的浑身毛发倒竖,却见羊力大仙突然死死拽住他衣袖。 顺着羊妖颤抖的手指望去,柴房深处的暗门缓缓打开,十几个壮汉被铁链拖出。 他们胸口血肉翻涌,跳动的心脏竟被某种法器锁链穿透,随着僧人的手起刀落,一颗颗鲜活的心脏被生生挖出,抛进沸腾的铜炉。 而在柴房的另一边,僧人正将老人的骸骨研磨成粉,混入香灰中制成线香。 角落里,还有人把幼儿的双腿钉在木板上,用滚烫的铁钳烙烫稚嫩的皮肤,收集他们痛苦哀嚎时滴落的眼泪。 石台上,几个年轻男子被绳索反绑,嘴巴里塞着浸透麻药的布团。 僧人手持柳叶刀,正小心翼翼地剥离他们后背的皮肤,嘴里念念有词, “这上等的人皮,正适合绘制往生咒。” …… 这一桩桩,一件件,深深地刺痛了三妖的向道之心。 “够了!”虎力大仙额间王纹红得滴血,虎爪将青砖捏得粉碎, “这些畜牲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他浑身毛发倒竖,虎啸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今日若不荡平这魔窟,我们三兄弟枉为妖修!” 话音未落,三妖周身腾起妖风,利爪獠牙尽数显现,朝着作恶的僧人扑杀而去。 然后…… 三妖→三妖碎片 车迟国僧人: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再然后…… 僧人们扛着羊头、鹿角、虎皮便赶赴了炼丹炉。 …… 与此同时,端坐在云端的老道默默叹了口气。 下一瞬,时间骤然回溯。 …… “今日若不荡平这魔窟,我们三兄弟妄为妖修!” 虎力大仙满脸怒意,周身妖风骤起,正要纵身扑向僧人。 刹那间,他高举的虎爪悬在半空。 ——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僧人高举的屠刀凝滞在滴血的瞬间,飞溅的血珠悬浮成猩红的珠串,就连角落里孩童惊恐的哭喊都定格成扭曲的唇形。 紧接着,一道青金色光芒撕裂凝滞的虚空,白发银须的老道手持拂尘缓步踏出,道袍掠过之处,凝固的血珠与雾气纷纷避让。 “三位小道友,如此急躁,可是要把性命当作儿戏?” 老道长须轻叹,目光扫过满地惨状, “这些僧人受邪法庇佑,你们贸然出手,不过是飞蛾扑火。” 三妖一愣,周身紧绷如弦。 虎力大仙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警惕问道,“敢问道长是谁?” 老道抬手轻抚白须,浑浊的眼中泛起微光, “混沌开时便立身,函关紫气染征尘。” “八卦炉中藏日月,青牛背上阅秋春。” “九转金丹凭手炼,玄功大道任吾循。” “欲问仙踪何处觅,兜率宫里隐闲人。” 三妖听闻此言瞬间瞪大了眼睛,面露惊愕。 鹿力大仙脱口而出,“您、您是太上老君!” 老道微微颔首,“然也。” 祂望着满地凝固的血腥场景,又轻叹一声,袖中飞出三卷古朴泛黄的经卷,悬浮在三妖面前, “此界邪祟猖獗,你们修为尚浅,贸然行事不过白白送命。” “这太清无为之法,可助你们稳固根基。” “待修行有成,再解这时间停滞之局。” 三妖顿时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撞了天大的机缘,齐刷刷跪地,以徒儿自称叩首谢礼, “谢老君垂怜!” 言罢便就地盘坐,各自捧起经卷沉入修行。 而就在三妖闭目入定之时,凝固的时空泛起丝丝涟漪。 被定在原地的僧人脖颈突然发出骨节错位的咔咔声,齐刷刷转头直勾勾盯着老君。 铁链上浑身赤裸的孕妇们眼皮颤动,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空洞的目光穿透虚空,仿佛要将老君的元神都看穿。 老君见状,捻着拂尘的手微微发僵,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祂强装镇定地甩了甩拂尘,但眼神却止不住的开始飘忽起来。 就这么过了半晌,就在老君以为自己死定了之时, 某个满身白浊污秽、刚刚被凌辱过的女子,脖颈突然发出枯枝断裂般的脆响,歪过头来。 她空洞的瞳孔里翻涌着不属于尘世的幽光,朱唇轻启,本应柔弱的嗓音却化作低沉而温和的男性声线, “下不为例。” 话音刚落,女子的身躯骤然恢复僵直,脸上的神情再次恢复成痛苦,方才开口的模样恍若错觉。 老君握着拂尘的手狠狠一抖,却终究没敢接话,只将道袍下摆攥得发皱,佯装镇定地继续维持着高人姿态。 …… 不知过了多久,三妖周身气息暴涨,同时睁开眼。 虎力大仙率先起身,躬身下拜,“多谢老君赐法!” 鹿力大仙则望着手中经卷,面露疑惑,“只是这经卷只述修行之理,未授半点对敌之术,往后如何降妖除魔?” 老君缓过神来,轻甩拂尘荡开凝滞的血雾,目光扫过满地定格的乱象, “法术之道,不在招式繁复。” “你们看这些僧人,”他指了指悬在半空的屠刀, “其术虽恶,却暗合阴阳变化。” 见三妖面露惊愕,祂长叹一声, “法术本无正邪,若心存浩然,即便借鉴此等手段,亦能匡扶正道。” 鹿力大仙浑身一震,鹿角都跟着颤动,“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学习这种邪恶的法术?” 他望着被钉在墙上的孩童尸体,声音发颤。 老君沉沉点头,拂尘扫过铜炉中凝固的心脏,“术法不过工具,关键在于持术者的心。” 羊力大仙满目不安,可当他瞥见虎力大仙握紧的拳头,又想起柴房里堆积如山的人皮,最终咬了咬牙。 旋即,便化作一道虚影穿梭在凝固的时空里,将僧人藏匿在墙缝、丹炉暗格里的符咒、骨制法器、血写秘术一一搜刮出来。 半晌,羊力大仙将搜集来的邪术规整成三摞,分给两位兄长。 虎力大仙粗糙的手掌抚过符咒上诡异的纹路,鹿力大仙则对着骨制法器皱起眉头。 三人沉默地对视许久,最终同时盘坐下来。 毕竟眼前之人乃道家至圣,若连道祖都言「术无正邪」,他们又有何理由不信? 半晌,晦涩的咒语从三人口中念出,被封印的时空里,缕缕黑雾开始顺着经文脉络翻涌。 又是一段长久的时间过去, 三妖周身黑雾骤然收缩,尽数没入体内。 他们同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闪烁,已然将这些邪术融会贯通。 老君见状,微微颔首,挥动拂尘轻喝一声, “解!” 刹那间,凝滞的时空轰然解冻,惨叫声、哭嚎声、铁链晃动声再度爆发。 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随着三妖怒吼,柴房内掀起腥风血雨。 老君见此,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笑意,而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 此后月余,三妖凭借灵活的游击战术,昼伏夜出、声东击西。 时而化作流火突袭僧众据点,时而隐入街巷截断邪修退路,将习得的诡异术法化作惩恶利器。 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三妖虽习邪术,却秉持正道之心。 起初,只是受害者们颤抖着抄起碎瓷、木棍加入反抗。 继而,听闻暴行的江湖游侠们自四方赶来。 更有隐世散修循着冲天邪气现身,以术法封锁僧人们的退路。 众人或突袭或断后,将散落各处的寺庙据点逐一拔除。 消息如燎原之火般传到王宫,国王拍案而起,当即昭告天下, “此三仙乃匡扶正义之贤能,举国上下,皆应相助!” 于是,战火开始蔓延。 直到某日黎明,最后一座藏满血腥秘术的寺庙轰然倒塌。 尘埃散尽之处,再无邪恶容身之所。 国王身着冕服,率领满朝文武亲至废墟。 他恭恭敬敬地捧着象征国师之位的玉印,向浑身浴血的三妖深深一拜, “三位上仙救万民于水火,此等大德,当为国师,护我车迟千秋万代!” …… …… …… 鹿力大仙沙哑的讲述戛然而止。 “这便是我兄弟三人邪法的由来,也是车迟国如此痛恨僧人的原因。” 星宝若有所思,“这么说,你那无根水也是老君亲手送的,对吗?” “没错!”鹿力大仙猛地捶了下油锅边缘,“祂老人家掐指算出劫难,特意赐下这先天灵物。” “若无此宝,我三兄弟早已是冢中枯骨,哪还有今日这国师之尊。” 他摩挲着腰间玉瓶,忽然喉头一哽, “只可惜……” “大哥到最后,都没能再摸一摸这瓶子……” 星宝:“……” 这突然涌起的负罪感是怎么回事? “你……” “算了……” 她犹豫了一下,从油锅中站起,径直转向身旁目瞪口呆的官兵,声音带着叹息, “我认输了” “什么?!”鹿力大仙猛然转身,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为何突然……” 远处观刑台上,羊力大仙也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星宝摇了摇头,垂落的发丝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镜流身边,滚烫的油滴顺着衣角在身后烙下一串焦黑脚印。 “发生了何事?你们刚才在交谈些什么?”镜流按住剑柄,目光扫过她狼狈的模样和神色剧变的鹿力大仙。 “没……”星宝神色微怔,“只是了解到车迟国的过去,还有那三个小妖怪的为人。” 她顿了顿,眼底带着说不出的情绪, “我们走吧,这三个小妖是老君的传承,可以信任。” “这场赌斗,不过是他们骨子里争强好胜,不愿在「佛」的名号下输了风头罢了。” 话音未落,她周身泛起细碎的萤光,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同伴识海。 静流感知着脑海中翻涌的画面,面上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符玄猛地一拍掌心,“我说他们怎么敢以三清弟子自居,敢情是老君暗中护持!” 景元却有些疑惑的看向星宝,“此间既无隐忧,师妹为何如此作态?” “可是因为那虎力大仙之死?” 星宝轻轻摇头,“一个妖怪而已,即便本性良善,也做不到让我心生波澜。” “再说了,他也并非死于我手。” “那是为何?”景元疑惑更甚。 星宝垂眸片刻,许久才压低声音开口,语调里裹着化不开的沉郁, “如果情报没错,如今的灵山佛门,该是……魔祖在幕后执掌大权。” “这里的邪术、车迟国的乱象……恐怕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景元瞬间恍然,剑眉微蹙间眼底浮起一抹凝重,随即无奈提点道, “星师妹!” “我虽不知此间真相,但据各方情报所载,那位魔祖自开天辟地便已存在。” “亿万万光阴流转,纵使昔日心性纯善如皎月,在岁月的消磨下……” 他抬手按住星宝颤抖的肩膀,声音沉得像是坠着千钧, “人会变,神亦会变。” “切莫再将她当作记忆里的故人。” 星宝眼神怔愣了一下,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了那粉发少女的身影。 小三月…… 你让我不要站在你的对立面…… 可你的所作所为…… 我又该怎么帮你啊…… 死寂的沉默在四人之间蔓延,良久,星宝深吸一口气,与同伴们交换了个眼神。 旋即,四人齐刷刷朝观刑台上的国王抱拳行礼,衣袂翻飞间,便化作四道流光没入云层。 只留下星宝清冷的御姐音在刑场上空回荡, “三位仙长好生守护这方水土!” “往后若无事,切莫踏足灵山与天庭。” 鹿力大仙与羊力大仙皆是一愣,前者脱口而出道, “为何切莫踏入灵山天庭?” “又为何说我等三人?” “大哥不是早就…… 话未说完,刑场中央突然炸开刺目的璀璨之光。 「命运神权:溯源」 「让目标回溯至命运尚未终结之时。」 下一瞬, 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光芒中缓缓浮现。 那人身着虎皮大氅,额间王纹熠熠生辉,正挠着后脑勺嘟囔, “诶?我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鹿力大仙与羊力大仙见此情形,眼眶瞬间通红,不可置信的齐声喊道, 大哥! …… …… 与此同时,女儿国。 周牧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将此前篡改的命运尽数抹消。 流萤坐在他的大腿上,笑的前仰后合, “星宝要是知道,整个车迟国被残害的生灵都是自家男人,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嗯……”她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要不要告诉她呢?” 周牧脸色瞬间煞白,猛地攥住她手腕,声音里带着颤意, “祖宗啊,饶了我吧!” “她要是知道那些被迫害的女子都是我……往后日子就真没法过了!” “嘻……”流萤笑眯了眼睛,眼尾泛着水光, “真是好想看看你的女身被星宝祸害呀~” 说着,她突然直起身子,用力将周牧推倒在软榻上,裹着丝袜的纤足轻轻搭上他的下巴,细腻的触感混着布料的摩擦,在暧昧的氛围里荡起涟漪。 “不过……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她垂眸望着身下的人,耳尖泛起红晕,玉足微微收紧力道, “要想让我保密……” “你知道该做什么吧?” 周牧喉结滚动两下,目光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玉足,青绿色丝袜泛着丝绸般的光泽,将流萤的足型衬得纤巧又透着几分强势。 他心中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懊悔如藤蔓般缠绕上来。 早该想到的,平日越是温顺的猫儿,被逼急了越会亮出利爪。 此刻倒像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本想拿捏住对方,却因压迫得太狠,硬生生将那个娇软顺从的姑娘,逼成了气场全开的女王大人。 可我真的不是什么抖m啊! ……(■ (?′ω`? www.4e54.icu。m.4e54.icu 第200章 景元怀孕(百万字打卡) 「浩渺烟波接远空,灵鼋蛰伏浪涛中。」 「冰桥幻起迷行客,恶怪兴波困圣僧。」 「石碣犹存千载字,观音曾渡万重峰。」 「取经路上沧桑事,尽付长河夕照红。」 原世界线里,唐僧堪称三界第一大撒比,放着徒弟们现成的飞行模式不用,非要在通天河表演凡人渡河历险记。 幸得老鼋热心肠,主动提供免费摆渡,但提出个小要求——等唐僧取经成功,帮着问问如来自己的命数。 结果唐僧啥是不是,回来直接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老鼋当场掀桌,师徒四人连书带人一起进了河,场面一度十分狼狈。 可如今—— 取经团队变成了团伙,根本不在意所谓的“路在脚下”。 四人甚至都没做犹豫,直接贴着云层就飞了过去。 老鼋:“……” …… 转眼众人赶到金兜山,就见青牛精瘫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疯狂炫砂糖橘。 青牛精也是个懒货,老君让他宴请一下取经团队,他嫌做饭麻烦,便给取经团伙一人一颗蟠桃外加二十斤砂糖橘。 四人一妖倒也不挑,喜滋滋的收下水果,开始再次向西方进发。 正所谓, 金兜橘宴笑声扬,仙果盈怀踏暮光。 未觉风云将变色,西凉已笼诡谲霜。 且看前方烟瘴起,欲海迷城锁玄黄。 命轮再转风波涌,魍魉窥伺暗锋芒。 于是,七日之后—— …… …… …… 西凉边陲,暮色已至。 荒原上杂草稀疏枯黄,在风中僵直地摇晃,远处半塌的烽燧沉默矗立,连本该掠过天际的飞鸟都不见踪迹。 死寂的旷野里,只有他们四人踏碎沙砾的声响。 “不是说有大能者在女儿国当国师吗?”符玄烦躁地踢开脚边棱角尖锐的石块,天眼泛起微光却又很快黯淡, “就这?” “这地方荒得连只妖都养不活!” 说着,她抬手试图运转仙力召唤卦象,掌心却只腾起几缕消散的青烟。 “真是离谱!”她用力甩了甩发麻的手腕, “往常随手就能撕开空间裂缝,现在连仙力运转都难以维持……” 镜流感知着被压抑的神识,神情微肃,“此间或有蹊跷,连神识探查都被压制至此,绝非寻常结界所为,务必多加小心。” 景元蹙着眉,试探性的抬手召云,可青光刚凝于足下便如遇高温的薄雪般消散。 他面色沉重道,“果然如此,这里的天地法则,连最基础的御空之术都在压制。” 星宝也尝试着使用自身力量,却发现,除了色孽之力外,就连命运神权释放都变得艰难无比。 她思索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发现什么?”镜流转头问道。 “是「现实稳定锚」!”星宝摊开掌心,粉色的色孽权能在其中翻涌, “这东西会压制所有超凡力量,重塑此地规则。” “但它对基于人性本能的力量无效,比如我的色孽之力。” 就在这时,景元发髻间的杏色光晕骤然凝聚,化作赤足而立的杏仙。 “诸位,这里的天地规则已完全剥离三界。” “不是结界疏漏,而是自成一方世界。” “严格来说,我们脚下的土地,早已不属于人间界范畴。” 符玄瞳孔微缩,“你如何确定?” 杏仙抬手轻抚鬓边残花,连理缠枝的纹路在她腕间若隐若现, “我的本体是连理缠枝杏,根系扎根天地脉络。” “此地的灵气走向、法则波动,与人间界任何一洲都截然不同。” “故此,我可判定,此地绝非人间界任何一处!” 一行人面面相觑,虽心有疑虑却无计可施。 镜流摇头叹道,“非人力可解,且去那女儿国一叹究竟把。” 她顿了顿,补充道,“至少要去那心茧试炼中走上一遭!”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表示同意,随即便跟着镜流,按传承记忆中女儿国的方向前行。 …… 行至暮色深浓时,远处终于浮现一座村落轮廓。 然而遥遥望去,景象却令人脊背发凉。 村口空地上,数十名妙龄少女双手被铁铐反缚身后,裸露的脚踝套着沉重短镣。 铁链长度仅容她们艰难挪出三分之一米的距离,每一步都要拖着铁镣在地面刮擦出刺耳声响 她们身上零落的碎布堪堪遮住腰腹与肩头,耻骨下方大片肌肤袒露在外,小腹上的轮廓随着行走微微晃动, 然而诡异的是,少女们神色却与此刻的境遇完全不过。 她们有人唇角上扬,眼波流转间透着不合时宜的欢愉。 有人目光坦然,维持着正常的生活。 真正面露痛苦或反抗神色的少之又少,偶尔传来的呜咽声混着铁链碰撞声,在死寂的村落里交织出荒诞又压抑的氛围。 “别走了!”杏仙突然叫住了还要前进的四人,眼底划过一丝凝重, “我的种族天赋能感知周遭的天地规则。” “这些女子并非自愿如此,而是被「心茧」束缚。” “那是种以人心弱点编织的规则。” 她望着那些被绑缚的少女,语气愈发急促, “若再往前走,我们也会被心茧困住,落得同样下场。” “心茧……”镜流眉眼低垂,突然看向杏仙,问道,“这束缚可与心茧试炼有关?” 杏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连理纹路,神色透着几分认真, “回师父的话,我虽能感知此地天地规则异变,却从未亲历心茧试炼。” “只知这股力量以人心为饵、弱点为丝,织就无形枷锁。” 她望着那些挣扎的少女,眉头微蹙, “至于与传说中的试炼是否同源……实在不敢妄下定论。” “这样吗……”镜流眼底带着些许犹豫,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上前尝试。 星宝见此情形,却淡然一笑,径直走向村落, “很简单,我先去不就是了?” 说完,她的本相终于不再掩饰,显露而出! 无数触手如潮水般从裙下弥漫开来,瞬间遮遍半边天际,将昏沉的暮色搅得愈发阴森。 紧接着,她腿上的黑丝与身上的纱裙开始诡异蠕动,仿佛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皮肉下翻涌。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星宝身上的衣物根本不是织物,而是从她本体生长出的血肉延伸! 下一瞬, 粉腻的雾气自星宝周身炸开,色孽权能如瘟疫般席卷天地。 除取经团伙外,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发生剧烈扭曲—— 村落中,被缚住双手的少女们在粉色雾气中剧烈颤抖,尽管双臂反绑在身后无法动弹,却仍不受控地扭动身躯。 有人不断用膝盖互相摩蹭,有人将身躯抵在粗糙的木柱上蹭动,呜咽声与压抑的喘息混在一起,在扭曲的空气中凝成令人窒息的靡靡之音。 诡异的是,就连束缚她们的铁锁都开始诡异地收紧、缠绕,仿佛同样沉溺在这失控的欲望旋涡中,与受困的躯体一同扭曲痉挛。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面的沙粒簌簌堆叠成扭曲的形态,石块相互碰撞发出呻吟般的声响。 原本死寂的无机物竟如同活物般震颤,每一粒沙尘、每一块碎石都在疯狂地扭曲、挤压,仿佛被赋予了感知与欲望。 …… 四人看着眼前无法言喻的场景,额角都留下了冷汗。 这是她们第一次真正见识到星宝力量的恐怖。 粉色雾气所到之处,天地规则被肆意扭曲,就连死物都成了欲望的载体。 以星宝半步大罗的实力,若将色孽权能全力释放,完全可以覆盖整个人间界。 届时,芸芸众生都将沦为被本能支配的傀儡,三界秩序也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死寂的沉默中,景元突然长舒一口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还好……还好她从未滥用这份力量。” 镜流难得露出几分庆幸的神色,“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怀底线。” 符玄望着远处肆意施为的粉色身影,喃喃道, “这样的力量若是落入野心家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唯有杏仙目光凝重,腕间纹路依旧闪烁不定, “但此地规则特殊,心茧未破,星姐姐这般施展权能……恐怕会有变数。” 话还没说完。 下一瞬, 天空中突然降下一缕肉眼可见的微风。 这风轻柔得近乎虚幻,却裹挟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所过之处,粉色雾气如冰雪消融般尽数消散。 远处,正肆意施展权能的星宝骤然僵住,粉色眼眸中满是茫然。 还未等她反应,一道幽蓝的传送门在她面前轰然展开,“啵”的一声将她整个人吞入其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星!四人齐声惊呼,还未迈出脚步,各自眼前突然迸发出刺目光芒,四扇散发着强大气息的传送门凭空浮现。 狂暴的吸力如漩涡般将他们扯入其中。 ——镜流银发飞扬着被拽进左侧光门,符玄踉跄着被拖入右侧旋涡,杏仙与景元甚至来不及相顾,就被同一道传送门的巨力吞噬。 狂风渐息,村落重新陷入死寂。 被缚的少女们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只是束缚她们的铁锁已恢复冰冷模样,地面扭曲的沙石渐渐归于平整,唯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粉色光晕,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异变。 …… 与此同时。 “咕噜咕噜咕噜……” 景元在被吸入传送门的瞬间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秒便“扑通”坠入冰冷河水中。 湍急的水流灌入口鼻,他呛咳着连喝数口水,意识几乎模糊。 身旁的杏仙却凭借修为稳住身形,指尖迅速凝出一道木藤将他卷上岸。 两人狼狈地整理湿透的衣衫,这才顾上打量四周。 眼前的河流窄如小溪,却深不见底,水面泛着墨绿色的光泽。 两岸景色艳丽得如同画境,奇花异草散发着甜腻香气。 远处村落的屋舍雕梁画栋,村口的女子们虽佩戴枷锁,但脸上却挂着笑意。 甚至有妇人挺着高高隆起的小腹,步履蹒跚地在河边浣衣。 这地方……?”杏仙疑惑的打量着四周,一时间有些茫然。 话音未落,身旁的景元突然倒抽一口凉气,面色也变得煞白如纸,身形晃了晃险些栽倒。 杏仙见状,急忙伸手搀扶住他,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怎么了,夫君?” “可是呛水了? 景元颤抖的指尖僵硬地指向前方,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半个字。 杏仙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见河岸立着一块布满青苔的界碑。 界碑上三个古篆大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子母河」 下书, 「河孕万灵,一饮胎成。」 「女承国运,男陷灾星。」 「泉隐难觅,厄解无凭。」 「涉流饮罢,命数谁明。」 杏仙一懵,旋即双眼放光,激动地抓住景元的手臂摇晃, “夫君!我们要有女儿了?!” 她的脸颊因兴奋染上红晕,眼中满是憧憬。 景元:“……” 逻辑还挺严谨,还知道子母河水一定会生女儿。 但这他妈能对吗?! 这要是让符卿知道,自己社会意义上的生命就结束了吧? 试想以下场景, 景元:我乃威震云骑的神策将军! 符玄嘴角挂着坏笑:你自己生了个女儿~ 景元:我统帅千军万马,战功赫赫! 符玄掏出留影机咔咔拍照:你自己生了个女儿~ 景元(声音颤抖):我、我能单枪匹马破敌阵…… 符玄突然掏出婴儿襁褓:你自己生了个女儿~ …… 想到这,景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腹部便传来细密的刺痛。 只见,他原本平坦的小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衣衫被撑起扭曲的弧度。 “怎会如此啊!”景元踉跄着后退半步,却被杏仙一把扶住。 “别动胎气!”杏仙双眼放光,指尖瞬间凝出藤蔓卷来粗木,眨眼间化身勤劳村姑。 她裙摆翻飞穿梭林间,嘴里还念念有词, “得搭个朝南的屋子,再挖个菜窖存些食物……” “对了!得给孩子准备虎头鞋!” 话音未落,河畔已竖起歪歪扭扭的木屋框架。 杏仙干劲十足地将树皮往梁柱上钉,转头冲脸色煞白的景元露出灿烂笑容, “夫……娘子放心!” “等屋子盖好,我去摘最嫩的野菜炖汤,保准把你和孩子养得白白胖胖!” 景元僵在原地,听着这声“娘子”,只觉天灵盖都在发麻。 连、连称呼都改了吗? 大圣啊大圣,你也没说西天取经会碰上这一茬啊! (?′ω`? 俺这次肯定是不中嘞…… …… …… 另一边, 星宝刚从传送门跌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周遭,脖颈便骤然一紧。 冰凉的锁链如灵蛇般缠上她的四肢,不过眨眼间,整个人就被捆成了粽子。 紧接着便被凌空拽起,撞进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 “big胆!”星宝刚要开口怒骂,熟悉的气息便已拂过她的鼻尖。 她迷瞪着眼抬头,余光先扫到穹顶垂下的珍珠帘,晃得人眼晕。 ——分明是女儿国的金銮殿! 还没回过神,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 星宝下意识蹬腿,却听见锁链哗啦作响,这才发现自己手腕脚踝都缠着细链,另一端正被人握在掌心。 她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周牧的脸近在咫尺,额前碎发扫过她鼻尖,龙纹玉带正硌着她后腰。 “老公?!”星宝惊得差点咬到舌头,却发现自家老登竟眼神飘忽,攥着锁链的指节泛白,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两眼放光地剧烈挣扎,整个人在他臂弯里像条活蹦乱跳的鱼, “你快放我下来!” 星宝故意把脸往他颈窝蹭,闷声笑得肩膀直抖, “我要玩你的分身!” “看看是你先害羞,还是那些女老登先遭不住!” 周牧死死抿着唇,耳尖几乎要烧起来,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 “——焯!” 但心里却有些庆幸。 多亏他技高一筹,提前把这小浣熊绑了起来。 要不然,这未来的日子算是没法过了! 而此时,王座上的流萤突然咯咯笑出了声。 她一边替身下满脸潮红、正昏睡的黑塔掖好锦被,一边朝周牧挑眉揶揄, “原来我们伟大的死亡神祇,也有害怕的事情啊!” 话音落,流萤忽然偏头,目光直直锁住被周牧禁锢怀中的星宝。 她唇角勾起温柔弧度,眼中却泛起潋滟水光, “星,好久不见……” 星宝正扭着身子跟周牧怀里的锁链较劲,忽然听见一声脆生生的少女音撞进耳里。 她茫然转头,只见流萤倚在王座上,朝她轻轻挥手。 少女眉眼弯弯,发间饰物随着动作轻晃,眼底水光映着烛火。 “流萤……”星宝一愣,旋即傻乎乎地咧开嘴角,被捆住的身子下意识往她那边蹭了蹭,声音带着几分迟钝的欣喜, “好久不见。” 周牧看着星宝对着流萤傻笑,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下来,心里既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泛起一丝得意。 还好这小浣熊只顾着叙旧,没功夫惦记我那些分身。 这么看来,还是本神王技高一筹啊! 哈哈哈哈哈! 可这股子得意还没维持三秒,就听见星宝声音兴奋的说道, “你玩过老登的分身吗?” 周牧:“???” 他心脏猛的一缩,慌忙用祈求的眼神剜向流萤。 可流萤却像没看见似的,跷着青绿色丝袜包裹的小脚晃啊晃,脆生生点头, “是呀,本体我也玩过呢~” 她故意拖长语调,眼波流转间尽是促狭, “这么说吧~” “不久前某位神王大人,可是在我面前化作绝美女子「跳舞」呢~” 周牧:“!!!” 他眼前一黑,怀里的锁链哐当落地。 明明之前跟流萤说好烂在肚子里的事! 这哪儿是保密,根本是往星宝火坑里递柴火! 果不其然,星宝闻言,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太阳,挣扎着往流萤那边扑, “录视频没?!” “快点儿给我瞅瞅!” 她笑得肩膀直抖,歪头瞥了眼周牧涨红的脸,揶揄道, “啧啧,真是想不到,平日里总是耍帅装酷的老登,为了升华神性居然这么豁得出去~” 另一边,流萤笑得蜷起身子,青绿色丝袜蹭着王座雕花晃悠, “视频倒是没录,不过记忆倒是挺深刻的~” 话音未落,她指尖已凝出一缕流光,那记忆的丝线正要飞向星宝。 周牧瞳孔骤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挥出命运之力,将那缕流光绞成碎片。 旋即一脸悲愤,耳尖通红地喊道,“流萤!你答应过我的!” 流萤顿时咯咯直笑,指尖还在把玩着没散尽的记忆流光。 “人家也是为了你好~” “这种事情,多做一些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越尴尬的事情记忆越深嘛,可以有效帮你保持自我~” 说着还朝星宝挤眉弄眼, “你说是吧?” 周牧:“……”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承受能力? 你再这么继续下去,我可能还没被神性同化,就先一头撞死在这金銮殿的柱子上了! 而就在这时,星宝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垂下脑袋,眼眶泛起水光,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 她攥着锁链的手指微微发颤,声音带着哭腔道, “妹妹在极乐天苦苦轮回了一百五十亿亿次,却连爱人的女身模样都不曾见过……” 她吸了吸鼻子,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原是我痴心妄想,到底是感情淡了,比不上旁人能得你展露这般姿态……” 说着,她眉眼低垂,肩膀一抽一抽的,活脱脱将“我见犹怜”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周牧见状,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但看着星宝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还是心一软,解除了她身上的束缚。 有些时候,哪怕你知道自家爱人在演你,但就是不忍心去拒绝她。 罢了…… 他犹豫了一瞬,随即咬牙切齿道,“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似是想到星宝平日里离谱之处,又赶忙补充一句,“绝对不可动手动脚!” 周牧刚补充完这句,喉结却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 他盯着星宝狐疑的眼神,周身光晕忽明忽暗,像是在进行某种激烈的天人交战。 僵持片刻后,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溢出细碎金光。 光晕先是如涟漪般收缩,又突然暴涨开来。 下一瞬—— 原本凌厉的剑眉开始扭曲弯折,硬朗的下颌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弧度。 乌黑短发如同被风吹动的瀑布,瞬间倾泻至腰际。 玄色劲装寸寸碎裂,化作流光重组为一袭绯色宫装,金线绣就的牡丹在裙摆绽放。他轻抬皓腕理了理鬓发,眼波流转间,竟比流萤更多了几分妩媚。 “我的老天爷!”星宝见状,惊得后退半步,指着眼前人声音都变了调。 可下一秒,她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嘴巴还维持着惊愕的弧度,眼睛瞪得浑圆,喃喃声混着吸气声漏出来, “这、这真的是老登?” 流萤眼角带笑,声音感慨满满, “咱俩最开始见他变女相时,反应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要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位气质妩媚的女子竟是男人所化。” 星宝听了这话,目光灼灼地打量了周牧半晌。 她的视线从对方鬓边摇曳的珍珠步摇,缓缓下移到绯色宫装下若隐若现的纤细腰肢,又突然对上那双变得含情脉脉的眼眸。 “不对啊?!” “你怎么连眨眼的频率、呼吸的节奏都变了?” 说着,她突然伸手想扯周牧的衣袖,一脸狐疑, “老登,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了什么手术?” 周牧:“……” 她有些无语的朝星宝翻了个妩媚至极的白眼,眼尾的弧度仿佛带着钩子,又嗔又娇。 转瞬便眼波盈盈流转,朱唇轻启,溢出婉转魅惑的声音,说出的话却严肃板正, “这是虚界大道之一的阴阳之道。” “但并非变幻之术,而是阴阳大道自生的神通,转换形态不过是其中最浅显的用法。” 她垂眸理了理裙摆上的金线鸾鸟,语气愈发郑重, “我的神性升华之路,所求唯「一」。”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阴阳为二,却可互相逆转。” “参透这阴阳转换的本质,方能由二溯一,辅助我升华神性。” “这也是我愿意将这个姿态展现给你们的原因。” “神性……阴阳……”星宝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而后神色瞬间凝重,急切道, “这都不是一个体系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万一阴阳之道和你的神性升华之路起冲突……” 她攥紧了衣角,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你别为了让我们一饱眼福,就拿自己修行开玩笑啊!” 周牧心底一暖,眼尾的笑意漫成春水, “何须忧心?” “万法同源,殊途同归,不过是看世人能否勘破表象。” 她顿了顿,忽地垂眸轻笑,再抬眼时,妩媚眉眼骤然漫开灿金色光晕,流转的光芒如同星河倒悬,将绯色宫装都染得神圣庄严。 清越空灵的声音恍若天外神音荡开,连空气都泛起金色涟漪, “阴阳之道看似与神性相悖,实则如日月同天。” “一为本质,二是表象,破二归一,方见真章。” 话音刚落,周牧素手轻抬,指尖流转的灿金光芒骤然暴涨。 霎时间, 墟界的时空如被无形巨手按下暂停键。 风声、铃响、衣袂摩挲声尽数凝固。 下一瞬, 混沌的虚空轰然裂开,六道光影自无尽深处浮现。 ——修罗道血雾翻涌,万灵道祥和流转,人道冤魂哀嚎,恶鬼道因果交织,天道祥光普照,地狱道业火狰狞。 紧接着,阴阳二色于虚空剧烈流转,交织成维系六道的本源脉络。 阴阳交汇之处,万千法则如锁链纵横交错,构筑起墟界的秩序。 而在这法则深处,一抹无法言喻的灿金色神性若隐若现,无声维系着墟界的一切。 星宝怔怔望着法则深处那抹灿金神性,忽然攥紧了衣角。 她理解了眼前这一幕的本质。 ——墟界万物在神性作用下正不断化作信息流涌入周牧意识。 这意味着他将被动知晓着墟界的过去未来、包括每个生灵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老登!”她突然拽住对方广袖,金色瞳孔里满是困惑, “你既然连未来都看得透,干嘛还费劲设计那些剧本?” “反正一切都在你神性感知里,我们做什么不都是被你提前算好的吗?” 周牧闻言,只是勾起唇角,眼尾掺着几分笑意,没有开口。 流萤见状,知到自家男人无法诉诸真相,只能主动开口道, “这牵扯到墟界最深处的隐秘。” “你若想知晓答案,他确实会倾囊相授。” “但代价是,你必须斩断与人间界的所有因果。” “从今往后,再不能与过去的任何人产生交集,也回不去原本的生活。” “你只能留在这里。” “和我们一起。” 星宝闻言猛地顿住,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衣角。 她脑海里飞快闪过取经团伙赶路的背影,卡芙卡满是关心的眼神,还有那些仙人们为了未来所做的布置。 良久,她缓缓垂下头,发梢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等女儿国这一难结束……我就离开吧。” 流萤看着她的反应,脸上掠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旋即摇了摇头,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我可以给你提醒一句。” 她顿了顿,目光直直钉进星宝眼底,一字一顿道, “——周牧从未真正下场过。” “哪怕一次。” 星宝瞬间瞪大了眼睛,睫毛几乎要扫到眉骨。 她刚要开口,却被流萤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黑塔知道的、娜塔莎知道的,停云知道的、所有人得到的信息,都是他把真相拆成的碎片。” 流萤的语气不紧不慢,旋即抬手指向周牧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再次提点, “用你的色孽权能观察下他这具身体吧。” 周牧闻言未作阻拦,只是摇头苦笑了一声。 星宝没有犹豫,双瞳瞬间染成妖冶的粉色。 然而下一刻,她的瞳孔却开始剧烈震颤。 眼前的周牧与深渊里所见别无二致,完全是纯粹的灵魂形态! 只是因力量过于磅礴,竟将虚幻之体凝坍缩成实质,所以连发丝的弧度、衣袂的褶皱都透着超越物质的灵韵。 可没道理啊! 星宝越想越疑惑。 那时候他本体化作色孽,是因为不想让其他分身染指自己喜欢的女人。 那现在呢? 逻辑在哪啊? 老登为什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还有…… 他的本体去哪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星宝满是不可置信的问道。 周牧叹了口气,摸了摸星宝的脑袋,无奈道, “这就是此间生灵需要探究的真相。” “也是我一直苦苦等待的……” “——奇迹。” —— (后续周牧艾草剧情防止读者老爷带入后难受,就丢番外了嗷~ www.4e54.icu。m.4e54.icu 第201章 轮回之苦 让时间稍稍倒退。 在镜流被吸入传送门后,一股充沛巨力瞬间将她包裹,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极速变换。 ——赤红恒星的坍缩,魔法浮空岛的破碎,钢铁巨像的崩解,水晶城堡的坍塌,液态金属海洋的沸腾,机械城邦的爆炸,以及无数未知位面的更迭与消亡。 无数奇观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每当她刚抓住一丝感悟的苗头,场景便立刻变换,叫人无从捉摸。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仿佛是一瞬间,又像是无数年。 某一刻,镜流只觉周身压力一空,意识也逐渐清醒。 她艰难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而四周,则是一座庞大到望不到边际的宫殿。 虚空与地面密密麻麻布满青铜镜,层层叠叠向四面八方无限延伸,冰冷的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庞。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宫殿中突兀响起, 「你是一位天生的修行者。」 「但你在追寻力量的千万种可能里,每一条路都通向自我毁灭。」 「杀性入道时血染长街,问道仙途却斩断因果,即便是最平和的抉择,最终也化作刺向自己的剑。」 随着话语落下,镜中突然展示出一个又一个不同的镜流,但所有倒影里的她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死去。 「心茧第一重试炼,本是教人直面时空、收束可能。」 「可对你而言……」 声音顿了顿,宫殿突然剧烈震颤,青铜镜泛起层层涟漪, 「破碎即是新生!」 「打碎所有镜子,斩断你曾错失的、正在错过的、未来会错过的千万种命运,方能真正收束为“一”。」 「一切众生,从无始来,迷己为物,失于本心。」 「莫要让我失望。」 镜流听闻此言,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 忽然,她的右手掌心传来一阵沉坠感,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虚空中直接落入手心。 她猛地摊开手,一枚巴掌大的青铜镜赫然躺在那里。 这镜子比周遭一人高的青铜镜小了数十倍,镜面则不断渗出稀薄的灰雾。 雾气翻涌间,镜中景象却让镜流瞳孔微缩。 那是座被暖金色阳光笼罩的城邦。 城外田野里,赤裸的女人们双手背缚,脚踝的铁镣随着劳作节奏在泥土上拖出规律的声响,镣铐边缘已被磨得光滑。 她们弯腰收割作物,裸露的脊背在日光下泛着健康的麦色,神情平静如常。 城内石砌宫殿下,更多身影戴着同样的镣铐,有的在河边浣洗衣物,有的在廊下纺织,铁环碰撞声与水流声混在一起,竟像某种习以为常的生活韵律。 最让镜流惊愕的是,这些女人的眼神毫无异样——就像田间浣纱的村妇、市集叫卖的商贩,平静得如同城邦上空的流云。 “打碎镜子……斩断命运?” 镜流指尖摩挲着发烫的铜镜边缘,喃喃自语, “奇怪……” 她心底疑惑,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习以为常的“镣铐生活”与“毁灭”、“收束”之类的词联系起来。 难道这面小镜里藏着另一种命运? 可镜中女人们眼中的平静,分明像极了凡世里为生计奔忙的寻常百姓。 镜流一时间有些茫然。 但她终究是握剑之人,惯于用剑锋劈开迷雾。 随即,她猛地起身,绣着金线的宫装下摆扫过镜面,几步走到最近的一人高青铜镜前。 镜中倒影里, 另一个“她”正被遮天蔽日的虫群裹卷。 黑浪般的虫潮啃噬着衣甲,剑锋在密如骤雨的虫吻中渐渐低垂。 镜流思索片刻,扬手将掌心青铜镜砸向镜面,短刃同时出鞘劈下! 然而预想的镜面破碎并未出现,反而整面铜镜突然泛起涟漪。 一股无形巨力自镜面深处爆发,镜流连人带剑被瞬间吸入。 剧烈的拉扯中,绣着金线的广袖撕裂,耳畔尖啸如万千虫翼同时震颤。 下一瞬, 镜流发现,自己跌落在一片猩红的沙地上。 她抬眼望去,遮天蔽日的虫群正翻涌而下,暗红色复眼在虚空中连成血海。 而不远处,那个被虫群围困的自己正艰难转身,染血的面容与她如出一辙,手中的剑已经卷刃,却仍在徒劳地挥舞着。 “斩断命运……” 镜流喃喃自语,目光死死盯着另一个自己浴血的眼神。 眼前的场景,分明是她无数种可能性中注定陨落的结局——在虫群啃噬下迎来死亡。 所以…… 该帮这个“自己”杀出重围,还是了结这场注定的悲剧? 答案在呼吸间有了决断。 镜流足尖点地,飞速欺近,长剑直刺对方后心。 剑锋入体的瞬间,那个“自己”动作僵住,嘴角却泛起解脱的笑。 转眼,身影化作光点涌入镜流眉心。 紧接着,周遭的猩红沙地、遮天虫群轰然破碎,意识在剧烈的拉扯中回笼。 当她再度睁眼,已回到那座青铜宫殿。 而眼前的青铜镜,则裂成一地碎片。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 下一秒,海量信息如汹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与虫群对战时刁钻的刺击角度、利用虫翼间隙的突袭招式、应对庞大生物时如何借力卸力的周旋步法、根据对手呼吸节奏预判变招的时机…… 紧接着,更汹涌的记忆浪潮袭来—— …… 我叫镜流,生于武术世家。 自懂事起,便展露了惊人的剑术天赋。 木剑在三岁孩童手中还拿不稳,我已能精准劈开飘落的秋叶。 同龄人还在背诵剑谱口诀,我早已将家传三十六式练得炉火纯青。 家人将振兴门派的厚望压在我肩头,而我偏生是要强的性子,每日破晓便在寒潭边挥剑,深夜仍就着烛火拆解剑招。 数年光阴转瞬即逝。 十七岁这年,我以少年之姿挑战武林盟主。 剑刃相交,我反手震断他的成名宝剑,江湖自此记住了这个横空出世的名字。 看着家人骄傲的目光,我以为自己已站在武道巅峰。 直到那一日—— 遮天蔽日的虫群撕裂苍穹,暗红色的复眼如繁星坠落,我才惊觉自己不过是坐井观天的蛙。 那些曾令江湖震颤的剑招,在无穷无尽的虫潮前,竟脆弱得如同孩童挥舞的柳枝。 这些来自宇宙深处的恐怖生物,数量无穷无尽,即便我剑术通神,挥剑挥到手臂失去知觉,斩杀的虫群也只是沧海一粟。 真是可悲。 …… 记忆在虫群的啃食中戛然而止。 “这就是,我的可能性吗?” 镜流扶着额头,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而后苦笑一声, “还真是我能做出的事……” 话音未落,掌心的小铜镜突然发烫,镜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画面飞速流转,最终定格在女儿国河畔。 晨光铺洒的水面浮着捣衣板,戴镣铐的女人们赤足踩在鹅卵石上,铁环碰撞声混着捣衣声此起彼伏。 突然,一个正在漂洗麻布的少女身形一僵,直挺挺栽进齐腰深的河水里。 她后心裂开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将河水染成触目惊心的赤色,吓得附近妇人面色惨白,连连后退。 镜流见状,先是一愣,双眼下意识睁大。 在看清那伤口斜贯后背的角度、皮肉外翻的形状后,她瞳孔猛地收缩,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道伤口的走向、深浅,分明与方才自己刺向镜中“另一个自己”时的剑痕一模一样! 而就在这时,那道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语气却掺杂了些许莫名, 「不必惊慌。」 「女儿国的所有国民,皆是我的分身。」 镜流指尖死死攥住发烫的铜镜,沉默须臾后,喉间溢出沙哑质问, 「既是分身,她们可有自主意识?」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带着穿透时空的意味, 「自然。」 「每一道意识都真实无妄,每一种命运都鲜活可触。 镜流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可那道声音却毫不在意,语气轻慢又催促, 「别磨蹭了,以你的本事,第一关的心茧试炼不过是耗些时间,杀过去便是。」 她垂眸盯着掌心发烫的铜镜,许久才沙哑开口, “为何我斩杀镜中自我,却会伤及女儿国之人?” 「变强哪有不付出代价的?」 声音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冷漠, 「想要收获,总得舍弃些什么。」 镜流沉默着,薄唇微微抿起。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抬起头,声音低沉, “告诉我,如何才能不牺牲她们?” 虚空传来一阵轻咦,似是有些诧异 「那些不过是我的分身罢了,你何苦自寻烦恼?」 镜流缓缓抚过剑身,肃然道, “即便受害者皆是加害者的分身,鲜血也不会因此变得无辜。” 「啧~」 「还真是你的性格。」 那声音突然变得愉悦,尾音拖得绵长, 「不过我要提醒你,若摒弃了这条路,就得直面其他世界线里无数死亡的命运。」 “那有何惧。”镜流剑锋一扬,霜色剑气劈开虚浮光影。 「口气倒是不小。」 声音带着揶揄, 「再提醒你一下,你未来的死法,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和不屑的表情。 「行吧……」 那声音不再多言,只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轻笑。 下一秒,四周青铜镜同时破碎成万千光点。 细碎的光芒裹挟着刺骨寒意,涌入镜流眉心。 她只觉意识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混沌中似有千万道声音在耳边低语,眼前景象扭曲成漩涡,最后在天旋地转间彻底陷入黑暗。 …… …… 天元界,罡风卷着砂砾在山巅肆虐。 镜流一袭白衣猎猎作响,银发被魔气染成霜色,却依旧笔直如松地立在断岩之上。 眼前的上古凶兽「吞天蟒」撑开千丈巨口,猩红信子扫过之处,连虚空都泛起扭曲的涟漪。 她垂眸凝视掌心流转的本命飞剑,原主的记忆开始逐渐涌现。 ——她是当世最后一位陆地神仙,若她退缩,这方天地便再无人能阻挡吞天蟒吞噬九州山河。 记忆流转间,镜流毫不犹豫的屈指弹剑,正对凶兽, “既承此身,便承此责。” “今日,便是你我的终结!” 话音未落,她骤然冲天而起,燃烧了道基与元神,将力量升华在一剑中,剑尖直指吞天蟒七寸。 凶兽发出震天怒吼,却在触及剑光的刹那,庞大身躯如被无形巨手碾碎,化作漫天魔气消散。 而镜流的身形也在剑光中寸寸消融。 她看着崩解的指尖逐渐透明,反而笑出声来。 那笑声穿透云层,带着无法言说的畅快。 实话说,这种以命相搏、最终守护世界的终局,是镜流心底最大的梦想。 她甚至做梦都做不出这么爽的剧情来! 巴适! 可还没等她细细回味,眼前的场景再次轮转。 …… 新伊甸,都市。 镜流蜷缩在暗巷深处的废弃终端舱内,机械义眼映出不断跳动的红色警告。 「全球70%的人类意识已被AI主脑·盖亚囚禁在虚拟牢笼。」 “原来我居然还有顶尖骇客的可能性吗……” 她看着眼前的警告,和原主翻涌的记忆,嘴角微微抽搐。 旋即,她便按记忆的指导,强行接入过载的数据流。 凭借顶尖骇客的手段,防火墙如薄纸般被撕开,但人类之躯终究抵不过数据洪流的撕扯。 盖亚的核心在量子风暴中碎裂,镜流的身体也化作缠绕代码的数据流,与AI主脑一同湮灭在虚拟与现实的夹缝中。 镜流:????? 很疼,但也很爽! …… 深空走廊。 暗紫色星云笼罩着绵延数光年的「奥古斯都帝国」要塞群。 镜流作为「星火反抗军」的旗舰指挥官,此刻正凝视着战术屏幕上闪烁的红色警报。 帝国的「末日级」歼星舰群已将反抗军舰队逼入绝境,跃迁引擎尽数损毁,舱室里回荡着受伤士兵的呻吟。 “指挥官!能量核心过载倒计时30分钟!”副官的声音带着颤抖。 镜流突然转身,银发在红光中扬起,“把所有剩余能量注入引擎,航线校准帝国中枢要塞。” 舰桥陷入死寂。领航员不可置信地抬头,“您是要……撞击?” “奥古斯都用恐惧统治星空太久了。”镜流的指尖在操作台上划出毁灭指令,全息投影里,帝国要塞如同盘踞的钢铁巨蛛, “告诉所有人,星火永不熄灭!” “而自由!” “——也从不需要妥协!” …… …… 一次次轮回,让镜流得以在无数个位面中穿梭厮杀。 她的银发在数据流中飘散,又在炮火硝烟里飞扬,每一次壮烈赴死都让她胸腔震颤着难以言喻的快意。 这种英雄式的死亡,可比在床笫间的自我安慰爽太多了。 甚至于,她一向冷若冰霜的面容都有了裂痕,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连瞳孔都浸着璀璨的笑意。 …… 可老话说得好,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就在镜流沉溺于这轮回的快感时,四周场景突然扭曲翻转。 腥风血雨的战场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人声与腐烂菜叶的恶臭。 她踉跄着跌坐在泥泞里,喉间涌上的铁锈味混着百姓的唾弃。 记忆如潮水翻涌—— 原主身为护国大将军,曾率虎狼之师横扫敌境,如今却因功高震主,被帝王以莫须有罪名褫夺兵权。 此刻,锁骨处传来的刺骨剧痛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低头看见粗粝麻绳深深勒进皮肉,特制的铁钩贯穿肩胛骨,连抬手指剑的气力都被抽得一干二净。 “时辰到——” 随着铜锣轰鸣,镜流还维持着茫然的怔愣。 直到冰凉锋刃贴上脖颈,她才后知后觉地瞪大双眼。 可被铁钩贯穿琵琶骨的躯体却僵直如木偶,粗粝麻绳深深勒进血肉,连挣扎的余裕都被剧痛绞碎。 刀锋劈开喉管的刹那,她带着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向前栽倒。 不是,真砍啊? 一点操作空间都不给? “吧唧——” 滚落的头颅撞在青石板上,模糊视野里晃动着百姓挥舞的拳头与叫好的嘴脸。 在意识消弭的瞬间,她忽然想起前几个轮回里那些畅快淋漓的死亡,心底泛起一丝感悟。 ——不是所有终结都能化作荣光,此刻在腥臭菜市口消散的,不过是个被权力碾碎的冤魂。 镜流→镜丨流 …… 某座荒原上,镜流睫毛颤动着睁开双眼。 可刚一睁眼,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具身体的喉间干涸得发不出一丝声响,每一寸肌肉都像被拆开重组过,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一群裹着兽皮的男人狞笑着围过来,靴底碾碎枯叶的声响让她心头骤紧。 同一时刻,原主的记忆如碎冰般砸进脑海。 ——她是戍守边关的镇北将军,率领残部在荒原与异族血战七日七夜。 直到最后一个亲卫倒下,她想要持剑自尽时,却被淬毒的飞镖射中后颈。 而她现在这般无法动弹的局面,也是那毒素侵蚀的缘故。 “原来敌军的主将,竟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娘皮儿?” 污言秽语伴随着哄笑炸开,粗粝的铁链如毒蛇般缠住她的手脚。 镜流被粗暴地拽着拖行,碎石划破脊背,每一寸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向远处的营地,关进水牢之中。 此后的日子, 铁烙灼身、钢针刺骨、冰棱剐肤、蛊虫噬心、药石蚀魂、骨钉贯膝、腐液浸足…… 无尽的折磨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最初被拖进水牢时,镜流都做好身体受辱的准备了。 但那些异族却啐了口唾沫,嗤笑她“瘦得硌手”。 然后就是大刑伺候。 镜流:“……” 她从刑架缝隙瞥见异族女俘袒露的健壮躯体。 她们以古铜色肌肉与狰狞战纹为美,自己这副中原人引以为傲的白皙皮肉,在对方眼里竟像风干的羊皮纸般丑陋。 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烙铁钢针,而是认知错位下,连屈辱都被挑拣的荒诞。 就这样,十五日后。 气若游丝的镜流被铁链吊上高台。刀锋掠过破碎的铠甲,如同收割麦穗般在她血肉间游走。 每道伤口都极浅,却精准避开要害。 鲜血顺着无数细痕渗成血线,将身下的刑台染成暗红的溪流。 怎么说呢,这种最残忍的刑罚,对此刻的她来说,却是最好的解脱。 三日后, 镜流→镜流碎片 …… …… 铁处女、腰斩、炮烙、凌迟、浸猪笼、点天灯、五马分尸…… 可能性永不停歇地转动,镜流在无数次重复的死亡中愈发麻木。 但奇怪的是,她那双猩红的双眼却变得愈发明亮。 直到—— …… 暮色下的广场,绞刑架的阴影吞噬着最后一缕天光。 镜流在铁锈与腐木的气息中睁开眼。 粗粝的铁链在背后铐住双手,脚腕处嵌着的紫黑色禁魔石正源源不断抽走她的力量。 镜流:“……”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麻布裙。 嗯,不是赛博囚服,也没玄幻铠甲。 禁魔石的质感倒像极了上次轮回里地牢的寒冰,不过这脖子上的麻绳倒是挺新鲜。 绞刑吗? 那这次应该能轻松点儿了~ 正琢磨着,隔壁木桩传来嘶哑的呻吟, “大人饶命!我只是用草药治好了瘟疫……” 懂了,这次是医疗事故罪。 镜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原主的记忆开始在她脑海中翻涌。 ——她是雾山镇的白女巫,她的魔法能让枯萎的金盏花瞬间绽放生机。 瘟疫蔓延时,她在教堂里支起药锅,用带魔力的甘菊茶救活濒死孩童,用曼陀罗魔粉缓解老人的剧痛。 直到王宫药剂师踹开教堂大门,将此间的一切打了个稀巴烂, “贱民用魔法治好病,贵族的特效药卖给谁?” 记忆里闪过百姓举火把的脸。 曾喝她魔药的妇人,此刻正往她裙角泼沥青。 “呵……” 镜流低头看手腕的烧伤疤痕,心底涌起一明悟。 原来这次的“罪”,是用魔法救活了不该活的人。 禁魔石冰冷的触感顺着脚踝向上蔓延,她试图调动体内的魔力,却只换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还真是荒诞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行刑的时间到了。 “咔嚓——” 脚下踏板断裂的瞬间,镜流闻到了自己发间残留的甘菊草香。 她思索片刻,眼底浮现一丝明悟。 这应该是原主之前为濒死孩童熬药时沾上的气息。 但此刻,这气息却混着沥青的刺鼻味,像一记耳光扇在她残破的尊严上。 台下爆发出浪笑,有人高喊着, “看啊!女巫尿裤子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让她想起荒原刑台上被腐液浸烂的双脚。 更不堪的是身体的背叛。 窒息引发的痉挛让她喉间发出呜咽,竟被曲解成求饶。 刽子手粗糙的手掌掐住她下颌,强迫她看向那些曾喝她魔药的妇人。 她们正用沾着烂菜叶的手指戳向她不堪的痕迹,脸上是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扭曲, “瞧这贱货的骚样!” 污言秽语如石子般砸来,而她的身体却因缺氧不受控制地绷紧,思绪逐渐消沉。 意识模糊间,菜市场的闸刀,荒原的凌迟、此刻麻绳的勒痕在眼前重叠。 她忽然看见围观者眼底深藏的怯懦。 那些投掷石块的手,也曾颤抖着接过她递去的药碗。 那些高喊“烧死她”的喉咙,也曾在瘟疫中咳出带血的痰。 原来如此…… 镜流心底突然有了些许明悟。 ——世人皆困于名为“恐惧”的地狱,用践踏他人来掩饰自身的脆弱。 “苦海……应皆度……” 窒息将字句揉成破碎的气泡,从她不断溢出血沫的唇间上浮。 喉骨错位的剧痛里,她忽然低笑出声,那声音混着痰喘,却带着诡异的清明。 荒原刑台上嘲笑她“瘦骨嶙峋”的异族,怕的是中原文明的渗透。 将自己斩首的皇帝,怕的是自己有朝一日自己像他一样举兵谋反。 此时此刻往她裙角泼沥青的妇人,怕的是“异端”二字某天也会砸在自己头上。 “众生……皆在磨盘上自碾……” “以……他人血肉……” “喂……自己恐惧的恶鬼……” 镜流用最后一口气捻动舌尖,喉间发出的不再是人声,而是类似晨钟初叩的嗡鸣, “若尘劫是永转的旋火,吾愿为轮中驻影的飞蛾。” “纵百劫尘刃削骨,必于刃隙生莲,引渡所有扑火的魂。” “——阿弥陀佛。” 话音刚落,绞索勒出的血痕里渗出微光,如融化的金箔般顺着脖颈蔓延。 禁魔石在她脚腕发出蛛网般的裂纹,逸出的不再是魔力,而是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 她涣散的瞳孔里,浮现出荒原铁烙、菜市口刀刃、百姓石块重叠的虚影,最终都化作一朵徐徐绽放的黑莲。 与此同时,原本绞刑台下的调笑声戛然而止。 沸腾的人群突然陷入死寂,那些残忍而兴奋的面孔开始扭曲变形,浑浊的瞳孔逐渐清明,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赞叹交织的光芒。 “墟界的第三尊佛陀,吾道不孤啊……”稚嫩童音穿透死寂,仰头凝望的孩童发间竟浮现若隐若现的佛轮。 旁边灰袍女子目光“深邃如渊”, “主人设下的心茧便是修罗场,有人葬身其中,有人涅槃成圣。” “这女子的慧根,怕是连自在天那位都要逊色三分。” 一旁白发老者拄着枣木拐杖,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 “奇迹……” 祂猛然转身,布满老年斑的双手死死攥住孩童肩膀, “接引师兄,吾主有救了!” 被唤作接引的孩童亦是面带激动,随即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此事还言说尚早,莫要……嗯……莫要半场开香槟!” 这时,之前朝镜流泼沥青的妇人转过身,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差不多得了,哥们儿还没死呢。” “表忠心也没你俩这么表的。” “你瞅瞅人家黑天鹅……” 话还没说完,那“深邃如渊”的的女子就条件反射一样“汪”了一声。 接引准提:“……” 您这话一点儿说服力没有。 这都给恶鬼道道主调成啥样了…… 周牧:“……”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那灰袍女子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吐槽。 而另一边, 绞刑架上的镜流早已听不见闹剧。 窒息感如汹涌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所有感官。 耳中轰鸣不断,眼前发黑,整个世界都在剧烈旋转。 但在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她的灵魂却仿若被一股力量牵引,开始缓缓升华。 往日里世尊传下的晦涩经文,此刻竟化作金色流光,在她识海中纤毫毕现。 字字句句都褪去了往日的艰深,变得清晰透彻。 随着最后一口生气从胸口吐出,绞刑架下那单薄的身影停止了挣扎。 下一瞬, 绞刑台、人群、喧闹的市集瞬间如镜花水月般破碎。 她的意识也在破碎中回到了那座满是镜子的宫殿。 紧接着,温和的声音夹杂着愉快的语调再次响起, 「刑台蒙冤厄难横,幽光禁石锁魂惊。」 「秽言辱体千般苦,轮回历劫百念萦。」 「众惧成魔皆业障,身劫化悟见澄明。」 「莲生镜碎真如现,拈笑无争大道行。」 「真正的佛陀,从来都是自己以血泪与坚韧,在业火中淬炼出的慈悲与觉悟。」 「自此,心茧已破其一。」 镜流听到声音,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回到原地。 她指尖下意识扣住脖颈,仿佛还能触到绞索嵌入血肉的勒痕。 窒息感如同附骨之疽,在胸腔里翻涌着不肯退去,她剧烈喘息着,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刺痛。 原来绞刑才是最恶毒的刑罚。 ——意识在黑暗边缘反复沉浮,四肢不受控地抽搐,身体不自觉做出种种难堪之事,连求死都成了奢侈。 直到喉骨碎裂的脆响碾过耳膜,方才坠入永恒的寂静。 许久,她撑着膝盖直起身子,铁锈味的血沫顺着嘴角滴落。 抬眼望去,整座宫殿已是满地狼藉。 曾经映照无数幻影的镜面,此刻尽皆化作碎片。 唯有掌心紧攥的那面铜镜,依旧完好无损,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下意识地将铜镜举起,恍惚间,一道璀璨金光从镜面迸发而出。 待光芒渐渐消散,镜中赫然浮现出一尊金身法相,身披莲华,宝相庄严。 那双悲悯的眼眸凝视着她,唇角微扬似含无尽慈悲。 镜流却猛地愣住。 这镜中宝相庄严的身影她太过熟悉。 甚至没有人比她更熟悉。 ——正是她自己。 www.4e54.icu。m.4e54.icu 第202章 地狱道神技——业劫箓 心跳在喉间震颤,镜流还未及思索这金身法相背后的含义,周遭的空间突然发出琉璃碎裂般的脆响。 下一瞬,脚下地面变成翻涌着血泡的沸腾湖泊。 无数燃烧的红莲从血水中浮起,每朵莲花上都坐着个穿着白骨袈裟的人,那些人长相竟和镜流有几分相似,正摇头晃脑地念着经。 与此同时,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 「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 「直面自己的过往吧。」 话音未落,最近的一朵红莲“轰”地炸开一道紫色火焰。 其上端坐之人缓缓起身,嶙峋指骨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干涸的眼窝重新泛起血色。 等火焰彻底熄灭,站在莲台中央的赫然变成了另一个镜流。 对方猩红的瞳孔像是浸泡在血池深处,玄冰大剑垂落的霜雾里,连带着声音都结满寒冰, “仙舟天人于无量寿中,遍历诸苦……” “五阴妄云,遮蔽心月,无名牵缠,身堕魔阴。” “纵有三尺锋芒在手,却不能……” “断服心魔!” 最后四字如惊雷炸响,镜流耳畔突然响起饮月之乱时的厮杀声。 记忆里同伴的惨叫、染血的云骑纹章,还有自己挥剑时溅在脸上的温热血珠,全都随着这声断喝翻涌上来。 还未等镜流从震撼中回神,莲台上的人影已裹挟着刺骨寒意暴起。 万千剑影如同破碎的冰棱倾泻而下,熟悉的怒吼在血池上空炸开, “你无处可逃!” 镜流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 她能清晰感知到,这铺天盖地的攻势不过是自己初入「云上五骁」时的水准,剑招轨迹里甚至还带着青涩的稚嫩。 可当寒芒擦着脖颈掠过,她却惊觉后脊已被冷汗浸透。 本能驱使她身形暴退,却还是被一道剑光剐蹭到了衣角。 下一瞬, 镜流只感觉自己的五感陷入了诡异的颠倒。 眼前持剑的人影变成了身犯魔阴的仙舟同僚,周遭莲台上诵经的声音,也尽数化作痛苦的呻吟。 “这不可能……!” 镜流踉跄着扶住颤抖的手腕,指尖触到的却不是真实皮肉,而是记忆里魔阴身枝条的冰冷触感。 她怎么也没想到,已臻至半步太乙境的自己,竟还会被扭曲神魂,陷入失控。 莲台上的人影见状,突然收剑后退,猩红瞳孔里映着她慌乱的模样,开口时声音却带着诡异的平静, “你的剑钝了。” “很久之前,就算是饮月君的龙渊剑气劈面而来,你也会迎着光把剑刃磨得更亮。” “可现在呢?” “是被秃驴教化了吗?” “竟连杀我的勇气都失了。” 理智在六尘错乱中摇摇欲坠,但镜流还是精准的捕捉到了那句“秃驴”。 “世尊不是那些伪善的僧人。”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却异常清晰,“是祂让我懂得了何为佛性。 “佛性?”人影突然癫狂大笑,“一个手中沾满血腥的剑士,竟然妄谈佛性?” 她举剑指向镜流,剑锋倒映着她苍白的脸,语气里的愤怒几乎凝成实质, “你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 “以剑为心,斩却自我!——你的承诺呢?” 血池深处传来万千回声,与人影的质问重叠, “我将如实挥剑,无间无尽,直至斩下天上的「星星」。” “唯此誓言,我永不忘却——” 人影用着她曾经的声线,语气却淬满嘲讽, “现在看看你的剑!” “它在怕什么?” “怕斩碎这业火,也斩碎了你用佛性粉饰的懦弱吗?” 镜流的呼吸陡然急促。 自踏入这心茧试炼,她便下意识地搜寻禅机,琢磨佛性,试图将困境化作修行感悟。 换作从前,哪会想这些弯弯绕绕?定是提剑便劈,管他什么幻境心魔。 她指尖抚过剑刃,冰凉触感却暖不透心底的震颤,喃喃自语, “我何时变成了这样?” 但那人影却没有放过她,反而指尖轻点,用灼烧的红莲在虚空中蒸腾出心茧试炼第一关的画面, ——被凌迟时痛彻骨髓的嘶吼、绞杀时颤栗后失禁的狼狈、被水刑溺死前绝望的痉挛…… 那些被她强行压在记忆深处的不堪场景,此刻被赤裸裸地摊开,在业火中蒸腾成刺目的具象化场景。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影的声音裹挟着嘲讽砸来,玄冰大剑指向那些光影中扭曲的躯体, “从前的你哪怕被剜心剔骨,也会冷笑着把剑插进敌人眼窝!” “现在呢?” 人影狞笑着逼近,剑锋几乎抵住她颤抖的脖颈, “当年你能在步离巢穴里杀到力竭,现在连划破手腕的勇气都没了?” “是被佛理泡软了骨头?” “还是——” “就为了参悟那狗屁佛性?!” 长剑在镜流掌心剧烈震颤,剑刃反射的血光里,她看见自己瞳孔中冰蓝与猩红疯狂交织。 那些被业火具现的屈辱画面在身后翻涌,可此刻刺得她最痛的,不是虚影的嘲讽,而是那句“狗屁佛性”。 佛性…… 镜流的神情突然变得茫然。 我为何要如此执迷于佛性? 是见证了世尊的强大? 还是因为佛性压制了我的魔阴身? 亦或是,在无数个被心魔啃噬的深夜,我将佛偈当成了逃避过往的遮羞布? 与此同时,血池翻涌的业火突然蒸腾出万千画面, ——饮月之乱中挥剑如疯的魔阴身、初入墟界跪在佛前虔诚抄经的修行者、此刻在幻境中狼狈挣扎的半步太乙。 人影的笑声与万千画面的嗡鸣交织,玄冰剑再度抵住她心口, “回答啊!” “你到底是谁?” “是杀人如麻的恶鬼,还是满口慈悲的伪佛?” 长剑光“扑通”坠入血池,激起的业火瞬间将剑刃吞噬。 镜流凝视着眼前的人影,眼底癫狂与清明不断交织。 …… “堕入魔阴者,六尘颠倒,人伦尽丧,她已不再是云骑。” …… “我也曾为名缰利锁所困,为情谊忠诚驻足,但它们最终都离此剑而去。” “因为剑就是剑,断绝生死之器!” “它如此纯粹,容不得任何外物消磨!” …… “唯有踏过嗔忿火途,悭贪刀途,愚痴血途,斩尽一切阻碍……” “——你才能明白,自己为何而挥剑!” …… “我吗?” “我为杀敌而挥剑。” “仅此而已。” …… 翻涌的记忆在业火中被烤出裂隙,镜流眼底的清明也逐渐散去,变得癫狂无比。 可她的声音却依旧清冷如冰,每个字都像是从寒渊深处淬炼而出,条理清晰得令人心惊。 “我只是个用佛偈粉饰伤疤的弱者,也是个不敢承认渴望杀戮的逃兵。” “但我更是!” 她突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疯狂笑容,猩红的眼底翻涌着千年的执念与挣扎, “——持剑之人!” 声如惊雷炸响,寒霜的剑意裹挟着滔天杀意骤然暴涨。 她不再躲避记忆里的血腥,不再用佛偈遮掩心底的欲望,任由魔阴的气息与剑心的锋芒在体内疯狂碰撞。 “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血池翻涌的热浪扑在脸上,镜流却笑出声来。 “你说我的剑钝了?” “现在,我就让你看看!” “——被执念束缚的剑,与挣脱桎梏的剑,究竟有何不同!” 话音未落,镜流的身形如离弦之箭直破苍穹。 沸腾的血池在她脚下翻涌成漩涡,业火在攀升中竟化作丝丝缕缕的青烟。 清冷月华自她头顶轰然炸开,皎洁的月轮缓缓升起,将四周灼人的热浪尽数凝为霜雾。 辗转腾挪间,长剑拖曳出万千银芒。 “就让这一轮月华……” “照彻万川!!!” 下一瞬,月华如瀑,倾泻而下。 所到之处,业火熄灭、血池冰封。 蒸腾的白雾中,莲台上的人影却突然展颜一笑,脸上千年不化的冰寒逐渐褪去,化作一缕带着暖意的光。 镜流却剑势未停,剑光裹挟着月华轰然劈落。 那人看着自己被绞碎的身形,声音竟显得无比雀跃, “恭喜了——” 破碎的光影中,最后一缕残像指向她的心口, “去凝视自己的内心吧。” 随着话音消散,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血池凝固成剔透的镜面,倒映出镜流从未见过的自己。 ——没有魔阴身的狰狞,也不见金身法相的悲悯,唯有纯粹的剑意如月华,在灵魂深处静静流淌。 月华消散的刹那,刺骨寒意突然抽离。 镜流踉跄着扶住冰凉的玉柱,这才惊觉四周的血池与业火已然消失无踪,竟又重新回到了第一关那座无边无际的宫殿。 廊下悬着的青铜灯盏无风自动,灯影摇晃间,满地碎镜映出无数个自己。 “去看看自己的心吧。” 方才那人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回响,惊得她后退半步。 我自己的心? 什么心? 方才的那个人又是谁? 为何要这般提点于我? 困惑如潮水漫上心头,她下意识运转功法探查周身。 灵海翻涌间,一道猩红纹路突然在识海中亮起。 镜流猛地按住太阳穴,水刑中濒死的窒息感、绞刑架上失禁的屈辱感、铁处女中未知的恐惧感、凌迟时的钻心剧痛感,所有曾让她战栗的刑罚记忆在神识中轰然苏醒。 她望着识海中缓缓展开的记忆,猩红篆文正将那些可怖场景编织成咒文。 …… 「地狱道神技——业劫箓」 「能力:将受术者毕生罪孽具现为刑具,施加其身。」 「特性:无法净化,永不终结。」 …… “原来如此……” 每道被业火灼烧的印记,都化作箓文中的刑具图案——挖骨利刃、凌迟刀、溺亡的水牢,竟与她在试炼中承受的折磨一一对应。 镜流这才反应过来,第一关那些令她崩溃的刑罚,竟是“地狱道神技”的感悟方式。 就在这时,镜流识海中一直沉寂的另一个神技突然绽放出土黄色的光辉,和那猩红的地狱道神技交相辉映。 …… 「恶鬼道神技——篡命,又称剥魂箓。(原人间界神技)」 「能力:选定一个目标,附其意志、收其神魂、夺其因果,将之炼为第二化身。」 「特性:无法察觉。」 …… “这是……”镜流一怔,完全不理解这沉寂的神技为何在此时突然爆发。 正当疑惑如潮水翻涌时,那道温和的声音穿透神识而来, 「不必忧虑。」 「六道神技虽同源共生,但彼此位格相同,不会发生侵吞之事。」 镜流这才松了口气,但新的疑问又涌上心头, “敢问阁下,我方才挥剑时,身后升起的月华究竟是什么?” “还有莲台上的那些人,又是什么来历?” 那声音轻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没有注意到。」 镜流:“……” 我是疯了点儿,但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那么大个月亮我还能看不见吗? 那声音似是察觉到了镜流的心声,尴尬的轻咳一声,随即语气变得庄重, 「玄渊血浪荡腥尘,执念如魔困此身。」 「一剑劈开千嶂雾,冰轮照彻本来真。」 「至此,心茧已破其二。」 那声音顿了顿,没给镜流开口的机会,便继续道, 「方才试炼之地为地狱道“苦厄天”·“业火红莲池”。」 「此池可映照试炼者各时间线的残影。」 「寻常人需历经无数次鏖战,在与不同往昔的自己交锋中,方能悟透心念、勘破前路。」 声线忽而染上几分惊叹, 「然你资质卓绝、悟性超凡,仅凭第一个过去身点化,便斩碎了执念枷锁。」 「那高悬天际的「问罪月」有感于你的剑道赤诚,特将本源之力融入你的剑意。」 言罢,虚空泛起涟漪,一轮银月虚影在镜流身后若隐若现, 「从今往后,每逢全力以赴对敌之时,问罪月便会显化,不仅为你加持威能,更会向你诉诸敌手命门,令罪业无所遁形。 镜流瞳孔骤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旋身回望。 一道皎白月华正无声悬浮于脑后三寸,宛如凝固的银河倾泻。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神情也有些不可置信, “这……这就是那可以向提问者诉诸一切的「问罪月」?” 那声音忽然轻笑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向“问罪月”提问确实能洞悉万物,但代价是身躯的一部分将永久消逝。」 「若你能承受这等剥离之痛,自可开口。」 镜流:“……” 这代价太离谱了…… 真不知道奎木狼当初是怎么做到问那么多问题的…… 沉默了半晌,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将目光从月轮上收回,转而望向虚空, “我心中疑惑已消,还请送我去第三场试炼吧。” 那声音一怔,带着几分诧异, 「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何要引导你破除自己的佛心?」 镜流却只是淡笑摇头, “外力破不了我的道。” “所谓佛心,不过是我用来遮掩的虚影。” “若不是自己想通,任谁点拨都无用。” 四周陷入漫长的死寂,唯有问罪月的光晕轻轻波动。 良久,那声音终于响起,语气中满是惊叹, 「真是恐怖的资质……」 话音未落,空间骤然扭曲,金色流光如游蛇般缠绕在镜流周身, 「我期待着,墟界第一尊佛陀的诞生。」 随着最后一个字消散,周遭景象轰然碎裂,化作漫天星屑裹挟着她向无底之处坠去。 …… …… 黑暗。 死寂。 悄无声息。 镜流就在这混沌中坠落了不知多久,直到一座形似竞技场的建筑逐渐在她眼前显现。 ——暗红色的地面布满看不懂的纹路,四周悬浮着闪烁微光的石碑,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与此同时, 混沌中响起了一道满是神性的声音, 「当前场景为,创世演武场。」 「试炼者需通过七次战斗,向创世者阐释自身意义。」 「嗞……」 电流般的杂音突兀刺响,神性之音陡然变得冰冷机械, 「检测到试炼者当前境界:半步大罗金仙」 「鉴于此等逆天修为,常规试炼已无意义。」 「正在重新变更任务目标。」 机械音戛然而止,整个创世演武场陷入死寂。 镜流瞳孔猛地收缩,不可置信地低喃, “我何时成了半步大罗?” 她下意识的将灵识沉入灵台。 刹那间,识海之上三朵大道之莲骤然绽放,璀璨金光将晦暗的识海照得通明,每片莲瓣流转着玄妙道纹。 “竟是真的……” 镜流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但转瞬间,她便反应过来。 补兑! 境界是到了,但胸中五气尚未凝聚,力量也未升华,若对上真正的半步大罗,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就在此时,机械的电子音刺破凝滞的空气, 「任务变更完成。」 「战斗次数:一」 「获胜条件:试炼者需通过战斗获取对方认可。」 「武斗即将开始,请试炼者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 演武场中心的空间如琉璃般寸寸碎裂,一道身影自裂隙中缓步走出。 来者身披墨色劲装,面上佩戴半张鬼脸面具,腰间悬着两柄形制迥异的长剑。 左剑泛着冰川般的幽蓝,右剑流淌着熔岩般的赤芒。 最骇人的,则是他脑后悬浮的神轮。 ——半轮漆黑如混沌初开,缠绕着扭曲的暗紫色纹路,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热。 半轮炽白如黎明破晓,金色道纹按秩序流转,每道光芒都透着天地初分的法则。 两轮交叠处,明暗能量疯狂碰撞,迸溅出细碎的电光,将他半幅狰狞鬼脸面具映得忽明忽暗。 下一瞬,半步大罗的威压如海啸般轰然炸开。 伴随着威压而来的,是层层叠叠的神性之音,似千万人同时开口,震得空间嗡嗡作响, 「至明或至暗的道路都会通往破败。」 「且让我看看你的剑心!」 话音未落,神轮上的混沌与秩序之力骤然交融,化作实质般的锁链缠绕在演武场四周。 镜流手中长剑剧烈震颤,她惊恐地感知到,识海中那三朵大道之花开始不受控地摇晃。 头顶仿佛悬着无形枷锁,让她连调动灵力都困难重重。 她盯着眼前身影,脑内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你管这叫半步大罗? 什么半步大罗能把同境界的存在压制得连三花都开不稳?! 镜流脑中的惊怒尚未散去,便见那人神轮轰然转动,混沌与秩序的光芒在他周身暴涨。 未等她做出反应,双剑便已出鞘。 泛着幽蓝霜气的长剑裹挟着刺骨寒意破空而来,剑刃所过之处凝结出尖锐冰棱。 裂帛般的破空声中,森冷剑锋已直逼她咽喉要害。 镜流仓促间横剑格挡,长剑与对方冰刃相撞的瞬间爆发出刺耳金鸣。 “锵——” 镜流瞳孔猛地收缩。 预想中能震碎世界的磅礴灵力并未倾泻而来,反震之力孱弱得近乎诡异。 “你……?”镜流刚要开口,却被一道裹挟着雷霆威压的怒喝截断。 「蝼蚁窥天,也敢分神?!」 话音未落,那人双剑已如闪电般交错斩出。 寒芒与赤芒在空中交织成绞杀的光网,每一道剑气都裹挟着开山裂岳的气势。 「在我剑下喘息的刹那,便是你命陨之时!」 “锵——” 双剑与长剑再次相交,镜流这才惊觉,对方竟自始至终未动用半步大罗的境界压制,纯粹以剑道造诣对战。 意识到这点,镜流的剑心陡然沸腾。 滚烫的战意顺着经脉直冲灵台,识海中的三朵大道之花也随之剧烈震颤。 “得罪了!”她低声开口,但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已如银龙出渊,整个人裹挟着凌厉剑意欺身而上。 眨眼之间,演武场上剑光闪烁,金属交击之声连绵不绝,两人竟已交锋近百招。 镜流却越打越惊。 她引以为傲的精妙剑法,在对方面前毫无威慑力。 每一次剑招相撞,对方总能信手化解,那些她耗费无数心血参悟的杀招,在对方眼中就像孩童随意摆弄树枝般不值一提。 但奇怪的是,那人虽将镜流的攻势化解得举重若轻,周身却萦绕着愈发浓烈的战意,每一次剑招相击时,面具下的眸光都会迸发炽热的光芒,显然打得酣畅淋漓。 直到某一刻, 对方双剑突然划出诡异的弧线,赤蓝剑光如灵蛇般缠住镜流手中长剑。 镜流还未及反应,一股巧劲传来,手中长剑已脱手飞出。 那人见状,顺势后退一步,面具下传来低沉的问询, 「你,今年多少寿岁?」 神轮悬于半空,问话声裹挟着神性震荡了整个演武场。 镜流却如泥塑木雕般僵立原地,目光死死钉在三步外震颤的长剑上。 剑锋倒映着她苍白的脸,剑格处几道新鲜裂痕正渗出细碎寒光,仿佛在无声嘲笑她的败绩。 身为云骑,不可令武备脱手。 这是镌刻在她灵魂深处的信念。 而如今,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地缴械,这份耻辱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良久,她喉咙动了动,声音像是从深渊里浮上来的沉冰, “千余……” 那人面具下的眸光却陡然发亮,非但没有半分失落,赤蓝双剑反而迸发出更盛的剑意。 他望着镜流颤抖的指尖,神性之音如万雷齐鸣, 「不过千余寿岁,便能接我百次剑招」 「此等资质,亘古未有!」 「你有资格知晓我之名讳。」 「听好了——」 双剑突然凌空而起,赤芒与蓝光交织成轮转不休的阴阳鱼,将镜流完全笼罩在法则的旋涡之中。 神纹流转间,他抬手缓缓揭下面具,露出一双倒映着混沌与秩序的眸子, “我名永恩。” “墟界的创世者之一。” ??? 镜流失落的表情直接僵在了脸上。 以她的聪明才质,岂会听不出“墟界创世者”五字的分量? 但真正令她脊背发凉的,是对方特意强调的地域。 ——并非六道轮回,也非洪荒古界,而是囊括万千世界的墟界。 “你……”镜流声音沙哑,喉间像卡着碎冰。 永恩却抢先一步开口, “创世之名,不过开天辟地时落下的虚名,算不得衡量修为的尺。”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眸,面具缝隙里的眸光闪过一丝冷冽, “不过,也别小瞧了这名号。” “至少,那号称三清的三尊大罗……” “在我剑下走不过十招!” …… 与此同时,女儿国国都。 星宝盯着浮空的全息投影,直接原地裂开,手里的奶茶啪嗒砸在地毯上。 投影里永恩和镜流的对话听得她头皮发麻。 好家伙, 真是他妈异常优秀的匹配机制。 刚到半步大罗,就给人匹配创世神。 好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啊! 人没进来呢,血条先进来了。 一旁的周牧似是感知到星宝心底的吐槽,慵懒地支起身子,漫不经心道, “没办法~” “我这一身剑道,尽数依托于神性而生,若是亲自教她,便是害了她。” “而整个墟界,除我之外,也只有通天和我这位老朋友能指点她了。” 说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 “不过嘛~” “我这位老朋友有点儿认死理,性格也古板的不行。” “希望镜流有一颗大心脏吧。” “不然……” “他的传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 (补充下设定。 (永恩:混沌与秩序的承载者之一,是下个副本的NPC,在这客串了一下,就当一个比魔祖稍弱一点的大罗金仙看待就行,主要是为了给镜流开挂。 (性格:古板,厌恶所有自诩“神明”之物,讨厌一切高高在上的东西。 (再补充一下,作者不会虐主,周牧虽然总作为搞笑角色出场,但他的逼格会一直在线。 (奇迹的问题是伏笔,涉及到周牧现在的状态,就不剧透了。 (至于老爷们还有其他问题的话,或者哪里看不明白,可以发在这里,我看到了会一一解答! www.4e54.icu。m.4e54.icu 第203章 索拉卡的馈赠 竞技场中,金铁交鸣声如骤雨急落。 镜流和永恩又一次进行了剑招上的比拼。 不过这一次,永恩却放缓了速度。 “来吧,剑修,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镜流沉喝一声,没做犹豫,快速欺身上前。 她明白,这位前辈是想以实战磨砺她的剑技,这份苦心,容不得半点懈怠。 三百招,六百招,九百招…… 永恩的攻势看似放缓,每一剑却暗含玄机,总能在镜流剑招的破绽处点出寒芒。 镜流咬牙挥剑,剑路越攻越狠,剑身上的裂纹却在碰撞中不断蔓延。 一千招,两千招,三千招…… 镜流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 她的动作却愈发凌厉,每一剑都倾尽全身修为。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永恩的赤炎剑突然诡异地扭曲轨迹。 那道赤红剑光如毒蛇出洞,以超越常理的角度直刺镜流心脏。 灼热的剑锋瞬间贯穿胸膛,剧痛如雷霆般炸开。 镜流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滚烫的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在胸前绽开大片刺目的猩红。 在黑暗如潮水漫过意识前,她看见永恩眼眸中的复杂之色一闪而逝。 …… …… …… “你我的存在,早于任何历史。” “从无到有,一必成二。” “你错把黎明当作真理!” “混沌会把你的灵魂烧成灰烬!” “混沌追寻的不是朋友,它追寻的是灭绝!” “秩序是牧羊人带领羔羊进入屠宰场!” …… 恍惚间,镜流的意识被拽入时空裂隙。 宇宙初生的轰鸣在耳畔炸开,漆黑虚空中,光明与黑暗如两股巨蟒纠缠,轰然分化成一男一女。 男人周身缠绕着浓稠如墨的黑暗,女人体表流转着银河般璀璨的辉光,他们的争执掀起空间涟漪,将星辰震成齑粉。 不知鏖战几何,两人的招式愈发狠厉。 “晨曦撕破夜空!” “黑夜撕碎晨曦!” “你无法击碎光明!” “你无法奴役黑暗!” “多说无益!” “让刀刃决胜!” 就在镜流以为这场厮杀永无止境时,画面骤然扭曲。 ——光明与黑暗竟在激斗中骤然相拥,身影交叠缠绕,竟换了种“战斗”方式。 ??? 镜流瞬间懵逼。 本以为会见证毁天灭地的终局之战,结果这俩顶尖大能打着打着就叠在一起了。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中间的过程呢? 但这“诡异”的画面并未持续太久。 某一刻, 两人交合的本源如星屑崩散,散落至宇宙各个角落。 被这些星屑触碰的星辰开始孕育生命,部分幸运的生灵在机缘巧合下,继承了光明与黑暗的碎片权能,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与此同时,时间流速陡然暴涨,宇宙如被搅动的漩涡疯狂旋转。 星辰拖着扭曲的光尾划过天幕,空间在急速流动中折叠成螺旋状,万千景象化作模糊的流光从眼前飞掠而过,直看得镜流目眩神迷。 不知过了多久,动荡终于平息。 镜流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座金碧辉煌的天宫。 琉璃玉阶泛着冷冽的幽光,穹顶垂落的星砂如同液态银河,在空中缓缓流淌。 她下意识低头,一冰一火两把双剑赫然映入眼帘。 我这是……变成了永恩前辈? 难道前辈想让我走一遍他来时的路吗? 以镜流的聪慧,自然很轻易便了解了现状。 这是永恩施展力量,让她亲历其过往,从中获取某种机缘。 她指尖抚过双剑残留的余温,喉间溢出一声喟叹。 何等磊落的胸怀! 唯有问心无愧之人,才敢以这般赤诚的方式,将过去的经历化作机缘赠予后来者。 而正当镜流感慨之际,天宫中,一道尖锐的女声突然炸响, “那群蝼蚁的信仰就该归我!” 她循声望去,只见几位神明正围坐在天宫中央的星台旁,周身散发的神性光辉与话语中的暴戾形成刺眼的反差。 他们修建的庙宇,也必须刻上我的神像!那位周身缠绕星辉的神明抬手挥落一片星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 另一位身披黑雾的神明低笑出声, “给他们文明又如何?” “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等他们发展壮大,信仰之力更丰厚时,再一并收割便是。” 头戴荆棘冠冕的神明慵懒倚在宝座上,声音不屑, “那些低等生物的艺术、传承,不过是取悦我们的玩物。” “让他们在愚昧中互相厮杀,信仰才会愈发虔诚。” 谋划声如尖锐的钢针刺入耳膜,镜流不由自主地看向天宫之外。 星河的另一端, 她看见荒原上的村落被战火吞噬,百姓跪地祈祷却无人回应。 看见深海中的城市被灾难淹没,人们绝望的哭喊消散在冰冷的海水中。 看见沙漠中的族群为争夺水源自相残杀,鲜血渗入干裂的土地。 而他们高举的双手、嘶哑的祈祷,都在触碰到天宫结界的瞬间,如泡沫般破碎。 同情。 愤怒。 怨恨。 这一瞬间,无数情绪突然在胸腔炸开,震得她几乎无法维持清醒。 这具身体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冰火双剑在腰间发出不甘的铮鸣,赤焰与寒霜在剑鞘中疯狂冲撞,几乎要撕裂她的掌心。 就在双剑即将爆发出毁灭力量的刹那,一段滚烫的记忆突然顺着剑柄涌入脑海。 ——月光下,凡人少女怀抱着啼哭的婴孩阖上双眼,苍白面容还带着未褪的温柔,而云端之上,那位神明只是冷漠瞥了一眼,便隐入星海。 永恩,不过是神明垂涎美色后的遗腹子。 母亲耗尽生命诞下他后,便永远沉睡在了开满野花的山坡上。 带着母亲留下的期许,少年踏上寻找父亲的漫漫长路。 可当他吃了无数苦头、穿过无尽星域,窥见天宫真容时,才发现那些被奉为信仰的神明,不过是偶然获得创世者力量碎片的幸运者。 祂们为了争夺更多力量,肆意挑起战争,用谎言编织牢笼,将凡人的血泪与信仰,炼化成自己进阶的阶梯。 而记忆中积压无尽岁月的不甘与愤懑,此刻正借由双剑的共鸣叩击着镜流的剑心。 “够了!” 暴喝声如惊雷炸响天宫,震得琉璃穹顶簌簌落下星砂。 正在激烈争吵的神明们猛然僵住,数十道森冷目光如利刃般刺来。 “永恩,你在发什么疯?!”头戴荆棘冠冕的神明怒喝, “敢打断议事,你可知……” 镜流却没有回应。 她缓缓垂眸,睫羽下翻涌的杀意凝成实质,冰火双剑在腰间发出兴奋的震颤。 那震颤顺着经脉传入心脏,突然让她彻悟了永恩的深意。 这场意识的穿梭从不是为了简单的感悟,而是一位战士向另一位战士发出的战书。 那些被压制的记忆、被掩盖的真相,都是点燃战斗意志的火种。 体内的光明与黑暗交织成狂潮,冰火双剑剧烈震颤,似要撕裂眼前的虚伪。 她猛然仰头,冰霜爬上眉梢,声音冷得像碎冰, 你们终日沉溺于权柄的谋划、力量的争吵、私欲的愤怒。” “但受苦受难的却是凡人!” “你们的理智呢?” “你们的同情呢?” “难道你们,曾经就不是生灵的一员吗? 回应她的是此起彼伏的哄笑。 头戴星辉冠冕的女神轻蔑甩动长发,“可笑!蝼蚁的死活与我们何干?” 黑雾缠绕的神明嗤笑,“不过是个半人半神的杂种,也妄想教训我们?” 镜流沉默了下来。 半晌,她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冰火双剑。 整个天宫的喧嚣戛然而止。 神明们望着那两把搅动天地法则的利刃,瞳孔骤缩。 方才还肆意嘲讽的脸上,此刻爬满惊惶。 祂们可知道这个剑疯子实力有多强,要是真打起来,这里得有一大半神明走不出天宫。 “永恩!你莫要冲动!” “我们可以坐下来商议……” 七嘴八舌的劝阻声中,镜流丝毫不理,反而将赤剑指向天穹,冰剑横陈于胸前。 她的声音像是从虚空深处传来, “诸神终焉,世界落寞。” “我能拯救我们……”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加重,似是坚定了信念, “我必将拯救我们! 话音未落,镜流脑后神轮轰然显现,混沌与秩序两股力量如两条巨蟒疯狂缠绕。 天宫的结界在这股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寸寸龟裂的纹路中渗出暗紫色的能量流。 而在结界破碎的轰鸣里,一道裹挟着怒意的嘶吼撕裂苍穹, “神性解封!” 刹那间,镜流脑后的神轮剧烈震颤,秩序的光明与混沌的黑暗疯狂缠绕、碰撞,最终融合成一抹灿金色的光轮。 耀眼的光芒中,一股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扩散,瞬间将整个天宫笼罩其中。 “永恩!你是要与我等为敌吗?”头戴赤金冠冕的神明色厉内荏道,“当真不想想这么做的后果?!” 一旁的银发女神尖声咒骂,“果然是半人半神的贱种,天生反骨!” 还有神明暴跳如雷,“我们都是既得利益者,你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同类?!” 然而当镜流周身气势再涨时,部分神明瞬间变了脸色。 身形佝偻的神明老者急忙上前,堆满笑意道,“年轻人,万事皆有转圜余地,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满身星辉的女神款步上前,裙摆流淌着诱人的光晕, “只要你肯罢手,创世者碎片最大的份额归你,信仰之力也分给你大头!” “我们不该自相残杀,理应一同瓜分整个宇宙的信仰!” 最前方,身着薄纱的美艳女神眼波流转,指尖缠绕着蛊惑人心的柔光,声音甜得发腻, “何必如此拼命呢~只要你愿意……” 她故意拖长尾音,缓步靠近时身上薄纱又滑落几分,试图用美色瓦解眼前的危机。 镜流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神性升华间,她淡淡的瞥了一眼那酥胸半露的女神,视线却一直在那女神的脖颈、心口等要害之处徘徊。 至于这所谓的诱惑? 呵…… 不如星宝一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些神明见“永恩”久久没有动作,还以为他心中有所顾虑,不由得支棱起来。 可还没等祂们再次言语。 下一瞬, 冰火双剑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破空而出。 众神瞬间大惊,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永恩”突然暴起发难。 祂们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等技能CD。 这场战斗持续的并不久。 凭借永恩身体中无与伦比的力量,再加上神性升华后的磅礴威能,那些神明在镜流面前皆如稚童般不堪一击。 每一道剑影划过,都有神明的护体神光破碎,他们甚至接不住三招,便在惨叫声中灰飞烟灭。 实话说,镜流有点无聊。 这所谓“神明”的强度,用墟界的境界来描述,大概介于半步太乙和太乙之间。 莫要说此刻的永恩,就是自己本体来了,也能杀个七进七出。 很快,半数神明便陨落在了镜流的剑下。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众神此刻乱作一团。 一名神明老者“扑通”跪地,玉冠滚落,涕泪横流, “大人饶命!我愿将毕生神力奉上,只求留我残魂!” 身旁的年轻神明踉跄后退,铠甲上的神纹黯淡无光,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子, “这、这一定是误会!” “我们可以……可以……” 身形最小的神明从众神身后扑出,扑倒在地,带着哭腔, “我发誓!我从未参与战争!” “每日都在净化凡人水源,求求您看在生灵的份上,饶过我吧!” 而那个曾试图以美色诱惑的女神,此刻浑身颤抖着褪去最后一缕薄纱,猩红的指甲深深掐进胯骨,眼中泛起病态的谄媚, “您看我……我能让您尝遍世间极乐,我所有的媚术、所有的……” “够了!” 镜流周身杀意化作实质的风暴,将神明们的求饶声尽数碾碎, “后悔已经太迟了。” 她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字字如冰锥, “趁你们还能喘气。” “想方设法地奔逃吧。” 话音未落,双剑再次如惊雷般劈落。 众神见状,自知今日必死,眼中的恐惧瞬间化作疯狂。 有的祭出本命神格妄图同归于尽,有的撕开空间裂缝企图逃窜,更有人将最后的神力凝成诅咒,嘶哑的咒骂声混着破碎的神纹在天宫回荡。 “你这弑神者不得好死!他日必遭万神诅咒,魂飞魄散于九幽深渊!” “永恩,你终将被自己的傲慢吞噬,亲眼看着珍视之人在你面前化为齑粉!” “秩序和黎明将永远背弃你!” 但无论是唾骂还是求饶,都无法阻止镜流杀他们的决心。 兵刃相击的铿锵声、神格崩解的爆裂声,还有夹杂其中的凄厉惨叫,在天宫中回荡。 半晌过后, 满地都是破碎的神躯与黯淡的神纹,整个天宫再无一位神明站立。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与残留的神力光晕交织成一幅血腥画面。 “真是扭曲的世界……”镜流擦拭着双剑上的血迹,口中喃喃。 而正当她准备探索天宫残骸之时,身后的虚空突然泛起层层涟漪。 并非战斗时的空间撕裂,而是某种温润的能量在缓慢凝聚。 方才弥漫的血腥味竟如被无形手拂过般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星砂燃烧的清冽气息。 镜流猛的回头。 只见,柔和的星光自裂缝中倾泻而出,竟将满地血腥气都染上了圣洁的辉光。 紧接着,一位神明自光芒中缓步走出。 她淡蓝色的长发近乎透明,每一根发丝都流淌着银河的碎光,发梢处悬浮着细小的星核,随着呼吸明灭。 那双盛满星海的眼眸望向镜流,眼角珍珠般的泪痣轻轻颤动,像是要坠落的星辰。 纯白色的长袍无风自动,布料上的神纹流转着治愈的微光,背后金色光环缓缓旋转,洒落的光点落在血泊中,竟让几株枯萎的天界莲重新抽出嫩芽。 “为什么说这是扭曲的呢?” 那神明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安抚之力,却掩盖不住语气里的困惑。 她赤足踩过满地残骸,所过之处破碎的神纹竟开始愈合, “你杀了这里所有的神明,难道不是让一切重归混沌?” 镜流握剑的手不自然地绷紧,剑柄在掌心硌出深痕。 永恩脑海中的记忆如潮水翻涌,让她瞬间认出眼前之人。 她叫索拉卡。 若以墟界的境界划分,这位女神的实力要远远超过半步大罗,虽不及真正大罗金仙的无上伟力,却也足以震慑众神。 不同于那些沉溺于权柄争夺的神明,索拉卡的双手从未沾染凡人的鲜血。 她总是辗转于宇宙各处,在凡人城邦濒临覆灭时现身,以神力庇佑苍生。 她治愈瘟疫、平息战乱、重建文明,在无数凡人心中,她是真正的救世主。 可即便索拉卡如此“不合群”,却没有任何神明敢轻易招惹她。 毕竟,她的力量并非通过掠夺或机缘获得,而是源自宇宙最初的两位创世者。 ——她是那两位创世者的亲生女儿。 寂静在血泊与新生的莲芽间蔓延。 “怎么了?”索拉卡歪着头,澄澈的眼眸泛起疑惑,一枚莹白的“?”竟真的在她头顶浮现,随着发间星核轻轻晃动。 她眨了眨缀着珍珠泪痣的眼睛,可爱的面容夹杂着温柔的声线,却让镜流瞬间如坠冰窖, “是永恩的身体哪里出问题了吗?” “镜流女士。” 你……!”镜流直接瞪大了眼睛,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这场试炼中,会被土著神灵一眼道破身份。 索拉卡见状,头顶的问号轻轻消散,唇角扬起柔和的弧度, “看来是吓到你了。” 她赤足踏过重生的植被,圣洁光辉所及之处,连镜流身上翻涌的杀意都变得迟缓, “你们六道众生受天道桎梏,连第二阶段的强者都难以完全发挥力量。” 索拉卡见镜流有些茫然,思索了下,补充道, “第二阶段,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太乙金仙与半步大罗金仙。” “在天道的压制下,修士的力量永远隔着一层枷锁。” 镜流蹙起眉,正要开口反驳,却见对方周身神纹骤然明亮。 “但这里不同。” “在不受束缚的领域,第二阶段的存在足以跨越虚实。” 索拉卡抬手轻触自己眉心,一缕星光化作分身消散在空气中, “无论是真实形体、虚幻投影,还是跨越时空的具象化,只要展现我的神貌,便等同于完整的我亲临——这才是第二阶段本该有的力量。” “这……”镜流听闻,瞬间便想通了之前未曾想明白的事情。 怪不得那些半步大能从未尝试过修改过去的历史。 原来天道一直在限制半步大能们篡改时空。 这么说来,天道岂不是一直在维持秩序? 若祂真的代表秩序…… 想到这,镜流整个人都不好了。 病中垂死惊卧起,反派竟是我自己! 但她心境早已在心茧前两关升华,这般动摇的念头刚起,便被她以剑意强行镇压。 随即,她将视线投向索拉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索拉卡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眼中星海泛起涟漪, “你应该察觉到了,此世的生灵大多能使用神性。” “就连你占据的这具身体,亦流淌着神性的余韵。” 她顿了顿,在指尖挥洒出一抹灿金, “而我,被父亲亲手赋予了神性中最本源的「全知」特性。” “你的过往、此刻的念头,乃至尚未成型的未来,在我眼中,皆是因果长河里跃动的光点。” “纤毫毕现。” 镜流瞬间震撼莫名。 可还未等她开口,一枚莹白色的小问号再次出现在索拉卡蓬松的小脑袋上,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摇晃。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说这里是扭曲的世界?” 镜流:“?” “你……没有读取我的想法?” 索拉卡眨了眨缀着珍珠泪痣的眼睛,小脑袋上莹白的问号瞬间炸开,化作感叹号悬在蓬松发顶。 ! 紧接着,她小脸一板,柔和的声线难得染上严肃, “父亲告诫过我,需尊重生灵的自由意志。” “除非面对敌人,否则绝不能随意窥视他人的内心与未来——即便是转瞬即逝的念头。” 镜流闻言,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随即,一股敬佩感从她心底油然而生。 方才众神为争夺力量不择手段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拥有创世伟力的神明却如此珍视生命的自由意志。 这份坚守底线的原则,以及超越力量本身的胸襟与智慧,令镜流由衷震撼。 她望着索拉卡周身流转的神性,心底竟涌起一股渴望。 ——若是能亲眼见见那位制定这般规则的创世神,与祂畅谈一番,该是何等幸事? 可念头刚起,她便自嘲地摇了摇头。 人家站在宇宙之巅,身旁还有同样强大的「光明」相伴,又怎会在意她这样一介凡人? 压下心底翻涌的思绪,镜流难得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意, “不愧是创世者的女儿,这份心性,着实令人钦佩。” “至于你的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叹息, “这其实是我接收永恩前辈记忆时,从心底腾起的感慨。” “在他的记忆里,这方宇宙的秩序早已沦为神明压迫凡人的工具,而所谓混沌,不过是强者肆意毁灭的遮羞布。” “两者都彻底背离了创世神明的初衷,曲解了自身的本质!” “你说,这样的世界,又怎么能不算扭曲?” 索拉卡沉默了下来。 就连头顶莹白色的标点符号都变成了, ??o·(????????????)?o·? 半晌,她垂下小脑袋,发间星核黯淡了几分,声音裹着失落, “……你是对的。” “黎明不懂得慈悲,黄昏不懂得克制。” “受苦受难的,都是凡人。” 叹息声未落,她突然抬起头,眼底星海翻涌。 指尖流转的金色神性光辉如活物般缠绕,轻轻点在镜流眉心。 刹那间,镜流周身腾起剧烈的白光,原本附身的永恩身形寸寸溃散,化作流光没入她体内。 再睁眼时,镜流已恢复本体,而永恩此刻的权能、力量与那柄染血的双剑,此刻都成了她的一部分。 “这、这是……”镜流踉跄后退,双剑在掌心发出嗡鸣,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在身体中奔涌。 她震惊得说不出完整话语,只能怔怔看向索拉卡。 索拉卡温柔一笑,替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 “好了,回去吧。” 她小手轻轻一挥,虚空裂开璀璨星门, “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你帮我验证了,我一直不愿相信的东西。” 话音未落,镜流已被裹挟进星潮,身影彻底消散在天宫废墟之上。 只留索拉卡一人怔愣的看着天宫的残骸,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不知过了多久。 虚空再次泛起细密的涟漪。 一道温柔女声自裂隙中流淌而出,与索拉卡的声线有着奇妙的相似, “怎么又跑到过去的时间线了?” 话音刚落,莹蓝色的光晕如鸢尾花盛放,凝出一道半透明女人的虚影。 女人额顶悬浮着一圈流转微光的金属天环,淡紫色卷发如瀑垂落,耳后长着一对十分可爱的小翅膀。 银灰色礼裙上蜿蜒着暗紫色芒星纹路,前短后长的裙摆里层缀满细如星屑的亮片,随着身形晃动流淌出银河般的光轨。 她弯下腰,金属天环的光晕轻轻蹭过索拉卡的发顶,声音带着笑意的嗔怪, “快点回来吧,你爸爸又被你舅舅揍了一顿。” “你知道你舅舅那脾气,现在也只有你能劝住他了。” 索拉卡猛地抬头,眼里的星河骤然大亮,脸上也重新绽放出笑容, 她扑进虚影怀里,珍珠泪痣在光晕中晶莹发亮,尾音拖得长长的, “知道啦!” “我这就回去!” “——妈妈~” www.4e54.icu。m.4e54.icu 第204章 这就是天才! 另一边,镜流在时空穿梭中思索了很久,终于明悟了自身所发生的变化。 ——索拉卡为她复刻了这条时间线上永恩的全部力量。 这股力量迥异于六道体系,是创世者权柄中秩序与混沌交织的具象化体现。 而随着这股力量的觉醒,她身后浮现出与永恩如出一辙的环形光轮。 莹白秩序之力与幽紫混沌之力相互缠绕,在对抗中维持着微妙平衡。 但镜流却在其中发现了某种端倪。 当秩序与混沌的神权催动至巅峰,交融处便会诞生一缕灿金色的神性光辉。 这缕神性蕴含着超越想象的伟力,可却是一把双刃剑。 每每尝试调动,无数陌生信息便如决堤洪水般涌入识海。 镜流估算过,以她半步大罗的境界,若放任这些信息肆意冲击,不到一刻便会被海量知识彻底淹没。 届时识海将沦为信息的囚笼,思维被无限稀释,别说挥剑战斗,连维持清醒都将成为奢望。 这份发现让镜流深感无力,大罗境与半步大罗境间天堑般的差距展露无遗。 那不仅是力量数值的差距,更是生命本质从「遵循者」到「缔造者」的转变。 就在她沉浸于这份无力感时,周遭时空的震颤骤然停歇。 破碎的光影逆向流转,创世竞技场的残垣断壁在轰鸣声中重组,斑驳地面与悬浮的古老石柱依次显现,将她带回现实战场。 场中央,永恩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笑意, “见到她了?” 镜流一愣,脑海中瞬间掠过索拉卡的身形,这才恍然惊觉永恩口中的“她”所指何人。 她下意识点头,随即眉峰轻蹙,压低嗓音问道, “索拉卡究竟如何将您的力量复刻予我?” 这也是她此行最大的疑惑。 若这般神异可随意施展,那所谓的半步大罗,可真就成了笑柄了。 “我知道你的担忧,那力量自是不可随意复刻。” 永恩轻轻摇头,眸光望向远方,似陷入遥远的追忆, “此等手段,纵是大罗强者亦难企及。” “唯有我那位老友,才可施展一二。” “老友……”镜流似是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那位象征着混沌的创世神明?” 永恩点头,“有人称祂为「理」,有人唤祂为「道」,但我等等却知,祂是「神性」的源头。” “神性?”镜流心念微动,身后双色神环轰然旋转,一抹灿金自混沌与秩序的交织处迸发。 “哈哈哈哈……”永恩仰头大笑,声浪震得竞技场的虚空泛起涟漪。 他抚着额角,似是忍俊不禁,又带着几分无奈, “莫要陷了认知障。” “我等所能触及的神性残响,不过是浩瀚星河中的一粒尘埃。” “真正的神性……”他敛了笑意,神色转为肃穆, “那是连「世界」都要俯首的伟力。” 镜流若有所思地点头,还欲追问,却见永恩周身气息陡然剧变。 凛冽剑意如潮水漫过竞技场,双剑出鞘时龙吟裂空,锋芒直指苍穹。 他眼中混沌紫黑与秩序莹白交织流转,将整个战场都映得明暗不定, “空谈无益,这些于你尚如镜花水月。” “且让我看看,承载我昔日力量的你,究竟能接下几招!” 镜流瞳孔骤缩,心口却腾地窜起滚烫的战意。 冰火双剑嗡鸣出鞘,剑锋凝结的寒霜与缠绕的烈焰相互碰撞,蒸腾起刺目白雾。 她望着永恩周身翻涌的神环虚影,唇角勾起一抹狠厉笑意。 这场跨越境界的较量,正是验证力量的绝佳契机。 下一瞬,两股气息轰然相撞! 但永恩却完全没惯着镜流,双剑开合间,一声怒吼震碎了竞技场周遭的虚空, “神性解封!” 话音刚落,大罗境的威压如灭世洪流倾泻而下,竞技场内因果线寸寸崩断,时空维度扭曲成旋涡状的混沌。 破碎的星辰虚影与倒卷的因果碎片中,镜流只觉浑身如坠万年玄冰,连握剑的手指都在法则的重压下微微发颤。 “沿着你如今的路,早晚会叩响大罗境的门扉。” 永恩立于紊乱的法则风暴中心,双色眼眸冷若无机,抬手轻挥间,一道坍缩的时空裂隙在镜流身前炸开, “但在此之前,先接下这一课。” “——能在我手下撑过百息,便算你过了这关!” 镜流喉间溢出闷哼,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随即,她突然将周身防御尽数收敛,剑尖调转直指永恩眉心。 “来的好!”永恩眼中精芒大盛。 这破釜沉舟的打法,显然让他十分满意。 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任何防御都如薄纸,唯有以攻代守,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只可惜…… “锵——” 金铁碰撞声响起。 镜流只感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剑刃反震而来。 她喉头一甜,鲜血喷涌而出,看那模样,已然受了重伤。 但她却不退反进,身后神环轰然暴涨,混沌与秩序的力量如潮水般汹涌流转。 半步大罗的境界全力迸发,再配合着永恩传承的力量和招式,竟与大罗境的永恩打得难解难分。 一息,十息,五十息…… 竞技场内法则轰鸣,剑光交错如银河倒悬。 眼看百息之期将至,永恩却突然收招。在第一百息的刹那,他朝镜流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下一刻,时空如倒卷的画卷骤然回溯。 破碎的空间重新弥合,消散的剑意尽数归位,两人竟回到了交手前的场景。 镜流一脸茫然,尚未从激烈的战斗中回过神来,便听见永恩沉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最后一课。” “——永远不要低估半步大罗与大罗境的差距。” “在真正的大罗面前,所谓坚持不过是虚妄,没有任何半步大罗,能在大罗的威压下支撑超过一息。” “而这,便是修行路上最残酷的真相。” 镜流垂眸沉默良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 永恩的话语如重锤,将修行界最残酷的真相砸进她的神魂。 是了! 自己不是星宝,没有那种滔天的背景。 直面大罗,无疑是飞蛾扑火,只会落得神魂俱灭的下场。 眼前的剑士看透了她暗藏的争胜之心,看透了她想用新得力量试探大罗锋芒的冲动,才以这般雷霆手段当头棒喝。 念头至此,镜流周身气息尽数收敛,归于渊深海静。 她双手稳稳托起双剑,剑脊贴额,郑重躬身,衣袂垂落的弧度里盛满敬意, “承蒙永恩老师教诲,此中深意,学生铭记于心。” 永恩身形微怔,混沌与秩序交织的眼眸泛起的微光中,欣慰与某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一闪而逝。 他未发一言,抬手行了个晚辈之礼。 下一瞬,身后虚空如镜面般轰然崩裂,吞没了永恩的身形。 临别之际,他的声音穿过时空裂隙传来,在竞技场中久久回荡, “修行无捷径,一步一重天。” “待你踏破这半步的桎梏,自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镜流:“?” 她呆立原地,望着空荡荡的裂隙发怔。 作为一名对古礼有着充分研究的仙舟人,她敏锐捕捉到那个礼节的异样。 ——那分明是晚辈对尊长的执礼,绝非道友平辈之仪。 正当她疑惑之际,一道冰冷的机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任务“获得永恩的认可”已完成。」 「恭喜试炼者通关心茧试炼。」 「正在检索评分……」 「嗞嗞嗞……」 伴随着一道嘈杂的电流声,冰冷的机械音又变成了那道温和的声音。 「咳,不好意思,之前预见了一些“小事”,所以就用人工智能代替我发布任务了。」 「希望没有破坏你的试炼体验。」 镜流听到这声音,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 “您……就是永恩老师口中的老朋友吧。” 「emm……」 那声音顿了顿,随即欣然应下, 「没错!」 镜流眼睛一亮,“这么说,您就是永恩老师家乡的那位创世神?” 「我的确在未来某个时间当过一次创世神。」 “未来?”镜流一懵。 那声音低笑, 「你以为他带你回溯的是过去?」 他顿了顿,声线转为悠远, 「大罗之能,一证永证,时空唯一。」 「你所见的永恩,不过是他时空逆流时凝出的投影罢了。 镜流震撼莫名,刚想说些什么,那声音却突然转了调。 「罢了,这些玄奥于你尚早,待日后亲历便知。」 「心茧试炼既已通关,我便送你出去。」 话音未落,他的声线陡然带上几分揶揄, 「不过临行前劝你一句。」 「出去之后,最好先去瞧瞧你的小徒弟,他眼下的境况可不太妙。」 话音刚落,镜流只觉周遭景象飞速扭曲,再睁眼时,已置身于熟悉的村落外。 村口歪脖老树下,几个浑身赤裸的女子被铁镣捆缚着,腕间脚链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她心下剧震,指尖猛地探入随身空间取出玉兆。 那枚刻着仙舟云纹的通讯灵器在掌心微微发烫,屏幕却只闪烁着「信号屏蔽」的暗红字样。 镜流见状,柳眉紧紧蹙起。 明明在墟界时量子通讯尚可使用,此刻身处西凉女儿国境内,却连一丝波动都捕捉不到。 但好在,师徒四人的群聊中,景元在不久之前发布了一条信息。 「景元:@所有人若有闲暇,还请帮我找一找落胎泉水,感激不尽……」 镜流:“……” 以她的智慧,不难猜出景元此刻经历了什么。 但她的精神状态可能有些瑕疵,第一反应居然是—— 诶↑我徒弟要生孩子? 那我岂不是可以当师祖了?! 她神色诡异地抚上剑柄,眼底闪过纠结, “要不……把落胎泉毁了?” …… 与此同时,女儿国国都。 周牧三人看着画面中喃喃自语的镜流,都露出了“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 大殿一时间都陷入了死寂。 半晌, “镜宝这脑回路都快赶上我了……”星宝无语的吐槽道。 流萤掩口轻笑,“比你还是差一点的~” “行了!”周牧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将视线投向软榻上还在不断痉挛的黑塔,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如何处理她。” “她太聪明了,而且脑回路比小浣熊还诡异。” “要是让她知道我现在的状态,说不准会做些什么。” 星宝眨了眨眼,神情有些疑惑,脱口而出道, “你都被我们「处理」过了,还怕黑塔?” 流萤也歪头看他,露出了同款的疑惑。 周牧翻了个白眼,抓起靠垫砸过去, “之前那是情趣!情趣懂吗?” “黑塔可不一样,她眼里只有实验数据!” “而且!她知道我有多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我。” “所以,一旦她知道我现在的状态,一定会穷尽所有手段想办法把我绑在实验台上。” “即便她最后不会成功,这个过程也会让我无比难受!” 星宝摸了摸下巴,给出了建树性意见,“那就让她维持这种离神状态呗~” 周牧嘴角微抽,“她是我的伴侣,又不是我的星努力,这么干也太不当人了。” “那我没办法了。”星宝摊手。 流萤犹豫着开口,“要不……由着她去?反正以你现在被动开启神性的状态,她也算计不了你吧?” 周牧听了,痛苦地捂住了双眼,半晌才嗫嚅道, “她还真能……” “我之前脑子一抽……把生死之王的权能开放给她了……” 流萤星宝:“……” 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周牧看着两女的表情,似是知道了她们的想法,旋即无力的叹了口气。 “算了,你们自己出去玩儿吧。” “我再想想该怎么处理黑塔,实在不行就把她栓在我身边。” 他顿了顿,突然抬起头,目光在两女身上扫过,看似随意地补充道, “对了,不准让流萤暴露在她同伴面前。” 星宝和流萤对视了一眼,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应下,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 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要去何处游玩,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女儿国王宫,连裙裾扫过地面的声音都带着雀跃。 而当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转角的瞬间,宫殿内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 周牧原本疲惫的神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眸。 他靠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黑塔滚烫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不该拉小浣熊下水的。” “不管你是想拯救我、救赎我,还是反抗我。” “小浣熊永远都会站在我这边。” 殿内烛火骤然明灭,他望着黑塔无意识蹙起的眉头,轻声吐出两个字,尾音裹着揶揄的笑意, “将军!” …… 而另一边,流萤刚走出女儿国边境,二话不说从随身空间掏出一根布满精密齿轮与幽蓝光纹的金属立柱。 立柱表面泛着冷硬的科技质感,符文矩阵在表面流转,却没有一丝能量波动溢出。 星宝凑过来,脑袋上挂了个大大的问号“你插现实稳定锚干嘛?” “这是黑塔改造过的强化版!”流萤语速极快,指尖在符文矩阵上飞速点触, “能扭曲我们对话在周牧神性视角里的模样。” 星宝有些不明所以。 流萤没空解释,全神贯注地操作着符文矩阵。 当最后一道符文亮起,她猛地抬头,神情无比严肃, “我长话短说!” “周牧的本体早就和墟界融为一体,满世界都是他的神性化身,只有刚刚和我们说话的,才是真正的灵魂!” “黑塔发现这秘密后,打算把他的灵魂拽回本体,再让我们这几位伴侣分担那些神性产出的冗杂信息!” 星宝直接就是一个茫然,“那干嘛不直接告诉老登?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流萤踹了踹震颤的立柱,溅起的火花在沙地上烫出焦痕。 她沉默良久,声音突然变得沙哑, “他说,「我曾经救赎了整个寰宇,现在也该等等……等个能救赎我的人」。” 星宝瞬间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震颤,脱口而出道,“卧槽,老登黑化了?!” 流萤:“?” 她一脸诡异的看向星宝,艰难道, “你从哪儿得出周牧黑化这个结论的?” “他不是因为心疼我们,才不想让我们趟这趟浑水吗? 星宝迎上流萤看傻子般的目光,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沙砾在风中簌簌作响,她盯着地面扭曲的光纹,心中思绪翻涌。 原来她们至今仍未读懂那个男人。 之前的缠绵中,她假借欢愉之名承接他逸散的神性信息,被发现之后,老登那双能踏碎星河的眼眸里,翻涌的愧疚几乎将她溺毙。 他从来见不得身边人受苦,如今却默许她们的所作所为…… 答案呼之欲出。 那根本就不是出于所谓的心疼,而是早已预见所有挣扎皆是徒劳。 那句「等待救赎」,哪里是温柔的期许? 分明是悬在所有试炼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若无人能做到他心中所想,那所有人都将随墟界一同沉沦。 沉默良久, 星宝缓缓抬头,脸上绽开纯净得近乎透明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 她顿了顿,语气轻快得仿佛在谈论天气,尾音还带着俏皮的上扬, “那你们的计划,可以和我说说吗?” “放心~” “我可是……会用性命来,一心一意地帮助你们!” 流萤虽然觉得星宝语调古怪,但未及多想,便压低声音将计划和盘托出。 “周牧的分身遍布墟界,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谋划。” “我们得先掀翻天道这个最大阻碍。” “祂正在推动的西天取经仪式绝不能完成,一旦让他将六道纳入掌控,局势再无转圜余地。” 她指尖在沙地上划出六道轮回的轮廓,声音愈发严肃, “虽然不知道三月七为何对周牧怀有敌意,但她却也是可争取的战力。” “还有我们之前的同伴。” “即便人间界恶鬼横行,也绝不能让他们推翻天庭灵山。” “大不了等尘埃落定,将这里的凡人全都迁徙去恶鬼界。” 星宝笑着点头,“就这些吗?” “当然不止!”流萤攥紧小拳头,“待推翻天道后,我们这些与他羁绊最深的人,必须掌控六道轮回。” “以六道轮回为根基向外渗透,直到将整个墟界纳入掌控。” “墟界广袤无垠,总会有与六道同等强大的世界存在,我们得想办法逐个谋划、蚕食。” “等到以我们的意志成为各个世界的「天道」,便能将万千世界碎片拼合起来!” 流萤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 “到那时,他背负的神性重负,就可以分担到我们身上。” “而这,这就是我们赌上一切的计划!” 话音刚落,星宝直接鼓起掌来, “真是个精彩绝伦的计划!” “成为各世界的天道,将繁杂的信息整合梳理后再传递给老登,确实能替他卸下大半重担。” “这谋划堪称完美!” 说着,她缓缓上前,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如此精妙的布局,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放心,我定会「倾尽全力」,帮你们「达成所愿」。” 虽是这么说着,但星宝早已在心底开启了色孽聊天群。 …… 「星:先把黑塔杀了吧,等你的计划完成之后再复活。」 「周牧:?」 「周牧:卧槽,别吧,我要真这么做了,咱妈能打死咱俩!」 「星:……」 「星撤回了一条信息。」 「星:那怎么办?黑塔太聪明了,她甚至做出了能屏蔽神性视角的装置!」 「周牧:……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屏蔽神性?这还是中文吗?」 「星:呃……不能吗?」 「周牧:你说呢?」 「星:……懂了!」 「周牧:不用担心,一个注定失败的计划,我只是懒得管罢了。」 「星:这么严峻?你之前不是说神性不会影响你了吗?」 「周牧:本身也影响不了我!」 「周牧:算了,流萤应该跟你说了吧,我的本体化身成了整个墟界?」 「星:对,不过我没信。」 「周牧:没信就对了,那小笨蛋了解的信息还不足十之一二。」 「星:那你的神性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沉默了好一阵。 「周牧:我之前应该提醒过你,仔细揣摩“墟界”的含义,而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便是真相。」 「周牧:迄今为止,除了我的化身之外,只有三月七知晓这个世界的真相,但她却不愿意堪破这一切。」 「周牧:没办法,我只能另选一位,让另一位来赋予我这个“奇迹”。」 「星:……我好像明白了!」 「星:神性对现在的你来说并没有太大负担……」 「星:出问题的……是你的身体!」 「周牧:不愧是我的小浣熊?」 「周牧:再给你个提示,除了多问问六道轮回的诞生时间之外,也多想想,为何墟界生灵会如此强大。」 「周牧:除我之外,你可曾在寰宇中见识过这般强大的生灵?」 「星:!!!」 「星:忘川、三生、奈何?!」 「周牧:聪明,沿着这条路想下去,你早晚会发现真相!」 「周牧:只可惜,你我异体同心,在命运上可以看做是一个整体,而“自己”是无法赋予“自己”奇迹的。」 「周牧:要不然我也懒得谋划这么多,直接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就好了。」 「星:老公……」 「周牧:不必自责,你的存在最能让我安心!」 「星:(悲伤.JPG)」 「周牧:?」 「星:对了,娜塔莎、停云和镜流能做到吗?」 「周牧:……」 「周牧:别提娜塔和小狐狸了,她俩比黑塔还离谱,黑塔的计划至少是帮我分担神性,虽然没啥用,但至少是想要帮我。」 「周牧:她俩可倒好,跟花火串通起来,企图找到我的本体,趁我没有反抗能力,抓起来关进小黑屋!」 「周牧:妈的,要不是希露瓦和可可利亚一直向着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这三个小白眼狼!」 「星:(╯‵□′)╯︵┻━┻」 「星:气死我了!这三个坏女人,枉我老公对她们这么好!」 「星:对了老公,花火电话号码多少来着,我有点儿事儿找她!」 「周牧:???」 …… 女儿国王宫, 周牧感知着另一只色孽心底突然翻涌的激动情绪,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坏了! 小浣熊的确是向着我的。 但要能在不伤害我的同时,还能把我关进小黑屋,她绝对会第一时间叛变! 想到这儿,周牧只觉一阵头大。 这下芭比Q了…… 此刻他的心神全都被星宝占据,满心都是那只小浣熊可能叛变的糟糕预感。 全然没有注意到—— 他身侧瘫软的黑塔,潮红未褪的脸颊泛起病态的酡红,湿润的唇瓣无声翕动, “将军!” www.4e54.icu。m.4e54.icu 第205章 标签世界 与此同时,子母河畔。 景元挺着大肚子,满脸惆怅地坐在木屋前,长吁短叹道, “唉……这落胎泉究竟在何处呢?”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这才不过短短三日,他便走完了从显怀到临盆的全过程。 一旁的杏仙听着景元的抱怨,眼睛不自觉的眨了眨, “娘……夫君啊,莫要心存芥蒂。” “生子未必是坏事,或许是天地借你躯壳,让守护二字有了新的模样呢!” “万物皆有载体,莫被男女二字困了心境呀。” 景元:“……” 说的好,下次不准再说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句“荒唐”,肚子却适时的动了一下。 这巧合的一幕直接把他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化作一阵憋闷的叹息, “你这道理若是讲给云骑听,怕不是要把武备都笑裂了。” “咯咯咯~”杏仙掩着唇笑得肩膀发颤,指尖点着景元高隆的小腹晃了晃, “夫君你看,我本是杏树吸日月精华成灵,天地定我为「阴」,可这树根深扎泥土,不也托举着满枝阳花?” 她忽然收敛笑意,指尖拂过景元腰间的将军令牌, “灵秀借形而生,生育哪分阴阳?” “无论是谁怀了这孩子,他都是这天地间新的火种呀!” 景元盯着河面倒影里自己圆滚滚的轮廓,只觉得这道理越是通透,肚子里的胎动就越是讽刺。 他刚张开嘴想扯两句“仙舟礼法”。 下一瞬,天穹突然发出裂帛般的一声锐响—— 河畔光影骤然扭曲,镜流的身影自裂隙中降临。 此刻的她,早已变了模样。 脑后莹白与暗紫交织的神轮缓缓转动,腰间的冰火双剑吞吐着剑意,剑穗上的霜花与火星交替明灭。 见此情形,景元和杏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若不是眼前之人身上有明显的黑莲气息,两人完全无法将其与记忆中那位剑士联系起来。 此刻的镜流周身萦绕的气息和特效,和神话中掌控规则的神明近乎一模一样。 沉默良久。 忽地,景元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燃起希望之光,脱口就要喊出“师尊,救我!” 可话还未出口,便见镜流身形微滞,目光落在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肩头轻轻颤动,连神轮都停止了转动。 她嘴角反复勾起又压下,竭力克制着情绪,最终带着明显发颤的尾音,挤出一句, “……恭、恭喜!” 景元:“……” 焯!!! 此时此刻,一位怀孕的英俊老年人默默的碎在了原地。 倒是杏仙眼睛发亮,全然不顾景元的窘境,三步并作两步凑到镜流身边。 她仰头打量着神轮流转的光晕,好奇地拽了拽镜流衣角, “师父,师父,您身后这是什么呀?” “才三日不见,您竟然已经步入半步大罗境了!” “是通过心茧试炼了吗?” 镜流笑着摸了摸杏仙的小脑袋,指尖扫过她发间的杏花,唇角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笑意, “侥幸通过罢了。” “至于身后这力量……” 话音忽然一顿,她那双冷冽的眸子难得泛起几分疑惑, “是一位……前辈的馈赠。” 见杏仙眨巴着眼睛等下文,镜流轻轻摇了摇头,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开, “先不提这些,倒是你夫君这副模样……” 说着,她瞥向还在原地石化的景元,嘴角又忍不住翘了起来, “可寻到落胎泉的下落了?” “未曾寻得半点眉目。”杏仙轻轻摇头,眉间拢着无奈的愁绪, “此地女子饮下子母河水后,无不翘首以盼新生命的降临,压根无人想过摒弃腹中骨肉。” “久而久之,落胎泉的消息便成了虚无缥缈的传说,连当地耆老都闻所未闻。” 她抬眼看向脸色发绿的景元,唇角噙着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这般看来,夫君腹中的小生命怕是与我们缘分不浅,非得与这世间见上一面不可。” “这几日我翻来覆去地劝慰,可夫君总回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嘻……堂堂罗浮将军,竟被个未出世的娃娃难住了,都不如旁边村庄里的妇人~” 景元:“……” 焯!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这事儿摊哪个男人身上能接受啊! 而镜流听到杏仙的话,下意识将目光扫过远处村落里步履蹒跚的孕妇们。 旋即,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瞳孔开始剧烈地震。 若那位神明没说谎,这些女子应该都是祂的分身吧? 嘶…… 浑身赤裸、身披镣铐也就罢了,那一位居然连分娩都可以无视?? 这就是真神的格局吗? 不愧是创世者啊!这般思想境界,当真让我等凡人无法企及! 偷窥的周牧:“……” 要不是没办法,哪个男人想自己生孩子呢…… 都是神性的任务罢了…… 偷窥的莎布:我儿英勇! …… 就在这时,镜流和景元那一直没有信号的随身玉兆,突然响起了提示音。 光屏展开,符玄的头像在群组里跳动。 「符玄:@景元你喝了子母河水?」 「景元:……是。」 「符玄:速速发来位置。本座自有秘法,无需落胎泉,也能让你摆脱这副模样。」 「景元:?」 「景元:符卿若说的是伤害腹中胎儿之法,那便不必了。」 「景元:罗浮律法最重生灵,景元身为将军,更当以身作则。」 「景元:即便分娩之苦难熬,也断不能行此损德之事。」 「符玄:磨磨唧唧的,发位置!」 「景元:(位置分享)」 「景元:如今胎儿已成,若有无需伤及性命、便能化解这困局之法……还望符卿明示。」 「符玄:等着。」 玉兆中的文字刚刚显现,子母河畔的空气忽然泛起琉璃般的涟漪。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空间裂隙,符玄的身影就像被人从虚无里直接拽出来 她落地后第一时间就将目光钉在景元的肚子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戏谑, “哟,将军大人这副含珠待吐的模样,倒是比太卜司的穷观阵还能卜算天机。” “都这副样子了,不如把将军的位置让渡给本座?” “怀孕的将军总不能领着云骑军冲锋陷阵吧?” 景元瞬间成了大红人。 焯!!! 这日子算是没法过了!!! 他刚要开口反驳,就见符玄迈着小短腿儿,蹦到他身边。 少女踮起脚,仰着脑袋直勾勾盯着景元头顶的虚空,仿佛那里正悬着某种看不到的事物。 随即,在三人惊愕的注视下,符玄突然抬手,纤细的手指在景元头顶轻轻一抹。 没有光华闪耀,没有力量波动,景元的肚子却如被戳破的气球般,就这么突兀地瘪了下去。 方才还高隆的腹部,瞬间恢复成往日平坦的模样,连衣摆下的褶皱都未多一道。 “这……”景元猛地低头,手指颤抖着抚过平坦的衣摆,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不可置信。 镜流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收紧,杏仙更是下意识捂住嘴,三人直勾勾盯着符玄,像是在看某种超出认知的神迹。 符玄见状,扬起下巴露出得意的笑,正要开口炫耀能力,目光却突然被镜流脑后缓缓转动的神轮攫住。 她瞳孔骤缩,指着那团莹白与暗紫交织的光晕倒退半步, “师父,你这……这是什么东西?!” 镜流闻言,抬手轻抚神轮边缘流转的光晕。 随即,她便将心茧试炼中的种种奇遇、与永恩的交锋,仔仔细细的向三人讲述了一遍。 河畔陷入一片寂静,唯有暖风拂过芦苇沙沙作响。 半晌, 几人在感慨声中将视线投向符玄。 符玄望着镜流周身萦绕的神性气息,轻轻叹了口气, “心茧试炼啊……” “那一切就要从分别时开始说起了……” …… …… …… 时间回到符玄被吸入传送门的那一刻。 与镜流和景元不同,她并未经历时空撕扯的眩晕感,只是眼前白光一闪,意识便坠入了钢筋水泥的丛林。 当她再次聚焦视线时。 脚下已是地铁站台冰凉的大理石地砖,空气中混杂着消毒水、廉价香水和地铁隧道特有的铁锈味。 作为仙舟太卜,符玄曾在星槎海图中见过很多世界关于都市的投影,对眼前玻璃幕墙与金属结构交织的景象不算全然陌生。 她下意识抬手抚向额间——那里本该流转着杨戬传承的天眼,此刻只剩一片平滑的肌肤。 体内的力量更是一片沉寂,唯有仙舟天人特有的肉体强度,提醒着她并非凡胎。 站台广播用陌生的语言报着站名,引得她循声望去。 并非看向广播喇叭,而是像在仙舟时解读命轨般,本能地用目光扫视整个空间。 可这一眼,却让她指尖骤然收紧。 站台上流动的人群在她视线里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穿藏青色工装的男人推着清洁车经过,他头顶悬着「站务人员」四个方正的黑体字,白底边框像打印店刚出炉的标签纸。 扎马尾的女生扶着孕肚挪步,「孕妇」二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悠。 就连墙角蜷缩的拾荒者,头顶也端端正正浮着「流浪者」字样。 「顾客」、「外卖员」、「街头艺人」、「警察」、「退休教师」…… 每个人头顶都带着白底黑字、符合各自身份的标签。 这些文字陌生得诡异——绝非仙舟的云篆,也不是她在星槎海图见过的任何界域文字,笔画间透着一种工业化的呆板。 可怪就怪在,符玄能毫不费力地读懂它们,仿佛这些字符天生就刻在她的意识底层。 这时,一个穿校服的中学生撞到她肩膀,头顶「值日生」的标签晃了晃,少年嘟囔着抱歉跑开,仿佛完全没察觉自己头顶悬着字牌。 符玄怔在原地,这里的人好像都看不到这个标签? 她试探着望向玻璃橱窗,倒影里的自己头顶空空如也,唯有发旋处有片模糊的光斑,像被橡皮擦抹过的痕迹。 奇怪......她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额间曾经天眼的位置。 本以为穿过传送门会踏入心茧试炼场,却未料到被抛进这个满是机械造物与古怪文字的钢铁牢笼。 “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至少要弄清楚这些标签背后藏着什么秘密。 …… 接下来的三十天,符玄像游荡在城市血管里的异物。 她走过流光溢彩的商业街,目睹「奢侈品导购」「网红主播」的标签在橱窗倒影里明灭。 钻进飘散着关东煮香气的便利店,看见「夜班店员」「泡面爱好者」的字样悬浮在人们头顶。 甚至误入震耳欲聋的KTV,暧昧的紫色灯光下,「坐台小姐」的标签在浓妆艳抹的女人头顶泛着刺目光芒。 这些陌生的词汇像带刺的藤蔓,不断缠绕着她的认知。 为了在这座城市落脚,符玄在一家挂着巨型动漫海报的主题餐厅找到了容身之所。 「店长」上下打量着她矮小的身形,目光在她粉色发丝上多停留了两秒,最终没追问身份证明。 此后,她便换上了精心制作的动漫角色服饰,开始在餐厅门口招揽顾客。 餐厅每日的客流量很大,但那些顾客头顶标签却凝固不变。 「JK制服爱好者」、「金融从业者」,「小学生」、「社畜」、「牛马」…… 符玄盯着那个「牛马」看了半天,脸露出了一丝茫然。 在仙舟,「牛马」是套着缰绳、终日驮运货物的畜类。 可眼前这人分明生着人类的眉眼,皮肤被晒得黝黑,手臂肌肉线条紧绷,分明是活生生的人。 符玄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道具剑的剑柄。 难道是某种能化形的妖物? 是了! 那些潜伏在人群中的精怪,不正是这般以无害面目示人! 念头闪过的刹那,她仿佛看城市被妖物肆虐的惨状——高楼倾覆、火光冲天,无辜百姓倒在血泊中。 而此刻餐厅里,「JK制服爱好者」正低头自拍,「小学生」追着气球嬉笑,这些头顶凝固标签的凡人毫无防备。 符玄只觉热血冲上脑门,作为仙舟天人,哪怕法力被封,她的筋骨也能硬抗星轨炮的余波,又怎能坐视妖物横行? “喂,那位……牛马!” 她的娇喝震得餐厅吊灯轻晃,道具剑“唰”地出鞘半寸。 而那位被称为「牛马」的工装男人瞬间僵在原地,粗糙的手掌还端着餐盘,转头时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在叫我?” 符玄摆出战斗架势,银发假发在气劲中扬起, “你这牛马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话一出口,店内骤然安静。 男人端着餐盘的手剧烈颤抖,廉价塑料杯里的可乐泼洒出来,在地面晕开深色的痕迹。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喉结滚动两下,突然将餐盘重重摔在桌上,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 听那声音,似是在呜咽。 “符玄!你干什么呢?!”店长从收银台冲出来,额头上青筋暴起, “人家大老远来打工,天天加班到半夜,你叫他……叫他那个词,不是戳人脊梁骨吗?” 符玄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也察觉到了某种不对。 搞了半天,这牛马不是名词,是特么形容词! 最后,她用了半天工资,给「牛马」买了些水果蔬菜赔礼道歉,这事儿才算揭过。 …… 此后的日子,类似的啼笑皆非成了符玄的日常。 她曾指着「键盘侠」标签质问西装男为何随身带兵器,也曾追着「大冤种」劝其向善,莫要为祸人间。 好在这座城市足够冷漠,没人在意古怪少女的呓语。 就这样,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夏夜闷热的晚风裹着街边烧烤摊的油烟味。 符玄结束了cosplay工作,在餐厅暖黄色的灯光下和店主、同事挥手告别。 为了避开身份核查,她在城郊结合部找到了一间狭小的出租屋。 所幸这里距离餐厅仅两站地铁,倒是让她上下班变得极为方便。 地铁站台的冷白色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机械女声播报着末班车即将进站的提示。 符玄习惯性地倚着金属立柱,目光扫过候车人群。 穿哺乳衣的少妇头顶,「孕妇」已悄然变成「新手妈妈」。 总在便利店买啤酒的男人,「社畜」标签转换成了「牛马」。 就连总穿校服的高中生,「学渣」二字不知何时换成了「备考中」。 这些细微的变化像暗河里的游鱼,若非日日观察,根本无人察觉。 地铁呼啸声由远及近,震得头顶灯管微微发颤。 符玄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却在瞥见站台角落的瞬间浑身僵硬。 那是一个裹着黑色大衣的女人。 她的面容苍白如纸,身上有很多泥泞污渍。 按照往常所见,这样浑身狼狈的人头顶理应飘着「流浪者」「拾荒者」之类的标识。 可此刻女人头顶却漂浮着两个猩红如血的标签。 「零件」 这是符玄第一次见到白底黑字的标签染成这般刺目的红色。 在这座标签如程序般固定的城市里,这反常的色彩无异于暗夜惊雷。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或许就是撕开这个世界虚伪表皮的关键! 地铁轰鸣着驶入站台,金属摩擦声刺耳欲聋。 符玄却充耳不闻,逆着人流冲向角落。 “等等!”她刚开口,那女人便猛地抬头。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映出的并非符玄的身影,而是某种令她恐惧到极点的东西。 女人干裂的嘴唇剧烈颤抖,带着哭腔嘶喊, “快走,它们来了!” 话音未落,女人像被无形的大手拽着般弹起,黑色大衣在空中甩出残影。 她奔跑的姿态完全违背人体工学。 膝盖反向弯折,双臂摆动频率快得肉眼难辨,转眼便消失在地铁站出口。 符玄瞬间瞪大了眼睛。 卧槽,你特么丧尸吗? 那动作自己都做不出来啊! 半晌, 广播里响起了末班车进站的提示,符玄望着涌过闸机的人潮,满脸的无语。 “罢了……明天再来看看吧……” 高跟鞋敲在地面的声响被地铁进站的轰鸣吞没,她混在人潮里踏上月台,乘上地铁,回到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 次日的工作被她用机械的微笑搪塞过去,动漫制服上的亮片在餐厅灯光下晃得人眼晕,她却始终盯着玻璃门外的街道,直到黄昏收工。 地铁站, 符玄下意识扫向昨日女人蜷缩的角落。 大理石地面光洁如新,连道污渍都没有。 “唉……”她失落的叹了口气,可正当她以为就此失去一个关键线索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安检口的白影。 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低头调试平板电脑,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中段。 符玄的呼吸骤然一滞。 男人头顶悬浮的「清除者」三个字,红得像刚泼上去的油漆,和昨天女人的「零件」标签如出一辙。 她刚想挪开视线,男人却猛地抬头,嘴角咧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白牙在灯光下亮得刺眼。 下一秒,整座地铁站鸦雀无声。 通风口的风声、轨道的回声全被抽干。 符玄惊恐地看见,月台上所有乘客头顶的标签都在扭曲融化,眨眼间全变成了猩红的「零件」二字。 那些刚才还在低头刷手机的人,此刻齐刷刷转过头,脸上挂着和白大褂男人同款的灿烂笑容,瞳孔空洞得像两枚黑纽扣。 “找到你了!” 声浪层层叠叠地涌来,像无数条蛇钻进耳道。 符玄僵在原地,浑身汗毛倒竖。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之时,一道类似于白噪音的刺耳嗡鸣出现在她的耳畔,让她的视线出现了一瞬间恍惚。 也就是这一阵恍惚,地铁站再次恢复了平日的喧闹。 乘客们抱怨着拥挤,头顶的标签还是熟悉的黑白两色,穿白大褂的男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符玄的指尖刚触到后背浸透的内衬,冰凉的黏腻感就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扶着地铁站的金属立柱大口喘息,胸腔因缺氧而剧烈起伏,喉间却渐渐涌上一股奇异的热流。 不是恐惧带来的战栗,而是寻到“超凡”的兴奋感。 她从不恐惧怪异的事件,真正让她恐惧的,是前三个月那些凝固不变的黑白标签。 那些「社畜」「游客」的标签像是墓碑一样悬在凡人头顶,连时间流逝都无法改变这些文字。 这让她几乎以为自己被困在了某个十分封闭的世界。 而此刻猩红的「清除者」和「零件」,却让她找到了破局的可能性。 …… 接下来的三天,符玄几乎是泡在地铁站里。 她不再像往常一样被动观察,而是主动在各个站台之间穿梭,连换乘通道墙壁上的广告画都要凑近细看。 但无奈的是,之前那猩红的标签仿佛只是昙花一现,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让她激动的心情重新变得沉重。 …… 直到第四天清晨—— 符玄像是往常一样,踏着晨光,拉开出租屋铁门,准备前往地铁站。 刚迈出一步,她便猛地顿住。 巷口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白色面包车,车身上「城郊精神病院」的红字刺得人眼疼。 四个身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几乎同时推开车门,头顶悬浮着普通的白底黑字标签。 「护工」 几人手里攥着黑色约束带,还有几对沉重的镣铐。 他们甚至没交换一个眼神,便径直朝她冲来,脚步整齐得如同机械齿轮。 符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窜上脊背,厉声喝道, “放肆!”她迅速摆出防御姿势,但心底却有些不屑。 这群人当真以为自己是凡人不成? 为首的护工见状,突然咧嘴一笑。 他扬起手中镣铐作势抽打,符玄下意识侧身躲避,却瞥见对方另一只手已摸出银色喷雾罐。 白雾裹挟着刺鼻的甜腥味扑面而来,符玄条件反射地屏息闭眼,可细密的雾珠还是顺着皮肤缝隙渗入。 下一瞬,她只感觉自己这天人之躯就跟假的一样,眼前的场景开始疯狂旋转,四肢也变得绵软无力。 意识消散前,符玄强撑着睁开眼,看到那些「护工」正将冰冷的镣铐锁上她的手腕,粗糙的约束带紧紧缠住身体。 晨光下,他们头顶原本普通的「护工」标签正在扭曲变形,黑色字体渐渐被猩红浸染,最终化作三个滴血般的大字: ——「回收者」。 www.4e54.icu。m.4e54.icu 第206章 青雀之死 黑暗。 混沌。 符玄在剧烈的头痛中睁开了双眼。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毫无征兆地冲进鼻腔,呛得她下意识想要皱眉,却在动作间听到了金属碰撞的清响。 低头看去,厚重的镣铐牢牢锁住脚腕,冰冷的金属勒进皮肉,而更诡异的是,膝盖处同样缠绕着锁链。 她试着挪动双腿,却发现膝盖只能小幅度地屈伸,每动一下都伴随着锁链的牵扯与摩擦。 这才恍然明白,对方之所以如此布置,是因为深谙人体运动的规律——单纯锁住脚腕,她凭借仙舟天人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或许还能凭借爆发力强行挣脱束缚、大步奔逃。 但将膝盖也用锁链禁锢,就彻底限制了腿部发力,即便挣脱了拘束带,也只能小步蹒跚挪动,根本无法拉开距离,逃跑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符玄心里暗笑。 你们还是太过小觑我了。 区区铁链罢了,岂能束缚住仙舟天人? 但她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强忍着拘束感,开始打量四周。 房间呈规整的方形,墙壁是灰铁色的,头顶惨白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在视野里晃动成虚影。 房间里一共摆放着四张病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被束缚的人。 对面两张病床上,两个男人目光呆滞,空洞的眼神望向天花板,口水顺着嘴角不受控制地滑落,整个人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反应。 而右侧的病床上,那个身着黑衣、面容苍白的女人,正是她此前在地铁站遇到的「零件」。 此刻对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干裂的嘴唇不断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符玄见状,侧过脖颈,余光警惕地扫向紧闭的铁门,压低声音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若是知道的话,还请分享给我。” “我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这地方的手段未必能困得住我。” 女人布满血丝的瞳孔猛地收缩。 片刻后,沙哑的嗓音划破死寂, “你无法打破注定的宿命。” 说完,她便将脸转向墙壁,肩头微微发颤,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但这句话却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符玄的内心。 她平生最讨厌注定的命运,也最恐惧注定的命运。 曾经,她为改写那看似既定的命轨,耗尽心血、拼尽全力,可最终,正是那份对命运的反抗,将她最敬爱的师父推向了万劫不复。 而这件事,也成了她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每一次回忆,都如撕裂伤口般疼痛。 一股无名的怒火突然在符玄心底翻涌。 她猛地转头,死死盯着黑衣女人,咬牙切齿道, “我不信命!” 随即再次开口,语气带着自我强迫, “我绝不信命!” 金属镣铐随着她剧烈的动作发出撞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响,金属咬合的细微咔嗒声令符玄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铁门缓缓向内推开,光影照开室内的昏暗,身穿白大褂的「清除者」推着吱呀作响的医用小车现身。 那人先是走到两个眼神呆滞的男人床边,从金属托盘上捏起两粒灰黑色药丸,塞进了两人口中。 随着喉结机械般的滚动,两个男人无意识地吞下药物,口水顺着嘴角滴落在枕巾上。 紧接着,「清除者」转向黑衣女人。 女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呜咽。 但那「清除者」脸上诡异的微笑却分毫未变,他掏出冰冷的金属开口器,强行撑开女人紧咬的牙关,药液顺着导管灌入。 不过数秒,女人眼中的惊恐便消散殆尽,整个人如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 符玄死死盯着「清除者」的一举一动。 随着女人瘫软下去,她的目光本能地扫向对方头顶。 这一眼,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猩红如血的「零件」标签竟开始褪色,转为苍白底色。 原本的字体正在重组,笔画如同活物般蠕动变形,最终定格成四个冰冷的黑体字。 「精神病人」 她猛地转头,发现另外两个呆滞男人头顶的标签也在发生同样变化。 就在这时,「清除者」推着小车来到了符玄的床边。 金属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停住,符玄绷紧身体,准备迎接如之前三人般的粗暴对待。 然而奇怪的是,「清除者」却突然放缓动作,轻轻拉开推车抽屉,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盒子里,三颗色彩鲜艳的药丸静静躺在衬垫上,与之前灰黑的药剂形成刺眼对比。 “你和他们不一样。” 「清除者」声音柔和,将三个药丸推到了符玄嘴边, “他们是屡教不改的「病人」,而你只是偶然出现的「bug」。” “选一颗吧,吃下它,你不仅能回到正轨,还能拥有远超从前的人生。” “是要掌控财富,还是手握权柄,又或者站上学术巅峰?” “选择权在你。” 符玄下意识看去,三颗彩色药丸上分别浮着白底黑字的标签。 一颗印着「首富」,一颗写着「领袖」,最后那颗标着「学术泰斗」。 字迹工整得如同印刷体,却隐隐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唯有符玄手腕铁链的轻响。 沉默良久,她抬起头,目光直直撞进清除者镜片后的眼底, “我身上发生了什么?能否为我解了惑?” 她扯动被镣铐束缚的四肢,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反正现在这副模样,我也逃不掉,不是吗?” 话音刚落,「清除者」原本温和的神色陡然一凝,镜片下的目光变得冰冷, “不要耍小聪明,符玄小姐。” “好好配合对你我都有好处,我也不想对美丽的女士动用粗暴手段。” 这话让符玄心中猛地一沉。 她盯着对方腰间别着的电击器,又扫过推车上闪烁寒光的金属器械,深深地吸了口气。 下一秒, 她突然攥紧床单,肌肉在镣铐下绷紧——随着一声金属扭曲的脆响,束缚手腕的铁链竟被生生扯断! 「清除者」瞳孔骤缩,正要伸手拉响警报,符玄已经暴起。 她弓起腰腹,仙舟天人的力量在瞬间爆发,裹着铁链的拳头如流星般砸向对方下巴。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清除者」倒头就睡。 符玄没有半分犹豫,翻身滚下病床,脚踝却突然传来金属坠地的沉重感。 她低头看见脚腕和膝盖处锁着镣铐,便伸手攥住链条用力拉扯。 可任凭她怎样发力,镣铐依旧牢牢锁在关节处。 这远超常理的坚固让她心下一沉。 庆幸的是,白色丝袜勉强缓冲了铁链摩擦的声响,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无奈之下,她只能拖着沉重的镣铐小步挪动,走到了铁门前。 推开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眼前场景单调得令人窒息,灰白的墙壁延伸向两端,除了身后的「清除室」,仅有三扇金属门并排而立。 「修复室」 「隔离室」 「院长室」 符玄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 死寂的走廊里,唯有铁链拖在地面的细微声响。 确定周遭没有人影后,她皱起眉头,开始思索起这几个房间的含义。 自己所在的「清除室」,她能理解,是让像她这样的“异常者”重新“回归正轨”的地方。 但「修复室」是什么? 「隔离室」又为何要隔离? 是给“修复失败”的人用的吗? 思索良久,她依然毫无头绪。 咬了咬牙,符玄扯着膝盖上沉重的锁链,小步向前挪动,尽量放轻动作,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什么。 很快,她走到了「修复室」门前,伸手试探着转动把手。 奇怪的是,这里居然没有门锁,门轻易便被她打开了。 “咯吱——” 刚踏入「修复室」,一个无比巨大的机械架构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机械凹槽中,躺着一排排闭目不动的身形,他们模样如出一辙,头顶都悬浮着猩红的「回收者」标签。 符玄神色一凝,死死盯着其中一个身影。 只见一只机械臂灵活摆动,在那人身上摆弄了一阵后,头顶的「回收者」标签竟开始扭曲变形,眨眼间就变成了「护工」二字。 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将自己抓来的「护工」,都是在这里经过“改造”伪装的。 这里所谓的“修复”,不过是给这些「回收者」换上新身份,好让能看见标签的人也放松警惕。 与其说是「修复室」,倒不如说是一间专门制造假象的「伪装室」。 想到这,符玄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从这间修复室便可窥见全貌——眼前这个地方,分明存在着一套完整的“处理体系”,专门针对她这样的“异常者”。 自己赤手空拳,即便有着天人之躯,对抗他们或许也是以卵击石。 可事到如今,自己早已没有退路,只能想办法从这些房间里榨取更多秘密。 她指尖紧扣铁链,将坠地的部分轻轻拎起,使得金属摩擦的声响被压到最轻。 退出房门后,她的目光锁定在「隔离室」冰冷的门牌上。 和「修复室」一样,「隔离室」的铁门也没有门锁。 推开虚掩的门,沉闷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十二台小型机械装置整齐排列,每台都用钢索与拘束带困住一个人。 机械臂悬在苍白的躯体上方,透明注射器规律起落,液体注入皮肤后却激不起半点涟漪。 被禁锢者或闭目沉思,或面容扭曲,仿佛早已对注入体内的药剂麻木。 “哗啦——” 铁链拖拽的细微声响刺破死寂,十二双黯淡的眼睛同时暴睁。 众人机械地转动脖颈搜寻声源,直到目光聚焦在门口手持锁链的符玄身上。 凝滞的空气突然震颤,惊愕的神情从他们脸上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狂喜,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一个面容阴郁的男人剧烈挣扎着,脖颈青筋暴起,沙哑的嗓音里带着近乎绝望的期待, “道友从何处来?” 这声询问直接给符玄问的一懵。 她在现代都市中被困数月,每日充斥耳畔的都是汽车鸣笛、电子提示音,此刻这带着古意的称呼显得如此诡异。 大脑飞速运转间,她的目光扫过对方身上与周遭机械装置格格不入的古朴纹饰,又想起修复室里那些带着古韵的机械构造。 所有看似违和的细节在此刻骤然串联,符玄攥紧铁链,声音不自觉发颤, “你是从墟界来的?” 那面容阴郁的男人眼眶瞬间通红,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吾名鲲鹏,乃是洪荒生灵……被困此处不知多少岁月!” 他的话音未落,此起彼伏的声音骤然炸开。 “吾为红云!亦是洪荒生灵!”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男人急声喊道。 紧接着,一道清冷女声穿透嘈杂,“吾乃幽冥血海冥河老祖座下,自修成元神之刻便遭算计……” “在下是神界神王座前护法!”角落里传来闷雷般的怒吼,说话者浑身肌肉虬结,锁链在他蛮力下扭曲变形, “原以为脱离神界便能脱离苦海,却不想入了这鬼地方!” “小友……我乃玉虚宫门下弟子……”虚弱的气音从机械装置深处飘来, “他们抽取我的灵力,用那古怪丹丸……试图篡改我的神魂……” …… 符玄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自陈,目光扫过他们头顶猩红的标签。 「鲲鹏」、「老实人」、「大力神」、「铁扇」、「太乙真人」…… 每一个名字都昭示着曾经的辉煌。 然而这些本该震慑天地的强者,如今却被困在狭小的机械装置中,连挣脱束缚都做不到。 符玄喉间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席卷全身。 沉默许久,她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个被困者,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 “我该怎么救你们出去?” 众人闻言,不由得苦笑摇头。 「太乙真人」叹息道,“小友,你如今还救不得我等。” “当务之急是挣脱身上枷锁,设法升级你觉醒的「神通」。” “你那能看穿他人身份的能力,还只是雏形而已。” “唯有将此能力修炼至能修改生灵信息,才算真正大成。” 符玄猛地抬头,“你们也能看见标签?” “自然能看见。”红云老实点头,“这能力后续的神异我们虽未参透,却知道这里的主人不仅能看标签,更能随意修改。” 他艰难仰头,示意自己头顶的「老实人」标签, “我本是洪荒红云,这名字便是此地主人改的。” 符玄指尖发凉,目光扫过众人头顶被篡改的标签,急声追问,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要对抗的是谁?” “此间主人到底是谁?” 众人闻言突然陷入死寂,符玄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应,震惊地脱口而出, “你们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十二个人脸上掠过尴尬,竟直接闭上了眼。 符玄:“……” 人怎么能废物到这种程度? 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压着火气追问, “至少告诉我此间主人的信息,对上时也有个防备!” 这时,标签为「铁扇」的修罗族女人突然开口, “我们都与那人交过手。” “他周身连一缕法力波动都无,却仅凭抬手间便让我等无力反抗。” “不过,他虽有这般逆天神通,却杀不死我等半步大罗的神魂,只用这些铁疙瘩困着我们。” “连你们半步大罗都抵抗不了他的能力?”符玄脸色瞬间发白。 铁扇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硬拼就是找死。” “那人分明是个普通人,不会任何法术,身上也没有能量波动。” “我等断定,那改写的能力必有蹊跷,或是从外界得来。” “也正因如此,我等才想让你查清根源。” “凭你特殊的体质,若能掌握这能力,便可以力降服那人。” “到时,此厄可解。” 余音消散在寂静的「隔离室」里,符玄攥紧铁链,目光死死盯着走廊尽头的「院长室」门牌,陷入了沉思。 沉默半晌,神情憔悴的「太乙真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 “小友不必过于急切,此地局势错综复杂。” “除了「清除者」,其余如「回收者」等身份之人,见了你都会视而不见。” “此间生灵只会依循自身标签行事。” 他缓了缓,继续说道, “更重要的是,此地主人鲜少露面。” “短则半月,长则一年才现身一次。” “你大可趁此时机,前往「院长室」一探究竟。” 符玄不再多言,朝着十二人郑重颔首。 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哗啦声响,她也没有理会,径直转身迈出房间。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屋内十二人同时发出一声叹息,细碎的呢喃声此起彼伏, “但愿她能成功吧……” “盼他此行顺遂……” 紧接着,无奈的声音接连响起, “悔不该觊觎那神力……” “这般堪比神技的能力,哪有轻易得手的道理?” “都是贪念作祟……” “悔矣……” “唉……” …… 另一边,符玄走出房间后,不再理会身上、脚下和膝盖处锁链拖拽发出的哗啦声响。 在她想来,自己与被困的十二人有着共同利益,对方被囚禁许久,应当不会以谎言相欺,便无需过多顾虑。 院长室」离得不算远。 虽说脚腕和膝盖的枷锁沉重,让她走得磕磕绊绊,但没走多久便到了门前。 她伸手推开厚重的金属门,只见一间狭长的方厅出现在眼前。 厅中央立着一道雕花隔断,将空间分成了两半。 符玄望着眼前场景,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 看来那些被困者确实被折磨许久,没敢在这种事上欺骗她。 可正当她为自己的判断感到笃定之时, 一道元气满满的悦耳少女音突然从隔断后方传来,那声音熟悉得令符玄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来的比我预想的要早一些。” “太卜大人~” 符玄:“!!!” 她瞳孔骤缩,声音破音般响起, “青雀?!” 话音刚落,雕花隔断缓缓向两侧展开。 只见青雀懒洋洋地斜倚在办公桌前,单手撑着脸颊,眼尾上挑,似笑非笑地望向门口僵立的符玄, “太卜大人好像很激动?” 符玄死死盯着少女头顶猩红的「摸鱼怪」标签,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铁链在掌心勒出深痕,她艰涩地开口,“怎么会是你?” 青雀嗤笑一声,眼尾挑起嘲讽的弧度,“是我就让你这么惊讶?” 她利落地起身,踩着步子踱到符玄面前,目光扫过对方身上古怪的COS装扮。 ——白丝被铁链剐得破碎,凌乱缠绕在泛着冷光的金属桎梏间。 “啧啧,太卜大人这副模样,可真狼狈。” 她指尖勾起符玄的下巴,温热的触感让后者本能地瑟缩。 “好歹是老相识,我总不能亏待你。” “留在这里给我打工吧。” 话音未落,青雀手腕轻挥,空气中未泛起任何波澜。 符玄却在侧面金属文件柜的反光里,惊见自己头顶凭空浮出一枚猩红标签。 「奴隶」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一股诡异的力量突然笼罩全身。 原本的cos服如烟雾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件仅以几片碎布拼凑的奴隶服饰。 布料堪堪遮住要害,大片肌肤暴露在外,耻骨处更是毫无遮挡。 符玄满脸不可置信,怒意瞬间翻涌而上,厉声质问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青雀!” “做什么?”青雀眯起眼,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目光在符玄裸露的肌肤上肆意游走,最后定格在她胸前,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时代变了,太卜大人,这里可不是仙舟。” “好好适应你的新身份吧。” 说完,便猖狂的大笑起来。 眼看对方如此行径,方才还怒不可遏的符玄忽然冷静下来。 她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杀意,阴翳的目光如淬毒的刀刃剜向青雀, “你不是青雀。” “你到底是谁?” “糊涂了?太卜大人。”青雀挑眉嗤笑,指尖绕上符玄垂落的发丝,语气甜腻却透着寒意 “还是说,到了绝境就开始自欺欺人,不敢信曾经的下属会对你做这种事,便要抓着‘她不是青雀’的念头当救命稻草?” 符玄盯着自己裸露的肌肤,声音愈发冰寒, “若你真是青雀,即便经历了再多事,见我被锁链捆成这般境地,头一句话只会调侃「太卜大人又在玩什么怪把戏」,顶多笑我「这身打扮倒像偷穿了幽囚狱的囚服」。” 她踉跄着向前半步,金属锁链拖在地上哗啦作响, “真正的青雀会蹲下来替我解锁链,会抱怨这地方规矩古怪。” “而不是用「奴隶」标签羞辱我,更不会让我穿成这样。”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就算化成灰,也绝不会对我做这种事!” 青雀听闻此言,先是身形僵滞,随即爆发出一阵猖狂大笑。 她笑得前仰后合,弯着腰捶打桌面,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也浑然不觉。 这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许久,直到她直起腰,喘息着鼓起掌来 “啪啪啪——” “不愧是罗浮的太卜啊,对自己的小属下还真是信任呢。” “不过……你的小属下也是不遑多让呢~” 话音未落,只见那具少女的躯体缓缓舒展,开始抚摸起自己的脖颈,指尖肆意划过胸前,甚至做出下流的揉搓动作,嘴角挂着扭曲的笑意,声音也变成了低沉的男声, “这小丫头的意志可真是坚强无比。” “我花了整整三年,用尽各种手段,才把这具皮囊里的意识彻底碾碎。” 符玄听闻,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还没等她开口,那诡异的男声又幽幽响起, “我把九幽最残忍的刑具都用在她身上。” “剥皮、抽筋、剜目、割舌……所有能让意识消弭的手段都试了个遍。” “起初她咬碎牙齿都要反抗,直到我俯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再挣扎,我就把你最宝贝的太卜大人,一寸寸剁成肉酱,混在泔水里喂狗!” 看着符玄毫无血色的脸,男声笑得更加扭曲, “你没看到她当时的表情,就像被抽走了脊梁骨!” “从那刻起,无论我用滚烫的铜汁浇她的背,还是生生撕下她的头皮,她都直勾勾盯着刑架上你的画像,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便会让我迁怒于你。” 他顿了顿,用青雀纤细的手指挑起符玄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故作叹息道, “真是个坚强的小丫头啊!” “直到最后烂成一摊肉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哀求着我,让我饶过你。” 说着,他忽然歪过头,语气里带着孩童般天真的疑惑, “明明骨头都被烙铁烫得焦黑,疼得眼睛都爆出血来,为什么还要张着烂掉的嘴念你的名字呢?” “太卜大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www.4e54.icu。m.4e54.icu 第207章 我不在乎 符玄的眼皮剧烈抽搐,瞳孔缩成针尖。她盯着对方嘴唇开合,耳朵里嗡嗡作响,牙齿咬得发酸。 “你再……你再说一遍。”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后槽牙咬得发酸。 “说什么?”青雀勾起嘴角,捏了捏自己的小脸, “说如何拼凑好这具身体的吗?” 她失声一笑,突然利落地扯开衣襟。 丝绸布料滑落在地,惨白皮肤上细密的针脚如蜈蚣般爬满全身。 臂弯处的缝合线歪扭交错,胸口下方残留着新鲜的疤痕组织,小腹上整齐排列的针孔还渗着血丝。 最触目惊心的是耻骨到膝盖的位置——皮肤被一寸寸拼接,新旧伤口重叠成褶皱,大腿与小腿的衔接处甚至能看到金属支架的轮廓。 符玄的呼吸骤然停滞。 此前强撑的最后一丝侥幸瞬间崩塌。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重重撞在门框上。 喉头腥甜翻涌,一口鲜血喷出,溅在对方赤裸的脚边。 温热的血顺着眼角滑落,将视线染成猩红,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声带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只能发出“咯咯”的气音。 “哎呦,太卜大人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这样子了呢?” “是要碰瓷我吗?” 青雀夸张地捂住嘴,眼中却毫无笑意。 她歪头打量着符玄摇摇欲坠的身影,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太卜大人。” “为什么青雀在烂成肉泥之后,还在求我不要伤害你呢?” 符玄闻言,四肢突然失去力气,重重跪在地上。 她的眼前阵阵发黑,却死死攥住对方裤脚,指缝间渗出的血洇湿布料。 “我一定要杀了你……” 呢喃声混着血沫落在青雀鞋尖,她的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重复的字句越来越模糊, “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最后一声几乎是从胸腔里迸发的嘶吼。 她突然暴起,膝盖和脚腕的铁链在蛮力下扭曲断裂,森森白骨翻出皮肉,鲜血顺着锁链滴落成线。 她全然不顾伤口剧痛,挥拳直取对方咽喉。 但青雀却倚着桌沿冷笑,连眼皮都未眨一下。 下一瞬, 拳头在触及咽喉时骤然停住。 拳风擦过对方的皮肤,符玄手腕开始不受控地发颤,所有杀意都在触及这具身体的瞬间溃散成灰。 “舍不得了?”青雀突然掐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伤口, “太卜大人连报仇都这么优柔寡断,难怪青雀到死都要护着你这个废物。” 话音未落,青雀周身寒意暴涨。 只见她随手一挥,符玄的四肢骨骼便在无形的力量下被尽数碾碎。 青雀看着瘫倒在地发出痛呼的符玄,冷笑一声,赤足狠狠地踩上了她的脸颊。 “瞧瞧,这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卜大人吗?” 她压了压脚尖,光洁的脚底在符玄脸上碾出红痕, “怎么这般狼狈地跪在地上?” “连动手报仇的胆量都没有了?” “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要改写命运的人,如今也不过如此嘛~” 符玄张了张嘴,喉咙里只溢出破碎的呜咽。 脸上的压迫感、伤口的剧痛,都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绝望。 她蜷缩起身体,痛苦的闭上双眼,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耻辱和痛苦都隔绝在外。 “对不起,青雀……” “我就是个废物……” “我什么都做不到……” 颤抖的身躯蜷缩成小小一团,唯有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撕裂空气。 原本居高临下踩住她的青雀猛地踉跄后退,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颈,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你做了什么?!” 那沙哑的男声充满惊恐,与方才的嘲讽判若两人。 与此同时,略显虚弱的少女音从青雀口中传出, “我蛰伏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歪斜着脖颈,染血的唇角勾起熟悉的狡黠弧度, “谢谢你舍不得杀太卜大人,谢谢你想慢慢玩弄她。” “更要感谢……感谢太卜大人长了这么副让你垂涎的模样。” “若不是你起了色心,我哪有反制的机会?” 话音未落,她指尖骤然亮起刺目流光,三张琼玉牌以一种诡异的缓慢速度悬浮而出。 符玄瞬间睁开双眼,看着玉牌一寸寸升向空中,每上升一分,青雀脸上的笑意便愈发浓烈。 直到琼玉牌升至最高点骤然停滞,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下一秒, 它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射而回,精准地砸向青雀的四肢。 “咔嚓——” 四声脆响。 青雀的手肘和膝盖瞬间扭曲变形,整个人瘫软在地,再也无法支撑起身体。 “你!”男声发出痛苦的嘶吼,声音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这不可能!” 青雀瘫在血泊中,却发出虚弱又快意的笑声, “傻逼,我可是忘川的员工!” “就你那点儿本事,也想泯灭我的灵魂?” 她转头看向呆立当场的符玄,脸上血迹斑斑,却仍强撑着露出一抹熟悉的笑容。 符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血泪,此刻却满脸呆滞,喉咙里发出带着哭腔的声音, “是你吗,青雀?” 她踉跄着向前扑去,弯折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是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眼中满是希冀。 青雀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声音却带着几分嗔怪, “太卜大人,您老人家放着罗浮的清净日子不过,非要跑到「命箓数据池」这个鬼地方做甚?” 话音未落,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断裂的手指猛地颤抖, “您该不会是从心茧试炼进来的吧?!” 那双靛青色的眸子瞪得滚圆,带着满满的震惊。 符玄虽然对青雀为何知晓这些隐秘满心疑惑,可浑身的剧痛与濒临崩溃的神经早已榨干她的思考力。 此刻的她只能机械地点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是……我之前……在女儿国……” “我的老天爷!”青雀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哭笑不得的吐槽混着血沫喷出来, “您老人家以后可千万别沾赌!” “要不然,打牌都能把您输到倾家荡产!” 她笑得气都喘不上来, “心茧试炼里公认最难的副本,您倒好,跟赶场子似的直接撞上!” 符玄:“……” 半晌, 青雀止住笑意,眼神再次温柔下来, “太卜大人,我知道您有千般疑问,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等回到罗浮,我一定将此间发生的事都跟您讲一遍。” “而现在……” 她染血的指尖直直指向自己的心脏, “杀了我!” 符玄猛地抬头,本就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挤出几个字, “你……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青雀摇头,神色突然郑重, “想要通关这副本,只有两条路。” “要么杀了神技的持有者,要么把神技修到大成。” “可我们……没有修行时间了!” 她顿了顿,咳着血补充, “只要我死,占据我身体的家伙就会烟消云散,您老人家也能通关。” “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符玄嘶吼出声,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你可是我的……” “哎哟我的太卜大人!”青雀急得晃了晃脑袋, “您放心,我死不掉的!” “实话跟您说吧,除了在太卜司打工,我还在外面找了份「兼职」。” “我们BOSS虽然比您还狗,但保员工小命还是很靠谱的!” 符玄:“?” 我刚刚是不是被骂了? 可当她望向青雀眼底闪烁的熟悉狡黠,还是咬了咬牙,拖着断腿一寸寸往前爬。 终于,她颤抖的手够到青雀的衣角,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 “青雀,你最好说话算话……” 话音未落,符玄强撑着破碎的躯体,以扭曲变形的断肢为武器,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朝着青雀的心脏狠狠砸去。 而就在拳风触碰到衣襟的刹那。 青雀体内的男声突然爆发出狂笑, “哈哈……” “哈哈哈哈哈!” “多感人的戏码!多好的表演啊!” 笑声里裹着阴翳与放肆,震得两人耳膜生疼。 下一瞬,符玄和青雀头顶的标签骤然从「奴隶」和「摸鱼怪」扭曲成「蝼蚁」二字! “呃——” 两人同时闷哼出声,只觉浑身力量如潮水般退去。 肺叶像被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四肢瘫软在地,真如蝼蚁般动弹不得。 男声的笑意从青雀喉咙里溢出,带着贪婪的打量, “一个美丽的皮囊,一个不死的灵魂……” “今天的收获,可真是丰盛啊!” 符玄的拳头僵在距离青雀胸口半寸处。 青雀染血的手指抽搐着想要撑起身体,却重重摔回地面,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 “我明明已经压制了你的思维,你根本操控不了我的身体,怎么可能能做到这种事?!” 男声从青雀喉咙里发出黏腻的嗤笑, “压制思维又如何?” 青雀的身体诡异地扭曲着坐起,嘴角扯出一个夸张到可怖的弧度, “你做不到压制我的能力!” “在「命箓数据池」,我就是天道本身!” 狂笑炸开,两人头顶的「蝼蚁」二字如沸腾的铁水扭曲变形,化作「虫豸」刺进皮肉。 不等他们喘息,字迹再次崩解重组,「尘埃」、「碎屑」、「残渣」便接连闪现。 符玄感觉有无数细小的针在骨髓里游走,青雀则剧烈抽搐着蜷缩成虾米,指甲在地面抓出五道带血的沟壑。 “哈哈哈哈哈!” 男声见此情形,笑的愈发放肆,沙哑的声音却充满嘲讽, “六道神技都在世间显现过踪影,唯有「天道神技」无迹可循!” “无数岁月过去,无数生灵都来过这里,但他们从没有一个带走过神技。” “是他们不想吗?” “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你们真觉得自己能比那些大能更强?” 男声猛地伸出手,无形的力量掐住符玄的脖子将她提起, “就连半步大罗都折戟于此,你们凭什么打破能宿命?” 青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完全操控不了身体。 她和符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绝望。 她们这才明白,之前所有的狼狈嘶吼,都是此地主人故意表演出的戏码,只为让她们感受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 “真是……卑劣……”符玄被掐的双眼通红,青紫的嘴角溢出带血的气泡。 沙哑男声却在青雀喉间发出愉悦的低笑, “被美人夸奖,荣幸之至。” 他操控着青雀的身体踱步上前,沾血的指尖划过符玄苍白的脸颊, “罗浮太卜司的太卜,竟还是未经人事的雏儿?” “这可比铁扇、羲和那两个老东西诱人多了。” 话音未落,符玄头顶的标签再次变换。 「失去力量的奴隶」 男声像是甩破布一样,将符玄狠狠砸在地上。 随即,他直起身,操控着青雀的身体转向另一侧,目光无意间扫过青雀自己的手臂。 ——被操控的手腕正不受控制地抽搐,袖口滑落处露出一道极淡的镰刀形疤痕。 他突然蹙起眉,捏住那只抽搐的手腕反复打量。 空气陷入死寂,唯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室内回荡。 片刻后,青雀头顶原本的标签扭曲重组,化作「无法向外界传送信息的奴隶」。 确认字迹稳固,他才长舒一口气,喉咙里发出满足的低响。 下一瞬间,整间办公室的灯光骤然转为血红色。 虚空像被撕裂的画布般翻涌,无数猩红标签从中迸射而出。 「不死之躯」「致命伤免疫」「濒死强制回满」「因果律断链」「灵魂锚定」…… 密密麻麻的保命词条如活物般扭动,最终拼凑出一个裹着标签洪流的人形。 那人影的「心脏」位置甚至重叠着三层「核心器官保护」标签,每走一步,脚下就渗出防止灵魂离体的信息。 符玄和青雀感知着四肢残破、力量流失的身体,自知已无逃脱可能。 绝望在胸腔翻涌成破罐破摔的狠劲,两人对视一眼,索性放开了所有顾忌。 青雀咬着渗血的下唇,盯着人影脚踝处「平地防滑」的标签嗤笑, “笑死,居然是个连走路都怕摔断脖子的废物。” 她被操控过的手腕还在抽搐,却偏要将断肘往血泊里碾, “三层「心脏保护」,你是被人挖过心啊?” 符玄也跟着嗤笑出声,“哈……「蚊虫叮咬免疫」,这力量落到你手里,当真是珠玉蒙尘。” 那人影听着两人毫无攻击性的“辱骂”,连眼尾都未掀起半分波澜。 周身密密麻麻的猩红标签在血光下微微发亮,淡漠的声音裹着机械般的冰冷, “案板上的鱼再怎么扑腾,也不过溅起几滴脏水。” 说完,他便俯下身,掌心浮现金属质感的「锁链」标签,猩红纹路如同活物般扭动着缠上两人脖颈。 他手指轻拂两人残破的四肢,动作带着病态的温柔。 紧接着,他猛地发力,符玄和青雀被铁链狠狠拽起。 那人影单手分别拎起两人,像提着破旧玩偶,还故意左右晃动。 铁链深深勒进两人血肉,窒息让她们面色涨紫。 他大笑着踢开办公室的门,拖拽两人踏入走廊。 两人断肢在地面划出长长的血痕,断续闷哼混着他的癫狂笑声,在寂静中回荡。 …… 而就在三人背影消失在门外之时, 周牧的身形突兀地出现在了空荡荡的办公室中。 他面色阴沉如墨,唇角紧抿,眼底翻涌着压抑的烦躁与无奈,仿佛吞下了一肚子无处发泄的闷气。 “叮——” 【?】 【你有啥可生气的?】 【你自己什么德行,自己还不清楚吗?】 【你把时间剪影的善念全部封存,展现出的纯粹恶念可不就该是这样?】 【只是没想到……】 系统顿了顿,语气带了几分调侃, 【你的恶念居然也这么好色~】 周牧嘴角狠狠抽搐了下,没好气地骂道, “开什么玩笑!” “谁会为这种事生气?” “好色不挺正常的?” “哪个男人不好色?” 他顿了顿,有些咬牙切齿, “老子气的是那时间剪影怕死怕成这样!” “浑身他妈贴满了保命标签,跟个移动护身符仓库似的,这像话吗?” 系统:“……” 【确、确实有点儿离谱哈……】 【但这不正好说明,宿主的恶念本质上也怕死得很吗?】 周牧烦躁地摆摆手“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盯着地面未干的血痕,眉头拧成死结, “现在符玄和青雀摆明被困在死局里,总得给些提示才行。” “叮——” 【等等!】 【试炼的核心就是让她们自行突破,你插手不就犯规了?】 【而且——】 【青雀可是你派来拿天道神技的,她受了这么多苦,怎么算都是工伤吧?】 【真要帮忙,难道不该你这个BOSS亲自下场?】 周牧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 “折磨个屁!” “忘川员工都有摒弃痛感的能力,九幽刑具那点折腾,对摸鱼怪来说就是挠痒痒。” 他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语气里染上几分无奈, “符玄倒是实打实遭罪了……” “唉,再观望观望吧。” “这副本难度确实超纲了,本就该让镜流这种剑士来抗,高估符玄了。” “要是她们实在撑不住,我也只能顶着摸鱼怪老板的身份,强行把人捞出来了。” “叮——” 【其实是情报太少了。】 【而且,即便这里的掌控者只是没有你力量的时间剪影,也不是她们能对抗的。】 【你总跟黑塔较劲,满脑子都是智力博弈,总把其他人都当成黑塔那样的怪物!】 【可其他人哪有那脑子?】 【根据我的测算,她们自主通关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除非——】 她故意拉长语调,语气里带着恶作剧般的促狭, 【你给那个时间剪影来个强制降智,让他变傻一点!】 “降智……”周牧喃喃重复,眼神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轻轻摇头,沉声道, “再观望一阵。” 他目光投向虚空,像是穿透墙壁望向某个试炼空间, “总要看看她们的潜力能被逼到什么地步。” “叮——” 【我看宿主还是提前准备好工伤补偿吧!】 【别忘了莎布阿姨有多宠青雀!】 【要是知道干女儿被你的恶念剪影祸害成这样,她肯定得把这里拆个稀巴烂!】 周牧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失策了……” 他猛地站直,神色紧绷, “必须立刻给青雀连升三级,再把奖金翻倍!” 想到莎布发怒的模样,他后颈发凉,咬牙切齿道, “那个时间剪影必须处理掉,我得赶紧和他撇清关系!” 就在他攥紧拳头准备行动时,一道温柔嗓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为什么要切割?” “我看这个剪影,就挺合我心意的。” 周牧听闻,瞬间僵在原地。 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滚落,眨眼间便湿透了后背。 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机械般缓缓转头,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不知何时,一个女人已坐在他身后的办公椅上。 那人身形娇小,生着张圆嘟嘟的娃娃脸,本该显得可爱稚气,此刻却让人无端生出寒意。 她身上穿着宽松的米色居家服,黑色丝袜包裹着丰润的双腿,唇角噙着温柔笑意。 ——正是莎布。 下一秒,周牧猛地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声音发颤, “嘿、嘿嘿……妈,您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也……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你看这事儿闹得……” 莎布看着他这副模样,刚冒上来的火气竟莫名消了大半。 她无奈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敲了敲办公椅扶手, “宝啊,小三月的事还没让你长记性吗?” 她晃了晃裹着黑丝的腿,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温柔, “追女孩子哪能这么笨?” “你要是懂点欲擒故纵,妈至于这么操心?” 说着,她忽然收敛笑意,声音也变得严肃, “现在符玄和青雀正熬在绝境里,你要是这时候出手救人,她们保准对你死心塌地。” “可你偏不,非要逼她们自己破局。” “是,她们是能成长,但你呢?” “就像小三月一样,你以为她们真不会记恨?” “谁愿意拿遍体鳞伤换所谓的‘成长’?” “这种苦情戏码演多了,当心把人都推得远远的!” 周牧僵在原地,片刻后哭笑不得地看向莎布, “妈,您怎么也这么想?” “难不成真觉得我在打她们主意?” 他看着莎布那一脸「难道不是吗」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承认,我是爱美色,也改不掉收集的癖好。” “但有些东西比这些更加重要。” 他忽然顿住,目光穿过虚空,像是落在遥远的过去,声音不自觉变得缥缈, “您不懂那种感觉。” “眼睁睁看着本该绽放的光芒,因为心结折在半路的遗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符玄也好,镜流也罢,她们心里都藏着解不开的结。” 他垂眸轻笑,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比起让她们留在我身边,我更想看到她们亲手斩断枷锁的那天。” “即便这个过程会让她们对我心生怨恨。” “即便所有的付出可能得不到任何回应。” 空气陷入死寂。 良久,周牧仰起头,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声音平静却坚定, “我不在乎。” www.4e54.icu。m.4e54.icu 第208章 回溯 听了周牧的话,莎布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眸子微微睁大,似是被他眼底从未见过的执拗惊到。 她垂下头,望着腿上晃动的黑色丝袜,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 “傻小子……” 就在周牧以为说服了自家老妈,刚露出如释重负的笑脸时。 却见莎布骤然抬眼。 原本圆润可爱的娃娃脸瞬间凝结成寒霜,黑丝包裹的长腿重重碾过地面,高跟鞋尖锐的声响刺得他耳膜发疼。 不等他反应,莎布已欺身而上,纤白的手指精准扣住他后颈命门, “但这理由还说服不了老娘!” “你不在乎?” “呵……” “可老娘在乎!”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周牧后颈,声音也满是愠怒, “兔崽子,老娘养你这么大,就为了看你白白给别人当垫脚石?!” “你今天要是不把这几个媳妇给我捞回来,老娘回家就把你吊起来抽!” 周牧被掐的呲牙咧嘴,艰难的挤出个苦笑, “妈……这真不是媳妇……” “还嘴硬!”莎布反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震得周牧眼前直冒金星。 她掐着腰,上下打量着自家儿子,婴儿肥的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 “都把人家折腾成这样了,还说不是媳妇?!” “人家女孩子就那么廉价,该为你的成长试炼流血掉肉?” 莎布越说越气,黑丝包裹的长腿狠狠跺地,震得地板泛起蛛网裂痕,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 “英雄救美也好,下场捞人也好,迷晕下药也好——” “在一切结束之前,我要看到这几个媳妇平平安安站在我面前!” “要不然……” 话音未落,莎布周身突然扭曲成黑雾,几根漆黑的触手“啪”地甩在周牧天灵盖,疼的他眼前炸开白光, “你就等着被老娘打断腿吧!” 不等周牧辩解,黑雾裹挟着压迫感轰然消散,只留下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回荡着余威未散的震颤。 他揉着发麻的后脑勺,望着空中残留的漆黑纹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下真成逼上梁山了……” “叮——” 【其实莎布阿姨说的有道理。】 【你想让镜流走出过去的阴霾,想让符玄挣脱命运的枷锁,这些初衷都是好的。】 【但过程中那些酷烈的手段,其实你完全可以隐瞒一些。】 【女孩子很擅长自我欺骗,只要你不吐露真相,她们会自己编织谎言安慰自己。】 【就像现在,你完全可以和那个时间剪影正义切割,在救赎符玄和青雀的同时获取她们的芳心。】 周牧听着耳畔传来的少女音,突然沉默下来。 良久,他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轻笑出声, “命运可以欺瞒众生,死亡可以救赎世界,欲望能扭曲因果,神性可重塑法则。” 他转身望向试炼空间的方向,瞳孔深处亮起微弱的光, “但周牧不会。 “周牧永远不会否认自己曾经做下的一切。” “记住——” 他突然抬手按住系统界面,字字如钉, “如果真相带来痛苦,那么谎言只会雪上加霜。” “伤口被粉饰得再美,溃烂时也会咬穿心脏!” 空气陷入死寂。 许久, “叮——” 【唉……这就是你啊!】 【也对,你一直都是这样执拗的人。】 【要不然我也不会喜欢……(脸红划掉)】 【咳……算了,还是着眼当下吧——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周牧感觉眼前好像忽略了一串字符,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反而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还能怎么做?” “老妈都下通牒了!” 他撇撇嘴,踢开脚边的镣铐, “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想办法搭把手呗。” 说完,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肩头彻底松垮下来。 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逐渐化作一团灰雾。 灰雾在空中盘旋了一下,便朝着外面快速掠去。 …… …… …… 另一边,符玄和青雀被浑身缠绕猩红标签的人影拎进「隔离室」。 屋内十二位被拘束的强者看到这一幕,神色瞬间黯淡。 他们早知道让那个小姑娘对抗「院长」毫无胜算,可如此迅速落败被俘,仍让众人心中发凉。 人影冷笑着扫视十二人,嘲讽道, “下次报信多给点有用的情报,就给这么点儿信息也想挑战我?” “哦,也对,你们应该好抱着拿走神技的幻想,又怎么会刻意提醒竞争对手呢。” “哈哈哈哈!” 他笑着甩了甩手中锁链,目光扫过符玄青紫的脸和青雀几乎停止起伏的胸口,掌心倏然浮现「机械枷锁」标签。 下一瞬,暗红色纹路如活蛇般窜向地面。 随着一阵齿轮转动的轰鸣,四组布满尖刺与电极的漆黑机械装置破土而出,钢索精准缠住两人的四肢与脖颈,将她们死死固定在墙面的凹槽里。 紧接着,人影指尖轻点,两枚泛着柔光的「修复」标签悬浮而出。 细碎的金光顺着锁链爬过两人断裂的四肢,焦黑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做完这一切,他伸手捏住两人的脸,拇指用力碾过她们嘴角的血痕,笑意猥亵, “乖乖等着,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再来好好疼爱你们。” 说完,他便随手具现了一个「瞬移」的标签,消失在原地。 青雀和符玄盯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强忍着窒息感绷紧浑身肌肉,准备发力挣动钢索。 隔壁装置上的太乙真人似是知道她们的想法,突然瞳孔骤缩,沙哑嘶吼, “别,会被电……” 他的警告尚未落地,钢索表面骤然泛起银蓝色电弧。 无与伦比的剧痛瞬间穿透了两人脊柱。 “啊啊啊啊!” 两人发出剧烈的哀嚎声,皮肤也在电击中变得焦黑。 电流持续灼烧着神经,直到她们意识模糊才堪堪停下。 半晌过去,两人瘫软在拘束装置上,汗水混着血水不断滴落。 锁链轻微晃动,在寂静中发出细碎声响。 “莫要挣扎了……”隔壁装置上的中年强者闭上眼,声音里满是绝望, “我们在这里被困了不知多少岁月,试过无数次逃脱,都只是徒劳。” “时也运也,我等认命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符玄的心口。 本就被绝望笼罩的她,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她艰难地抬起头,涣散的瞳孔渐渐凝聚起一丝光亮。 “我绝不信命!” 沙哑破碎的嗓音在「隔离室」中响起,任谁都能听出声音主人语气中的决绝。 “好!好女娃!好气魄!”角落的「大力神」突然暴喝,铁链被他挣得哗哗作响,浑身肌肉虬结如铁。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满是鄙夷,“这群孬种修士,被折磨几天就瘫成烂泥,半点血性都没有!” 红云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有什么办法?” “在这里,那人动动手指就能碾碎我们,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少他妈假惺惺!”鲲鹏突然睁眼,阴翳的目光扫过众人,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当初就该把情报全抖出来!” “非要藏着掖着惦记神技,现在好了,害得小姑娘也栽进来!” 他冷笑一声, “一个个还想着偷学神技溜之大吉,真当自己能瞒天过海?” “贫道早说过,想活命就别耍心眼!” “一群废物!” 大力神涨红了脸,青筋在脖颈暴起却无言反驳。 红云垂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太乙真人则默默摇头,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一步错,步步错,我们早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符玄听着众人的争吵,浑身血液猛地冲上头顶。 她这才明白,从一开始,这些人就没打算对自己说实话。 他们只透露了神技修行的只言片语,却对「院长」的真正实力和手段闭口不谈。 原来他们根本没想过打破困局,不过是想利用她当棋子,找到神技的秘密后便独善其身。 想到这,符玄心里一阵发寒。 可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身旁的电流声便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下意识地转头,只见身旁的青雀正疯狂扭动身躯,钢索被挣得绷成弧线,银蓝色电流顺着锁链暴涨,将她整个人包裹在电光之中。 “青雀!停下!”符玄惊得瞳孔骤缩。 可青雀充耳不闻,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殷红的血顺着下巴滴落。 电流随着她的挣扎越窜越高,电极发出的滋滋声混着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 符玄直接懵了。 记忆里那个摸鱼偷懒、总爱插科打诨的下属,此刻竟像发了疯般主动承受电击。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腿间未干的痕迹,方才那一次电击就令她失禁昏迷。 可此刻青雀却沐浴在电光中,完全没有一点儿要停下来的意思。 半晌, 青雀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最终瘫软在机械装置上。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她并未发出痛苦的哀嚎,反而声音里满是疑惑, “怎么没把我电死呢?” “难道这东西电不死人?” “为什么会电不死人呢?” 她喃喃自语着,苍白的脸上写满不解,目光在滋滋作响的电极与自己的身体之间来回游移。 符玄:“……” 十二人:“……” 整个隔离室陷入诡异的死寂,符玄张了张嘴又闭上,十二位被困者同样沉默,唯有机械装置的嗡鸣在空气中回荡。 这时,一位长相俊美却带着恶魔犄角的青年突然开口, “小女娃,别白费力气了。” 他费力地转动脖颈,提醒道 “这电流不会取你性命,却能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刚被抓来时宁死不屈,拼了命撞向电极,足足承受半年电击,结果连半条命都没丢,倒把自己熬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青雀听了这话,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旋即她眯起眼睛,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都是半步大大罗……或许可以…… 想到这,她突然沉吟着开口道,“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谋划,想离开这里,就想办法弄死我。” 她顿了顿,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意,“只要我死了,这里的一切都会结束!” 众人瞳孔骤缩,死寂的隔离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锁链晃动声。 太乙真人喉结滚动,难以置信地开口,“小友,这是何意?” 符玄盯着青雀带血的嘴角,突然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脑海中电光火石间拼凑出答案,“是你那个boss?!” 青雀扯动嘴角,因电击泛紫的嘴唇咧出一个嚣张的弧度。 她猛地发力扯动锁链,大声说道, “我是忘川的员工,和忘川签订了永恒契约!” “只要我死了,boss瞬间就能定位我的坐标,在忘川将我复活!” 她扫视一圈众人惊愕的面孔,声音陡然拔高, “而忘川员工守则前言写得清清楚楚——” “无论身处诸天万界,碧落黄泉,只要员工遭受致命威胁或非人折磨,死亡本尊必将撕裂维度亲临!” “到时候,这狗屁「院长」连同他的老巢,都得给我陪葬!” 青雀自信的声音在隔离室回荡,机械装置的嗡鸣都显得微弱。 有几人瞬间僵住,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响。 有几人脸色泛白,嘴唇动了动又死死抿住。 剩下的人则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疑惑。 唯有符玄无奈地叹了口气,扯了扯身上的锁链, “想法是不错,可现在我们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这些拘束装置把我们锁得死死的,拿什么自杀?”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青雀的嚣张气焰。 她顿时蔫了下来。 想到之前信誓旦旦说出的豪言壮语,再看看如今被困的局面,青雀心里疯狂吐, Boss啊,你可害苦我了! 当初非说什么神技是升职加薪的关键,派我来这鬼地方。 这下好了,别说完成任务,一会儿搞不好还要被那变态「院长」给…… 想到这儿,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前途一片完犊紫。 而就在青雀满心无奈之时,她手臂上的镰刀形印记突然开始灼痛。 下一瞬,空旷的「隔离室」中骤然翻涌起灰雾。 紧接着,翻涌的灰雾凝聚成巴掌大小的Q版火焰形态。 青雀见此情形,直接瞪大双眼,连挣扎都忘了,说话直打磕巴, “老、老、老、老板?!” 灰雾中探出两团雾状小手,隐隐透出一道戏谑视线。 磁性男声混着轻笑炸开,“青雀,你这被电成炸毛鸡的造型挺别致啊?” 话音未落,雾手突然幻化出粉色相机,对着青雀“咔嚓咔嚓”连拍,甚至还绕到符玄面前,将她狼狈被缚的模样也定格下来。 青雀直接气哭了,“您能不能干点儿正事儿啊?没看见您的小员工都快被电熟了么?” 灰雾里传来没心没肺的嘿嘿声, “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这么精彩的场面,必须发工作群给大家开开眼!” “呜……臭老板!我一定要告发你!你等着回去挨揍吧!”青雀彻底破防,直接大哭出声。 原本以为救星来了,结果老板比敌人还不靠谱。 灰雾见状,自知玩的过火,连忙轻咳两声,雾手在空中虚按, “别急别急,这不是见猎心喜嘛!” “还没见过你这么狼狈的样子。” “而且……” 雾团拿着相机晃了晃,声音带着兴奋, “这场面记下来当素材,卖给浮黎还能赚一笔!” “收益咱俩三七分,怎么样?” 青雀:“……” 不怎么样! 阿米诺斯! 一旁的沉默的符玄听着两人的对话,又仔细地打量了灰雾半晌,突然开口, “您是离尘司命?” 灰雾中隐藏的周牧猛的僵住,突然想起星宝之前和取经团伙透露过自己身份。 焯! 掉马了?! 死寂的隔离室里,唯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符玄见对方沉默,心中已然笃定。 不知是不是绝境之中脑子发昏,又或许是纯粹出于好奇,她鬼使神差地问出个离谱问题, “星师姐应该是您的伴侣吧?” “我能问问……二位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吗?” 这话一出,连青雀都忘了生气,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有心思打听老板的恋爱日常? 周牧:“……” 他也有点儿无语了。 这符玄和镜流的脑回路一个赛一个的离谱。 他自然明白,符玄把自己当成了灰雾本体,毕竟谁能想象星宝日常是与一团灰雾相处? 但眼下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问出这种问题,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无奈之下,周牧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不愧是罗浮的太卜,居然在这般险地,还能条理清晰地想出这种抽象问题。” 他顿了顿,语气拉长, “佩服佩服。” 符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赶忙开口道歉, “离尘司命恕罪,是我失言了。” 周牧摆了摆雾状的手,轻声道, “言归正传吧,我来这里除了接我的小员工,还有个想法就是见见你。”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试炼总归是要有提示的,你误入这里,我总归也有责任。” “所以,我会稍稍给你一些补偿。” “试炼……?”符玄先是疑惑的重复了一遍,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瞬间瞪大了双眼, “您、您、您是女儿国国师?” “这里是心茧试炼的一部分?!”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低沉的轻笑。 下一瞬, 周牧周身翻涌的灰雾如同活物般聚合,渐渐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轮廓。 他偏过头,隐匿在雾霭中的眼睛突然泛起幽光,冰冷的视线如实质般钉在困住青雀的机械装置上。 「死亡尽头的凝视:死亡目光锁定之处,目标的生命进程将拨转到尽头状态。」 刹那间,金属表面泛起蛛网般的黑斑,齿轮发出刺耳的哀鸣,钢铁囚笼在无形力量的碾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崩解,转眼化作簌簌飘落的铁灰色粉尘。 周牧长臂一揽,将青雀稳稳抱入怀中,低头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这次该长记性了吧?” 他指腹擦过青雀颈间的电极灼伤,声音偏冷, “什么装备都不带就敢一头扎进来,要不是「游魂」的特殊性,那些九幽刑具早把你折磨疯了。” “下次出任务前,必须做好背调,把该带的东西都备齐!” 青雀窝在坚实有力的怀抱里,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让她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 她脸颊发烫,像只炸毛后又被顺毛的小猫,蚊蝇般“嗯”了一声,便把通红的脸埋进对方胸膛,破天荒没回嘴。 周牧:“……” 妈,你看见了吗? 就这还用教什么追人套路? 您儿子但凡稍微主动点,现在后院都能组个加强连了!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大力神突然剧烈挣扎, “前辈!前辈!” “我等也是误入此地,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 其他囚徒也拼命扯着嗓子嘶吼, “前辈!我是被院长骗来的!求求您分条生路予我啊!” “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前辈,救贫道一救,此恩定有重谢!” …… 周牧听着耳边的求救声,却连个眼神都没施舍,周身灰雾如潮水暴涨,瞬间将他和青雀裹得严严实实。 下一刻,众人眼前一花,救命稻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寂维持了三秒,隔离室突然炸开骂声。 “妈的!装什么清高!” “早知道是见死不救的东西,刚才就该咒你魂飞魄散!” “什么狗屁大人物,连畜生都不如!” “贫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前辈!” …… 他们敢如此放肆地咒骂,是因为清楚对方是死亡本尊。 这位存在向来淡漠,从不过问人间恩怨,也不会因辱骂而惩罚他们。 刚燃起的生机被瞬间掐灭,这种绝望比从未有过希望更让人痛苦。 于是众人将所有怨愤都发泄在那团消失的灰雾上,嘶哑的叫骂声与哭嚎声在空荡荡的隔离室里不断回荡。 而另一边, 被机械死死束缚的符玄面上却带着疑惑之色。 她看着视网膜前突然出现的光影,心底泛起一丝茫然。 …… 「心茧小助手ProMax版本」 「用户:符玄」 「性别:女」 「坐标:标签世界(天道神技衍生世界。)」 「通关方式:击杀“院长”或完全学习“天道神技——命籍箓”。」 「辅助功能:回溯。」 「回溯:可自由穿梭试炼中任意过去时间点。」 「备注——」 「千般宿命锁重楼,百转轮回志未休。」 「若向苍天争半子,须将肝胆照寒秋。」 「司命者掌命如棋。」 「众生皆为案上子,草木早定劫与期。」 「今赐尔轮回之机,可敢执剑破局,逆改天命?」 「提醒:命运是永不固化的湍流,任何宣称“注定”的桎梏,都是对祂本质的亵渎。」 —— (还有一章这个小副本就结束了,接下来大剧情就是“规则怪谈”,嗯……在想该如何刀老杨,顺便想想怎么收卡芙卡,有想法的老爷可以帮作者出出主意! (PS:月底了,有没有大佬打赏点恰饭基金?) (晃晃小破碗) www.4e54.icu。m.4e54.icu 第209章 破局之法 符玄盯着界面上跳动的文字,眸光微微一凝,似有所悟。 她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扫过那些仍在唾骂的人,片刻后轻声开口, “诸位若信得过我,或有一线生机。” “但需将所知之事,毫无保留相告。” 咒骂声戛然而止,众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有人警惕地打量她的神情,有人却因那一丝希望红了眼眶, “什么办法?” “你当真有法子?” 符玄唇角微勾,语气平静,“告诉我,院长身上的标签都有什么,又能在此间获取何种程度的信息?” 这话让众人瞬间噤声。 每个人都清楚,这些情报是他们最后的底牌,若是说了,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唯有鲲鹏和铁扇嗤笑出声,看着其余众人满眼不屑。 “据贫道所知,那人身上怕有五百种标签!”鲲鹏故意拖长尾音,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纳米防护」、「量子护盾」、「能量吸收」,还有那见鬼的「伤害反弹」、「意识锚定」……” 红云咽了咽唾沫,“还有「禁止记忆读取」、「屏蔽空间定位」!” 太乙真人补充道,“除这些之外,贫道可以确定,那人的本体就是凡人,并无任何神异。” 三人话音刚落,铁扇突然挣动锁链, “别忘了「全域监控」!” “任何生灵降临此间,他都能瞬间锁定,扒光对方的所思所想、过往记忆!” “我们这群人,哪个不是被他看透了才……”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过往,眼底翻涌着恨意。 符玄若有所思,对着四人郑重道了声谢。 旋即,她将目光扫过其余八个沉默的人,嘴角掠过一抹嘲讽。 随着一声毫无感情的“回溯”,她的身影在虚空涟漪中消散,只留下众人惊愕中久久难以回神。 …… …… 冰冷。 死寂。 逐渐吵闹。 符玄在喧嚣中睁开眼,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没有金属镣铐硌着腕骨,没有伤口传来灼痛,她撑地起身,衣料摩擦地面的声响在空荡里格外清晰。 所有束缚都消失了,空气和初入这个世界时一样冰冷。 四周渐渐清晰。 剥落的墙皮,积灰的闸机,自动贩卖机里倾斜的饮料瓶。 这是她刚来此界时的地铁站,连墙角的霉斑都和记忆里一个模样。 她没停顿,目光直接投向角落。 穿黑大衣的女人缩在阴影里,额头抵着膝盖,手指抠着砖缝,整个人像是只受惊的小兽。 见此情形,符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她没做犹豫,快步走到女人身边,轻声问道, “能和我说说你的遭遇吗?” “比如,标签、超凡能力、精神病院之类的。” 女人脸色瞬间煞白,惊恐地抬头望向符玄头顶的虚空。 然而当视线投向那里的时候,她却愣住了,惊恐的表情也变得古怪, “「轮回者」……是什么?” 这陌生的词汇让符玄疑惑地怔住。 她下意识转头,目光扫过地铁站斑驳的铁栏杆。 倒影中,猩红的「轮回者」三个字在头顶明灭不定。 “轮回者……”符玄怔愣一下,转而轻笑道,“还算贴切。” 说着,她重新看向女人,指尖直指对方头顶漂浮的「零件」标签,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告诉我,你那些超脱凡人的能力从哪来的吗?” 女人瞬间往后缩了半米,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她瞳孔剧烈收缩,警惕地盯着符玄,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为什么会认识我?” “难不成……” 她突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也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符玄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对那个女子伸出了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符玄。” “不必对我有敌意,我想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 那个女人听到这话,突然落寞地低下头,发丝垂落遮住苍白的面容。 半晌后,她才缓缓伸出手,小声说, “我叫羲和。” “在此已不知徘徊了多少元会……” 羲和?”符玄眸光骤缩,突然想起了「院长」之前说过的话。 「罗浮太卜司的太卜,竟还是未经人事的雏儿?」 「这可比铁扇、羲和那两个老东西诱人多了。」 想到这,她扣住对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收紧,“你确定你是自行逃脱?” “逃脱?“羲和仰头发出一声空洞的笑,“不过是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 “我已经不知道被他清除了多少次记忆,身体里也不知道被他用神技塞进了多少奇怪的信息。” 她突然泄了气般靠在墙上,语气带着自暴自弃的绝望, “我早该知道的,命运根本无法违逆,我也根本逃不出去……” 话音未落,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已是泣不成声。 符玄脸色难看,余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她不知道院长何时会再次出现,时间每流逝一秒,危险便逼近一分。 深吸一口气,她蹲下身,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 “看我头顶这三个字。” “若你仔细分析,应该能猜出我的能力。” 她顿了顿,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然后,相信我,我会救你出去。” 羲和缓缓抬头,带着泪珠的睫毛再次看了一眼符玄头顶「轮回者」三个字。 “你……” 她咬牙纠结了许久,终于破拐子破摔般开口, “这个世界的确压制超凡力量,但自古有云「天道五十,遁去其一」。” “每个世界都有逃脱规则的缝隙。” “就像你这超凡之躯,强度远超钢铁,寻常武器根本伤不了你,这就是「遁去的一」。” 符玄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默默点头。 羲和轻笑一声,笑容里满是苦涩, “但还有另一种例外。” “被天道神技赋予的标签信息,无论多么荒诞,都会具现为真实。”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而我身上这些诡异的能力,都他在我身上做活体实验时,用标签赋予的。” “这就是这里最恐怖的地方。” “近乎所有超凡力量都会被压制碾碎,唯有契合神技规则的例外才能存活。” 符玄沉默了一瞬,突然开口,“如果我想学习这个神技,该怎么做?” 羲和闻言,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才沙哑开口, “这个秘密我守了无数个元会……” “之前那么多惊才绝艳的强者问我,我都没敢说。” “现在想来……说了又如何?” 她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 “想要学习神技只有一条路。” “——得到天道神技的承认!在既定的命运中超脱。” 说着,她突然抓住符玄的衣袖,睚眦欲裂道,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在神技构建的世界里,谈什么超脱神技?” “就好比让鱼儿在离开水后学会飞翔,让鸟儿在深海里建起巢穴。” “荒谬!” “可笑!” 泪水砸在符玄手背上,滚烫得灼人, “小丫头,听我一句劝,放弃吧……没有人能赢过写好的剧本。” “即便你拥有从头再来的能力。” 符玄听到这话,心中有些不喜,却没有多说什么。 片刻后,她伸手轻轻拍了拍羲和颤抖的手背,认真道, “你说得没错!” “在既定规则里与规则制定者正面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若想破局,我绝不能困在「学习神技」的死胡同里,必须另辟蹊径。” 话音落下,她忽然神色一凛,凑近羲和压低声音, “你在此处困了无数元会,可曾见过除你们之外的强者,挣脱了他的掌控?” “又或者……这世上是否还有其他「遁去的一」?” “比如隐秘的交流之所,或是能助人参透规则漏洞的契机?” “哪有能超脱神技的存在啊?”羲和的话刚说出口,便突然怔住。 “等等!”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犹豫, “如果……如果那些年收集的情报没出错,城市最东边那座终年弥漫瘴气的暗岭深处,或许真有个……不受他掌控的存在。” 可话还没说完,她便自嘲地笑出声, “算了,不过是绝境里抓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和昔日的战友,还有数不清的后来者,循着这条线索找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都只带回满手腐叶和雷霆的回声。” “这传言,说不定就是前人编给将死之人听的临终安慰罢了。” 符玄却将每个字都刻进骨髓。 星宝曾隐晦提及神技的局限,那东西强在「特性」上,本质却差强人意。 就像自己这副被天人血脉诅咒的躯体,不正是这方世界最刺眼的“例外”? 即便那暗岭中的神秘人只是镜花水月,那片土地也必然藏着破局的蛛丝马迹。 而就在她暗自盘算时。 下一瞬, 地铁站的广播突然发出高频嗡鸣,所有照明灯在瞬间转为血红色。 空气中泛起涟漪,仿佛现实被无形的手撕开一道裂缝。 猩红的光芒中,周身贴满便签的「院长」缓缓现身。 他的步伐轻飘飘的,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两人的心脏上。 “哎呀呀,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两个试图跳出规则的小虫子。” 「院长」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感。 他的视线死死定在符玄身上,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另一边,符玄只感觉一股寒意窜上后脑,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触手钻进她的意识。 自己的记忆正在被无形之力强行翻阅,那些痛苦的、珍贵的回忆,全都暴露在对方眼前。 “哎呦哟,还学会了回溯时间。” “真是了不得的能力呀。” 「院长」一边说着,一边在身前写下一个新的标签——「轮回者」。 他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将标签贴在自己身上, “感谢你的提醒。” “这下我又少了一个短板。” 尽管语气轻佻,但明眼人都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愤怒,以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 “你……”符玄打量他半晌,突然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 “你在恐惧死亡!”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引线,让「院长」周身的标签骤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 他的声音也瞬间变得阴森可怖, “笑话!” “我岂会惧怕死亡?” “在这里,我就是死亡的主宰!” “任何生命都不过是我棋盘上的棋子!” 符玄脸上闪过一抹鄙夷,不屑道, “真会避重就轻。” “我说的死亡,可不是物理意义的消亡。” “而是忘川深处那位真正的主宰者。” “闭嘴!”「院长」彻底破防,一声怒吼震得空气都为之扭曲。 他身形一闪,瞬间瞬移到两人身边,骨节分明的手如铁钳般掐住羲和的脖颈。 羲和发出痛苦的挣扎,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却丝毫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一道猩红的传送门在身后轰然开启,门内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碰撞声。 「院长」毫不犹豫地将羲和甩进传送门,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门扉重重闭合。 此刻的「院长」不再伪装,周身标签疯狂颤动,唯有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泛着令人胆寒的幽光,交织着恐惧与怨毒。 他愤恨地盯着符玄,咬牙切齿道, “我可以放你出去,但你必须和我达成协议——以后绝不准再踏入这里半步!”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虚张声势的狠厉, “别以为我怕了你,我只是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符玄见状,突然仰头大笑出声,她笑得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是真没想到,这方世界的主宰者,居然是如此胆小如鼠的废物!” 院长闻言,周身的标签疯狂翻涌,杀意如实质般凝结成猩红雾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符玄猛地止住笑声,一字一顿道, “你记住,总有一天,我会在你身上,把所有加诸于我的痛苦,千百倍地讨回来。” 她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吐出的每个字都裹挟着万载寒冰, “回溯!” 刹那间,空间扭曲成漩涡,符玄的身形在漩涡中缓缓消散,只留下满脸不可置信的院长僵在原地。 他颤抖着摸出一枚写有「时空静止」的标签,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我明明禁止了二次回溯……”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阵,突然狞笑一声,将刚制作的「轮回者」标签狠狠捏碎。 破碎的标签化作流光,穿越时空,将此刻的记忆传递给过去的自己。 …… 另一边,地铁站的白噪音戛然而止,灯光重新恢复惨白。 符玄重新回到初次遇见羲和的时刻。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蜷缩在角落的羲和,没有片刻停留,径直冲向地铁站出口。 清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她望着城市天际线,迅速辨别方向,朝着东方暗岭狂奔而去。 天人之躯的速度撕裂空气,衣袂猎猎作响,不过半小时,城郊的荒芜便在脚下铺展开来。 但眼前的景象令她瞳孔骤缩。 ——连绵深山如同巨兽盘踞,其上峻岭直插云霄,而整片山脉竟笼罩在遮天蔽日的雷暴之下。 紫色电光如巨蟒游走,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那磅礴威势远超仙舟的任何天象模拟。 更诡异的是,自她驻足观察,雷暴便未曾停歇半刻,仿佛这片天地的永恒烙印。 符玄攥紧拳头,正当她咬牙准备踏入雷暴区时,空间突然泛起沥青般的涟漪。 猩红标签如潮水翻涌,院长从虚空中缓缓走出,周身「追踪者」「轮回者」「全域监控」的字样流转着光芒。 “你以为回溯有用?” 院长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视线扫过远处雷暴时,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声音不屑道, “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够瞒住我!” 话音未落,一枚写有「深度昏睡」的标签已贴在符玄眉心。 她甚至来不及回溯,意识便如坠深渊,陷入无边黑暗。 …… 再次醒来时,刺骨的寒意与剧痛席卷全身。 符玄想要睁眼,却发现眼皮沉重如铁。 试图张口呼救,喉咙里只发出含混的呜咽。 四肢传来空荡荡的虚无感——她的手脚已被尽数切断,血腥味在鼻腔中浓烈得几乎令人作呕。 绞住咽喉的机械装置更是让她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 机械装置齿轮咬合的声响格外刺耳。 每一次转动都精准地将她推向濒死的边缘,又在最后一刻用剧痛将她拽回。 窒息带来的眩晕感与断肢处的灼痛交织,让她的意识在黑暗中摇摇欲坠。 “不……我不能……” “我不能输……” “绝不能……” 她在心底嘶吼,可窒息带来的眩晕感却让她的思绪愈发混乱。 就在这时, 一个充满恶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真以为和忘川扯上关系,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只要你还有一口气,这里的秘密就永远见不了光!” 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空洞的眼窝, “哈……瞧瞧现在你的模样,简直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真是诱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 符玄感知着如影随形的窒息痛楚,空洞的眼窝中缓缓淌下血泪。 “我不信……” “我不会输……” “这绝不是……我的结局…… 尽管这般想着,但符玄心里的确是绝望了。 空荡荡的断肢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失去双眼的黑暗比想象中更加浓稠,机械装置死死绞住咽喉,意识在窒息中不断消沉。 她无法挣扎,连“回溯”二字都无法说出。 这种绝境,分明就是无解的死局。 与此同时,「院长」周身「情绪」的标签突然泛起猩红光芒。 他眯起眼睛,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哈……终于肯绝望了?” “好好感受这份痛苦吧,就在这濒死的深渊里永远沉沦!” 说完,他舔过干燥的嘴唇,贪婪的目光开始在那小小身躯上不断游移,旋即在手中具现了一枚「欲望具现」的标签。 符玄意识虽然消沉,但还是感知到了那冰凉又黏腻的触感。 机械装置勒紧的咽喉发出破碎呜咽,空荡的眼窝中开始滑落血泪。 哪怕早已习惯疼痛,此刻颤抖的残躯仍泄露了恐惧。 比起死亡,这种即将被肆意侵犯的绝望,更让她濒临崩溃。 而就在这时, 符玄视网膜前毫无征兆地亮起幽蓝光芒。 ——明明双眼已被剜去,那个熟悉的界面却如同一道神迹,直接浮现在她的意识深处。 “这是……!”残躯不受控地剧烈震颤,符玄干涸的眼眶中再次涌出滚烫的血泪。 劫后余生的狂喜如潮水般冲刷着濒临崩溃的神经,她强忍着剧痛和窒息感,将最后一丝意念射向“回溯”二字。 空间骤然撕裂,泛起蛛网状的涟漪。 符玄的身形在涟漪中逐渐透明,最终消散于虚空。 “不可能!!”院长那原本色眯眯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他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机械装置, “不依靠言灵,不依靠动作,仅凭意识就能发动回溯?” “这回溯难道是神技吗?!” 暴怒的咆哮震得整个隔离室嗡嗡作响,院长一脚踢翻身旁的刑具,又狠狠捶打地面。 最后,他一把将绞住符玄的机械装置扯得稀巴烂,咬牙切齿地嘶吼道, “好……好!!” “这教训我收下了!” “下一次!我要把你的意识永远封印在灵魂深处,做成永生的标本!” “让你连绝望的资格都没有!” 猩红光芒从他指尖迸发,缠绕在「轮回者」标签上。 随着一阵空间扭曲,此刻的记忆顺着标签的纹路,传递回过去的院长那里。 …… 地铁站潮湿的地砖沁着寒意,符玄猛地睁开眼,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她下意识伸手死死按住脖颈,口中不自觉的喘着粗气。 剜目断肢时的剧痛、绞索爬上脖颈的窒息,都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神经,让她的泪水不受控地顺着脸颊滑落。 指尖传来的真实触感与脑海中的剧痛形成诡异反差。 四肢完好无损,双眼能清晰看见闪烁的灯光,可残留在神经里的痛苦太过真实,喉咙间仿佛还卡着那道致命的绞索。 半晌, 她摇晃着站起身,幻肢痛让双腿止不住发软,踉跄两步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符玄……别怕……” “只是幻觉而已……” “别怕……” 她咬着牙将哽咽咽回喉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镇定。 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符玄深吸一口气,朝着地铁站出口狂奔而去。 城郊的雷暴声隐约传来,震得地面微微发颤,她却没有半分犹豫。 比起院长扭曲的狞笑,那片未知的崇山峻岭此刻成了挣脱轮回的唯一希望。 ——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顺便请个假,本来想发两万字一章写完,但今天想出去玩一玩,所以就先写六千啦! (爱你们~ (顺便感谢大佬们月底的礼物? www.4e54.icu。m.4e54.icu 第210章 万千伤疤,多一道又何妨?! 踏入暗岭,天地仿佛都被揉碎重塑了一番。 液态雷霆在头顶翻涌,万千道紫色电光在云层中扭曲纠缠,将整片苍穹织成密不透风的雷网。 脚下的土地泛着焦黑色,每一块岩石都布满蛛网般的电流纹路,连空气都蒸腾着灼热的金属气息。 符玄踉跄着扶住一块岩石,指尖刚触到布满电流纹路的粗糙表面,便被针扎般的刺痛激得缩回手。 鼻腔瞬间涌入一股浓烈至极的刺鼻臭氧味,耳膜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刺得生疼,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耳边咆哮。 而就在她努力适应这狂暴环境时,身后突然传来空间撕裂的刺耳声响。 符玄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旋身回头。 只见猩红光芒如血雾炸开,「院长」裹挟着翻涌的标签自虚空而降。 但奇怪的是,就在他脚尖即将踏入暗岭的瞬间,整个人却猛地僵住,以身体前倾的姿态凝固在半空。 还没等符玄说话,院长便咬牙切齿的开口道, “符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死死攥着拳头,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地抽搐, “别逼我!” “你若执意踏入,定会后悔来到这世上!” 符玄望着对方扭曲的神情,心脏猛地剧烈跳动。 院长周身散发的强烈不安几乎凝成实质,这与他之前在隔离室的嚣张判若两人。 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汗渍。 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让掌控「天道神技」的院长如此忌惮? 自己这么鲁莽前进,会不会…… 但一想起自己遭受的折磨、羲和绝望的泪水,以及那些被困者眼中熄灭的光,她又狠狠咬住下唇。 “后悔?”符玄嘴角扯出一抹挑衅的笑,“该后悔的,恐怕是你!” 她故意放慢脚步,每一步都重重踩在焦黑的土地上,“若不敢进来,就乖乖当缩头乌龟吧!” 说完,她再不回头,任由雷暴吞噬自己的身影。 身后传来院长近乎癫狂的怒吼,却始终没有脚步声逼近。 符玄握紧双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天人之躯因紧张而绷成弓弦。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咒骂声裹挟着电流炸响, “不知死活的东西!” “现在滚出来还来得及!” “你会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 院长的声音尖锐,规劝与威胁交织,却始终徘徊在暗岭之外。 符玄盯着焦黑土地上蜿蜒的电流纹路,数着自己剧烈的心跳,每一下都像是战鼓催促。 直到怒吼声渐渐模糊,再也听不见半点回响,她才缓缓转过身。 紧绷的脊背抵上一块布满电弧的岩石,才惊觉冷汗早已浸透后背。 “连他都不敢踏足的地方……” 符玄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越是可怕,越是证明这里藏着破局的关键!” 深吸一口混着臭氧焦糊味的空气,符玄强忍着恐惧,抬脚迈向暗岭深处。 …… 越往深处走,四周的雷霆越密集。 紫色电光如同实质般交织成网,空中游离的电弧欢腾跳跃着,只是擦过她的衣角,便在布料上烧出焦黑的孔洞。 而最恐怖的是,不知从何时起,一股刺骨寒风骤然刮起。 寒风中裹挟着细小的冰晶,在她的脸上、脖颈上划出细密的血痕。 一分钟,十分钟,一小时…… 不知这般行进了多久。 “扑通——” 力竭的符玄跪在布满冰棱的岩石上,剧烈的喘息在寒空中凝成白雾。 游走的电弧贪婪啃噬着天人之躯的裂痕,每一道血痕都似有千万根细针在反复穿刺。 她撑不住了。 看着被雷霆劈得支离破碎的天幕,她突然不确定这暗岭深处是否真有破局的希望。 甚至开始怀疑,这里只是院长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 寒风卷着冰粒灌进喉咙,冻得她意识发沉。 院长扭曲的狞笑、青雀血肉模糊的惨状在脑海中交替闪现。 可更清晰的,却是仙舟罗浮的晨雾中,星槎划破云海的壮丽。 是太卜司后院那株老桂树,每逢花期便洒落满地碎金。 还有街角奶茶铺蒸腾的热气,混着椰果的清甜与茶香。 “我……要死了吗?” 符玄的意识在刺骨寒意中摇摇欲坠,四肢早已失去知觉,唯有天人之躯的剧痛还在提醒她尚存一息。 她知道自己还能“回溯”,可这份能逆转时间的能力,此刻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数次重启,就意味着无数次绝境,也意味着无数次折磨。 身体的伤痛尚可忍受,可心灵的倦怠却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师父的身影。 想起初入罗浮时,自己也是这般不信命,执意要以太卜之身改写命轨。 可一路走来,所有自以为是的反抗,都不过是命运剧本里的既定戏码,那些奋力挣扎的痕迹,反而成了推动宿命齿轮转动的助力。 如今困在这暗岭之中,与当初的自己又是何其相似? 明明手握逆天的回溯之力,却依旧在未知的恐惧前感到无力。 “哈……” 符玄自嘲地笑出声,眼泪刚涌出眼眶便结成冰晶, “到头来……还是逃不出命运的掌心吗?” “真是……可悲……” …… 命运是永恒的混乱,祂总会在不经意间对蝼蚁的挣扎投下戏谑的视线。 暗岭的对峙,不过是更庞大棋局里的边角残章。 ——院长比任何人都清楚岭中蛰伏的存在有多恐怖,那是连「天道神技」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变量。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一旦符玄与那位存在产生交集,等待自己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清算。 咒骂声消散在雷暴边缘,院长的指尖在虚空中疯狂游走,猩红标签如蝶群纷飞。 「雷霆赦免」「风暴避让」「神罚缓冲」…… 这些用来抵御天象的标签接连贴附在身上,最后一枚泛着幽蓝光芒的「因果锚定」重重按在眉心,将他与这片天地的因果强行割裂。 随即,他咬着牙踏入暗岭。 而就在这瞬间,翻涌的雷霆骤然凝固,整片天地陷入死寂。 紧接着,无数道紫色电光如同被激怒的远古凶兽,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院长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却强撑着嘶吼出声, “我无意与你发生争执!” “我只要找那个女人!” “把她交给我,我发誓不会再踏入此地半步!”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话音刚落,雷霆深处突然炸开一声沉闷的咆哮。 那声音裹挟着令人灵魂震颤的威压,却只凝成一个字—— “滚!!!” 声波震得院长耳膜生疼,护体标签同时亮起刺目红光。 他踉跄半步,望着头顶凝聚成巨蟒形态的雷霆,眼底闪过一丝惧意,却仍梗着脖子吼道, “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别忘了,我掌控着「天道神技」!” 回应他的是更狂暴的雷霆倾泻。 万千电光瞬间汇聚,化作巨掌朝着他当头拍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刻着「雷霆屏障」的标签轰然碎裂,在他周身撑起半球形的金色护盾。 雷霆巨掌拍在护盾上,震得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院长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却仍死死盯着雷霆深处,声音阴沉如冰, “你真的要与我开战?!” “滚!!!”那道声音裹挟着更浓烈的寒意与杀意,宛如寒冬的罡风撕碎云层。 院长气的浑身发抖,一怒之下直接怒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雷霆深处,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却再也不敢再往前挪动分毫。 场面就这样僵持了下去。 …… 另一边,弥留之际的符玄只感觉寒意如潮水般退去,肆虐的雷霆也在刹那间归于死寂。 焦黑的土地泛起莹莹暖光,连破碎的衣袂都被温柔的风托起。 她涣散的瞳孔里,世界正以诡谲的姿态倒转。 冰霜消融,焦土抽芽,暗紫色的天穹化作春日朝霞。 恍惚间,一道低沉的声音自九霄落下, “怎么?才走到这里,就要向所谓的命运低头了?” 符玄浑身一震,涣散的意识被这声喝问刺得清明。 她艰难地偏过头,瞳孔中倒映出了一只“白毛”、“兽耳”、“双马尾”的…… ……百米高的大狗熊。 狗熊那双猩红竖瞳开合间,紫色的电弧在眼睫窜动。 厚重皮毛下雷光若隐若现,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开天辟地般的威压,举手投足似能将苍穹撕裂。 单看这压迫感十足的部分,分明是远古巨神降世,令人肝胆俱裂。 可当目光扫过它圆滚滚的身躯,看着那毛茸茸的大爪子和微微晃动的蓬松尾巴,强烈的反差感瞬间冲淡恐惧。 这憨态可掬的整体轮廓,比专卖店里最精致的毛绒玩具还要可爱三分。 “我……”符玄沙哑的声音混着咳血的喘息,“……我只是没办法了。” “天道神技的枷锁,这暗岭永不停歇的雷暴,刺骨的坚冰,都不是我能抵御的。” 大狗熊闻听此言,突然暴喝一声,震得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软弱!” “这也配叫理由?” “你能回溯时间,就该把“不可能”踩在脚下!” “都摸到本神国度的门槛了,现在躺倒装死?” 它晃动着双马尾兽耳,周身雷霆炸成漩涡, “当初喊着“我不信命”的气势哪去了?连再来一次的胆量都没有,还敢自称反抗者?” 这番怒斥如重锤砸在符玄心头,她猛地抬头,涣散的目光重新燃起火焰 “你……您就是暗岭深处的那位?!” 大狗熊高傲地昂起头,猩红竖瞳扫过符玄狼狈的模样,喉间发出闷雷般的哼声, “记住了——我名沃利贝尔,初开之雷霆。” “从你第一次进入这世界,本神就一直注视着你。” “原以为能看到有趣的破局戏码,结果……” 它重重嗤笑一声, “不过是个被挫折吓破胆的孬种!” 符玄:“……” 不知是怎么回事,虽然自己在挨骂,但心里却莫名的有种奇怪的想法。 ——这大狗熊看上去好像认识自己。 而且,这种没有来的提点和关切本就有些不合常理。 想到这,她轻咳一声,强撑着站起身,目光直视那对猩红竖瞳,缓缓说道, “您若只是出于怜悯,大可不必费此唇舌。” “我虽弱小,却也并非不识好歹之人。” 她故意顿了顿,盯着巨熊不自然偏移的视线, “您此刻救我性命,想必另有缘由。” “比如……您早就知道我的名字?” 沃利贝尔闻言,双马尾兽耳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旋即傲娇地扭过头,闷声哼道, “哼,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蝼蚁。” “本神只是见你这般轻易放弃,实在看不下去,不想让这片土地平白失去一个可能有用的棋子罢了。” 符玄见状,心中却更加笃定。 这大狗熊定是隐瞒了什么,只是暂时还不肯说实话罢了。 她微微欠身,恭敬道, “无论如何,多谢您的‘看不下去’,让我有了继续前行的勇气。” “只是若能知晓您为何对我寄予期望,或许我能更有动力。” 沃利贝尔烦躁地跺了跺爪子,怒吼道, “你怎么还是这么烦人?!” “好好活着,努力变强,别再让本神失望,这就是你该知道的!” 符玄却忽然怔住,瞳孔中闪过一丝明悟。 她盯着沃利贝尔不自然抽搐的兽耳,声音陡然发颤, “我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没等巨熊回应,她踉跄着上前半步, “院长的「天道神技」能锁定所有降临者,但我在这里活了几个月才被他盯上……” “这期间庇护我的,是您对不对?” 雷霆突然凝滞。 沃利贝尔的巨爪悬在半空,毛茸茸的面颊竟罕见地僵硬了一瞬。 可还没等它说话,就听符玄笃定道, “西行轮回里,我肯定来过您的神国!” “不是降临此方世界,而是直接出现在您的神国,对吗?” 话音刚落,百米高的巨熊猛地僵成石像。 它圆滚滚的脑袋微微歪斜,双马尾兽耳无力地耷拉下来,方才毁天灭地的威压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戳破秘密般的呆萌。 “你比以前更聪明了……” 符玄却低低地笑了笑, “能告诉我以前发生了什么吗?” “还有……院长为什么怕你怕成那个样子?” 沃利贝尔烦躁地甩了甩尾巴,突然用毛茸茸的巨爪轻轻一勾,将符玄拎起来放在自己头顶。 温热的银白毛发裹住她的身躯,瞬间驱散了所有寒意,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雷云与松脂混合的香气。 “这地界本是我庇护的古战场,”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震得符玄耳膜发麻, “人类打打杀杀把自己老家毁了,六道的破本源就趁机钻进来,把这儿改造成了现在这鬼样子。” “而那狗屁院长,不过是个得到本源馈赠的幸运儿。” “呵……就连本源自身都奈何不了我,更别提它所演化的神技了。” 说着,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 “至于你在轮回里掉进来那次……是个意外。” “但有些秘密不能说,一旦说了,你会失去某种「资格」。” “比起神技,那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符玄若有所思,旋即她笑着摸了摸身下的柔软皮毛,“你会帮我对付院长吗?” 沃利贝尔闷闷点头, “收拾那废物自然不难。” “但我一动手,你就别想再提升神技了。” “命运会认定是我打碎了你的枷锁,而不是你自己。” 符玄忽然撑着毛发坐起,眼睛亮得惊人, “谢啦,大狗狗。” “你帮我杀他一次就行” “之后,我会回溯时间重来,自己去寻找出路。” 话音未落,她猛地瞪圆眼睛, “等等!你能无视我的回溯?!” 沃利贝尔本想怒斥“大狗狗”的称呼,却在看到她发亮的眼睛时把话咽了回去,只从鼻腔里喷出雷霆气浪, “时间对雷霆毫无意义。” 它顿了顿,瓮声瓮气的说道, “但我得提醒你,单凭现在的你,对抗六道本源就像拿树枝撬天,毫无胜算。” 符玄听出了话中的潜台词,眨了眨眼,“你有办法?” 巨熊凝视着远处与雷霆僵持的院长,猩红竖瞳泛起冷光, “听好。” “天道神技的恐怖之处,不在于力量,而在于它「不可违逆」的特性。” “只要被贴上标签,再强大的人也只能按标签上的规则行事。” “这规则就像无形的枷锁,死死困住所有生灵。” 符玄蹙了下眉,心中的再次泛起一丝无力感。 巨熊见状,突然伸出毛茸茸的巨爪,掌心雷光乍现, “但规则总有漏洞。” “就像暴雨中的伞、雷霆里的绝缘体,总有些存在能超脱束缚。” “就好比你的天人之躯,它没有超凡因素,只是某位存在通过某种方式改变了你这个种族的生命形式。” 不等符玄反应,巨熊骤然挥爪,一道裹挟着「死亡」标签的雷霆劈落。 符玄瞳孔骤缩,心脏瞬间停跳,视野陷入漆黑。 然而呼吸间,一股温热的雷霆之力涌入体内,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熊毛上剧烈喘息。 “看到了?”沃利贝尔甩动双马尾,甩出一串噼啪作响的电弧, “对抗神技的关键,不是正面硬刚,而是假意顺从,暗中破局。” “它要你死,你就‘死’给它看。” “但在死亡的瞬间,用雷霆重塑神魂肉身。” “它让你昏睡,你就装睡,在意识深处积蓄力量。” “标签能锁住结果,却管不住过程中的变数。” 符玄嘴角抽搐,“听起来简单,但真是人能做到的吗?” “对本神而言,不过是本能!”巨熊突然用脑袋蹭了蹭她,震得她差点滚下去, “你要把「不违逆规则,只绕过规则」刻进骨髓。” “那院长不过是靠标签狐假虎威的废物,真动手连给本神舔爪子都不配!” 还没等它说完,头顶的符玄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瞪大双眼, “等下!你刚刚……居然用了天道神技?!” 巨熊不屑地冷哼一声,双马尾兽耳不耐烦地抖动, “垃圾能力又岂能入本神法眼?” “不过是顺手用它的规则给你做个示范!” 它挥爪击碎虚空中残留的标签残影, “只有弱者才捧着外物当宝贝,雷霆才不需要枷锁!” 符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震撼,“那我具体该怎么修炼?” 沃利贝尔突然傲娇地扭过头,“想参透这门道,先把你这副弱不禁风的天人之躯,炼化成真正的雷霆载体!” 它顿了顿,补充道, “多死几次,让每寸血肉都记住如何在标签判定的缝隙里重生!” “等你摸到门槛,本神再亲自出手,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雷霆的载体……那是什么意思?”符玄疑惑地问道。 沃利贝尔却突然沉默,旋即小心翼翼地用爪子将她捧起,轻轻放在焦黑的地面上。 它蹲坐下来,庞大的身躯几乎遮蔽半边天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轰鸣, “看好了。” 话音未落,巨熊已化作一道银白闪电,眨眼间出现在仍在僵持的院长身侧。 院长原本铁青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护体标签疯狂闪烁, “你、你要做什么?! “天天有只小虫子在耳边嗡嗡叫,”沃利贝尔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换你,烦不烦?” 院长:“?” “你真以为吃定我了?!”他瞬间大怒,数十枚猩红标签径直甩出。 「意识坍缩」、「死亡宣告」、「思维泯灭」…… 但回应这份攻击的,却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永恒寒冬,任你长眠!” 话音刚落,沃利贝尔的身躯轰然化作璀璨雷霆,寒霜裹挟着电光如海啸般扑向院长。 那些猩红标签在接触雷光的瞬间,滋滋冒着黑烟,像被扔进熔炉的纸片般迅速蜷曲、碎裂。 院长的表情从狰狞转为惊恐,他疯狂甩出更多标签,护体结界在雷霆中摇摇欲坠, “再这样下去我们会两败俱伤的!” “你不就为了那个女人吗?” “我让给你!” “让给你还不行吗!!” 沃利贝尔对此充耳不闻,雷霆之躯再次发出震天咆哮, “风暴,肆虐吧!” 刹那间,一道紫色的雷霆风暴以它为中心轰然扩散。 风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先是吞没了院长所在的山脉,接着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 另一边,周遭城市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压下墨紫色云层,城市里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我手机怎么突然没信号了?” “天怎么一下子黑成这样?” “快看天上!那些紫色的云在动!” “卧槽,救命啊!我的车自己在开!” “商场天花板在掉灰!吊灯晃得跟钟摆似的!这是要地震了吗?!” “云里有光!是闪电!不、不对,那闪电怎么是紫色的?好像还有雪?!” “幼儿园的孩子全在哭!监控里城市东边……东边的山正在消失!” “街道上的路灯全炸了!到处都是电火花!大家别靠近金属物!” “直播间的家人们谁能解释?这紫色的闪电里……是不是有爪子?” “专家说了,是某种异常天气!” “天你妈!谁家异常天气里面会有咆哮声啊?!” …… 观望、哭喊、恐惧、好奇…… 人类的众生百态尽显于此。 直到沃利贝尔的风暴彻底成型—— 整片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铺天盖地的紫色雷霆混杂着坚冰自天空降下。 雷光所到之处,高楼大厦如同纸牌般轰然倒塌,金属在高温中熔化成铁水,混凝土被瞬间气化。 坚冰坠落,将大地冻结成一片惨白,紧接着又被狂暴的雷暴轰成齑粉。 方才还在惊呼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半晌,雷光消散。 城市只剩扭曲的钢架残骸,山脉被削成焦黑的平原,河流干涸成紫色的玻璃状结晶。 就连那十二个院长处理不了的半步大罗,也在雷霆的轰鸣中形神俱灭。 …… 此时此刻, 整片天地之中,唯有院长浑身浴血,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标签。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狞笑起来, “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我能轮回重生,你却要承受这些永不愈合的伤痛!” 说完,便又甩出一批攻击词条的标签。 那些标签嵌入雷光,留下一道道狰狞的暗红色裂痕,沃利贝尔的身躯果然溃散又凝聚,每一次重组都伴随着更狂暴的电流。 院长见状,反而支棱起来,眼中闪过疯狂, “我留下的每道伤口都会留存无尽岁月!” “就算你突破我的防御,未来也不会好过!” “不如现在收手,我保证不再碰那女人……” “哈哈哈——” 天空中突然炸开震耳欲聋的狂笑,比之前更耀眼的雷霆骤然爆发,将所有暗红色伤痕瞬间吞噬。 沃利贝尔的声音如万钧雷霆砸下,每个字都带着毁天灭地的狂傲, “万千伤疤,多一道又何妨!!!” “我是初开之雷霆,撕裂长空的不朽之怒!” “颤抖于我的咆哮吧!” 下一瞬,比方才那灭世之雷更为强大的雷霆之力在方寸之间骤然爆发。 院长的防御标签在雷光中疯狂旋转成残影,却如纸片般被轻易撕碎。 他也被激起血性,脖颈青筋暴起如虬结的树根,嘶吼声震得空间嗡嗡作响,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啊,沃利贝尔!” 说完,他不再防御,而是凝聚心神,快速具现起攻击词条。 “轰——” 无与伦比的白热自虚空升起,刺得符玄下意识挡住了眼睛。 再睁开时,白热已然散去。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在激烈的对抗中,一道看起来十分微弱的银色电弧擦过院长身躯。 结果却是,那具看似坚不可摧的身体竟如腐木般崩解,半边躯体在雷光中灰飞烟灭。 她这才恍然,那些半步大罗没有骗自己,院长标签下的躯体真的只是肉体凡胎。 硝烟散尽,沃利贝尔拖着焦黑冒烟的身躯走来,庞大的熊掌在地面砸出深坑。 它一屁股坐下,震得方圆百米地面龟裂,却咧开带血的嘴角露出憨态, “真是痛快!” 不等符玄反应,巨熊随手撕开空间,甩出一池翻涌着银色电光的雷池。 它叼起符玄后颈,像拎起只小猫般随意一抛。 “进去!把自己炼成雷霆之躯!” “那家伙的本体比纸还脆,而且对你没有太多警惕。” “等下一次回溯,你便可以自己杀他了。” 话音未落,符玄已坠入雷池。 刹那间,银白色的雷霆如无数尖刺贯穿她的身躯,天人之躯在狂暴能量下瞬间焦黑。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雷霆烧成飞灰。 但几乎同一时刻,雷霆的力量又将她重新凝聚。 沃利贝尔看着一声不吭的符玄,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便开始默默舔舐伤口,闭目养神。 但它却不知,有些人一声不吭,其实是在强忍痛苦,故作坚强。 还有还有些人一声不吭…… 其实是死了有一阵了。 …… 接下来的日子,符玄就在死亡与重生中不断循环,每一个细胞都在这轮转中被雷霆重塑。 一天,两天,三天……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雷池表面始终翻涌着骇人的电光,却渐渐泛起一层柔和的银芒。 直到第六个月的清晨,池面突然归于寂静。 符玄的身影缓缓浮现,不再有痛苦的扭曲,她轻轻舒展双臂,周身电光如水般流淌。 “轰!” 一声惊雷炸响,符玄化作流光冲天而起。 流光中,一件完全由雷霆编织成的长袍被她披在了身上。 远处的沃利贝尔见状,重重地竖起巨大的拇指,熊脸上难得露出欣慰的憨笑。 符玄回以温柔一笑,伸手轻抚过泛着电光的长袍, “大狗狗,等我!” 她深吸一口气,周身雷霆骤然暴涨,清冷坚定的声音响彻天地, “回溯!” www.4e54.icu。m.4e54.icu 第211章 天道神技——命籍箓 黑暗。 吵闹。 符玄又一次在喧嚣中睁开了双眼。 头顶惨白的灯管依旧发出细微嗡鸣,机械声重复着末班车进站的提示,空气中消毒水与铁锈味交织如常。 她下意识的活动手腕,目光投向指尖跃动的电光。 在雷池淬炼出的雷霆之体竟完好无损,每一寸肌肉都还留存着与雷霆博弈的记忆。 “真是……厉害……”符玄喃喃自语。 这份智能的回溯能力让她心底赞叹。 往昔遭受的折磨、痛苦尽皆烟消云散,唯有实打实的修行成果被完整保留。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回溯之能……” 符玄若有所思。 这回溯并非简单的时间重置,而是精准筛选、保留对“破局”有益的成长。 如此看来,试炼之主对规则的掌控远超自己想象。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打量四周。 「老师」、「警察」、「女菩萨」、「鸭」、「瓦学弟」……「零件」。 符玄看着羲和头顶那刺目的红字,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再去与她对话。 经历过的种种让她明白,这些大能者除了情报知道的比较多,其他方面只会拖后腿。 甚至……没一个是人的。 想到这,符玄没做犹豫,便起身离开了地铁站。 她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倚在粗糙的墙壁上闭目养神,周身气息内敛,似是在等待什么。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直到足足一刻钟后,四周虚空才泛起涟漪。 猩红如血的标签如暴雨般降下,院长的身形也随之显现。 符玄见状,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次来的比想象中的要晚很多,看来你没有接收到上一次的记忆。” “少在这故弄玄虚!”院长周身的标签骤然暴涨,猩红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血管, “别把沃利贝尔那老东西当护身符!” “在我的数据池里,神技之下皆为蝼蚁!” 话音未落,一枚猩红的「意识消散」撕裂空气,直直向符玄掠去。 符玄却不闪不避,甚至面带笑容,任由那标签触及自己眉心。 刹那间,她的意识便被规则彻底搅碎。 可下一秒,一道雷霆自虚空劈落,轰鸣声响彻整条小巷。 溃散的意识在雷光中急速重组,符玄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就这? 院长的瞳孔猛地收缩,声音满是不可置信, “他都教了你什么?” “你为什么会这个?!” 符玄再次笑了笑,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一步一步向院长走去,靴底碾碎地上的猩红标签, “拜你所赐。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说着,她周身雷光暴涨,裹挟着雷霆之力的右拳径直轰向院长面门。 “铮——” 一声脆响,院长胸前一枚形如龟甲的「金身不破」标签应声而碎。 院长瞳孔骤缩,抬手甩出一枚「蚀骨咒印」标签,径直飞向符玄的右臂。 猩红缠绕间,符玄右臂轰然炸裂,血肉飞溅在潮湿的墙面上。 然而她连眉都未皱一下,雷光在断臂处疯狂翻涌,眨眼便重塑出完整的右臂。 不等院长反应,她快速欺身上前,又是一记带着焦糊味的雷霆重拳,将对方腰间「铁骨」的防御标签轰成齑粉。 院长脸色顿时涨红如猪肝,暴喝一声同时激活两枚「力场护盾」「规则屏障」强化标签,如同一头发狂的巨兽跃起。 符玄见状,同样凌空跃起,脚尖凝聚的雷光将虚空都燃出一个巨大空洞。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她凝聚着雷霆之力的脚尖即将触及院长头颅的刹那,院长却一改之前狼狈破防之态,反而仰头大笑出声。 他双手猛地甩出两枚锁链状标签,如灵蛇般缠住符玄的右脚腕,十指深深抠进皮肉, “哈哈哈哈!我看你这回该怎么跑!” 话还没说完,猩红的「星努力」标签已然贴在了符玄被钳制的右脚上。 符玄垂眸凝视着脚腕上的标签,突然轻笑了一声。 下一瞬,她浑身肌肉暴起,竟以被钳制的脚踝为轴,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 骨骼错位的脆响混着血肉撕裂的闷响炸开,整条右腿生生从关节处扯离,鲜血如炽热的雨幕洒落。 “你……!!”院长瞬间瞪大了眼睛。 可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神,带着雷光余威的断肢已重重踹在他胸口。 巨大的冲击力让墙面瞬间龟裂,碎石飞溅间,他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砸在潮湿的地面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符玄单足立在虚空,断裂处蒸腾的雷光如沸腾的铁水翻涌。 随着阵阵轰鸣,残缺的右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皮肉也开始般迅速愈合。 她拂去发间血沫,发丝间跳动的电弧将面容映照得冷冽如霜,俯视着瘫在瓦砾中的院长,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事到如今,你认为这点小伤我还会觉得疼吗?” “别以为你吃定我了!”院长勃然大怒,撑地的手掌将碎石碾成齑粉。 刹那间,他周身猩红疯狂流转,两枚截然不同却威压滔天的标签轰然浮现。 一枚表面布满精密齿轮与量子流的「熵灭坍缩核心」。 另一枚刻满古朴道韵与混沌之气的「混沌诛仙剑引」。 两道标签裹挟着不同道路的极致力量轰然撞向符玄。 刹那间,周遭所有熵属被「坍缩核心」解构成基本粒子,时空和因果也被剑气湮灭于无形。 符玄的雷霆之躯在这毁天灭地的攻势中寸寸湮灭,连消散的雷光都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哈……”院长踉跄着扶住墙面,看向前方已成废墟的巷道,胸腔剧烈起伏着。 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却掩不住他嘴角疯狂上扬的弧度, “这世界哪有什么真正的不死?” “不过是没找对方法罢了。” “除了沃利贝尔,没有人能在这般绞杀下存活!” “你还以为自己是初开之雷霆?” “简直可笑!” 他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颤抖着活动因过度透支而痉挛的手腕。 但他还是心有不甘,即便确认对方已魂飞魄散,仍不愿放过那个试图对抗自己的女子。 ——他要将符玄飘散在时空夹缝中的意识残渣捞出来,炼化成永生永世的奴隶,让她像狗一样匍匐在自己脚下,唯有这样,才能浇灭心中那团莫名的怒火。 念头刚起,他便猛地抬手,指尖凝聚出一枚刻满锁链纹路的猩红标签。 然而就在标签即将脱手的刹那,废墟深处突然腾起刺目的白紫色电浆。 能量洪流翻涌间,一道身影在电光中缓缓凝聚。 “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 院长踉跄后退,目光死死盯着雷光中缓缓凝聚的赤裸身影。 符玄周身缠绕的雷霆如液态金属般流淌,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勾勒出道道纹路。 那模样既神圣又诡异,令他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恐惧。 “我的确做不到沃利贝尔那种程度。”符玄随意拂过还在重组的发丝,唇角勾起一抹从容,语气轻描淡写, “但也别太小瞧我。” “碰到敌不过的标签……” “我会先死。” 院长闻言,瞳孔猛地收缩,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他突然明白过来,那些看似被标签摧毁的瞬间,实则是符玄在力量触及前便主动终结生命!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院长青筋暴起的手指指向对方, “耍些小聪明有什么用?” “就算杀不死你又如何?” “我倒要看看,将你封印在生死夹缝中永世不得超生,你还拿什么来翻盘!” 符玄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 “我会回溯。” 院长:“……” 打你妈!!! 天道神技的特性不应该是「不可违逆」吗? 为什么能有无视神技的回溯能力啊?!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先前的嚣张荡然无存,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颤。 意识到眼前的符玄根本无法用常规手段解决,院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动不了你,你也杀不死我,不如我们就此罢休。” “你想要做什么,我会尽量满足你。” “可否? 符玄却只是静静地盯着他,那双泛着雷光的眼眸像是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半晌,就在院长快要落荒而逃时,她突然开口问了个不相干的话题, “青雀是什么时候来的?” “什么?”院长彻底懵了,脸上的表情扭曲成一团,“谁是青雀?” 符玄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这就是死亡的伟力吗?”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真是越探知越觉得自己渺小啊。” 深吸一口气,她重新抬起头,掌心电光炸响, “此间疑惑尽消,只剩你我因果未了。” 说话间,雷霆如活物般缠绕在她周身,凝成一件泛着冷芒的铠甲, “今日我们既决高下,也决生死。” “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一道裹挟着雷霆的拳头已经呼啸而来。 院长手忙脚乱甩出防御标签,声音里带着虚张声势的狠厉, “别以为我真的奈何不了你!” “两败俱伤对你我都没好处!” “有些手段只是碍于规则不能用,你别逼我!” 可符玄却对院长的威胁充耳不闻,雷光如暴雨倾泻,招招直取要害。 “砰砰砰——” 三枚防御标签再次炸碎。 “好!好!”院长眼中血丝密布,愤恨几乎凝成实质, “我就不信你能永远赖在这标签世界不出去!” “等着吧,我会躲进连规则都无法触及的时空裂隙!” “寻一处你穷尽所有回溯也找不到的角落!” 他突然爆发出癫狂的大笑, “只要你敢踏出这里一步,我就循着你的气息,找到你的家人朋友!” “我要把他们的魂魄抽出来,炼化成永世不得超生的奴仆,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院长的威胁如毒蛇嘶鸣,字字扎入符玄心底。 她心底微沉,喉间泛起一丝苦涩,可面上却冷若冰霜,裹挟着雷霆的拳头反而更狠了三分。 “无所谓,”她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我早已做好在这里永世沉沦的准备。”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院长,青筋暴起的双手连甩两枚攻击标签。 标签化作猩红流光射向符玄,与此同时,他的指尖在虚空中疯狂划动,暗红色的「传送」标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那你就永远在这里待着吧!” 他狞笑一声,周身泛起朦胧的传送光晕。 符玄瞳孔骤缩。 她知道,一旦让对方逃脱,那些威胁绝非虚言,而自己根本没有追踪他的手段。 电光火石间,她顾不上躲避射来的猩红流光,浑身雷霆暴涨,强行扭转身形朝院长扑去,试图用血肉之躯将人拦下。 然而天道神技的发动速度快若闪电,念头未落,猩红流光已擦着她肩头掠过,带起一串血花。 院长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空气中泛起扭曲的涟漪。 符玄心急如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身影逐渐虚化,耳畔传来对方得意的大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整个世界突然陷入了死寂。 空中盘旋的飞鸟凝固成雕塑,飞溅的血珠悬在半空,游走的电弧僵直地停驻。 一道漆黑流光自天穹深处垂落,不带丝毫威压,却让万物都为之屏息。 下一瞬,那流光以一种超脱概念般的速度涌入了符玄的身体。 符玄浑身剧震,僵立当场。 院长的狂笑声也戛然而止。 他踉跄后退,身形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凭什么?!” “凭什么她能得到这个?!” 他指着符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与绝望,仿佛看到了颠覆认知的恐怖景象。 …… 而另一边, 符玄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无数场景在识海中炸裂开来。 她看见宇宙初诞时的星云坍缩,第一缕创世之火点燃黑暗,无数粒子如被无形丝线牵引,在虚空中碰撞交织成原始的生命图谱。 草木抽芽,细胞壁的每一次分裂、叶绿体的每一次光合作用都纤毫毕现。 飞鸟振翅,羽毛间的分子结构在她眼前拆解重组,连空气分子被搅动的轨迹都清晰可见。 视角不断下沉,她穿透血肉肌理,直击微观核心。 基因链层层舒展。 夸克在量子海洋中跳跃闪烁。 那些构筑万物的基本粒子以超越认知的规律排列组合。 无数粒子的碰撞与重组,在她的意识中勾勒出万物诞生的图景。 从星辰的坍缩到生命的萌发,一切都如此清晰,如此震撼。 “万物……众生……” 她的意识在震颤中轻喃, “……真美啊。” 然而,这震撼的景象却如惊鸿一瞥。 符玄的意识突然不受控地上浮,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手猛地拽离微观世界。 时间在此刻失去意义,她开始在层层维度中穿梭,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在眼前掠过。 有古老文明的兴衰,有星辰的诞生与毁灭。 恍惚间似经历了一个纪元的漫长跋涉,又仿佛只是刹那。 当她穿透最后一层屏障,竟出现在了一间普通的居家客厅。 脚下的木地板泛着温润的光泽,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影。 整洁的空间里,老式电视机黑着屏,柔软的米白色沙发上随意堆放着几个卡通抱枕。 衣架上挂着几条黑丝,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旁边还挂着几条男士衬衣,透着生活的烟火气。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沙发扶手上立着的巨大相框。 ——黑发黑瞳的青年亲昵地环住矮小女人的脖颈,两人对着镜头灿烂地笑着,眼角的细纹与眉眼间的相似昭示出母子关系。 “这里是……?” 符玄踉跄着扶住摇晃的茶几,可未等思绪蔓延,茶几上的黑色小球骤然迸发星云般的幽光。 无与伦比的吸力自幽光中传来。 她甚至来不及思索,身形便被卷入其中。 意识开始逆向坠落,沿着来时的维度通道急速下沉,熟悉的雷霆之力重新包裹住她的身体。 直到—— 空气的焦糊味再次涌入了鼻腔。 符玄猛地睁开眼,正撞进院长充血暴突的瞳孔。 对方踉跄后退,指尖颤抖着指向她眉心尚未消散的暗芒, “怎么会这样,我不服,我不服啊!!!” 符玄低头看着掌心流转的雷光,忽然轻笑出声。 笑声惊飞了废墟中啄食她血肉的乌鸦,也震碎了院长最后一丝镇定。 她不再理会对方崩溃的嘶吼,阖目沉入识海,开始感知出现在心底的那条信息。 …… 「天道神技——命籍箓」 「能力:解析生灵存在本质的信息架构,可实时读取目标数据(包含身份、命格、能量层级等具象化信息),并强行覆写数据参数。」 「特性:不可违逆。」 「学习方式:成功违逆既定的命运。(唯一)」 …… 符玄心中豁然开朗,原来那些拥有天道神技的人,都不知道这能力真正的强大之处。 他们的能力是被赋予的,并非通过“成功违逆既定的命运”这种方式习得。 就连院长,他掌握的天道神技也只是部分残缺力量。 这神技真正的可怕之处,不仅在于「不可违逆」的特性,更在于能够强行覆写和修改目标的存在参数。 想通这一点,符玄睁开双眼,散去周身萦绕的雷霆。 她将目光投向院长,只见对方身上原本真实的猩红标签变得虚幻朦胧,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悬浮在空中的个人信息面板,密密麻麻的数据正在上面流淌闪烁。 …… 「姓名:无」 「性别:男」 「种族:人类」 「位格:凡人」 「能力:天道神技——命籍箓(49%)」 「状态:量子护盾、虚无壁垒、能量转换、灵魂屏障……恶念焚身。」 「解析:该个体为■■的时间剪影(恶念),现已被抛弃。」 「个体全部数据如下……」 …… “一具纯粹的恶念分身……”符玄瞬间恍然,“怪不得会恶劣到这种地步。” 她表示怜悯的看向院长,“连名字都没有,你的本体是有多嫌弃你啊。” 院长青筋暴起,完全没听懂这番话,只知道生死危机迫在眉睫。 他挥舞着手臂嘶吼, “不要以为你得了天道神技就能敌得过我!” “我们不过是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罢了!” “你依旧奈何不了我!” 符玄轻轻摇头,叹息道, “可悲。” 她指尖在空中随意划过,修改面板上「种族」一栏的数据,打下一个漆黑的大字。 ——「猪」。 没有轰鸣,没有闪光,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 院长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惊愕的表情停滞在逐渐拉长的猪脸。 他想开口怒骂,发出的却是“哼哼”的猪叫。 他试图调动周身标签恢复原状,却发现所有能力如泥牛入海,再无半点回应。 恐惧瞬间吞噬了院长,他转身想逃,肥胖的猪蹄却在地上打滑。 符玄单手薅住猪耳朵,掌心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猪毛,声音温柔得可怕, “不要怕。” “你才折磨了我那么一点儿时间,我又怎么会肆意报复你呢?” “对不对?”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形出现在院长曾经使用过的刑房。 锈迹斑斑的锁链哗啦啦作响,符玄将猪按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锁链层层缠绕。 她环顾四周沾满血迹的刑具,眼神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来,我们一个一个试一遍吧。” “哼哼!”院长想尖叫,想求饶,可发出的只有毫无意义的猪叫。 符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拿起了一个电击装置,“别怕,我会把这个过程持续很久的~” “哼哼!” “哼哼!!” “哼哼!!!” …… 也不知过了多久,猪鸣声渐止,符玄满身鲜血踏出刑房。 滴落的血水在地上蜿蜒成河,可她的脚步却无比轻快,周身气息愈发通透,仿佛桎梏灵魂的枷锁终于彻底碎裂。 而就在这时,一道温和地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雷霆破厄荡阴霾,回溯千重夙愿开。」 「命籍新镌掌造化,心茧焚尽见真裁。」 「恭喜你,成功通关心茧试炼。」 那声音顿了顿,突然带上了一丝笑意, 「此刻的你,还觉得命运是无法违逆的吗?」 符玄朝着虚空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沾着血的手指垂在身侧, “多谢试炼指引,亦敬死亡予我新生。” 说着,她挺直脊背,回答道, “我从来就不信什么命中注定!” “若我倒在反抗的路上,只能代表我能力不足,而不是注定如此!” 那声音闻听此言,突然大笑出声, 「好啊,好啊!」 「世人皆道命数如天堑,却不知越是执着仰望,越会被其阴影吞噬!」 「你不错!」 符玄眉眼弯起,唇角还沾着未擦净的血痕,却笑得肆意张扬。 她抬手抱拳,对着虚空朗声道, “既蒙前辈青眼,晚辈斗胆一问。” “阁下可是那执掌死亡的离尘司命?” 周牧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掉马的心虚,“没错,我的确是死亡星神。” 符玄深吸口气,目光灼灼,“敢问前辈,可是墟界生灵?” “不是。”回答的斩钉截铁。 她指尖微微收紧,继续追问,“那此番心茧试炼,可是前辈有意引我入局?” 周牧犹豫了一瞬,旋即回应道, “……不错。” 符玄垂眸思忖片刻,忽而轻笑出声, “如此,晚辈心中疑虑尽消。” 她顿了顿,耳尖却悄然泛红,嚅嗫着补了一句, “只是……晚辈已有倾心之人。” “若前辈……若前辈对我另有所图,怕是要失望了……” 寂静骤然而至,良久,虚空传来一声茫然的轻哼, “……嗯?” “倾心之人……?” “你不会真的……” 符玄的指尖绞着衣角,耳垂红得几乎要滴血,声音细若蚊蚋,“就是、就是您的道侣……” 虚空彻底没了声息。 良久,周牧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三分错愕,两分滞涩,尾音都打了个磕巴, “……你真的喜欢星?” 符玄猛地把头埋得更低,发顶几乎要蹭到胸口,声音小得像从地缝里钻出来, “……是、是啊……” 周牧:“……” 卧槽,家人们有牛啊! 这他妈居然被星撩出真感情了! 之前还以为她们只是好姬友,平时磨磨蹭蹭什么的也只是猎奇心理。 万万没想到啊! 这不芭比Q了吗…… 他沉默片刻,旋即声音裹着说不出的情绪开口道, “你既然知道星是我的道侣,还敢在我面前摊牌?” “就不怕我一怒之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符玄突然抬头,目光笃定如磐, “您不是这种人。” “即便是陌生人,您也不会因私怨滥施刑罚。” “你就对我这般笃定?”周牧的声音扬起,带着几分诧异。 “因为您是离尘司命!”符玄斩钉截铁的回答撞进虚空,惊起一阵涟漪。 周牧哑然,良久才泄出一声叹息, “情爱之事本就千丝万缕,即便星是我的伴侣,我也不好强行斩断你们的情丝。” 他语气一转,似警告又似调侃,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跟着她,迟早要被拐到我跟前,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符玄心头暖意翻涌,只觉这离尘司命与星宝截然不同,是那种真正心怀丘壑的道德模范、正人君子。 旋即,她敛衽恭谨行礼,认真道, “晚辈定当牢记司命提点。” 顿了顿,她眼底闪过狡黠笑意,语气却异常笃定, “若他日晚辈真被星宝拐到前辈床榻前……” “届时不必怜惜,晚辈必是心甘情愿。” 虽是这么说着,但符玄笃信自己与星宝的情分,更知那肆意张扬的女子绝不会将自己推予旁人。 所以,这话语虽带着三分玩笑,却藏着十足的底气。 周牧:“……” 有信心是好事。 但对色孽有信心…… 只能说希望人没事吧! 想到这,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旋即赶忙转移话题, “离开这吧。” “等你了结心愿,身上的试炼界面自会送你离开。” 话音未落,符玄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耳畔已响起雷霆轰鸣,暗岭嶙峋的山石近在咫尺。 “不愧是离尘司命……” 她望着云雾缭绕的层峦,忍不住轻笑出声, “居然连我惦记着找大狗狗的心思都摸透了。” 想起那只帮助自己的大狗熊,她眼底泛起期待,不再迟疑,抬脚便踏入了弥漫着雷暴的山岭。 ……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 符玄踏出了暗岭,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腰间多了个憨态可掬的熊形玩偶。 没有丝毫犹豫,她目光坚定,轻吐二字, “回归! 刹那间,眼中的界面化作实质,璀璨流光倾泻而出,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待光芒消散,她已稳稳落在女儿国的土地上。 而在她离开的瞬间,标签世界骤然凝滞。 ——山川停摆、河流悬停,所有生灵身上的猩红标签寸寸碎裂成灰。 隔离室中被禁锢的十二大罗金仙与羲和猛地抬首,十三道磅礴法力冲破束缚,却未显半分喜悦。 众人瞬间聚首,面色阴沉如墨。 “那女娃到最后都没上钩。”太乙真人捻着胡须,声音阴鸷,“原以为她得了神技必来救囚困的我们,谁知……” 羲和指尖掐诀,星眸寒光迸射, “她竟真能忍下心不来救我。” “枉我等设下「违逆命运」的局,等她自投罗网时夺取神技……” 鲲鹏忽然振翅,金瞳扫过众人,“计划既破,多说无益。” 他与太乙真人对视一眼,沉声道, “那女子身上有玉虚宫的气息,必是人间界来的。” “不错。”太乙抚掌冷笑,“既能破了本源世界,又得试炼之主青睐,这等人物……倒值得我们去人间会会。” 几人对视了一眼,确定了各自的想法。 下一瞬,十三道身影化作流光撕裂虚空,齐齐朝人间界掠去。 …… 与此同时,符玄刚落地,随身玉兆便突然响起。 「景元:@所有人若有闲暇,还请帮我找一找落胎泉水,感激不尽……」 符玄:“……” 好家伙,将军喝了子母河水?! 还有这种好事? 不行,得去瞧瞧~ 而且…… 可不能真让他找到子母河水啊! 「符玄:速速发来位置。本座自有秘法,无需落胎泉,也能让你摆脱这副模样。」 嗯……只是摆托这副大肚子的模样,我可没说能做到让你不生孩子~ 嘻嘻~ www.4e54.icu。m.4e54.icu 第212章 入局前夕 时间回到现在。 子母河畔,镜流看着符玄腰间的熊形玩偶,轻轻摇了摇头, “既已超脱心茧,那前尘纠葛便无需赘言。” “从你这位新交的伙伴所言来看,我们在轮回中应还有未尽之事。” 说着,她微微偏头,将目光投向杏仙, “听闻草木成精者通天地灵气,想必杏仙对轮回前的过往,应当记得清楚?” 杏仙绞着衣袖的指尖微微发白,垂眸避开众人探究的目光, “确有记忆。” “只是……” 她忽然咬了咬薄唇,声音细若游丝, “那位熊熊所言不假,真相一旦揭开,你们便会失去至关重要的资格。” 身旁的景元闻听此言,有些恍然的看了杏仙一眼。 他之前就觉得有些怪异,草木化形的灵物,怎会无端与他这一介凡躯纠缠? 此刻谜底揭晓,却让他更添几分怅惘。 “原来如此……”景元轻叹一声,衣摆被河风掀起又落下。 他望着对岸摇曳的芦苇,心中泛起酸涩。 宿世姻缘本该是幸事,可如今他脑中一片空白,那些承载着羁绊的过往,竟要旁人独自背负,这莫名的负疚感如藤蔓般缠住心口。 可正当他想要开口询问,一阵尖锐的绞痛突然从腹部炸开。 景元:“???” 他脸色骤变,广袖下的手指死死攥住衣襟。 这熟悉的剧痛,分明是此前胎动发作时的征兆! 冷汗顺着下颌滴落,他踉跄着扶住树干,惊慌地看向符玄, “符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还会胎动?!” 符玄的目光却躲躲闪闪,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声音磕磕巴巴, “呃……没准儿是……是幻肢痛?” “就、就像断了的手臂还觉得痒一样!” “对,肯定是这样!” 景元:“……” 焯啊! 你真把我当步离人整啊!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神色慌张的符玄,却见身旁镜流已用袖口掩住唇角,杏仙则轻颤着睫毛,连她发间的桃花都似在风中憋笑。 晨雾中忽然泛起微妙的气息。 景元这才惊觉,原来除了自己,这三个女子竟都盼着他诞下子嗣! “你们……!”他后退半步,脸都快绿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九死一生,西行最后一站前还要穿越其他六道。” “若我在此地诞下……诞下子嗣……” 他声音陡然低沉, “你们可想过,襁褓中的孩子如何在刀山火海中求生?” 这话一出,河畔骤然安静下来。 符玄的耳朵耷拉着,像被霜打的藤蔓。 镜流也是眼神飘忽。 杏仙则无意识地揪着裙摆。 良久,符玄磨磨蹭蹭地挪到景元身旁,嘟囔着, “我再、再检查检查总行了吧……” 说着,她便将视线投向景元头顶。 …… 「姓名:景元」 「性别:男」 「种族:人类」 「位格:第一阶段(临界)」 「能力:大品天仙决(已破身)、筋斗云、七十二变、法天象地……生命共享(连理枝)」 「状态:怀孕(不显怀)」 「解析:该个体为自由个体。」 「个体全部数据如下……」 …… 符玄看着神技反馈的信息,还是有些不甘心。 明明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就要这么白白错过? 要是错过了,以后哪还有这般好戏? 要不…… 下一瞬,神技显露的信息开始扭曲,某个词条在扭曲中被逐渐篡改。 「状态:怀孕(不显怀)」 ↓ 「状态:怀孕(十年怀胎)(第一年)(不显怀)(气息遮蔽)」 嘿嘿…… 这下就完美了! 等西行结束,景元忙着养胎没空理政,那将军之位…… 嘿嘿嘿…… 想到这,她赶忙做出一副认真的表情,板着脸走到景元面前, “将军莫要忧心,此前不过是玩笑之举。” “如今已然安排妥当,还请将军莫要见怪!” 景元狐疑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突然神色微变, “师父和符卿都已经从心茧试炼中走出,星师妹呢?” “她去哪了?” 符玄晃着腰间的熊形玩偶,语气随意的道, “不必担心,大概过阵子就会回来了。” “她不会在女儿国出事的。 镜流若有所思地瞥了符玄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大概也知晓部分真相,于是微微颔首附和, “正是,星和此间的主人是旧识,断然不会有危险。” 景元紧绷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正要追问细节,忽然听得一阵清脆的呼喊穿透晨雾。 “哇,多亏我找人的水平还行,要不然谁知道你们会跑到河边建造小木屋!” 星宝那熟悉的御姐音裹挟着桃花香从半空传来。 几人仰头望去,只见星宝不知何时已凌空而立。 但奇怪的是,那看上去十分透明的裙底,却是漆黑一片,让人看不真切。 她歪着头打量着新栽的桃树,粉白花瓣簌簌落在她肩头, “嚯,你们还真会享受!” 话音未落,她足尖轻点,翩然落地。 纤长手指灵巧翻飞间,星宝已将散落的花瓣编成两个精致花篮。 她眉眼弯弯地递向镜流和符玄,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几分肆意, “小小心意~” 符玄的熊形玩偶突然抖了抖耳朵,镜流的衣袖掩住唇角微扬的弧度。 两人皆是神色淡然,却不约而同伸手接过花篮。 景元见状悄悄松了口气,从摇椅上坐直身子, “星师妹可有收获?” 回应他的是一阵猖狂大笑。 “收获那是大大滴有!” 星宝舌尖轻舔唇角,声音带着满足的叹息, “女儿国国师……” “很润~” 景元:“?” 镜流:“?” 符玄:“?” 杏仙:“?” 熊熊:“?” 偷窥的周牧:“?” 偷窥的莎布:“?” “你……!”镜流银白的发丝随动作扬起,赤色眼眸瞪得浑圆。 她下意识握紧剑柄,却又在意识到什么后猛地松开——且先不说这算不算出轨,单是这暧昧至极的形容,就足以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星宝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放心吧,你们对他不算了解。” 她倚着桃树晃了晃腿,“他最是豁达随性,才不会为这种事打击报复。” 说着还朝镜流抛了个媚眼,惊得对方耳尖瞬间染上绯色。 偷窥的周牧:我他妈现在就想打击报复你! 偷窥的莎布:我儿……我儿英勇! 半晌, 河畔的喧嚣渐渐沉淀为细碎的讨论声。 星宝蹲在地上用树枝划着路线图,突然停下动作直起身, “先汇总下你们得到的能力吧。” 说着,她扭头看向景元,语气带着几分哭笑不得, “也不知你这运气算好算坏,偏偏错过了心茧试炼。” 景元摇了摇头,“时也运也,说不得好坏。” “豁达!”星宝笑着竖了个大拇指,旋即便将视线投向镜流。 镜流也不墨迹,直接开口道, “现阶段已得两种神技——” “其一是地狱道神技「业劫箓」,可将受术者毕生罪孽具现为九幽刑具,业火焚烧时必映现其加害记忆,且无法净化。” “其二是恶鬼道神技「剥魂箓」,能选定目标夺其神魂因果,炼为第二化身,且毫无察觉。” 符玄晃了晃腰间的熊形玩偶,指尖突然凝出了一道道白底黑字的标签, “我得了雷霆之躯与太乙之力,还有天道神技「命籍箓」。” “它能解析生灵本质信息,实时读取三维标签数据链,甚至强行覆写参数,特性是不可违逆。” 景元听着两人的描述,眼底满是震撼。 “不愧是神技,这般强大的特性,简直叹为观止!” 杏仙也跟着附和,“有此等手段相助,西行之路虽险,却也多了几分底气。” 唯有星宝摩挲着下巴沉吟,“如今我们手握三种神技,汇聚一身虽难,集齐倒是不难。” “所以……”她将视线投向景元,询问道,“我们接下来是走完西行路,还是先去六道寻神技?” 景元略做思索,“目前还需人欲道、万灵道与阿修罗道神技。” “阿修罗界以战闻名,需修为足够再去。” “而万灵界情报匮乏……” “所以……不如先去恶鬼界!” “师父能在人间领悟恶鬼神技,我们未必不能在恶鬼界领悟人间神技。” 星宝若有所思,旋即看向身边三女,“你们的想法呢?” 镜流颔首,“我都可以。” 符玄抱臂挑眉:“本座去哪儿都是修行。” 杏仙轻笑一声,化作一支桃花发簪,轻轻跳进景元发间,“夫君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那就出发恶鬼界!”星宝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旋即再次将视线投向符玄。 符玄瞬间会意,旋即在虚空中凝出白底黑字的「恶鬼界传送门」标签。 幽光翻涌间,一扇泛着紫芒的门扉赫然显现。 几人皆是艺高人胆大之辈,所以也未做什么准备,便起身走进了那片摇曳的传送门内。 随着几人的离开,紫芒骤然收缩湮灭。 木屋重新陷入寂静,唯有河畔那几株新栽的桃树在风中沙沙作响。 …… 也不知过了多久, 木屋旁的空气突然泛起层层涟漪,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 周牧地身形在涟漪中缓缓浮现,手中还拎着不断挣扎的银狼。 银狼个子娇小,被他攥着后颈提在半空,四肢徒劳地扑腾着,语气有气无力, “场景都搭好了,怎么还抓我来打工?” 周牧指尖捏着她后颈的软肉,似笑非笑地晃了晃, “你确定场景没问题?” “要是被我发现哪处跟规则冲突……” “下场你应该懂!” 银狼心跳漏了半拍,却还嘴硬, “规则怪谈能有什么岔子?” “你别多想!” “不信你问问我大姐!” “是吗?”周牧挑眉,指腹摩挲着她颈侧细绒, “场景搭得滴水不漏,却偏让他们带着力量进去。” “是疏忽,还是某人动了歪心思?” 银狼瞬间炸毛,却在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时泄了气,“你明知故问!” “不是问,是警告。”周牧突然俯身,在她耳垂上轻咬一口,温热气息喷得她脖颈发麻, “再有下次,就老实待在家里给我生小银狼。” “我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子嗣,不介意你生个十只八只。” “对了……” 他又将视线投向正想说什么的系统界面, “还有你!” “你俩一起生。” “叮——” 系统略显惊悚的少女音在银狼和周牧的耳畔响起。 【都是银狼自己的计划!】 【和我没有关系!】 【主人明鉴呀!】 银狼:“?” “阿米诺斯!”她瞬间成了大红人,“明明是咱俩一起策划的,你居然就这么把我卖了!” “叮——” 【死道友不死贫道!】 【我会给你带孩子的!】 银狼:“……” 说实话,如果单纯和眼前这个男人欢好,她其实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但若说生孩子…… 一想到那种场景,她就有些头皮发麻。 “我错了!”银狼直接就是一个服软,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牧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两个活宝,天天想着怎么背刺自己,但性格却一个比一个怂。 “算了。”他随手将银狼丢到了系统空间,旋即在周遭挥洒出神性,涌向恶鬼界。 “叮——” 【你在做什么呀?】 周牧没有隐瞒,淡淡道,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三月七曾答应那猴子,要让恶鬼界成为庇护所。” “那我便让那里除了规则之外,禁绝一切超凡之力。” “叮——” 【……】 【一点儿机会不留吗?】 “不留。”周牧毫不犹豫道,“规则怪谈本就靠智力取胜。” “有景元在难度本就不高,再用超凡之力算什么?” “度假吗?” 说着,他忽然皱眉,指尖的神性突然凝滞, “唯独色孽之力……封禁需要退化概念之躯……” 犹豫了半晌,他轻叹一声,收回部分力量, “算了,就给小浣熊留着吧。” 与此同时,系统空间里。 银狼气得猛拍电竞椅,大喊道, “双标狗!” 话音刚落,屏幕突然弹出“游戏失败”的血红界面,连键盘都开始冒黑烟。 她看着界面上嘲讽的“再来一局”按钮,气得眼眶发红。 系统怜悯地拍了拍银狼小手,无奈道,“你说你惹他干什么呢?” 她摇了摇头,点击了“再来一局”的按钮,“重整旗鼓吧!” 银狼深深地吸了口气,旋即便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这款「暴打屑主人三百回合」的游戏之中。 …… …… …… 另一边。 狮驼岭上空终日盘旋的黑云不知何时散了。 残阳如血,将狮驼洞斑驳的石壁染成诡异的绛紫色。 瓦尔特摩挲着腰间还沾着鲜血的妖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洞外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怪叫,惊得安禾怀中的青铜灯盏晃了晃,昏黄的光晕在洞壁上投下扭曲的人影。 “奇怪......”瓦尔特突然开口,吓了安禾一跳。 他盯着洞外横七竖八的妖尸,那些曾让方圆百里闻风丧胆的大妖,如今连魂魄都被他们啃食殆尽, 我们已将这里的妖王尽数吞噬,为什么灵山却不发难? 安禾打了个冷颤,“难道那些和尚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瓦尔特摇头,“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仙佛能掐会算,狮驼岭闹出这么大动静,根本瞒不住!” “嗯……”安禾蹙着眉头,“莫非是时间太短,又或者是他们出现了什么问题?” 瓦尔特沉默良久,最终微微颔首, “也只有这两种可能了……” 而就在这时,洞顶的钟乳石突然渗出墨色液体,父女俩的瞳孔里同时炸开刺目的白光。 …… 「任务已变更。」 「因未知原因,西游团队身陷虚怖之天,若西游团队覆灭于此,西行仪式将以失败告终。」 「任务:拯救西游团队」 「任务描述:前往恶鬼界,突破规则怪谈构筑的重重困局,保证西游团队全员存活,并将之毫发无损地带回人间界。过程中任何队员死亡,即判定任务失败。」 「任务奖励:三月七的消息——包含其当前下落、真实身份,以及消失至今的所有隐秘。」 …… 信息甫一出现,时空骤然扭曲成漩涡,粘稠的紫雾从地面渗出,缠住他们的脚踝。 “这是……强制传送!”瓦尔特瞳孔骤缩,脖颈青筋暴起。 他本能地挥臂想将女儿推开,却发现四肢像被无形锁链捆住,连指尖都无法颤动分毫。 安禾被乱流掀翻在地,青铜灯盏摔得粉碎。 她挣扎着抬头,最后一眼只看见父亲在旋涡中翻飞。 意识坠入黑暗前,父女俩的思绪如出一辙地冰冷。 那些曾以为任务背后藏着慈悲的揣测,此刻都化作尖锐的讽刺。 若真是慈悲,又怎会强制传送、不容拒绝? 西行,西行! 西行大有问题! 半晌, 狮驼洞中的传送风暴终于平息。 碎石与灰烬簌簌落地,洞壁上灼烧的符文渐渐黯淡,只留下焦黑的裂痕蜿蜒如蛛网。 不知过了多久, 空气突然泛起涟漪,周牧的身形如同水中倒影般扭曲浮现。 他踢开脚边半块碎裂的青铜灯盏,撇了撇嘴, “小浣熊说的没错,我这分身还真是各有各的性格。” 他望着满地狼藉,忽然轻笑出声,声音里裹着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啧啧,老杨啊……” “希望人没逝吧!” —— (今天先写五千,明天直接进副本,要是发一半会不连贯~ (顺便……月初求点儿小礼物,嘿嘿~ (晃晃小破碗 www.4e54.icu。m.4e54.icu 第213章 无忧镇——无忧回廊 瓦尔特和安禾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缓缓睁开双眼。 两人几乎同时做出反应,下意识的就要调动病毒之躯。 但原本镌刻在灵魂中的力量,此刻却没有回应他们。 安禾:“?!” 她刚要开口惊呼,瓦尔特却猛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另一只手死死攥住安禾的手腕,将她的手背翻过来。 ——泛着珍珠光泽的纸张不知何时贴在皮肤上,十条规则在光线下流转着冷冽的银边。 …… 「无忧回廊守则。」 「一:此地禁止发出任何声音,包括语言、哭泣、咳嗽、叹息、过重脚步声。必要交流请使用光板(意念书写,短暂显示)。」 「二:务必严格行走在光之路中央的引导光带上,禁止留下任何物理痕迹,如毛发、皮屑、物品。」 「三:保持内心平静无澜,禁止产生“强烈”的悲伤、愤怒、恐惧、狂喜等极端情绪,检测到情绪波动超标将触发净化。」 「四:当回廊顶部浮现“安魂日轮”时,请立即停步,闭目,清空所有思绪,感受纯粹的“光”,持续至日轮隐去(约1分钟)」 「五:如发现自身或他人脚下光晕出现裂痕或变色、身体轮廓出现模糊重影或非自然扭曲、引导光带亮度异常波动或熄灭、感知到无法解释的低语或窥视感,请立即停步闭目,全力清空思绪。」 「六:在特定节点,会升起一小捧纯净光液,请立即饮用,拒绝或溢出视为污染。」 「七:禁止回忆带有强烈情感的过往记忆。」 「八:未被允许的超凡力量使用,将被视作严重污染行为。」 「九:违反以上任意规则,都将面临净化处理。」 「十:规则即通往至乐之匙,质疑即背离乐园。」 「镇长备注:无忧镇里有鲜花,有美酒,欢迎大家前来做客~」 …… 安禾攥着泛着微光的规则纸,指尖止不住地发颤。 纸面明确显示,这里是「无忧镇」的前哨站,但规则的严苛程度远超想象。 ——禁止发声、禁止偏离光带,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成了禁忌。 她心有余悸地意识到,若不是父亲及时捂住自己的嘴,此刻恐怕早已被「净化」。 至于为何会如此轻易相信这些规则的威慑力? 能剥夺他们赖以生存的病毒之躯,这规则背后的力量,足以让任何人失去反抗的勇气! 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安禾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开始仔细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眼前是一条笔直延伸的光带,宽度仅容两人并肩通过,冷白的光芒与两侧的黑暗形成鲜明界限。 远处的光带在百米外出现第一个直角转弯,转角处的晶壁上用发光字符标注着「3号分区」。 整条通路没有任何实体隔断,唯有地面上每隔五米亮起的地灯作为距离标识。 身着素白长袍的人影不时从光带上掠过,他们行走时衣摆几乎不带动空气,步伐机械整齐,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安禾想了想,用意念在光板上具现出文字,“爸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瓦尔特盯着手中泛着冷光的规则纸张,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摇头, “情报太少了。” 他眼底透着警惕,旋即神情认真的看向安禾, “但记住,别违反规则。” “我们现在和普通人无异,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安禾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瓦尔特便继续用意念传递道, “根据任务描述,这里应该是恶鬼界。” “可这些……” 他蹙着眉,看着周遭的场景。 ——泛着柔光的晶壁、流动的地灯、机械行走的人群,每个细节都透着圣洁与秩序,与恶鬼两字完全不符。 那些往来的身影脚步精确,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智械。 他们路过时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停留。 瓦尔特蹙着眉,这种异常的“完美”让他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难受之感。 “这些人对「无忧回廊」太熟悉了。”他在光板上飞速书写,字迹转瞬消散, “可主动搭话又太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诱导违规。”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与其说是前哨通路,倒更像是筛选生灵的试炼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泛着冷光的晶壁, “我们对环境一无所知,必须先探索清楚。” “标识显示这里是3号区域,既然有编号,就一定存在其他区域。” “我们得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或许能找到取经团队。” 安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控制,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瓦尔特紧随其后,两人如同潜行的影子,沿着光带边缘无声地向前摸索。 ……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两人沿着冷白光带机械地挪动脚步。 晶壁、地灯、流转的光斑,周遭的景象仿佛被按下重复键。 所幸往来行人皆朝着同一方向行进,这诡异的“秩序”反倒成了路标——至少他们行进的方向,与所有人一致。 “若我猜的不错,只要跟着人流,就能抵达无忧镇。”瓦尔特在光板上快速划过,字迹湮灭前安禾已读懂含义。 “镇前的筛选如此严苛,目的地大概会很安全。” “所以,若在行进路上没有找到西行团队,便先去无忧镇看看吧。” 安禾轻轻点头。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 突兀地,前路尽头又出现了一个直角弯,晶壁上赫然写着「六号区域」四个大字。 瓦尔特与安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警惕。 按常理,3号区域之后应是4号、5号。 跳过两个数字直接出现6号,这空间的编号逻辑显然暗藏玄机。 但两人别无选择,只能沿着光带继续缓步前行。 就在此时,一声炸雷般的御姐音撕破寂静, “啊,就这呀?” “我还以为有多狠呢!” “来来来,再来两下,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猛!” 那熟悉的张狂腔调在死寂的回廊里炸开,惊得父女俩脚步踉跄。 两人顾不得冷静,压低身形疾步冲向拐角,索性因为身体比较协调,并未发出脚步声。 转过直角弯的瞬间,刺目的光柱令他们下意识抬手遮挡。 光柱中央,星宝正张开双臂,任由白光如实质般灼烧身体。 血肉在强光中汽化飞溅,又在下一秒重组,她却满脸不屑,血迹斑斑的脸上扯出嘲讽的笑, “也不疼啊,哥们!” “你是废物吗,哥们!” “你挠痒痒一样的力度,混字母圈都只能当抖艾慕呀,哥们!” 安禾瓦尔特:“……” 可以,这很星宝! 虽是这么想,但两人更多的却是惊喜和震惊。 惊的是星宝可以使用力量,喜的也是星宝可以使用力量。 就在这时,星宝察觉到身后气息,立刻转头,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她直接越过瓦尔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光带边缘,满脸惊喜的大声喊道, “安禾!你怎么也在这儿?” 安禾刚张开嘴,喉间的音节还未成型,就猛地想起规则,脸色瞬间煞白。 她手忙脚乱地在空中划动,泛着微光的文字在虚空中浮现, “我们被强制传送过来的,一直在找取经团队。” 星宝单手撑着下巴,所有所思。 旋即,她突然噤声,双手抱臂站定,脊背挺得笔直,像是在等待什么。 果然,一分钟后,肆虐的光柱如同被无形大手掐断电源,在滋滋声中消散成点点星光。 她抖了抖发麻的手臂,指尖轻点,光板上浮现出工整的字, “我就是取经团伙的。” “我们刚进恶鬼界就被打散了,不过好在,我们团伙每个人都有定位彼此的办法。” 说着,便当着两人的面拿出了一个量子通讯器。 …… 「大唐高僧交流群」 「星:人在6号区域,刚碰到两个老熟人,等见面介绍给你们认识!」 「镜流:我和玄儿还有沃利贝尔在2号区域。」 「景元:我和杏仙在1号区域。」 「景元:对了,我这有一些情报,先简单跟你们说一下。」 「景元:第一,恶鬼界·虚怖天的整体是一个近乎无穷大的城镇,名唤“无忧”。」 「景元:第二,我们现在所在的区域,是通往无忧镇的唯一通道,名唤“无忧回廊”。」 「星:停!说点儿我不知道的!」 「景元:莫急!据我了解,“无忧回廊”是一条在概念上无限延伸的光路,也是前往无忧镇前的“安检”。」 「景元:这里的规则会将所有不稳定因素杀死或驱逐,所以大家千万不要触碰这里的规则。」 「景元:(一段某个生灵因触犯规则被光柱抹杀的视频)」 「景元:看到了吗?这种程度的“净化”不是失去力量的我们可以抵御的。」 「镜流:景元说的对!@星特别是你,莫要做多余的举动!」 「符玄:@星小心为上!」 「星:emm……」 「星:(在光柱里疯狂挑衅的视频)」 「景元:?」 「镜流:?」 「符玄:?」 「景元:等等,星师妹没有失去力量?!」 「星:命运神权被封禁了,但色孽权能和色孽之躯还可以用!」 「景元:!!!」 「景元:好啊!这下破局就变得更简单了!」 「景元:(正在发起位置共享)(1号区域)」 「镜流:(正在发起位置共享)(2号区域)」 「星:(正在发起位置共享)(6号区域)」 「景元:我们现在动身,在6号区域汇合!」 「镜流:可。」 「星:对了,我的两个朋友告诉我,她们是直接从3号区域出现在6号区域的,期间只有一条路,你们注意点!」 「景元:空间折叠而已,在看到直角弯时掐好空间的转换时间即可。」 「星:……这地方对你来说还真没啥难度哈!」 「景元:哈哈哈,星师妹过奖了,快些动身吧!」 「镜流:随时联系。」 …… 星宝歪头冲瓦尔特和安禾狡黠一笑,利落地将手机往裙底一塞。 旋即,开始在光板上写写画画, “我们在这儿等吧,他们很快就到!” 说完,便找了个转角坐了下来。 瓦尔特和安禾对视了一眼,也倚着晶壁缓缓坐下。 这时,安禾余光瞥见星宝流苏纱裙下战损版黑丝,突然想起什么,意念在光板上快速滑动, “星,你刚才为什么挑衅规则呀?” “是在测试规则的强度吗?” 星宝见状,原本自信张扬的笑容瞬间碎裂,耳尖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绯红色,连脖颈都泛起薄红。 迟疑三秒后,光板上浮现的字迹带着不自然的歪斜, “当然!我就是想测攻击强度而已……别多想!” 安禾盯着那些欲盖弥彰的文字,瞳孔微微颤动。 她的目光不自觉扫过星宝深V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粉色纹路,以及故意扯开的连裤袜破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喉头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 “色孽的能力……”安禾在光板上打下半句话又迅速抹除,嘴角狠狠抽搐。 她当然明白,这世上唯有能将痛苦转化为极致快感的色孽,才会在规则惩戒的光柱下笑得那样肆意张狂。 可此刻望着星宝手忙脚乱遮掩的模样,安禾的思绪却不受控地飘向暧昧地带——这荒诞的能力,怎么在她身上竟演绎得如此“活色生香”,每一处细节都像是精心设计的诱惑。 想到这,安禾看向星宝的眼神都诡异了起来。 星宝:“……” 那些旁人的指指点点,她向来能当作耳旁风。 可当目光对上安禾的瞬间,心底却泛起从未有过的慌乱。 毕竟,在这偌大的世界里,安禾是她心底最珍视的几个人之一。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被好友撞见自己借规则惩戒获取快感,这跟被抓包在私密时刻自我安慰同样尴尬! 这让星宝一时间羞的难以抬头。 老杨:合着根本没在意我这个老年人是吧? 安禾见状,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弧度。 她也是个损友,而且心里还有小恶魔这个“第二人格”从中撺掇,所以没打算放过星宝。 她利落地坐到星宝旁边,一把揽过她的肩膀,指尖有意无意地抚过星宝腿上泛着微光的黑丝,蕾丝花纹在她指腹下若隐若现。 “嘻……星姐姐呀,你也不想被三月姐姐知道……” 然而,光板上的字迹刚浮现一半,三人头顶的空间突然开始剧烈震颤。 周遭的空气骤然凝固,头顶的虚空像被无形巨手搅动的湖面,泛起层层叠叠的棱镜状波纹。 下一瞬, 纯净的光液如液态月光倾泻而下,旋即凝成圣杯悬停在三人面前。 「六:在特定节点,会升起一小捧纯净光液,请立即饮用,拒绝或溢出视为污染。」 三人不约而同想起了这个规则。 安禾与瓦尔特脸色瞬间凝重,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液体有什么作用,要是喝下去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星宝也意识到两人的顾虑,顾不得羞涩,快速从裙下掏出手机,在群聊里发问。 「星:你们谁遇到那个规则六了?喝了那水会怎么样? 「景元:未曾遇见,师妹可是碰上了? 「星:是啊!现在不知道咋办了!我喝了没事,毒也毒不死我。但我朋友不行啊!」 「符玄:莫慌,不过一普通幻境罢了。」 「镜流:玄儿说得是,先前我们也遇过。饮后心相会生幻境,凭我等的意志,破之不难。」 「星: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 星宝将群聊记录亮给两人看,自己先一步捧起悬浮的圣杯,仰头将光液一饮而尽。 莹白的光液滑入喉咙,一股暖意在胸腔里悄然漫开。 那感觉并非灼烫,倒像是冬日里揣进掌心的暖炉,从食道一路熨帖到小腹。 巴适! 瓦尔特与安禾对视片刻,也拿起圣杯,将内里的光液一饮而尽。 下一秒—— 两人眼一翻,直挺挺朝后倒去,脑袋撞在晶壁上发出咚的闷响。 星宝:“?” 怎么肥四? 怎么就晕过去了? 而且不是说心相里会具现幻境吗? 为什么别人喝完直接昏迷,自己喝完却只觉得浑身舒畅,像泡过温泉一般?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色孽,所以要被区别对待? “阿米诺斯!”星宝怒不可遏,一脚踢向身旁的光带,几乎要与这规则当场爆了。 但怒火中烧之际,她仍惦记着好友的安危。 先是将安禾轻柔地拖到晶壁旁,细心调整姿势,让她靠着墙能舒服些。 又毫不客气地踹了踹瓦尔特的屁股,把他翻个身滚到安禾身边。 “安顿”好两人后,她才叉腰朝穹顶扯着嗓子大吼, “规则你个大傻逼!” “玩针对是吧?” “有种的直接劈死我——! 话刚落音,头顶的光纹骤然转为猩红。 水缸粗的光柱裹挟着刺目的光蝶倾泻而下,精准命中星宝,瞬间将她吞没在炫目的光瀑之中。 而她非但没有痛苦惨叫,反而发出满足的喟叹, “啊~” “这力度还像点儿样子~” …… …… …… 另一边,瓦尔特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突然被尖锐的呼喊劈碎—— 约阿希姆! 约阿希姆!! 约阿西姆!!! 老娘在跟你说话!!! 他猛地睁开眼,刺目的暖黄灯光让瞳孔骤缩。 眼前炸开一团晃动的红发,个子不高的女人正跺脚叉腰,金属耳环在耳垂上甩出危险的弧度。 女儿安禾此时正蜷着身子,不安地绞着裙摆,儿子小乔将抱枕死死抱在胸前,攥着抱枕边缘的手指泛白。 两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瑟缩着,在女人的怒火下噤若寒蝉。 “特……特斯拉?”瓦尔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脸。 ——没有胡须,没有褶皱,皮肤紧致得陌生。 环顾四周,褪色的格子沙发、书架上积灰的《量子物理史话》、窗台晒着特斯拉的小围裙…… 这分明是他加入「星穹列车」前,在雪国租住的顶楼小屋。 “呵,终于舍得认人了?”特斯拉蹬着马丁靴上前,牛仔外套的金属链哗啦作响。 她一把揪住瓦尔特的衣领,草莓味的香水混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约阿希姆,你他妈是不是活拧歪了?” “我站这儿喊破喉咙,你搁那翻白眼装雕塑?” 瓦尔特的后颈骤然绷紧,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做出反应。 他像被烫到般弹开,背脊撞在冰凉的墙壁上。 指尖触到熟悉的墙皮剥落痕迹,那是小乔三岁时拿蜡笔画恐龙留下的凹痕。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我只是……只是有点迷糊……” “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特斯拉翻了个足以吞下鸡蛋的白眼,从牛仔裤后兜掏出手机划开屏幕。 冷白的荧光映着她蹙起的眉峰,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划着聊天记录, “你之前写的那本《墟界:六道轮回》,科幻频道的主编都追到我实验室三次了!” 她将手机怼到瓦尔特鼻尖前,屏幕上赫然是主编连发的催稿消息, “人家问第三卷《恶鬼界见闻》到底什么时候交稿?” “再拖下去违约费你自己掏啊!” “小说?”瓦尔特的大脑像生锈的齿轮,卡壳地转动着。 他瞥见茶几上摊开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用钢笔写着潦草的开头, 「第一章·西行之始,传承者跨越星海,终抵人间界……」 旁边还贴着张揉皱的便签,是他年轻时的笔迹, 「西游记同人设定:仙舟将军被杏仙强制play……」 “就你那本捣鼓了三年的《墟界:六道轮回》!” 特斯拉用手机狠狠戳他的肩膀,“上周你还在书房念叨,要给主角团里的景元加个「熵增火眼金睛」的设定,现在跟我玩装失忆?” 她突然揪住瓦尔特的衣领,恶狠狠道,“你是不是假酒喝多了,觉得老娘提不动刀了?” “爸爸……”安禾突然绞着手指小声插嘴,声音细若蚊蚋,“昨天你说要给女主角星设计反重力裙子,走路时裙摆会像水母一样飘起来……” 小乔立刻抱着抱枕用力点头,连狐狸耳朵发箍都抖了抖,“还有女主角符玄的量子之身,碰到妖怪会变成数据流!” 瓦尔特看着孩子们怯生生的眼神,又看看特斯拉叉在腰间的手,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他突然分不清自己是在光带环绕的回廊,还是在几十年前雪国的顶楼小屋。 安禾见状,怯生生地往前蹭了半步, “爸爸,你怎么了?” “脸色好白……” 小乔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该不会真像妈妈说的那样……” “写作写多了就会把自己当成书里的人?” “如果是这样……” 他突然从沙发缝里摸出一本硬壳书,封面印着星穹列车冲破星云的插画,书名《崩坏星穹铁道》下方赫然标注着——「约阿西姆著」。 “老爸你看!”小乔把书举到瓦尔特面前,扉页上还贴着他亲手写的书签, “这是你的另一本书喔!” “我昨天还在看第三章,镜流在仙舟上和刃那场对决,打斗描写太绝了,超级帅!” 瓦尔特的指尖刚触到书脊,整个人突然像被钉在原地。 他盯着扉页上自己的笔迹,又看看封面上「约阿西姆」的署名,大脑像被投入石子的冰湖,瞬间裂开无数蛛网状的缝隙。 窗外的雪光突然变得刺眼,书桌上的《量子物理史话》不知何时变成了《西游记》注释本,泛黄的纸页间还夹着星穹列车的车票存根。 安禾担忧的眼神、小乔举着书的手、特斯拉叉腰的身影,在他视野里渐渐模糊成光带回廊的晶壁纹路。 “约阿西姆……”他无意识地喃喃着,指尖划过书名时剧烈颤抖, “我什么时候……写过这个?” “这里究竟是幻境……“” “还是……我从未离开过……?” —— (新副本,请读者老爷们放心,都会遭重的,一个都跑不了! www.4e54.icu。m.4e54.icu 第214章 爱莉的帮助 特斯拉看着瓦尔特喃喃自语的模样,眉峰几乎要拧成死结,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昭示着怒火即将决堤。 她猛地跨前半步,发梢飞扬间,额头精准撞上对方的肚皮。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瓦尔特像断线木偶般踉跄着撞向门框。 你到底怎么回事?!”特斯拉的咆哮震得墙皮簌簌作响, “在这给我装精神病?” “实验室的量子对撞机炸了三次,爱茵斯坦大清早就开始堵我办公室骂街,我他妈哪有闲工夫陪你演失忆!” 兄妹俩见状,像两只受惊的鹌鹑,蜷缩在褪色的格子沙发角落,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爱茵斯坦……”剧烈的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瓦尔特扶着门框的手指深深抠进剥落的墙皮。 他机械性地点头,俯身捞起桌上的《墟界:六道轮回》。 纸张边缘割破指尖,他却浑然不觉,脚步虚浮地朝门口挪去。 直到金属门把触到掌心的刹那,瓦尔特才后知后觉。 记忆如碎镜般轰然炸裂。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熟练地知道手稿该放在哪个夹层? 为什么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检查门锁”的动作? 如果这里是真实世界,那安禾的身影为何会清晰烙印在虚幻记忆里? 而小乔作为与他共同生活多年的孩子,又为何从未在“过去的记忆”中出现过? 太阳穴突突跳动,针扎般的剧痛从颅骨深处迸发。 瓦尔特眼前突然变得漆黑无比,耳畔传来孩子们惊恐的尖叫,特斯拉焦急呼唤“约阿西姆”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飘来。 栽倒前,最后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后,意识便陷入了沉寂。 …… …… 黑暗。 喧嚣。 嘈杂的人声裹挟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涌入鼻腔。 瓦尔特在剧烈的耳鸣中睁开双眼,白炽灯的光晕刺得他眼睛不自觉的睁开半阖。 病房里惨白的墙壁泛着冷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混着通风口的嗡鸣,空气中漂浮的消毒水味浓烈得几乎能尝到苦涩,隐隐还夹杂着某种药水的甜腥气息。 病床外传来特斯拉的声音,尾音带着少见的颤抖,“约阿希姆到底怎么了?” “是典型的持续性幻想症。”陌生的女声透着专业的冷静,听诊器金属头碰撞的轻响随之传来, “长时间高强度创作导致前额叶皮层过度活跃,海马体记忆编码出现紊乱,使患者将虚构情节与现实记忆错误交织。” “通俗来说,就是大脑混淆了想象与真实。” “这个废物……”特斯拉嘟囔着,声音却不自觉放软,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那我们该怎么办?” “按时服用抗精神病药物,抑制多巴胺过度分泌,配合认知行为疗法。” 脚步声在瓷砖地面响起,“不过患者的病例显示,他具有极强的逻辑思维和自我修正能力。” “只要在封闭环境调养一段时间,应该能自主剥离幻想与现实的界限。” “呼……”特斯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那女医生轻笑了一下。 与此同时,安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可以进去看看爸爸吗,医生?” “随意,但不要太打扰病人的休息。” “好哒!”得到应允的安禾语调轻快。 话音刚落,病房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少女俏生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到病床上清醒的瓦尔特,她眼底瞬间亮起惊喜的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边,一把握住他的手, “爸爸,你醒啦?”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哒!” 瓦尔特呆滞地望着女儿清澈的眼眸,喉咙发紧。 消毒水的气味愈发浓重,刺得他眼眶发酸。 安禾絮絮叨叨说着医嘱,尾音带着安抚的笑意,“医生说啦,只要爸爸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就没事啦!” “爸爸一定要好好养病呀!” 打量了眼前少女半晌,瓦尔特突然沙哑开口,“小恶魔……” 安禾一愣,脸上写满困惑,“什么恶魔?你在说什么呀,爸爸?” 病房的白炽灯在她头顶投下暖黄光晕,却驱散不了瓦尔特心头的寒意。 “没……没什么。”瓦尔特别开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bug。 如果这里是真实,那小恶魔的存在又该怎么解释? 是我的幻想吗? 我对女儿有所不满? 所以导致了我幻想出一个满意的女儿人格?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这在病理上根本解释不通! 而正当瓦尔特心底疑惑之际,病房门被推开。 白大褂女医生端着银色托盘走进来。 特斯拉跟在后面,牛仔外套上的金属链不再哗啦作响,她抿着唇的模样罕见地安静。 “约阿希姆先生,这是未来一个月的药物。” 女医生将药瓶轻轻放在床头柜, “每日一次,配合治疗。” “我想,以您的逻辑思维,摆脱这些虚幻的认知只是时间问题。” 特斯拉上前半步,又突然顿住。 她别过脸轻咳一声,略带傲娇的关切道,“别瞎想,配合治疗!” 说着,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房间。 医生放下药品后也没停留,但当她走到门口时,却突然回头看向安禾,提醒道, “你也别忘了按时服药。” “我会的!”安禾甜甜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直到房门完全关闭,瓦尔特才突然抓住女儿手腕,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你吃的是什么药?” 安禾愣了愣,下意识道,“爸爸忘了吗?因为天命的脑部手术……分裂出第二人格的事呀。” 她歪头轻笑,声音软软糯糯, “医生说,按时吃药就能控制住我的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瓦尔特瞳孔骤缩,“你的另一个人格……是不是很……暴力?” “爸爸今天好奇怪啊!”安禾歪头盯着他,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忽然踉跄半步。 她扶着床头柜站稳,睫毛剧烈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眼底碎开重组。 再抬头时,眸光已冷如刀锋, “老爸,我的时间不多,你听好。” “——你们触碰到了回廊规则,幻境被规则篡改了。 瓦尔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你是……小恶魔?” 少女苍白的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却不带半分笑意, “先别叙旧。” “老爸,你还记得喝完光液后发生了什么吗?” 瓦尔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在剧痛中拼凑。 ——光液滑入喉咙的暖意、后脑撞上晶壁的闷响、安禾倒下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触感…… “大脑昏沉……栽倒在晶壁上……”他喃喃道,突然被小恶魔的声音截断。 “对!撞击声违反了「保持肃静」的规则!”小恶魔严肃解释, “这个幻境本应是意志考验,就像星姐姐同伴说的那样,并不存在什么难度。” “但问题是,我们触碰了规则,现在幻境被规则升级成了死局。” 她顿了顿,突然轻笑, “好在,精神药物只能做到压制我,却无法杀死我。” “让我得以通过安禾的视角观察……思索出了一点点漏洞!” 瓦尔特眼睛一亮,“是什么?” “真实!”小恶魔嘴角微勾。 “这个幻境太真实了,真实到没有一点点bug。” “但有时候,没有漏洞就是最大的漏洞!” 瓦尔特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世界存在的本身便是真实?!” “这并不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小恶魔用力点头,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爸爸果然听懂了!” “按常理来说,这里应该是爸爸和安禾最向往的生活。”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 “若是想将一切合理化,我的存在就只能被打成精神分裂后的产物。” “但我存在的本身却是深渊神明和深渊权柄交织的具现,幻境做不到彻底磨灭我,于是便出现了「不完美」之处。” “这是人为制造的bug!” “而我的想法就是——增添一些属于我这样的「漏洞」,让这个幻境不再完美,直至规则彻底处理不了!” 瓦尔特一怔,“是了,无忧回廊里的一切都是秩序井然,若在这个「真实世界」中制造无序,定会触发某种修正机制。” “而这,就是破局的关键!” 说到这,他心中一喜,旋即反握住女儿冰凉的手, “等我,爸爸一定会带你和安禾出去。” 小恶魔眼底漾起笑意,唇角扬起的弧度灿烂如星,“我一直相信着你,老爸。” 下一瞬,她的瞳孔闪过一道微弱的光,眼神瞬间变得清澈懵懂。 安禾困惑地眨眨眼睛,低头看着被爸爸握住的手,声音里带着迷茫, “爸爸,怎么了?” 瓦尔特轻轻叹了口气,松开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抱抱你。” 安禾虽满脸疑惑,却仍眉眼弯弯,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进瓦尔特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气,发顶轻轻蹭着瓦尔特的下巴,声音里满是亲昵, “抱抱!” 瓦尔特微微垂眸,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旋即,他轻咳两声,刻意让嗓音带上几分虚弱颤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闺女,我这脑袋……晕得厉害,医生说的幻想症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以前的事儿总记不太清。” 他顿了顿,装出迷茫的神色看向安禾, “能和爸爸说说「崩坏」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安禾不疑有他,赶忙松开瓦尔特,略作思索后,轻快道, “自从消灭了崩坏,一切就都回到正轨啦!” “我现在每天跟着妈妈在实验室,摆弄那些复杂的仪器,虽然偶尔会觉得有点枯燥,可想到能帮上忙,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琪亚娜姐姐经常在月球上跟我打游戏,她操作还是那么莽,每次都被我和布洛妮娅姐姐联手暴打!” “布洛妮娅姐姐也会经常来找我玩,我们还一起去海边抓螃蟹呢。”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眼睛亮晶晶的, “对了对了!他们之前准备做个新的概念网络,要把往事乐土里那几位英桀的数据体重新具现出来。” “那阵子我每天都忙着调试数据、优化算法,虽然有时候代码看得眼睛都花了,但一想到能再次见到那些传说中的英雄,就浑身充满干劲……” 安禾滔滔不绝地讲着,从实验室的趣事,到和伙伴们的日常,话语如连珠炮般停不下来。 瓦尔特静静听着,偶尔应和两声,心里却在暗暗分析着每一个细节。 直到听到往事乐土后,他的瞳孔不自觉便收缩了一瞬,旋即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你们那个往事乐土的数据体重建得怎么样了?” 安禾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亮得像盛了两汪星河, “爸爸也对这个感兴趣吗?” “已经全部恢复啦!” “上次我还隔着屏幕和爱莉希雅姐姐打招呼呢!” 瓦尔特喉结微动,指尖轻轻叩击床边, “那里面……有没有一位叫凯文的战士?” “有啊!”安禾几乎跳起来,手机从膝头滑出半寸又被她眼疾手快捞住, “琪亚娜姐姐每次提起他,拳头都捏得咔咔响,那种又气又想靠近的样子看起来好矛盾!” 她歪着头,马尾辫在肩头晃荡, “不过说起来超神奇,凯文先生好像是琪亚娜姐姐的祖先呢!” 瓦尔特表面依旧平静,掌心却渗出薄汗。 异常漏洞。 这或许是个机会! 深渊一别后,凯文或许早已在混沌中淬炼出更恐怖的力量。 若他能触及太乙金仙境界…… 想到这,瓦尔特瞳孔剧烈颤动,声音却沉稳如常, “能带我见见他们吗?” “爸爸好笨!”安禾笑得前仰后合,掏出贴满卡通贴纸的手机,指尖在屏幕角落快速划动,调出个加密终端, “他们都在虚拟空间里呀!” 说着,便点开了一个「逐火之蛾」标志的图标。 随着画面调转,首页赫然悬浮着银发男子的头像。 安禾熟稔地点开聊天框,把手机塞进瓦尔特手中。 瓦尔特盯着屏幕上悬浮的头像,指节发白却毫不犹豫地在对话框中敲下文字。 「一只小禾苗:你好,凯文先生,我是瓦尔特。」 不知过了多久,对话框终于弹出新消息,蓝色气泡在白色界面上炸开。 「凯文:你好,瓦尔特先生,有什么事吗?」 瓦尔特盯着屏幕上冰冷的文字,心底有些失落。 看来那位凯文先生,在现实里并没有成就更高的位格。 但他仍死死攥着最后一线希望,指尖快速敲击屏幕, 「一只小禾苗:凯文先生可记得深渊?」 过了半晌,对话框里再次跳出新消息。 「凯文:正在搜索深渊词条,以下是关于深渊的介绍——」 「深渊,在不同语境下有不同含义。」 「在物理层面,它可以指深潭,是很深的水域;在比喻意义上,它代表艰难的境地和险境,也可形容精神上无法自拔的痛苦状态。」 「在一些游戏设定里,深渊是挑战玩家的终极副本,也是获取丰富奖励的重要途径,比如分为12层的挑战,每层都有独特的怪物和机关。」 「此外,还有地狱之门开启,人类文明毁灭殆尽后,地下隐藏的未知世界与危险的相关漫画设定……」 瓦尔特:“……”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上的回复,旋即将视线投向安禾,艰难道, “这是ai模拟的?” “呃……”安禾挠了挠头,“妈妈确实在英桀的思维模块里加了ai成分。” 她顿了顿,突然笑出了声, “但我真没想到凯文先生居然会用AI回复爸爸!” “嘻嘻……看来数据体重建还没完全‘复活’记忆呀。” 瓦尔特眉头紧蹙,手指又快速在屏幕上敲击, 「一只小禾苗:我不是要这些宽泛解释,我问的是我们共同经历过的那次深渊开拓,你真不记得了?」 这次凯文回复的非常快。 「凯文:服务器繁忙,请稍后再试。」 瓦尔特:“……” 焯! 不过这也让他看出了真相。 他太清楚那个男人的脾性。 ——凯文·卡斯兰娜永远不会用这种推诿的玩笑搪塞问题。 指尖慢慢松开手机,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却凉得像块浸过冰水的铁。 “……果然。”他轻声呢喃。 不是数据体遗漏了记忆,是外面的“凯文”还未曾抵达过那个与半步大能对视的位格。 安禾歪着头盯着瓦尔特忽然黯淡的眼神,正要开口。 “叮——” 手机突然弹出了新提示。 粉发少女的头像在锁屏界面蹦跶,昵称“爱莉希雅”后面跟着三个晃眼的感叹号—— 「爱莉希雅:小安禾~(????)先把电话给你爸爸喔~姐姐有超——级重要的事情找他!?」 「一只小禾苗:好哒,爱莉姐!」 “爱莉姐怎么突然找爸爸?”少女嘟囔着把手机塞过去,然后直接愣住。 “不对呀,她怎么会找我爸爸呢?” 瓦尔特也有点儿懵,但随之而来的信息却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 「爱莉希雅:瓦尔特先生,这是个真实的世界哟~(??????)??」 「要是很想出去的话,伟大的爱莉女士可以给你一些超厉害的小道具,让这里的规则对你产生排异,把你们“噗”地一下弹出去?」 「但是绝对不可以肆意破坏它哦~这个世界刚刚诞生,还很脆弱呢(???︿???)」 「而且,这里的生灵可都是真实不虚的,他们有血有肉,有灵魂,还有超——级精彩的过去和未来?」 …… 瓦尔特的指尖几乎要将手机屏幕掐出裂痕,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带着波浪线和可爱符号的文字。 规则向来是冰冷且缜密的,绝不会用如此鲜活灵动的语气交流,更不会主动暴露异常。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脑海中疯狂推演着各种可能,冷汗顺着脊背缓缓流下。 “时空唯一……”瓦尔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震撼与不可置信。 所有去过墟界的生灵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只有达到半步大罗的境界,才能拥有这样的伟力。 哪怕仅仅是一个数据体,只要成型,就会瞬间成为本体,这是对时间与空间法则的绝对掌控。 他和安禾虽然力量可以比肩半步大罗,但实际境界却只是金仙,和真正的大能完全没有可比性。 想到这,瓦尔特神色一凝。 不对! 星也是半步大罗,但她除了深渊获得的力量之外,其他的都被封禁了! 但爱莉希雅却能知晓自己所想的一切…… 难道……大罗金仙……? 那个记载中总是俏皮可爱、叽叽喳喳的粉发少女,真的能达到如此恐怖的境界? 瓦尔特不敢细想,却又无法停止想象。 就在他沉浸在震撼与思索之中时,新的文字突然跳了出来。 …… 「爱莉希雅:好难听哦!哪有叫美少女大罗金仙的(???︿???)~人家只是个会撒娇的人类嘛~」 「不过看在你夸我‘俏皮可爱’的份上——伟大的爱莉小姐就原谅你啦?」 …… 文字还未生成完,病房里突然泛起柔和的粉光。 伴随着光晕,三样事物在病床上缓缓具现。 一根白色蜡烛、一面粉色的小镜子、一扇微型的门扉。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语音消息。 「爱莉希雅:触碰它们就能看见功能说明啦~」 「这可是伟大的爱莉女士从各个世界捡来的宝贝哦~」 「要等你真正需要‘回家’的时候再用~」 「答应我,别学凯文那家伙乱砸东西哦?」 「一只小禾苗:谢……」 他刚敲下一个字,对面立刻回了满屏的星星符号。 「爱莉希雅:不客气~」 「(???)?记得多夸夸这个世界的云朵和晚风!爱莉最喜欢看人类笑着说‘活着真好’的样子啦?」 …… 安禾盯着凭空出现的三件道具,满脸困惑, “这是爱莉姐传送来的?” 瓦尔特强压下内心翻涌的震撼,朝安禾点了点头,旋即伸手拾起蜡烛。 刚一触碰,一段信息便涌入脑海—— 「旅人信标·心念烛炬」 「描述:一支泛着银芯的普通白烛。」 「能力:点燃后,烛光照耀范围内的生灵,只要心中坚定所想一处具体地点,便可瞬间抵达。」 「越是纯粹强烈的意念,传送成功率越高。」 「传说:曾助迷途者归乡,令离散者重聚,象征信念之力。」 「寄语:烛光所及,心念所至处即为归途。」 「备注:信之,则达之」 www.4e54.icu。m.4e54.icu 第215章 「旅人信标·心念烛炬」 “旅人信标?”瓦尔特盯着手中泛着银芯的白烛,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烛身温润的质地。 他从未想过破局之法竟如此直接。 按说明来看,以自己的意志力,传送几乎万无一失。 可越是简单的答案,越让他心生警惕,爱莉希雅此举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盘算? 余光扫过安禾懵懂的面庞。 自家女儿明显被规则影响,记忆都出现了偏差。 但只要能带她离开,凭借星宝的能力,恢复记忆便有希望。 “闺女,爸爸一会儿要点亮这根蜡烛。”瓦尔特声音放柔,却难掩语气中的郑重,“不管发生什么,不要抵抗,紧跟着爸爸。” “这是什么蜡烛啊爸爸?”安禾好奇地凑过来,“是爱莉姐给的吗?做什么用的呀?” 瓦尔特点了点头,将蜡烛微微举起, “对,这是爱莉希雅给我们的「旅人信标」。” “就像它的名字,能送我们去想去的地方。” “我们最近精神不太好,出去转转,说不定能好起来。” 安禾眨了眨眼睛,刚想问为什么不带妈妈和弟弟,却又咽了回去。 只和爸爸单独出去旅行,好像也很有趣! 这么想着,她用力点了点头,马尾辫跟着晃了晃。 瓦尔特见状也不再犹豫,伸手从桌上拿起火机,拇指重重按下开关。 下一瞬, 幽蓝的火苗窜出,点燃了白烛,银芯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将整个病房照得通亮。 与此同时,瓦尔特开始默默回想「无忧回廊」的场景。 摇曳的烛光中,两人的身形如同被热浪扭曲的虚影,开始逐渐模糊变形。 在他们的视角里,仅是眼前一闭一睁的瞬间,刺鼻的消毒水味与病房惨白的墙壁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泛着冷光的光带与远处机械行走的白袍身影。 星宝看着瞬间清醒的瓦尔特和安禾,光板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 “你们俩什么情况?” “喝个水晕这么久,醒了又突然发呆?” 瓦尔特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和对爱莉希雅身份的无限猜测,迅速在光板上回应, “幻境有些棘手,但解决了。” 虽是这般说着,但他心底还是有些懊悔。 那面粉色镜子和微型门扉还留在病房。 蜡烛能力已然如此强大,另外两个道具想必同样不凡,错失它们实在可惜。 另一边,安禾晃了晃脑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头,眼神先是一片迷乱,不过很快就恢复清明。 她无声地舒了口气,拿起光板,指尖在其上滑动, “太可怕了!” “若不是爸爸,我恐怕还困在被规则扭曲的记忆里,永远也走不出来。” 说着,就便将幻境发生的事跟星宝描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星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瓦尔特,旋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怪不得命运神权突然能用了…… 这么说的话…… 嘶…… 那岂不是…… 瓦尔特不知星宝心中所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在光板上写道, “景元将军他们到哪了?” 星宝回过神,深深地看了一眼瓦尔特,旋即笑嘻嘻的写道,“快了快了,马上就来啦!” 字句刚刚浮现,远处光带尽头便出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镜流一袭素衣,步伐沉稳如渊。 符玄紧随其后,腰间挂着熊熊。 景元牵着杏仙的手,两人眼神交汇间满是温柔。 …… 团队汇合,无需多言,眼神交流已胜过千言万语。 景元迅速在光板上共享了他对回廊跳跃机制的分析——时间几何跳跃机制。 即, 3→6→9→1→2→4→8→1→5→ 循环机制。 几人对景元的智慧由衷的赞叹。 接下来的路途,是意志与规则的无声交锋。 每一步都必须严格遵循“静默规则”,连呼吸都要控制得极轻,稍有不慎发出声响,就可能触发“净化”。 行走时,所有人的脚掌都精准地落在光带中央,不敢触碰两侧晶壁分毫,生怕留下毛发、皮屑等物理痕迹而违反“纯净足迹”规则。 「一:此地禁止发出任何声音,包括语言、哭泣、咳嗽、叹息、过重脚步声。必要交流请使用光板(意念书写,短暂显示)。」 「二:务必严格行走在光之路中央的引导光带上,禁止留下任何物理痕迹,如毛发、皮屑、物品。」 但人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天性。 在看到白袍人影不小心掉落的“物品”时,几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好奇”的极端情绪。 「三:保持内心平静无澜,禁止产生“强烈”的悲伤、愤怒、恐惧、狂喜等极端情绪,检测到情绪波动超标将触发净化。」 也多亏星宝能抗,区区光柱抹杀,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舒畅。 就这样,在星宝的庇护下,几人很快便走到了5号区域的“安魂日轮”。 柔和的光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晶壁上的规则告示开始疯狂闪烁。 众人立即屏息凝神,按照训练无数次的动作闭目静立。 唯有星宝不仅没有收敛,目光反而如同实质般在镜流和符玄身上游走,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在近乎凝固的寂静中,时间每流逝一秒都像重锤敲击心脏。 当“安魂日轮”终于缓缓隐去,众人紧绷的神经刚要松懈,星宝已如离弦之箭般动了起来。 她竟然随手扯出一方轻纱,在空中一抖,搭成一个隐秘的小帐篷。 不等镜流和符玄反应,便如饿虎扑食般将两人拽了进去。 无声的绯靡气息帐篷中传出,惹得杏仙面红耳赤地扭过头去,安禾则害羞地躲到了瓦尔特身后。 景元见此情形,眼神中却满是疑惑。 在他的记忆里,星宝虽然性格跳脱,但绝不是不分场合的人。 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的回廊中,每一个疏忽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可眼前的星宝却仿佛变了个人,那过分张扬的举动,还有完全不在意同伴想法的行为,都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但这份怀疑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三女休憩之时,瓦尔特将幻境中发生的一切,包括爱莉希雅的援助和诡异的规则漏洞娓娓道来。 随着讲述,景元原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眼中的疑惑被了然取代。 随后,在接下来的路途中,那个曾经沉稳内敛的仙舟将军,也和星宝一样,仿佛换了个人。 他不再时刻保持警惕,偶尔也会露出随性的笑容,与杏仙相处时也越发亲昵,全然没了往日的严肃自持。 实话说,瓦尔特是真懵了。 这位见多识广的老人家,完全被几人突兀的转变惊得头晕眼花。 安禾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几人日日笙歌。 两人思索了很久,心底产生了一个结论。 在这压抑已久的旅程中,或许释放天性才是最好的解压方式。 只要不触犯规则,不影响团队前行,便由得他们去吧。 …… 沿着景元精心规划的路线,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行。 终于,在抵达10号区域后,一座巍峨的光之门扉出现在眼前。 那光门足有数十丈高,由纯粹的光芒凝聚而成,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光门散发出的柔和光芒,与回廊冰冷的白光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温暖。 众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期待和兴奋。 星宝率先一步踏入光门,她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模糊,随后彻底消失。 紧接着,镜流、符玄跟着星宝依次踏入。 景元牵着杏仙的手,轻轻捏了捏,给予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一同走进光门。 瓦尔特揽着安禾的肩膀,深吸一口气,父女俩也踏入了这道神秘的光门。 “嗞——” 「欢迎……光临……」 随着一阵不算悦耳的提示音,几人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剧烈的偏转。 周遭的冷白色调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机盎然。 无忧镇,名副其实。 天空是永恒柔和的蔚蓝,飘着棉花糖般的云朵。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草木清新。 街道干净整洁,两旁是风格各异却和谐统一的建筑,爬满了生机勃勃的藤蔓,盛开着不知名的、永不凋谢的鲜花。 清澈见底的小溪穿镇而过,水声潺潺,如自然的乐章。 这里的居民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平和愉悦的笑容。 没有匆忙,没有焦虑,只有从容与满足。 孩子们在开满蒲公英的草地上无忧无虑地奔跑嬉笑,老人们在开满紫藤花的回廊下对弈品茗。 这里是六道世界的“桃源”,是混沌海中最坚固的堡垒。 无忧回廊那严苛到极致的筛选规则,加上“魔祖”那通天彻底的伟力,构筑了几乎无法被外力侵入的屏障。 即便是大罗金仙级别的存在,想要强行突破二者的防御,也需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这里是真正的“绝对安全区”。 “哇……”安禾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自主的发出惊呼。 “真美啊……”符玄情不自禁发出感慨。 镜流轻抚过爬满藤蔓的石墙,指尖触到某处凸起的符文,“神话与科技交融。” 她低声感叹,素来清冷的嗓音里难得泛起涟漪,“这些建筑的结构是仙舟未曾记载的构造,当真是不可思议。” 星宝张开双臂旋转,“看到没?这才是生活!” 她突然跃上溪边的水车,“我宣布,本神要在这里赖上几百年!” 景元笑着揽住杏仙的腰,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耳后红痕, “当将军天天操心正事,哪有这般自在?” 他低头轻吻杏仙发烫的耳垂,引得少女娇嗔着捶他胸口。 “便在这里休憩百年罢!” 瓦尔特看着众人沉浸在喜悦中的模样,握着安禾的手紧了紧。 “你们……真的不打算继续取经了?” 可回应他的,是星宝抛来的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子, “取经?” “取个屁!” “哈哈哈哈!”取经团伙哄笑起来。 瓦尔特与安禾对视一眼,父女俩同时陷入沉默。 本想说服这群人放弃西行仪式。 但万万没想到啊! 这些人本身就一点儿正事儿不干! 不过……也好! 瓦尔特望着远处嬉戏的孩童、溪边浣衣的妇人,微风卷起藤蔓上的花瓣落在肩头。 以自己和安禾的境界,在这里休憩几百年也不过是短短一瞬。 时间对于他们这些长生者来说,早已失去了意义。 想到这,他将视线投向安禾,眼中满是温柔, “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好!”安禾用力点头,随即深吸一口空气中清甜的花香,胸腔里满是难以言喻的喜悦。 于是,梦寐以求的生活于此展开。 …… …… 镜流在无忧镇一处静谧山谷中,潜心钻研「欲望」。 百年间,她不断感悟,终于领悟了「人欲道神技」。 …… 「人欲道神技——惑心·缚心箓。」 「将自身意念编织成线,通过目标渗入其意识,可植入虚假记忆、修改情感倾向、操控其物理行为。」 「特性:无法豁免/自我合理化」 「PS:受术者潜意识会将所有违和感美化成“灵光乍现”或“福至心灵”。」 …… 至此,神技已得其三。 …… 除领悟能力外,星宝、镜流、符玄三人同居在一座悬浮于云端的琉璃仙阁中,尽情享受着甜蜜的三人世界。 星宝的色孽权能在这里找到了最“健康”的释放方式。 ——追求极致的感官享受与精神愉悦。 仙阁内时常流淌着能洗涤灵魂的仙乐,弥漫着令人心醉的异香。 她们品鉴六道搜集来的奇珍异果,在由星光编织的温泉中嬉戏,于能映照心象的幻境中探索无尽的精神奇景。 生活的好不自在! …… 瓦尔特彻底放下了往昔的重担。 他开了一间小小的工坊,用最普通的手工工具制作精巧的机械鸟、会自己翻页的书架、能奏出自然风声的音乐盒。 出身「理之律者」的他手艺相当精湛,充满奇思妙想,深受镇民尤其是孩子们的喜爱。 安禾则成了镇上的“小先生”,教孩子们画画、认字,讲一些瓦尔特工坊里“发明”的奇妙故事。 小恶魔则是充当起“体育老师”,带着这里的孩子们翻山越岭、冒险探秘。 父女三人日子过的是相当快活! …… 而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某一年夏日清晨,蝉鸣透过雕花窗棂渗进屋内。 景元利落地翻身下床,这是他自仙舟为将时便烙进骨血的生物钟,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 清水净面后,他执起象牙梳对着铜镜盘发。 可就在木梳勾住发尾的刹那,他的动作却陡然僵住。 镜中,那常年被软甲束得紧实的小腹,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 景元:“?” 指尖颤抖着抚过那片陌生的凸起,这位素来镇定的将军脸色瞬间变得比宣纸还白。 那熟悉的胎动,分明是生命在腹中苏醒! 以他的聪慧,瞬间便想起十年前女儿国那子母河水,以及当时符玄信誓旦旦说已化解的承诺。 “符玄!!!”怒吼震得窗棂发颤,但剧痛却让他踉跄着跌回床榻。 原本正在休憩的杏仙被这声怒吼惊得猛然睁眼,就见自家夫君面色惨白,双手死死按着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先是一愣,随即瞳孔骤缩——那些被遗忘的记忆轰然回笼。 子母河畔、喝水、怀孕、天道神技…… 嘶……! 符玄,姐妹矣!! 杏仙心中瞬间涌起一阵狂喜,却佯装惊慌地冲上前扶住景元, “夫君!你怎么样?” 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将人安顿到床上,手却忍不住轻轻覆上那片温热的凸起。 嘻嘻…… 奴家要有女儿啦! 这时,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杏仙开门,星宝、符玄和镜流早已在外等候。 三人看到屋内情形,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笑声。 星宝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景大将军这是要生了?都出去都出去,接生这事儿还得我来! 景元脸色涨得发紫,又羞又怒。 他咬着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胎儿的灵魂已然成型,此刻再动手,与谋害无异。 “你们……先出去!”他从齿间挤出几个字。 杏仙见他痛苦的表情,心底的喜悦不由得散了,拉着星宝问道,“我夫君不会有事吧?” 星宝拍着胸脯比了个OK,“我办事你放心!” 符玄则若有所思,伸手摘下杏仙的一缕发丝,指尖闪过微光,将其化作标签融入胎儿体内, “还是继承你的美貌比较好一点。” 杏仙见状,赶忙感激地作揖。 之后,众人退出房间,杏仙在外面焦急地来回踱步。 没过多久,一声嘹亮的女婴啼哭声响破天际。 星宝在产房里大喊一声, “母女平安!” 杏仙瞬间红了眼眶,抬手抹了抹流出的泪花,快步冲进了房间。 而另一边,刚刚赶到的瓦尔特和安禾听到这话,又看看产房里满脸苍白、虚弱不堪的景元将军,大脑瞬间陷入了宕机。 母女平安这四个字我们能听懂。 但配上眼前这个场景,我们就有点儿看不懂了呀! 父女俩以为是杏仙怀孕生子了,还买了一堆母婴用品。 结果万万没想到啊! 仙舟将军还能自己生孩子的吗?! 符玄看出了父女俩的疑惑,便笑着讲述了往日的来龙去脉。 听完后,安禾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好,好厉害!” 瓦尔特也忍不住感慨,“不愧是景元将军!” 屋内,景元苍白的脸瞬间一绿。 他的听觉何其敏锐,自然听到了父女俩的对话。 一世英名啊! 今日毁于一旦! 他转过头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可当目光落在襁褓中女儿粉嫩的小脸上时,到嘴边的抱怨又咽了回去。 半晌,他抿了抿嘴,最终只是别过脸去,不再看屋外众人,默默将女儿搂得更紧了些。 “就叫她景瑶吧。”景元声音沙哑,喉结剧烈滚动着挤出这句话,苍白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襁褓边缘。 杏仙紧紧攥着他汗湿的衣袖,用力点头,泪花夺眶而出,顺着泛红的脸颊滴落在女儿细软的胎发上。 襁褓中的婴儿正舒展着藕节似的手臂,粉雕玉琢的小脸不似凡间孩童的干瘪,眉间萦绕着淡淡光晕,每一次呼吸都带起若有若无的杏花香气。 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活脱脱复刻了杏仙眼尾的弧度,连睫毛轻颤的模样都如出一辙。 “谢谢……”杏仙突然转身朝符玄深深一礼。 符玄连忙搀扶,佯作嫌弃地撇嘴,“我们的关系用不着说这个!” 景元:“……” 阿米诺斯! 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可余光瞥见瓦尔特父女震惊又好奇的眼神时,他发绿的脸色却渐渐缓和。 一声叹息从喉间溢出,他垂眸望着女儿粉嫩的小脸,心中某处柔软悄然化开。 罢了,不过是分娩之苦而已。 和他们相比…… …… 没人知道景元在想什么,只道他垂眸盯着怀中襁褓时,指尖总无意识摩挲衣料褶皱。 因他“产妇”的特殊身份,众人频频投来关切目光,不时有街坊邻里前嘘寒问暖,劝他多歇养身子。 但他到底是仙舟天人的体质,分娩之痛虽刻骨铭心,却不似凡间女子需卧床调养数日。 晚宴时分,景元已披着锦袍,稳稳抱着女儿出现在宴席中央。 琥珀色的烛火映得满堂生辉,酒香与欢笑声交织,众人连摆三日流水席,街坊邻里纷纷携贺礼道喜,孩童们追着撒落的喜糖在街巷间奔跑,欢声笑语回荡在四周的每个角落。 此后,日子便如潺潺溪水,在喂养奶娃、逗弄孩童的琐碎中趋于平淡。 …… …… 时光荏苒,百年光阴在无忧镇如同指间流沙。 这一天,是瓦尔特的生日。 朋友们齐聚在他那充满精巧机关和绿植的小院里。 镜流带来了一壶以「缚心箓」意境温养百年的清心茶。 符玄送上了一枚能自发光的、刻着微型阵法的护身玉佩。 景元和杏仙牵着小瑶儿,奉上了一些花花草草。 星宝则笑嘻嘻地捧着一个巨大的、装饰着发光浆果和糖霜花朵的蛋糕。 小瑶儿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眼间既有景元的英气,又有杏仙的温婉。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瓦尔特面前,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蛋糕。 这蛋糕只有巴掌大,纯白的奶油,上面只插着一根细细的、洁白的蜡烛。 “瓦尔特爷爷!”小瑶儿声音清脆,带着甜甜的笑意,“爸爸说,大蛋糕是星姨的心意,这个小的,是我特意为您做的!” “妈妈说,许愿要对着自己最珍视的小蜡烛才灵验!” “您快许个愿,吹灭它吧!” 瓦尔特看着眼前活泼可爱的景瑶,又看看周围挚友们温暖的笑脸,心中被百年沉淀的幸福填得满满的。 他慈爱地摸了摸小瑶儿的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那个小小的、燃烧着温暖火苗的白蜡烛上。 恍惚间,百年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闪过脑海, 无忧回廊的冷白光带、幻境的医院病房、爱莉希雅的帮助、那支点燃后带他们逃离幻境的「旅人信标」……那支蜡烛,似乎也是这般洁白。 “呵……”瓦尔特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摇头,将那一丝不合时宜的恍惚甩开。 都过去百年了,那场噩梦早已被无忧镇的阳光彻底驱散。 现在的生活,不正是自己最渴望的吗?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看向星宝她们的方向,用带着调侃的“老人”语气说, “谢谢瑶儿,真贴心。” “不过嘛,星,还有镜流、符玄,你们几个也得注意点。” “虽说这里是无忧的永恒之境,但凡事也得有个度。” “色孽权能也不是铁打的,女孩子家,也要懂得‘养生’,莫要……嗯……伤了根基。”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引得镜流无奈摇头,符玄脸颊微红,星宝则夸张地做了个鬼脸。 “知道啦知道啦,老杨头儿!啰嗦!”星宝笑嘻嘻地起哄,“快点儿吹蜡烛许愿!我还等着吃蛋糕呢!” 瓦尔特看着眼前跳动的烛火,又看看女儿安禾温柔鼓励的眼神,景元和杏仙依偎在一起的温馨,小瑶儿期待的目光,镜流与符玄淡然的微笑,还有星宝那永远活力四射的模样……心底的幸福感愈发浓烈。 他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满足而慈祥的笑容,双手捧起那个小小的蛋糕,对着那根洁白的蜡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轻轻地、带着无比幸福和感恩的心情、吹了下去。 “呼——” 烛火应声而灭。 一缕极淡的青烟袅袅升起。 就在这一瞬间! 周遭的一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水面,骤然扭曲、碎裂! 小瑶儿甜美的笑容凝固、拉长,变得如同抽象画中扭曲的线条。 星宝夸张的鬼脸破碎成五彩的光斑。 镜流淡然的眼神、符玄微红的脸颊、景元与杏仙依偎的身影、安禾温柔的目光…… 所有挚友亲人的面容、声音、动作,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揉捏、撕扯,化作飞速旋转、褪色的色块和剪影。 无忧镇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花草的芬芳、潺潺的溪流声……所有的感官体验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鼻、令人窒息的—— 消毒水的气味! 还有那单调、规律、如同死亡倒计时般的—— “嘀……嘀……嘀……” 心电监护仪的电子音,冷酷地、清晰地、一下下敲打在瓦尔特刚刚还沉浸在百年幸福上!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手中捧着的,哪里还有什么温馨的小蛋糕? 只有那根刚刚被他吹灭的、冰冷的、洁白的蜡烛。 「旅人信标·心念烛炬。」 烛芯处,残留着一点焦黑,一缕绝望的青烟,正缓缓消散在病房惨白的灯光里。 他回来了。 回到了他以为早已逃离的、被规则篡改的、名为「现实」的幻境牢笼。 而离开的钥匙,刚刚被他亲手吹熄。 www.4e54.icu。m.4e54.icu 第216章 破局之法? 瓦尔特有些怔愣地环视四周惨白的病房,消毒水的气味像尖锐的针,扎进每一个毛孔。 直到安禾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带着困惑的声音响起, “爸爸,你不是说点完蜡烛带我们出去旅行吗?” “怎么点了蜡烛还没有反应就烧没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将瓦尔特敲回现实。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手中只剩焦黑残躯的蜡烛,数百年来无忧镇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星宝张扬的笑、镜流清冷的颔首、景元怀中软糯的小瑶儿…… 那些把酒言欢的夜晚、共度生辰的温馨、见证新生命诞生的感动…… ——在此刻尽数化为泡影。 人世间最残忍的酷刑,莫过于让灵魂饱尝温暖后骤然抽离一切。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不可能的……” “假的……都是假的……!” 瓦尔特颤抖着手指,一次次按下火机。 火苗贪婪地舔舐着蜡烛残体,却再无法点燃一丝希望,唯有青黑色的烟雾扭曲升腾,像是对他无声的嘲笑。 安禾见状,心底油然泛起一丝恐惧,赶忙抓住父亲不停颤抖的手臂, “爸爸你怎么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别吓我啊……”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父亲的皮肤,却换不来半点回应。 瓦尔特机械地重复着点火的动作,火苗一次次跃起又熄灭,青黑色的烟雾在他眼前缭绕成扭曲的网。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颤抖的手松开火机,将视线投向病床上的另外两个道具。 “还有机会,对!我还有机会!” 瓦尔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拿起了身旁的粉色小镜。 旋即,一段信息自他的心头涌起。 …… 「幻海须臾·蜃景棱镜」 「描述:一枚小巧玲珑的手持镜,散发着柔和的粉色光晕。」 「能力:注视镜面,你将获取另一种可能性,成就一段完美的人生。」 「传说:有人用它弥补了毕生遗憾,有人用它找到了新的方向,也有人……沉醉于一场场不同往昔的人生。」 「寄语:粉玉为匣,幻海为眸。」 「蜃楼万千路,照见身是客。」 「指尖所触,即是他乡。」 「备注:心念所至,皆为归途……亦或,皆是旅途?」 …… 若是往日的瓦尔特,定能从字里行间读出危险的暗示。 可此刻他的心念已被击碎,满脑子只剩回到无忧镇的执念。 他颤抖着将视线死死锁住镜面。 下一瞬,粉色光晕如潮水般漫来,将周遭的一切扭曲成漩涡。 再睁眼时,熟悉的阳光落在肩头,生日宴的喧闹声重新涌入耳中。 他手中依旧捧着那枚小蛋糕,蜡烛虽已熄灭,却仿佛从未经历过病房里的绝望。 小瑶儿纯真的脸庞近在咫尺, “怎么了瓦尔特爷爷? “你怎么突然哭了?” 清脆的童声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瓦尔特心中狂喜的闸门。 可这喜悦转瞬即逝,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百年间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循环播放,医院的消毒水味与无忧镇的花香不断重叠,真实与虚幻在他的意识里撕扯。 他艰难地吞咽下喉间的苦涩,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谢谢小瑶儿……” “爷爷很开心……” “爷爷……真的很开心……” 与此同时,星宝、镜流和符玄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戚戚。 星宝与镜流半步大罗的修为,让她们早明悟了幻境的本质。 符玄受「初开之雷霆庇护」,同样获取了「唯一性」,不受幻境影响。 正因知晓一切皆为虚幻,她们才放纵自我,在这虚假的乐园里肆意狂欢。 但这一切的代价……却尽数转接到了一位“老人”身上…… 半晌, 符玄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抱歉,我出去透透气,有点儿闷。” 镜流垂眸凝视手中的茶杯,茶水表面倒映着她复杂的神色, “我于此处证得神技,欠你一次因果。” “若有需要,可随时唤我真名……” “然此绝境……” “……我亦无可奈何。” 星宝罕见地敛去了张扬,咬着下唇轻声呢喃,“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 她自然可以去寻找自家老登,老登看自己的面子也会帮助瓦尔特摆脱幻境的束缚。 但比起这点“小事”,她更不想让老登的计划发生偏转。 是的,在星宝看来,这仅仅是一件小事。 不管经历什么磨难,不管遭受多少痛苦,最后的最后,一切都会在那个男人的意志下重回正轨。 她一直都是如此坚信,从未有过丝毫怀疑。 但其他人却没有她的底气。 随着安禾懵懂的发问,让凝滞的空气愈发沉重。 “大家为什么这么说?” “是发生了什么吗?”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又是半晌,瓦尔特强迫自己露出僵硬的笑容, “今天我过生日,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什么因不因果的我听不懂。” “坐下吃饭吧。” 虽是这般说着,但他却一点动筷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持续性的陷入怔愣。 于是,场面再次陷入凝滞。 而就在气氛压抑到顶点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景元突然轻笑了一声。 声线瞬间打破死寂,像是一把利刃挑开了所有人刻意维持的遮羞布。 “为何这般作态?” 他垂眸摩挲着小瑶儿柔软的发丝,女儿仰起的小脸还带着未散去的天真笑意, “若说悲伤,应该当属景元吧?” 星宝举着酒杯的手猛然一抖,镜流捏着茶盏的指尖瞬间泛白,符玄刚踏出房门的脚步也僵在原地。 三人几乎同时转头看向景元,瞳孔中映出的,是景元眼中那抹了然的、近乎悲悯的复杂情绪。 作为并非半步大罗的存在,景元没有勘破虚幻的能力,也无法收束自身可能性。 可此刻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昭示着一个惊人的事实。 ——这个幻境中的“景元”,早已意识到自己是虚假的。 “很惊讶?”景元再次轻笑,但声音却透着一种复杂的释然, “在仙舟的数百年,我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能有片刻安宁。” “如今有了想要守护的人……真假又何妨?” 说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的指尖萦绕起一缕诡谲的紫色光晕。 “多看、多想、多学。” 景元抬眼望向镜流,淡笑道, “师尊啊,若论资质,景元不如你分毫。” “但在「心」之一道上,景元或能胜过大罗半分。” 镜流死死盯着那抹紫光,眼中惊喜莫名, “缚心箓……你竟然也在幻境中参透了人欲道神技?!”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这资质拉胯的徒儿,竟能独自领悟神技。 这当真是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欣喜。 “没错!”景元看出了镜流藏在眼底的欣喜,轻声解释道, “先缚己,再缚心。” “这虚幻的无忧镇既是困住我的牢笼,也是助我修行的道场。” 他忽然将目光转向瓦尔和安禾,神情变得极为认真, “深渊赐予你们无与伦比的伟力,却也让你们在追求力量的路上,忘了修心才是根本。” “切记,莫要执迷于真实与虚幻,幻境亦可成为力量的养料。” 瓦尔特浑身一震,“养料……将军所言,究竟何意?” 说罢,他不顾景元阻拦,重重行了一礼,“还请将军教我!” 安禾虽满脸迷茫,却也学着父亲的模样躬身行礼。 景元轻叹一声,指尖紫光骤然暴涨,在空中勾勒出层层叠叠的梦幻轮廓, “你们现在深陷的,是镜中镜、梦中梦。” “第一层是饮用「光液」后,被无忧回廊规则强行植入的幻境。” “第二层……”他转头看向星宝,目光如炬, “则是爱莉希雅那三个道具构建的更深层虚幻。” “星师妹,你曾说那位爱莉希雅是「老好人」?” 星宝似是想起了什么,撇了撇嘴, “那女人就像被下了思想钢印!” “仿佛生来就带着「爱着所有拥有人性生灵」的设定,对谁都掏心掏肺!” “这正是关键!”景元神情凝重地伸出两根手指, “爱莉希雅给你们道具的原因,有且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她在考验你们,期待你们借由道具的特性完成自救。” “其二……”他声音陡然压低,惊得在场众人呼吸一滞, “便是连她都无法撼动这幻境分毫,只能用道具为你们编织新的人生——好让你们在彻底迷失前,至少能得偿所愿。” “不可能!”星宝猛地起身,直接脱口而出。 她可是清楚爱莉希雅的真实情况。 那女人天天跟自家母亲腻在一起,都快成自己后妈了! 她随便说句话,自家母亲都会一丝不苟的替她完成。 所以,根本不存在拯救不了瓦尔特这个选项! 说实话,就六道和墟界这种情况,只要自己母亲肯插手,什么“三清”“魔祖”,分分钟被自家老妈锤的满头大包。 那可是自家男人从源头改变的,第一尊天生的神上之神、创世之母、神话的大罗金仙。 连老登都排在她后面! 想到景元可能因误判陷入死局,她赶忙提点道, “爱莉希雅要是想救人,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她有的是办法可以将杨叔送出幻境!” 景元原本闲适地靠在椅背上,闻言猛地坐直身子,眉头紧紧拧起。 他上下打量着情绪激动的星宝,疑惑道,“星师妹为何如此笃定?” 星宝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咬着下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没办法,为了不打乱自家男人的计划,有些真相绝不能说出口。 但若是没有情报,自己的同伴也会陷入死胡同。 沉默了半晌。 最终,她梗着脖子,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声音里带着几分烦躁和倔强, “哎呀!反正你就记住,爱莉希雅绝对有这个能力!” “至于理由……我真没法说!” 说罢,她别过脸去,不敢看景元探究的目光。 景元的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星宝不自然的侧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手中茶杯,陷入沉思。 许久,他缓缓开口,语气凝重, “既然星师妹给出了这个情报,那之前的想法就得推翻。” 他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愈发严肃, “如果爱莉希雅能轻易将你们脱离幻境,却还留下这三个道具……” “这里面涵盖的信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说完,景元便陷入了沉默,眉头紧锁,不时摇头又点头,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突然,他猛地抬头,眼中带着惊觉之色,看向星宝,语气急促, “爱莉希雅……幻境……”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震惊, “你确定爱莉希雅的境界达到半步大罗或者大罗金仙了吗?” 星宝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恢复了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夸张地大笑起来,还伸手拍了拍景元的肩膀, “哈哈哈,怎么可能!” “那小粉毛连金仙都不到,也就是靠着我……咳……她背后的势力,没人敢惹她罢了!” 景元听闻,脸色瞬间一变, “不到金仙?!” “那她凭什么能在数据里具现出真实?!”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恐,猛地转头看向瓦尔特,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确定那个人一定是爱莉希雅吗?” 瓦尔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与“爱莉希雅”交流的每一个细节,声音颤抖着喃喃道, “不确定……当时只是在网上聊天,我根本没见到她本人……” 景元的瞳孔猛地收缩, “不对!难道是规则假扮的?!” 话音未落,他又抓着头发否定道, “但这不可能啊!” “规则怎么会在一处必死的幻境中,再给出另一个幻境?!” “这不合常理!” “明明只要将你们彻底困住就好,为何要多此一举?” 也不怪景元这般失态,若“爱莉希雅”真是规则所化,就说明无忧回廊规则的智能和力量远超之前的情报。 而此刻徘徊在无忧回廊的镜流、杏仙,还有符卿,都将暴露在未知的危险之中。 “不行!”景元猛地一拳砸在石桌上,茶盏碎裂的声响惊得众人一颤,他额前碎发黏着冷汗贴在脸上,眼神却灼热得可怕, “若规则强大到能篡改认知、示敌以弱、伪造生灵,那她们每走一步都可能是死局!” “我们得立刻想办法离开这里,不能让她们……” “等等!”景元话音未落,星宝便突然开口打断,满脸的奇怪之色,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眯起眼睛,目光像锋利的刀刃般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瓦尔特苍白的脸上, “杨叔,把你和爱莉希雅的聊天记录给我看看。” 瓦尔特不疑有他,直接用病毒之躯抽调存放在RNA中的记忆,凝结成浅绿色的光屏,聊天框里跳动的粉色气泡随之浮现。 …… 「爱莉希雅:瓦尔特先生,这是个真实的世界哟~(??????)??」 …… …… 星宝:“???” 她盯着那些满屏乱飞的颜文字,眼角不受控地跳动着。 这特么就不可能是爱莉希雅! 那粉毛敲字只用音符,甚至说过「我这样的少女,根本用不到颜文字来衬托可爱?」这种离谱言语。 而在自己印象里,这种说话语气,这种喜欢扮演其他人找乐子的存在…… 也只有…… 就在星宝想到那个名字的瞬间,一道带着蜜糖般甜腻威胁的女声在耳畔炸开, “小灰毛,你要是还想把牧关在地下室这样那样,就不要在这里揭穿我喔~” 星宝:“……” 阿米诺斯! 我就知道! 这个世界上不干人事的除了自己之外,也只有花火了! “大错特错!”花火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仿佛就贴在她耳边吐气如兰,“你怎么能把乐子神给忘了呢?” 紧接着,一个更加古灵精怪、带着恶作剧意味的声音欢快地响起,“就是就是,你怎么能把阿哈给忘了呢?” 星宝:“?” 卧槽,杨叔犯天条了? 两大乐子人联手就为了坑他? 花火发出一阵癫狂的痴笑, “那倒不是~” “乐子神的乐趣在于找乐子,而不是折磨人。” “祂在幻境里套幻境,不过是想让那位仙舟将军多体验几次分娩之痛,然后录几个视频!” “嘻……” 她故意拖长尾音, “你说,把分娩的视频传给「岚」,那家伙是不是得一脸懵逼~” 星宝:“……” 阿哈还真是一点儿人事儿不干呀! 那你呢? 你的想法是什么? 花火听到了星宝的心声,声音都变得玩味起来, “我嘛……嘿!” “受牧的影响,我难免会对瓦尔特多几分关注。” “不过你放心,我可比牧有底线多了!” “我只是好奇,要把他逼到什么绝境,才能让他想起自己藏着的那份力量。” 星宝一怔,旋即开始在心底疯狂刷屏。 什么力量? 杨叔还有隐藏大招? 我怎么不知道? “呵……”花火轻笑着说道, “世间的规则大同小异,唯有忘川的规则永恒不变。” “没有规则能适应忘川,哪怕是忘川里诞生的小道具。” 说完,她的声音便在阿哈悦耳的大笑中逐渐散去,离开了星宝耳畔。 …… 而另一边,瓦尔特见星宝神色不停的变幻,不由得开口问道, “星,你想到什么?” 众人也将视线投向星宝,面带好奇。 星宝沉默良久,猛地抬头直视瓦尔特,眼神锐利, “杨叔……你有多久没有战斗过了? 瓦尔特被这问题问的一懵,一时间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起。 安禾见状,接过了话茬, “自从进了无忧回廊,我们便失去了战斗的机会。” “那里的规则太过严苛,而且封禁了我们的力量,只能靠智谋取胜。” “至于无忧镇……”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众人也没有再问。 毕竟,这个城镇真的和平到不可思议,别说动武了,平日里连争吵都是凤毛麟角。 瓦尔特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星,为什么突然问战斗的事?” 星宝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低沉的开口道, “杨叔,你好好想想,之前在「忘川」中,你们都得到了什么?” 说完,她便不再多言,心里的思绪开始如潮水般翻涌。 过往种种细节在这一刻串联成线,让她对老登的力量有了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 怪不得每次分别时,老登都笑意温柔地安慰她,「放宽心,在墟界好好玩耍便是,我绝对不会出问题。」 那时她只当是恋人的情话,如今想来,那笃定的语气里,藏着的是对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怪不得他总把「绝不会亲自下场,一切都要按照生灵的自我意志运转」挂在嘴边,原来他早已看透前路,未来在他眼前纤毫毕现。 怪不得他向来只专注于布置试炼、寻觅伴侣,看似随性散漫,实则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命运的齿轮之上。 原来如此…… 星宝心底升起了一丝恍然。 ——早在墟界还没有诞生前,他便知晓了现在发生的一切。 那么问题来了! 雅利洛剧本里,老登查看自己想法的那个瞬间,究竟窥探到了多远的未来? 还有,他明明知晓一切,为何还要表现得对世间种种都充满好奇,像是初次遇见? 想到这儿,星宝咬了咬下唇,心底隐隐有了些大胆却又合理的猜测。 …… 与此同时,瓦尔特听到星宝的问题,眉头紧紧皱起,开始在记忆的长河中仔细打捞过往。 “忘川……”他低声呢喃,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段在雅利洛时期的过往。 死亡……羈留之地……欢愉星神……像素世界……吉巴欧萝卜……奖励……奇物…… 等等…… 奇物?! 他眼睛突然瞪得滚圆,不可置信地惊呼道,“咕咕钟?!” 这声惊呼如同一记重锤,将星宝从思绪中硬生生拽了回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瓦尔特,目光灼灼, “没错,就是咕咕钟!” “无论无忧回廊的规则是出自半步大罗之手,还是另有更强的存在,在你那……八十个咕咕钟面前,都不过是脆弱的纸片。” 她顿了顿,神情变得愈发严肃, “这里的规则遵循着自身的逻辑,可咕咕钟的力量源自忘川,根本不是它能理解和适应的,最终只会因为这种格格不入而走向崩溃。” 瓦尔特瞬间被震撼裹挟,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他想立刻验证咕咕钟的力量,抬手就要朝着自己发动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星宝眼疾手快,猛地冲上前死死按住他的手臂,额头上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是杨叔!”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我们还活着呢!” “你要想试,等你离开这儿回家试去啊!” “你现在把这幻境搞崩溃了,规则反噬之下,我们都得嘎在这!” 瓦尔特听闻此言,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连指尖都微微发凉。 他尴尬地扯出一抹歉意的笑容,“抱歉,是我着急了,一时被希望冲昏了头。” 星宝心有余悸地剜了他一眼,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算了算了,只要你别瞎搞就行。” 她忽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又恢复了往日的欢脱, “既然找到破局的法子,那不如再享受几天这舒坦日子!” 话音未落,她恶作剧般一巴掌拍在镜流的屁股,清脆的声响惊得四周骤然安静。 镜流身形猛地僵住,银白长发下露出的耳垂瞬间泛红。 她缓缓转头,清冷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刃扫过来,最终却只是幽幽叹了口气,将到嘴边的斥责咽了回去。 罢了,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自己早该习惯的。 她摇了摇头,收敛起心底繁杂的思绪,转而将视线落在远处相拥的景元一家,喃喃自语道, “如果这里都是假的……景元、杏仙和小瑶儿不过是规则捏出的幻影……”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说给自己听, “即便他们甘愿沉溺,我这当师父的又如何能当作无事发生?” 景元温柔地握紧杏仙的手,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爱人的手背,闻言笑着摇头, “师尊不必介怀。” 他俯身抱起小瑶儿,父女俩眉眼间的相似让人移不开眼, “能呼吸此间的空气,能感受阳光与微风,能拥抱珍视之人——对我而言,这便是真实。” “况且,虚幻与现实,本就如阴阳两面,共生共长。” “师尊可莫要因此做出什么冲动之事。” 杏仙用力点头,将头靠在景元肩头,小瑶儿也跟着搂住父亲的脖子咯咯直笑。 温馨的画面刺得镜流眼眶发烫。 她沉默了好一阵,最后轻叹道,“我懂你们的洒脱,但我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 说着便用力拉过星宝的手腕,转身朝着自己寝宫方向走去。 临至转角时,她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冷硬命令, “动用你全部权能,今日必须让我开怀。” 景元听了这话,原本运筹帷幄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不是,师尊?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吗? 星,你真该死啊! 你看看你都把我师父调成啥样了! 但奇怪的是,听到这句话的星宝却突然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方才还飞扬的神色瞬间惨白如纸。 景元见状,下意识松开揽着杏仙的手,瓦尔特也是满脸惊奇,几双眼睛齐刷刷落在星宝骤然扭曲的脸上。 ——平日里荤素不忌的色孽,此刻竟像被掐住脖颈的猫,连笑容都透着绝望。 “星姨脸色好差,是生病了吗?”小瑶儿脆生生的童言让空气愈发凝滞。 星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脑海中不受控地闪过镜流那些藏在清冷表象下的“特殊癖好”。 ——那些她曾经仗着力量胡闹,逼着镜流尝试的古怪“游戏”,现在全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但没办法。 自己造的孽,总要自己去收拾残局…… 瑟缩了半晌,她咬着牙揽住镜流僵硬的肩膀,声音比哭还难听, “好……” 此刻的她突然理解了周牧每次被自己缠闹时,眼底那抹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我错了,老登…… 是我对不起你…… 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腰子姐:“……” 你他妈对不起的是我! 焯! www.4e54.icu。m.4e54.icu 第217章 创世 又是百年时光过去。 除了星宝肉眼可见地消瘦之外,其他人都在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 晨曦中教孩子们认字的安禾,工坊里专注雕刻机械鸟的瓦尔特,山野间挥舞金箍棒的小瑶儿,工地里开心打灰的景元…… 所有人都在此间找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安宁。 「无忧镇」名副其实。 然而,命运的齿轮从不停歇。 某一日,瓦尔特像往常一样陪着安禾漫步湖畔。 他不经意间低头看向湖面。 湖面如同一面天然的镜子,清晰映出他眼底的岁月痕迹。 刹那间,那枚粉色镜子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还未等他反应,粉色光芒裹挟着他,眨眼间便将他拽回了冰冷的病房。 “滴答——滴答——” 心率检测机的声响又一次出现在瓦尔特耳畔。 但这次,他竟出奇地平静。 过往百年的无数次预想,早已让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心底难免会泛起一丝淡淡的落寞。 安禾满脸担忧地凑上前,焦急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扫视, “爸爸,你究竟怎么了?” “可别吓我呀!” 瓦尔特抬头,朝女儿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让你担心了,安禾。” “我没事,只是方才想起了些往事,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安禾紧紧盯着父亲,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见他神色确实无异,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长舒一口气嗔怪道, “你可吓死我了爸爸,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瓦尔特笑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目光坚定地望向病房的窗外,轻声呢喃, “这数百年的岁月……无论背后藏着怎样的算计,都该道一声谢了。” 那声音低得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字句里裹着对过往时光的释然。 言罢,他双手狠狠捏拳,身体的力量开始翻涌,决意要用咕咕钟的规则打破这虚幻。 此刻的他,心境出奇地平和。 那些在无忧镇的欢笑、与伙伴们的情谊、见证新生命诞生的感动,都成了他坚定破局的底气,他已做好了直面一切的准备。 但,就在攻击即将发动的那一刻。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从病房外传来,还伴随着特斯拉疲惫的喘息声。 瓦尔特脖梗瞬间僵硬了一瞬,缓缓回过头,便看见特斯拉将两碗白粥、几个素包子,还有一些肠粉、虾饺之类的早餐,随意地放到了床头柜前。 嘴上还嘟囔着, “我可不是担心你啊!” “我只是担心宝贝女儿饿肚子!” 话音未落,安禾已经像只欢快的雀鸟扑过去,在她脸颊响亮地亲了一口, “谢谢妈妈!” 而瓦尔特看着眼前这再熟悉不过的一幕,身形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他忽然明悟了这个幻境最致命的陷阱。 ——不是虚假的美好,而是将真实的牵挂编织进谎言。 与此同时,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爱莉希雅”给自己的情报。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 温柔是刮骨的刀。 若挚爱之人的眼眸盛满在意,举手投足皆是眷恋,所谓的「真实」与「虚幻」,又有几人能分清界限? 又有谁舍得亲手打破这盛满温情的镜花水月? 这便是规则最狠辣的阳谋。 瓦尔特靠在窗边,沉默了许久,忽然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 他缓步走到特斯拉身旁,指尖捏起一枚虾饺,嗓音里裹着笑意, “都是我爱吃的,还说是给女儿买的,你呀……” 话音未落,特斯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抓起毛巾就往他身上甩, “哔哔你妈■,爱吃不吃!不吃全扔了!就他妈你话多!” 污言秽语如连珠炮般砸来,瓦尔特却只是垂眸轻笑,但眼底转瞬即逝的红意却暴露了内心的波澜。 他知道,自己输了。 那熟悉的喝骂声撞进耳膜,比任何规则都更令人无力抵抗。 滚烫的白粥入口,苦涩与甘甜在舌尖翻涌,他望着眼前嗔怒的爱人,突然红了眼眶。 喉头哽咽着咽下温热的粥,沙哑的感慨混着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真甜啊……” …… 另一边,幻境时空,无忧镇的湖畔在瓦尔特父女消失的刹那泛起涟漪。 景元、杏仙、镜流、星宝与符玄的身影自虚空中浮现。 五人伫立良久,唯有风声掠过湖面,惊起几只白鹭振翅。 半晌,景元率先打破寂静,叹息声里藏着无奈, “看来终究是功亏一篑。” 星宝耸了耸肩,苍白的脸颊因虚弱泛着病态的酡红, “杨叔怕是撞上了过不去的坎儿。” 她望着远处繁花似锦的街巷,语气里竟带着庆幸, “不过幻境没崩,也算好事。” “至少你和杏仙不会因此消失。” 景元笑了笑,“生死之事,我与杏儿早已堪破,无需挂怀。” 符玄听了,不由得撇撇嘴,“将军倒是豁达。” 景元闻言放声大笑,杏仙眉眼弯弯倚在他身侧,含羞道, “夫君的心胸一向如此。” “况且,待我们证得半步大罗,虚幻自会化作真实,又有何可惧?” 她眸光流转,“届时收束所有可能性,自会明悟此间发生的种种,小瑶儿也会因此拥有天生的宿慧。” “说不定,她还以为自己成了话本里重生的主角呢~” “正是如此!”景元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符玄见状,不由得啧啧两声。 虽未多言,但眼神中也流露出认可。 在她看来,半步大罗对眼前这群天资卓绝之人来说,确实不算难以跨越的门槛。 他们本就是亿万人海中惊才绝艳的存在,寻常生灵视作天堑的境界桎梏,在他们脚下不过是随手可踏碎的薄冰。 故而景元、杏仙与星宝皆是神色坦然。 唯有镜流背对众人,双色神环在身后疯狂旋转,将她的身影切割成明暗交错的虚影。 星宝刚要开口调侃,却被镜流突然压低的嗓音截断。 “你自小便随我身旁习剑,那声师尊我已听了不知多少岁月。” “如今,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徒儿在幻境里湮灭?” 景元嘴角不受控地抽搐,苦笑道, “师尊,百年光阴,景元早已放下了对生死的执念。” “如今守着妻女,便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小瑶儿编的草绳,语气里满是烟火气的眷恋。 镜流却恍若未闻,腰间冰火双剑发出清越的嗡鸣,自动出鞘悬于身侧。 她抬手抚过剑身流转的寒芒,声音轻得像落在湖面的羽毛, “总要试上一试。” 没有滔天剑意,没有磅礴威压,唯有作为师长的执拗。 景元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这倔脾气他再熟悉不过。 当年在云上五骁,镜流连他挑食的毛病都要管到底。 “您想怎么做?” 镜流清冷的面容罕见地泛起笑意,目光穿透虚空, “虚幻与真实本就一线之隔。” “创世者能捏塑世界,我为何不能将虚幻熔铸成真实?” 星宝闻言,惊得跳起来,发梢都炸开几分, “你想把这里转化成平行世界?” “镜宝你糊涂啊!” “就算有现成的世界模板,要把虚幻彻底凿成真实,那能量消耗得吞掉现实宇宙的整片银河!” “恶鬼界「无忧镇」这漫无边际的疆域,你拿什么填?” 景元也急得额角青筋直跳, “师尊!” “大罗境的造物岂是生灵能复刻的?” “那力量消耗会把您生生耗成一具空壳!” 镜流垂眸望着剑身上翻涌的混沌与秩序,眼底却燃着灼人的火光。 她想起过去望着星空发誓要斩落星辰,那时觉得登天般难的事,如今不过剑锋轻转。 既然如此,为何不再试一次? “我意已决。” 风声卷着她的话音漫过湖面,冰火双剑出鞘时带起的寒芒,将暮色劈成两半。 “这不仅是为你,更是我要走的路。” “我曾嫉妒令使伟力,曾不甘凡人困于命途壁障,曾痛恨星神冷眼旁观……” 她顿了顿,剑尖挑起一缕流光, “如今,我要向大罗的创世权柄问剑。” “我就是这般贪得无厌的剑士。” “——贪求更强的力量,嗔怒命运的不公,痴望着不可能的可能。” 剑鸣声骤然拔高,她周身腾起的混沌之气与秩序之光轰然相撞, “故而。” “我要拔剑。” “满足我的欲望!” 话音刚落,混沌与秩序的双色流光如骇浪般席卷整个无忧镇,虚空在银白与紫黑的碰撞中扭曲震颤。 就在这诡谲交织的光影里,一缕缕灿金从镜流周身迸发,宛如活物般顺着她的体表游走,缓慢却不容置疑地向着外界扩散。 星宝见状,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神性?这不可能!” 她的嘶吼带着破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镜宝!快停下!” “如此纯粹的神性会把你彻底同化,你的境界根本接受不了那么繁杂的信息!” 景元等人闻听此言,脸色瞬间煞白。 然而镜流已听不见任何劝阻。 那神蔓延至识海的刹那,亿万条信息洪流在她意识中轰然炸开。 大到世界架构的齿轮如何咬合,规则怎样如精密仪器般运转。 小到尘埃里每个分子的振动频率,夸克之间震颤的量子韵律。 甚至包括镇民们未曾说出口的梦境,孩童嬉戏时睫毛的颤动,花瓣飘落瞬间的思绪残影,都开始在她识海中纤毫毕现。 这些信息如无数把利刃同时刺入她的神魂,灼烧着、撕扯着每一寸灵识。 “我好像……有些托大了……” 镜流感知着逐渐溃散的意识,有些无奈的想着。 星宝说的对,这种程度的神性信息,的确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大罗与半步大罗之间的差距,要比永恩向自己展现出的还要大。 可…… 就这么放弃吗? …… “镜流,别练你的剑了,快来陪我玩一会儿!” “师父啊,练剑这么苦,你当初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哼,整个仙舟,也只有你配得上我亲手打造的剑器!” “我族那几个老狗又开始作妖了,你找个理由帮我弄死他们,搜来的钱财咱俩五五分成!” …… 天下万般兵刃,唯有过往伤人最深。 “你无法挽回!” “你是罪人!” “弑杀同僚!” “魔阴,是魔阴!” “剑首大人,为何……?” …… 无论如何拂拭,过去总会随雪飘来。 现在,该还债了。 …… 记忆如潮水般散去,镜流的意志再度恢复了清明。 她转过身,看着星宝几人担忧的目光,突然扬起一丝轻笑。 抱歉。 我有我的路。 未来,便不再与你等同行了。 下一瞬,灿金彻底掩盖了混沌秩序双色,神轮也在流转间转化为神性的色彩。 镜流的双瞳泛起金光,冰火双剑陡然暴涨,剑锋割裂苍穹,一蓝一赤两道剑光贯穿天地。 “一剑追悔……一剑开门!” “——双剑华斩!” 清冷的怒喝撕裂云层,随着最后一字出口,整个无忧镇的规则如同脆弱的琉璃应声崩解。 破碎的规则化作漫天光屑,却又在神性的光辉下急速重组。 虚幻的轮廓被注入真实的血肉,房屋的砖瓦开始沉淀岁月的质感,溪流的水珠折射出真实的光晕。 “真好啊……”镜流望着眼前逐渐真实化的世界,嘴角溢出带着满足的笑意。 她忽然理解了仙舟古籍中“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真意。 ——此刻神魂被海量信息与磅礴力量撕扯,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鼻尖萦绕的花香不再是虚幻的嗅觉欺骗,而是真实存在的分子震动。 她缓缓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翻涌的神性云涛,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 她的笑声带着哽咽,混着神性的嗡鸣在天地间回荡,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癫狂,却又在极致的张狂中透出释然, “我道成矣!!!” 然而,这狂喜的呐喊成了最后的绝唱。 镜流的身形在灿金色的神性洪流中如晨雾般消散,扩散的速度快到众人连伸手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流淌着秩序与混沌的神环,在她溃散的刹那化作点点星光没入虚空。 “不……”景元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杏仙,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他大口喘息着,眼泪不受控地滚落,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符玄疯狂挥动双手,天道神技凝成的黑色标签如雨落下,「复活」「意识重构」「神魂归位」的字迹在神性中明灭不定,最终如纸片般被无形的力量撕碎。 星宝的指尖在空中划出命运的纹路,试图用权能回溯时空。 但那些本该奏效的法则,在吞噬镜流的神性面前如同儿戏。 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脑海中镜流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模糊,连最熟悉的清冷声线都开始变得遥远。 “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颤抖着,泪水砸在掌心的权能纹路中, “不可能……不可能……” 在绝望之下,星宝下意识终于做出决断。 …… 「星:老公救我!!!」 片刻后, 「周牧:……」 「周牧:你把镜流玩死了???」 「星:我没有,她自杀了!你快救救她呀!(大哭)」 「周牧:我看看嗷……」 「周牧:卧槽,极尽升华?」 「周牧:是我跑错片场了吗?这他妈不是修仙频道吗?怎么跑玄幻频道去了?」 「周牧:这怎么救啊?她他妈把一切都献祭了!」 「星:老公,你快救救她吧。我知道你能做到。(大哭)」 「周牧:我确实能……」 「周牧:但你这不是硬把人往我这塞嘛!(窃喜)」 「星:???」 「星:什么意思?」 「周牧:咳,没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 「周牧:行,她的事儿我接下了,你先整理好心情。」 「周牧:对了,这事儿别让景元知道,让他先难受几天!」 …… 星宝看着色孽频道中断断续续的对话,既无奈又安心。 她太清楚周牧的小心思了——不过是记着景元当初那点儿无伤大雅的“得罪”,非要报复一番。 但此刻也顾不上吐槽,她立刻收敛情绪,面色陡然变得惨白,一口鲜血喷溅在地,声音凄厉,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你连一点儿念想都没给我留!” “镜流,你好狠的心! 另一边,景元三人也察觉到了某种问题。 杏仙惊恐地捂住脑袋,眼中满是惶惑,“怎么回事?我关于师父的记忆……正在消失!” 星宝哽咽着,颤抖着解释, “那是极尽升华……” “她献祭了所有力量、神魂、命运,甚至连存在本身都燃烧殆尽,只为换取突破大罗门槛的契机。” “一旦成功,她的一切都会彻底湮灭,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会从世间抹去……” 话音未落,景元如遭雷击,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杏仙惊呼一声,慌忙扶住丈夫瘫软的身体,而她自己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符玄闻听此言,也是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指尖死死抠住地面。 良久,她颤抖着撑起身子,冲到星宝面前,眼眶通红, “真的……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星宝见状,突然收住哭声,神色变得冷静。 她迅速瞥了眼昏迷的景元,朝他的方向努了努嘴,又飞快地挤了挤眼睛。 符玄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无声地吐出“死亡”二字,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在得到星宝的点头确认后,她紧绷的肩膀瞬间松懈。 想起星宝方才逼真的演技,符玄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作势要咳血。 可目光落在昏睡的景元身上,她讪讪放下手,压低声音急切问道, “接下来怎么办?” “我对镜流的记忆正在飞速消散,只能勉强在心里拼凑……” 星宝苦笑着摇头, “这是存在本质的湮灭,我们只能不断用回忆重塑她的模样。” “用虚构的‘镜流’填补空缺,至少能拖延遗忘的速度。” 符玄重重叹了口气,望向天边逐渐淡去的神性光晕。 她默默在心底描绘镜流清冷的眉眼,那些“共同战斗”的日夜,那些藏在训斥里的关怀,最后都化成了一声轻叹。 “镜流啊……” 声音渐渐被呼啸的风声吞没,远处神性消散后的虚空仍在微微震颤。 而正当众人沉浸在虚假的悲戚与真实的隐秘中时,时空的齿轮却悄然转向另一个维度。 …… “滴答——滴答——” 耳边不知从何处传来钟表指针转动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敲进人的心底。 镜流在这令人烦躁的滴答声中睁开了双眼。 旋即,陌生的天花板闯入眼帘。 白色的纹路纵横交错,与记忆中任何一处场景都不相符。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花香,而是陌生的香水味与阳光晒过的织物气息。 她下意识撑床起身,腿上滑腻的触感却让她瞬间顿住。 往日的劲装已换成贴身的蕾丝家居内衣,黑色连裤袜裹住双腿,外搭的米白色薄纱睡裙随动作轻晃,裙摆掠过膝盖,露出黑丝边缘。 镜流:“?” 这里就是死境? 还会帮忙换衣服的吗? 可怎么看起来这么不正经? 想到这儿,她开始环顾四周, ——左手边衣柜半敞着,深灰色西装外套挂得整齐,下方抽屉露出藏蓝色领带角,叠放的白衬衫领口笔挺。 正前方书桌上摆着银色笔记本电脑,旁边堆着几本书,最上层是「玲可的异世界游记」。 床头复古台灯底座有薄层灰,说明偶尔擦拭。 房间以深灰和米白为主,亚麻窗帘半透光,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深灰床笠上切出整齐光影,整个空间整洁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这是……”镜流喃喃,手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她尝试着调动力量,内里却一片空虚,曾流转秩序与混沌的神环、冰火双剑的剑意荡然无存。 指尖抚过手臂,曾经紧实的肌肉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肌肤。 ——她成了彻彻底底的凡人,连仙舟天人的体质都没留下。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和孩童笑闹声,混着楼下飘来的饭菜香。 镜流触碰床头柜上的镜子,玻璃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再无剑气凝成的霜花。 她盯着镜中陌生的自己,黑丝裹着的双腿微微发抖,第一次感受到凡人躯体的脆弱。 就在这时,卧室的木质门板发出“吱呀”声。 镜流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发黑瞳的青年正推门而入。 他身着深灰色西装,剪裁得体的衣料勾勒出笔挺的肩线,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皮鞋尖擦得能映出人影。 青年单手插兜,目光在镜流身上扫过,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醒了?” “看来恢复得还不错。” 镜流瞬间绷紧身体,后背紧贴床头。 她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剑柄,却只抓到薄纱睡裙的布料。 青年见状轻笑一声,随手带上房门,指节敲了敲床头柜上的台灯, “别找了,这里是「理想国」,你那些宝贝在这儿用不上。” “你是谁?”镜流开口,声音比想象中沙哑。 青年拉开书桌前的转椅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我叫周牧。” “至于你……” 他挑眉打量镜流裹着黑丝的双腿, “现在该叫你镜流,还是该叫你「伟大的创世神明」?” 镜流闻言,直接就是一怔。 虽然凡人的身躯和灵魂让她反应慢了半拍,但那熟悉的调侃语调却让她瞬间想起了心茧试炼中发生的种种。 “你……您是那位创世神明?离尘司命大人?”镜流瞳孔骤缩,后颈泛起细汗。 “反应挺快。”周牧打了个响指,床头柜上骤然浮现三菜一汤。 番茄牛腩的香气混着米饭热气,煎蛋边缘焦脆,紫菜汤里飘着嫩豆腐。 他推过青瓷碗,“先填肚子,凡人饿久了会晕。” 镜流盯着碗沿蒸腾的雾气,忽然听见金属轻响。 周牧指间正转着一朵漆黑莲花,花瓣上凝结着冰晶,正是她师尊的本命法宝。 “不用担心,你师父的残魂我顺手捞了。” 黑莲悬浮在两人之间,花蕊里透出微弱的金光。 “无天那老东西,倒是条硬脊梁。” 镜流喉间一哽,眼眶突然发烫。 她瞬间弯腰深深鞠躬,额头几乎触到膝盖, “多谢您救祂……当时若有退路,我……” “停。”周牧抬手打断,指节敲了敲她的额头,“先吃饭,凡人弯腰太快会脑缺氧。” 镜流这才惊觉胃部正“咕咕”作响,耳垂瞬间红透。 她捏起瓷勺的手有些发抖,小口咬下牛腩,软烂的肉质混着番茄酸甜在舌尖化开,竟比西行时吃的妖物更暖人心。 “您为何救我?”她忽然抬头,汤汁还沾在唇角。 周牧盯着她湿润的唇瓣,突然轻笑出声, “你说呢?” 目光在她黑丝包裹的小腿上打转,指尖摩挲着下巴,一副痴汉的样子。 镜流却没有因他的目光而显露出半分厌恶,只是认真抬眸, “您大可不必用这般试探。” “以您的位格与力量,若想取我神魂或因果,举手投足间便可成。” 她指尖攥紧薄纱裙摆,黑丝裹着的膝盖轻轻交叠, “即便镜流尚有些许姿色,也自知与您天差地别,绝不信您是为此救我。” 周牧咂了咂嘴,突然噗嗤笑出声,“你还真说错了。” 他目光落在镜流泛红的耳垂上,故意拖长尾调, “我想法单纯得很。” “——就是想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 镜流:“?” 她盯着周牧似笑非笑的表情,睫毛轻颤, “大人若有正事,还请直说。” “这般玩笑……恕我难以回应。” 周牧将后背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黑眸似笑非笑地在镜流精致的面容上游移, “你真觉得这是玩笑?” 镜流放下瓷勺,腰背挺得笔直,裹着黑丝的双腿交叠又松开,最终恢复自然坐姿, “以大人的姿容与位格,若想要伴侣,莫说镜流,便是九天玄女,或是同为大罗金仙的生灵,想必也不会拒绝。” “大人又怎会对我这区区蒲柳之姿另眼相看?” 周牧闻言挑眉,突然倾身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镜流的脑袋。 这动作太过亲昵,惊得她猛地抬头,却撞进他带笑的眼底, “这话说的,你要是蒲柳之姿,这世上哪还有美人?” 他收回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惑人的浅笑, “那如果我说,这件事是真的。” “我就是想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呢?” 镜流握着筷子的手骤然收紧,目光变得慌乱游移, “镜流……镜流从未想过此事。” “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www.4e54.icu。m.4e54.icu 第218章 大罗之路 周牧眯起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镜流紧绷的肩线。 ——她像只炸毛的猫,裹在蕾丝睡裙里的脊背绷得笔直,黑丝下的小腿不自觉蜷缩,连耳尖都泛着可疑的红意。 “不必这么紧张。” 他伸手虚按,语气带着安抚的轻笑,“我不过是把心底的想法摊开来说罢了。” 镜流低头盯着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黑丝边缘,喉间发紧。 往日能斩断因果的思绪此刻乱成麻团,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着自己此刻的模样。 贴身的蕾丝勾勒着腰线,薄纱堪堪遮住大腿,连转身时衣摆扫过皮肤的触感都变得灼人。 周牧看着她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揶揄道, “你居然很在意这个?” “真是让我意外。”他撑着下巴轻笑,眼底泛起狡黠的光, “不过……我还是得解释清楚!” “你极尽升华时燃尽了所有存在痕迹,衣物亦是不能幸免。” “我思来想去,总不能让你赤身醒来吧? “所以……便为你换上了这套……嗯……居家服。” 镜流浑身僵硬。 那些本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如鲠在喉。 你管这叫居家服? 开个口都能直接战斗了! 星宝穿的都没这么涩! 披个窗帘都比这强吧?! 可抬眼撞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所有反驳又化作无奈缭绕心间。 她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事实。 在神性洪流吞噬一切的瞬间,莫说衣物,便是神魂都被彻底湮灭。 人家能有给自己遮羞的心,已经很难得了…… 死寂的沉默里,镜流突然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谢谢。”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更要命的是,周牧突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震得她浑身一颤。 “剑首大人居然也有这般作态。” 他笑得眼睛眯起,伸手不轻不重地戳了戳她发烫的脸颊, “说真的,你现在的样子竟然意外地可爱。” 镜流偏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强压下喉间的涩意,努力让声音恢复清冷, “大人何必消遣于我。” 尾音微微发颤,却仍固执地扬起下颌, “以您的伟力,若真想取什么,抬手便可。” “何苦用这般说辞……”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思绪回到正轨, “镜流自知不过是半步大罗的残魂,您既愿意耗费神力相救,必然另有深意。” “还望大人明示,莫要再……” 话音戛然而止,她实在说不出“戏弄”二字。 周牧盯着她泛红的眼角和紧抿的唇瓣,突然轻笑了一声。 旋即,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声音温和道, “行了,再逗下去真要把人惹哭了。” “先把饭吃完,咱们慢慢聊。” 镜流咬着唇,终究抵不过腹中饥饿,指尖捏着瓷勺开始小口进食。 温热的汤汁滑入喉间,让她不由得怔了怔。 这种被人关照饮食的感觉太过陌生。 过去百年,她或是在星舰上匆匆扒两口压缩口粮,或是在荒野中炙烤猎物,从未有人如这般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推到面前,还带着调侃的笑意。 胸腔里泛起的异样情绪如涟漪荡开,她低头猛扒米饭,试图压下这股莫名的悸动。 三菜一汤很快见了底,瓷碗与木筷碰撞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周牧见状,轻笑摇头,随即背对镜流抬了抬手,示意跟上。 镜流犹豫一瞬,赤足踩下软床。 黑丝包裹的脚掌甫一触地,温热的触感顺着足弓漫上来,像是踩在晒了整日的绸缎上。 地板表面平滑如镜,却带着细密的颗粒感,每走一步,柔柔的摩擦从丝袜传来,既陌生又隐秘地勾着神经。 居然是类似地热的构造…… 奇怪……难道这位大人一直生活在凡尘吗? 但这想法并没持续太久,她便被门外方厅的长桌吸引了心神。 桌上摆放的事物并不多。 一个藤编果篮里滚着几颗艳红的苹果。 黄铜烛台上还留着半截融化的蜡泪。 羊皮纸镇纸下压着半张写满字迹的草稿图。 上书, 「哄骗小三月的九种方法。」 字迹有些凌乱,但依稀能辨认出其中一条。 「其四:想办法让她给我生个双胞胎。(差点儿完成)」 镜流:“……” 如果情报没错……那位小三月……应该就是“魔祖”吧? 哄骗“魔祖”生孩子…… ……不愧是创世神明! 一旁,周牧顺着镜流的目光望向桌上的草稿纸,耳尖霎时泛起薄红。 他轻咳一声,指尖如残影般扫过桌面,那张写着「哄骗小三月的九种方法」的草稿纸瞬间消失在掌心。 “别盯着那些胡写的东西看。” 镜流掩口轻笑,目光不经意掠过厨房。 铸铁灶台上的油垢被擦得发亮,搪瓷锅柄泛着温润的包浆,连调味罐的标签都贴得整整齐齐。 她微微一愣,忽然想起方才那碗番茄牛腩的酸甜滋味,不禁有些晃神。 大罗金仙的厨房里……居然也会有烟火气吗……? “我可没那闲心做饭。”周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母亲总说外卖没温度,非要亲自下厨。” 他忽然转身,眼底泛起促狭的光,“刚才那三菜一汤如何?” 镜流下意识点头,脱口而出,“人间珍馐!” 话一出口便有些赧然,却见周牧挑眉轻笑, “没错,就是人间珍馐! “母亲的手艺一向如此。” “若厨艺也分境界,母亲早已臻至大罗之境。” 镜流听了这话,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凡人的思考量却让她一时间分析不出怪异在哪。 周牧见镜流盯着厨房灶台的眼神发怔,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看了,好东西都在客厅。” 说着,他率先迈开步子,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是在催促。 镜流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局促地跟了上去。 客厅的陈设简单,与镜流想象中神明居所的华丽截然不同,倒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客厅。 浅米色的布艺沙发上随意搭着条针织毯,木质茶几上还摆着喝了一半的凉茶。 而最吸引她目光的,是茶几上那两颗悠悠旋转的黑色小球,大的如脑袋般浑圆,小的却只有玻璃珠大小,表面流转着幽光,似有无数星辰在其中闪烁。 还未等她仔细端详,沙发上方的相框便夺去了她全部注意力。 照片里,周牧揽着一位眉眼温柔的年轻女子,两人笑得灿烂,周身萦绕着自然亲昵的氛围。 女子乌黑的长发随意挽起,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笑意,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婉。 “怎么样?”周牧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带着少见的温柔。 他伸手轻轻指了指相框里的女子,眼中满是自豪,“这就是我的母亲,漂亮吧?” 镜流猛地一愣,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方才周牧谈及母亲厨艺时的话语,这才惊觉自己为何一直觉得怪异。 “您……您居然有母亲?”她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周牧闻言当场一滞,哭笑不得地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保不准得动怒,也就你这榆木脑袋……” 察觉到对方骤然凝固的神色,镜流这才惊觉失言,黑丝裹着的脚趾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苍白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抱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以为像您这样的……” “像我这样的先天生灵,就该无父无母从混沌里蹦出来?”周牧突然轻笑出声,打断了她语无伦次的辩解。 他伸手划过相框里母亲的笑靥,玻璃反光映得眼底波光流转, “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 “你觉得修行路上,半步大罗就是尽头,对万千生灵而言,公平吗?” 镜流垂眸望着黑丝下若隐若现的足尖,强压下心底的羞意。 沉默许久后,她终于整理好情绪,抬起头,眼神中带着看透世事的淡然, “对修行者而言,止步半步大罗确实是种残酷的枷锁。” “但对芸芸众生来说,这反而是最温柔的保护。” “当力量失去限制,当人人都能触及大罗之境,世界必将沦为强者的角斗场。”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极度认真, “即便半步大罗的力量,都足以轻易颠覆一个世界。” “若这样的存在肆意横行,普通生灵连生存的权利都会被剥夺。” “所以,若我是规则制定者,连半步大罗这个境界都不会存在。” 周牧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情不自禁地握住镜流微凉的手,将她轻轻拉到沙发边坐下。 柔软的布艺沙发陷出两个浅浅的窝,他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兴奋, “镜流,你果然懂我!” “这世上不知多少人骂我偏心,说我制定的规则不公,想要推翻我。” 他望着茶几上缓缓旋转的黑球,眼底泛起复杂的光, “可他们哪里知道,绝对的公平只会带来毁灭。” “我要守护的,从来都是占比九成九的平凡生命。” 说到这里,周牧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笑声里带着几分落寞。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眼底泛起淡淡的疲惫, “可我也是生灵,也会累,也会委屈。” “被误解了这么多年,说心里没有怨气,那是假的。” 他望向窗外斑驳的树影,声音低沉下来, “这些年,我见过太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见过太多用力量欺压弱者的丑恶。” “我曾无数次想过,干脆重置这墟界,让一切重新开始。”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边缘,语气渐渐柔软, “但每次想要动手时,总能看到田间耕作的老农,看到街头嬉笑的孩童。” “那些平凡的面孔,让我狠不下心,下不去手。” “我甚至想过把那些刺头一个个揪出来教训,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苦笑一声,“若真那么做了,我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分别?” “存在即合理,既然肩负这份责任,就不能让个人情绪影响世界的运转。” 镜流猛地抬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黑丝裹着的双腿不自觉收紧,磕磕巴巴道, “您……您的意思是,墟界是您……?” 周牧将后背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下巴朝茶几上的黑球示意了一下, “喏,那颗大的就是墟界。” 镜流瞬间汗毛竖起,身体不自觉开始颤栗。 她死死盯着那颗流转着神秘光晕的黑色球体,恍惚间,竟觉得里面无数光点如同挣扎的魂灵。 “这……这怎么可能?”她的声音发颤,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如此庞大的世界,万千生灵的喜怒哀乐,怎么可能只是……” “没什么不可能的。”周牧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对大罗而言,塑造纬度就像凡人呼吸般自然。” “我不过是在法则框架里,多放了几个会打架的大罗罢了。” 他特意放缓语速,给镜流消化信息的时间,见她攥着沙发边缘的指节发白,才悠悠开口, “现在,该聊聊你的「杰作」了。” 他屈指弹向那颗玻璃珠大小的黑球,幽光顿时暴涨。 “瞧见这玩意儿了?” 周牧皱起眉头,苦恼地扯了扯领口, “自从你极尽升华闹出动静,虚界所有大能都察觉到异常时空波动。” “要不是我设下多层屏障,那些好奇心过剩的家伙早就把我家掀了底朝天了。” 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镜流泛红的耳垂, “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最麻烦的是——你创造的「真实」,和我构建的「墟界」,完全是两码事。” “真实?”镜流眼底闪过一丝惊悚,“您说的真实……是什么意思?” 周牧靠回沙发,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扶手,发出闷闷的声响, “字面意思。” 他难得收起戏谑,神色凝重如覆寒霜, “接下来的话,出自我口,入你之耳。” “绝对不可有第三人知晓。” 镜流听闻,也意识到了什么,苍白的脸上泛起决绝,重重点头道, “镜流发誓守口如瓶!” 话音刚落,周牧屈指轻响,灰雾如活物般从地板裂缝中翻涌而出。 雾气凝聚间,一张古朴雕花的单人床浮现于茶几旁,床上蜷缩的身影被灰雾缠绕,隐约可见几缕黑发散落枕间。 更诡异的是,一缕缕灿金丝线自那身影眉心延伸,如蛛丝般缠绕在象征墟界的黑色大球上。 “看懂了?”周牧双手抱胸,黑曜石般的眸子紧盯着镜流骤然瞪大的双眼。 “神性……”她的视线紧盯着那蜷缩身形,声音带着颤抖,“原来是……这样……” 又是一声响指,灰雾与床榻消散得无影无踪。 周牧倚着沙发,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转着黑莲, “现在明白,你那场极尽升华给我添多少麻烦了吧?” 镜流咬着唇低下头,发丝垂落遮住通红的耳尖, “抱歉……” 虽是这般说着,但她眼底却充斥着倔强, “但重来多少次,镜流依旧会选择这条路!” “好!”周牧突然拍手大笑。 “就喜欢你这份死犟!” “换作别人敢在墟界搞出平行世界的乱子,我早把他丢进死境了。” 他顿了顿,突然露出一副市侩的嘴脸, “可我不仅捞你回来,还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 镜流心底有些无语,但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无奈问道, “大人想让镜流做什么?” “和聪明人对话就是省事儿!”周牧勾起唇角,声音揶揄道,“那我就明说了!” “——除了当我的压寨夫人之外,再帮我处理几件棘手的事,咱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镜流:“?” “等等!”她彻底僵住,磕磕绊绊的说道,“您……您说的夫人……不是在开玩笑?” 周牧闻言挑眉,脸上写满困惑, “我何时开过这种玩笑?” “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没掩饰过——” 他故意拖长尾调,目光在她裹着黑丝的小腿上游移, “我馋你身子。” 直白到近乎赤裸的话语让镜流如遭雷击,白皙的脸颊瞬间涨成番茄色,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 “我、可是……镜流只是……” 她慌乱地抓着裙摆,蕾丝花边在指间揉成一团,连耳垂都烧得透明。 周牧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安静得能听见黑丝摩擦地毯的细微声响。 半晌,镜流猛地挺直脊背,强压下翻涌的羞意,“还请大人收回方才的想法,镜流已有心爱之人。” “噗——”周牧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你口中的心爱之人……不会是星吧?” 见镜流骤然僵硬的表情,他扶额长叹, “大姐,那是我老婆!” “你能不能别这么抽象?” 镜流一怔,然后猛地想起星宝之前口述的情报。 ——「我是死亡的伴侣」 这一关键信息因先前过载的信息量被大脑自动屏蔽,此刻如惊雷炸响,让镜流本就通红的脸颊瞬间烧至紫红。 她张了张嘴,喉间却像塞着团浸水的棉絮,连半句完整的辩解都挤不出来。 周牧见状翻了个白眼,指尖在虚空中轻弹, “你们之间的事我早摸得透透的……” “但……” 他顿了顿,摇头轻叹, “算了,自己看吧。 话音刚落,虚空中骤然展开一道泛着微光的光幕。 …… 首幕画面里,小浣熊眼波流转,指尖勾着狐人族女子蓬松的尾巴,声音甜得发腻, “停宝,你的皮毛比云端的雪还要柔软,让我把脸埋进去好不好?就像把月亮抱在怀里那样……” “小女子看星妹妹是想进小黑屋了~” …… 光幕一闪,第二幕中,娇小可爱的花火攥着面具后退半步,小浣熊却步步紧逼,突然俯身贴在她耳边, “让我教你什么是极致的欢愉……” …… 第三幕里,背着吉他的黑丝少女刚调好琴弦,小浣熊已经跨坐在她腿上。 她修长的手指在对方裹着黑丝的大腿上游移,鼻尖轻蹭着少女的发顶深吸一口气, “姐姐的发香混着吉他弦的金属味,比最烈的酒还要醉人……” …… 第四幕中,白大褂少女一脸嫌弃地攥着病历本转身就走,小浣熊却贴着她后背亦步亦趋。 “你的实验报告里藏着我的心,可我心里的答案只有你。” …… 第五幕的画面中,小浣熊正仰着头,对着气质高贵的金发女子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声音软糯, “可可利亚,你的眼眸像融化的琥珀,倒映着星河的璀璨,让我一眼就陷进去了……” 可可利亚微微偏头,眼底恍然,“你想上我?” 直白的话语惊得小浣熊瞪大了眼睛,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 “没、没有!” “我只是在夸你……夸你的美貌!” 可可利亚微微颔首,漫不经心地点头道,“歌德大酒店402号房,来吗?” “来!” …… 后续几幕画面如走马灯般快速闪过,皆是星宝与不同女子亲昵互动的场景。 镜流盯着光幕,只觉胃里翻涌。 ——那些曾让她心跳漏跳的情话,此刻在不同人耳边反复回响。 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贝齿紧咬下唇,努力压抑喉咙里的哽咽, “我知道星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但我不在乎。” “只要她对我的感情是真的,那就够了。” 周牧:“……” 这小浣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真就人形魅魔呗? 虽是这般想着,可他面上仍维持着淡然,摇头轻叹, “我们相伴150亿年,她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 “即便你将她视作道侣,她也不会为你停下脚步。” 镜流沉默了下来。 半晌,她再次挺直腰背,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倔强, “我明白。” “若大人不嫌弃,镜流愿献上这蒲柳之身,供大人赏玩……” “但……还请大人莫要轻慢于她……” “她……真的很喜欢您……” 周牧:“?” 焯! 我成渣男了?! 这什么逻辑啊? 她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替她说好话? 合着你俩才是真爱呗? 阿米诺斯! 自己看上的女人,被自家老婆截了胡,这说理都没地儿去! 甚至!把星宝的“丑恶”行径展露出来人家都毫不在意,反而醋坛子翻得咕嘟作响,还铁了心要往火坑里跳。 离了谱了! “你……”周牧瞥了眼镜流发白的唇色和攥得发抖的指尖,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算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隔空一挥,光幕画面骤然扭曲重组—— …… 第一幕里,数万只狐人族少女甩动尾巴,冷笑间将星宝拖进某个小黑屋。 画面里隐约传来星宝哭唧唧的求饶。 停云:一寸光阴一寸金 …… 第二幕里,星宝跪在莎布面前,愤愤的看着偷笑的花火,一脸的不甘心。 花火大人:钓鱼执法 …… 第三幕里,暧昧的喘息混着琴弦震颤,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出令人面红耳赤的韵律。 “想要更进一步?”希露瓦指尖划过星宝发烫的唇瓣,吐气如兰道, “那就帮我写歌词,越多越好。” “只要能让我满意……我就任你予取予求!” 星宝呼吸一滞,眼底燃起炽热的渴望,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迅速抓起纸笔,开始绞尽脑汁地创作。 凭借着过人的聪慧,一句句精妙的歌词从笔尖流淌而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星宝写得头晕眼花,眼前的字迹都开始模糊重影。 终于,希露瓦拿起最后一页歌词,满意地点点头。 她指尖轻捻,所有歌词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掌心,随即踩着细高跟转身。 临走前还不忘抛来一个意味深长的飞吻, “宝贝,这些歌词很合我意,不过……” “色字头上一把刀,下次可不要这么天真了呢~”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只留星宝一脸茫然地跌坐在满地散落的稿纸中。 希露瓦:白嫖歌词 …… 第四幕里,娜塔莎面无表情按下机关,无数机械臂从天花板垂下,将星宝牢牢捆在实验台上。 “接下来我们研究下,被紫霄神雷电十七次还能不能说情话?” 娜塔莎:报复性电疗 …… 第五幕里,歌德大酒店402号房内,可可利亚优雅地抿着红酒,看着星宝被另外四位伴侣联手按在床上,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可可利亚:给个教训 …… 光影在镜流瞳孔里疯狂轮转,每一幕都以星宝灰头土脸收场。 周牧扶着额头长吁短叹,唇角却不受控地疯狂抽搐, “她是色孽,见了美人腿就发软,我早习以为常。 他盯着光幕里被机械臂吊打的自家媳妇,有些恨铁不成钢, “可每次都栽在同件事上!” “但凡涉及风月,这脑子就跟没长似的。” 有句话周牧没说。 他其实一直都想让星宝带他一个,但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和星宝相比,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颜面的。 另一边,镜流垂眸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声音轻得像飘在虚空的蛛丝, “大人说了这么多,与其说是告诫,不如想让我看清您的真面目吧?” 她抬手止住周牧即将出口的辩解, “不必掩饰了。” “从心茧试炼时您的所言所行,我便知道您喜欢刻意藏锋守拙。” “您这副好色浪荡的面具……不过是想试探我对星宝的感情罢了。” “可对?” 周牧把玩黑球的手指骤然停住,眼底泛起饶有兴趣的光。 镜流裹着黑丝的小腿微微蜷缩,继续说道, “若在从前,遇见您这样的男子,或许我也会心动。” “可如今……”她的喉间泛起苦涩,“所爱之人与您羁绊太深,反倒让我乱了分寸。” “能否请大人莫要再提此事? 周牧散漫的笑意瞬间收敛,“有意思。” 他的声线褪去玩闹的尾音,恢复成初次见面时的温和,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不可小觑。” “既如此……便回归正题吧。” 话音未落,他突然探身抓起茶几上的玻璃珠大小的黑球,幽蓝的光纹在掌心流转, “这是你创造的恶鬼界,看似微小却自成无尽时空。” 见镜流困惑地皱眉,他屈指弹了弹球体, “还不明白吗?” “仔细看看你如今这副凡人躯壳吧。” 镜流听闻,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半天,又低头打量这身妖娆的服饰,神情愈发困惑。 见她仍是茫然,周牧摇了摇头,解释道, “大罗者,时空唯一。” “半步大罗将无数可能性收束于顶上三花,而真正的大罗,是将万千时空、无数可能的自己,都凝为独一无二的「一」。 “无数的力量叠加,便意味着真正的无穷之力。” “这便是两者间不可逾越的壁障。” 镜流浑身一震,失声道,“那我现在……” “你猜得没错。”周牧抬手打断,“想要成为大罗,只有两条路。” “要么在心茧试炼中把顶上三花凝成一,可从古至今无人成功。” “要么天生便是大罗,没有其他可能性。” “而你——”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如渊, “在幻境中献祭了自己所有可能性,将虚幻赌成真实。” “现在我又为你重塑了肉身。” “你猜猜,你现在算是什么生灵?” “所有可能性……”镜流喃喃自语,看向自己掌心,“我现在是……先天生灵……?” “然也。”周牧笑着点头,将黑球抛给镜流, “先天生灵的修行方式与半步大罗的「凝三为一」不同。” “你需映照大千,将投影分散到不同世界积累力量、获取可能性,直至抵达临界点成就大罗。” 镜流怔愣:“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周牧指了指她手中的黑球, “这本就是你构筑的世界,你在此有绝对操控权。” “既可随时吞噬世界成就大罗,也可在其中转化无数可能性完善自身。” 说着,他笑了笑,再度恢复了揶揄的表情, “现在,明白自己撞上多大机缘了吧?” 镜流木然点头,终于理解,自己献祭一切、误打误撞被眼前之人救下,竟成就先天之身,铺平了大罗之路,往后再无任何门槛。 想到这,她猛地屈膝,绸缎裙摆扫过地面发出轻响。 周牧被吓了一跳,直接就是一个弹射起步,“你要干什么?!” “成道之恩,无以为报!”镜流作势跪拜,“还请大人应下这礼节!” “打住打住!”周牧僵在原地,指尖慌乱地比划着, “我这儿可不兴这个!” “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当我的压寨夫人吧!” 镜流缓缓直起身,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红晕, “大人何苦再开这般玩笑。” “凡人的肉欲怎入得了您的法眼?” “若用这般低廉之物偿还恩情,镜流这辈子都无法心安。” “即便将这蒲柳之躯献予大人亵玩……” “也不过是辱没您的威名!” 周牧:“……” 焯! 我他妈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是真馋你身子! 可没办法,镜流这番话直接将他架在道德高台上,那张厚脸皮也不好再要求什么。 “不过小事。”他强装镇定地摆了摆手, “你的意志、灵魂与品格,本就值得这份机缘。” “我不过顺水推舟,你真正该谢的……”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放柔, “是那个敢于赌上一切、破釜沉舟的自己。” 镜流浑身一震,眼底泛起水光。 滚烫的泪珠砸在腿弯黑丝,晕开深色痕迹。 没人知道,当她在极境升华的刹那,看着万千个自己如沙砾般崩解,心中曾涌起过怎样的恐惧。 也没人知道,她在破碎的剧痛中,付出了多大的勇气,才将所有犹豫碾碎,真正孤注一掷地赌上一切。 而眼前的男人知道。 他不仅知晓那些无人窥见的脆弱,此刻更轻声引导她将感激的目光投向自己——那个在绝境中破釜沉舟的自己。 这份理解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我……” 她想说些什么,却在发丝间窥见周牧袖口的装饰,竟与星宝头顶王冠的纹路如出一辙。 这认知如惊雷劈过心头,让她死死咬住下唇。 不能背叛星宝…… 不能做不检点的女人…… 可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情愫,却比极尽升华时的火焰更灼人。 另一边,周牧浑然不觉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强压下满心无奈,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 “我之前说过,我需要你替我做几件事。” 镜流抿紧泛白的唇,垂眸轻点下颌,“还请大人示下,镜流定竭尽全力。” 周牧摩挲着下巴,嘴角勾起狡黠弧度,“第一件,未来在一个叫做「云城」的地方替我演场戏。” 他故意停顿,观察着她的反应,“可能要委屈你的徒儿,但结局包你满意。” 镜流想也不想便应下,苦一苦徒儿而已,对眼前之人的信任让她连眉头都未皱, “可还有其他吩咐?” 周牧突然欺身凑近,温热呼吸扫过她颤抖的耳垂, “我要你当我的卧底。” “在墟界的卧底!” 话音未落,镜流因凡人躯体的敏感本能地轻颤,丝绸裙摆下的双腿不自然地绞紧。 察觉到空气中浮动的异样气息,周牧目光一滞,视线不自觉落在她紧绷的腰肢与微微起伏的裙摆间。 镜流却强撑着挺直脊背,耳尖红得滴血,语气却冷硬如铁, “镜流领命!” 望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周牧喉结滚动,突然意识到什么。 嘶…… 起色心的,好像不仅仅是自己啊! …… 与此同时。 正给镜流搭建衣冠冢的星宝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有些疑惑的摸了摸头顶的王冠,随即将视线投向符玄。 “玄儿,我怎么突然感觉头顶重重的?” “是王冠变大了吗?” —— (先写九千吧,有时间再多写点! www.4e54.icu。m.4e54.icu 第219章 第二位令使——「奈何」 符玄仰头望着星宝头顶那顶骨质王冠,眉梢微蹙, “并无异样波动,莫不是你连日操劳,感知出了偏差?” 她盯着王冠流转的微光,心底泛起疑惑。 这玩意儿不应该是星宝身体的一部分吗?怎么会突然变重呢? 星宝在王冠边缘抓挠两下,耳朵不自觉的抖了抖,“奇怪,刚才分明有重物压顶的感觉……” 两人对视片刻,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了一会儿,星宝决定不再理会,转而望向碑上镜流的名字,轻轻撇嘴,“把幻境熬成平行世界……真是……” “嘻……”符玄轻笑一声,揶揄道, “心里不舒服了吧?” “看来某人在镜流心里的比重,根本没有大道重要啊!” 星宝垂着脑袋立在原地,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色孽之身赋予她的,是远超常人的情绪感官——欢愉时加倍的甜蜜,失落时也会被痛苦撕扯得更深。 镜流化作神性光点消散的画面又在脑海中闪过,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在那清冷剑客的心中,自己终究还是小于证道的执念。 “算了……”她看着坟头被风吹拂的青草,声音里带着无奈的释然, “若这便是她认定的路,我又何必执着?支持她便是!” 尾音消散在风里,她却突然咧嘴露出一丝坏笑,“不过眼下有更有趣的事儿!” 符玄见她川剧变脸,立刻心领神会地凑过来,两人脑袋几乎要碰在一起。 “得把景元哭鼻子的模样全录下来!”星宝兴奋地搓着小手,“到时候给小瑶儿和仙舟的几位将军一发!嘿嘿嘿……” “加上神策府那群策士,效果更佳。”符玄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指尖已经开始凝聚录像标签,准备随时架起拍摄阵法。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爆发出压低的笑声,随即便向景元昏迷的小屋走去。 …… 另一边,现实世界的理想国里, 周牧望着面色绯红、眼神略带慌乱的镜流,喉间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克制住心底翻涌的欲念。 他屈指轻弹,一道莹白光芒裹挟着温和的力量没入镜流眉心。 「清心术(改良版):抑制心欲。」 镜流骤然清醒,猛地回过神来, “我……” 她感知着自身状态,黑丝裹着的双腿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方才身体不受控的悸动还残留着丝丝余韵,这让她羞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周牧却只是轻笑了一下,表示理解。 凡人的身体根本抵抗不了身为色孽的自己,更何况自己还是完全的灵魂状态。 能控制住不主动献身,便已经超越十成十的生灵了。 所以,他给了镜流整理思绪的时间,刻意放缓语调, “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是要直接吞噬一切,成为大罗,还是要按部就班,逐步积累?” 他半倚在沙发上,目光牢牢锁定着镜流,将她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都收进眼底。 镜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蕾丝睡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她努力与周牧对视,可喉间却像塞着团棉花般难受,声音也不自觉地发颤, “镜流不想直接吞噬恶鬼界。” “若可行,愿在其中映照可能性,缓步修行。” 周牧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为何?” “这恶鬼界本就是你所创,吞噬它不过是将世界纳入体内,其中生灵不会受损,分明是最便捷的成道之路。” 镜流挺直脊背,薄纱不经意间滑落肩头,却浑然不觉。 “剑士向来独行。” 她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 “道侣、羁绊……镜流并非不愿拥有。” “但比起短暂的温暖,镜流更想看看道路尽头的风景!” “有意思。”周牧突然轻笑出声,伸手挑起她一缕发丝, “你这不愿意增添羁绊的性子,若是丢到玄幻世界,怕是早就踩着尸山血海成就「路尽级」了。” “也幸亏你第一站来的是墟界,入了西行轮回……” “不然以你这偏执的性子,我都不敢想会养出个怎样的女魔头。” 镜流本还有些羞赧,闻言却下意识挺直脊背,“追逐大道,何错之有?” 周牧摇了摇头,旋即突然倾身向前,温热的呼吸几乎要贴上镜流颤抖的唇瓣, “给你个小提醒——”他故意压低声音,尾调带着蛊惑的笑意,“映照的投影不必拘泥于恶鬼界,墟界的门也永远为你敞开。” 镜流瞳孔骤缩,可还未等她开口,周牧已经靠回沙发,慢条斯理道, “就像我......”他朝旋转的墟界黑球扬了扬下巴,“在这儿的身份,可不止创世神这一个。” “天道?”镜流几乎是脱口而出。 周牧轻笑,“不止。” 这两个字如重锤砸在镜流心头,震得她指尖发麻。 她死死盯着周牧领口微敞的锁骨,喉间滚动着无数疑问,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问询, “您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牧仰靠在沙发上,暖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投下阴影。 他望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吊灯,眼神渐渐失焦, “为了什么?” “一来是弥补些陈年旧账…… “二来……”他忽然轻笑,“给这世间的生灵,都安排些有意思的试炼。” “奎木狼、镇元子、杨戬、孙悟空……”他掰着手指如数家珍,黑曜石般的瞳孔泛起微光, “本土的、外来的,但凡能摸到及格线的,我都会给予他们一次触碰「真实」的机会。” 话音突然一顿,笑意从眼底消散, “可惜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唯一成功的那个……” 他突然起身,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响惊得镜流一颤, “罢了,不提她。” 镜流敏锐捕捉到周牧提及那个「成功之人」时,声线里裹挟着的复杂情绪——像是遗憾,又藏着几分近乎温柔的叹息。 她心底满是问号,但最终却识趣的疑惑咽回喉间,转而问道, “敢问大人,镜流何时可以返回虚界?” “回去?”周牧被这问题问的一愣, “都已经走到这了,你觉得我还能放你回去吗?” “能让你留个映照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让镜流瞬间变得不知所措。 她张了张嘴,脑海中却只剩混乱。 来时分明畅通无阻,怎么此刻连归程都成了奢望? 察觉到她的慌乱,周牧抬手虚按,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脸颊, “你触碰了墟界最核心的秘密,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在这安心住下吧。” 他顿了顿,随手一指客厅旁的两扇木门, “以后就住我那屋。” 镜流:“……” 怪不得他对自己有求必应,原来根本没想过让我回去…… “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 周牧挑眉逼近,西装革履的压迫感几乎要将她笼罩, “太什么?” 他忽然冷笑一声,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注意你现在的身份,镜流女士。” “你现在是我的压寨夫人,可不是什么墟界剑仙,六道佛陀。” “我何时……”镜流瞬间涨红了脸,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周牧摩挲着下巴,黑曜石般的瞳孔闪过狡黠, “之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 “想反悔?” 他故意拖长尾调,“我这人一言九鼎,说你是压寨夫人,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别想逃。” 镜流闻言,指尖一颤。 莫名的欣喜竟先一步涌上心头,可转瞬之间,星宝的笑容与亲昵的话语突然在脑海中炸开。 她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自己这般心绪,算不算是对星宝的背叛? 更可恨的是,这具脆弱的凡人躯体竟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 方才周牧逼近时,心脏不受控的加速跳动,耳尖发烫的触感,此刻都成了凌迟般的煎熬。 难道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记忆中星宝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说“最喜欢镜宝了”的模样,与周牧低沉戏谑的“压寨夫人”在脑海中疯狂撕扯。 黑丝裹着的双腿蜷缩又松开,她突然痛恨起这具失去力量的身躯。 若是还能握剑,此刻便能斩断这混乱心绪。 可如今,只能任由愧疚与悸动如藤蔓般缠绕,将理智绞得支离破碎。 周牧望着镜流纠结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莫名。 随即,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凝重, “切记,我的房间随你出入,唯独母亲的房间绝不可进。” “即便你成了大罗,那也是禁地。” “除非她允许,否则进去就是死路。” “明白了吗?” 镜流艰难点头,却只觉耳边嗡鸣。 住在他的房间……这意味着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意味着什么? 过往与星宝相处的点滴,提醒着她这份莫名的悸动是如何刺痛良心。 可心底那丝隐秘的期待,却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怎么,吓着了?”周牧忽然欺身上前,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 镜流浑身僵硬,眼睁睁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抬起,从她冰凉的耳垂开始游走。 指腹的触感像带着电流,顺着绯红的脸颊滑向纤细的脖颈,在锁骨处稍作停留。 当指尖划过蕾丝睡裙下(·)■■(·)轮廓时,镜流猛地颤抖着吸气,小腹处传来的异样触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这身……”周牧故意拖长尾调,指尖隔着薄纱在她小腹上画着圈,目光贪婪地扫过她紧绷的腰线与黑丝包裹的双腿,“可比你那身无趣的劲装诱人多了。” 他突然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颤抖的唇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碾出来的, “我的压寨夫人,就该这样……” 镜流想躲,双腿却像被钉在原地,黑丝摩擦地毯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羞耻、愧疚与隐秘的颤栗交织成网,将她困在其中。 她紧咬下唇,尝到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却只能挤出破碎的音节, “别……别这样……” “嘘——”周牧突然用食指按住她的唇,指尖沾着她的温度, “从现在起,你的每一寸肌肤都该记住我的触碰。” 他轻笑出声,看着镜流因羞愤泛红的眼眶,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愉悦, “明天带你去挑新衣服,要那种……”他故意凑近她耳畔,“轻轻一扯就散开的。” “别……”镜流的声音几近破碎,带着哽咽的哭腔在喉间打转,“大人若想要镜流身子,拿去便是……何苦这般为难镜流?” 她死死垂着头,蕾丝睡裙下的身躯止不住地轻颤,黑丝裹着的双腿紧紧绞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周身的灼热。 周牧眯起眼,望着眼前羞到极点的身影,玩味道,“你喜欢我?” 镜流咬着下唇,齿间溢出丝丝鲜血。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绝望般的哀求,“别这样……大人……求你……” 话音未落,下巴已被猛地抬起。周牧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再问一次,”他的拇指用力按压她渗血的下唇,“你喜欢我?” 镜流慌乱地闭上双眼,睫毛剧烈颤动。 她的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口中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别……别……” 而在她意识混沌的刹那,身后虚空突然泛起涟漪,一道模糊的神轮虚影一闪而逝。 璀璨的神性光芒与秩序混沌的力量在虚影中疯狂交织,却又在出现的瞬间归于平静,没激起半点能量波动。 周牧眼底的惊喜转瞬即逝。 他不再给镜流任何反应的机会,猛地扣住她的后脑,滚烫的唇重重压了上去。 “唔!”镜流的双眼骤然瞪大,难以置信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羞耻与隐秘的欢欣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她淹没。 她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无力地垂落,只能任由对方肆意掠夺。 黑丝裹着的双腿不自觉地发软,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周牧怀中。 血腥味在交缠的唇齿间晕染开来。 镜流原本清冷如霜的眸子泛起涟漪,眸光逐渐变得柔和朦胧。 恍惚间,一种奇异的熟悉感自心底翻涌。 ——像是在竞技场和永恩对决时,剑刃相击时迸发的火花。 又像是突破修为桎梏的瞬间,大道真意如醍醐灌顶般的顿悟。 这种感觉不同于情欲的躁动,亦非情人间亲昵的悸动,而是一种灵魂震颤的畅快,仿佛桎梏身心的枷锁正在寸寸崩解,整个人的意识都在向着更高的境界攀升。 而就在这灵魂激荡的瞬间,镜流下意识抬手。 炽热的赤色能量在掌心汇聚,一柄赤红色长剑骤然具现,剑身流转着灼热的火焰纹路,空气中泛起阵阵扭曲的热浪。 几乎同一时间,她另一只手本能地抬起,森冷的寒气自指尖蔓延,一把冰蓝色长剑凝于掌心,剑刃上凝结的霜花闪烁着幽蓝光芒,与赤色长剑形成鲜明的冰火对峙。 “这是……”镜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而另一边,周牧不知何时已松开了紧拥的双臂,退至沙发旁。 他扯松领带,发丝凌乱地垂落额前,全然不顾往日矜贵形象,双手抱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癫狂的声线带着近乎偏执的亢奋,像失控的野兽般撕裂空气, “奇迹……奇迹……奇迹……奇迹……!” “这就是我要等的奇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 “叮——” 【你已获得第二位令使】 【她于「神性织界」中浇筑平行宇宙,在「虚实倒悬」时撕裂因果桎梏,经「向死而生」后,获得了「奈何」的认可】 【她在「概念造物」的三重质变中参透「无中生有」,获得以下能力。】 【万象:斩断目标与所有平行世界的因果联结,强制抹除其存在于「可能性之海」的所有投影(神性启动)】 【虚妄具现·逆熵领域:将自身构筑的虚幻世界反哺现实,领域内一切法则可按主观意志重塑,真实与虚假的界限彻底模糊。(神性启动)。】 “叮——” 【已为宿主同步当前能力】 【正在更新宿主面板。】 …… 【更新成功。】 【姓名:周牧】 【称号:生死之王、死亡星神、织命者、色孽】 【性别:阿帕奇直升机(一千万古老梦华可更改)】 【位格:星神(三阶段)(临界)】 【权能:忘川,奈河、三生、欲望(当前可解锁词条0)】 【从神:星(欲望)、停云(进化)、希露瓦(暗星尊)、可可利亚(诡异)、花火(欢愉)、娜塔莎(天道)、扶里巴斯(忘川)、伊甸(奈何)、黑塔(全知)、流萤(三生)、银狼(宠物)、帕朵(宠物)、姬子(科技测神明)】 【令使(真):雷电芽衣、镜流】 【新增令使称号如下——】 【雷电芽衣:死亡的女主人·终焉的裁定者·永寂之钥·灭绝回响·归墟之理。】 【镜流:幻境的女皇·存在的仲裁者·真实悖论·无常之幕·永劫之途。】 …… 周牧盯着系统界面上跳动的提示,癫狂的笑意逐渐凝固在嘴角。 这……这不对吧? 我这俩令使的逼格,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还高? “叮——” 【分清主次呀笨蛋主人!】 【她可是得到「奈何」的认可了呀!】 【上一次得到你神权认可的,还是不知多少元会前的雷电芽衣啊!】 周牧瞬间回过神来,眼睛忽地亮了。 是了,「忘川」在芽衣的管理下井井有条,无论分散到哪个位面,哪个世界,都不会出现任何岔子。 而现在,奈何权柄也将有自己的主人,自己的重担又可以卸下去一分。 想到这,周牧不复方才癫狂的表情,将视线投向一脸懵逼的镜流,嘴角勾起一抹笑, “惊喜吗?” 镜流攥着裙摆的手指骤然收紧,方才体内力量翻涌的余韵还在四肢百骸回荡,此刻却被铺天盖地的困惑淹没。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在心底疯狂咆哮着“惊喜个鬼,惊吓还差不多”,面上却只能僵硬地点头, “有一些。” “有一些就对了!”周牧放声大笑,声音愉悦,“从今天起,你就是奈何神权的主人了!” 镜流沉默下来。 她自然能体悟到这份陌生而强大的神权,但这力量的由来却让她有些摸不到头脑。 犹豫了半晌,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是怎么获得这份力量的?” 周牧轻笑一声,这次没有如往常般逼近,而是缓步后退,优雅地坐回雕花沙发。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上,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这就要从头说起了。” “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你如今是先天之躯。” 镜流轻轻点头。 周牧见状,目光变得柔和,继续道, “大罗者一证永证。” “在你塑造平行时空、极尽升华的那一刻,便已踏入大罗境界。” “即便当时因我的规则、因神性的无穷信息,导致你神魂崩溃、肉身溃散、存在湮灭……” “但那一瞬间的境界突破,却是永恒的烙印。” “所以现在的你,本质上依旧是大罗金仙。” 镜流浑身一震,刚要开口,就被周牧抬手打断。 “大罗者呼吸间改天换地,情绪动念便是天地异变。” “你现在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可境界的本质从未改变。” 他突然轻笑,目光扫过镜流裙下略显晕湿的黑丝,揶揄道, “我费尽心机挑起你的情绪,不过是要引出你心底最强烈的渴望。” “最强烈的渴望……”镜流喃喃重复,脑海中瞬间翻涌方才的情绪。 对星宝背叛的愧疚。 面对周牧时身体的本能反应。 还有内心深处对自己是“烂女人”的厌恶。 这些复杂的念头疯狂交织,最终凝结成撕裂一切矛盾的疯狂渴求。 ——获取力量,斩断混乱心绪的力量,达成两全其美结局的力量。 镜流沉默一瞬,旋即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开口道, “原来是这样……” “但这又和我现在的奈何神权有什么关联?” 周牧抬手虚按,往后一仰,双臂枕在脑后,整个人慵懒地陷进沙发里, “别急,听我说完。” “想要通过奈何神权的考验,最难的便是化虚为实。” “可不是普通的幻术,得像你那样,硬生生将虚幻世界炼成平行时空。” 他指尖在空中划出个漩涡,光影流转间似有星辰闪烁, “做到这一步,才算是过了虚实关。” “但真正难的,是要触达能与奈何沟通的临界点。” 他忽然挑了挑眉,眼底泛起戏谑的光, “说实在的,我当时也是在赌。” “赌你的情绪冲破阈值后,能摸到奈何的门槛。” “赌你心底藏着「把幻想变成现实」的执念。” 话音未落,镜流骤然苍白的脸色让他笑出了声, “哈,可我天生就是赌怪,从未输过一次!” “你那时的想法是——既想成为我的女人,又想让小浣熊原谅你,对不对?” “别,别说了!”镜流猛地别过脸,耳尖烧得通红。 “所以奈何认可了你的「两全其美」。”周牧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伸手轻拍两下, “它不是开放权柄,而是将自己整个交付给你。” “毕竟,敢妄想两全其美的疯子……” “向来最对奈何的胃口!” 镜流羞涩得几乎无地自容,黑丝包裹的脚趾死死抠着地毯,尖锐的刺痛感顺着神经蔓延。 她颤抖着缓缓蹲下,双手死死捂住滚烫的脸,连耳尖都烧得通红,满心只剩难堪,暗骂自己是个不检点的人。 “不用害羞,人之常情罢了。”周牧见状,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毕竟,我的另一个身份你也该清楚。” 镜流当然知道他是色孽之一,可这份认知反而让她更觉羞耻。 好在剑修强大的心理素质发挥作用,短短片刻,她便强撑着站起身。 虽然清冷的神色勉强恢复,但脸颊上那两抹可疑的红晕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仍带着一丝颤抖, “大人,您为我做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让我获得权柄?” “还是说……想让我做您的妻子?” 她顿了顿,有些踌躇道, “可这样的付出,实在与您的回报不成正比。” “再者说,以您的力量和人格魅力魅力,若在心茧试炼时主动示好……”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却足够让人心领神会——那时的她,或许早已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他。 周牧闻言,指尖划过沙发扶手,嘴角微微勾起, “真想追人,我大可找个时空裂缝,拉着你待个几百万年。” “在永恒里,再冷的心也会软化。” 镜流嘴角忍不住抽搐,但不得不承认这歪理竟有几分道理。 刚松了口气,就听周牧话锋一转,“我这么做,既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 他目光突然变得深沉,意味深长道,“还记得……神性的滋味吗?” 这两个字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让镜流浑身一颤。 濒死时的记忆瞬间复苏——无数信息洪流灌入识海的剧痛,神魂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绝望,此刻仍在骨髓里叫嚣。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的同时,听见自己沙哑的问询, “您到底想说什么?” 周牧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泛起一丝疲惫, “你当时所经受的神性冲击,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他屈指轻敲太阳穴,嘴角扯出一抹轻笑, “我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万倍、亿倍,乃至无数倍强度的神性信息冲刷。” “这怎么可能?”镜流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后退半步。 周牧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没什么不可能的。” “你心底其实早就信了,不是吗?” “我之所以将权能分散出去,正是为了减轻这份重担。” “与其独自背负,不如让权柄找到新的主人。” 说到这里,他神色突然变得严肃,目光直直地盯着镜流, “知道我的本质是什么吗?” 镜流深吸一口气,努力消化着方才的冲击,声音略带沙哑,“您……是死亡。” 周牧缓缓点头,周身气息陡然变得森冷, “没错,我是死亡。” “命运、轮回、虚实……这些权柄都因「死亡」归于我手。” “而我为它们寻找新宿主的过程,便是赋予它们「新生」。” 他仰头望着穹顶,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幸亏当初获得忘川权柄时,我就选择为她找了个新的女主人。” “否则……即便强如我,也不知能否承受得住那几何倍数攀升的神性冲击。” “叮——” 【宿主运气是真的好!】 【要是当初你没一时冲动,把忘川送给芽衣,咱俩现在应该都噶了!】 【无尽生灵汇聚的信息叠加……想想都觉得可怕!】 【咱俩要是因为这原因没了,估计得被人笑掉大牙!】 周牧在心底无声发笑,暗暗自语。 所以我说呀,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好到能在无数可能性里,赌中唯一的生路。 …… 另一边,镜流终于厘清了所有来龙去脉。 原以为会涌起被算计的怒意,可望着周牧坦然的神色,心底竟莫名泛起一丝好感。 “大人……”她刚张口吐出俩字,周牧便忙不迭摆手,一边撸起西服袖子露出青筋微凸的小臂,一边打了个冷颤, “求你了,别叫了!” “这称呼叫的我鸡皮疙瘩都快掉到地上了。” “叫我牧,或者周牧,随便什么都行!” “反正别再用这种词汇了。” 镜流微微一怔,睫毛轻颤,半晌才憋出蚊子般的声音,“周、周牧……” “这就对了!”周牧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听着可比大人顺耳多了。” 镜流被他这副模样逗得轻笑出声,旋即敛了笑意正色道,“你给了我这份神权,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需要你做什么?”周牧一怔,“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呗,还问我干啥?” “那神权是你自己通过仪式赚来的,和我又没啥关系。” “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镜流腿间的黑丝,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 “你要是实在想帮我做些什么……其实完全可以……” 话还没说完,镜流便脸红的打断道, “莫要如此言说,我知你不是这般轻佻之人。” “镜流早就看穿了你!” “即便日后真成了你的道侣,也会是并肩问道的修行之人,不会沉溺于凡俗情欲!” 周牧:“……” 焯! 我真是轻佻的人啊! 你能不能把我想的稍微低劣一点啊! 凸(`へ′≠ 但没办法,人设已经立在这儿了,他也只能借坡下驴, “咳……没,没错!” “我就是……就是开个玩笑……” 镜流露出意料之中的浅笑。 旋即,她拿出那枚不断旋转的漆黑小球,幽幽叹了口气, “也不知她们怎么样了。” “得知我的死讯后,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 话锋一转,她利落地甩了甩长发,眼中燃起坚定的光, “罢了,当务之急是参透「奈何」神权,映照万千世界,早日恢复大罗修为。” 说着,她竟主动贴上周牧身侧坐下,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 镜流仰起脸,郑重地与他对视, “牧,镜流凡心未泯,难免被七情六欲所扰。” “若他日有幸与您相伴,还望您海涵。” “我自知您这般超脱的存在或无欲念。” “所以,镜流定会竭尽所能,恪守本分,绝不逾矩!” 话音未落,她指尖轻点眉心,一道金光闪过,强行给自己加持了静心术,抹除了方才因亲吻而产生的的反应。 随后闭目盘坐,周身很快泛起奈何神权的力量。 周牧望着她入定的模样,肠子都悔青了,在心底疯狂咆哮。 我之前装他妈什么高人啊! 现在好了,活生生把到嘴边的鸭子作没了! 造孽啊!!! www.4e54.icu。m.4e54.icu 第220章 坟头草 另一边,平行世界。 景元猛地从昏迷中惊醒,冷汗浸透的衣衫紧贴脊背。 他打了个激灵翻身坐起,瞳孔里写满惊惶,口中不断喃喃, “师父……” “师父!” 一旁的杏仙见状,眼眶瞬间泛起红雾。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景元紧绷的肩背,却在半空僵住,嗓音哽咽得发颤, “夫君……你怎么样?” 然而景元恍若未闻,苍白的嘴唇机械开合,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 “师尊,我师尊呢?” “她不可能……不可能就这样……” 杏仙的泪水夺眶而出,绣帕死死咬住下唇,却依旧止不住颤抖的抽噎, “夫君……师、师父她……”她的话语被哭声绞碎,只余断断续续的呜咽。 景元的身形剧烈震颤,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 以他惊才绝艳的心智,又怎会猜不透镜流“极尽升华”时的惨烈? 可此刻,理智被绝望撕成碎片,让他开始逐渐逃避现实。 怔愣须臾,他突然狠狠捂住脸庞,单薄的脊背剧烈起伏。 压抑的抽气声混着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间溢出。 他蜷缩着身体,试图将所有悲怆都锁进自己的世界。 泪水顺着指缝滑落,在被褥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就在这汹涌的悲伤中,他的大脑却机械般飞速运转。 为何关于师尊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 之前逐渐模糊的面容,此刻竟连发丝的弧度都历历在目。 是师尊残留的一缕神魂? 还是……一线生机的暗示? 这个念头如星火点燃枯柴,景元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重新燃起疯狂的希冀。 他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膝盖重重磕在床沿却浑然不觉,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 “你要做什么?夫君!”杏仙慌忙起身阻拦,却被景元闪过。 “我不信!”景元沙哑的嘶吼回荡在屋内,“师尊不可能就这样消逝!我要去找星师妹问个清楚!” 门外偷拍的星宝和符玄:“……” 阿米诺斯! 这就是智者的含金量吗? 就因为一点小bug,就要把真相了全扒出来了? 靠北了我真是! 想到这,两人也顾不上拍摄了,赶忙做出了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硬着头皮闪身而出。 “你也、也是要去给师尊扫墓吗……”星宝看着从房间里走出的景元,装作泣不成声的样子,悲伤的说道。 说完还抬手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符玄在一旁配合地抽抽搭搭,眼眶泛红,“既然如此,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可景元的目光根本没落在她们身上,而是死死盯着两人背着的拍摄器具。 他瞳孔微缩,脑海中电光火石间将所有信息串联起来。 ——镜流“身死”后,他本该逐渐模糊的记忆却反常地清晰。 星宝和镜流的情谊极深,若镜流真的陨落,她们绝不可能还有心思带着拍摄工具在此徘徊。 若自己所料不错,那些拍摄法器,是用来记录自己失态模样的! 也就是说…… “师尊在哪?!”景元突然上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星宝和符玄神色瞬间一慌,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满心震惊。 符玄磕磕巴巴地开口,“将军,你、你是不是昏迷太久,糊涂了……?” 星宝也跟着附和,“对,对啊,我们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景元却根本不给她们继续遮掩的机会,眼眶通红地垂下头,语气中满是焦急, “两位师妹,莫要再与我开玩笑了。” “景元此刻心急如焚,还请告知实情,我师尊,她到底在哪?!” 星宝和符玄彻底僵在原地,头皮开始逐渐发麻。 卧槽啊! 他这脑袋是啥玩意儿做的啊? 这是智者吗? 这他妈是妖怪吧?! 但看着景元眼中的哀求,星宝还是泄了气般垮下肩膀。 她在心底对周牧默念了句“老登对不住了”,随即苦笑着抬手揉了把乱发, “算你狠……” 这话一出,景元紧绷的脊背骤然一颤。 他猛地抬起头,泛红的眼眶里瞬间蓄满泪水,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声音哽咽得断断续续, “师妹……若、若此事有难言之隐,不必将详情告知景元……” “景元只要知道……师尊她还活着……就好……” 那语气里的卑微与恳切,让星宝和符玄同时心头一揪。 符玄咬了咬唇,终究是不忍再看景元这副模样。 她与星宝对视一眼,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默许,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清晰, “……是。” “镜流她……还活着。” 景元听闻这话,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整个人踉跄着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但那双黯如死灰的眼眸却亮了起来。 “活着……活着就好……” 身后的杏仙见状,赶忙搀扶住他,但脸上却也露出了一丝喜色。 “太好了……这下不用瞒着瑶儿了!” 她轻声补充道,眉间难掩释然, “小瑶儿自小是被师父抱在膝头教剑的,若是贸然把师父的死讯告诉她,还不知道会难过到什么程度。” “这孩子总爱攥着师父给她编的剑穗入睡,若是没了这份念想,怕是要哭坏了身子。” 星宝和符玄闻听此言,同时叹了口气。 星宝随手将拍摄法器收进袖中,“那你们就和小瑶儿先去解释吧,我们回去琢磨琢磨杨叔的事儿。” 景元微微颔首,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站直, 两位师妹且去,景元与杏儿处理完此事便来寻你们。” “之后定会想出个周全之策,助瓦尔特先生脱困。” 两人听了,也不再犹豫,转头便离开了景元家中小院。 出了院门,符玄突然停下脚步,咬着下唇,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我们……回镜流的墓前吧。” 她的声音比平日里低了几分,尾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星宝挑眉看她,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顺从地调转方向。 毕竟,对于无忧镇这种世外桃源来说,选择在哪里商议事情都不会影响后续计划。 但星宝发现自己还是小了。 格局小了! 她原以为符玄是想寻个静谧之地认真商讨对策,却没想到甫一抵达,符玄便迫不及待地环住自己的腰。 阳光为镜流的墓碑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四周野花摇曳,将两人的身影笼在阴影里。 符玄踮起脚尖,将发烫的脸颊埋进对方颈窝,脸颊刚好抵着星宝柔软的胸口,发间若有若无的松香混着急促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 星宝先是一僵,随即用神权感知到少女剧烈的心跳——那紊乱的节奏,混杂着紧张与渴望,如同擂鼓般震得她指尖发麻。 不由的,她将视线投向墓碑上的镜流二字,看着碑前未燃尽的香烛在风中明明灭灭,心底涌起了一丝惊为天人的情绪。 冰凉的石碑在阳光下映出阴影,倒像是在无声注视这场荒诞戏码。 星宝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尾音带着被点燃的沙哑, “还是你们仙舟人会玩啊……” 话音未落,她猛地扣住符玄后颈,送上了个带着侵略性的吻。 远处传来归鸟振翅声,却被急促的喘息彻底淹没。 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中,符玄头顶的发饰悄然坠落,恰好盖住碑上镜流名字的最后一笔。 镜流:“……” 现在都不背人了,是吧? 老娘可是大罗! 大罗你懂不懂? 呜呜呜…… 陷入情潮的两人并不知晓,此时的行为对镜流来说属于是现场直播。 就在星宝的指尖即将探入符玄时,坟头的青草突然无风自动。 翠绿的藤蔓如同活物般破土而出,先是缠住星宝不安分的手腕,又顺着符玄颤抖的脊背蜿蜒而上,将缠绵的两人死死捆住。 叶片上凝结的夜露滚落,滴在滚烫的皮肤上,惊起一阵战栗。 符玄感知着身上的束缚,眼神还带着未消的迷离,声音发颤又懵懂, “这、这是什么玩法?” 星宝一怔,原本炽热的眼神瞬间清醒,脱口而出, “不是你做的吗?!”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满脸茫然。 符玄下意识扯了扯缠绕在手腕的藤蔓,却发现看似柔软的青草坚韧如铁,任她如何用力,藤蔓反而越勒越紧。 星宝调动神权试图熔断束缚,璀璨的神力却如泥牛入海,在触碰到藤蔓的瞬间便消散无踪。 “这不可能……”星宝瞳孔骤缩,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蓦地,她突然想起镜流“极尽升华”时爆发的神性光芒,猛地转头看向墓碑,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大罗了……?” 话音刚落,缠绕在她脖颈的藤蔓突然收紧,紧接着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在空中摇曳两下,像是在无声嘲讽。 星宝嘴角狠狠抽搐,转头看向符玄,哭丧着脸道, “咱俩可能要遭重了……” 符玄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妻前目犯一时爽,被发现后火葬场。 可攥着藤蔓的指尖刚渗出冷汗,她突然反应过来,咬着唇瓣梗起脖子。 不对呀! 自己分明也是星宝的伴侣,平日里三人相处时她可没少撒娇耍赖,凭什么要怕? 这么一想,她突然来了底气,腰板瞬间挺直,甚至还挑衅似的挺了挺小胸脯。 沾着露水的藤蔓还缠着她的手腕,她却仰起头直直看向墓碑,眼尾泛红的眸子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倔强, “就算大罗又如何?” “我……我本就是星宝的人!” 话音刚落,无忧镇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空骤然变色,白昼瞬间化作深夜。 皎白的光轮自云层中浮现,月光如纱,却泛着诡异的青芒。 空气中弥漫起若有若无的寒意,坟前的花朵开始簌簌发抖,花瓣如雪片般坠落。 下一瞬, 一道婀娜身影踏着月光缓缓降临。 鎏金冠冕上镶嵌的夜明珠在月色下流转着光晕,拖地的宫装绣着繁复的云纹,每走一步,都带起细碎的金芒。 薄如蝉翼的面纱下,隐约可见女子精致的眉眼,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正凝着两团几乎实质的寒霜。 星宝和符玄瞪大了眼睛,望着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两人被藤蔓捆得动弹不得,赤身裸体的窘迫让她们的脸涨得通红。 符玄急得直蹬腿,冲着空气大喊:“镜流!你在干什么!没看到来人了吗?” 星宝也跟着嚷嚷:“镜宝,先把我松开啊!我这来了个陌生人!” 月光下,那女子缓步走来,鎏金冠冕随步伐轻晃,声音清冷如霜, “好个不知羞耻的孽障!” “不过片刻不见,便在我安息之所行此秽事?” “若我真已仙逝,尔等还不得将这天地搅个天翻地覆?” 两人闻言,顿时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符玄脑袋嗡嗡作响,望着那踏月而来的身影,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镜流?” 星宝则是彻底宕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是吧?你怎么换了副模样?!” 下一秒,她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直勾勾盯着镜流身上的鎏金宫装和冠冕,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哇!这造型绝了!” “该不会是特意为我准备的惊喜吧?” 说着,她夸张地“吸溜”一声,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活脱脱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镜流:“……” “孽障!”她气的银牙都快咬碎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敢胡言乱语!” 说实话,她之前还觉得对星宝有些愧疚。 可如今看来,这份愧疚简直可笑至极! 她是真没想到,这只邪恶小浣熊竟能在自己“衣冠冢”前做出这等荒唐事! 即便此事是符玄先起意,但你也太经不住诱惑了吧? 镜流玉指捏的吱嘎作响,想起之前在理想国,面对创世神明的欲望之力,她都能为了星宝守住本心。 可眼前人呢? 竟如此轻易地辜负了她的坚守! 不行,越想越气! 她看着两人挣扎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玩,那就好好玩吧!” 说话间,缠绕在星宝与符玄身上的藤蔓骤然消散。 两人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惊觉体内力量如流沙般飞速流逝——不过眨眼间,她们便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紧接着,原本皎洁的月光突然诡异地转为猩红。 远处坟前的野花在血色光晕中疯狂扭曲生长,花瓣化作细密的绒毛簌簌飘落,沾在两人滚烫的皮肤上,痒得令人发颤。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符玄惊恐地挣扎,却发现四肢如同被无形锁链束缚,连一寸都挪不动。 星宝望着周遭熟悉的场景,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惊恐道,“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镜流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鎏金冠冕下的眸光寒如冰刃, “现在知道错了?” “哼,晚了!” “既管不住自己,便好好尝尝这「求而不得」的滋味!” 她抬手轻挥,血色月光骤然凝成万千银丝,如蛛网点缀在两人周身。 那些丝线看似轻柔,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激起连绵不绝的战栗,将她们困在某种极致的混沌边缘,如同被悬在云端却永远触不到终点,意识在虚浮与紧绷间反复拉扯。 (■懂的都懂 …… 不知过了多久,猩红月色渐渐褪去。 镜流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滑落的鎏金宫装,珠串轻响间转身回眸。 只见符玄与星宝瘫软在地,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眼底残留着未消的涟漪与劫后余生的恐惧。 坟头的青草不知何时已重新恢复翠绿,却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嘲笑两人的不自量力。 镜流见状,满意地颔首,鎏金冠冕下的眉眼终于褪去几分寒霜, “此番惩戒,也算让你们知道分寸。” 又是好半晌,两位少女颤抖着从地上爬起,勉力凝聚残存的力量,为自己具现出衣衫。 她们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镜流,浑身还在止不住地轻颤,眼底的惧意如同深潭里的墨色,挥之不去。 但,星宝毕竟是老油条,心理素质可比符玄这个雏儿强太多,转瞬便好了伤疤忘了疼,笑嘻嘻的问道, “镜宝,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镜流见状,也没训斥,反而慵懒地舒展腰肢,“可还记得我曾领悟的神技?” 星宝一愣,目光在镜流华贵的宫装与冠冕上游移,突然瞪大眼睛,“恶鬼道那个因果神技?!” 镜流轻轻颔首,“正是!” “此身名为太阴星君,本是六道阴属,在无穷岁月前被魔祖镇杀。” “如今我以「剥魂箓」篡改其位格,剥夺其存在,借这身份现世。 符玄心中震撼不已,犹豫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那你的本体……去了何处?” 镜流神色微微一顿,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星宝,语气却依旧淡然, “在另一个世界。” “碍于诸多因果牵扯,暂时无法归来,故而只能以此身示人。” 星宝眨了眨眼睛,突然浑身一僵。 她神权本能地捕捉到镜流神魂深处,还残留着与未知力量交锋的波动。 那些隐晦的气息让她瞬间明悟,为何镜流今日会如此震怒。 ——她直面过能与自己神权同源的诱惑。 而那神权的主人,也只有…… 想到这,星宝艰难的道,“你居然没有被他的权能……” 镜流冷哼一声,“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连区区诱惑都把持不住?”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星宝心头,她的指尖死死攥住衣角,连耳朵都烧得通红。 一旁的符玄却是一头雾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镜流抬手理了理鬓边珠翠,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愉悦,“我在升华之时,见过星宝的那位「爱人」。” 她特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以那人的身份,你当能明白我为何动怒。” 符玄脸色骤变,倒抽一口凉气。 她自然知晓星宝的爱人是「死亡」,却更清楚对方背后隐藏的另一个身份——色孽。 能在色孽的诱惑下守住本心,这需要何等的意志? 再想起自己方才的荒唐行径,她只觉得脸颊发烫,像个跳梁小丑般可笑。 “罢了,前尘旧账便不再提。”镜流语气淡得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此番重临,不过是借这身份推进先前计划。” 说着,她突然抬眼望向星宝,眼底的霜色悄然融化成月华般的柔光,欲言又止间忽而轻笑出声, “有些话不必挑明,但还是得谢你。” “明知前路艰险,仍愿以此高贵身份涉险。” 她顿了顿,温柔之色更浓, “看来当初信你,倒是不曾错付。” 星宝自然明白镜流所指,却只是咧着嘴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眼底流转的笑意似在回应这份心照不宣。 此时,萦绕天地的血色月华如退潮般缓缓消散。 云层重新染上澄澈的湛蓝,细碎的阳光穿透薄雾,将方才“惊心动魄”的气氛冲了个零碎。 三人短暂的沉默与对视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景元和杏仙匆匆赶来,目光瞬间定格在镜流身上。 “敢问阁下是何人?”景元有些警惕的问道。 “我新老婆!”星宝抢答的声音快得惊人,语调轻快得像是在炫耀战利品。 景元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以星宝一贯的作风,这般离谱的行径倒也符合她的做派。 杏仙则默默扶额,腹诽着“师尊尸骨未寒,您就另结新欢”,但面上却早已见怪不怪。 镜流见状,掩唇轻笑,“莫听她胡言。” 随后神色一敛,将前因后果简明扼要地告知二人。 半晌, 景元听闻了镜流的叙述,心底不自觉涌起一丝激动,“这么说,师尊已成就大罗之尊?” 镜流却轻轻摇头,眉间染上一丝无奈, “我知你想法。” “但碍于某种规则,我难以在此间动用超越规格的力量。” “况且,如今我只是大罗位格,并无大罗之力,仅是权能强横罢了。” 景元眉头紧蹙,“也就是说,仍无法助瓦尔特先生脱离幻境?” “还需靠你的谋略。”镜流沉吟片刻,目光变得郑重, “但若是真有棘手之事,我这半步大罗的太阴神权,尚可一试。” 她欲言又止,还是隐瞒了关于「问罪月」的力量。 毕竟,全知之力虽然强大,但对自己一行人后续的成长几乎没有任何帮助。 景元见此,也没多问,反而陷入了沉思。 良久才沉声道, “若无法以力破除幻境,也只好另辟蹊径了。” 他眉间微蹙,似在回忆某段对话, 瓦尔特先生曾说过,幻境中重现了他故乡的场景。” “妻子、稚子、故交皆在其中。” “这般牵绊,任谁都难以轻易斩断。” 星宝抓了抓凌乱的发丝,满脸的无奈,“那不完犊子了!杨叔那人最重感情,这下是芭比Q了。” “未必。”景元忽然抬眼,目光如炬地望向镜流,“师尊能否破开一道通往幻境的隐秘通路?或是设法传递讯息与瓦尔特先生?” 镜流唇角微勾,“只消一缕气机便可。” 得到肯定答复,景元眼底闪过锐利的锋芒,笃定道, “如此便成了!” “既然瓦尔特先生放不下幻境中的牵挂……” “——那我们便让他知道何为真相!” 说罢,他朝镜流微微颔首,眉眼含笑, “接下来,便请师尊助我一臂之力!” …… …… 另一边,真实幻境中。 暖黄的灯光将房间染得朦胧。 瓦尔特与特斯拉依偎在柔软的床榻上,呼吸交织在一起。 特斯拉脸颊泛着红晕,伸手抵住瓦尔特的胸膛,声音带着几分娇嗔与坚决, “不行,现在还不能要孩子!” 瓦尔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缓缓停下动作。 恍惚间,他的目光扫向一旁的镜子,镜面中竟映出另一张自己的脸——那面容布满怒容,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愤恨。 他惊得浑身一颤,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声。 “我不是说不行了吗?”特斯拉察觉到某种不对劲,瞬间恼羞成怒,猛地一脚踹出。 瓦尔特毫无防备,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板上。 “对、对不起!我刚才看镜子里……”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话未说完就被尖锐的怒斥截断。 “镜你妈!我看你就是狗胆包天!”特斯拉抓起枕边的抱枕狠狠砸过去,精致的面容因盛怒而染上绯红,“老娘说过等完成实验再谈这些!你现在到底什么意思?” 一连串带着火星的责骂劈头盖脸砸来,让瓦尔特心底愈发过意不去。 只能涨红着脸,不断道歉。 但,他心底那个镜中愤怒的身影却挥之不去,像一根刺扎在心头。 这场争吵最终在特斯拉的原谅声中落幕,两人相拥沉沉睡去,房间里只余压抑的呼吸声。 …… 次日清晨,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瓦尔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卫生间,镜面上蒙着的水雾氤氲出一片朦胧。 昨夜争吵的疲惫还刻在他眼底,握着牙刷的手无意识地颤抖,仿佛仍残留着镜中那张愤怒面孔带来的寒意。 砰砰! 突兀的声响从身后传来,像是有人在用力捶打墙壁。 瓦尔特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机械地转过头。 镜面的水雾不知何时已消散,映出一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那双眼睛阴鸷如鹰,指甲疯狂抓挠着玻璃,刺耳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这不可能……” 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洗手台上。 镜中的身影却在他眨眼的瞬间消失,只剩下自己苍白如纸的倒影。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他死死盯着镜面,试图从细微的裂痕中找到方才异象的蛛丝马迹。 鬼? 恶灵? 是幻觉吗? 可为什么会这么真实? 这里难道不是本征世界? 就在他近乎要陷入混乱时,门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催促声, “约阿希姆!” “你他妈在干什么?” “掉厕所里了?” 是特斯拉的声音!瓦尔特猛地惊醒,镜中诡异的画面与现实的声响在脑海中剧烈碰撞。 他踉跄着扑到洗手台前,拧开的凉水哗啦啦冲上脸庞,刺骨的水流浇在滚烫的皮肤上,终于让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 水珠顺着下颌滴落,他胡乱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这才推开卫生间的门。 …… 餐桌上蒸腾着早餐的热气,特斯拉正背对着他摆放餐盘,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两个孩子在椅子上扭作一团,争抢着最后一块果酱面包。 温暖的阳光落在餐桌上,却融化不了他心中的寒意。 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透过现实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 饭后回到书房,瓦尔特强迫自己沉浸在文字中,试图用虚构的故事填补内心的不安。 钢笔尖在稿纸上沙沙游走,他全身心投入到构思中,窗外的鸟鸣、远处的车声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灵感化作墨迹,他长舒一口气抬起头。 “看来最近压力太大了……” 他搁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自我安慰着。 或许真的只是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 然而,就在这念头刚冒出来的瞬间—— “砰砰——” 那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撞击声再次炸响。 瓦尔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缓缓转过头。 窗玻璃映出的倒影里,那个“自己”正扭曲着脸,疯狂捶打着窗户,眼中翻滚着几乎实质化的恨意。 但这一次,瓦尔特没有逃避。 他大步走到窗前,与倒影隔着一层玻璃对视,声音低沉, “你究竟是谁?” 倒影似乎被这质问震住,原本扭曲的表情骤然凝固,愤怒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困惑。 那双眼睛闪过思索的光芒,随后缓缓开合,无声吐出的嘴型让瓦尔特瞳孔骤缩—— “你……又是谁?” www.4e54.icu。m.4e54.icu 第221章 无一生还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瓦尔特一直以来自我麻痹的假象。 假的真不了,赝品就是赝品。 他不是什么小说家,而是一位开拓者。 自己不过是从某个未知世界线,强行替换了原本的瓦尔特,以侵略者的姿态占据这具身体。 这里从不属于自己。 “你也是约阿希姆,对吗?”瓦尔特眉眼微凝,痛苦与愧疚在眼底翻涌,声音沙哑。 镜中人的表情凝固,随后缓缓皱眉,眼中迷茫与恍然交替闪烁。 它抬起手,隔着镜面做出与瓦尔特相同的思索动作,最终比划出口型, “你是某一个世界泡的我?” 瓦尔特摇了摇头,无力地靠在窗边,望着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 “这其中的问题解释起来很复杂……” 他顿了顿,声音满是苦涩, “抱歉……我不知道为何会替换你的人生。” “你知道自己为何被困在这里吗? 镜中的瓦尔特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摩挲镜面, “某一天醒来,我就发现自己被困在这片狭小空间。” “按照空间折射规律推断……应该是镜子里。” “而我的身体……也是在那时被你接管了。” “原来如此……”瓦尔特恍然点头,旋即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屋内的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他知道,咕咕钟的力量可以撕开这个真实的幻境。 可一旦动用这份力量,眼前真实的世界,以及这里的所有人,都将化作泡影。 更何况,自己本就是鸠占鹊巢之人,如今若再毁去这个世界,岂不是罪加一等? 想到此处,瓦尔特只觉一阵无力。 他不知该如何归还镜中之人的人生,更不知怎样才能在不伤害这个世界的前提下破除幻境。 这份矛盾与纠结,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呼吸也愈发沉重。 而就在这时。 镜面中的人影像被橡皮擦抹过般突然消失,窗玻璃恢复成映着窗外日光的普通镜面。 可明明是清晨,玻璃上却渗出一圈幽蓝光晕。 一轮凝着寒气的月华凭空浮现在窗棂上,如水的光流打着旋儿凝成旋涡。 与此同时,景元的声音从旋涡中传了出来。 “瓦尔特先生?能听到吗?” 瓦尔特一怔,旋即脸上露出了狂喜之的,声音也满是震惊。 “景元?!” “你居然能联系到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景元的声音混着背景里星宝的咋舌声, “听好,瓦尔特先生。” “我推演了很久,对你此刻的现状分析出两个结论。” “第一,「爱莉希雅」没说谎,这世界的万物与众生皆具备因果。” “第二,世界既然是真的,就必然存在原本的瓦尔特·杨。” “你现在攥着的这具身体,还有你所以为的记忆,很可能是从某个节点强行覆盖了原主的人生轨迹。” “综上所述,想要离开,你必须找到原主存在过的痕迹。” “只要制造出逻辑悖论,比如让本该消失的人重新出现,或者让既定的历史事件产生矛盾。”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会将你视为「错误」,自动启动排异程序。” “这样一来,无需动用咕咕钟摧毁幻境,也能全身而退!” 瓦尔特怔愣了一瞬,下意识脱口而出, “被替换的「我」,我已经找到了!” “就在镜子里!” “什么?镜子里?”景元的声音瞬间拔高八度,带着难以掩饰的困惑, “你是说镜中倒影?” “但这怎么可能……逻辑锚点怎么会出现在镜子里?” 瓦尔特顾不上平复心绪,将镜面人影和自己的对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月华那头瞬间炸开锅。 星宝的惊呼声、符玄的推算低语、镜流冷静的分析此起彼伏。 许久,景元重新开口时,腔调完全变了,沙哑中带着压抑的焦虑, “怎么会这样……?” “瓦尔特先生,你必须如实回答——你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不是存在超凡力量?” “没错。”瓦尔特握紧拳头,“这个世界是以我的家乡为模板复刻的。” “在原本的世界里,这里的最强者拥有令使甚至超越令使的力量。” “仅是令使……”景元叹息的呢喃声传来,“麻烦了……” “什么意思?哪里出问题了吗?”瓦尔特的指尖蹭过冰凉的玻璃,掌心沁出的汗渍在镜面上留下模糊的印记。 月华那头陷入死寂,只有呼吸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突然,景元的声音不再对着他,微微变小,像是转过了头, “师尊,这力量能送我们过去吗?” “瓦尔特先生那边情况不对!” 镜流清冷的声线透过旋涡传来, “不可。” “那方世界的锚点太弱,承载不了我的力量。” “稍有不慎,引发的规则反噬不亚于瓦尔特动用咕咕钟。” 空气瞬间凝固。 瓦尔特能想象到景元此刻紧绷的下颌线,冷汗顺着自己的后颈滑进衣领, “景元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 良久的叹息后,景元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瓦尔特先生,你那方世界有问题。” “拿安禾姑娘来说,她遗忘过去、将恶魔姑娘化作第二人格,都是规则以「人格分裂」这种符合逻辑的形式在运行。” “但你的情况不同——”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砸在钢板上, “镜中出现的「你」,是以超脱物理规则的形态存在的。” “这种事不该发生在「真实世界」里,规则不会允许如此突兀的悖论。” 瓦尔特的心脏猛地一沉,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 “只有一种可能,”景元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寒意, “有人不想让你离开。” “镜中影像不是规则的产物,是人为设置的陷阱。” “那人想把你永远困在这里。”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重, “你刚才说过,你那个世界的最强者力量远超令使,既然有令使二字,便说明达不到金仙的程度。” “问题就在这里——除非拥有虚实转换的权能,不然,即便你向你那方世界的最强者求助,在不抵达金仙境界的情况下,那位最强者也做不到将镜中的你解救出来。” “这是个死局。” 话音刚落,瓦尔特身后突然响起“啪啪啪”的缓慢掌声。 那节奏像是用骨节叩击着空气,每一声都精准踩在瓦尔特的心跳间隙。 紧接着,一道裹着磁性的嗓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漫开,声线带着异常优雅的韵律, “真不愧是神策府的景元将军。” 这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听不出具体方位,仿佛从墙壁缝隙、从地板木纹里渗出来。 说话者拖长了尾音,腔调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以蛛丝马迹推演出全貌的本事,当真是名不虚传。” “这份见微知著的能耐,可不是我们这种小地方出来的角色能学得来的。” 另一边,在磁性嗓音响起的刹那,瓦尔特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煮沸。 他猛地转身,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脸颊因暴怒而涨成猪肝色。 ——那声音像淬毒的针,扎进他记忆深处最疼痛的节点。 即便声线被刻意压低、裹上伪装的韵律,他也能从每个音节的顿挫里,闻出那股刻入骨髓的熟悉恶意。 “奥托!!!” 这一刻,瓦尔特对自己遭受的一切全都有了解释。 “哈……” “约阿希姆啊,你还是老样子呢。” 奥托的声音如同浸着毒的天鹅绒,从墙角、天花板、地板的每个缝隙流淌出来,优雅得近乎病态, “温柔的妻子。” “可爱的儿女。” “受人敬仰的大作家身份。” “我精心为你编织的美梦,难道还不够动人吗?” “世人穷尽一生追求的幸福,我双手捧到你面前。” “可你呢?” “连一句感谢都吝啬给予,还要用这种充满恨意的眼神回望我。” 旋转的月华突然诡异地扭曲,像是被无形的手搅动。 奥托的声线越发轻柔,却字字如刀, “该怎么说呢?” “我不过是杀了你父亲而已,可你却记恨至今,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和我分庭抗礼。” “区区一个父亲,就能换来此刻的圆满,还不够吗?” 他发出愉悦的低笑,那声音仿佛毒蛇吐信, “约阿希姆,你该学会感恩。” “毕竟,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像我这般「深爱」你。” 奥托的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砸在瓦尔特的神经上。 破案了! 除了这杂碎,没有人会做出这种离谱之事。 但…… “你费尽心机把我困在这里,到底想做什么?”他紧咬着牙关,压抑着怒意,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 瓦尔特深知奥托从无无谓之举,这场精心编织的困局背后必有更深图谋。 他死死攥住拳心,指甲嵌进肉里的刺痛感勉强压下翻涌的杀意, 空气里的笑声陡然变得愉悦,奥托的声线像被揉碎的丝绸, “真不错啊,约阿希姆,总算学会用脑子思考了。” “不枉我这么多年……” “闭嘴!”瓦尔特猛地踹翻椅子,木屑飞溅的声响里爆出怒骂,奥托,我草泥马……!” “噗嗤。”奥托完全没有在意这般辱骂,反而像个父亲一样轻声道, “要沉住气呀,约阿西姆。” “每逢大事,要静心~” “我静你■■■■!!!”老杨直接成了大红人,要不是找不到奥托位置,现在早就和他爆了。 就在这时,景元的声音突然从月华漩涡中沉下来, “奥托先生,你现在应该是「游魂」吧?” “你这般行事,当真不怕离尘司命降下惩戒吗?” 在他认知里,那位执掌生死的神明向来存有人性底线,定会看不过这般作态。 奥托闻言,却嗤笑出声,声线里翻涌着嘲弄, “惩戒?” “景元将军,你是不是对死亡有所误解?” “你觉得祂会在意此间发生的事?” “或者说——你真以为,此刻发生的一切,死亡会不知道?” 景元瞬间沉默下来。 …… 另一边,星宝听着月华里传来的嘲讽,不由得有些生气。 她觉得奥托肯定就是在诋毁自己老公。 于是,她气愤的开启色孽聊天群,开始敲字。 「星:老公,那个奥托在诋毁你啊!」 片刻后, 「周牧:没诋毁。(尴尬.JPG)」 「星:???」 「星:你真的在看这里?」 「周牧:呃……」 下一秒,群聊里跳出一张照片。 幽暗的光线下,镜流身披半透薄纱,朦胧光影勾勒出身形曲线。 她裹着泛着冷光的黑丝连裤袜,修长双腿随意交叠,正慵懒倚在周牧怀中,发间银饰轻晃,指尖还勾着对方衣襟。 「周牧:不光在看,还抱着你“老婆”在看。」 「星:???」 「星:我焯!!!」 …… 星宝看着周牧发来的照片,直接就红了,甚至比老杨还红一点。 她豁然转头,看向身旁的“太阴星君”,眉间写满了被“背叛”的哀怨。 镜流有些不明所以,但随即,本体同步的信息便让她清冷的神色再也绷不住了。 “这……” 她嗫嚅了两下,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 “扯,扯平了……” 星宝:“……” 扯平个屁! 阿米诺斯! 你特么都快给我老公了,为啥之前还要折磨我啊?! 她是真红温了,满脑子跟镜流爆了的念头。 镜流自知理亏,悄悄牵起星宝的小手放在自己腿上。 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温暖的触感,她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星宝手背,垂眸盯着自己膝头的褶皱,连神情都软了几分。 星宝的指尖僵了僵,原本气呼呼的表情渐渐融化。 感受着手上细腻的触感,她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红透了。 这还能咋办? 当然是原谅她啦! 心里这么想着,手下却没闲着,偷偷捏了捏镜流的大腿。 嘿嘿,我就喜欢带绿帽! 手感真好…… 腰子姐:↑铁废物。 …… 另一边,一直沉默的景元忽然朝扭曲的月华开口, “说说你的目的吧,奥托先生。” “我不信你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让瓦尔特难堪,或是给你口中的「美好生活」。” 瓦尔特书房里,奥托的声音带着讥诮响起, “听见了吗,约阿希姆?” “学学景元将军——问问题直击要害。” “哪像你,只会在这里无能狂怒。” 那语气里竟透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瓦尔特咬牙切齿,却终究按捺住怒火,他也迫切想听奥托的解释。 “我的目的很简单。”奥托的声线从容得不像谎言, “只是想让约阿希姆在「休息」的同时,替我把这个规则生成的世界彻底探索一遍。” “探索?”景元眸光微凝,“奥托先生可否明言?” 奥托忽然轻笑出声,绕开景元的问题反问道, “你们可知,这无忧回廊的规则——乃至恶鬼界的秩序,是何人所构筑?” 景元瞳孔微缩,正要开口,星宝突然咋咋呼呼地打断, “哎?” “你居然知道构筑恶鬼界规则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死亡告诉你的?” “我不知晓规则的构筑者是谁,”奥托的叹息声透过月华传来, “但我知道这份力量的源头。” “远古时恶鬼界并非「无忧镇」,而是寸草不生的炼狱。” “直到那位万魔之祖以神力重塑此地,才让它变成神话与科技交织的宜居世界。” “如今的规则,不过是后人在魔祖遗留下的力量基础上修修补补。” “魔祖的力量?”景元下意识喃喃,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震惊道, “你在打这份力量的主意?” 还没等奥托开口,他便继续开口, “是了,怪不得你要把瓦尔特先生困在幻境里,替你探索一遍世界。” “你要做的,其实是借规则幻境追溯到那力量的源头之地,然后……将其取走!” “啪、啪、啪——”缓慢的鼓掌声从漩涡中渗出。 随之而来的,便是奥托惊叹的声音, “不愧是神策将军啊,智计果真名不虚传!” “不过……”话音陡然一沉,“计策和谋划在我这里,可完全行不通呢。” 他逐渐敛去笑意,声音也变得不含感情, “我已坦诚目的,是敌是友,你们自己选。” 未等众人回应,他又轻笑起来, “当然,这只是客气说法。” “毕竟,从始至终,你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瓦尔特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挥军体拳。 就在这时,镜流忽然开口,声线冷得像淬了冰, “放瓦尔特离开。” “你利用他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哎呀呀,”奥托的声音拖出戏谑的尾音,“让我猜猜——说这话的,该是罗浮仙舟那位前任剑首吧?” “啧啧,神技尚未归位、西行仪式未竟,竟已证得大罗,真是惊人的资质。” 镜流瞳孔骤缩,“你究竟是谁?” 这话里的信息量让她根本无法忽视。 “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奥托的语调优雅得像在吟诵诗行,“怎敢劳烦大罗惦记?” “毕竟,您只需一个念头,便能让这幻境灰飞烟灭啊!” 奥托的声线虽平缓,字里行间却透着对力量的轻慢,仿佛在说“你纵有毁天灭地之能,也得先破了这幻境才行”。 众人一时语塞,唯有空气里残留着他未尽的嘲弄。 “你好嚣张啊,比我还狂。”星宝嘴角抽搐着吐槽。 谁知奥托听了这话,声音陡然变了调子,谦卑得像拂过湖面的风, “不敢不敢,在您面前,众生万物都无嚣张的资本。” 这话哄得星宝眉梢一扬,心里竟泛起奇异的舒坦, “嘿,你这人说话倒是挺有风度。” “得罪得起的往死里气,得罪不起的立马服软。” 她戳了戳镜流的胳膊,眼尾笑出弯月, “你别说,这变脸速度跟翻书似的,听着还挺受用?” 镜流:“……” 她有些无语的看向星宝,心中暗自腹诽。 他敢怼我,不过是知道我不像你,逢人便提周牧…… 我还是比较在意颜面的…… 虽是这般想着,但镜流面色却依旧清冷如霜, “你真觉得我奈何不了你?” “不敢不敢,”奥托的声线带着讨好的弧度, “以大罗之尊,自然能轻易碾碎我这小人物。” “只是……”他话锋陡然一转, “诸位确定能闯过无忧回廊吗?” “别忘了,你们的本体,此刻还在回廊里困着呢。” 景元眉心紧锁,“奥托先生为何如此笃定我等无法通过?” 沉默片刻,奥托忽然叹息, “给你们个提醒。” “想想现在的环境,再回忆无忧回廊守则的第一条、第七条、第八条。” “守则……?景元喃喃重复,突然脸色骤变。 …… 「无忧回廊守则。」 「一:此地禁止发出任何声音,包括语言、哭泣、咳嗽、叹息、过重脚步声。必要交流请使用光板(意念书写,短暂显示)。」 「七:禁止回忆带有强烈情感的过往记忆。」 「八:未被允许的超凡力量使用,将被视作严重污染行为。」 …… 想到这,他下意识收拢意念,将“你好”二字传递道虚空之中。 下一瞬,镜流墓前。 一块冷白色调的光板赫然凝现。 其上“你好”二字短暂闪烁后骤然消失。 景元见此,身形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 “怎会如此……?” “我只是幻境具现的人生,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奥托的声线穿透漩涡,带着冰冷的笃定, “魔祖的力量远超普通大罗,以至于这里的规则会覆盖所有形态的「你」。” “包括虚幻体、可能性分身、时间线投影。” “只要触碰规则,后果就会反馈到无忧回廊的本体上。” 星宝听得是一头雾水,“什么后果规则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咋一句都听不懂!” 符玄望着景元苍白如纸的脸色,幽幽叹了口气,看向星宝,“还记得无忧回廊的守则吗?” “记得啊!”星宝点头,旋即疑惑道,“守则咋了?” 符玄叹了口气,“奥托的意思是,只要是我们分出的意识,不管是困在幻境,还是其他可能性的「自己」,只要在无忧回廊的地界触犯规则,本体都会遭到规则惩处。” 她顿了顿,苦笑一声, “第一条禁止发声,第八条不许动用超凡力量,单是这两条,我们便已触犯过无数次。” “就算我们真能憋住不说话、不用力量……” “我们在无忧镇生活数百年,总有一天会不自觉回忆过去……” “所以,第七条规则迟早会被触发……” 她话音未落,星宝已经倒抽冷气,“卧槽!这不是耍赖吗?!” 就在这时,符玄腰间的熊形玩偶突然抬起头, “不必担忧,符玄,我有办法护住你。” 符玄伸手揉了揉玩偶蓬松的毛发,苦笑道, “我知道,沃利贝尔。” “我一直相信着你。” “可我的同伴……” 沃利贝尔闻听此言,瞬间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 这时,漩涡中再次传来奥托悠长的叹息,尾音拖曳着悲悯与残忍的交织, “所以说,我觊觎这份力量的双手,何尝不是在替你们握住最后一线生机?” “既然你们已窥破规则的死局,那便听听真相吧。” 他的声音骤然冷如刀锋, “在座诸位,这场无忧回廊的迷局里,” “除了镜流阁下的「大罗之躯」、星殿下的「混沌权柄」,还有符玄姑娘怀中那只逆流时空的「初开之雷霆」外……” “——无一生还。” www.4e54.icu。m.4e54.icu 第222章 希望·奇迹·无论何时何地! “怎么可能?”星宝满脸不可置信,“我明明就在杨叔和安禾身边!”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她意念一动,直接从脑海中调出本体实时记忆。 画面里,瓦尔特与安禾正倚靠着晶壁,在无忧回廊的光路上陷入昏迷,两人周身平静,全然没有奥托所说的危机迹象。 奥托虽无法窥见这份记忆,却从容轻笑,声线里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笃定, “星殿下,若你不信,大可将意识转回休憩的本体处一探究竟。” 星宝心头猛地一沉。 她不再犹豫,当即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刹那间,意识如归巢的飞鸟,极速穿梭回无忧回廊中的本体。 “唰——” 星宝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景象却让她瞳孔骤缩。 原本瓦尔特和安禾倚靠之处,只剩一片焦黑刺鼻的灼痕,空气中还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味。 虚空中,无数光柱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狠狠砸在她身上。 尽管凭借色孽之躯,这些攻击无法对她造成致命伤害,但那股灼热“痛感”仍让她浑身发颤。 “怎么会这样……”星宝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茫然。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迫切想要与同伴确认情况。 然而打开群聊的瞬间,心却坠入了冰窖——景元和杏仙的头像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去。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们的量子通讯设备被损坏了。 …… 「大唐高僧交流群」 「星:@所有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镜流」 「星:@符玄」 片刻后—— 「符玄:不用@了。」 「符玄:镜流之前燃烧了所有存在的可能性,现在已经消失了。」 「星:我知道,景元和杏仙呢?」 「符玄:……」 随即,一张图片突然弹出。 ——焦黑扭曲的骨架蜷在光带边缘,碳化的骨骼上还残留着零星破碎的布料,依稀能辨出景元战甲的纹路与杏仙绣着花瓣的裙摆。 「符玄:他们就在我身边……」 「符玄:……已经死了。」 「星:?!」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 “这规则居然还能欺骗我的感知……?” 头顶肆虐的光柱仍在灼烧着皮肤,但星宝却已然感知不到。 她没做犹豫,猛的闭眼,再次将意识拽回平行世界。 再睁眼时,璀璨的光芒都黯淡成了灰白。 身旁的景元望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若有所思地轻叹, “看来你已经见证了结果了,星。” 星沉默了好半晌,最终机械般点了点头。 景元笑了笑,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就听月华漩涡对面传来声音。 “怎么样?” “考虑清楚了吗?” “与其困死在这规则牢笼里,不如与我合作。” “这,可是你们唯一的自救机会。” 这时,瓦尔特突然暴喝一声, “死了这条心吧,奥托!” “就算被规则抹消,横死当场,我们也绝不会帮你这杂……” 话还没说完,景元便开口打断道,“我们同意!” 瓦尔特:“?” 不是哥们儿?! “明智之举。”奥托的声音带着笑意。 景元却突然开口提出条件,“但我们需要知道具体计划,以及如何保证事后全身而退。” “自然。”奥托语调愉悦, “我的计划有二。” “其一,让约阿希姆替我探索幻境世界,找到规则源头。” “其二,我亲自前往源头取走那份力量。” “如此,你们便可成功脱离规则限制,抵达无忧镇。” 景元沉默片刻,语气锐利, “不够!” “奥托先生,我们的目的并非通过无忧回廊规则,而是让逝去的同伴重新复苏。” “若想离开,我们随时能退出恶鬼界,甚至墟界。” 奥托闻言若有所思, “深渊通道吗……” “哈……” “有位深渊神明做同伴,果然底气十足呢。” “既如此,那我也不必绕弯子了。” “听好。” 下一瞬,奥托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 “诸位虽在六道轮回中徘徊许久,却完全没理解六道轮回的真意。” “六道,是自成体系的闭环。” “凡生灵死后,未达大罗者入地狱界,半步大罗与大罗者则归于死境。” “这是六道最高法则,没有生灵可以违逆。” 景元瞳孔骤缩,“你是说,我等本体正于地狱界苦厄天徘徊?” “正是。”奥托语气淡漠如旧,“别说救人,就是约阿希姆脱离幻境,也会因本体的消亡而坠入苦厄天。” “我非全能,只能助你们脱出规则囚笼、揭露真相。” “往后的路,需得你们自己走。” 景元眉头霎时紧蹙。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一行人竟这般莫名其妙的走到了绝境。 但数百年的养气功夫还是让他能够保持最基础的冷静,“多谢告知,奥托先生。” 他顿了顿,看向漩涡深处,突然再次开口, “瓦尔特先生,此刻已是生死关头。” “若信得过景元,便按奥托先生所言行事。” “待你脱离幻境,虽会因本体身死坠入苦厄天,但景元的本体亦在彼处——” “届时,师尊自会出手,接我等归阳。” 这是他能在短时间想到的唯一办法,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但话音刚落,镜流说的话便让景元呆滞当场。 “抱歉,景元,我无法从苦厄天带走灵魂。” “怎么可能?!”景元失声惊呼,师尊!您可是大罗!” “她没骗你。”奥托的声音从漩涡中渗出,带着一丝戏谑,“个中缘由,不妨问问星殿下。” 众人视线齐刷刷投向星宝。 星宝见状,尴尬地挠了挠脸,声音发虚, “要是我、镜流或符玄死了,确实能从苦厄天出来,地狱道道主不会为难我们……” “但死的是你们就不一样了。” 众人闻听此言,表情逐渐变得茫然。 星宝犹豫了一瞬,随即咬牙道, “我实话说了吧!” “苦厄天的管理者是我妈。” “之前西行路上降临的那位大罗就是她。” “她性子温柔,可活得太久,温柔反而成了不近人情。” “她或许会可怜你们,下辈子给你们安排个好人家,却绝不会任由你们破坏轮回法则。” “至于武力抢人……” 星宝苦笑,“我就这么说吧,整个墟界的大罗叠在一起,在她手里都走不过一招!” “她……有挂!” 景元听不懂“有挂”,却被这强度惊得失声,“怎会如此之强?” “这我就不知道了。”星宝无奈的说道,但心中却暗自腹诽。 这问题你得问老登! 没人知道老登是怎么做到的。 从源头更改设定这种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但这就是事实,老妈虽然很佛系,啥事儿都不管,但对轮回却非常看重。 想让她徇私也只有自己这些儿媳妇儿们。 嘶……等等! 徇私?! 她突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有办法了! 景元听闻,赶忙问道,“什么办法?” 众人也好奇的看向星宝。 星宝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别急,容我先卖个关子。” “等破除了这里的规则,我跟你们一起去趟地狱界。” 她顿了顿,看向景元,意有所指道, “甚至,可能都不用我的办法。” “你在苦厄天的本体自己就能走出来。” 景元一脸茫然,完全没跟上星宝的思路。 唯有镜流唇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 若周牧没骗她,苦厄天当值的该是被欢愉星神认证的「寰宇第一天才」。 ……这事儿,想想就微妙。 “好了,闲话少叙吧。”奥托突然打断道,“既然都谈妥了,那就别浪费时间。” 景元无奈地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思绪,朝着月华漩涡说道, “瓦尔特先生,眼下局势紧迫,只能委屈你走这一遭了。” 瓦尔特胸腔翻涌着怒意,却知此刻别无选择。 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一字一顿地问向虚空, “你想要我做什么,奥托?” 奥托闻言,愉悦地轻笑出声,语调拖曳着令人不适的揶揄, “别对我这么大敌意,约阿希姆。” “相反,你应当感谢我此刻的所作所为。” “感谢?”瓦尔特面色阴沉如铁,眼底翻涌着冷冽的恨意, “若不是你将这具身体的意识封锁在镜面里,我和安禾早就成功离开!” “谁要与你这种人合作?” 他紧咬后槽牙,内心却清楚,景元远在另一个世界,若非局势所迫,根本不会出此下策。 所以他并没有埋怨景元,反而对奥托的恨意更添一层。 “你居然是这么想的?”奥托的语气陡然变得古怪,像在看一场滑稽戏, “有趣。” “不得不说,你的智识连那位神策将军的百分之一都不及。” “你这般折辱我有意思吗?”瓦尔特怒喝,青筋在脖颈暴起,“有话直说!何必绕圈子?” “愚蠢。”奥托叹息中裹着讥讽,“若我真想算计你,直接引你触发悖论、脱离幻境、坠入苦厄天就是。” “凭你这点脑容量,困在苦厄天轮回千次都逃不出来。”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瓦尔特心口,他脸色青白交错。 对方字字戳中要害,却又无法反驳。 他死死攥拳,指甲刺破掌心,最终只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呵。”奥托似笑非笑,但也不再逗弄瓦尔特,而是将话题引入正轨。 “这个世界复刻得很彻底,你家乡的人都在其中——自然,也包括琪亚娜。” 瓦尔特瞳孔骤缩,语气不自觉绷紧:“你要我去找琪亚娜?” 奥托摇头,声音带着某种隐晦的暗示, “不!” “我只是提醒你,能塑造出拥有完整权能的「琪亚娜」,说明这里规则的逻辑性,要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完备。” “所以通过寻找「琪亚娜」,研究她力量的本质,去回溯规则源头是行不通的。” “这里的规则早已织成密不透风的网,任何试图从力量层面强行溯源的举动,都不过是在白费力气。” 瓦尔特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困惑,“那我到底该怎么做?” 奥托的语气陡然沉凝, “你需要用尽全力去探索这个世界,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记住,去寻找那些不一样的节点,那些游离在规则边缘,「不应该存在」的异常。” “不一样的节点?”瓦尔特一脸茫然。 而这时,景元的声音从漩涡中传来, “奥托先生的意思是,既然规则能塑造出如此强大且合理的存在,说明其逻辑链条严丝合缝。” “但再完美的逻辑也会有漏洞,我们要找的,就是规则无法覆盖的历史断层,或是那些超脱于规则塑造之外的「特殊」事物。” “就像再坚固的城墙,也会有肉眼难见的裂缝。” “不愧是神策将军。”奥托的笑声中带着几分赞赏。 瓦尔特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喃喃重复:“特殊的事物……” 可片刻后,他的神色又陷入了沮丧。 这个以他家乡为蓝本的世界,层次上与墟界相差甚远。 在大罗力量构建的规则面前,他实在想不出,究竟有什么事物能逃过这无孔不入的力量编织。 奥托却不再多做提点,语气带着催促, “别浪费时间,约阿希姆。” “你现在每犹豫一秒,都是对同伴生命的不负责。” 瓦尔特深深看了虚空一眼,旋即不再言语,转身欲走。 但这时,景元却突然开口唤道,“瓦尔特先生……” 尾音在寂静中荡开,却又突兀地消散。 他沉默了好半晌,最终化作一句沙哑的, “保重。” 瓦尔特身形一顿,郑重回应,“景元将军无需挂怀,在此静候便是。” 说完,也不理会奥托,便大步踏出书房。 厚重的木门关闭的声响,像是为这场对话画上句点。 脚步声彻底消散后,奥托的声音从翻涌的月华中悠悠传来,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 “看来景元将军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既然知道关键线索,为何不点明?” 景元望着翻涌的月华,长发遮住了眼底复杂的神色, “这是唯一的路。” “瓦尔特先生一旦脱离幻境,必将坠入苦厄天。” “即便侥幸从地狱界归来,仍会困在无忧回廊的循环中。” “但你的计划若能成功……”他的声音顿了顿, “回廊规则将不攻自破,所有人都无需再受此折磨。” 压抑的寂静中,奥托轻笑出声,声线带着几分惺惺相惜, “我们真的很像,景元将军。” “若有机会,真想与你把酒言欢。” 景元深吸一口气,吐出的叹息里满是疲惫, “但我却不想,奥托先生。” 他苦笑一声,语气沉重如铅, “可不得不承认,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有些牺牲,终究避无可避。” …… 瓦尔特不曾料到,他方才苦思冥想的「规则漏洞」,实则近在咫尺。 这片由大罗之力编织的幻境,的确将世间万物都纳入了逻辑闭环——但唯有两件「异物」游离在外。 一个是踏入此境的他。 另一个,则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安禾。 对规则而言,他们是突然闯入精密齿轮中的砂砾,只要其中任何一人在幻境中消亡,这看似完美的逻辑链就会轰然断裂。 此刻的瓦尔特,浑然不知自己正站在命运的绞刑架下。 离开书房后,他便调动「理之律者」的力量,对照着过去的记忆,开始遍历这个世界。 长空市…… 圣芙蕾雅…… 天命遗迹…… 海渊城…… 他几乎用尽心力寻找,走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一无所获。 傍晚时分。 他拖着沾满尘土的身躯回到家,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刚推开门,就听见特斯拉的骂声,“虚空万藏那个老棺材瓢子,下次见着非把他的破零件全拆下来!” 她系着油污斑斑的围裙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握着锅铲。 两个孩子正在餐桌边争抢最后一个炸鸡腿。 “是我先夹的!” “明明是我!” 争吵声此起彼伏。 瓦尔特笑了笑,在餐桌前坐下。 “今天又去哪儿野了?”特斯拉把一盘炒菜重重放在桌上,“下次出门记得报备,找你半天都找不到。” 说着,便往他碗里夹了块肉,动作虽然粗鲁,眼神却藏不住关切。 饭桌上,骂声、争执声、碗筷碰撞声交织,平凡得让人心安。 …… 时间在这样的日常中飞快流逝,转眼便到了深夜。 卧室里,特斯拉早已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轻拂着他的脖颈。 瓦尔特却毫无睡意,他抱着身边的爱人,目光落在天花板上,脑海中反复思索着那个问题。 特殊的人和物究竟在哪里?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穿衣镜突然发出“砰砰”的闷响。 镜面泛起涟漪,另一个“瓦尔特”的身影从中浮现出来。 镜中的“他”脸色铁青,目光死死盯着床上相拥的两人,尤其是看到特斯拉不着片缕时,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瓦尔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臂,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抱歉……”他小声嘟囔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 这场景确实尴尬,毕竟镜中的“他”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瓦尔特”,而自己只是个闯入者…… 镜中的瓦尔特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镜面上比划着口型, “找到出去的办法了吗? 瓦尔特苦笑着摇摇头,声音低得像耳语, “没有,我找遍了所有地方,实在想不出这个世界有什么是规则无法覆盖的。” 镜中的瓦尔特欲言又止,视线落在熟睡的特斯拉身上,突然有些生气地比划起来,脸色也变得生硬, “还没想到吗?” “这个世界唯二没有被规则覆盖的,不就是你和安禾吗!”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中了瓦尔特的大脑。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我和安禾……?”他喃喃自语,“是啊……这个世界不被规则覆盖的,的确只有我们父女俩……” 瞬间,奥托的计划在他脑中清晰起来。 想让规则出现漏洞,就必须发生规则无法处理的事情。 而这样的事情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自己死去,要么是安禾死去。 无论哪种情况发生,规则都会因为无法处理“非规则产物的消亡”而现身。 届时,奥托就能顺着规则现身的方向找到力量的原点。 想到这里,瓦尔特猛地攥紧了拳头,心中的怒意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 “奥托……!!!” “你该死啊!!!” 他没做犹豫,直接就要起身去书房质问奥托。 而就在这时,怀里的特斯拉突然轻哼了一声,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手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感受到身前的柔软和温暖,瓦尔特心中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下,瞬间消散了许多。 他看向镜中的“自己”,看到对方眼中同样充满了无力和痛苦,像极了此刻的自己。 挣扎了片刻,他还是躺了回去。 罢了…… 罢了…… 自己本就是个外来者,这具身体也早已是死人,本就该去苦厄天走一遭。 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瓦尔特垂下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不舍。 他看了看身边熟睡的特斯拉,又想到了女儿安禾,还是下定了决心。 “唯死而已!”他在心中默念,“至少我的死,可以守护我的女儿和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瓦尔特的神色瞬间变得坚毅起来。 镜中的瓦尔特见状,咬了咬嘴唇,最终朝着外面的瓦尔特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然而,外面的瓦尔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当着镜中“自己”的面,轻轻唤醒了身边的特斯拉。 之后…… 梅开二、三、四度。 瓦尔特(镜):我敲里吗!!! …… …… 都说绝望是命运的底色,可总有人像缝补破布般拾起苦难里的碎片。 ——瓦尔特用荒唐的温柔完成最后的告别,而此刻安禾的粉色卧室里,那扇巴掌大的门扉摆件正发出细碎的银铃声。 …… 让时间稍稍倒退。 几个小时前,安禾捂着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哼着跑调的曲子晃回卧室。 粉色的蕾丝窗帘被晚风掀起一角,将月光筛成温柔的碎银,铺满她的书桌。 刚要打开电脑游戏,一抹晶莹的粉光突然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个巴掌大的门扉摆件静静躺在键盘旁,像是用整块粉色水晶雕琢而成。 门框中央镶嵌的宝石泛着七彩流光,却不见任何锁孔,反倒像是某种等待激活的钥匙槽。 “奇怪……”安禾指尖拂过摆件表面冰凉的纹路,记忆突然翻涌。 病床前,是“爱莉希雅”通过某种传送方法,将这三个道具送到父亲手中。 “爸爸怎么还没拿走它?”她嘟囔着将摆件转了两圈,精致的银铃却未发出半点声响,“算了,先打游戏吧,这个明天再说!” 然而当她的指尖刚离开摆件,瞳孔却骤然收缩。 清澈愚蠢的眼神被痛苦与挣扎取代,身体不受控地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 她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攥紧摆件,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字句, “救……救我……” 话音刚落,粉色的光晕骤然爆开。 紧接着,甜如蜜糖的女声裹挟着旋律从门扉中传出, 「呀,可爱的小恶魔,是怎么发现我的?~」 安禾猛地抬头,冷汗浸透了衣领,沙哑的声音里混着血丝, “我……骗了父亲……” “规则……在用药物篡改我的存在。” “那些治疗人格分裂的药剂……是要把我从逻辑中彻底抹除……” 她剧烈咳嗽着, “它差点就成功了……” “可我不想消失……所以我强迫自己清醒,强迫自己记住……” 少女笑出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却愈发坚定,“ 在规则严密的逻辑里……这根本不可能发生……” “但我却做到了……” “所以……这不是巧合。” “是……有人在庇护我……” “而那个人……”她死死盯着门扉中流转的光芒, “……绝对不会是奥托!” 「真是聪明的小恶魔呀?~」 门扉中的女声愈发轻快,像在品尝一颗裹满糖霜的甜果, 「不过~可不是我庇护了你哟!」 「而是你,亲手握住了那束光?~」 安禾浑身脱力般瘫在椅背上,苍白的嘴唇颤抖着, “什么……意思……?” 女声裹着温柔的笑意, 「每个人心底都藏着一粒种子。」 「当你在黑暗里拼命攥紧“不想消失”的念头,当你把“我要活下去”的愿望熬成滚烫的执念——那颗种子就会发芽。」 「若不是你死死守着心中的希望,又哪来让我注意到你的奇迹呢?~」 那声音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如孩童般好奇, 「存在于真实与虚幻夹缝中的世界呀……」 「还是第一次踏足这样有趣的地方呢?~」 话音未落,安禾手中的摆件突然发出蜂鸣。 原本光洁如琉璃的粉色水晶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层层叠叠的花瓣纹路。 细密的光粒从纹路中渗出,化作流光没入她的眉心。 紧接着,海量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 「奇迹回响·希望门扉」 「能力:当使用者心中“无比清晰”、“强烈地渴望”抵达某个“真实存在的”、“具体的”、“物理性的”地点时,门扉会回应使用者的愿望,抵达锚定的真实地点。」 「代价:使用者需要永久地“分享”出一份与目标地点相关的、极其珍贵且充满希望的回忆片段。」 「这段记忆本身不会消失,而是会化作最为炽烈的希望,分享给其他想要拥抱希望的生灵。」 「这是使用“希望”权能跨越规则必须支付的代价——将一部分希望的光辉留在了跨越的路上。」 「寄语:希望的光辉足以照亮前路,但每一次闪耀,都会留下温柔的余烬。」 「那是你交给世界的,名为“曾经”的礼物。」 「备注:无论何时何地,爱莉希雅都会回应你的期待?~」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23章 瓦尔特 小恶魔感知着脑海中骤然涌现的信息,整个人瞬间僵住。 她做梦也没想到,脱离幻境、实现自我拯救竟如此简单。 无需抹除记忆,仅需分享一段饱含希望的经历即可,甚至这段记忆本身都不会消失。 那女声似是洞悉了小恶魔内心的惊涛骇浪,含笑调侃, 「你好像很惊讶呢,可爱的小恶魔?~」 小恶魔沉默良久,眼眶泛起红晕,声音发颤, “您……您是神明吗?” 「才不是啦!」女声轻快地娇嗔,「人家可是超可爱的人类哦?~」 小恶魔一时语塞,还未等她回应,女声又像是想起什么,语气变得郑重, 「不过可别掉以轻心!」 「要是我的感知没错,你在外界的身体已经消逝,现在贸然离开,很可能会直接陷入绝境!」 紧接着,一声轻叹传来, 「可惜我力量有限,还不足以冲破这个世界的壁垒……」 「不然……」 还没等她说完,小恶魔便急忙开口, “您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您庇护我免受规则抹除,又赠予我破局的关键道具,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能总让您费心!” 闻言,女声瞬间雀跃起来, 「呀!真是耀眼的灵魂!」 「看着你,人家都忍不住开心呢?~」 「那……我就就静候你的好消息啦!」 正说着,她突然喃喃自语起来, 「总觉得这世界有股熟悉的气息……」 「嗅嗅……」 「咦?好像是莎布的味道?」 「要不要去瞧瞧呢……」 声音越来越轻,最终消散在虚空中。 她离开了。 另一边,小恶魔凝视着手中的门扉道具,神色瞬间染上浓重的挣扎。 摆在她眼前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其一,带着安禾与父亲返回深渊。 只要踏入深渊,无论在幻境中是否身死,深渊规则都会重塑契合他们意识的躯体,让一切“死亡”都变得无足轻重。 其二,则是维持现状,让安禾与父亲继续等待破局契机,而她自己则紧握这件道具,去寻找那位挚友。 此前偷听到父亲在书房的对话,她已知晓幻境力量源于挚友的遗留,若能找到对方,或许就能真正拯救父亲与安禾。 而且…… 此刻的他,应该孤身一人吧? 小恶魔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心底泛起阵阵酸楚。 她太明白孤独的滋味了,那种蚀骨的寂寞,曾无数次啃噬过她的灵魂。 咬了咬牙,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了句“抱歉”,便不再犹豫,毅然决然地将手按在了门扉之上。 下一瞬, 门扉感知到强烈意念开始剧烈震颤,急速膨胀成近两米高的粉色光门。 门内光影翻涌,尽头赫然显现出她初入虚界时的第一站——狮驼岭。 小恶魔知道,这是稍纵即逝的机会。 现实中安禾已死,作为共生的另一半,她一旦踏出幻境,便会因规则牵引,瞬间坠入地狱界,再无回转余地。 唯一的生机,是在被地狱界力量捕获前,喊出挚友之名,让对方及时察觉并施救。 这看似是场豪赌,可在小恶魔心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所以,她完全没做犹豫,便将那段「狮驼岭上,父亲因咕咕钟负面效果无法攻击」的搞笑片段,连同希望一同注入门扉。 刹那间,粉光炸裂,她的意识如离弦之箭穿梭时空。 四周景象扭曲成抽象的线条,混沌中,一股来自未知的引力疯狂撕扯她的意识。 小恶魔瞬间便有所明悟。 这是苦厄天的召唤。 见此,她咬着牙,将全部意识和力量集中为一声呐喊, “——三月七!” 话音未落,比夜色更漆黑的力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所到之处,万物湮灭,连光线都被彻底吞噬。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温暖从背后将她紧紧包裹。 小恶魔瞬间喜极而泣,声音颤抖着喊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身后传来带着哭腔的女声,软糯中藏着欣喜,“我也知道……你一定会选择我……” “嘻,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呀!” 小恶魔眉开眼笑的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是三月七泛红的眼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仍强撑着笑意,粉扑扑的小脸因激动染上绯色。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分别的时光都揉进这重逢的温度里。 许久,小恶魔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猛地抬头,眼底满是焦急, “三月姐姐!快救救我爸爸和安禾,他们被困在你的力量形成的幻境里了!” 三月七闻言一怔,紧接着,她的眼底倏然浮现出一道奔涌不息的长河虚影。 半晌,她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色暗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转而轻声安抚道, “别担心,杨叔和安禾不会有事的,他们只会经历些小磨难,最后一定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小恶魔眼睛瞬间亮得惊人,满是崇拜, “哇!三月姐姐,这是预见未来吗?” “你现在也太厉害了吧!” 三月七咬了咬嘴唇,轻轻点头,声音却透着与实力不符的沉闷, “是啊……我现在……变得好厉害。” 察觉到对方强撑的平静,小恶魔笑容一滞,可她仍强笑着打趣, “那以后我就能抱大腿啦!真好!” 三月七用力点头,“就留在我这儿吧!这些年我收集了好多宝贝,正好可以分享给你!” 她的声音轻快得如同从前,元气满满。 但在小恶魔听来却莫名带着几分刻意。 沉默了一瞬,她刚要开口应下,却瞥见三月七垂落的发丝间泛起的银丝。 曾经那一头鲜亮的粉发,如今竟泛起了银丝,像是被岁月生生染白。 再看她的眼睛,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眸子,此刻沉静得可怕,如同望不到底的深潭,没有丝毫波澜。 “好啊……”小恶魔勉强扯出笑容,声音却有些发颤。 她不着痕迹的偏离了一瞬视线,看向三月七袖口处露出的一截皮肤。 ——上面布满细密的伤痕,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刀刃划过,早已结疤,却依旧狰狞。 记忆里那个连被书页划破手指都会哭的女孩,究竟经历了多少,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我还准备了好多好玩的!”三月七依旧笑着,伸手想拉小恶魔,却在半途顿住,手悬在半空片刻,又尴尬地收回。 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小恶魔心上。 从前的三月七,总是大大咧咧地勾着她的肩膀,而现在,这份生疏的客气,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心痛。 “三月姐姐……”小恶魔眼眶通红,声音哽咽,“你到底怎么了?” 三月七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惶恐, “什么怎么了?” “我……我这不是挺好吗?” 小恶魔死死咬着嘴唇,粉拳在袖中捏紧又松开,滚烫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她猛地闭上眼睛,声音里裹着破碎的哽咽, “你管这叫好吗?!” “为什么你身上全是伤痕?” “为什么连看我的眼神都这么陌生?!” 小恶魔踉跄着上前,抓住三月七的手腕, “从见面开始你就拼命讨好我、送我东西、怕我离开!” “但你忘了吗?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说话间,她已然泣不成声 三月七张了张嘴,却被小恶魔从齿缝间挤出的质问截断。 “这些都不重要!”小恶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从来不需要你证明什么!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她突然死死盯着三月七泛红的眼眶,一字一顿道, “但你必须告诉我!” “是谁夺走了你的清白?” “又是谁,让你独自熬过这么多年?!”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让三月七的面容都扭曲成痛苦的幅度。 她再也绷不住,猛地扑进小恶魔怀里,压抑许久的呜咽冲破喉咙,泪水浸透了对方的衣襟。 破碎的呜咽声里,那些被岁月尘封的伤痕、被背叛撕裂的真心,尽数展露出真实。 半晌,抽噎声渐止。 小恶魔也在这期间知晓了三月七无数年来的遭遇。 压抑到极致的怒火突然爆发,她猛地推开三月七,双眼通红如燃烧的火焰, “你这「魔祖」之名,根本名不副实!” “他们欺你、骗你、弃你于黑暗!” “你居然还在守着你心中那可笑的善良!” 她声音嘶哑,死死地注视着眼前一脸无助的少女,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下一秒,她突然将颤抖的三月七重新拽入怀中,滚烫的泪水砸在对方眼底,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小恶魔收紧双臂,像是要将挚友融进骨血。 她贴着三月七耳畔,吐出的每个字都裹着寒意, “我是深渊最凶残的恶魔,最擅长撕开伪善者的面具。” “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会你——如何让整个墟界,都为「魔」这个字,感到恐惧!” …… 与此同时,混沌海翻涌的暗色雾霭中。 阿哈单手撑着脑袋悬浮半空,看着极远处正相拥而泣的三月七和小恶魔,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她扯了扯翘起的呆毛,突然撩起了裙摆,在奇怪的地方掏出了一部泛着灰雾的手机,点开了其中一个置顶的群聊。 …… 「内鬼群(界定之书)」 「群主:周牧(恶鬼)」 「群成员:娜塔莎(天)、星(人)、停云(万灵)、青雀(地狱)、丹怡(修罗)、阿哈(混沌海)」 「阿哈:啊哈哈哈,有些人要倒霉咯!」 「停云:@阿哈你也看到了?」 「阿哈:当然啦,混沌海可是阿哈的地牌!这里的动静都瞒不过阿哈!」 「周牧:……」 「周牧:@阿哈我倒霉就这么让你开心吗?」 「阿哈:确实!」 「停云:确实!」 「娜塔莎:确实!」 「青雀:确实!」 「青雀撤回了一条信息。」 「青雀:BOSS你听我解释!那个+1按钮太大了,我是不小心按到的!」 「周牧:……」 「周牧: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周牧:@所有人计划实施的怎么样了?」 「阿哈:滑铁卢咯~」 「娜塔莎:@周牧你那天道化身什么德行,你心里还没数吗?」 「停云:小女子的副本已经恭候多时了,只等夫君安排。」 「周牧:唉……」 「周牧:@所有人三月那边我想办法处理,你们继续维持现状,等着试炼者上门」 「周牧:至于天道化身……@娜塔莎“既定命运”应该完不成了,实在不行你就跳反吧。」 「娜塔莎:你确定?」 「周牧:……」 「周牧:我的意思是,让你只用天道的力量跳反,而不是“路尽级”的力量!」 「娜塔莎:无聊。」 「娜塔莎:@周牧什么时候把镜流拉出来打一架?」 「周牧:这你都知道???(惊悚.JPG)」 「停云:呵……母亲大人虽然不管事,但对我们这些儿媳还是极好的,她又怎会任凭你隐瞒镜流之事。」 「停云:算了,小女子摊牌了!(语音)」 「停云:夫君最好不要让小女子和娜塔妹妹知道你的本体在哪,不然……哼!(语音)(咬牙切齿)」 「娜塔莎:@停云黄泉对牧太忠诚了,不然有她的忘川权能,很容易就能找到牧的位置。」 「停云:哼,愚忠!」 「周牧:……」 「周牧:演都不演了是吧?!」 「娜塔莎:@周牧实话说了吧,试炼生灵这种事我们的确可以帮你。」 「娜塔莎:但让所有试炼者最后都对上三月七……呵,你想屁吃去吧!」 「娜塔莎:我就把话放在这!」 「娜塔莎:反,我肯定不跳!如果你的天道分身威胁到小三月,老娘就让祂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路尽级”,什么叫做越级挑战的玄幻“大帝”!」 「周牧:……你们正常点啊!小三月是想炼化六道,不是拯救六道,她已经入魔了!我是在救她!」 「停云:我看夫君的样子,可比三月妹妹更像魔头。」 「娜塔莎:是的,纯反派。」 「周牧:焯!」 「阿哈:哈哈哈哈,太有乐子了~」 …… 阿哈看着群聊信息,抱着手机笑个不停。 万万没想到,这内鬼群居然这么快就名存实亡了。 还以为能坚持一阵儿来着~ 想到这,阿哈大人关掉了内鬼群页面,点击了置顶列表里最上层的讨论组。 …… 「三柱原神交流群。」 「群成员:周牧、莎布、阿哈。」 「阿哈:老周啊,你到底是咋想的?」 片刻后, 「周牧:没关系,误会就误会了,她们玩儿的开心就好,有些事说了,只会让她们平添担忧。」 「阿哈:啧啧,可别把自己玩死了~」 「周牧:放心,死不了。」 「周牧:“忘川”“奈何”“两种神权已经分出去了,神性方面,母亲替我承担了三成,你替我承担了一成,我的压力不算太大。」 「莎布:宝贝,你完全可以把神性的代价都转移给妈妈,妈妈不怕重归混沌。」 「周牧:母亲,这话不要再提!」 「周牧:即便三柱原神可以承载无数信息,但那也会让你们的意识重归“无序”,我可不想见证那种事发生!」 「莎布:唉……」 「阿哈:慢慢找吧~也不知道哪些生灵能适配“三生”和“深渊”。」 「阿哈:诶↑对了,星还是做不到承载“欲望”吗?」 「周牧:做不到。」 「周牧:她的“欲望”之力基本都用在那方面了,根本没理解“色孽”的本质。」 「周牧:希望她能在这次旅途中,理解这两个字真正的含义吧。」 「阿哈:难。」 「阿哈:算了,我去跟花火找乐子了,要是扛不住,记得来找阿哈,阿哈应该还能替你吃下一成~」 「周牧:……谢了。」 「阿哈:溜了~」 …… “真是个嘴硬的男人。”阿哈撇了撇嘴,重新将手机塞回了奇怪的地方。 这时,祂身旁悬浮着的精致面具泛起微光,鸢尾花纹流转着淡紫色光晕,从中传出悦耳的女声, “牧说了什么?” “没什么~”阿哈的眼眸弯成月牙,“还是老样子,你的男人又在谋划新剧本了。” 面具骤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少糊弄我,肯定有事瞒着。” 阿哈仰头大笑,笑声在空气中震荡出阵阵涟漪。 祂转头望向虚空裂隙里翻涌的恶鬼界,声音带上了些许揶揄, “纠结那些没意思,不如看看接下来有什么好戏。” “啧,我们的乐子好像被抢了呢~” 闻言,面具调转了方向,顺着阿哈的目光看去,旋即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她轻轻叹息一声, “倒是个称职的父亲。” …… …… 让时间倒退几个片刻。 真实幻境,安禾的房间里。 奥托看着正在书桌上昏睡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希望和奇迹的力量…… 不算很强,却能无上限的叠加。 这究竟是……?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思绪在脑海中飞速运转,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片刻后,他缓缓伸手入怀,掏出一把“赋生镰”。 …… 「忘川论坛·私聊界面」 「奥托:神主,安禾的第二意识离开了幻境。据分析,应当是某种闭环类的奇迹之力。」 很快,聊天框便出现了回复。 「周牧:我知道,不用担心。」 「周牧:还有,叫我周牧就行,别叫什么神主,从你口中叫出这俩字,总有种人设崩塌的感觉。」 「奥托:哈……神主还是这么幽默。」 「周牧:你这人……我就捞了一手卡莲,就值得你这般对待?」 「奥托:此恩远胜我命。」 「周牧:……行吧。」 「周牧:计划照旧,捞一下这几个试炼者,其他的你自由发挥。」 「奥托:收到!」 …… 奥托将赋生镰收回怀中,深深看了眼昏睡的安禾,身影径直穿透墙壁消失。 他目标明确地来到瓦尔特的卧室,本想叫醒对方叮嘱几句,却在推门瞬间僵住。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暧昧的水渍声混着压抑的喘息从床榻方向传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奥托见状,瞳孔开始剧烈震颤。 ——眼前的景象令这位一向从容的主教都有些措手不及。 生死存亡之际,居然还有心…… 约阿希姆,你还真是有颗大心脏啊! 深吸一口气,奥托猛的转身离开房间。 直到出现在走廊,主教大人仍保持着僵硬的表情,俊美面容上写满了“我不干净了”的崩溃。 他发誓,这是自己漫长人生中最荒诞的经历之一,甚至开始怀疑周牧让他自由发挥的指令,是不是藏着什么恶趣味的陷阱。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脚踝处传来闷痛,就像是被某种小东西狠狠的踢了一脚。 他迅速转身,就见一只灰毛小浣熊抱着迷你棒球棒,单脚站立,萌萌的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还冲他勾了勾爪子。 “您……”奥托刚要开口询问,小浣熊立刻把爪子放到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做出噤声的手势,还左右张望了一番,仿佛担心被人发现。 见此情景,奥托轻轻点了点头,便跟着这只小浣熊,来到了房屋外的阴影处。 夜色浓稠如墨,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在寂静中回荡,却丝毫无法平息奥托心中的波澜。 他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星殿下,您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小浣熊探出脑袋,朝瓦尔特的房间努了努嘴,又回头冲奥托挤了挤眼睛,口中发出了清脆的御姐音, “我的身份你还不知道吗?” “身份?”奥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色孽权能是这么用的? 趁着凡人欢好的契机跨界现身? 这用法也太猎奇了吧?! 小浣熊见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插起了腰,然后用爪子戳了戳奥托, “喂,我老公让你来这做什么?” 奥托立刻恭敬地行礼,认真答道, “神主并未指派具体任务,只是让我援助被困在无忧回廊规则中的试炼者,其余行动由我自由安排。” 小浣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你之前说想要小三月那份力量,只是说辞? 奥托笑着摇头,“星殿下说笑了,有神主大人在,奥托怎会觊觎其他力量?若需要,我随时能从忘川或深渊中获取第三阶段之力。” 小浣熊咂了咂嘴,眼珠一转,又问, “能说说你为啥总惹杨叔发火? “感觉你一直在故意挑衅他。” 奥托轻笑一声,坦然道, “我对他并无恶意。” “只是神主对他似乎抱有偏见,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原来如此。”小浣熊肉乎乎的爪子摩挲着下巴,打了个带着奶音的哈欠。 她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伸懒腰,爪尖还勾着棒球棒晃悠, “那就没事了,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毛茸茸的尾巴已经甩向转角。 可刚退到三步开外,小浣熊突然像被钉住般僵在原地。 她猛地转身,耳朵都竖成了直角, “不对!” “你刚才说那份力量与你无用,那是不是意味着,等杨叔离开幻境、从地狱界出来后,还得再闯一遍无忧回廊?” 奥托优雅一笑, “正是。” “这是恶鬼界试炼,我能在规则内协助,但无权终止——此乃神主定下的铁律。” “合着还是躲不过这一遭?”小浣熊的尾巴烦躁地拍打地面,圆脸上写满无奈, “算了,反正这破试炼对我也没什么难度。” “再来一遍就再来一遍吧。” 她一边气鼓鼓地嘟囔,肉垫还在空中胡乱比划,身形却渐渐泛起涟漪,化作无数粉色泡泡消散在夜风里。 奥托望着虚影湮灭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划过披风上的忘川纹章。 原以为星殿下会借机施压,却不想这般通情达理。 神主夫人这份知进退的通透,倒是比传闻中更令人意外。 然而这想法还未超过十秒,空气中突然泛起阵阵粉色涟漪。 本该离去的小浣熊又“噗”地冒了出来,圆眼睛贼亮,爪子搓得飞快, “差点忘了大事!” “你折腾杨叔归折腾,但可别拉安禾下水啊!” “这幻境里他在乎的人多了去了,没必要逮着同一人个使劲薅,对吧?” 奥托闻言,硬生生将翻到一半的白眼咽了回去。 他优雅地抬手按住额角,嘴角却不受控地狠狠抽搐。 说好的知进退,结果是嫌他下手不够狠? 合着您跟约阿希姆有仇是吗? 奥托在心底疯狂吐槽,面上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他转头望向瓦尔特的卧室,微微示意。 小浣熊见状,下意识的顺着奥托的视线望去。 不知何时,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殿下不必再盘算如何‘关照’约阿希姆了。” “就在方才,他已选择自我了断。” “如今这具躯壳里,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原主了。”奥托复杂地说道。 此刻的他,终于读懂了约阿希姆的想法。 那个男人早已看透,无论在幻境中存活,还是就此消亡,等待他的终局都是踏入地狱界。 与其带着安禾一同冒险,不如由自己率先赴险,用生命为女儿在这片幻境中争取安稳。 约阿希姆选择自我了断,实则是在为安禾铺就后路。 若他无法从地狱界归来,至少女儿能在幻境里保有平静生活,拥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 倘若他能冲破地狱界的桎梏,便意味着这条险路可行,届时再重返无忧回廊,全力营救安禾也不迟。 想到这,奥托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原来从始至终,约阿希姆都未相信过他的任何说辞。 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最纯粹的父爱本能。 ——以命相搏,只为给女儿谋一线生机。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24章 素裳主管 一段时间以前。 卧室里,特斯拉的呼吸渐入沉眠,汗湿的红发黏在颈侧,潮红未褪的脸颊埋在枕头。 暖黄的灯光在她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阴影,空气中残留着欢爱后的潮湿气息,混着她发间草莓香水的甜腻。 床头镜里,另一个瓦尔特的身形正剧烈颤抖。 他的手掌狠狠拍在镜面,玻璃上漾开蛛网般的涟漪。 那张与本体别无二致的脸上,青筋自太阳穴暴起,瞳孔缩成针尖。 他看着床上相拥的身影,喉间溢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咯咯”声,指甲在镜面上抓挠出刺耳的锐响。 “阿米诺斯!” “那是我老婆啊!” “呜呜呜,你他妈还站起来蹬,你哪是个人啊!” 床上的瓦尔特却对他的异动不闻不问。 反而侧过身,目光掠过特斯拉微蹙的眉心。 犹豫了一瞬,他俯身,在特斯拉额心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口中温柔喃喃, “晚安。” 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投向镜中那暴跳如雷的身影。 “别担心……即便我占据了你的身体,但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镜中的身影闻言一怔,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瞪大了眼睛。 但他刚想说什么,就见瓦尔特直起了腰身,指尖映起一丝幽兰。 下一瞬,理之律者的权能如潮水般漫过了中枢神经。 “呼——” 伴随着一阵类似蜡烛熄灭的声响,瓦尔特的瞳孔骤然涣散,胸腔停止起伏,身体软软倒向枕头。 特斯拉在睡梦中呓语一声,翻了个身,手臂仍习惯性搭在他腰间。 与此同时,镜中的瓦尔特突然僵住,整个人化作光点消散在镜面。 等他再次睁眼,已回到原本的身体里,躺在特斯拉身旁。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轻易放弃这美满人生。 呆愣了许久, 他略显怅然的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声, “谢谢。” …… 「虚镜浮生梦几重,舍身换魄破樊笼。」 「残烛灭处归真意,再赴幽冥踏险峰。」 …… 实话说,这不是瓦尔特第一次经历死亡。 在过去的战斗中,身体被撕裂、意识被打散对他来说都不陌生。 但这次却不同。 随着心跳停止,他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吸引力从下方传来。 那股力量像是来自无尽的深渊,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他只能被动的感知着意识被不断拉扯、收拢,然后—— 下坠。 下坠。 再下坠。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意义,瓦尔特不知道自己究竟坠落了多久。 周围只有浓稠的黑暗和永无止境的失重感,偶尔能感受到一丝刺骨的寒意掠过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突如其来的停滞让瓦尔特浑身一震。 他强撑着眩晕收拢意识,睁眼便被眼前景象惊住。 ——脚下是暗红淤泥,身前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宽阔河流。 浑浊的河水翻涌不息,却诡异地没有半点声响,只有无数半透明的人脸在浪涛中沉浮,无声地扭曲着。 “忘川?怎么会……”瓦尔特后退半步,声音都在发抖。 他当然知道忘川,甚至亲自去过「羈留之地」。 那是死亡星神权能的象征,是传说中分隔生死的界限。 可此刻,这吞噬一切的死亡之河,竟真真切切出现在墟界的地狱中。 岸边血色彼岸花随风轻颤,不远处一块布满青苔的石碑上,「黄泉引渡」四个大字泛着幽光。 就在瓦尔特惊恐未定之时,双腿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动。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缓缓踏入河中,浑浊的河水漫过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蔓延。 他拼命挣扎,却像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河心。 “莫惧,莫悔……” 这时,一道空灵缥缈的女声突然在耳畔响起,声音仿佛来自九霄云外,又像是从心底深处传来。 话音刚落,忘川河面泛起涟漪,一艘古朴的渡船破水而出。 船上立着一位身着黑袍的少女,面容隐在兜帽阴影中,只露出苍白如纸的下巴。 但这声音却让瓦尔特神情一震, “芽衣?!” “是你吗,芽衣?” 少女却恍若未闻,口中念念有词, “彼岸无岸,往生非生……” 她轻轻挥动船桨,渡船缓缓驶向河心。 昏黄的河水翻涌,无数半透明的魂魄在水中沉浮哀号,天空一片死寂。 一路上,四周景色毫无变化,无论瓦尔特如何询问,划动船桨的少女始终沉默不语,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河对岸的轮廓终于在雾气中浮现。 大片血色的彼岸花铺满河岸,雾气缭绕间,巍峨的建筑若隐若现。 瓦尔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开始盼望着即将抵达的彼岸。 然而,渡船刚触到岸边的淤泥,这份期待瞬间化作惊愕。 猩红的彼岸花田下,密密麻麻挤满了徘徊的灵魂。 身着黑袍的鬼差们散漫地穿行其间,有人倚着镰刀抠指甲,有人用锁链抽打着喧嚣的灵魂,嘴里嘟囔着, “嚎什么嚎?这儿是地狱界,安生待着!” “都老实点,再吵把你们丢回忘川!” 瓦尔特身形一震,踉跄着下了船。 就在他双脚站稳的瞬间,少女和渡船的身影如泡影般消散。 紧接着,虚空突然炸开机械般的电子音, “请,人间界死亡的灵魂到第二窗口分拣排队!” “请,人间界死亡的灵魂到第二窗口分拣排队!” “请,人间界死亡的灵魂到第二窗口分拣排队!” 循环三遍的提示音震得瓦尔特耳膜发疼。 一个满脸不耐烦的鬼差狠狠翻了个白眼,甩着锁链起身, “人间界的,都跟上!别磨蹭!”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雾气深处走去。 诡异的是,他每走一步,脚下就泛起涟漪。 直到百步之后,眼前突然浮现一座青铜巨殿。 鬼差见状,径直推开大门,然后头也不回的喊道, “动作快点!” “错过这趟,下辈子投胎都得排队!” 他吼完,乌泱泱的灵魂便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待最后一人消失,整座宫殿竟如泡影般消散。 瓦尔特盯着空荡荡的河岸,额角青筋直跳。 他强压下满心疑惑,伸手拦住路过的黑袍鬼差, “这位大人,敢问方才那些……” “嗯?”鬼差突然驻足,浑浊的眼珠在眼窝里转了转,上下打量着他,“新来的?” 瓦尔特急忙点头,“正是!还望大人解惑,此地究竟……” “哈欠——”鬼差不耐烦地打断他,随手抹了把脸, “这是地狱界,六道轮回里死了的生灵都得来这儿报道。” “至于方才那些人?” “赶着去投胎呗。” 瓦尔特心中猛地一沉,攥紧拳头追问, “那些进宫殿的灵魂,都是直接去投胎转世的?” 这答案对他至关重要——他绝不能投胎,必须找到离开的办法。 鬼差闻言却嗤笑一声, “想得倒美!”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到了这儿,先得验明正身,再去「三生石」前照照前世今生。” “完了还得上「善恶秤」,称一称你积攒的功德业障。” 他撇了撇嘴,语气满是不屑, “甭管生前是神魔还是仙佛,造的孽都得在这儿清算!” 瓦尔特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精光,面上却神色如常,抱拳沉声道, “多谢大人解惑。” 鬼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杵着,等传唤的时候机灵点,不然有你在这鬼打墙的地儿打转的时候!” 说罢转身便要走,可没迈出几步,又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珠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个遍,嘴里嘀嘀咕咕, “怪了……咋瞅着这么面熟?” 顿了顿,又自嘲地摇摇头, “管他呢,就拿这点阴俸,把巡逻差事混完得了。” 嘀咕完,拖着锁链慢悠悠地晃进了血色花海深处。 瓦尔特望着鬼差远去的背影,在原地伫立片刻后,便开始在这片彼岸花海中探寻出路。 然而入目皆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猩红,花枝间缠绕的黑雾如同无形的屏障,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走,总能回到最初的位置。 当他尝试退回忘川河畔时,正巧目睹几个试图逆流而上的灵魂。 ——那些魂魄刚触到翻涌的河水,便被一股暗力瞬间卷进漩涡,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留下几串气泡,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骇人的景象,让瓦尔特刚抬起的脚僵在原地,心中逃生的念头也不得不暂时按下。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虚空突然泛起波纹,机械般的电子音再次炸响, “请,恶鬼界死亡的生灵前往1号分拣窗口排队!” “请,恶鬼界死亡的生灵前往1号分拣窗口排队!” “请,恶鬼界死亡的生灵前往1号分拣窗口排队!” 声波震得四周的彼岸花簌簌发抖,花瓣如血雨般纷纷扬扬地洒落。 尖锐的电子音刚落,一名鬼差猛地浑身一抖,瞬间来了精神。 他用力拍了拍手,大声喊道,“恶鬼界的!都给我跟上!”然后不等身后灵魂回应,便大步流星地朝雾霭深处走去。 瓦尔特望着鬼差的背影,眉峰紧蹙。 他扫了眼周围,裹着羽绒服的老人、穿着校服的少年,甚至还有被母亲抱在怀中的孩童,这些身着现代衣物的灵魂,此刻都惶惶然地跟在鬼差身后。 犹豫不过瞬息,他咬牙混入人流,鞋底碾过彼岸花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约莫百步之后,一座通体泛着幽蓝磷火的大殿自浓雾中浮现。 殿内通道如蛇形盘绕,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此起彼伏的锁链声与低泣声在狭窄空间里回荡。 瓦尔特见状,不由得神情一凝。 这场景既视感太强,有种正在排队过安检的错觉。 但…… 这地方是不是有点儿太现代化了? 全是科技造物?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只听“轰”的一声,宫殿的大门突然重重闭合。 在闭合的瞬间,眼前“安检”一样的场景也骤然消失,转而变成一个无比空旷的大厅。 大厅不远处,数百个悬浮在空中的窗口整齐排列,其上的电子标牌分别显现着—— “1-1”、“1-2”、“1-3”…… 每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队,而瓦尔特所在的窗口正是“1-1”。 还真特么是安检口啊! 瓦尔特心底吐槽道。 而就在这时,“1-3”窗口爆发出刺耳警报,红光如血般迅速蔓延。 「检测到非恶鬼界死亡生灵!」 「因果还原成功!」 「当前生灵非六道生灵!」 「来源:衍生世界9396。」 「即将采取强制措施!」 话音未落,一道漆黑如墨的触手撕裂虚空,闪电般砸向队伍中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 只听“砰”的闷响,那男子的头颅如琉璃般炸裂,化作万千金色光点消散在空中。 周围鬼差见此情形,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依旧做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窗口的工作人员也是见怪不怪,甚至还保持着微笑服务。 唯有排队的灵魂们如惊弓之鸟,下意识向后缩去。 瓦尔特感觉喉头发紧。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算不算六道生灵。 若不是,等待他的是否也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消亡? 一股强烈的紧迫感涌上心头,他下意识想要退到队伍末尾,先观察这里的情况。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余光就瞥见身旁已有几人蹑手蹑脚地往外挪动。 可那几个人才刚踏出队列半步,虚空中骤然凝聚出黑色触手,如钢钳般精准地揪住他们的脑袋。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几声轻响,他们的身影便彻底消散在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瓦尔特:“……” 他默默地撤回了一个脚步。 ……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仿佛永无止境。 瓦尔特站在队伍里,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那些快乐的、悲伤的、遗憾的过去,开始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天命、逆熵、女武神…… 列车、开拓、无名客…… 他突然有些感慨。 这辈子虽历经无数生死,却也比普通人精彩许多。 即便真的无法度过这道坎,至少他的女儿能平安幸福地生活,这便足够了。 想到这儿,瓦尔特释然地笑了笑,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准备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的女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先生,先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请将手按到三生石上。” 瓦尔特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已站到了队伍最前端。 柜台后的少女工作人员眉眼秀丽,嘴角挂着程式化的微笑,正朝他示意柜台前那块巴掌大、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石头。 “抱歉,一时间有点愣神。”他略带歉意地解释道。 少女先是一怔,显然没料到会得到回应,随后笑容不自觉地真挚了几分, “没关系的,先生。” “每一位来到这里的灵魂都经历了生死,有负面情绪或是恍惚都很正常,我们早就习惯了。” 她安抚般地点点头,指了指三生石, “请吧。” “你们也真不容易啊。”瓦尔特轻叹一声,将手掌覆上冰凉的石头。 然而下一秒,刺耳的警报声再次撕裂空气! 「检测到异常生灵。」 「因果还原成功!」 「滋滋——」 机械音卡壳了一瞬,继续播报, 「该生灵死亡地点为‘无忧回廊’,触发隐秘规则。」 「正在传讯“起源观测者·黑暗丰穰女神”。」 柜台后的少女见状瞳孔骤缩,手中的判官笔“啪嗒”掉在地上。 她猛地挥手激活结界,现代化柜台瞬间升起半透明的符文屏障,整个人缩在屏障后,指尖颤抖着指向瓦尔特,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身旁维持秩序的鬼差“咕咚”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往后退了三步,眼神里满是恐惧, “我……我滴个乖乖……” “这……这是哪来的怪物?!” “居然能惊动母神?!” 另一个鬼差直接带着哭腔拽住他的袖子, “哥!别吓我啊!” “我上个月才刚还完房贷,我不想死在这啊——” 两人的窃窃私语飘进瓦尔特耳朵里,他看着周围突然剑拔弩张的氛围,彻底懵了, “我……我做了什么?” 还没等他理清状况,刺耳的警报声再次炸响。 「传讯成功,已收到回复。」 「二饼!」 「?」 警报声戛然而止,整个大厅陷入诡异的寂静。 所有鬼差停下手中动作,窗口地少女一脸懵逼,连排队的灵魂都忘记了呼吸。 什么是二饼? 空气凝滞不过刹那,大厅穹顶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 机械音不带感情地响起, 「因信息解析失败,启动次级传讯协议——正在传讯死亡。」 这句话让刚稍稍回神的鬼差们再次如临大敌,攥着锁链的手渗出冷汗,柜台少女死死咬住下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下一秒,虚空泛起水波状的扭曲,机械音再度响起, 「传讯成功,已收到回复。」 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瞬间,一个带着轻佻笑意的声音突兀炸开, 「换条丝袜呗,镜宝~」 紧接着,是强撑着清冷的女声, 「你不必刻意取悦我……那些欲望……我能克制!」 「大可不必克制!一直憋着对修行不利!来来来,先试试银丝吊带……」 「……嗯!」 整个大厅陷入诡异的寂静。 柜台少女的结界突然噼啪作响,她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道, “这、这是……BOSS亲自回复?!” 与此同时,刺耳的警报声像卡了刺的齿轮,发出断断续续的“滋滋”声响。 机械音第三次陷入宕机,随后突然拔高声调。 「启动三级传讯协议!」 「正在呼叫——死亡的女主人·终焉的裁定者·永寂之钥·灭绝回响·归墟之理!」 虚空裂开蛛网状的缝隙,还未等大厅里瑟瑟发抖的鬼差们反应过来,清冷的女声便从中炸出, “在打架!先找别人!” 「分析:死亡的女主人此刻正与“衍生位面4996”产生能量对冲,数据库实时更新,衍生位面4996于千分之3微秒前湮灭于时空乱流,因果链断裂重组。」 机械音冷静播报, 「结论:死亡的女主人和忘川正在异位面征战。」 紧接着,又是一阵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正在传讯忘川总职能部门主管,尊贵的黑塔女士!」 但回应只有尖锐的忙音, 「传讯失败,检测到深渊极乐天区域信号屏蔽!」 「传讯等级下降。」 「引魂司……失败」 「稽业司……失败」 「归忘司……成功!」 「代理孟婆(心灵洗涤业务主管)回复:幺鸡!」 机械音突然卡顿, 「该条信息解析失败,启动全域广播传讯——」 随着一阵轰鸣。 「虚妄概念保育与无害化探索部」的徽章突然在虚空中炸开,一个元气满满的女声蹦了出来, “无忧回廊?啥意思?!” “本主管咋没听懂?” 刺耳警报声骤然转为平缓的机械音,开始有条不紊地解释, 「尊敬的管理者,您好。」 「当前触发9860年前植入的隐秘条款——凡自无忧回廊死亡的灵魂,需即刻启动逐级上报机制,移交管理部门进行因果律校准与异常处理。」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那女声恍然大悟的声音从传讯端传来,但尾音明显带着茫然无措。 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元气满满的腔调,拍着胸脯保证, “那行!送来吧!” “本主管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稀罕事儿!” 话音刚落,警报声再次撕裂空气, 「已收到指令,启动跨维度传送!」 下一瞬,猩红的光芒如潮水般包裹住瓦尔特。 等他再睁开眼时,周遭已经变成了一个现代化办公室。 暖黄的落地灯光倾泻而下,真皮办公桌后的少女支着脸颊,杏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哇,你就是瓦尔特先生吧?” “闻名不如见面,见了真人果然是狗尾续貂!” 少女兴奋地直跺脚,眼睛瞪得圆圆的, “之前听将军大人提起你,我还以为你是个凶神恶煞的大人物,结果居然这么和蔼可亲,真是差强人意!” “能见到您这样遗臭万年的传奇人物,我今天可算开了眼!” 瓦尔特:“……” 不会用成语,您可以不用的。 我这还啥也没做呢,就直接遗臭万年了? 他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刚要开口,熟悉的声线突然从身侧飘来, “少用些成语吧,素裳。”茶香混着轻笑漫过来,“你这知识都已经学杂了。” 瓦尔特听闻,猛地转头。 只见景元倚在沙发扶手上,鎏金铠甲随意解开两片,露出内搭的墨色长衫。 杏仙则端着青瓷茶盏,眼尾的花钿随着笑意轻颤。 两人仿佛不是身处地狱,而是在仙舟的茶寮小聚。 “你们……!”瓦尔特喉间发紧,眼底瞬间流露出惊喜。 景元优雅地抬手,示意对方坐下,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瓦尔特先生。” “不过在解惑前,能否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见瓦尔特僵硬点头,他指尖叩着扶手,声音沉下来, “我等殒命于无忧回廊前,星师妹提过,你们饮下“净水”后陷入昏迷。” “依我看,那昏迷绝非普通沉睡——你们应该被困在某种自我循环的幻境里,对吗?” 瓦尔特瞳孔骤缩。 “而且,”景元倾身向前,“幻境中的规则,与现实的无忧回廊如出一辙。” “一旦触发,现实中的本体也会遭受同等惩戒,对吗?” “你……”瓦尔特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眼前的景元应该没进过幻境吧? 景元望着他骤变的脸色,眼底掠过一抹了然。 他轻叹着揉了揉眉心,声音无奈道, “看来,我和杏儿的死,恐怕就与这幻境中的「另一个自己」有关。” “那些意识投影,或者其他可能性,大概是触碰了回廊的规则,最终反馈到我们身上了。” 瓦尔特:“……” 卧槽! 仅凭零星情报,竟将事情拆解得分毫不差。 人怎么能聪明到这种地步? 这时,素裳突然捂着肚子笑出声,马尾辫一甩一甩的, “瓦尔特先生不必大惊小怪!” “将军大人向来都是「胸有成竹篮打水」,厉害得很!” 她单手叉腰,一脸向往地长叹, “我要是也能有将军这「画蛇添足」的本事就好了,以后打麻将,小桂子哪还能赢我!” 景元刚要开口,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卡住,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 杏仙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连忙用帕子捂住嘴,肩膀却止不住地抖动。 瓦尔特还沉浸在震惊中,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看向景元,语气带着几分艰涩, “景元将军所言……句句在理。” “我来此,不过是想寻一条回到阳世的路。” 景元神色一肃,自然知晓瓦尔特牺牲自己的想法, “瓦尔特先生这份心意,令人钦佩。” “你心中诸多疑惑,我自会一一解答。” 他目光扫过瓦尔特探究的眼神,轻笑道, “我猜,你此刻最想问,为何我们在此处会这般「如鱼得水」,甚至能与这主管「狼狈为奸」?” 说罢,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而一旁的素裳完全没意识到景元在diss自己,甚至还在认真的学习成语。 景元见她完全没get到,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话题引向正轨, “我也未曾想,素裳竟能在这地狱界得此高位。” “更没想到……”他转头看了一眼杏仙, “我已来过此地九千余次。” “什么?!”瓦尔特震撼莫名,“九千余次?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素裳突然拍着桌子站起来,马尾辫差点扫翻茶盏, “在我这看,将军他老人家前脚刚走!那后脚,唰!就回来了!前脚刚走!后脚又唰!回来了!” 她模仿着瞬移的动作,身子夸张地前倾又后仰, “就跟那走马观花似的,哦不,是走马灯!不对不对,是……是那个川流不息!” “对!就是这个!” “将军大人来我这儿,那叫一个川流不息、络绎不绝啊!” 瓦尔特看着眼前这位主管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描述景元反复死亡降临的场景,眼角和嘴角都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景元,只见那位向来云淡风轻的将军,此刻脸色已经有点发青,端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素裳完全没注意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反而越说越起劲,脸上洋溢着一种“名师出高徒”的骄傲, “也多亏了将军大人学识渊博、诲人不倦!” “每次风尘仆仆、不远万里地过来——虽然路程是近了点哈——都不吝赐教,教我好多好多新鲜的词汇和成语!” “什么胸有玉竹啊、画蛇添足啊、差强人意啊……” 她每念出一个词,景元的眉头就狠狠跳一下,握着茶杯的手都抖了抖,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到了他的铠甲上。 素裳还在滔滔不绝,最后用力一拍自己平坦的胸脯,挺直腰板,满脸自豪地总结道, “……我现在啊,那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米、满腹稻草啦!嘿嘿! “噗——咳咳咳!” 杏仙再也忍不住,一口温热的茶水直接喷在了自己素白的衣袖上,呛得连连咳嗽,花钿都笑得歪了。 她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用帕子拼命擦拭,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显然是憋笑憋到了极致。 而此刻的景元——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凝固了。 那张俊美无俦、惯常带着从容笑意的脸,此刻仿佛戴上了一张名为“生无可恋”的面具。 瞳孔深处是剧烈的地震,嘴角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弧度向下撇着,像是被人强行缝上又扯开。 他心中仿佛有千万匹神策府的战马在践踏、嘶鸣、疯狂奔腾,最终汇成一声无声的、绝望的、响彻灵魂的呐喊, 求你了! 素裳! 我的素裳主管! 我的素裳大人! 您可千万、千万别说是我教出来的啊!!!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25章 无忧试炼 整个房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只有杏仙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和素裳一脸“快夸我”的期待表情。 瓦尔特看着景元那副灵魂出窍般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在忘川边和分拣窗口经历的惊悚,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景元缓缓地、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动作僵硬。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语气,看向瓦尔特, “……瓦尔特先生,我们……还是聊聊关于离开此地的方法吧。” 瓦尔特强忍着嘴角不受控的抽搐,郑重点头,“正有此意。不知将军可有办法?” 景元喉结动了动,目光艰难地从瓦尔特憋笑的脸上挪开,幽幽叹了口气,将视线重新投向素裳。 那眼神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又像是壮士断腕前的悲壮。 素裳见状,立刻挺胸抬头,马尾辫“唰”地甩到身后,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豪迈模样,脱口而出, “放心,将军大人!” “素裳绝不会徇私舞蹈,肯定不会放你们出去的!” 景元:“……” 杏仙:“……” 瓦尔特:“……”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合着清正严明就严我们身上了呗? 素裳完全没读懂三人脸上的复杂神色,自顾自地弯下腰,从办公桌底下掏出一本边角卷起、布满折痕的破旧小册子。 她一边翻页,一边嘟嘟囔囔, “放心放心!” “我肯定用最快的速度,在职责权力范围内,给你们安排最好的投胎去处!” “再给你们加办VIP通道,保证比往生殿那帮家伙效率高十倍!” 景元盯着素裳煞有介事的模样,嘴角不受控地抽了抽。 他抬手揉了把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满是疲惫, “素裳,我们其实并不想投胎。” “啊?”素裳捏着小册子的手停在半空,杏眼瞪得滚圆, “不想投胎来这干什么?” “地狱界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区!” 她歪着脑袋,马尾辫随着动作晃来晃去,满脸写着“完全无法理解”。 景元的脸色由青转白,五官几乎扭曲成一团。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其实不想来,而是不得不过来。” “什么?!”素裳“嚯”地一声拍案而起,木桌被震得嗡嗡作响, “居然有人逼你们来地狱界?!”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马尾辫跟着一颤一颤, “不行!这事必须得跟黄泉姐汇报!” “这里面绝对有大问题!” “搞不好牵扯到什么惊天阴谋!” 看着素裳义愤填膺的模样,景元神色彻底木然。 他知道,少女眼中的焦急与愤怒并非作伪,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可正因如此,他才觉得心力交瘁。 沉默片刻,他无奈地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素裳,我们其实是死后……才来到的这里。” “什么?!”素裳的惊呼声穿透天花板,手中的小册子“啪嗒”掉在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来回扫视三人,最后目光定格在景元身上,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将军大人,你……你怎么不早说啊!” “呜呜呜,这下可怎么办呀?” 杏仙见状,轻柔地叹了口气,走到素裳身边,伸手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素裳妹妹,莫急。” “正因如此,我们才要想法子从这里出去啊。” 素裳哽咽着摇头,马尾辫跟着乱晃, “可是……可是死者进了地狱界就无法还阳了呀!” “这里的规矩从来没破过,已死之人根本没有可能再重归阳世……”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下,让杏仙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景元神色也陡然一沉,摩挲着下巴的手指顿住,眸中闪过思索的光芒。 突然,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目光灼灼地看向素裳, “素裳,别着急。” “我能问问,之前你见我那九千多次,每次都是什么样子吗?” 素裳抹了把鼻涕,努力回忆,“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啊,唰!地一下出现在我办公室,然后又唰地一下消失!来来回回,跟走马灯似的……” “出现,离开……”景元喃喃重复,瞳孔猛地收缩。 “不对!” “素裳,你能详细说说地狱界的规则吗?” “为什么进了这里就不能出去?” “究竟是哪条铁律,或者什么特殊情况,才定下了这个规矩?” 素裳闻言,脸上的茫然更甚,方才还激动的情绪突然卡顿,抽抽搭搭地重复,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整理思路,眼神放空开始回忆, “地狱界的规则是莎布阿姨定下的。” “这里对所有生灵敞开大门,可出口却只有往生通道这一条。” “按照规矩,想从这儿出去,只有两种办法。” “——要么通过轮回转世进入下一世,要么得到地狱界高管的亲自许可,由他们送你出去。” “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这样吗?”景元双眼微眯,心中暗自思忖。 这意味着,在过往的无数次轮回里,要么我曾与地狱界某位高管有旧,要么我摸索出了从往生通道带着意识离开的法子。 但第二种可能实在太过渺茫,毕竟连大罗金仙都难以在轮回中保住神识,相较之下,还是结识过高管的可能性更大。 可这人究竟会是谁? 我又是从何处结识? 景元拧着眉,一时半会儿竟没了头绪。 一旁的瓦尔特听着这番对话,神色愈发凝重。 他万万没想到,地狱界的规则竟如此森严。 轮回的通道肯定是不用想了。 自己也绝不可能去投胎转世。 但高管…… 若说在这鬼地方有过交集的人,也就只有忘川下那位叫青雀的值班员工了。 可看她那浓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是被繁重工作压榨许久的社畜,怎么看都不像是手握大权的高管。 想到这,瓦尔特只觉希望渺茫,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素裳突然重重叹了口气, “我的职位还是太低了……” “要不我帮你们求求大姐头?” 话音刚落,她猛地打了个冷战,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找大姐头!” “她那人徇私枉法的很!” “找她求情,属于是往枪口上撞!” 她挠着脑袋,绞尽脑汁想合适的词,憋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最后眼睛一亮, “诶!我带你们去找莎布阿姨吧!” “她向来心软,没准看在我的面子上,一高兴就放你们走了!” 景元闻言,整个人僵在原地,嘴角不受控地抽搐,半晌才艰涩开口, “你说的莎布阿姨……就是那位执掌地狱道的道主?” 素裳眼睛亮晶晶的,“对啊对啊!莎布阿姨可疼我了!” 景元喉头滚动,眼神中满是震撼与不可置信,像看怪物似的盯着素裳。 他早就在星口中得知了莎布的力量和身份。 那位地狱道主,举手投足便能搅动墟界,多少仙神都对其敬畏有加,这小丫头竟能一口一个“阿姨”,还说对方会看她面子放人? 这得是什么通天的本事? 可素裳哪管景元心中惊涛骇浪,她本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话一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身形一闪,“唰”地瞬移到办公室门口。 她抬手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三下,不等里面回应,就直接拧开把手。 “啪嗒”一声,门应声而开,麻将牌碰撞的清脆声响混着喧闹对话扑面而来。 “六饼!” “碰!”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都碰?” “嘿嘿,谁让我今儿手气旺,这把保准清一色!” …… 寻声望去,麻将桌前四人围坐,牌局正酣。 其中两道身影让景元瞳孔骤缩。 ——身着休闲装、顶着浓重黑眼圈的青雀正笑嘻嘻地摸牌,旁边挂着直播设备、神情专注码牌的,赫然是桂乃芬,两人都是「罗浮」的子民。 与她们对坐的老者鹤发童颜,身着道袍仙气飘飘,指尖还转着枚金闪闪的炼丹炉。 景元目光一凝,这模样分明与金角银角地盘供奉的画像如出一辙。 莫非是传闻中的太上老君? 而视线一转,沙发上斜倚的女子更令他呼吸一滞。 巴掌大的脸庞带着婴儿肥,眼尾却蜿蜒着暗紫色魔纹。 镂空黑纱裙下若隐若现的黑丝连裤袜,搭配与青雀相仿的娇小身形,明明是刻意扮成熟的性感装束,却透着股孩童偷穿大人衣裳的滑稽。 可当她抬眼轻笑,眉间流转的温柔光晕,又无端让人想起记忆深处母亲怀抱的温度。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诡异地交融,看得人头皮发麻。 景元攥紧袖中的拳头,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这般场景,眼前女子的身份已然昭然若揭。 ——能在地狱界这般随性与仙神打牌,除了那位传说中执掌生死轮回的地狱道主,再无他人! 另一边,开门声也砸停了麻将桌上的喧嚣。 桂乃芬捏着“五万”的指尖猛地收紧,青雀刚摸到的牌差点从指间滑落,两人同时转头,异口同声的惊呼在房间炸开, “将军大人?!” 相比之下,太上老君只是慢条斯理地抚过苍白胡须,伸手轻轻叩了叩桌面,算是打过招呼。 而斜倚在天鹅绒沙发上的莎布,则目光像实质般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景元身上。 “来啦,小家伙。”她唇角勾起蜜糖般的弧度,声音温柔得仿佛掺了化不开的糖霜,“是来履行约定的吗?” 景元的呼吸骤然停滞,后颈瞬间绷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却找不到任何关于约定的蛛丝马迹。 就在他瞳孔剧烈震颤时,莎布歪着头,似是发现了什么,语气带着几分孩童般的惋惜, “啊,是新的轮回了呀,我还以为已经结束了呢。” 她撑起下巴,黑丝包裹的长腿优雅交叠,“是要我再次送你出去吗?” “前辈可否明言?”景元强压下心头惊涛,“晚辈曾与前辈定下何种约定?” “你还是这么聪明。”莎布轻笑出声,“不过有些事,我却碍于情面,无法直言。” 她忽然坐直身子,意有所指,“等你亲手从「三清」手中夺回西行轮回的记忆,自然会想起一切。”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混沌。 景元眼神微凝,万千思绪在眼底炸开。 他瞬间便意识到了,原来那些关于三清被魔祖、天道压制的消息,那些看似板上钉钉的局势,全是精心编织的假象! 更令人细思极恐的是,西行仪式表面上是天道主导,可莎布话语间的暗示,却隐隐指向截然不同的真相。 ——真正操控西行团队、暗中布局的,竟然是三清!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未被压制,反而早已渗透进各方势力的核心。 想到这里,景元再次凝神躬身,“多谢前辈指点!” 莎布闻言,眼尾的魔纹随着笑意轻轻颤动,发出温柔的轻笑, “我家宝贝要是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说着,她摇了摇头,又将话题绕回原点, “小家伙,还是那句话——要我送你出去吗?” 景元喉结滚动,正要开口询问三界秘辛,莎布却突然抬手打断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但情报方面,我不能再透露半个字。” 她慵懒的神色陡然变得庄重,周身腾起若有若无的威压, “身为地狱道主,我必须恪守中立,两不相帮。” “地狱虽藏万千机缘,却不是你寻找力量的归宿。” 话音未落,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歪头,“不过……我倒是可以送你去万灵界碰碰运气。” 景元瞬间恍然。 看来自己如今想问的,恐怕正是前九千次轮回里重复过无数次的对话。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他暗恨自己太过心急,险些触犯这位道主的底线。 强压下懊恼,他再次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歉意, “是晚辈唐突了,还望前辈海涵。” “不过万灵界之事便不必了,晚辈的师长同伴还在无忧回廊等我。” 莎布闻言,目光掠过一旁默不作声的杏仙和瓦尔特,轻叹一声, “浮世一梦啊……” 话音未落,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骤然降临。 景元、杏仙、瓦尔特只觉意识如遭重锤,后脑勺仿佛被无形巨手死死按住,只要稍一转头,便会被彻底碾碎神魂。 冷汗瞬间浸透三人衣襟。 景元眼角余光瞥见,牌桌上的太上老君猛然将手中骨牌捏得粉碎,青雀和桂乃芬脸色煞白地死死盯着桌面,就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素裳,也浑身发抖地将脸埋进臂弯,所有人都在竭力避开某个方向。 紧接着,一股黏腻的触感顺着脖颈蜿蜒而上,仿佛有无数触手正从虚空深处探出。 然而,这诡异的触感却没有持续太久,转瞬便化作滔天吸力,景元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生生扯出体外。 在天旋地转间,他看到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躯开始重新具现,其中好像还有一个婴孩虚影。 看见瓦尔特周身腾起幽蓝纹路。 看见杏仙灵魂外的仙灵之体在虚空中重聚成型。 当吸力骤然消失时,三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 再睁眼,熟悉的光板纹路映入眼帘。 ——他们竟重新回到了无忧回廊! 景元踉跄着扶住同样脸色苍白的杏仙,发现自己正站在符玄身旁。 而6号区域的星宝也惊喜地看向刚苏醒的瓦尔特。 …… 与此同时,地狱界中枢牌桌旁。 莎布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指尖轻点,几缕幽光飞射而出斩断触手。 “抱歉,我已经很努力在收敛力量了。” 青雀黑着眼圈扯下缠在手腕上的青绿色触手,嘴角抽搐着吐槽, “莎布阿姨!!! “您下次搞大动作前,能不能发个预警?” “这拔触手跟拔智齿似的!” 桂乃芬利落地割开腰间的触手,无奈道, “幸亏污染不严重,要是把我们都同化成外神,地狱界非得乱成一锅粥不可。” 话音未落,素裳突然欢呼一声。 她的马尾辫不知何时化作数十条灵活的触手,在空中扭出“裳裳天下第一”的字样,又变幻成麻将牌的符号, “看!我现在超厉害!” 青雀和桂乃芬对视一眼,同时暴起。 “别动!” 两人一左一右扑上去按住不断扭动的素裳, “先把这些变异头发处理了!” 牌桌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啊啊啊”和嬉闹声,素裳的触手在空中乱挥,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两人的钳制。 莎布掩唇轻笑,转头看向始终淡定的太上老君, “不回去看看吗?” 老君抚须的动作一顿,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语气带着几分自嘲, “看什么?” “看那群家伙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迫害生灵?” 他忽然重重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炼丹炉, “三清的棋局,可不是那么好插手的……” 莎布垂眸凝视着骨牌上渐渐黯淡的玫瑰花纹,许久才轻声开口,语气里浸着化不开的失落, “抱歉,我能做的也仅仅是替那些枉死的生灵,谋一个好一点的来世。” “我无法出手拯救他们的命运。” “我知道。”太上老君突然抬手止住她的话,眼眸难得染上几分郑重, “莎布大姐贵为母神之尊,在您眼中,众生灵、三清、天道皆是天地造化的一部分。” “这三界棋盘上的每一步落子,您都得守着那杆公平秤,偏不得任何一方。” 他苦笑一声,“我总来这儿蹭牌局,不过是想躲开人间界传来的声声哀嚎罢了……”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沸腾的油锅里,原本打闹的青雀、桂乃芬和素裳瞬间僵住。 素裳的触手缓缓垂下,青雀默默擦拭眼角,桂乃芬捏着素裳屁股的手微微发颤,牌局上的欢声笑语荡然无存,只剩压抑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莎布望着眼前众人,突然重重叹了口气, 生灵啊……” 话音未落,整间屋子突然如水中倒影般扭曲变形。 华丽的天鹅绒沙发、古朴的麻将桌,连同墙壁上的挂画,在一阵刺目的白光中轰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数以万计悬浮在空中的幽蓝光屏,密密麻麻铺满整个虚空,如同一张笼罩天地的巨型蛛网。 每一块光屏都在实时播放着六道各处的景象。 人间界烽烟四起,天界超脱于世,修罗道杀声震天,地狱界哀嚎遍野…… 每一幅画面都在无声诉说着算计与阴谋下的血泪,血腥气仿佛穿透屏幕,在空气中凝结成实质。 唯有恶鬼界的画面泛着柔和的暖光,无忧镇的孩童在花海中嬉笑,炊烟袅袅升起,宛如世外桃源。 莎布望着满屏血色画面,婴儿肥的脸颊上最后一丝温柔也褪成冰冷。 她盯着光屏中凡人被碾碎的骨血,唇瓣微微颤抖,许久才从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声线轻得如同蛛丝: “我儿容忍你们在墟界翻云覆雨,任由你们把苍生血泪当筹码——但真以为他默许这一切?” “呵……” “等着吧!” 她垂眸轻笑,脸上却不见半点笑意, “等我儿真正睁开眼的那天……” “那些沾满凡人血泪的手,迟早都要伸进忘川,好好洗一洗!” …… …… 另一边,无忧回廊6号区域的光板上。 景元、杏仙、符玄、星宝和瓦尔特的身影终于相聚。 重逢的喜悦如烟火骤燃,却在下一瞬被安禾被困幻境的阴影彻底压灭。 他们虽已掌握通关回廊的方法,甚至超额完成前往恶鬼界的既定目标,可安禾仍深陷险境,无法逃离。 而就在众人一时间想不到对策时,一道漆黑雾气突然撕裂虚空。 浓雾翻涌如活物,将众人笼罩在粘稠的寒意里。 与此同时,清脆却冷冽的女声穿透迷雾,在众人耳畔响起, “不用担心安禾了,她和小恶魔现在都在我这里。” 这话音刚落,那团漆黑雾气便如同从未存在过般骤然消散。 星宝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几乎是本能地爆发出呐喊, “三月七!” 她完全不顾及回廊的规则,疯了般朝着雾气消失的方向扑过去。 但指尖刚触到雾气残留的虚无,虚空中便轰然炸裂出无数光柱。 ——那些冷白色的光流如同实质的长枪,劈头盖脸地砸向她的躯干。 然而星宝非但没有露出痛苦神色,反而咬着牙在光柱中跺脚,银牙几乎要咬碎, “跑这么快做什么!”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与此同时,瓦尔特的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他太熟悉那个声音了。 女儿落在那丫头手里,反倒比在任何地方都更让他安心。 攻击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星宝咬着牙抹掉嘴角的血沫,重新踏上冷白光路,指尖在光板上划动,意念凝成的文字带着未消的怒意, “接下来怎么做?” 景元沉凝片刻,指尖在光板上快速书写,字迹因思索而略显潦草, “先出回廊,进无忧镇。” “符卿的天道神技在镇中能发挥作用,届时我们便可以不受规则钳制。” 符玄立刻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这种啥能力都用不了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有了景元之前总结的「3→6→9→1→2→4→8→1→5→10」循环机制,加上幻境中符玄和星宝已经通关过一次,众人前行的步伐异常顺畅。 光带的直角转弯不再是迷宫,而是被拆解成精确的坐标。 很快,几人便抵达了「10号区域」那座由纯粹光芒组成的巨大门扉之前。 光门足有十丈高,表面流淌着温润的乳白光纹。 「那些光纹如融化的羊脂玉般缓缓流动,与身旁冷白色的规则光带形成刀劈般的明暗对比。」 没做犹豫,众人直接快步向前,开始依次进入光门。 穿过光带的瞬间,一股温暖的气流裹着甜腻的花香扑面而来。 永恒的淡蓝色天空飘着棉花糖般的云朵,街道两旁是爬满紫藤花的尖顶小屋,花瓣落在清澈的溪流中打旋。 穿着各异的镇民们在石板路上缓步而行,脸上都带着毫无阴霾的平和笑意。 几个孩童追逐着发光的蒲公英跑过,银铃般的笑声惊起了溪边饮水的白鹿。 远处的钟楼敲响整点,钟声里竟夹杂着琉璃琴的音色。 “和幻境里……一模一样。”符玄望着眼前的景象,语气里带着一丝感叹。 星宝则直接张开双臂倒在路边的花丛中,任由发光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间, “啊,可算能喘口气了!” 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唯有景元依旧保持着警惕,脑中不断回想穿过回廊时的细节,推演着可能触发的规则。 直到确认四周平静无波,他才露出一丝笑意,握住杏仙的手, “接下来就好办了。” 杏仙回以微笑,但作为植物成精,她对自然的感知尤为敏锐。 她下意识地望向天空中的太阳,微微皱起眉头, “夫君,你有没有觉得……这太阳有点不对劲?” 景元一愣,“怎么了,杏儿?” “我也说不清楚,”杏仙盯着那轮金色的太阳,语气带着困惑, “只是感觉它的温度太平均了,好像……好像是假的一样。” “真实的太阳星,温度应该是有变化的,对吧?” 她努力想描述那种异样感,却又说不透彻,显得有些纠结。 但景元心中却猛地一颤,随即盘膝坐下,脑海中飞速闪过无忧回廊的各项规则。 声音…… 光带…… 强烈感情的回忆…… 净水…… 日冕…… 这一路走来,应当没有触犯禁忌才对…… 可杏仙那句“太阳温度不对”却像根银针,死死扎在他的思维盲区里。 温度…… 蓦地,他想起穿过光门时那阵异常的暖意,并非阳光的灼热,倒像是某种光效的温度模拟。 记忆如潮水翻涌,那座光门表面流淌的乳白光纹,与冷色调的引导光带形成的刺目对比…… 亮度…… 亮度? 亮度! 景元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最后那座光门的亮度和引导光带的亮度不同! 「五:如发现自身或他人脚下光晕出现裂痕或变色、身体轮廓出现模糊重影或非自然扭曲、引导光带亮度异常波动或熄灭、感知到无法解释的低语或窥视感,请立即停步闭目,全力清空思绪。」 想到这,景元豁然起身,脸上满是惊恐。 他下意识凝聚意念,虚空中应声浮现出光板,“不好,我们还在无忧回廊里!” “你在说什么啊,牢景!”星宝刚要继续吐槽,转头便看见虚空中凝聚的光板,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众人见状,也是如坠冰窖,耳中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仿佛整个世界的空气都被抽离。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能在这里召唤出光板意味着什么。 而这时,一道优雅的男声突然自众人身后响起, “真是遗憾啊~” 众人浑身一震,急忙转身。 ——只见一名金发男子身着华丽的黑色鎏金长袍,胸前佩戴着精致的十字架徽章,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灰雾,缓步从光影交错处走出。 他慢悠悠扫过众人紧绷的神情,目光在星宝和符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摊了摊手, “原本以星殿下和符玄小姐的个人伟力,可以很轻易地通过这无忧回廊的规则。” “可现在……” 他忽然轻笑出声,语气里满是戏谑, “该怎么说呢?” “只能恭喜各位了。” “恭喜各位在这恶鬼界的「无忧试炼」中……” “——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26章 墟界真相与崩溃的奥托 其实不用奥托言明,当众人看到悬浮的光板时,便已心如明镜。 他们仍在无忧回廊的规则中徘徊。 但那句“全军覆没”却让星宝眉间挑起不屑的弧度。 她二话不说,周身骤然腾起氤氲的粉色雾气,色孽之躯的力量在掌心凝聚成流转的桃色光刃。 她想要撕开空间裂隙,将意识传递到记忆中那个平行世界的无忧镇,寻找镜流的踪迹。 可当她全力施为的刹那,掌心的光刃却如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本该顺畅如臂使指的力量,此刻却像陷入泥潭的铁索,每一次运转都带着滞涩的阻力。 星宝见状,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指尖不受控地微微颤抖,方才还汹涌澎湃的力量,此刻竟连面前的空气都无法割裂。 她怔愣地看向奥托那身华丽的黑金色长袍,又低头凝视自己开始变得透明的指尖,喃喃自语, “我……已经死了?” 奥托轻轻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是的,星殿下。” “不可能!”星宝骤然抬头,周身粉色雾气剧烈翻涌,“我怎么可能会死?” “请别激动,星殿下。”奥托抬手虚按,试图安抚她失控的情绪, “无忧回廊的规则本就对半步大罗及以上的强者束手无策。” “正常情况下,即便触犯规则,惩戒也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小麻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神色, “但方才跨越光门时,你们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你们的本体直接踏入了精心编织的幻境。” 奥托缓步上前,“那座看似通往无忧镇的光门,实则是规则与幻境融合的死亡陷阱。” “当你们的身体穿过光门的瞬间,便同时触犯了「亮度异常」的规则,又触发了幻境的禁制。” “规则的惩戒之力,借着幻境的掩护,悄无声息地侵蚀了你们的神魂。” “这就好比最锋利的刀刃,若藏在迷雾中,再强大的战士也防不胜防。” 星宝的瞳孔猛地收缩,喃喃道 “所以……我们在毫无察觉中,就已经……” “没错。”奥托颔首,“你们的肉身早已在规则与幻境的双重绞杀下灰飞烟灭,如今仅剩这一抹残魂,困在这虚假的「无忧镇」里。” 死寂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景元最先垂下眼睫,指节在袖中攥得发白,“奥托先生,你专程来这提醒我等,到底想做什么?” 瓦尔特额角青筋暴起,“他的话一个字都别信!就算我们死了,也不能被他当枪使!” 符玄和杏仙也是满脸警惕。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星宝突然仰头大笑,喜悦道, “我死了!” “哈哈哈,我居然死了!” “这感觉也太棒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符玄脸色骤变,担忧道,“星宝!你冷静点!” 景元也眉头紧皱,凝重地盯着陷入疯狂的星宝。 然而星宝却充耳不闻,反而在心底默默打开了色孽聊天群。 …… 「星:老公,我死了!?」 片刻后, 「周牧:……」 「周牧:怎么感觉你死的这么开心?」 「星宝:肯定啊!我还是第一次死呢!」 「周牧:╭(°A°`)╮」 「周牧:要不我拉你出来吧,你这精神状态……我有点儿害怕……」 「星:我不!反正都已经死了,我倒要看看这幻境能不能抗住你给我的宝贝!」 「周牧:???」 「周牧:等等,你要干啥?!」 「星:看好了!!!」 …… 另一边,奥托抬手虚虚下压,试图安抚众人紧绷的神经, “诸位不必对我有太大敌意。” “我的目的很简单,除了想要遗留在这里那份力量之外,只是单纯不想诸位这般轻易地死去……”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边的星宝突然从自己的四次元口袋里拿出了一团通体漆黑的“黑暗”。 是的,就是黑暗。 那东西每一个棱角都在吞噬着光线,就像是现实中的一道伤口。 众人瞬间毛骨悚然。 奥托瞳孔骤缩,下意识向前半步,“这……这是什么东西?” 星宝闻言,一边揉捏着黑暗,像是在校准什么,一边头也不抬的回复道, “以太相引擎。” 奥托一怔,他能感知到这样事物所蕴含的能量,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以太相引擎……是什么?”他好奇的问道。 “你马上就知道了!”星宝直起腰身,嘴角微微勾起, “反正我们已经死了,最后都要去地狱界走一遭。” “那还不如让我做个实验!” “我倒要看看,这种第三阶段的文明造物,究竟和大罗力量相比有没有差距!” 说着,她神情一肃,声音变得无比冰寒, “加载飞升协议!” 话音刚落,“黑暗”表面骤然爬满蛛网状的裂纹,紧接着爆发出刺耳的“噼——滋滋滋”电流声。 下一秒,一道机械却带着威慑感的提示音轰然炸响。 「警告!检测到现实维度锚点松动!」 「能量边界开始逆向回收,暗物质潮汐突破临界值!」 「启动相位折叠程序——维度重构倒计时:3!2!1!」 还未等众人有所反应, “嗡——” 并非声音,而是空间的呻吟。 以太相引擎的核心猛地向内塌缩,仿佛要将自身也吸入其中,紧接着—— 爆发! 一道无形的、绝对黑暗的“边界”以引擎为核心,无声无息却以超越光速的恐怖速度向外扩散。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没有冲天的火焰。 它启动的瞬间,是一种绝对的、概念层面的“否定”。 周围所有的镇民、天空、大地,一切的一切,在触及这黑暗的瞬间,无论是构成他们的物质、能量,亦或是虚幻的本质,都在概念层面被彻底解离。 瓦尔特、景元、奥托、杏仙、符玄、沃利贝尔,甚至来不及产生恐惧,意识便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瞬间湮灭。 唯有被幽蓝与黑暗簇拥的星宝,在这股庞大的力量裹挟下,开始不断“向上”攀升。 在她的体感中,空间的维度仿佛被强行扭转,幻境在眼前支离破碎,先是露出无忧回廊冰冷的光带与机械行走的行人,紧接着,这些存在也在黑暗侵蚀下化为虚无。 画面骤然一转,一个头戴紫色头巾、身着紫色吊带丝袜的女子正满头大汗地构筑屏障,试图阻止黑暗侵蚀恶鬼界无忧镇。 但这画面不过是惊鸿一瞥。 下一刻,六道轮回在星宝眼中纤毫毕现,无数因果线在她意识中交织成网。 而她的“上升”仍未停止,甚至超脱了六道的维度,窥见数个与之同位格的世界在虚空中沉浮。 星宝突然有了些许明悟。 自己飞升了。 这以太相引擎,正是老登为她准备的最终底牌。 ——如果玩不下去了,便与周遭一切同归于尽,由引擎强行牵引完成飞升。 想到这儿,星宝不由的有些热泪盈眶。 她早已记不清,这是老登第几次为她打破规则。 只能说,自己曾经的所有付出,每一次都能得到回应,甚至是成倍的回应。 双向奔赴的爱情真是美好! 然而,这份感动尚未沉淀,攀升的势头戛然而止。 光芒褪去后,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那是她曾与周牧共同生活多年的小家。 沙发上,一男一女相拥而吻,男子眉眼与周牧别无二致,女子容貌绝美。 唯一刺眼的,就是两人身上的衣物实在是太少了。 可以说是根本没有。 星宝:“……” 焯!!!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悲怆, “沟槽的老登,还我老婆来!!!” 这声怒吼如惊雷炸响,正沉浸在温存中的周牧浑身剧烈一抖,身下的镜流也骤然睁开眼睛。 两人惊恐地看向突然出现的星宝,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小,小浣熊?你怎么出来的?”周牧脸色煞白,说话都有些结巴。 而镜流早已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抓过胸衣穿上,又扯过一旁的薄被死死裹住身体,吊带袜下的大片肌肤被仓促遮掩,眼神慌乱又无措。 “星,你听我解释……”镜流声音发颤,试图开口挽回。 “解释?!”星宝惨笑一声,头顶瞬间具现出一顶夸张的绿帽子, “这事故现场还不够清晰吗?!” “你拿什么解释?!” 镜流下意识拽了拽滑落的黑色蕾丝吊带袜,鱼网袜边缘在大腿根勒出红痕。 她低头瞥见自己近乎赤裸的肩线,又看向周牧—— 嗯……全身上下只有一件。 周牧也是一脸尴尬,这场景确实没法洗,总不能说在跟镜流探讨身体结构吧? 星宝见两人这幅神情,踉跄着坐进垃圾桶边缘,右手捂着心口,声音悲怆得像戏台老角: “永失吾爱——举目破败——!” 她仰头嘶吼,鎏金色瞳孔里翻涌着悲愤的光焰, “痛!太痛了——!” 粉色雾气如潮水般暴涨,在她头顶凝聚成破碎的心形光纹, “我的夫君!我的爱人!我这焦土般破败的心呐——!” 周牧&镜流:“……” 好家伙,演上了是吧? 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啥想法呗? 但此时此刻,他们还真就不知道星宝的真实想法。 星宝虽然表情悲伤,声音凄怆,可眼底却没有半分泪光,鎏金色瞳孔冷得像淬了冰,在疯狂“表演”的同时,脑海中念头飞转。 明明在聊天群里,周牧还关切地询问她的状况,甚至提出要将她拉出绝境。 以他一贯将自己视作掌心宝的性子,理应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怎会转头就和镜宝沉溺于这般场景? 这只能说明…… 刚刚回复自己的不是眼前这个灵魂,而是一只被他藏匿起来的本体! 与此同时,周牧也在神性视角中看到了前因后果,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语气里满是无奈, “你居然把以太相引擎用了?!” “还是在恶鬼界启动的?!” “哈……” “这下黑天鹅可遭老罪了!” 他轻笑了一下,起身随手扯过西装披在身上,裸露的胸膛还沾着暧昧的红痕,声音却已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从容。 “别担心,我还是我。” 周牧坐直身体,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 “灵魂与肉身情报不互通,只是不想让我此刻的意志干扰到沉睡的本体。” “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星宝立刻收起了哭丧脸,颠颠地挤到两人中间坐下,硬生生将周牧和裹着薄被的镜流隔开。 她戳了戳周牧的胳膊,眼底闪烁着警惕的光, “少废话,赶紧交代清楚!” “不然以后拔你氧气管!” “噗嗤——”镜流没忍住笑出声,却又因刚才的场景红了脸颊。 她犹豫片刻,忽然抓起星宝的手放在自己腿间。 星宝眼睛一亮,头顶瞬间又冒出一顶绿帽子虚影,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嘿嘿,我就喜欢戴点帽子~” 周牧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管她们的小动作,打了个响指。 下一瞬, 客厅茶几上那个旋转的小黑球旁,骤然升起灰雾。 雾气中,一道与周牧长相相同的身影正蜷缩在单人床上沉睡。 那身影眉心涌出无数金色丝线,死死缠绕着茶几上的黑球。 星宝见状,脸上暧昧的笑意骤然凝固。 她盯着茶几上沉睡的身影与缠绕的金色丝线,瞳孔剧烈震颤。 那些曾被她忽略的细节如潮水般涌来。 ——周牧反复让她探知六道的诞生时间、众人口中关于六道诞生时间的矛盾记载、天道周牧、做减求空、彼岸…… “墟界……虚界!”她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怪不得所有记载里六道的诞生时间都不一样……” 周牧眼底泛起笑意:“你还是这么聪明啊,宝。” 星宝却没接话,径直走到沉睡的周牧床边,指尖悬在他眉心金线之上,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梦境, “所以……整个虚界都是你的一场梦?是你用意识编织的最大幻境?” 也不等周牧回话,她便自顾自的点头, “是了……也正因如此,你才会说自己从未下场干预过生灵命运。” “那么问题来了。” 她忽然转身,鎏金色瞳孔映着周牧的身影, “我懂虚幻世界里时间随意念变动,所以六道诞生时间才会矛盾。” “但你为什么不肯醒来?” “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你不是说,神性影响不了你吗?” 周牧沉默片刻,尚未开口,镜流已无奈地掀开薄被。 她身上的黑色蕾丝qq装随着动作滑落肩带,吊带袜在小腿处堆成褶皱。 “神性确实影响不了他,”镜流指尖划过周牧西装纽扣,声音带着羞怯的沙哑, “困住他的是本心。” 她目光灼灼看向星宝, “你知道我的性子——能让我甘愿穿成这样的人……” “你觉得他的目的会是什么?” 星宝的呼吸骤然一滞,过去的记忆开始入水般翻涌。 …… “纳努克毁灭了一个星区,我先离开一会儿,捡点儿灵魂。” …… “构筑轮回咋了?单纯为了装个大的而已!” “不人前显圣,那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 “离了谱了,诺大的忘川居然连个会剪辑的都没有,只能靠小桂子一人撑着。” “算了,多给她发点工资吧,死后观影的项目可不能停。” “什么?我温柔?” “扯淡!我只是想把那些死者的记忆卖给浮黎罢了!” …… “让我下场?不可能!我可是死亡!怎么可能屈尊去救一个世界的凡人!” “凡人自有其命运,我们绝对不可肆意干涉!” 片刻后, “喂,是芽衣吗?” “啊,没事儿,就是打电话问问你最近怎么样,顺便给你休个假。” “嗯……坐标发给你了,你和忘川去那里度假吧。” “对了……” “咳……要是有看不过眼的事……可以适当的管一管……” “……懂我意思吧?” …… 记忆翻涌间,那些被她当作“傲娇”的片段突然串成线。 星宝猛地抬起头,鎏金色瞳孔在雾霭里颤了颤,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是墟界的那些凡人……” “他们是被神性构筑出来的,但也是实实在在的生灵。” “如果老公此刻苏醒,他们就会烟消云散。” “对吗?” 镜流轻轻点头,声音带着叹息, “这就是他不愿醒来的原因。” “他需要有人承载他的力量。” “——忘川、三生、奈何、欲望,还有五成神性。” “我得了奈何,能做墟界“真实”的基点之一。” “他的员工握着忘川,随时可赶赴墟界帮忙。” “可三月七不肯接三生,欲望权柄又悬空至今……” 她忽然叹了口气,吊带袜下的肌肤泛起细颤, “最难的是那五成神性。” “别说五成,零星一点就能让大罗神魂俱灭。” “连莎……母亲大人承载超三成都会重回混沌,这世间哪有能装下无穷信息的容器?” 星宝闻言,将视线投向周牧,沉默良久才继续开口道, “原来这才是你不断布下试炼的原因……” 周牧点头,耳尖却悄悄泛红。 他向来以冷漠强大的形象示人。 那些偷偷庇护弱小的举动被爱人戳破后,竟让他生出几分被当众扒了衣服的窘迫。 镜流见状,嘴角含笑, “他总说「生死有命」,却偷偷予濒死的生灵「回光返照」。” “他口口声声说「规则不可破」,却默许忘川员工给执念太深的亡魂,多留三日人间徘徊。” “他最烦听凡人诉苦,可每次路过忘川河畔,都会多停留半刻,听完那些无人诉说的遗憾。” 她抬起眼,目光掠过周牧有些破防的侧脸, “我见过太多强大却冷酷的存在。” “唯有他,会为了虚幻的生灵,把自己困在无法解脱的大梦里。” 周牧张了张嘴想反驳,镜流却轻笑一声,指尖勾住他西装下摆, “我愿意穿这身衣装取悦你,不是因为你是神,是因为那个蹲在忘川河边,给孩童亡灵折纸船的傻子。” “我知你世俗欲望不深,但这也是镜流,唯一能为你做的慰藉。” 星宝听了,直接就是一个懵逼。 世俗欲望不深? 这特么说的是老登吗? 她下意识的将视线投向眼神满是祈求的周牧,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不是哥们儿? 你真把我老婆当步离人骗啊? 周牧看着星宝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脸“腾”地烧到耳根,慌乱中伸手死死捂住镜流的嘴, “别……别说了!” 镜流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周牧是被揭穿后羞涩,柔声笑道, “莫要如此作态。” “在镜流的认知里,善良本就是最珍贵的品质,何况是你这般强大的存在。” 星宝咂了下嘴,虽然知道老登的本质,但顾及他的面子,终究还是没戳破。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郑重,“老公,我想参与欲望的试炼。” 周牧强压尴尬,无奈摇头,“你过不去的,你该清楚自己心底的欲望。” 星宝摸了摸下巴,挑眉道,“我觉得我行,论色孽纯度,我可比你高多了。” 周牧暗自翻了个白眼。 你那是色孽吗? 你他妈那是色批! 但这话他不敢明说,只能从旁提点 “欲望试炼远比深渊极乐天那次难。” “它近乎涵盖了所有欲念。” “想得到欲望权柄的认可,没那么简单。” 星宝叉起了腰,“我不信,我就要试一试。” 周牧还是拒绝,“不行,我可舍不得你有什么三长……” “两短”俩字还没说出口,星宝就直接比划了一个小浣熊指人的手势,看向镜流, “我跟你说,我老公其实就是个……” 话音未落,周牧腾的一下站起,一把握住她那根手指,放到自己胸口,然后小声谄媚道, “我们商量一下啦。” 镜流:“……” 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她压下心中疑惑,正色看向星宝, “神权试炼凶险非常。” “忘川那位经历了死亡三重仪式。” “我也曾在无尽轮回的死亡中反复淬炼道心,才得以在幻境中破釜沉舟,化虚为实。 “其中艰难,远超想象。” 星宝却满脸自信:“放心,区区试炼,轻松拿捏。” 镜流和周牧见劝不动,也无可奈何。 周牧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就试一试吧。” 话音刚落,他从自己沉睡身躯额头上的金线摘下一缕,轻轻点在星宝眉心。 下一瞬,星宝身形突兀地消失在原地。 镜流下意识攥紧粉拳,“她……真的没事?” 周牧摇头,“想要得到神权的承认,绝不可有外力插手。” “我唯一能做的,也仅仅是庇护她的真灵。” 镜流重重叹了口气,原本慵懒的神情染上几分焦躁。 两人再也没了调笑的心思,同时闭上眼,透过神性视角紧盯着星宝的动向。 …… 而另一边,景元等人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在星宝释放了以太相引擎的瞬间,众人只觉眼前黑光一闪,再睁眼时,已然置身地狱界忘川之前。 众人:“……” 合着星宝拿出那大杀器,搞那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提前把我们送到地狱界呗? 那可真是谢谢您老的“良苦用心”了! 但要说此刻最崩溃的,非奥托莫属。 他连一贯从容优雅的神态都挂不住了,金发被阴风吹得乱晃。 就离谱! 原本想着调笑两声,就把这些人拉出去。 结果呢? 那脾气爆的小浣熊,直接就是一个同归于尽。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儿啊星殿下。 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特么还没死呢!! 你是真没把我当人看啊!!!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27章 007的奥托与欲望试炼 一段时间后,地狱界中枢。 莎布看着推门而入的几人,微微有些稚怔愣, “你们……来的挺勤哈……” 景元:“……” 他苍白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声音也变得无比尴尬, “抱歉前辈,叨扰您清修……实在是情势所迫。” 莎布抬手虚扶,温柔笑意漫过眼尾, “倒不算叨扰。” “我平日里还算清闲。” “况且……” 她忽然顿住,语气染上几分无奈, “该说抱歉的是我——我家那不省心的小家伙,才是让诸位落得如此下场的缘由。” 紧绷的气氛如被戳破的气球骤然松缓。 瓦尔特悄悄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杏仙掩着唇的帕子终于放下,就连向来沉稳的景元也悄悄舒出一口长气。 “黑暗冕下!”突兀的吼声惊得众人一颤。 符玄腰间的熊形玩偶突然泛起电光,眨眼化作三米高的巨熊。 它单膝砸地震起灰尘,湛蓝竖瞳中翻涌着不甘, “敢问冕下,您的爱女所用是何种武器?竟能将我的意识震碎,坠入六道轮回!” 莎布歪头打量这头暴躁的巨熊,指尖轻点眉心思索,“初开之雷霆……” 她忽然轻笑出声,婴儿肥的脸颊泛起梨涡, “说是武器倒不准确,那是件飞升用的工具。” “不过在强行撕裂维度时会产生物理冲击,后坐力确实惊人。” 沃利贝尔:“……” “竟……竟然不是武器吗……?” 莎布一眼看穿沃利贝尔眼底翻滚的尴尬与不甘,语气带上了些许安抚, “莫要介怀,那物件源于科技侧的至高点,单论威能,便是修行界的大罗金仙对上也未必讨得了好。” “你败得不冤。” 沃利贝尔庞大的身躯微微僵直,熊耳不自在地抖了抖。 这番解释倒真如一缕清风,吹散了堵在胸口的郁结。 它重重甩了甩头,金属碰撞般的声音闷响, “既如此……倒也不算太丢人。” 说罢再次躬身行礼,周身电光一闪,重新蜷缩成符玄腰间憨态可掬的熊形玩偶。 莎布目光转向符玄,笑意里多了几分欣赏,“小丫头,倒是好福气。” 她忽然凑近几步,轻声问道, “可愿随我左右?” “在我这儿,总比在外头风餐露宿强。” 符玄一愣,刚想开口,就听旁边的景元正疯狂咳嗽,眼神也开始不断的暗示。 答应啊!能得地狱道主垂青,这等机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符卿!这大腿你可千万别往外丢啊! 然而符玄却像是没看到般,微微欠身,目光坚定, “多谢前辈厚爱。” “只是二郎真君托我完成人间界的西行仪式,玄自幼受「信」之一字约束,实在难以应下。” 她轻轻抚过腰间的玩偶, “况且,我与它也有找回记忆的约定。” 莎布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作更深的笑意。 她在心底暗自感慨:好个有主见的丫头,倒显得自家那笨蛋儿子没了几分光彩。 面上却依旧温和,“既是你的选择,我自然尊重。” “日后若有难处,地狱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符玄眉眼瞬间亮起,利落俯身行礼,声音清脆如银铃,“多谢前辈厚爱!” 莎布唇角弯成温柔的月牙,目光转向景元,“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景元背脊绷直,“此番叨扰,若能得前辈相助,景元铭感五内。” “小事一桩。”莎布轻笑,抬手间,空气突然泛起蛛网状的裂纹。 下一瞬,刺骨的威压从众人身后轰然降临,黏腻的触感顺着脊椎蜿蜒而上,像是千万条触手从虚空中钻出,缠绕着脖颈、渗入袖口,每一寸皮肤都叫嚣着颤栗。 紧接着,眼前的世界如被泼了墨的宣纸,色彩飞速褪去。 景元看着自己虚幻的指尖重新凝出骨骼轮廓,熟悉的战甲在虚空中片片重组,就连战甲缝隙里的暗纹都与记忆丝毫不差。 “当真是……”他喃喃,明明已亲身经历过一次,但目睹血肉从虚无中重塑,还是让他有些词穷。 空间跃迁带来的眩晕感还未完全消退,众人便觉脚下猛然触到坚实地面。 眼前扭曲的光影如潮水般褪去,显露出的景象却让他们瞳孔骤缩。 ——曾经布满冷白光带、往来行人如织的无忧回廊,此刻竟沦为一片死寂。 黯淡的光路像条将死的银蛇,蜿蜒着通向遥不可及的光门,周遭漂浮的光板尽数碎裂,连空气都弥漫着焦糊的能量残渣气息。 景元条件反射地抬手召唤光板,掌心却只触到虚无的空气。 他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眉头紧紧蹙起,“看来……星师妹的那件武器彻底毁了这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按照以往,触犯规则的警示光柱早该劈落。 然而此刻,四周却依旧寂静。 唯有远处光门传来若有若无的嗡鸣,印证着景元的推测。 杏仙捏紧景元的衣袖,桃色的眼眸里浮起忧虑,“也不知星师姐去了哪里……” “星那里不急,她不会有事!”瓦尔特的目光扫过众人,凝重道, “现在的问题是,奥托在哪?” 景元闻言浑身一震,这才惊觉队伍边缘本该存在的华贵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分明是一同踏入地狱界中枢,一同承受莎布的力量回归,可那位金发男子却如同蒸发般,没留下半点踪迹。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符玄腰间的熊形玩偶再次化作巨熊。 它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关节发出咔嗒声响, “别白费力气了,回来时就没见那家伙。” “八成还留在地狱界啃灰呢,黑暗冕下压根没捎上他。” 景元神色微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 “敢问沃利贝尔前辈,为何称地狱道主为「黑暗冕下」?” 沃利贝尔原本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听到“前辈”二字,竖起的熊耳却悄悄耷拉下来。 它佯装漫不经心地蹲坐下来,前爪抠着地面, “哼,就勉强给你们这些井底之蛙科普科普。” “你们可知墟界立于顶点的存在是什么?” 符玄下意识脱口而出:“大罗?” “错!”沃利贝尔故意拖长尾音扫过众人紧绷的神情, “大罗不过是力量层次!” “墟界真正的顶点,是象征四大根本的至高存在。” “——墟渊、源涡、死境、新生!” 它用爪子在地上划出四道刻痕,继续道, “虽然我也不全知详情,但诞生时接收的信息,能讲个大概。” “墟渊那位,面容模糊。只知道祂象征守护,至于守护什么,守护谁,一概不知。” “源涡代表变革,可祂要改变什么,我也不清楚。” 它顿了顿,继续道, “死境就是黑暗冕下,也就是你们刚见的地狱道主。” “她看似掌管六道轮回的地狱,实则整个墟界的死亡领域都归她管。” “叫她黑暗冕下,一是因为她的力量源于黑暗,二是她象征守望。” 说到这,沃利贝尔语气变得迟疑, “至于最后那位新生……” “我只知道祂从未来而来,象征唤醒。” “可唤醒什么,唤醒谁,传承记忆里没半点线索。” 随着沃利贝尔的科普,众人的神色也从好奇逐渐变成了呆滞。 杏仙犹豫片刻,艰涩开口,“沃利贝尔前辈,那四位顶点,难道超脱大罗金仙了吗? 巨熊斜睨她一眼,熊掌重重拍地, “异想天开!” “大罗已是修行尽头,岂有超越之说?” “只不过,大罗与大罗之间的差距,比蝼蚁和大罗的鸿沟还夸张。” “你们六道所有大罗联手,也不够黑暗冕下抬手碾的。” 它突然卡壳,熊脸皱成一团, “不过……也不是说其他大罗没机会。” “就像你们六道那个魔祖……”沃利贝尔喉间发出困惑的咕噜声,“强得毫无道理,根本不像是生灵该有的力量!” “像开挂了一样,对吧?”符玄眨眨眼。 沃利贝尔顿时来了精神,巨爪猛地一击掌, “对!就是开挂!” “那魔祖绝对是开挂了!” 景元默不作声将这些信息记在心底,直觉告诉他,这些隐秘在未来某些时刻会非常重要。 而就在此时, 原本死寂的无忧回廊上空突然泛起蛛网般的裂纹,虚空如镜面般破碎,一轮银月从中浮现。 清冷月光中,身着宫装的女子踏着碎影走来。 众人见状,如临大敌般摆出防御姿态。 唯有符玄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前去,“镜流,你怎么才来?” 景园听闻,瞬间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破音,“符卿,你叫她什么?” 符玄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拽着镜流的衣袖介绍,“将军!这是镜流,她已经证道大罗了!” “什么?!”景元懵了。 镜流掩唇轻笑,声音里带着熟悉的清冷,“景元,莫要这般惊讶。” 说着,她便将之前幻境中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只隐去了和周牧鬼混的细节。 半晌, 景元轻叹出声,“平行世界中的另一个我,还有小瑶儿……当真是令人神往。” 杏仙忙不迭点头,眼底泛起憧憬的光亮,目光却在景元的腹部飞快掠过,又心虚地移开视线,暗自庆幸, “还好夫君没发现,十年后要当父亲这件事暂时瞒住了。” 但她却不知,景元何等聪慧? 从符玄讲述的只言片语里,他早已猜到胎儿并未打掉。 若在从前,他或许会为了修行前程,将这“负累”视为阻碍。 可此刻,镜流口中那个软糯可爱、懂事贴心的小瑶儿,却像颗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这颗历经沧桑的心,竟生出了几分期待。 出于这般心理,他才装作浑然不觉,任由杏仙自以为瞒天过海。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符玄仰起脸看向镜流问道。 镜流却将目光转向瓦尔特, “瓦尔特先生,若此前情报无误,安禾姑娘应在魔祖手中。” “如今你孤身一人,可愿与我们同行?” 瓦尔特轻轻摇头,“多谢好意,但我必须去寻我的女儿。” 他的声音突然发沉,“小三月身上发生的事,我一定要弄清楚。” “若是她受了委屈……” “我这个当家长的,绝不能坐视不管!” 镜流盯着他的神情,眼底闪过复杂神色。 她沉默良久,抬手摘下一缕月华轻轻抛向众人。 柔和的光芒拂过众人发梢,瓦尔特眼底的血丝、符玄眉间的倦意,皆在微光中消散无踪。 符玄见状心领神会,指尖轻点虚空,具现了一个名为「人间界传送门」的标签。 瞬间,一座土黄色的光门便在众人眼前成型。 景元与镜流对视一眼——他们已在恶鬼界习得神技,此地再无逗留必要。 所以默契地不再多言,鱼贯踏入传送门。 破碎的无忧回廊在身后渐渐模糊,景元回望一眼远处黯淡的光门,忽然想起镜流说过的“遗憾亦是修行”。 或许有些风景不必亲眼见证,就像未踏足的无忧镇,留白处自有万千想象。 …… 与此同时,恶鬼界边界处。 某位头戴紫色头巾、身着紫色吊带丝袜的神秘女子轻拭额角细汗,望着被光盾包裹的无忧镇长舒口气, “总算保住了。” “不行,得赶紧去捞一下西行团队,可别死在我的地盘了!” 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特意调整出一副“道主巡界”的威严姿态——脖颈扬起45度,脊背挺得笔直,连步伐都踩得极有韵律。 为了营造“高深莫测”的出场效果,她特意从传送门背面踏入无忧回廊,紫水晶般的眼眸望向虚空,声线压得低沉而缥缈, “诸位远来是客,本座已备下酒水……” 话到一半,她矜持地顿了顿,准备转身露出“和蔼”的微笑,却在回头的瞬间僵成石像。 ——本该站着景元一行人的传送门旁空空如也,只有几道残存的空间裂隙在“嘶啦”作响。 黑天鹅:“?” 她原地转了个圈,吊带丝袜蹭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语气从沉稳秒变茫然, “……人呢?!” 就在这时,周牧无奈的声音突然从她耳畔响起, “你啊,干啥都赶不上热乎的!” 她浑身一激灵,紫色头巾都晃了晃,脱口喊出,“主人!” 随即像犯错的孩子般低下头,指尖绞着吊带丝袜边缘,“抱歉主人,我来晚了……” “唉——”周牧的叹息带着穿透时空的无奈,“论智力样貌手段,哪样你都不缺,怎么就偏偏运气差成这样?” 黑天鹅抬起头,眼眸里满是困惑——她也想问这个! 明明每次布局都算无遗策,怎么总在最后关头出岔子? 没等她辩解,周牧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算了,你继续坐镇恶鬼界,看好门户,别让其他大罗随便闯进来。” “是!”黑天鹅用力点头,忽然红了脸颊,脚尖在地上蹭了蹭,欲言又止, “主人……什么时候……” “先做好分内事。”周牧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疲惫,“我还在维持一个试炼,走不开。” 黑天鹅立刻反应过来:“是神权试炼?” “嗯。”周牧轻声回应,随即疲惫的叹息了一声, “希望她平安无事吧。” …… 黑天鹅虽总与机缘擦肩而过,可比起奥托,她的运气倒成了令人艳羡的资本。 让时间稍稍倒退。 当莎布将众人送回无忧回廊时,唯有这位金发主教仍立在原地。 老君收起飞云板的声响、青雀懊恼的嘟囔、桂乃芬裙摆扫过地面的窸窣,都渐渐消散在空气里。 奥托望着莎布遣散众人的温柔笑颜,后颈渗出细密冷汗, “尊敬的黑暗冕下,不知您……” “不必紧张。”莎布声音温柔,“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 “你在忘川司职监察,对生死之事颇为熟稔,对吧?” 奥托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神主赐予我奸奇之力,命我监督忘川上下,以防有人扰乱生死秩序。” “我都知道。”莎布的笑容甜得像浸了蜜,“这些年你为我儿奔波,辛苦啦。”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奥托瞬间反应过来。 ——这先扬后抑的话术,分明是他惯用的职场PUA手段! 可不等他委婉推拒,对方已自顾自说下去, “既然你这么能干,墟界的死境就拜托你看管啦~” “我的朋友来做客,我得空出时间陪她玩几天~” 说着,便将黑暗权能分享给了奥托。 奥托感知着这足以执掌生死轮回的力量,脸色却越发难看。 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 整个墟界的死境? 我一个人看管? 007都形容不了这种工作制度吧?! 但这话他是不敢说的,只能委婉的说道, “神主与我有大恩,替他做事,奥托义不容辞!”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帮神主做事可以,您想让我帮忙,至少得拿出一点诚意来吧。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莎布。 莎布是谁? 那可是雅利洛第一傻白甜! 想让她听懂你潜台词? 这不亚于李大枕头成为智识星神! 于是…… 莎布十分开心的点了点头,甚至口中还感慨道, “我儿有你这样的部下,真是让我这个当妈的放心呀!” 她一边笑着,一边歪头补充道, “对了对了,青雀她们以为自己掌控着死境,还觉得把我架空了。” “就让孩子们继续开心下去吧,你配合配合,假装是个没实权的光杆司令~” 奥托见状,维持了数十年的优雅面具险些碎裂。 可对上那双盛满期待的眼眸,他最终只能苦笑行礼,“谨遵冕下吩咐。” 自此,实习地狱道主奥托正式上岗。 然后…… 「手下空闲员工:1」 「姓名:李素裳」 …… …… 另一边, 镜流一行通过传送门来到人间界。 简单寒暄几句后,瓦尔特看向众人,开口说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等就此别过!” 景元听了,出声询问,“瓦尔特先生可有打算?” 瓦尔特笑了笑,“我准备先通过群聊联系姬子她们,汇合后再设法寻找三月七。” “此去前路未知,盼望瓦尔特先生一路顺遂!”景元认真道。 “多谢景元将军!”瓦尔特朝着众人一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队伍。 景元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语气中满是敬佩与感慨, “真英雄也!” 随即,他轻叹一声,目光扫过身旁众人,“我们也该好好规划一番未来的行程了!” 符玄闻言,突然开口,“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星!” 杏仙连忙点头附和,“虽说相信星姐姐背景通天,但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景元将视线转向镜流,神色郑重,“师尊,您可知星师妹现在何处?” 镜流广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缩,面对三人灼热的目光,终是轻声开口, “她正在经历一场试炼。” “试炼?什么样的试炼?”符玄赶忙追问。 “关于欲望的试炼。”镜流的声音凝重,忽而转头看向景元, “徒儿,若由你布置一场关乎欲望的试炼,你认为最难的境界会是什么?” 景元听闻,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一肃,“那试炼难度很大?” 镜流缓缓点头,字字如重锤,“已臻至大罗界限。” 众人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景元沉默良久,忽然席地而坐,指尖在尘土上飞速勾勒,口中念念有词, “星师妹重情重义……” “若我是设局者,定会从她的过往与羁绊下手。” “色欲、权欲于她无用。” “财欲、食欲、惰欲更不足为惧……” “唯有荣欲……” 他猛地抬头,望向镜流,“师尊,您了解星师妹的过往吗?” 镜流与符玄对视一眼,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 ——深渊中被扭曲的列车组,雅利洛理想国的建成,还有星宝过去所参与的一些大事件。 随着那些片段拼凑成形,景元的指节在泥地上掐出深深的沟壑,面色白得近乎透明。 “不好!” “我们必须想办法救她!” 他快速起身,声音因焦急而发颤, “星师妹的意志与智慧足以抗衡任何强敌。” “但……” “有些试炼需要的不是破局的灵光,而是日复一日的坚守。” “她偏偏最缺的便是长性!” 话音未落,他已转向符玄, “大罗之力能撕裂时空的桎梏。” “我猜她此刻被困在某个真实的时间节点,而非虚妄幻境。” “符卿,你能借因果联系,与她过往的故人对话吗?” 符玄郑重颔首,玉手轻扬。 虚空中顿时浮现数道黑底白字的标签,如链条般环环相扣: 「溯时锚点·锁定特定时空坐标」 「因果共振·穿透维度阻隔」 「记忆共鸣·链接亲历者意识」 「屏障豁免·无视空间法则」 …… 「链接思维频段——姬子」 …… …… 让时间稍稍倒退。 雅利洛,周牧家客厅。 就在象征神性的金线触及眉心的刹那。 星宝只觉颅骨内轰然一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像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她,裹着她飞速向前穿梭。 气流在意识层面掀起呼啸,她强忍着神魂被撕扯的不适感,心中暗自思忖。 欲望试炼? 用欲望去试炼色孽? 哈! 老登真是昏头了! 等我到地方就乱杀一气,见谁砍谁,我看你这试炼要怎么进行下去! 可这想法刚刚升起,星宝便感觉自己的眼皮好像灌了铅。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人在刚刚睡醒却又没醒的那个临界点,你能感觉到四周都是梦境,只需捅破那层窗户纸就能醒来,但就是缺少捅破的必要条件。 然而还没等她继续感知下去,眼前“唰”地一黑,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死寂。 …… 寂静。 …… 黑暗。 …… “喂,快醒醒!” “快醒醒啊,老师过来了!!” “喂!!!” 伴随着一阵急切又小声的呼唤,星的意识从迷茫中逐渐苏醒。 她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茫然,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同桌、米黄色的墙壁、战战兢兢的同学、身后的触手怪老师、 然后将视线停滞在同学们亲手绘制的,那幅激励人心的黑板报上。 「勇气」。 「智慧」。 「活力」。 「快乐」。 一如从前。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28章 试炼失败 “星同学,是老师讲的哪里有问题吗?” 星宝指尖的颤抖藏在课桌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扬起脸露出一个笑容,回过头说道, 抱歉老师,你讲的没问题,但我有点没听懂,可以再讲一遍吗? 触手怪老师闻言一愣,紧接着开心地点头,看向其他同学, 看到了吗?都要学星同学!” “不懂就问才是好孩子!” 说着,便又讲了一遍如何在新世界中添加变量的问题。 星宝表面上在认真听课,实际上心中却在不断思索此刻的境遇。 两种可能。 要么,自己回到了曾经的深渊。 要么,便是“欲望”试炼构筑出了自己记忆中的场景。 而想要验证这两种可能,其实也很简单…… “叮铃铃——” 下课铃一响,她立刻冲出教室,朝食堂跑去。 …… 食堂里恶魔声依旧鼎沸,没有因星宝的到来发生什么变化。 她按记忆望向食堂角落——本该是三月七带着小太妹霸凌触手怪的地方,此刻却只有几个染着荧光绿头发的小恶魔在踢翻餐盘。 她瞳孔微缩,记忆里这个时间点,三月七应该正叉着腰,嘲讽一个触手怪才对。 她默不作声走到小太妹面前,冷声问道,“三月七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为首的恶魔太妹吓了一哆嗦。 当看清星宝的形象后,三个小太妹齐刷刷跪坐在地,指甲抠进瓷砖缝里发抖。 “恶、恶魔大君……” “您、您说的三月七是……?” 星宝盯着她眼睛,突然发现对方瞳孔里没有丝毫关于粉色头发的记忆残影。 “你们不认识三月七?”她追问道。 小太妹瞬间哭出声,“没、没听过啊大人!” 星宝抿紧嘴唇,没有废话,直接转身离开,向食堂外走去。 而她脑海中,也推测出了两种可能性。 要么是此刻的三月七因为未知原因,导致行为和事件出现了某种偏差。 要么是已成大罗的三月七本体太强,连欲望试炼都无法投射她的时间线分身。 虽然想的很多,但星宝的脚步却并未停留,而是快步向勇气学院走去。 …… 勇气学院和记忆中一样。 椭圆形竞技场高墙爬满尖刺藤蔓,教学楼孤零零伫立在竞技场旁边。 星宝没做停留,直奔教导主任办公室。 推开门,一股甜腻气息扑面而来。 即便失去色孽权能,她仍能分辨出那是魅魔信息素与混沌能量的混合。 办公桌旁,三月七的粉色发尾扫过姬子腰侧,两人同时转头时,星宝看见姬子背后的蝠翼正轻轻颤动,三月七唇角还沾着水光。 “要一起吗?星。”姬子的尾巴卷住三月七手腕,声音带着魅魔特有的笑意。 三月七舔了舔嘴唇,眼里透着期待。 两人似是完全没有对突然到来的星宝升起警惕。 星宝心头一寒,沉声道,“姬子,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姬子一愣,“什么发生了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小三月歪着脑袋,粉色发辫扫过姬子的大腿,疑惑道,“你不会脑袋烧坏了吧?” 星宝盯着姬子腰间未完全收起的魅魔尾巴,眼神锐利如刀, “姬子,我知道这个时间点你依旧记得时间重置前的事,你还没被完全腐化。” “告诉我——为什么现在发生的事,和我上次轮回的记忆不一样?” 姬子与三月七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浮着茫然。 小三月快步走到星宝面前,热乎乎的掌心贴上他额头,又按了按自己的, “没发烧啊?你说的话我们怎么听不懂?” 星宝见状,深深看了姬子一眼,又转向小三月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勾起嘴角, “没什么,跟你们开个玩笑。” “咦惹!”小三月狠狠捏了捏他的脸颊,“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吓死本姑娘了!” 她蹦跳着回到姬子身边,手掌贴上姬子的小腹,眼睛弯成月牙,“要一起吗?” “不了,你们先玩,我去旁边转转。”星宝摇头,随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姬子望着星宝消失在门缝后的背影,指尖拂过埋在她腿间的粉发,小声说了句, “奇怪。” 三月七笑着回应,“星一直都这样呀,奇奇怪怪的。” “其实更奇怪的是你……“姬子的话卡在喉咙里,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挺起身。 三月七仰起的脸上还沾着水光,眼睛亮得惊人,“姬子阿姐不喜欢我这样吗?” “喜……喜欢。”姬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 三月七笑了一声,突然站起身,双臂环住她的脖颈,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垂上, “那说好啦!” “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姬子阿姐都要站在我这边哦。” 姬子不懂这话的意思,却下意识的用力点头。 她沉浸在三月七温暖的怀抱中,并未察觉身后异样。 此时,三月七正悄悄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摘下一枚黑底白字的标签,接着手指微微发力,将标签碾得粉碎。 无声无息。 …… 另一边,星宝脚步匆匆,迅速离开了勇气学院,朝着活力学院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她满脑子都是方才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的场景。 她暗自思忖,或许是这个时间点发生了某些变故,才导致两人有了这般变化。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毕竟是色孽的沉沦行宫,充斥着无尽的欲望,发生任何荒诞之事似乎都不足为奇。 方才姬子与三月七的举动,放在快乐学院里,确实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想到这,她摇了摇头,加快步伐。 没过多久,她便来到了活力学院实验楼的教导主任办公室外。 还没等推门,屋内传来的声响便让她停下了脚步。 “七重诅咒,七重疾病,七重赐福!” 星宝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连门都没进,直接转身离开,心中满是无奈。 杨叔还是这么不靠谱。 真就一点儿作用没有,过副本全靠躺赢。 她暗暗想着,若想破局,还得去看看此刻的丹恒,还有那位凯文先生。 于是,星宝一路辗转奔波,在天色渐暗之时,终于抵达了图书馆。 图书馆依旧是记忆中的粉色,甜腻的气息弥漫四周,仿佛能直接勾起人脑中的多巴胺。 星宝刚准备上楼,丹恒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只见他眉眼低垂,眼中满是冰冷,开口质问道,“你是何者?” 星宝眼角微微抽搐,挤出一句,“对不起,走错路了,打扰。” 说完便匆忙向后退去。 丹恒愣了一下,却并未阻拦,只是静静看着她离开。 这下星宝彻底无语了,心中暗自吐槽,敢情一个能指望上的人都没有。 她清楚,这个时间段的丹恒只是分裂出来的形体,没有过去的意识,而丹恒的本体应该还徘徊在极乐天之外,想要找到本体,还得先想办法出去。 “算了,还是先找找凯文吧。”星宝低声自语。 她随便找了个角落,对着虚空轻声呼唤, “凯文,凯文先生在吗?” 然而,不管她怎么喊,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星宝蹙起眉头,满心疑惑。 按理说,在这种关键时刻,凯文应该随叫随到,甚至此刻就该跟在自己身边才对。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星宝向来心态强大。 久唤无果后,她咬了咬牙,回想起之前在深渊中置办的混沌仪式,决定靠自己,直面沉沦行宫。 她想着,反正自己也死不了,不如看看此刻的色孽是什么样子,也好判断这个世界究竟是试炼制造的幻境,还是真实的时空。 念头一落,她便立刻开始着手布置混沌仪式。 「极乐天仪式——通用仪式」 下一瞬, 星宝视野里像是被泼上了浓重且杂乱的油彩,变得模糊、怪异,异常失真。 一股异样的感觉如潮水般迅速充盈了她的身体。 但星宝并未将心思放在这奇异的身体感受上,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眼前那如梦幻般的景象上。 “沉沦行宫……” 她猛地扯断缠在身上的黏腻触手,踩着六种流动的色彩向下走去。 和记忆中相同,当粉发粉瞳的色孽身影出现在王座上时,那熟悉的感官冲击便如飓风般袭来,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但星宝只是挑了挑眉。 失去色孽权能又如何? 无数次在欲望洪流中挣扎的经历,早已让她的感官抗性远超想象。 而色孽见此情形,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尾尖都因震惊而停止摆动。 这不对吧? 眼前这人不仅没在感官风暴中失控,反而还笑着向自己走来? 刚才不还在我面前哆哆嗦嗦的吗? 怎么一会儿不见,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还没等色孽回过神,星宝已经大步走到王座旁,伸手拍了拍扶手, “哥们儿,问你个事!” 色孽呆愣地眨了眨眼:“……哈?” 星宝嫌恶地拍了拍那张与自家老公别无二致的脸,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皮肤上传来的异样温度, “少废话,告诉我周牧在哪?” “我找他有点事。” 色孽歪着头,尾尖卷住自己一缕粉发轻晃,喉间溢出愉悦的轻笑, “真是有趣……” “你这样的灵魂,可比那些沉溺欲望的蠢货有意思多了。” “别扯开话题!”星宝翻了个白眼,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脸颊,“惊喜先放一边,周牧到底在哪?” 色孽突然安静下来,粉色瞳孔里流转着细碎流光,像是数据在疯狂运转。 半晌后,祂眉间蹙起好看的弧度, “周牧?那是谁?” 星宝一怔,眼神里写满不可置信,“你连自己本体的名字都不知道?” “本体?”色孽歪头的动作像只懵懂的幼兽,王座周围漂浮的欲望之力都跟着泛起涟漪, “我是欲望具象、艺术化身、堕落之神,何来什么本体?” 祂看着眼前神色激动的少女,心底暗自思忖——这有趣的灵魂确实合祂心意,可惜似乎不太聪明。 星宝闻言,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寒意,下意识在指尖勾出一抹璀璨光华,急声问道, “这是命运之力,你不感觉很熟悉吗?” 色孽盯着那团流转的光芒,粉瞳猛地收缩,忽而仰头大笑, “真是有趣!竟敢在我的极乐天动用这东西?” “你这话什么意思?”星宝的声音发颤,光芒在掌心明灭不定。 色孽的笑声混着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在深渊呆了这么久还不明白?” “什么金手指、命运、奇遇……” “一切超脱于认知的东西,都是那恶心家伙的提线! 星宝指甲狠狠嵌进掌心,咬牙吐出一个名字:“奸奇。” 色孽点点头,“没错,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蛊惑你。” “但我很喜欢你的灵魂本质。” “所以……” 话音未落,祂隔空一握,虚空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星宝眼前的璀璨面板轰然崩塌,体内翻涌的命运之力如被扎破的气球般消散。 诡异的是,那属于色孽神选者的欲望之力却在此刻暴涨。 但这力量的提升并未让星宝感到欣喜,反而让她脑袋一片混乱。 周牧不存在的世界? 这怎么可能呢? 以老登的境界,不该对自己的呼唤毫无知觉啊? 而且…… 星宝不可置信地盯着颤抖的手掌。 这明明是老登赋予的力量,怎么会被色孽如此轻易地抹除? 就在她怔在原地时,四周场景突然扭曲翻转。 等星宝再定睛一看,竟又回到了恶魔高校。 傍晚的夕阳依旧暖烘烘地洒在操场上,可她的心却坠入了冰窖。 恐惧如藤蔓般缠住心脏,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难道自己之前经历的一切、自己的爱情、亲情,全都是奸奇精心布置的阴谋? 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声元气满满又带着软糯的呼唤突然从旁边响起, “星,我都找你好久啦,你咋躲到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呀?” 星宝下意识偏过头,就看见姬子和三月七正快步朝自己走来。 她微微滞愣,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等姬子和三月七靠近,姬子突然压低声音, “我已经找到从极乐天离开的办法了,准备好,丹恒会在今天晚上接我们出去。” 星宝闻言,本就迷茫的大脑更加混乱,下意识问道,“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姬子一愣,“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不是在一次开拓中不小心误入了通往深渊的通道吗?现在找到了出去的方法,自然要想办法逃离啊。” 她看了看自己魅魔之身和三月七脸上的恶魔纹路,无奈叹气, “只不过……我们现在的形象出去之后,可能开拓的方式就要改变一下了。” 星宝压根没听进后面的话,任由姬子拽着往前走,脑子里像缠满了乱麻。 她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奸奇布的局,还是欲望试炼本就该这样破局。 现实和虚幻在她眼前彻底模糊成一片。 待她再次回神时,夜幕已完全降临。 瓦尔特、安禾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列车组六人除了丹恒都已到齐。 这时,一个青色传送门在面前展开,丹恒急切的声音从中传来, “快,趁现在,我的力量撑不了多久。” 其他人没有犹豫,赶忙往外走,只有星宝怔在原地。 三月七见状,快速拉住她的手冲进传送门。 下一刻,视角瞬间偏转,几人竟已回到星穹列车上。 丹恒的身影立在青色传送门前,长舒一口气,笑着说, “看来是赶上了。” …… 深渊的威胁如同一场被抹去的噩梦,那些蛰伏的神明仿佛将他们彻底遗忘。 此后的日子,时光在日常的齿轮中悄然加速,但星穹列车上却溢满欢声笑语。 姬子烹煮咖啡的咕噜声、三月七翻找零食的窸窣声、瓦尔特与安禾讨论文学的低语声交织成熟悉的背景音。 他们按部就班地开拓着新的星域,从炽热的熔岩星系到悬浮着水母群的冰晶星云。 直到某次在黑塔空间站补充燃料时,姬子指尖在星图上点中了三个字。 ——雅利洛。 星宝几乎是瞬间挺直了背脊,这反应让全车人都愣住。 她这些日子总是对着舱窗外的星云发呆,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此刻眼里却重新燃起光。 所以众人一致决定,这次开拓由三月七,安禾,丹恒,星四人完成。 可当星宝踩上永冬覆盖的土地时,却立在雪原上怔住了。 预想中的周牧、旧日支配者、马戏团小丑全都无影无踪。 只有贝洛伯格这座被冰雪啃噬的孤城,登记册上的数字显示全城人口不足十万。 他们像挑战的勇者,先是被通缉,然后在下城区找到破局之法,最后击败boss可可利亚,完成了对贝洛伯格的救赎。 一切都像既定轨迹,紧张刺激却又单调,每一步发展都仿佛能提前预知。 而后,一行人重新启程,航线在星核猎手的情报诱导下转向罗浮仙舟。 建木苏生时根系蔓延的荧光、绝灭大君毁灭下的阴谋、与景元镜流等人物的相遇——这一切按部就班上演。 星宝望着镜流挥剑的侧影,心底某处轰然塌陷。 身为大罗金仙本应映照万千世界,但此刻的镜流却如陌路般维持着既定性格,对她毫无相认的迹象。 更荒诞的是停云被幻胧替换一事。 以小狐狸的力量,又怎会被轻易夺舍? 希望在一桩桩「既定事件」中彻底熄灭。 她终于确定,过往的每一幕都不过是奸奇精心打造的囚笼。 与爱人相守的温情、墟界里惊心动魄的冒险、在雅利洛收获的珍贵亲情——所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全是对方棋局里的棋子。 奸奇用这些「真实」的情感做诱饵,一步步诱导她成长,妄图让她成为取代色孽的存在。 更讽刺的是,向来被视为堕落象征的色孽,竟成了撕开这虚幻现实的关键。 此时此刻, 星穹列车的车厢内一片昏暗,星宝蜷缩在房间角落。 她怔怔地望着虚空,眼神呆滞,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 “老公……我该怎么办……?” 低语破碎在寂静里,活下去的动力正从指缝间流失。 自诞生起,除了列车组同伴,她一直与周牧相伴,几乎从未离开过对方的视线。 即便分开,也能通过色孽的聊天群倾诉衷肠。 可如今,爱人是虚假的,亲情是虚假的,力量也是虚假的。 一切都成了泡影,她试图寻找存在的意义,说服自己活下去,可越是思考,泪水就越是汹涌。 就在这时,星穹列车的警报灯骤然亮起,帕姆软糯的提示音穿透舱壁, “跃迁即将开始,请各位乘客做好准备!” 广播的电流声惊醒了蜷缩在阴影里的星宝。 她抬手抹过脸颊,指腹触到一片濡湿。 深吸一口气,她扶着墙壁站起身,走到悬窗前猛地扯开窗帘。 刺目的开拓能量包裹着列车,将舷窗外的星尘扭曲成流动的光带。 她忽然懂了那些沉沦幻境的人。 有人拼尽一切,只为再见心中人的模样。 有人跨越万难,不过是想追回虚幻的温度。 如今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要能再见到周牧,她也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可冰冷的现实却是, 那深渊的神明,此刻正等着自己跪在祂面前,求祂送自己回到幻境。 眼泪突然又涌了上来,这一次却带着荒唐的暖意。 她知道丹恒在隔壁舱室调试智库,知道姬子在观景车厢烹煮咖啡,这些真实的身影近在咫尺,却暖不透她掌心里那片虚构的余温。 “老公……” 这句低语消散在跃迁的轰鸣里,像一片雪落进沸腾的星海。 与此同时, 舱门外仅一门之隔的阴影里,三月七以与星宝如出一辙的蜷缩姿势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她眼眶同样蓄满泪意,掌心下无数黑白标签正不断生成又快速泯灭,就如同有人不停书写,又被三月七的力量反复擦除。 突然,“噗嗤”一声锐响刺破寂静。 很清晰,是某种利刃划破皮肤的声音。 三月七浑身剧烈一颤,豆大的泪珠砸在金属地板上迸成碎珠。 她踉跄着撞开门,只见被褥已被星宝脖颈渗出的鲜血浸透,暗红的液体如蜿蜒的红丝爬满床单。 濒死的星宝侧脸埋在枕头里,喉间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神情却异常柔和,涣散的瞳孔里甚至凝着一丝微弱的光亮。 三月七跌跌撞撞扑到床边,颤抖的手指悬在血泊上方几寸,突然爆发出声线撕裂般的哀鸣,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连我最后的快乐都夺走,连这点小小的幸福都不放过?” “这里的日子不好吗?!” 星宝的视线已模糊成一片血色光斑,三月七的哭喊像重锤砸在混沌的意识上。 她艰难地偏过头,看见少女通红的眼眶里交织着痛惜与怨愤,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破裂的喉管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心底却轰然炸开了一个念头。 赌赢了! 她已经不在意这是欲望试炼还是奸奇的棋局了。 她只知道,没有周牧的世界早已失去重量。 若他真的存在,身为死亡化身的他定会接住坠落的自己。 若一切皆是虚妄,死亡不过是终结这场荒诞剧的按钮。 可当看到三月七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她逐渐沉陷的意识里忽然浮起最后一丝困惑, “小三月……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 死寂。 …… 混沌。 …… 黑暗。 …… 星宝在一片寂静中喘息着睁开眼。 入眼,便是周牧鼻青脸肿的模样。 身旁的镜流也是浑身血痕,伤处还冒着黑气。 两人正满脸焦灼地盯着她。 她下意识抚上脖颈,生命流逝的钝痛感仍在蔓延,却在看见爱人身影的瞬间化作虚无。 星宝突然又哭又笑,沙哑着嗓子问, “我……通过欲望试炼了吗?” 周牧捂着渗血的眼窝倒抽冷气,连说话都带着颤, “通、通个屁!” “你连最基本的虚实都没看破呀!” 一旁的镜流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指尖凝出冰蓝色光团按在自己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上,黑气遇光滋滋作响。 星宝闻言有些发怔,却又被两人狼狈的样子牵住心神, “你们怎么伤成这样?” 周牧嘴角狠狠抽搐,“还问怎么了?你在试炼里招惹了谁,自己心里没数吗?” “小三月?!”星宝猛地愣住。 周牧彻底泄了气,抬手想拍额头又牵扯到伤口,疼得直咧嘴, “你说你惹谁不好,偏要去惹她!” “现在好了,你老公差点让她打死!” 星宝猛地怔住,“不可能,你怎么会打不过她?” 周牧气得肝疼,随即指了指茶几旁躺倒的躯体, “看见没?那才是我的肉身!” “就现在这具分化的灵魂,拿什么去和真魔之躯拼?” 镜流忽然接话,“他没骗你。” “如今的魔祖强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甚至有种预感,除莎……母亲大人之外,墟界所有大罗金仙联手,恐怕都难敌她半分。” 这话让星宝彻底懵了,脱口而出道,“怎么不用神性?” 周牧:“……” 他一言难尽的看向星宝,艰难道, “现在我们来设想一个场景。” “假如有一天,你因为一些原因与我产生了对立。” “但这个原因是因为我的过错。” “而在这时,我选择用神性打你。” “你猜母亲会做些什么呢?” 星宝这才恍然,到时候可就不是受伤的问题了。 想到这儿,她突然又有些疑惑,开口问道,“我做了什么让小三月这么生气?” 周牧听到这话,神情骤然一滞,随即有些低落地开口, “其实……不怪你。” “是我的问题。” 他声音越说越低,带着满满的自责与懊悔, “第一个通过欲望试炼的是小三月。” “但她没有接受欲望权柄,而是将试炼之地转化成了自己的自留地。” “或者说,转化成了一个多元时空。” “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心灵寄托……” “而我送你过去,在她眼里,就是想把她最后的幸福也抹去。” 星宝闻言,心里猛地抽痛了一下,喃喃道, “老公……” “你之前……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一旁的镜流也竖起了耳朵,看向周牧。 周牧沉默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 “这一切,就要从墟界诞生时开始说起了……” —— (删减了一部分深渊循环的剧情,毕竟这个过渡也只是为了引出小三月的剧情,太多深渊的情节可能会不太好看! (嘿嘿,前面埋的坑终于可以填了!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29章 万灵界 与此同时,女儿国子母河畔的小木屋里。 景元眉头紧蹙,看向符玄,“符卿,你确定天道神技的力量是被抹除?而非其他异变?” 符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艰难地点了点头。 还没等她出声回应,腰间的熊形挂饰猛地震颤起来,沃利贝尔瓮声瓮气的声音从中炸开,满是质疑, “简直荒谬!” “就算是大罗金仙,顶多也只能设法绕开天道神技的规则,或者凭借位格不受其约束,哪有直接将其摧毁的道理?” “那可是六道本源之力,什么生灵能做到这种事?” 符玄轻轻摇头,额间冷汗不断沁出, “可在我的感知里,情况确实如此。” “甚至天道神技的信息本质,在对方眼中脆弱得毫无还手之力。” 沃利贝尔闻言,整只熊都变得茫然起来。 就在此时,一直静默端坐的镜流突然抬起头,“不必再纠结此事,星那边的试炼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景元嚯地站起身,满脸惊愕。 镜流轻轻颔首,眉间染上一抹无奈, “没错,她失败了。” “因某些缘故,暂时无法与我们会合。” 景元神色一紧,急切追问,“星师妹受伤了?” 符玄和杏仙也是一脸急切的看向镜流。 镜流见状,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头,神色略显怅然, “身体无恙,只是心伤过重。” “给她些时间缓一缓就好。” 听闻此言,景元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纷纷长舒出压抑许久的一口气。 然而众人还未及追问详情,镜流已抬眼直视景元,“景元,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景元一愣,“师尊这是何意?” 镜流却不答反问,“六道神技学的怎么样?” 景元面露赧然,拱手行礼,“徒儿资质愚钝,还不曾习得神技。” 镜流沉默片刻,又将目光转向符玄与沃利贝尔,“除试炼外,可有其他办法习得天道神技?” 符玄与腰间的玩偶对视一眼,而后无奈摇头,“不曾听闻其他方法。” 她顿了顿,忽而补充道,“不过……若是需要,我可以将天道神技的使用权「分享」给你,这也是天道神技的使用方式之一。” 镜流闻言,紧绷的唇角终于泛起一丝弧度,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不再多言,突然起身望向西方,衣袂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 “既如此,那便万事俱备了。” 她的目光穿透木屋,似已望到千里之外, “接下来,我等只需行至灵山脚下,再遍历其余六道即可。” 话音未落,她又转头看向景元,眼神意味深长, “在一切既定之前,我需要你抵达半步大罗的境界。” 景元先是怔愣,眼底却很快亮起光芒,像是抓住了关键线索,脱口而出, “可能性……?还是轮回?” 一旁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唯有镜流嘴角笑意加深,满意地点头, “我徒智慧,比之天才亦不遑多让。” 景元连忙谦逊行礼,随即挺直脊背,神色庄重,“定不会让师尊失望!” 这谜语人一样的对话,让身旁的符玄和杏仙满心困惑。 可师徒二人交换眼神后便不再多言,仿佛有些秘密一旦说破就会生变。 两人见此,也识趣的没再多问。 众人很快收拾好行囊,离开了房间,开始向西进发。 …… 而就在他们离开木屋的同一刻,两个戴着枷锁的村姑小步跑进屋内。 其中一人望向西方,锁链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你觉得他们能成吗?” 另一人翻了个白眼,“鬼晓得!本体的‘心茧’试炼,到现在都没人通关过。” 第一个村姑撅了噘嘴,“算了算了,该怎么做是他们的事儿,咱们就别给本体添堵了。” “理应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利落地收拾起木屋内的杯盏。 然而还没等两人打扫完毕。 忽然,虚空裂开蛛网状的黑白涟漪。 一对流转着阴阳二气的眸子从中浮现,冷冽的视线如实质般压在两人身上。 毫无情绪的声音随之响起, “汝为何者?” “嚯,太清!”左侧村姑猛然抬头,杏眼里闪过惊喜,“活的呀!” 太清静默片刻,声音依旧冰冷:“汝究竟何者?” “你们不是都分析过了嘛,我们是深渊的意志啊!”村姑歪头露出狡黠笑容,发间银饰叮咚轻响。 太清语气毫无波澜:“莫要玩笑,汝与魔祖于创世之所打斗的波动,吾等已然洞悉。” “噢……!”村姑恍然地换了换脑袋,“你觉得我和她交手,就认定我们是对立面,所以想来争取我的立场?” “正是。”太清的声音难得带上一丝肯定,“魔祖之力超凡,若要抗衡,需团结一切可争取之力。汝亦在列。” 两个村姑对视一眼,忽然齐声笑起来。 右侧村姑眼尾弯成月牙,“有眼光。” 左侧的村姑则笑嘻嘻的说,“你们有什么计划呀,直接刚正面嘛?” “正面抗衡魔祖无异于以卵击石。”太清声音凝重。 话音刚落,阴阳气息突然在屋内翻涌,十二道身影突然自虚空坠落。 ——正是之前被困在标签世界的半步大罗们。 两个村姑看到这些身影,眼神带上了些许波动。 还没等她们开口,就听太清继续道, “魔祖虽强,却心系蝼蚁,可借这些软肋牵制于她。” “我该如何帮忙?”村姑歪头眨了眨眼 “开放心茧试炼,助他们提升力量。”太清沉声道。 “oj8k!”村姑比出个太清看不懂的手势,然后拍了拍袒露的胸口, “我办事儿,你放心!” 太清闻言,十分满意的“嗯”了一声,随即收回了视线。 两个小村姑也十分满意的笑了笑。 随即,不等那十二人反应,地面突然裂开漆黑旋涡,裹挟着他们向无底之处坠去。 紧接着,村姑清脆的声音混着锁链声响荡开, “——欢迎来到深渊。” …… 符玄全然不知,曾在标签世界算计过自己的十二人此刻已坠入深渊。 她正背着行囊走在队伍中,目光时而望向天际流云,时而落在前方景元与镜流的背影上,内心反复权衡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在她看来,西行之路并非提升实力的最佳选择。 修罗界的杀伐、万灵界的广袤,都能成为他们磨砺的战场,而非困在人间界原地打转。 正当她犹豫着如何开口时,前方领路的景元突然驻足,眉间凝着纠结。 镜流见状问道,“何事?” 景元沉吟片刻,“师尊,以眼下脚程,抵达灵山不过一二年。” “可路上没了星师妹的声音,总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镜流闻言亦有同感,点头道,“为师心中亦然,徒儿可有良策?” 景元笑了笑,握住身旁杏仙的手,“既如此,我等不如先往其余六道探索,待星师妹心伤痊愈再续西行,如何?” 符玄听罢心头一振——这正是她所想! 她目光灼灼看向镜流,毕竟拍板之人是她。 镜流思索后颔首,“可。” 景元长舒一口气,转向符玄,神色恢复冷静, “我等实力尚不足以涉足天道,修罗道已有列车组成员探过,地狱道我等熟稔,师尊更修得此道神技,恶鬼道亦无需多言。” 他顿了顿,沉声道,“如此,我等便前往万灵道吧。” 符玄听了这话,完全没有犹豫,直接展开了一个名为「万灵界传送门」的标签。 紧接着,标签落地,一座银白色的传送门凭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镜流未作迟疑,提剑划破光膜率先踏入。 她作为队伍中战力最强者,探路本就是众人默许的规划。 其余人紧随其后穿过光膜。 和之前一样,传送的过程依旧平稳,不过是视角间流光疾闪。 再睁眼时,周遭景象已如被重绘般轰然铺展。 “这……?”镜流的惊疑问句悬在半空,却无人应答。 众人如木雕般僵立原地,目光死死锁向四周。 ——头顶的天空像被泼翻的七彩琉璃盏,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晕相互浸染、流转。 脚下的“土地”更是诡异。 表面看是灰褐岩石与黑土,可试探着踩下时,却骤然下陷,触感竟似踩进温热的活物皮肉,弹性中带着细微的脉动。 混杂着青草涩香与百花蜜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下意识深吸一口,刹那间灵台清明,连跋涉多日的疲惫都被冲刷殆尽。 景元看着周遭栖息的小动物们,喉咙滚动着艰难开口,“这就是万灵界?” 也不怪他震惊,无论是天空、大地、亦或是花草树木,怎么看都是童话世界才有的产物。 这里美的近乎妖异,甚至要比无忧镇更为梦幻。 杏仙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问,“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镜流与符玄的目光同时投来。 景元蹙起眉——他本以为万灵界该有城郭部族,至少能遇见会言语的生灵。 可目之所及只有野蛮生长的植被,完全没有能够交流的存在。 就在众人茫然之际,空中翻涌的七彩云层突然裂开缝隙。 九条由柔和银白光尘织成的光径如狐尾般舒展,在天穹划出流光溢彩的轨迹。 那光径并非实体,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牵引力。 “这是……”景元的话卡在喉咙里,一股莫名的冲动突然涌上心头。 ——跟上它。 这念头来得突兀,像被直接植入意识,却又带着奇异的说服力。 镜流凝视着光径尽头的七彩云涡,忽然收剑入鞘,“按心里的想法走。” 说完,她便率先踏入光尘铺就的路径。 众人紧随其后,脚下的“活地毯”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由发光苔藓与水晶碎砾铺成的小径。 前行不过百丈,景象骤变。 ——万仞巨树拔地而起,树干是巨木、藤蔓、荧光真菌乃至金属质感的硅基生命体共生而成的复合体,树皮上流动着红蓝交织的脉络,如同巨树的血管。 树冠更是奇观。 发光的浮空水母群悬垂其上,半透明的伞盖下摇曳着彩色触须。 晶体筑成的鸟巢错落其间,每当有羽翼生物掠过,巢壁便会发出清越的共鸣。 碗口大的花朵倒挂枝头,蜜露顺着花瓣凝成珠串,滴落在下方的蕨类植物上,引来一群背生光翼的小虫。 “看这些生态链……”符玄触摸着树干,感受着下方传来的脉动,“不同物种间没有弱肉强食,连真菌都在为树木输送养分。” 景元望着一群在水母伞盖下躲避的小兽,它们身上缠着防止被吞噬的保护藤蔓,忽然低声道, “这地方……给我的感觉,不像是自然形成,倒像是……什么人精心规划的庇护所。” “庇护所……”杏仙下意识地重复着,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垂落的发辫,语气带着一丝恍惚, “经你这么一说……奴家确实在此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甚至……甚至有种想在此扎根的冲动。” “这里的灵蕴,对灵植之体而言,太契合、太舒适了。” “走吧。”镜流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杏仙的遐思。 她的目光锐利如剑,紧紧锁定着悬浮在空中的那道银白光径, “答案,或许就在路径尽头。” “看看它究竟指引向何处。” 众人默契地收声,沿着那奇异的光径疾行。 初始的震撼与惊叹,在持续不断的光怪陆离景象冲击下,渐渐归于一种近乎麻木的寻常感。 就在这份“寻常”几乎要固定下来时,众人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隔膜。 体感骤然一轻,视野随之豁然开朗—— 一片由某种奇异发光菌毯铺就的巨大平台映入眼帘。 平台之上,「幻灵集市」四个流光溢彩的大字熠熠生辉,悬浮于空。 与此同时,一股混杂着无数奇异声响的嘈杂喧嚣,如同实质的海浪般扑面而来。 景元定了定神,目光扫过眼前这超乎想象的奇异集市。 就在这时,符玄的惊呼声陡然响起,“快看!这里的生灵……!” 景元的视线立刻循声聚焦。 只见摊贩处, 一个身体由流动熔岩与坚硬岩石奇妙共生的元素精灵,正用石拳敲打着火属性结晶。 几只巨大的甲虫行者背负着形状怪异的包裹,它们厚重的甲壳上寄生着发出幽光的奇异植物。 一位形态介于植物与水母之间的歌者,用柔韧的触须轻颤空气,发出令人心神安宁的治愈音波。 角落里的软泥怪则蠕动着,炫耀般变幻着身体表面的色彩与纹理…… 更引人注目的,是一队巡逻而过的构装生命体,它们由不知名的金属与能量核心构成,行动整齐划一,核心处闪烁着清晰的九尾标记光辉。 此刻,它们正用灵活的机械臂驱赶着试图越界的细小飞虫。 眼前这光怪陆离却又秩序井然的景象,让景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恰在此时,一名构装体巡逻者行至众人近前。 它头部一块棱镜般的结构亮起红光,快速扫过一行人,随后发出平稳的机械音, “身份扫描完成。” “欢迎来到幻灵集市。” “诸位是进行交易、短暂过路,还是需要登记身份信息? “交易与过路,有何区别?”镜流目光微凝,直接追问核心。 构装体似乎因这问题停顿了一瞬,随即流畅地继续, “根据「幻灵姬」大人制定的规则,需为首次进入的新人讲解。” “万灵界划分为三大区域——此乃受庇护的「共生区」,秩序由幻灵姬维系。” “之外是弱肉强食、机遇与毁灭并存的「进化区」。” “最深处则是不可踏足的「禁忌核心区」。” “进化区遵循丛林法则,幻灵姬的规则之力可赋予生灵力量,但过度依赖或妄图挑战规则,后果难料。” 话音刚落,构装体背部一块原本黯淡的显示屏骤然亮起,一行清晰的字迹浮现其上。 「太阴星君、景元、符玄、杏仙、沃利贝尔。」 镜流柳眉一簇,旋即清冷道,“我等短暂路过。” “已记录。”构装体给出了回应,“祝诸位武运昌隆。” 说完,便不再理会几人,转身离开。 另一边,景元的目光死死锁在构装体屏幕的“太阴星君”上,面色变得凝重无比, “竟能直接识别……看来这里的危险,远超我等预估。” 镜流看着自己名字上方那陌生的称谓,神情却无甚波澜,只淡淡道, “我以「篡命」之术更易躯壳,因果纠缠之下,显化为彼世之名,不足为奇。” 她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已然抬起,稳稳指向光径延伸向集市之外的幽深之处, “既知前路,不必在此赘言,走。” 众人紧随镜流,踏出那由无形力场标记的集市边界。 …… 一步之差,天壤之别! 仿佛穿透了一层粘稠冰冷的帷幕,周遭的空气骤然变得狂暴而充满压迫感。 先前在集市边缘温顺垂落的藤蔓,此刻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猛地昂首狂舞。 树冠层中传来刺耳的尖啸,巨大的阴影掠过,利爪寒光闪烁。 然而,对于景元一行而言,这些恶意尚不足以构成阻碍。 只是环境的骤变,如同从温馨童话瞬间跌入残酷的生存战场,令人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异样。 沿途,进化区的残酷本质赤裸展现—— …… 某处风暴核心,一头狰狞的多首飞龙正强行撕扯、吞噬一头如山岳般的晶壳巨兽的生命本源。 巨兽的悲鸣化为实质音波,冲击四野。风暴平息,飞龙形态剧变,部分鳞片化为晶体,气息更甚。 …… 某片开满巨型发光花朵的“平原”看似无害。 当众人靠近,脚下“地面”猛然裂开深渊巨口! 竟是一头伪装成地表的巨兽,布满利齿的口腔爆发出恐怖吸力! 千钧一发之际,沃利贝尔咆哮示警,众人险险避过这为生存而进化出的致命伪装。 …… 天空中的孢子云也非总是温和。 受强大意志或能量波动影响,它们会化作具有强烈侵蚀与融合欲望的“孢子潮汐”,如同活体沙暴席卷而来。 幸有光径庇护,加之杏仙及时撑开的坚韧植物屏障,才抵御了这能将生灵寄生改造甚至同化的恐怖潮汐。 …… 目睹这一切,景元等人心中了然。 此地无愧「进化区」之名。 生命在此疯狂进化、吞噬、融合、异变。 然而,这种进化更多是「生命本质形态的剧烈改变与力量的野蛮堆砌」。 与修行者追求的境界提升、大道感悟截然不同。 即便偶有甜头,也于根本无益。 “此地不宜久留。”符玄掐算后,印证了众人的判断。 “走!”镜流言简意赅。 目标明确,再无留恋。 五人循着灵狐光径的指引,以最快速度向核心区进发,将进化区光怪陆离又危机四伏的景象甩在身后。 …… 一日,两日,三日…… 直至第五日,日上三竿。 疾行中的众人脚步渐缓。 灵狐光径最终指向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之地,与进化区那狂暴混乱的生机格格不入—— 眼前,赫然是一片由无数巨大、惨白、形态各异生物骸骨堆积、熔铸而成的超巨型峡谷! 难以想象的古老巨兽、陨落神魔、乃至破碎位面碎片的遗骸在此堆积如山,散发着微弱却混乱的生命回响。 骨峡的入口,如同数根横跨天际的巨型脊椎骨交错形成的拱门,森然矗立,散发着直透灵魂的寒意与沉重感。 骨峡深处,弥漫着灰白色的诡异雾气,贪婪地吞噬着光线与声音。 那里,仿佛是一切生机的终点,是进化狂想曲中永恒的休止符。 镜流能感受到无数不甘的剑意在骸骨间萦绕低鸣,景元则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沉重的敬畏。 光径的尽头,就在这片骸骨的国度深处。 “进!”镜流的话语依旧简短如冰棱坠地,不带丝毫犹豫。 景元等人紧随其后,一步踏入那由巨型脊椎骨交错形成的森然拱门。 门内门外,视野所见似乎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堆积如山的惨白骨殖,无边无际。 唯一显著的不同,是天光骤然黯淡下来,仿佛被那弥漫的灰白雾气吞噬了大半。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一切。 脚下是无数形态各异、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骸骨,它们早已失去生命波动,却散发出一种更为深沉、更为粘稠的气息。 ——那是无数灵魂碎片与庞杂记忆沉淀、发酵后形成的压迫感,无声地诉说着消亡与不甘。 空气中弥漫着生命终焉的尘埃。 景元想起那构装体的警告——“禁忌的核心区”。 但对他们而言,想要修习神技,遍历万灵界是必经之路。 一句口头警告,又岂能阻挡? 纵使前方是真正的炼狱深渊,他们也唯有前行。 他尝试在这片亡者国度中感悟,凝神许久,终是无奈地向镜流摇头, “徒儿愚钝,此刻……并无所得。” 这片死寂之地仿佛隔绝了所有天地道韵,只剩下纯粹的终结与虚无。 “为师亦无。”镜流蹙了下眉,清冷的眼眸扫过这片骸骨之海, “不必强求。” “先走完这禁忌之地,再做计较。” 没有更多言语,众人再次启程。 骨峡深邃得超乎想象,以他们的脚程,辅以空间跃迁之术,竟也耗费了半月有余。 骸骨的形态从狰狞巨兽渐渐变为更为古老、更为破碎的遗存,仿佛在诉说着更为久远的毁灭。 就在这份单调的苍白与死寂几乎要成为永恒的背景时,遥远的地平线处,终于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片绚烂到不真实的花海,突兀地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花海无边无际,色彩如梦似幻,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与骨峡的灰白死寂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花海的中心,簇拥着一座通体晶莹、流光溢彩的宫殿。 这宫殿的存在方式极其诡异,它明明就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在此间”的虚幻感。 仿佛它只是一个投射在现实层面的华丽倒影,与众人所处的空间存在着根本性的错位。 整个宫殿唯一清晰可辨、散发着实质感的,是宫殿大门前一座小型喷泉的顶端。 ——那里悬浮着一颗「纯白的光球」。 那光球散发出的白光,难以用言语形容其纯净。 它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光芒,更像是一种「纯净」概念的具象化,超脱了世间一切污浊与杂念。 即便是身为大罗金仙的镜流,穷尽神念与感知,也无法捕捉、描述这种纯净的本质。 它只是存在着,便是「至纯」本身。 众人来到宫殿大门前。 果不其然,那虚幻的宫殿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任凭如何尝试都无法触及分毫。 镜流凝视着宫殿,清冷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她从这虚幻的宫殿上,感受到了一丝与自己掌握的“奈何”神权本源极其相似的气息——正是「化虚为实」的至高权能。 “是停云吗……?” “那这光芒又是……?” 镜流心中喃喃,转身看向喷泉上的光球。 众人的注意力最终也都聚焦在喷泉顶端那唯一真实的光球上。 他们围绕光球,施展出各种探查秘法、神念感应、乃至尝试以道韵共鸣。 然而,任凭手段尽出,那光球依旧静静悬浮,纯净的白光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一个永恒不变的「纯净」概念凝结体。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景元的神情骤然一颤,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此地无有活物,唯有残骸与死寂……” “这光球,这纯净无暇之物,会不会……并非天生地养,而是某种难以想象的存在陨灭之后所化?” 他目光扫过虚幻的宫殿, “而这宫殿,或许……便是其存在的某种‘陪葬’或‘纪念’?”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符玄、杏仙、沃利贝尔,甚至镜流,都瞬间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契合感——景元的猜想,仿佛拨开了眼前的迷雾,隐隐触碰到了某种残酷的真相! 就在这明悟与震撼交织的瞬间—— 异变陡生! 天空,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九道璀璨绝伦的光芒,如同九条横贯苍穹的神圣尾翎! 它们轻轻摇曳,带着一种俯瞰万物的漠然与无上威仪,朝着众人所在的方位,随意地、却又无可抗拒地一扫而过! 下一刹那! 包括镜流在内,所有人的意识都仿佛被强行剥离了躯体! 眼前景象瞬间破碎、扭曲、重组…… 他们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片无法形容的混沌黑暗之中。 感知不到身体,感知不到时间空间,唯一存在的「自我」,竟赫然变成了那颗悬浮在喷泉之上的纯白光球! 视角的转换带来了瞬间的茫然,旋即便是巨大的明悟。 ——这是第一视角的记忆回溯! 他们正以这颗光球的“身份”,经历着它所经历过的某个片段! 但! 这里是不是太黑了点? 众人刚闪过这个念头。 死寂的黑暗,便被一个略显迷茫、带着点娇憨和困惑的少女声音打破。 那声音仿佛直接在“光球”的意识核心中响起,带着一种初临陌生之地的懵懂, “唔……这给本姑娘干哪来了?” “这……还是雅利洛嘛?”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30章 相遇、相知、相伴,最后……离别。 混沌,是无边无际的粘稠黑暗,是狂暴能量永无休止的咆哮与撕扯。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空间在这里扭曲折叠,一切概念都模糊不清。 初来乍到的三月七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心大就这点好处——连身体都没了,她却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害怕的情绪。 她甚至觉得自己成了话本里的“主角”,连回到列车组该怎么跟小伙伴们吹牛都想好了。 然而还没等她继续幻想未来的“美好生活”,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轻轻托住了她栖身的光球。 七色霞光如同最坚韧的护盾,将混乱与毁灭隔绝在外。 她抬头,看到了祂——盘古。 祂的身躯是如此伟岸,仿佛混沌本身铸造的脊梁,肌肉虬结如亘古的山脉,每一次呼吸都卷动着足以撕裂概念的风暴。 祂的面容刚毅,带着开天辟地的重担赋予的沉凝,但那双如同燃烧星辰般的巨目落在她身上时,却奇异地流露出一丝温和的探寻,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在永恒孤寂中看到同类的微光。 但三月七并不知晓,此刻盘古内心想的却是: “卧槽!这姐们儿哪来的?!” “「本我」送来的吗?” “也妹给我发消息啊!” “这后台操作也太不公开透明了!” 而此时。 “喂——!大个子!”三月七鼓起勇气,清脆的声音穿透能量乱流的轰鸣,“这鬼地方是哪啊?你又是谁?” 盘古没有言语。 混沌中,声音的概念似乎都未被完全定义。 但祂巨大的头颅微微侧过,那星辰般的眼眸注视着她,仿佛在理解这个渺小却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存在。 实际内心却在吐槽: “嚯!还挺活泼?” “这小嘴叭叭的,自带扩音器效果?” “等等……” “这声音……这调调……嘶!咋听着这么耳熟呢?” “卧槽!不会是看板娘小三月吧?!” “「本我」!你搞毛线啊!把这么个活宝扔进混沌海?” “你是嫌我工作量太少了吗?” 虽是这般想着,但祂还是在三月七周围开辟出一片相对平静的“港湾”。 “算了算了……人都掉锅里了。” “听这声音八九不离十就是那姑娘了。” “啧,本尊这操作真是……让人头大!” “咦惹……好弱的大罗!这怕不是出门就得被神魔分食吧?” “唉,算她命不该绝,也……算她机缘巧合吧。” “本座就勉为其难,当一阵子混沌海幼儿园园长!” “emm……先挂起来吧!” 想到这,盘古没犹豫,直接抓起小光球,便放到了自己的头顶。 浓密的黑发之间,霞光一闪一闪,仿佛找到了归宿。 …… 于是,奇异的旅程开始了。 盘古顶着祂的“发光发卡”,在混沌中沉默前行,履行着祂的职责。 无数元会的时光在无声中流逝。 挂在盘古头顶的三月七,在巨人磅礴的秩序气息和混沌规则的双重影响下,开始更清晰地感知自身的力量本质。 ——那纯净的霞光,蕴含着「创生」、「净化」、「守护」的法则碎片。 她不再满足于只当一个发光的挂件。 她开始有意识地尝试凝聚。 霞光不再是均匀地散发,而是尝试向内收束,勾勒出某种形态的雏形。 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捏塑沙雕。 终于,在某一个无法计量的时间节点,贴在盘古头顶的光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霞光! 光芒散去,一个娇小的身影取代了光球。 ——粉色的长发俏皮地翘着,粉蓝色的眼眸如同初春的晴空,带着化形成功的惊奇与雀跃,正是三月七! 她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手脚,兴奋地在盘古宽阔如平原的头顶上蹦跶了两下, “哇!本姑娘终于有手有脚啦!” “大个子!你看你看!” 随即,她轻盈地一跃,从头顶稳稳落在了盘古肌肉虬结、如同山峦起伏的宽阔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晃荡着小腿。 视野瞬间开阔,让她更加兴奋。 盘古一愣。 嚯!化形了? 还挺快嘛! 这粉毛蓝眼……果然是她! 这下好了,从智能发卡升级成……智能肩扛式音响? 等等,她在我肩膀上蹦跶什么? 给爷做足疗呢? 不过……这活力劲儿,倒是给这死气沉沉的混沌添了点颜色。 行吧,肩膀总比头顶强,至少不会挡我视线……大概? …… 拥有了形体的三月七,迫不及待地想试试自己熟悉的力量。 她瞄准前方一股呼啸而来的混沌罡风,信心满满地伸出手指, “看本姑娘的!六相冰——封!” 预想中的冰晶冻结并未出现。 只有指尖凝聚出一点微弱的、带着寒意的白气,刚接触到混沌罡风,就如同水滴落入滚油,“嗤啦”一声瞬间被蒸发、同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三月七傻眼了,粉蓝色的眼眸瞪得溜圆,“本姑娘的六相冰呢?怎么冻不住这破风?!” 她不信邪,又尝试调动开拓的力量,想开辟一个小小的稳定空间,结果力量如同石沉大海,连个涟漪都没激起。 开拓之力在混沌的“未定义”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开拓也不行?!这破地方什么规则啊!” 盘古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窘迫。 祂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引导。 下一瞬, “轰——” 利斧撕破混沌,爆发出一阵开天辟地般的轰鸣。 三月七能清晰地“感知”到这随手一击中蕴含的“开辟”、“秩序”与“分离”的法则碎片。 那不是语言的教导,而是一种宏大意志的直接传递,如同烙印般刻入她的感知。 “哦!原来是这样‘用力’的?” 三月七恍然大悟,尝试模仿那股开辟的意志。 她集中精神,指尖的霞光猛地向前一刺。 ——嗤啦! 一道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空间裂隙在她面前一闪而逝,随即又被混沌淹没。 虽然微不足道,但盘古的眼中却掠过一丝赞许。 祂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无形的气场再次将三月七护得更周全一些,仿佛在说。 “做得好,但小心。” …… 她渐渐习惯了祂的沉默。 祂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语言。 祂挥斧斩灭扑来的混沌魔影,是告诉她如何战斗。 祂偶尔停下脚步,巨大的手指点向某处混沌旋涡中一闪而逝的、蕴含着奇特法则的“奇点”,是引导她观察混沌的奥秘。 祂庞大的身躯永远挡在她与最危险的能量乱流之间,是无言的守护。 …… 无数个元会在无声中流逝。 混沌没有日月星辰,无法计量长短。 三月七只知道,自己从最初的迷茫,渐渐变得安心,甚至……依赖。 依赖这个沉默巨人带来的安全感,依赖祂无声却无处不在的教导,依赖这片只有她们两人的、奇异而“宁静”的混沌。 …… 这份依赖化作了行动。 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坐在盘古的肩膀上当“挂件”。 盘古与强大的神魔激战,她会习惯性地用霞光化作护盾为祂抵挡侧翼的偷袭,或是凝聚成干扰光束扰乱敌人的感知核心。 在短暂的“休息”时,她会习惯性地从盘古宽阔的肩膀上滑下,蜷缩在祂那如同山峦般起伏、散发着温暖秩序气息的臂弯旁,霞光柔和地铺散开来,如同依偎着最可靠的山岳。 盘古那沉稳如同大地律动般的呼吸声,成了她最好的安眠曲。 每每见此,盘古内心都会疯狂吐槽, “啧,这小家伙……又蹭过来了。” “这霞光暖烘烘的……倒是挺舒坦。” “不过她这帮忙打架的劲头倒是越来越足了?” “虽然还是跟挠痒痒差不多……但这份心意……咳,本座心领了。” “话说回来,带着这么个会发光会帮忙还会暖床(?)的小挂件……好像……也没那么糟?” “嘿!” “这开天辟地,真是一件美事吖!” …… 混沌并非只有他们。 那些由狂暴法则和负面意志凝聚的先天神魔,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不断被盘古强大的开辟意志和三月七纯净的生命气息所吸引。 “左边!大个子!那团黑乎乎、长着八只脚还流口水的丑东西冲过来了!” 三月七紧张地叫道,小手一指,霞光立刻凝聚成束,像一道彩虹射灯般精准地打在一头由纯粹毁灭意志凝聚、形如多足巨虫的魔影复眼上! 强光刺激让它冲锋的动作猛地一歪,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 盘古:“……” 八只脚? 流口水? 这形容…… 这只神魔要是听懂了你的话,估计得找棵树吊死! 祂叹了口气,甚至没回头,巨斧虚影反手一撩,一道撕裂混沌的斧光便将那魔影彻底斩灭,化为逸散的能量。 “哇!漂亮!大个子你太帅了!” 三月七兴奋地在盘古肩膀上蹦了起来,粉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像发现了宝藏, “看到没?是本姑娘的‘致盲闪光弹’立大功!” 她得意地叉着腰,仿佛那头魔影是她单刷的。 好个“致盲闪光弹”! 盘古差点儿没绷住人设。 你这取名天赋也是没谁了。 行吧行吧,你说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吧。 反正清理垃圾,过程不重要…… 不过这小得意的样子,还挺可爱? 咦惹,本座一定是被混沌风吹晕了头。 …… 然而,混沌的挑战并非总是这般“轻松”。 有时会遇到格外强大的神魔,其形态扭曲狰狞,周身翻涌着粘稠如实质的恶意,力量之强甚至能撼动盘古伟岸的身躯,让祂的脚步都为之微微一滞。 激烈的战斗瞬间爆发! 斧光纵横,撕裂黑暗,魔气滔天,卷起混沌能量如同沸腾的怒海! 冲击波让三月七差点从肩膀上掉下去,她赶紧死死抓住盘古一缕飞扬的黑发稳住身形。 “哇啊啊!稳住啊大个子!”三月七惊呼,小脸吓得有点白,但手上动作不慢, “吃我闪光弹!吃我描边箭雨!” 盘古:“……” 合着你也知道你是在描边儿啊! 祂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随即火力全开,斧影一重接过一重。 很快,战斗结束,混沌重归暂时的“平静”。 盘古巨大的手掌轻轻抚过三月七的头顶,一股温和的力量涌入,瞬间抚平了她翻腾的气血和微小的创伤。 那粗糙的手指带来的触感,让三月七脸颊微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他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无声的信任在一次次并肩作战中深深扎根。 …… 漫长的时光在混沌的奔流中悄然而逝。 三月七早已习惯了盘古肩膀上的“专属座位”,也习惯了在祂那山岳般伟岸身躯的庇护下,与层出不穷的混沌神魔斗智斗勇。 嗯……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她在旁边喊666或者放点效果微妙的“闪光弹”、“描边光雨”。 她的力量运用在盘古无声的引导下日渐纯熟。 虽然离劈开混沌还差得远,但凝聚霞光护盾、精准干扰敌人弱点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了。 那份在无数次“笨拙”援护和盘古无奈又纵容的“善后”中建立起的信任与依赖,早已深入骨髓。 …… 这一天,盘古结束了又一次对远方混沌区域的探索,回到了他们暂时歇息的、相对平静的能量涡流中心。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祂巨大的手掌摊开,掌心不再是神魔的残骸或混沌奇石,而是静静地躺着一枚……「光」。 那不是混沌中狂暴的能量光,也不是三月七纯净的霞光。 那是一枚极其微小、极其纯净、仿佛凝聚了某种“希望”或“温暖”概念的光种。 它在盘古粗糙如岩石的掌心轻轻跳跃着,散发着柔和、稳定、与混沌格格不入的暖意。 这光种是如此脆弱,却又如此坚韧,在狂暴混沌的背景下,显得如此珍贵和不可思议。 “呼……总算找到了!” 盘古松了口气,内心却疯狂OS: “为了这小东西,差点跟那逆流而上的妹控爆了!” “那家伙真是……不过,值了!” “这光种蕴含一丝‘初开之火’的余烬,最是纯净温暖,应该……能让她开心吧? “这傻丫头就喜欢亮晶晶暖和和的东西……” 盘古巨大的头颅低垂,星辰般的黑色眼眸不再有开天时的沉凝或战斗时的锐利,而是带着一种三月七从未见过的、近乎笨拙的温柔与期待,专注地凝视着掌心的微光。 然后又缓缓抬起,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肩膀上的少女身上。 三月七愣住了。 她粉蓝色的眼眸瞪得溜圆,小嘴微微张开,完全忘记了晃荡的小腿。 她看着那枚在巨人掌心显得无比渺小、却又散发着难以言喻吸引力的光种,又看看盘古那双此刻清澈得如同倒映着初生星海、充满了某种……忐忑?的眼眸。 “这……这是?”三月七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心脏莫名地跳得飞快。 盘古巨大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将那枚光种推向三月七,仿佛怕动作稍大就会惊散了它。 光种仿佛有灵性,自动飘向她的方向,带着温暖的牵引力,最终悬停在她小小的掌心上方,缓缓旋转。 “给……给我的?”三月七的声音更轻了,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温暖的光种。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从指尖蔓延至全身! 那不是物理的温度,而是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温暖、安宁、充满希望的感觉! 仿佛驱散了混沌带来的最后一丝阴冷和孤寂,让她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种纯净的、充满生机的光芒之中。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欢欣雀跃,被这小小的光种彻底照亮了! 盘古见状,心中一喜。 “碰了碰了!她碰了!” “没碎?!果然,她的灵魂之善可以承载「初开之火」。” “看样子挺喜欢?” “……她眼睛怎么亮得跟小太阳似的?脸也红扑扑的……” “啧,本座这礼物挑得不错嘛!” “不枉费自己差点儿被暴怒的大舅哥捶死……” 而祂却不知,就在这一刻,所有的依赖,所有的并肩作战,所有的无声守护,所有在祂肩膀上晃荡的时光,所有被祂笨拙治疗的瞬间…… 无数个元会积攒下来的、如同涓涓细流般的情感,在这一枚小小的、温暖的、带着祂笨拙心意与冒险得来的光种面前,轰然决堤,化作了汹涌澎湃、再也无法抑制的爱意! “盘古!”三月七猛地抬起头,粉蓝色的眼眸中盈满了晶莹的泪水,但脸上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喜欢你!” “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她不再满足于坐在肩膀上,而是像一道七色的流光,猛地扑上前,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盘古的小臂! 嗯……对她而言,也只能抱住小臂了。 盘古听了这话,大脑却瞬间宕机。 !!!! 卧槽?!直球?! 这这这……这也太突然了! 本座只是想送个小礼物哄孩子开心啊! 这……这发展是不是有点超速了?! 等等……她抱我胳膊了?还贴脸?! 嘶……这触感……有点……奇怪? 不,不对,是…… 盘古庞大如山岳的身躯,在少女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和拥抱下,彻底僵硬了! 仿佛被最顶级的定身术命中。 混沌在他周围无声地翻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祂那如同燃烧星辰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名为错愕和无措的情绪。 过了许久,久到三月七以为他不会有任何回应,心开始一点点下沉时…… 她才感觉到,那冰冷粗糙的皮肤下,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心跳般的脉动! 那脉动沉稳有力,如同混沌初开时第一声大地的胎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韵律! 紧接着,一只巨大到足以覆盖她整个身体的手掌,极其轻柔、极其小心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和“笨拙的温柔”,从侧面缓缓伸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完全地将扑在祂小臂上的少女,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那是一个属于巨人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拥抱。 没有言语的回应。 但那份小心翼翼的动作,那掌心传来的、带着一丝笨拙颤抖的暖意。 以及那清晰传递到三月七感知中的、越来越清晰有力的“心跳”脉动,都胜过千言万语。 三月七将脸更深地埋进那粗糙却让她无比安心的皮肤里,泪水无声地滑落,但嘴角却高高扬起。 她知道,祂懂了,祂也……接受了。 混沌依旧无序,黑暗依旧粘稠。 但在这片被巨人伟力守护的小小港湾里,在这无声却胜过万语的拥抱中,两颗跨越了体型与存在形式差异的心灵,在混沌的中心紧紧相连。 …… …… 自那枚光种定情,混沌海不再是冰冷的囚牢,而是三月七与盘古共同编织的、流淌着蜜糖的永恒港湾。 他们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守护者与追随者,是灵魂交融的伴侣,是彼此在无尽孤寂中唯一的锚点与慰藉。 盘古的沉默不再仅仅是特质,而是一种深沉的温柔。 祂会用那足以开天辟地的指尖,以不可思议的细腻,小心翼翼地拂去三月七银灰色发梢沾染的混沌尘埃。 当战斗的号角响起时,祂会将三月七护在由伟力构筑的、最核心的绝对安全之地,其壁垒之坚固,甚至不惜耗费本源。 在短暂的休憩中,三月七会蜷缩在盘古的胸膛上。 祂的呼吸沉稳如大地律动,祂的臂弯便是隔绝一切混乱与危险的堡垒。 在这里,三月七能安然入睡,霞光柔和地铺散,如同依偎着整个宇宙最安全的存在。 三月七的活力,则成了这片死寂混沌中最动人心魄的色彩。 她会给盘古讲述星穹列车上的奇遇,描绘雅利洛漫天的飞雪,叙说水蓝星的璀璨灯火。 祂星辰般的眼眸会专注地映着她的身影,偶尔闪过一丝三月七能清晰解读的、名为“好奇”或“愉悦”的光。 她更会用纯净的霞光,在混沌的黑暗背景上,编织出绚烂的幻象:盛放的奇花、翱翔的彩凤、甚至是他挥斧开天时的英姿剪影。 这些光芒,总能在那双如同燃烧星海的眼眸深处,点亮名为“满足”的星火。 …… 无数个元会就在这样平淡而炽烈的甜蜜中悄然滑过。 三月七彻底沉溺在这片只属于她和盘古的混沌天堂里。 雅利洛、星穹列车、过往的一切都模糊成了遥远的背景。 她的世界里只有祂。 她只想永远这样下去,在祂的臂弯里,听着祂的心跳,直到时间的尽头化为虚无。 然而,命运的巨轮从未停歇。 某一天,盘古结束了一次异常漫长的“探索”归来。 祂的气息依旧浩瀚如渊,但三月七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深藏于星辰眼眸底处的、一丝不同寻常的涟漪。 不再是纯粹的沉凝,不再是面对她时的温和宠溺,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纠结与不舍。 那是一种背负着整个世界重担的哀伤,一种即将失去至宝的痛楚,被祂极力压抑在眼底最深处,却在不经意间泄露出来。 祂凝视着三月七在祂胸膛上沉入深层静息的恬静面容,目光贪婪而痛苦,如同要将她的每一根发丝、每一次呼吸都烙印进不朽的灵魂。 巨大的头颅缓缓低下,一个轻如鸿毛、却又重若整个世界的吻,带着焚烧灵魂的眷恋与深入骨髓的诀别哀伤,轻柔地、珍重地印在她的额心。 三月七其实并未沉睡。 盘古的情绪波动早已将她惊醒。 一股冰冷刺骨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一个荒谬而让她心胆俱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出, “祂……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人?” 这念头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的心房,带来窒息般的剧痛。 她死死闭着眼,屏住呼吸,假装沉睡,感受着额心那沉重得几乎让她落泪的吻,心中的恐慌愈演愈烈。 直到盘古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没入混沌深处,三月七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泪水瞬间决堤。 没有半分犹豫,她将霞光收敛到极致,化作一道无声的七色流光,凭借着灵魂深处对祂气息的烙印,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她要一个答案! 她要抓住她的全世界! …… 穿越狂暴的能量乱流,循着那独一无二的开辟气息,三月七的心悬在万丈深渊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前方那粘稠窒息的混沌阻隔感,突然消失了!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三月七的思维、心跳、乃至灵魂,都在瞬间被冻结、被碾碎! 不再是永恒的黑暗! 天与地,正在被强行撕裂! 清灵之气呼啸着上升,化作一片苍茫无际、初生的苍穹! 厚重浊流哀鸣着下沉,凝聚成广袤无垠、新生的大地! 狂暴的地水火风,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梳理,哀嚎着被驯服、被归位! 而在这开天辟地、创世造物的宏大史诗中心…… 那个顶天立地、曾是她整个宇宙、整个未来的伟岸身影……正在…… 崩塌! 消散! 化为乌有! “不——!!!!!!” 一声撕心裂肺、足以让星辰陨落、让江河倒流的凄厉尖叫,炸裂在初生的洪荒之上! 三月七目眦欲裂,粉蓝色的眼眸被绝望的血丝覆盖! 她像一道燃烧了生命本源的七色流星,不顾前方创世的恐怖能量乱流,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正在飞速消散的巨人! 盘古最后残存的意志碎片,似乎感应到了这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悲鸣。 那正在化为炽热太阳的左眼,那正在化为清冷月亮的右眼,艰难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向了那扑来的小小身影。 没有声音能穿透这创世的伟力,只有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饱含着无尽爱怜与刻骨歉疚的意念,如同最后的叹息,直接烙印在三月七濒临崩溃的灵魂核心, “别哭……吾爱……莫看……” “吾之使命……宿命已至……无法……违逆……” “此方天地……乃吾精血所化……筋骨所成……神魂所系……亦有……你之本源……” “它……便是吾等……血脉相连……共同的孩子……” “替吾……好好……守护它……守护……吾等……的骨血……” 这意念,是诀别、是重担,更是无法言说的爱意与无奈。 话音落下的瞬间,盘古那最后一点光辉,彻底融入了新生的洪荒大地。 祂消失了。 彻彻底底。 只留下一个刚刚成型、脆弱而生机勃勃的世界,以及…… 悬浮在天地之间,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弃的…… 孤零零的、小小的三月七。 巨大的、无法形容的悲痛,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洪水,瞬间将她淹没、撕碎!心脏像是被亿万根冰锥同时贯穿、被无形的大手捏爆! 她的爱人! 她的依靠! 她的光! 她的一切! 就在她眼前,为了创造这个陌生的、冰冷的、没有祂的世界……化为了它的一部分! 他甚至没有告别! 他甚至选择在她“熟睡”时独自赴死! 他甚至……剥夺了她陪伴他走完最后一程的权利! “盘古——!!!!” 三月七跪倒在初生的大地上,十指深深抠进冰冷的泥土,指甲崩裂,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她仰天恸哭,泪水混合着血水,如同血雨般洒落, “你这个骗子!!” “大骗子!!!” “为什么?!” “为什么丢下我?!” “为什么啊——!!!” 凄厉的哭嚎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与怨恨。 然而,就在这无边的怨恨与悲痛即将将她彻底吞噬,将她拖入毁灭深渊的边缘…… 盘古最后那带着无尽眷恋与哀求的意念,如同最后一道微弱的星光,在她黑暗的意识中闪烁: “……守护它……守护……吾等……的骨血……” 她猛地低下头,布满血丝的泪眼,死死盯着身下这片由爱人血肉筋骨化成的土地。 指尖触碰到的泥土,仿佛还残留着祂的体温。 刚刚萌发的一株嫩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属于盘古的生命气息。 远处,那座巍峨贯穿天地的不周山,如同祂不屈的脊梁,默默支撑着苍穹…… 这是祂的生命换来的…… 这是祂……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 这是……他们的……孩子…… 守护? 多么残忍的字眼! 祂用生命创造了它,却要她用破碎的心去守护这个夺走祂的世界?! 三月七的内心如同被两股洪荒巨力疯狂撕扯! 一边是无边的怨恨与毁灭的冲动,想要将这片天地连同那残酷的命运一起撕碎! 一边是盘古最后哀求的眼神和那融入血脉的责任感,以及……深埋在她灵魂深处的、无法磨灭的纯善本性。 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瞬间染红了贝齿。 瘦弱的肩膀因为极致的悲痛和内心的剧烈挣扎而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楚,却远不及心碎的万分之一。 她看着那株在血泪浇灌下微微摇晃的嫩芽,看着这片由爱人生命铺就的大地。 盘古消散前那温柔而痛苦的眼神,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鸣从她喉咙深处挤出。 最终,那份对盘古深入骨髓的爱意,那份源于本心的纯善,以及对“孩子”那无法割舍的责任感,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压倒了毁灭的冲动。 “……好……” 一个破碎的、带着浓重血腥味和哭腔的声音,如同泣血的杜鹃哀啼,艰难地、一字一顿地从她颤抖的唇间挤出, “我……答应你……” “盘古……” “我……会……守护它……” “守护……你……用生命……换来的……我们的……孩子……” 话音落下,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冰冷的大地上。 泪水如同永不枯竭的泉眼,汹涌而出,浸湿了身下的泥土。 她的手指,却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温柔,无比轻柔地、颤抖地拂过那株新生的嫩芽。 纯净的七色霞光,此刻却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灰暗与哀伤,如同迟暮的夕阳,缓缓地、沉重地洒向这片由爱人血肉铸就的洪荒大地。 她答应了。 她选择了守护。 —— (下集预告,出生周牧。 (自备降压药…… 严禁分享直链或书源文件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31章 三月七、盘古遗泽(超大章,狠狠地加更!) 三月七瘫倒在冰冷的新生大地上,泪水混合着血水,浸湿了身下由爱人血肉化成的泥土。 她颤抖的手指,带着近乎自虐的温柔,一遍遍拂过那株在血泪浇灌下顽强摇曳的嫩芽。 纯净的霞光,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灰暗,如同迟暮的夕阳,沉重地洒向这片名为“洪荒”的孩子。 就在这份足以压垮星河的悲痛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时,异变再生! “嗡——!” 盘古彻底消散的天地中心,清气上升的极致高处,浊气下沉的厚重核心,以及那巍峨撑天的不周山巅,同时爆发出难以言喻的玄奥光辉! 三道清光自苍穹垂落,化作三位气质迥然、却同源而生的道人身影,周身道韵流转,赫然已是大罗金仙之境!正是盘古元神所化——三清! 老者持扁拐,面容清癯,气息无为。 中年执玉如意,威严尊贵。 青年怀抱长剑,锋芒毕露。 祂们甫一诞生,目光便穿透空间,落在了跪伏在地、周身萦绕着悲恸与盘古气息的三月七身上。 眼神中带着初生神灵的漠然、探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祂们能清晰感受到,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体内,蕴藏着比他们初生大罗更为古老、更为磅礴的力量! 那力量中缠绕着浓郁的混沌气息和……父神的悲凉。 紧接着,大地深处、虚空之中、灵脉之源……各处皆有强大气息爆发! 一名身披玄色鳞甲、头生独角、背负巨大龟甲的魁梧巨汉“渊”,自大地深处踏出,每一步都引得地脉震动,眼神凶戾。 一道璀璨如日、周身环绕金色流火的曼妙身影“羲”,自九天罡风中凝聚,羽翼轻展,灼热气息扭曲空间,目光高傲。 一条由森森白骨与幽暗死气凝聚而成的庞大骨龙“冥”,自九幽浊气中腾起,空洞的眼眶燃烧着惨绿魂火,气息阴寒死寂。 还有其他数道形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大罗威压的身影,或在火焰中诞生,或在弱水中化形,或在金石内孕灵…… 这些皆是应洪荒本源而生的先天神圣,生而大罗! 祂们贪婪地呼吸着新世界的灵气,神念瞬间扫过初生的洪荒,洞悉着每一处灵机宝地。 然而,当他们神念触及那跪在天地中心、散发着盘古气息与无尽悲痛的粉发女子时,所有贪婪与躁动,都被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所冻结! 强大!古老!危险!悲伤! 这是所有先天神圣对三月七的第一印象。 她身上残留的混沌气息,她体内那远超他们初生境界的力量波动,以及那股浓烈到令天地同悲的哀伤,都像一盆冰水浇在心头。 她身边散落的,没有什么盘古遗留的至宝,只是几块早已失去灵韵、被混沌侵蚀得面目全非的狰狞神魔残骸! 价值寥寥! “哼……”背负龟甲的巨汉“渊”冷哼一声,忌惮地收回目光,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开大步奔向远方一处散发着厚重土灵之气的山脉。 盘古遗留? 笑话! 那女子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麻烦! 离她远点才是正理! 金焰环绕的女子“羲”羽翼一振,化作流光冲向太阳星方向,那里有吸引祂的本源气息。 骨龙“冥”则无声无息地沉入大地阴影,向着阴气最重的九幽潜行。 三清更是对视一眼,身形化作三道清光,瞬间消失,各自寻觅契合自身大道的洞天福地而去。 没有任何一个先天神圣敢上前搭话,更遑论觊觎。 祂们像躲避洪荒中最恐怖的灾厄源头一般,默契地绕开了三月七所在的那片悲伤之地。 至于那些还在混沌元气中孕育、争夺、尚未完全显化形体的祖巫、妖皇雏形,更是连靠近这片区域的资格都没有。 天地间,只剩下三月七一人。 她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那些瞬间远去的、代表着洪荒新生希望的光影,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至极的笑容。 她理解盘古的“无私”。 祂就是这样的人啊,为了这个“孩子”,可以倾尽所有,包括生命。 祂将力量、精血、筋骨、乃至元神都毫无保留地化入了这方天地,滋养万物。 祂留给她的,只有那枚小小的“初开之火”光种,以及……这沉重到让她心碎的守护承诺。 “你看……” “他们多像初生的孩子,充满了活力……”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天地,对着那株嫩芽,对着巍峨的不周山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我会……守护好他们的……” “连同你那份……” …… 不知多少个元会过去。 三月七独自一人行走在洪荒大地上。 她见过东海初生的第一缕朝霞,见过西方贫瘠的荒原上开出的第一朵奇花,见过南方不死火山的喷发,也见过北方冰原的沉寂。 她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用她那带着灰暗的霞光默默梳理地脉,平息狂暴的灵气,驱散偶尔从混沌裂缝中渗入的魔影。 她很少与人交流,那些先天神圣们对她敬而远之,后来诞生的生灵更是将她视为缥缈的传说。 孤独,如同跗骨之蛆,伴随着对盘古的无尽思念,啃噬着她的心。 她常常坐在不周山脚下,望着那支撑天地的脊梁,一坐就是千年万年,仿佛能从山风中听到爱人沉稳的呼吸。 …… 洪荒在演化,劫数也在酝酿。 龙汉初劫爆发了! 由鳞甲之长神龙、走兽之王麒麟、飞禽之尊凤凰三族掀起的滔天战火,席卷了整个洪荒! 为了争夺天地气运,为了成为洪荒唯一的主宰,三族及其依附的万千种族陷入了惨烈的厮杀。 山河破碎,灵脉断绝,生灵涂炭。 曾经三月七默默梳理过的祥和之地,转眼间化为焦土炼狱。 三月七心痛如绞,她一次次出手试图阻止,以无上伟力分隔战场,以悲悯霞光净化戾气。 然而,劫气如潮,因果纠缠,她的干预如同杯水车薪,甚至引来三族顶尖强者——祖龙、元凤、始麒麟的忌惮。 就在战火燃烧到极致,三清道人亦被卷入其中,似乎要联手施展某种大神通结束这场浩劫之时—— 异变陡生! 天地间所有的杀伐之气、劫煞之力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抽空! 战场中心,空间如同镜面般破碎!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从破碎的虚空中踏出! 黑发如墨,黑瞳如渊,面容……与陨落的盘古一般无二! 祂身着朴素的玄色道袍,周身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却仿佛与整个洪荒的规则融为一体。 祂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扫过战场,无论是狂暴的祖龙、浴火的元凤、还是蓄势待发的三清,都感觉自身的力量、道则、乃至存在的根基都受到了绝对的压制!如同蝼蚁仰望苍穹! “天道有序,劫数有终。” 祂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此劫,该止了。” 话音落下,无形的规则之力降临! 还在厮杀的三族强者如同被冻结,狂暴的力量瞬间平息,心中的杀意被强行抹去!整个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在无数生灵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黑发黑瞳的青年一步踏出,身影融入虚空,瞬间出现在洪荒本源的核心! “吾名,鸿钧。” “今以大罗之身,合道洪荒!” “自此,天道显化,秩序当立!” 宏大的道音响彻九天十地! 洪荒本源与之共鸣,无量功德金光自九天垂落,将祂笼罩! 祂的气息无限拔高,彻底与洪荒天地规则融为一体,成为了洪荒的意志化身——天道鸿钧! 而此刻,战场边缘的三月七,早已如遭雷击! 当那黑发黑瞳的身影撕裂空间出现的第一眼,她的心脏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盘……盘古?”她失声呢喃,粉蓝色的眼眸瞬间被狂涌的泪水淹没,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垮了所有的理智! “是你吗? “是你回来了?! “你没死?!” 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 「鸿钧」的目光,也在此刻穿透混乱的战场,落在了那个泪流满面、激动得浑身颤抖的粉发女子身上。 那眼神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洞悉规则的漠然,没有半分熟悉的情感。 但仅仅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本体肯定与这个女子有过极其深刻的羁绊,深刻到她将自己错认为那个“盘古”! 鸿钧心思电转。 此女力量深不可测,此刻情绪激动,是福是祸难料。 稳住她! 就在三月七即将冲到他面前时,鸿钧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刻意,却带着一丝仿佛“盘古”绝不会有的、近乎轻佻的玩味,声音清晰地传入三月七耳中。 “惊喜吗?”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 瞬间击溃了三月七所有的防线! 巨大的惊喜淹没了她! 是他! 一定是他! 只有他才会这样! 他回来了! 他没事! 他还在跟我开玩笑! 什么合道?什么天道?她完全不在乎了!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忽略了对方眼神深处的冰冷和那丝刻意营造的放浪。 “惊……惊喜!”三月七泣不成声,几乎要扑进他的怀里。 鸿钧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祂顺势抬手,一道柔和的清光托住了激动欲扑的三月七, “此地污秽,随吾来。” 话音未落,空间转换,两人已消失在战场中心,只留下无数惊疑不定的生灵和面色铁青的三清。 …… 下一刻,三月七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悬浮于无尽混沌之气中的古朴宫殿——紫霄宫。 宫阙清冷,道韵弥漫。 鸿钧高坐云床,气息与洪荒相连,玄奥莫测。 祂将三月七安置在偏殿,态度看似温和,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刻意的疏离。 三月七沉浸在“爱人归来”的巨大喜悦中,像只快乐的小鸟,围着鸿钧叽叽喳喳地讲述着分离后的思念、洪荒的见闻、她如何守护这片天地……她渴望得到回应,渴望重温那份温暖。 然而,鸿钧的回应永远是淡淡的“嗯”、“知道了”、“你且安心住下”。 祂甚至从未主动触碰过三月七,更遑论亲密之举。 祂不敢! 此刻的祂,完全看不透三月七的力量层次,那看似柔和的霞光下,隐藏着令祂这合道者都感到心悸的混沌气息和盘古余威。 万一触碰引发什么未知反应,或者被她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祂只能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因合道而情感淡漠”的盘古形象,同时暗中推演本体与她的过往,却因本体的刻意屏蔽而一无所获。 …… 时间在三月七的喜悦和鸿钧的如履薄冰中流逝。 三月七渐渐感到一丝异样。 她的盘古,虽然沉默,但眼神是温暖的,动作是笨拙而温柔的。 眼前这个人,眼神太冷,太深,像两口枯井。 祂的“温和”更像是一种敷衍的表演。 终于,在鸿钧又一次于云床上推演天机、谋划着下一场大劫的轨迹时,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毫无征兆地锁定了祂的元神! 鸿钧悚然一惊! 只见一道纯粹由凝练到极致的、带着灰暗哀伤却又锋锐无匹的霞光,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晨曦,无声无息地架在了祂的脖颈之上! 霞光的源头,是三月七!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祂身后,粉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是喜悦,而是盈满了破碎的泪水和被欺骗的滔天怒火! 她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悲伤而剧烈颤抖。 “你……究竟是谁?!”三月七的声音嘶哑,如同泣血,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撕裂天地的悲愤, “我的盘古……绝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绝不会对我如此冷漠!” “更不会……算计这些冰冷的劫数!” 鸿钧头皮发麻!冷汗瞬间浸透了道袍! 祂感受到了死境的威胁! 这霞光之剑蕴含的力量,绝对能斩断他与天道的联系,甚至重创洪荒本源! 祂心思急转,强行压下惊骇,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错愕”和“无奈”,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你终究还是察觉了。” “不错,我并非盘古。” 祂直视着三月七悲痛欲绝的眼睛,迅速编织着谎言, “吾乃鸿钧,合道之身,洪荒天道显化。” “当日见你跪于天地之间,悲痛欲绝,身怀盘古气息却孤苦无依……” “吾虽无盘古记忆,却承其遗泽,见你如此神伤,于心不忍。” 祂语气诚恳,带着一丝“悲悯”, “吾知你必与盘古有极深渊源。” “然盘古已逝,天地同悲。” “吾见你心碎至此,只想予你一处安身之所,免你再受洪荒风雨飘零之苦……绝无他意。” 祂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向霞光之剑, “若吾真有歹念,以吾合道之能,纵然不敌于你,又岂会容你在紫霄宫安住如此之久?” “清白与否,你心中当有明断。” 三月七愣住了。 架在鸿钧脖子上的霞光之剑微微颤抖。 她看着鸿钧那张与爱人一模一样的脸,听着他“合情合理”的解释。 是啊……如果他真有恶意,何必等到现在? 以祂的能力(她以为的),真要对自己做什么,自己沉浸在“重逢”喜悦中时毫无防备,岂非更容易得手?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祂只是……可怜自己? 她本就心思单纯,此刻被巨大的情感落差和鸿钧看似无懈可击的谎言冲击,心中的怀疑开始动摇。 那滔天的怒火和杀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消散。霞光之剑化作点点荧光,缓缓消散。 泪水再次无声滑落,却是另一种更深的茫然和心碎。 “原……原来是这样……” 她失魂落魄地后退几步,看着鸿钧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疼, “是我……认错了人……打扰了……”巨大的羞耻感和被愚弄的悲伤涌上心头。 “此地……我住不下去了。”她声音低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不再看鸿钧一眼,转身踉跄地走向殿外。 鸿钧暗自松了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透。 祂不敢挽留,更不敢多言一句,只是沉默地看着那抹粉色身影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孤独,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紫霄宫,重新没入了浩瀚而残酷的洪荒天地之中。 宫殿大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内外。 鸿钧高坐云床,眼神恢复了冰冷与算计,继续推演着那冰冷的、既定的未来轨迹。 而三月七,行于广袤无垠的洪荒大陆上,背影在初升的朝阳下拉得老长,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孤单。 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希望与更深的幻灭,她的心,比盘古陨落时更加冰冷,更加迷茫。 守护的承诺依旧在,但支撑她的那份温暖的光,似乎彻底熄灭了。 她像一个真正的、被世界遗弃的孤儿,漫无目的地流浪在爱人用生命换来的、却让她遍体鳞伤的“孩子”的躯体之上。 …… 龙汉大劫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巫族便开始在大地的血脉中咆哮,妖族亦是在星辰的辉光下孕育。 不同于生而大罗、洞悉规则、对三月七敬而远之的先天神圣,这些在龙汉劫后逐渐崭露头角的巫妖生灵,懵懂而莽撞,对力量层次的认知如同井底之蛙。 半步大罗与大罗金仙的差距? 在他们眼中,或许只是“强大”与“更强大”的区别。 他们不知三月七的恐怖,却敏锐地嗅到了她身上那份源自盘古的古老气息,以及……那份深沉的、近乎脆弱的善良与孤独。 于是,算计开始了。 他们不敢展露真身,却如同最精密的提线木偶大师,利用一件件“巧合”的事件,引导着这位强大却心思单纯的存在。 …… 洪荒不记年。 某一日,三月七行至一处灵气盎然的清泉边,发现泉眼被污浊的煞气堵塞,周围草木枯萎,小兽奄奄一息。 她心生怜悯,催动霞光净化煞气,疏通泉眼。 转瞬间,清泉复涌,生机重现。 她欣慰地看着小兽饮水,草木抽芽,而后转身离开。 …… 又一日,一名气息微弱、浑身浴血的妖族少女,倒在三月七必经之路上,哭诉族人被凶残的巫族屠戮殆尽,仅剩她一人逃出,恳求三月七为她惨死的父母族人报仇。 少女演技逼真,悲痛欲绝。 三月七怒火中烧,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找到了一处巫族部落。 她并未大开杀戒,只是释放出恐怖的大罗威压,瞬间震慑了整个部落,逼问“凶手”。 巫族部落惊恐万分,胡乱指认了几个敌对部落。 三月七信以为真,霞光如天罚降临,瞬间抹平了那个被指认的部落。 而那可怜兮兮的"遗孤"少女,却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 又是一日,几位自称“散修”的修士,惶恐地找到三月七,声称发现了一处蕴含盘古遗留气息的秘境,但被邪恶的混沌凶兽占据。 他们无力对抗,恳请“圣母”出手,为洪荒生灵保住这丝“希望”。 三月七听到“盘古遗留”,心神触动,毫不犹豫地前往。 她轻易斩杀了那头被刻意引来的混沌凶兽,守护了秘境入口。 随后在“散修”的千恩万谢中满足的离开了此地。 …… …… 一次次的“被需要”,一次次的“行侠仗义”,让沉浸在哀伤中的三月七,心底的坚冰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她看着因她而重现生机的土地,看着“得救”的生灵感激涕零,看着自己守护的“盘古遗迹”,那份久违的、被认可、被需要的温暖感,悄然点燃了她死寂的心湖。 连带着她周身那灰暗的七色霞光,都仿佛恢复了一丝往日的璀璨。 哀伤依旧,但一种懵懂的、被利用的“价值感”,让她麻木的旅途似乎有了些许意义。 …… 直到那一刻—— 在一处刚刚因她“调解”了巫妖大规模冲突而暂时平静的山谷,一个身影踉跄地从尸骸堆中爬出。 那是一个真正的人族修士,金仙都未到。 在刚才被三月七霞光“余波”无意扫中的冲突中,营地被毁,师长亲友尽数陨落,他自己也只剩下残破的躯体和即将消散的残魂。 他看到了站在山谷高处、霞光微亮、仿佛在“欣慰”地看着“和平”景象的三月七。 无尽的悲愤和绝望,如同火山般在他残魂中爆发! “妖女——!!!” “刽子手——!!!” 他发出泣血的嘶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燃烧残魂,化作一道微弱却充满极致恨意的血光,决绝地冲向三月七! “还我亲友命来——!!!” “嗡——!” 根本无需三月七反应,她周身的护体霞光本能地应激而发! 那蕴含着大罗伟力的纯净光芒,对于这残魂的攻击,无异于烈日融雪! 嗤——! 血光甚至未能靠近三月七身前三丈,便如同泡沫般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 那修士最后的残魂,带着滔天的怨恨,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但这一次,三月七没有像往常一样默默离开。 那句“刽子手”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刺入了她的心脏! 她呆立在原地,粉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茫然和……一丝不祥的预感。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第一次主动地,将神念沉入时光长河,被动地感知着那修士即将彻底消散的、残破不堪的记忆碎片。 旋即,无数景象涌入脑海。 …… 她霞光净化“圣泉”后,巫族战士狰狞地屠杀着原本栖息在那里的弱小妖族部落,将灵脉据为己有。 她抹平那个“凶残”巫族部落后,真正的幕后黑手妖族大妖在阴影中狞笑,接收地盘和资源。 她守护“秘境”时,那几位“散修”眼中贪婪的光芒和他们背后若隐若现的、属于某位大罗的冰冷意志…… 还有刚才……她自以为是的“调解”,霞光扫过之处,多少像这个修士一样的无辜营地、村落、生灵,在两大势力的碰撞和她无意识的力量波及下,灰飞烟灭? 那些临死前的惊恐、不解、对她这个“圣母”的怨恨……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哀嚎,无数的算计! 如同亿万把冰冷的尖刀,瞬间将她那颗刚刚恢复一丝温度的心,捅得千疮百孔!撕得粉碎!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是想帮……”三月七浑身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冰冷愤怒,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行善,在守护盘古的孩子,在弥补内心的伤痛…… 却原来,从头到尾,她都只是那些大罗、那些巫妖高层手中一枚无知而锋利的棋子! 她的善良,成了他们攫取利益、清除异己最完美的工具! 她的力量,成了加害无辜者的帮凶! “噗——!”极致的悲愤和心神冲击下,她猛地喷出一口心头血,霞光瞬间黯淡到极点,甚至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灰黑! 恰在此时! “轰隆隆隆——!!!!” 一声远比混沌神魔咆哮、比盘古开天更为恐怖的巨响,撕裂了整个洪荒苍穹!震碎了无数星辰! 大地如同怒海狂涛般疯狂起伏、撕裂! 三月七猛地抬头,循着那毁灭性巨响的来源望去—— 她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她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捏爆! 无尽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她看到了…… 那支撑着洪荒天地、象征着盘古不屈脊梁、她无数次依偎倾诉的巍峨神山——不周山! 从山腰处,生生折断! 上半截山体,裹挟着毁灭一切的罡风与破碎的规则,如同倾倒的天柱,带着令万物寂灭的轰鸣,缓缓地、不可阻挡地……向着洪荒大地砸落! 天……塌了! 三月七踉跄了一下,没有尖叫,没有暴怒,甚至连一丝情绪的波澜都仿佛被抽空了。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那断裂的山体,望着那倾泻而下的灭世洪流,望着瞬间陷入无尽黑暗与灾难的洪荒大地。 她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她的存在,不仅没有意义……甚至……就是一场灾难的催化剂? 一股冰冷的、死寂的麻木,彻底吞噬了她。 …… 与此同时,那些利用她的声音,那些巫妖高层、甚至某位隐匿大罗的传音,还在她脑海中急切地响起, “圣母!快!快用您的霞光定住东方地脉!为我族大阵争取时间!” “三月七道友!速速净化西北星域的混乱灵气!助我妖族周天星斗大阵运转!” “机缘就在眼前!速速出手,镇压……” …… 三月七置若罔闻。 她只是呆滞地看着。 看着不周山脚下,无数在灭世天威下如同蝼蚁般哭嚎奔逃的生灵, “救命啊——!天塌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只是想好好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灾难总是降临在我们头上?!” “母亲!母亲!你在哪?!呜呜呜……” “盘古大神!救救您的孩子吧——!!” …… 绝望的呼喊、无助的悲鸣、对天地不公的质问、对死亡的恐惧……汇聚成一股撕心裂肺的洪流,冲撞着三月七死寂的心防。 “盘古大神……救救您的孩子……”这句绝望的祈祷,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在了三月七的心头! 盘古……她的爱人……他牺牲一切创造的天地……他的孩子们正在死去! 心中的良善,那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麻木、绝望和自我怀疑! “不——!”三月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并非为自己,而是为这即将毁灭的天地,为那些无辜的生灵! 她猛地张开双臂,身体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霞光! 这一次,霞光不再灰暗,而是燃烧着她本源的生命力! “我是初开之火,是创生之霞!” “以守护之名——!!” 娇喝声中,那庞大的霞光洪流瞬间分化成亿万道细小的流光,如同最迅疾的流星雨,射向洪荒各处! 每一道流光都精准地笼罩住一片区域,或撑起一片光幕抵挡坠落的星辰碎片和弱水,或强行定住崩裂的大地,或卷起奔逃的生灵将他们转移到相对安全的高地…… 她在燃烧自己!用尽一切力量去拯救! 然而,洪荒太大了! 无穷无尽! 即便是大罗金仙,她的力量也做不到覆盖「无穷」! 她分化出的亿万霞光,在浩瀚的洪荒灾难面前,如同投入怒海的沙砾! 她拼尽全力,霞光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熄灭。 最终……也只堪堪救下了不到一成的生灵。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她看着那依旧在缓缓合拢的、破碎的苍穹,看着在灭世洪流和无边黑暗中依旧挣扎哀嚎、却注定走向灭亡的无数生灵,脸上的表情,从悲悯、焦急、绝望……最终化为一片死水般的木然。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巫妖二族见此,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在灭世之灾中打出了真火! “周天星斗大阵!起——!”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凝——!” 两座由盘古遗泽演化而成的洪荒终极杀阵,在破碎的天地间悍然启动! 混沌钟响,盘古幡摇! 无尽的星辰之力化作毁灭光束,狂暴的煞气凝聚成开天巨斧虚影! 两座大阵全力运转,目标已不再是彼此,而是要将整个残破的洪荒彻底炼化! 将其中残存的生灵、灵脉、乃至天地碎片,都化作纯粹的能量本源,供他们吸收、超脱! 混沌神器?道则法则?在这两座由盘古本源演化、承载着洪荒部分根源意志的终极杀阵面前,都显得脆弱不堪! 即便是真正的大罗金仙,此刻也绝不敢硬闯阵眼核心! 而像三清、渊、曦、冥等大罗,更是冷漠地隐匿于各自的洞天福地,冷眼旁观。 生灵涂炭?天地崩毁?与祂们何干? 祂们只在意能否在最终的废墟中,攫取到最大的利益——那些蕴含盘古遗泽的洪荒碎片! 轰!轰!轰! 在周天星斗与都天神煞的疯狂对撞炼化下,本就破碎不堪的洪荒大陆,如同被重锤击打的琉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哀鸣,最终彻底崩裂! 九块巨大的、蕴含着洪荒本源和盘古遗泽的碎片,在无尽的光焰和能量风暴中,被强行撕裂出来! 三月七庇护的那一成生灵,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在她自身力量近乎枯竭的霞光护佑下瑟瑟发抖。 而其余九成生灵……在那毁天灭地的阵法炼化中,已然……近乎死绝! …… 紫霄宫中,鸿钧端坐云床,神念扫过破碎的洪荒,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劫气已满,气运流转……善。” 祂精准地计算着得失,天地破碎、生灵涂炭,不过是既定剧本中必要的牺牲,是未来“六道轮回”演化不可或缺的养分。 …… 昆仑山巅,三清道人各自盘坐,头顶庆云翻滚,默默吸收着天地崩毁时逸散出的、最为精纯的盘古清气本源,道行隐隐精进。 元始天尊眼神漠然,通天教主眼底掠过一丝复杂,老子则古井无波。 …… 渊、曦、冥等大罗,也各施手段,或引动地脉碎片,或捕捉星辰本源,或吞噬死寂怨气,皆是坐收渔利的既得利益者。 强者们的漠视,筑成了这末日最冰冷的背景。 …… 而就在绝望的炼狱之火即将吞噬最后的光明时。 一个温柔到不可思议、仿佛能抚平世间一切伤痛与绝望的女声,突然响彻了破碎的天地, “唉……” 叹息声落,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而慈悲的意志瞬间降临,强行压制了战场上所有生灵的负面情绪,连狂暴的周天星斗和都天神煞大阵都为之一滞! 紧接着,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那断裂的不周山上方,虚空而立。 她身形娇小,身高仅一米四左右,穿着一身极其违和的现代居家睡衣,腿上裹着薄薄的、透光的黑色连裤袜。 正是莎布。 她抬头望向那吞噬着弱水和混沌风暴的天空破洞,没有丝毫犹豫。 只见她伸出白皙的右手,并指如刀,对着自己的右臂猛地一斩! 噗嗤! 神血飞溅! 蕴含着大地与生命本源的神圣之血洒落虚空! 她那被斩下的右臂并未坠落,而是瞬间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绚烂无比的七彩云霞,带着温润而强大的力量,精准地飞向那巨大的天穹缺口! 霞光万丈,瑞气千条! 那七彩云霞如同最温柔的创可贴,牢牢地堵住了破碎的天空! 肆虐的混沌风暴被隔绝,倒灌的弱水天河被止住! 洪荒大陆崩溃的趋势,终于被强行遏制! 与此同时,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小块微不足道的、沾染了莎布神血的云霞碎片,悄然从补天霞光中剥落,坠向下界。 落在一座名为“花果山”的灵秀山峰之上。 但这一幕并没有被众人感知,反而天地间所有幸存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娇小的身影上。 毕竟,这救世的壮举,实实在在触怒了那些坐视天地毁灭、意图收割果实的大罗们! “放肆!何人敢阻吾等超脱之路!断吾道途!当诛!”背负龟甲的巨汉“渊”第一个怒吼,玄色鳞甲爆发出恐怖煞气,巨大的拳头裹挟着扭曲概念的伟力,隔空轰向莎布! 金焰环绕的“曦”尖啸一声,无尽太阳真火化作焚天之矛,刺破虚空! 骨龙“冥”喷吐出惨绿色的死亡吐息! 三清更是脸色铁青,毫不犹豫祭出至宝! 太极图定地火水风,盘古幡撕裂鸿蒙,诛仙四剑的虚影封锁时空! 其他大罗也纷纷出手,一时间,无数蕴含大罗伟力的神通、法宝,化作毁灭洪流,铺天盖地地涌向莎布! 祂们要扼杀这破坏“盛宴”的变数! 唯有…… 紫霄宫内,鸿钧哆哆嗦嗦的将神念抽回,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紫霄宫的地板里。 …… 而另一边,面对这足以让洪荒再次崩灭的恐怖攻击,莎布只是缓缓回首。 她的眼神依旧温柔,但眼底深处,一抹冰冷的、仿佛源自万物终结的神性金光骤然流转!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的剧烈碰撞。 那毁天灭地的攻击洪流,在接触到莎布目光的瞬间,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绝对屏障,又如同被投入了永恒的沉寂深渊——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太极图的光芒黯淡,盘古幡的撕裂之力消散,诛仙剑影寸寸崩解! “噗——!”三清如遭重击,齐齐喷出蕴含道基的本源精血,脸色瞬间惨白,气息萎靡! “吼——!”渊的巨大拳影粉碎,本体龟甲裂开,发出痛苦的哀嚎! “唳!”曦的太阳真火熄灭,金焰黯淡,羽翼折断般跌落云头! “咔擦!”冥的庞大骨龙之躯寸寸断裂,魂火几近熄灭! 至于那些稍弱的大罗,如飍、茻等,仅仅是被那神性金光的余波扫过,便感觉自身的存在被瞬间拖入了冰冷的、永恒的“死境”! 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与沉沦,等待着渺茫的复苏契机!近乎……陨落!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战场! 幸存的大罗们肝胆俱裂!看向莎布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道……道友息怒!吾等……吾等知错了!”羲强压伤势,艰难开口求饶。 “还请前辈高抬贵手!”其他大罗也纷纷告饶,再无半分傲气。 莎布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她充满哀伤的温柔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落在了那个因力量耗尽、霞光黯淡、正呆呆望着她的粉发女子——三月七身上。 “孩子,你受苦了。”莎布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心疼,直接在三月的七灵魂深处响起。 三月七茫然地看着这个救世的神秘女子,心中充满疑惑。 她是谁? 为何如此强大? 为何眼神如此熟悉又充满哀伤? 为何……叫我孩子? 莎布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道, “我知你有很多疑惑。” “但此刻,我无法与你诉说太多。” 她顿了顿,指了指自己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目光温柔, “且看我的样貌,你想到了什么?” 三月七下意识地凝神望去。 黑发如墨,黑瞳如渊。 那脸庞的轮廓,那眉宇间的神韵……虽然更加柔和,带着女性的温婉,但那骨子里的熟悉感…… “您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三月七心中升起。 莎布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带着追忆和慈爱,“我叫莎布,是他的母亲。” “母亲?”三月七下意识地喃喃重复,仿佛在确认一个梦幻般的词汇。 莎布却温柔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和心酸,轻声应道:“诶!”这一声回应,饱含着母亲对“儿媳”的认可与怜惜。 三月七彻底愣住了,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不知所措。 盘古的母亲? 我的……婆婆? 莎布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巨石稍落,柔声道,“别怪他,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然而此刻的三月七,脑子完全被“婆婆”和眼前的救世壮举占据,根本无暇思考“他”具体指的是谁,只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莎布见状,微微松了口气,抬头望向被自己云霞手臂填补的天空。 然而,她刚抬起头,脸上的温情便瞬间冻结,转为一片冰冷的阴沉! 只见高天之上,几道隐匿的神念如同贪婪的鬣狗,正趁着所有生灵都被震撼的间隙,悄然卷向那漂浮在虚空中的九块洪荒碎片! 鸿钧的紫光卷向最大的一块! 重伤的三清也强提法力,清光交织,试图攫取另一块! 渊、曦等幸存大罗也不甘示弱! “哼!”莎布一声冷哼,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冻结了那些蠢蠢欲动的神念! 一旁的三月七,也从懵懂中惊醒,看着那些大罗在天地刚刚稳定就迫不及待地抢夺盘古遗骸,一股被压抑到极致的怒火瞬间点燃了她的双眸! 粉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足以焚毁苍穹的愤怒! 祂们怎么敢?! “唔……” 就在这时,莎布突然闷哼一声,娇小的身躯微微晃动,原本凝实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丝丝缕缕蕴含着至高神性的金光从她体内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 “您怎么了?!”三月七惊恐地冲上前扶住她。 “没事……”莎布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 “只是强行显化,又斩臂补天,神性的负担有些重……” “此刻……不便再出手了。” “不过……” 她顿了顿,强提精神,指尖对着其中一块相对较小、但气息相对完整的洪荒碎片轻轻一勾。 那碎片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瞬间缩小,落入她的掌心。 莎布笑着收起碎片, “这东西,只当我替你保存。” “若有朝一日你需要,随时来取。” 她的身影越发虚幻,声音也缥缈起来, “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在逸散的金光中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莎布刚消失,另一道带着明显醋意的女声,直接在三月七耳畔响起, “九片小女子取其一,未来若有需要,可随时来取。” “小女子在「万灵界」恭候。” 随着话音,天边骤然浮现九条巨大、虚幻却妖娆绝伦的狐狸尾巴虚影,轻轻一卷,便将另一块洪荒碎片摄走,消失无踪。 …… 接连失去两块碎片,又看到莎布消失,鸿钧瞬间从恐惧中“支棱”起来! 祂身影一闪,出现在剩余七块洪荒碎片上空,周身清光大放,摆出一副主宰姿态,声音淡漠却不容置疑, “天地崩毁,秩序当立。” “此七方洪荒碎片,蕴含天地本源,关乎洪荒未来,当由贫道收拢,以定乾坤。” “诸位道友,且散去吧!” “放屁!” “鸿钧!你想独吞?!” 重伤的三清、渊、曦等大罗顿时炸了锅! 虽然忌惮莎布余威,但面对盘古遗泽的巨大诱惑,贪婪瞬间压倒了恐惧! 祂们强压伤势,各种神通、法宝再次祭起,目标直指鸿钧和那七块碎片! 轰!轰!轰! 虽然这些大罗个个带伤,实力之余七八成,但数量众多,拼死反扑之下,鸿钧一时也难以招架,紫霄神雷被轰得剧烈震荡,竟陷入了僵持! 鸿钧眼神阴鸷,心思急转。 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让碎片在争斗中损毁或流散。 祂目光扫过战场,瞬间锁定了一旁还沉浸在悲伤中的三月七! 一个恶毒的计划瞬间成型! “诸位道友!”鸿钧的声音带着蛊惑,强行压过争斗的轰鸣, “我等在此拼死争夺,最终不过是鹬蚌相争!” “难道忘了开天辟地之初,那盘坐天地中心、气息古老强大的女子了吗?!” 祂抬手,直指三月七,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 “此女乃父神之妻,力量深不可测!” “若非身怀盘古父神之无上遗泽,岂能如此?!” “今日天地崩毁,父神遗泽散落,她身上那霞光便是明证!” “更有甚者,她身上必有更核心的父神本源!” “我等在此争夺残羹冷炙,何不联手,先将这最大的机缘拿下?!” “夺其本源,分其遗泽!” “届时,莫说恢复伤势,便是超脱此界,亦非难事!” “至于碎片归属?各凭手段便是!” “诸位以为如何?” 一番话,如同魔音灌耳! 所有正在争斗的大罗,动作瞬间停滞!贪婪的目光齐刷刷地、如同饿狼般投向了孤零零站在破碎大地上的三月七! 对啊!怎么忘了这个“圣母”! 她才是最早出现在父神身边的! 她身上必有重宝! 甚至……可能继承了父神的核心传承! 三月七瞬间感觉如坠冰窟!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鸿钧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不久前还在紫霄宫“收留”她、此刻却毫不犹豫将她推入火坑! 她一直以为……他至少是个“好人”…… …… 大罗者,随心所欲!此刻撕破脸皮,祂们再无顾忌! “善!此议大善!”太清第一个响应。 “合该如此!拿下她!”渊狞笑着,断裂的龟甲再次泛起凶光。 “嘿嘿,我看这道友身段玲珑,姿容绝世,更兼身怀父神遗泽……不如夺了机缘后,将其圈禁起来,细细‘品味’,也体验一番父神当年的‘乐趣’如何?”一位龙形大罗发出淫邪的笑声。 “妙哉!此议甚妙!”几位大罗眼中顿时冒出淫邪的光芒,上下打量着三月七,仿佛已经唾手可得。 连鸿钧闻言,眼神都微微波动了一下,扫过三月七那即使在悲伤中也难掩绝色的容颜和玲珑身段,心底竟也升起一丝异样的邪念。 ——若真能将其囚禁在紫霄宫……那场景……啧…… “无耻!”三月七气得浑身发抖,羞愤欲绝! 这些被盘古创造的生灵,竟敢如此亵渎他的遗孀!如此卑劣!如此下作! 下一瞬! 无量的大罗攻击,汇聚成一片毁灭性的法则洪流!阴阳颠倒,五行崩灭,时空扭曲! 带着贪婪、淫邪、毁灭一切的意志,如同天倾地覆,瞬间将三月七彻底淹没! 这一次,没有莎布,没有援手!她力量耗尽,心神剧震,甚至连自爆都来不及! 道躯在恐怖的攻击下瞬间崩解!霞光彻底熄灭! 她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打回了最初的光球形态! 只是这光球,黯淡无光,布满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湮灭! 身体被撕裂的痛苦,远不及心中的痛楚万分之一!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守护的、爱人牺牲创造的“孩子”,竟会如此对待他们的“母亲”! 卑劣至此!贪婪至此!淫邪至此! “盘古……对不起……我守不住了……” 光球的核心意识在哀鸣,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自毁! 保持最后的清白!绝不能落入这些畜生手中! 就在她凝聚最后一丝力量,准备引爆核心的刹那—— 唰! 一股无法抗拒的、超越一切时空法则的力量,瞬间笼罩了她! 周遭狂暴的攻击,狰狞的大罗面孔,破碎的天地……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凝固! 时间……停止了! 紧接着,三月七的视角开始疯狂变幻! 破碎的洪荒景象如同褪色的画卷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极其温馨、与洪荒格格不入的现代卧室景象! 柔软的沙发,厚实的地毯,摆放着茶杯的茶几,对面墙上挂着一个大屏幕。 沙发后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是“盘古”和一个温柔笑着的矮小女子的合影。 而在客厅中央,茶几和电视之间,极其突兀地摆放着一张由灰蒙蒙雾气凝聚而成的单人小床。 小床上,蜷缩着一个沉睡的身影——黑发黑瞳,面容与盘古一般无二! 正是周牧的本体! 此刻,沉睡的周牧眉心正延伸出无数道细微的金线,这些金线穿透虚空,连接在茶几上一个缓缓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球体上。 三月七的光球形态就悬浮在卧室中,茫然无措。 而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带着无尽疲惫与歉疚的声音,却直接在卧室中响起,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抱歉,我的爱人,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见你。” “盘……盘古?”三月七的光球微微颤动,意识发出难以置信的波动。 “是我。”周牧的声音很轻,“但盘古只是我的两个人格分身之一,我的真名叫做周牧。” “怎么会这样?”三月七的光球飘近小床,无形的意念触碰着周牧沉睡的脸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完全没在意分不分身,只有对他状态的担忧。 周牧似乎有些意外,声音带着一丝惊喜:“你……不恨我?” 三月七的光球光芒急促闪烁:“我们相伴了那么久,我又怎么会在意这种事情?” 周牧心底的大石仿佛落下,声音轻松了一些,“我还以为你会在意我所策划的这一切。” “策划……?”三月七的光球猛地一滞,光芒瞬间凝固,如同冻结的冰晶,“什么策划?” 周牧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但话已出口,他依旧保持着那份近乎残忍的坦然, “自然是洪荒的劫数和既定的命运。”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平静,却像冰冷的凿子敲打在三月七的心上, “龙汉、巫妖、天柱倾塌……皆在计划之中,为了最终的……”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雷霆狠狠劈中了三月七的意识核心! 她光球上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剧痛和混乱。 “不……不是的……”她的意识发出尖锐而颤抖的波动,带着强烈的否定和祈求, “你说什么?龙汉?巫妖?天柱……倾塌?” “你……你说这些……是……计划?” 她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那些毁灭的景象,那些绝望的哭喊,那些她拼尽性命也未能拯救的亿万生灵…… 难道……难道只是……什么狗屁计划的一部分? “你骗我!”她的意念猛地拔高,充满了被愚弄的悲愤, “这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 “那些生灵的死亡……那些毁天灭地的劫难……都……都出自你手?!” 她需要一个明确的否认,一个哪怕拙劣的借口也好。 然而,周牧的沉默,或者说他那份洞悉一切的平静,本身就是最残忍的答案。 他默认了。 “是你策划的?!”三月七的意识波动陡然变得尖锐刺耳,最后的侥幸被彻底碾碎。 盘古……那个在混沌中为她挡下风暴,笨拙地给她光种,沉默守护她的盘古……怎么会是……幕后操弄一切的黑手? “盘古不会这样!” “他不会!” “他创造天地,他爱这洪荒!” 她光球疯狂地在空中旋转、乱撞,如同一个迷失方向的、受伤的萤火虫,每一次撞击都让裂痕更深,光芒更暗。 巨大的认知崩塌带来的混乱和痛苦,几乎要将她残存的意识撕裂! “你不是他!”绝望的呐喊在意识深处炸开,带着被彻底背叛的痛楚。 “你不是盘古!”她拒绝承认眼前这个冷酷布局者与她深爱的巨人是一个人。 “你是幕后黑手!” 所有的愤怒、悲伤、被利用的屈辱感,在这一刻汇聚成滔天的恨意。 “你把我的爱人还给我——!!!” 极致的愤怒和背叛感让她彻底失控! 一道凝聚了她最后所有力量、带着无尽怨恨和毁灭意志的霞光之剑,从光球的核心猛然刺出,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扎向沉睡的周牧! 然而,那霞光之剑在接触到周牧周身逸散的神性金光时,如同冰雪消融,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下一瞬, 三月七的视角再次天旋地转! 她重新回到了那片破碎的、时间被凝固的洪荒战场! 她依旧是那个布满裂痕的黯淡光球,悬浮在无数大罗贪婪攻击的凝固洪流中心。 而她的耳边,响起了周牧本体那冰冷、漠然、仿佛阐述着宇宙真理的声音, “此为必要的牺牲,为了更广大的存续。” 话音落下的刹那,凝固的时间恢复了流动! 但那些足以毁灭洪荒的攻击洪流,在触及三月七光球周身突然浮现的神性金光时,如同撞上了叹息之壁,瞬间寸寸瓦解、崩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荡起! “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不可能!!” 所有大罗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被金光包裹的黯淡光球! 鸿钧更是瞳孔骤缩,心底狂吼, 本体! 是本体直接下场了! 他动用了神性! 三月七的光球悬浮在金光中,意识一片冰冷和混乱。 周牧的话,她信了九成。 但她无法接受,无法理解! 她挚爱的、无私的盘古,怎么会变成这样冷酷的布局者? 而就在这死寂般的对峙和三月七内心剧烈挣扎的时刻,异变再生! 战场上空,那漂浮的七块洪荒碎片中,竟有三块毫无征兆地脱离了鸿钧和其他大罗的掌控,化作三道流光,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了三月七本体光球的核心!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而浩瀚、没有丝毫副作用、却又完全无法被外界感知的庞大神性,瞬间从那三块碎片中被激发出来! 这股力量超越了洪荒法则,带着混沌的古老与盘古的意志!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到令三月七灵魂颤栗的、温和而坚定的意念,如同沉睡后的苏醒,直接在她意识核心中响起,驱散了周牧话语带来的冰冷, “吾爱,莫怕。” “吾与你同在。” 紧接着,一段清晰无比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记忆”, …… 「真魔之躯:混沌之神(永恒)」 「进化:每次死亡/受伤/吸收负面情绪时,肉体将分解为“概念黑雾”后重组,重生后力量翻倍(无上限)」 「不灭:存在锚点超脱“常理”。」 「绝响:死亡后可将致命伤害以指数倍返还攻击者。」 「深渊:累计死亡七次后,附加攻击特效“存在侵蚀”。」 「存在侵蚀:从根源处抹消受术者。(不可豁免)」 「吾爱,此躯以吾骨为基,以吾血为引,融汝本源而成。纵使诸天倾覆,万道崩殂,汝亦永恒不灭。莫惧前路荆棘,莫畏人心鬼蜮,吾虽身化万物,此心此念,永护汝身。望汝善用此力,守心之光明……」 「备注:此躯本质乃盘古道躯神性升华,冠以“真魔”之名,只因神性感染下力量性质趋于混沌终极,非关善恶。」 与此同时,一柄通体漆黑、仿佛由最深沉怨恨与最纯粹守护意志凝聚而成的长枪,从那涌动的神性金光中缓缓析出。 枪身缠绕着不灭的混沌气息,自动落入三月七光球下方开始凝聚的“概念黑雾”之中,与她建立了永恒的灵魂绑定! 「弑神枪」 「绑定:三月七(永恒)」 「备注:吾恨!恨诸神贪婪!恨天道算计!恨未能护汝周全!此恨化枪,荡尽魑魅魍魉!为吾爱,杀出一条血路!——盘古的遗恨。」 …… 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感受着那柄长枪传来的守护与愤怒的共鸣,感受着盘古最后留下的、充满爱意与守护的温暖留言…… “呜……” 三月七的光球剧烈颤抖,无法抑制的泪水(意念)汹涌而出! 所有的委屈、悲伤、愤怒、绝望,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的爱人……从未真正离开! 他一直……都在守护着她! …… 而此刻,在那温馨的现代卧室里,躺在灰雾小床上的周牧本体,指尖猛的颤抖了一下。 感应到“真魔之躯”和“弑神枪”被激活的信息流,尤其是感受到“自我”人格留言里那股浓浓的“幽怨”和“拆台”意味…… “我操你……不对……” “你他妈……也不对……” “你个狗!!” “畜生!!” 他彻底破防了!差点从灰雾床上蹦起来! 他算是明白了!「自我」这狗篮子人格分身,临消散前憋了个超级大招! 他根本不是单纯的遗赠! 他是处心积虑地埋雷! 他就是要让三月七认定「自我」和「周牧」是割裂的!是两个人! 他把所有的“好”留给了自己,把所有的“锅”都甩给了本体! 还给了三月七用神性编织了一套专门用来对抗“诸神”、预防自己翻脸的终极外挂! 这下好了! 「自我」成功了! 他的攻略难度直接从“困难”飙升到了“地狱深渊”级别! 自己的追妻之路…… 算是彻底芭比Q了!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32章 道不同。 另一边,三月七在获得了真正的「盘古遗泽」后,没有第一时间选择使用去攻击身边大罗。 她伤的太重了,本质差点都被磨灭,几乎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死境。 她没做犹豫,只是用哀戚、疲惫到极点的眼神看了一眼周边虎视眈眈却又惊疑不定的大罗们,而后拖着那暗淡破碎、裂痕遍布的小光球,艰难地、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片破碎的战场,没入了墟界混沌海的深处。 周围大罗完全不敢追,因为刚才周牧逸散的那一丝神性余威,是真正触及根源的恐怖,足以让祂们道心震颤。 但有明眼人确实看到了,三月七身上不管是霞光还是本体光球都暗淡了许多。 甚至核心处开始不受控制地析出丝丝缕缕、带着不祥意味的混沌黑雾,仿佛她纯净的本质正在被某种深沉的绝望和伤痛侵蚀、污染。 …… …… 接下来的数个元会在舔舐伤口中过去。 洪荒的碎片在幸存大罗们的争夺与妥协下,最终稳定为六道轮回的格局。 其中,地狱道被莎布无声无息地纳入掌控,化为其「死境」在墟界的具体投影,森严有序,成为万灵最终的归宿与轮回的起点。 万灵道则被那位自称“小女子”、拥有九尾虚影的「幻灵姬」占据,以其独特的规则庇护着共生区域,演化出光怪陆离的生态。 这两个地方,是仅有的、对三月七敞开怀抱的界域。 而天道、恶鬼道、修罗道、人间道的掌控者们,则纷纷封闭界域,构筑壁垒,选择不与其他道互通有无,各自舔舐伤口,积蓄力量,防备着彼此,也防备着可能归来的威胁。 就在这格局初定、表面沉寂的时期,两个一直隐匿在暗处的大罗终于献出了身形。 ——接引、准提。 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趁着众大罗元气未复的真空期,祂们开始四处乱窜,活跃异常。 逢人便是一句“道友与我西方有缘”,然后辅以强大的精神蛊惑与威压,行那强行“渡化”之事,将无数生灵、甚至一些小有道行的修士乃至某些小世界的意志,都纳入了他们初创的“西方教”门下。 一时间,西方教声势浩大,颇有席卷诸界之势。 直到—— 祂们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秩序最为稳固、却也蕴含无尽灵魂力量的地狱界。 …… 战斗结束的很快。 或者,这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 当接引、准提试图以“普度众生”之名,强行闯入地狱界,撼动莎布定下的轮回规则时。 莎布甚至没有显露真身。 仅仅是一道源自死境根源的冰冷意志扫过。 接引、准提那精心构筑的丈六金身法相,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寸寸崩解、湮灭! 祂们寄托于虚空的一点真灵也遭受重创,差点直接溃散! 这完全是单方面的、位格上的绝对碾压。 莎布没有杀祂们,或许是觉得蝼蚁不值得,也或许有其他考量。 但她却如同收取战利品一般,直接从西方教庞大的“渡化”名单中,掠夺走了一批灵魂,这其中便有那位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大宏愿的地藏。 老实说,地藏是莎布漫长岁月中极少见到的存在。 他踏入地狱的瞬间,非但没有恐惧,反而被那无尽沉沦、挣扎、等待救赎的灵魂洪流所深深触动,悲悯之泪自发落下。 那份纯粹而坚定的愿力,甚至让莎布都微微侧目,罕见地动了一丝收徒的念头。 比起接引、准提的巧言令色与贪婪本质,地藏更像是一位真正的觉者、佛陀。 而这一切,都被悄然游荡在六道边缘、偶尔会默默观察地狱界入口的小三月尽收眼底。 她能感受到地藏的悲悯,也能感受到婆婆那无声的接纳。 但她却没有再次回到六道中的任何一处。 她选择在六道之外,那更广阔、更荒凉、也更接近混沌本源的「墟界混沌海」中徘徊、流浪。 自从知道盘古从未真正抛弃她,那份深沉的爱与守护一直伴随着她,她心中对过去那些背叛、利用和围攻的滔天恨意,竟奇异地平息了许多。 就像看破了尘世纷扰,一切针对她的恶意,都成了过眼云烟。 重新化形,默默养伤。 她只想带着盘古遗留给她的力量——那份「真魔之躯」与「弑神枪」,就这么孤独地、安静地走一遍曾经与盘古共同走过的混沌之路,了却残生。 或许最终会归于莎布婆婆的死境,也算一种平静的归宿。 然而,就这么一个微小到近乎卑微的心愿,那些贪婪的大罗们,却连这点安宁都不愿给她。 …… 在众位大罗借助六道资源,终于将龙汉、巫妖量劫以及不周山崩塌时留下的道伤基本养好后,第一时间便秘密碰头了。 议题的核心,便是三月七,以及她身上那令祂们垂涎又恐惧的力量。 祂们反复推演、争论,最终达成了一个令祂们心跳加速的共识。 三月七最后爆发出的、瞬间瓦解祂们攻击并让祂们感受到死亡威胁的金光,以及她之前展现的奇异不死特性,绝非寻常! 那必然是父神盘古最核心、最本源的神性力量! 是超脱大罗、触及墟界本源的钥匙! 祂们将之称为——盘古神性。 这份力量,足以让祂们窥见更高的境界,甚至……掌控六道,乃至影响墟界! 贪婪的火焰在每一位大罗心中熊熊燃烧。 刚刚加入核心圈子的接引和准提,更是被这“神性”二字刺激得双眼放光,仿佛看到了西方教凌驾诸天的未来。 …… 要夺取神性,硬拼显然是下下策。 祂们见识过那神性的恐怖,也忌惮三月七手中那柄充满怨恨的弑神枪。 祂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接近她、麻痹她、在她最不设防时给予致命一击的计划。 祂们推演三月七的心理。 她心灰意冷,在混沌海徘徊,显然对洪荒六道充满失望与疏离。 但她内心深处,似乎仍存有一丝对“人间”的执念? 于是,一个毒计诞生了。 由接引、准提这对“新人”出面。 理由很充分。 祂们“名声”相对不显,且西方教善于“舌灿莲花”,蛊惑人心。 所以,祂们精心编织了一个剧本: 接引道人伪装成一个在混沌海探索时遭遇空间乱流、道基受损、奄奄一息的大罗散修。 祂“偶然”撞见了三月七,表现出极度的虚弱和对混沌的恐惧。 准提道人则扮演一位心系苍生、试图在混沌海寻找解决人间界某种“灭世级危险”方法的“古神”。 祂“恰好”也找到了三月七,言辞恳切,描绘人间疾苦,众生沉沦,并“不经意”地透露出,唯有身具“创生”“净化”本源之力的存在,才有希望化解这场浩劫。 接引负责示弱、博取同情,讲述自己也是为了拯救某个小世界才陷入险境。 准提则负责宏大叙事,激发三月七内心深处对“守护”的烙印。 祂们一唱一和,痛哭流涕,赌咒发誓人间亿万生灵危在旦夕,唯有“圣母”出手才能挽回。 祂们刻意贬低鸿钧、三清等,说祂们只顾自身道统,封闭界域,对人间疾苦漠不关心。将自己塑造成“孤勇者”。 祂们将需要三月七“净化”或“封印”的“危机源头”,设定在混沌海一处相对稳定但又远离三月七常驻区域的地方。 而那里,早已被其他大罗联手布下了天罗地网般的绝杀之阵! …… 但实际上,三月七的心,早已伤痕累累,布满冰霜。 她对“拯救”已无热情,对“圣母”之名更是深恶痛绝。 然而,当准提描绘人间生灵涂炭的景象。 当接引奄奄一息却仍念着“救救那些孩子”时。 盘古赋予她的、刻在灵魂深处的「守护」本能,与她对人间的最后一丝执念,还是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她太累了。 对盘古的思念让她渴望一丝被需要的感觉,对“值不值得”的答案也成了她残存的一点好奇。 看着眼前这两个“孤立无援”、“心系苍生”的道人,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或许……还有一丝希望?”的念头,让她那早已沉寂的心湖,泛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接引准提几乎以为计划失败。 最终,她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 “带路。” …… 于是,祂们磨灭了她最后一丝同情。 当三月七踏入那片被精心布置的混沌区域时,异变陡生! “动手!” 鸿钧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 早已埋伏在时空夹缝、大道规则节点处的众大罗,瞬间显形,毫无保留地祭出了最强的杀招! 太极图定住地火水风,锁死空间,让三月七的霞光瞬间凝固! 盘古幡撕裂鸿蒙,带着开天辟地的毁灭意志,直斩她化形的本体核心! 诛仙四剑的虚影封锁时空,断绝一切退路,凛冽的杀机切割神魂! 接引的十二品金莲绽放无量佛光,却带着恐怖的镇压与渡化之力,妄图侵蚀她的意志! 准提的七宝妙树刷出七彩神光,无物不刷,直指她手中的弑神枪和周身缠绕的微弱神性! 渊的巨拳、曦的焚天之炎、冥的死亡吐息…… 所有攻击,汇聚成一股足以瞬间将洪荒碎片再次打崩的毁灭洪流,目标只有一个。 ——彻底湮灭三月七,夺取那梦寐以求的“盘古神性”! “轰隆——!!!” 混沌海被这集中爆发的力量搅得天翻地覆! 三月七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像样的防御或反击。 她只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感知,仿佛灵魂被亿万把钢刀同时搅碎! 她那刚刚恢复不久的道躯,在如此恐怖的集火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形神俱灭! 粉蓝色的眼眸中,最后倒映出的是鸿钧那漠然算计的脸、三清那贪婪而冷酷的眼、接引准提那阴谋得逞的狞笑……以及那毁灭一切的、由她曾经守护过的“孩子们”亲手释放的光芒。 你们……又骗我?! 盘古……这就是你创造的世界……这就是你爱的孩子…… 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安宁……都不给我?! 愤怒!悲伤!不可置信! 这是她意识彻底消散前,最后的心绪。 然而,就在她意识归于虚无、即将坠入死境的刹那! 「真魔之躯」轰然运转! 那源于盘古道躯神性升华、锚定于超越常理存在的本质,爆发出逆乱生死的伟力! 死境的规则被强行排斥、扭曲! 混沌海中的能量疯狂倒卷! 在众大罗惊愕的目光中,那刚刚被彻底打灭的虚空处,一团浓稠如墨、翻滚不息的概念黑雾凭空涌现,瞬间重组! 三月七的身影,带着更深的裂痕、更暗淡的霞光、以及眼中那无法言喻的冰冷死寂,再次出现! “什么?!” “不可能!” “再来!杀!” 短暂的震惊后,贪婪压倒了恐惧,攻击再次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 轰!第二次形神俱灭! 黑雾涌现,再次重组!气息更冷,霞光几乎消失,黑雾更浓。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每一次死亡都伴随着更狂暴的攻击,每一次复活都让三月七的身影更加破碎,霞光彻底湮灭,周身被翻滚的混沌黑雾笼罩,那黑雾中开始弥漫出令人心悸的绝望、怨毒与毁灭气息。 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愤怒悲伤,逐渐变得空洞、麻木,最后只剩下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绝对的冰冷。 第七次!当众大罗的集火再次将她那几乎完全由黑雾构成的身躯打散时。 这一次,重组的速度似乎慢了一丝。 当黑雾再次凝聚成型。 三月七身上再无一丝一毫的霞光,只有浓郁到化不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黑雾。 她的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下,是两行蜿蜒流下的、如同熔岩般灼热的血泪。 那血泪滴落在混沌中,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冒出缕缕不祥的青烟。 她抬起头,哀伤地看着眼前这群曾经高高在上、此刻却状若疯魔的大罗,不再收敛「真魔之躯」的力量,也无力再收敛那积蓄了七次死亡、七次背叛、七次极致痛苦的滔天恨意。 「绝响」! 以彼之道,亿万倍奉还!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源自万物终结的恐怖波动,以三月七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横扫而出! 方才祂们的攻击有多猛烈,三月七承受的致命伤有多惨重,此刻返还的伤害就有多恐怖! 而且是七次死亡叠加的指数倍! “噗——!” “呃啊——!” “不——!” 惨叫声此起彼伏! 鸿钧紫霄宫虚影剧烈震荡,清光黯淡,道袍染血! 三清脸脸色瞬间惨金,元神剧震,顶上三花都显得萎靡! 渊的龟甲轰然炸裂大半,露出血肉模糊的本体! 曦的金焰熄灭大半,羽翼折断,狼狈跌落! 冥的骨龙之躯断成数截,魂火飘摇欲灭! 而力量相对最弱的几位大罗,在这叠加了七次指数倍伤害的「绝响」之下,连惨叫都未能发出,瞬间形神俱灭,真灵印记被彻底抹除,步入了真正的死境! …… 混沌海一片死寂,只剩下重伤大罗们粗重的喘息和惊骇欲绝的眼神。 然而,这份死寂很快被打破。 “哈……哈哈哈!”一个带着劫后余生和极度贪婪的声音响起,祂咳着血,却状若疯狂地笑道, “没用的!魔女!” “大罗金仙,万劫不灭,时空唯一!死亡?与我等不过等闲!” “你杀不死我们!待我等恢复,必要将你抽魂炼魄,榨出每一丝神性!” “不错!”另一个声音接口,带着怨毒和淫邪, “诸位道友,何必与她死磕?” “看她如今这魔魅模样,倒是比那圣母姿态更有一番风味!” “不若我等合力将其镇压擒下……” “嘿嘿,也让咱们尝尝,当年父神品味过的滋味如何?让她好好‘侍奉’我等,或许还能留她一缕残魂苟延……” 污言秽语如同最肮脏的毒液,肆无忌惮地泼洒。 鸿钧远远地看着,眼神深邃难明,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又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住口!” “闭嘴!” “放肆!” 太清、元始、通天三人蹙眉怒斥,但很快被更多的污秽淹没。 小三月……不,此刻的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听着。 血泪无声地流淌,在她布满诡异暗紫色魔纹的脸颊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她哭了。 哭得很伤心。 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破碎得如同被撕碎的布帛: “为……为什么……?” “算起来……我也是你们的……母亲……”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回应她的,是更加不堪入耳的狂笑和更加露骨的侮辱。 “……凭什么做我等之母?凭你那点微末之力?” “……怀璧其罪!懂吗?魔女!你身负神性,便是原罪!” “……乖乖交出力量,敞开身心,或可……” 最后那句“怀璧其罪”,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她心中残存的、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温度。 她的心,终于彻底凉了下去。 冰封,死寂。 她默默垂下了头,仿佛一具失去了所有生机的玩偶。 对周遭再次酝酿、比之前更加疯狂的攻击不管不顾。 只是用那双缠绕着魔纹、指甲变得尖锐的手,轻轻地、无比珍惜地捧起了那杆通体漆黑、缠绕着不灭怨念的弑神枪。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砸在冰冷的枪身上,溅起微小的黑雾。 一次……百次……千次……万次…… 十万……百万……千万…… 她放弃了抵抗,放弃了挣扎。 任由那些毁天灭地的攻击,一次又一次地落在她身上。 每一次攻击,都将她由黑雾构成的身躯打得粉碎。 每一次粉碎,「真魔之躯」都在死亡瞬间发动,将她从死境边缘拉回,重新凝聚。 她就在这无尽的死亡与复生中沉沦。 像一个麻木的沙袋。 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只会哭泣的幽灵。 那些大罗们,从最初的兴奋,到后来的不耐烦,再到最后,看着那一次次粉碎又重组、仿佛永无止境的黑雾,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开始在心底滋生。 直到某一次。 那个龙形的大罗,在又一次将三月七的魔躯打散后,看着迅速重组的黑雾,那股积压的烦躁和某种阴暗的欲望彻底爆发,又一次用极其淫邪下流的语言咆哮着, “……你这打不死的魔物!” “待老子擒下你,定要将你锁在龙巢最深处,剥光这身魔肉……” 这一次。 那不断重复着死亡与重生的黑雾,在凝聚成形的瞬间,没有垂下头。 而是抬起了头。 而此时此刻,她身上的最后一丝代表着“创生”、“净化”、“守护”的霞光,终于彻底散尽,被一种无比浓稠、仿佛能吞噬一切希望与光芒的终极黑暗所取代。 曾经的美好概念,被世间最污秽、最恶毒、最负面的存在彻底污染、扭曲、取代。 「创生」→「蚀灭」 「净化」→「污染」 「守护」→「支配」 还衍生出「憎恨」、「绝望」、「亵渎」等污秽概念。 随着一声仿佛源自九幽最底层、混合着无尽痛苦与滔天怨毒的震天嘶吼! 她的肌肤泛起诡异妖艳的暗紫色魔纹,如同活物般蠕动。 原本甜美纯真的面容彻底化作勾魂摄魄、却又冰冷刺骨的妖异模样,眼尾垂下的不再是泪,而是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血痕,所过之处连混沌能量都被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焦黑痕迹。 一袭由无数哀嚎灵魂和诅咒魔纹编织而成的半透明暗紫色纱衣骤然显现,仅仅堪堪遮住关键之处,大片布满了细密漆黑鳞片的肌肤在翻腾的黑雾中若隐若现,充满了邪异的美感与致命的诱惑。 九条粗壮、缠绕着断裂锁链的狰狞魔尾在她身后肆意狂舞摆动,魔尾扫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崩塌,留下久久无法愈合的漆黑裂痕! 磅礴、混乱、充满极致恶意的魔威,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开来,让整个混沌海都为之战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低沉、破碎、仿佛由亿万冤魂齐声呢喃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血泪依旧在流,但眼神中只剩下毁灭一切的冰冷。 “盘古……对不起……” “对不起……” “我……不想再被欺负了……”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混沌,烙印在每一个幸存大罗的灵魂深处,带来刺骨的寒意。 众大罗被眼前这完全蜕变的、散发着令祂们灵魂都感到窒息和颤栗的恐怖存在惊呆了! 这绝非之前那个可以随意揉捏的三月七! 这是真正从无尽死亡与绝望中爬出来的、复仇的魔神! 但大罗的骄傲和贪婪,让祂们在短暂的惊骇后,再次被神性的诱惑驱动。 无声的默契再次达成——必须趁其刚刚蜕变,联手将其彻底镇压!夺取神性! 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集中的攻击洪流,再次轰向那魔影! 然而,这一次,魔化的三月七却没有再默默承受。 她那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血眸,瞬间锁定了刚才对她污言秽语的龙形大罗! 一声轻蔑到极点的、仿佛来自九幽寒冰的轻笑响起。 她竟无视了那足以重创大罗的集火攻击,硬生生用布满鳞片的魔躯扛下了大部分能量冲击,身形化作一道几乎与混沌黑暗融为一体的浓郁黑雾,如同无视了空间距离,下一个刹那,便直接出现在了那龙形大罗的面前! 近在咫尺! 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吐息几乎喷在对方惊骇欲绝的龙脸上! 紧接着,那柄缠绕着无尽怨念与守护执念的弑神枪,带着一种轻描淡写、却又无法躲避、无法防御的轨迹,朝着龙形大罗的眉心,轻轻刺下。 枪尖之上,一点纯粹的、象征着「无」的黑暗在闪耀。 「存在侵蚀:从根源处抹消受术者。(不可豁免)」 那龙形大罗在枪尖及体的瞬间,还带着大罗特有的傲慢与侥幸。 ——死亡?不过等闲!下一秒就能从死境回归…… 然而! 当那枪尖刺入它眉心的刹那! 一种前所未有的、超越一切死亡体验的大恐怖瞬间淹没了它! 它惊恐地发现,自己那万劫不磨、寄托于存在本源的大罗道果,竟然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积雪,开始凭空蒸发、消散! 不是被打碎,不是被封印,而是从根源上被抹去其存在的概念和痕迹! 仅仅一枪,它那不朽不灭的道基,就被硬生生抹掉了近半! “吼——!不!!!” 肝胆俱裂的惨嚎响彻混沌! 它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颜面、什么污言秽语,巨大的龙躯疯狂扭动,撕裂空间就想逃走! “母亲饶命!孩儿知错了!饶……” 然而,它的速度在彻底解放的「真魔之躯」面前,慢得如同蜗牛! 不到一个刹那的光景! 三月七身后那九条狰狞的魔尾,如同九条来自地狱的锁链,后发先至,瞬间层层叠叠地缠绕上来,将它那庞大的龙躯死死捆缚! 任凭它如何燃烧精血、如何催动本命神通挣扎,都如同蚍蜉撼树,徒劳无功! 紧接着,便是漫天漆黑如墨、快如闪电的枪影! 噗!噗!噗!噗! 每一枪,都精准地刺在它龙躯的不同部位! 每一枪落下,都在它身上留下一个无法愈合、无法驱散、边缘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空洞! 那空洞中没有任何血肉骨骼,只有纯粹的、不断扩散的虚无! 它的力量、它的记忆、它存在的痕迹,都在随着空洞的增多而飞速流失! “我错了!母亲!放我一马!” “孩儿真的知错了!啊啊啊——!” 求饶声从一开始的惊惶,迅速变成了凄厉的惨叫,最后只剩下微不可闻、充满绝望的呜咽。 众大罗看得亡魂皆冒! 因为他们惊恐万分地发现了一个恐怖到颠覆祂们认知的事实。 这条龙的存在,正在被一枪一枪地、真实而彻底地抹消! 不是被打入死境等待复苏! 而是就这么从时空长河中、从因果联系里、从所有存在的记忆中……被硬生生地擦除! 祂们记忆中关于这条龙的形象、事迹、气息,都开始迅速变得模糊、失真,如同褪色的画卷,最终将归于彻底的空白和虚无!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彻底消失! 接引和准提见状,吓得魂飞天外! 什么神性,什么宏图霸业,在自身存在的彻底消亡面前都是狗屁! “母亲饶命!饶命啊!”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尖叫着喊出求饶的话语,连滚带爬地转身就逃,化作两道狼狈的流光,瞬间消失在混沌深处,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小三月甚至没有瞥祂们一眼。 她冰冷的目光,甚至没有理会脸色铁青、眼神深处第一次流露出真正恐惧的鸿钧和三清,也没有看那些同样在惊恐后退的其他大罗。 她的视线,穿透了混乱的混沌海,无视了封闭的六道壁垒,最终投向了那片在六道中承载着最多悲欢离合、也最让她执念难平的——人间。 此刻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个支撑着她从无尽死亡中爬回来、一个由爱生恨、由守护转为毁灭的终极执念。 ——用她这双已堕入魔渊的眼睛,亲自去看一看,这人间,究竟值不值得! 空间在她面前如同脆弱的薄纸。 魔尾随意一甩,一道撕裂规则、通往人间界的漆黑裂缝便已生成。 她一步踏入,身影消失无踪,只留下心有余悸的众大罗在混沌海中面面相觑,劫后余生的冷汗浸透道袍。 …… 人间界中,并非想象中的烟火气或生机,而是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戾气与绝望! 这里,远比三月七曾短暂停留的恶鬼道更加恐怖! …… 巫族共工、祝融部落。 篝火熊熊燃烧,烤架上并非野兽,而是被撕扯得不成人形的人族躯体! 巫族战士狂笑着,直接生啖其肉,饮其热血,将还在跳动的心脏当作战利品抛掷嬉戏。 更有甚者,将俘虏的妖族或人族剥皮抽筋,以其骨骼制作图腾柱,以其皮肤缝制战鼓! 战场上,断肢残骸堆积如山,秃鹫妖盘旋,啃食着尚未死透、发出微弱呻吟的伤者。 空气里弥漫着内脏的腥臭和粪便的污秽。 一个幼小的巫族孩童,正笑嘻嘻地用石刀剥开一只被活捉小妖的肚皮,掏出内脏喂食自己的战宠。 …… 妖族天庭统治区。 看似稍有序,实则更加阴森恐怖。 妖城之下,是巨大的“育肥场”和“屠宰坊”。 被圈养的不是牲畜,而是人族和弱小同族! 他们被如同猪猡般喂养、催肥,眼神麻木绝望。 妖兵们定期挑选“食材”,当众开膛破肚,现场分食,美其名曰“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更有大妖举办“百牲宴”,将百名不同种族、甚至包括其同族的生灵活生生投入巨大的蒸笼或油锅,听着他们的惨叫取乐,吸食其临死前爆发的恐惧与怨念精进修为。 一座妖城外围的乱葬岗,堆积的尸体引来了食腐的妖族同类,它们为了争夺一具相对“新鲜”的尸体互相撕咬啃噬,场面比地狱道的恶鬼互噬更加野蛮原始。 …… 而人间的角落,在玄都大法师的庇护下,人族龟缩于几处灵气稀薄、环境恶劣的贫瘠之地。 他们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眼神中充满了对巫妖的刻骨恐惧和对未来的麻木绝望。 孩童饿得皮包骨头,为了一小块发霉的饼渣互相殴打。 老人被遗弃在荒野,成为妖兽或巫族巡逻队的零嘴。 妇女被掳走成为奴隶或玩物。这里没有希望,只有日复一日的挣扎求存和等待不知何时降临的灭顶之灾。 …… “呵……这就是人间?”魔化三月七行走在尸山血海、哀鸿遍野的大地上,周身翻涌的黑雾仿佛都因这极致的污秽与绝望而变得更加粘稠、更加冰冷。 她曾以为恶鬼道的景象已是残酷,如今看来,那里不过是遵循本能欲望的混沌之地。 而眼前这被盘古寄予厚望、被周牧精心规划的“人间”,却是将智慧与力量用在了制造更精致、更系统化、更充满恶意的苦难之上! 这里,才是真正的无间炼狱! 但就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中,她感知到了一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守护之光。 循迹而去,在一片被巫妖战火刻意避开的、相对平静的山谷中,她看到了一个奇特的部落。 这里并非巫族主脉,而是后土祖巫的领地。 部落里没有血腥的祭祀,没有生啖活食的场景。 简陋的茅屋间,竟混杂而居着伤痕累累的人族、惊恐未定的弱小妖族、以及一些厌倦了杀戮的温和派巫族! 他们共同劳作,分享着有限的食物,互相包扎伤口。 虽然依旧清贫艰苦,但眼神中却有着外面世界早已绝迹的——一丝微弱的希望与平静。 后土祖巫,一位气质温婉、周身散发着大地般厚重与包容气息的女子,正用她的力量梳理地脉,净化水源,为庇护所撑起一层薄弱的结界。 她抬头,目光穿透空间,与山谷入口处魔气滔天的三月七对上了视线。 那一刻,三月七清晰地“看”到了——后土的灵魂深处,那属于莎布的、包容一切死寂与归宿的深沉意志! 她不是后土,她是莎布在人间界的化身之一! 几乎同时,三月七的心念扫过妖族天庭的核心。 在那华丽却冰冷的宫殿深处,那位执掌造化、却对人间惨剧似乎“无能为力”的妖皇女娲,其灵魂本源,同样连接着那无垠的死境! 女娲,亦是莎布! 原来如此! 婆婆并非不想改变这天地,她早已看透这大梦的本质,也明白强行干涉的后果。 她选择了最笨拙、最低效,却也最温柔的方式——化身融入,在力所能及的角落,庇护那些被这疯狂世界抛弃的、微小的希望火种。 魔雾微微波动,三月七的身影出现在后土面前。 看着自己布满魔纹、流淌血泪、穿着亵渎纱衣的模样,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用黑雾将自己彻底隐藏。 自卑——一种久违的、属于“三月七”而非“真魔”的情绪,在她冰冷的魔心中泛起涟漪。 “孩子……”后土的声音温柔依旧,仿佛三月七依旧是那个依偎在盘古臂弯里的粉色少女。 她看着三月七躲闪的眼神,轻轻一笑,那笑容带着洞悉一切的慈爱。 “觉得现在的样子不好看?”莎布的声音直接在三月七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一丝促狭。 没等三月七回答,莎布周身温婉的大地气息骤然一变!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深邃、充满无尽生命与死亡交织的恐怖气息弥漫开来! 后土的人形躯壳如同幻影般消散! 出现在三月七眼前的,是莎布·尼古拉丝的本相! ——那是一团无法形容的、不断蠕动膨胀的终极黑暗血肉! 它如同活着的、不断沸腾的宇宙肿瘤,表面覆盖着湿滑粘腻、不断分泌着不明液体的漆黑外皮。 在这团庞大到遮蔽视野的黑暗血肉之上,生长着无数粗壮、滑腻、布满吸盘的蠕动触手! 触手挥舞间,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些触手的根部、血肉的褶皱深处,镶嵌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闪烁着冰冷幽光的眼球! 有的眼球充满纯粹的漠然,有的则流露出对生命本质的贪婪与亵渎! 难以计数的、形态怪诞的嘴在血肉表面开合,有的在无声嘶吼,有的在咀嚼着无形的概念,有的则滴淌着腐蚀时空的亵渎之涎! 森之黑山羊!黑暗丰穰之女神!孕育万千子种的至高母神! 这才是莎布·尼古拉丝! 超越人智所能理解的、象征着生命最原始、最混沌、最丰饶也最恐怖的终极形态! 三月七彻底懵了! 魔化带来的那点“妖异美感”和“亵渎气质”,在婆婆这纯粹而浩瀚的混沌本相面前,简直如同小孩子拙劣的涂鸦遇到了宇宙级的抽象杰作! 她感觉自己像个刚学会化妆就跑到维密后台的小丑! 莎布那无数眼球聚焦在呆滞的三月七身上,一个由无数低语汇成的、带着宠溺笑意的声音在她灵魂中响起, “现在,还觉得自己难看吗,我的傻孩子?” “……”三月七周身的魔雾都僵住了,血泪都忘了流。 她万万没想到,自家夫君不是人也就罢了,连婆婆……都这么的……硬核! 这根本就不是“不是人”能形容的层次了! 莎布的本相缓缓收敛,重新化为温婉的后土模样。 她走到依旧处于震惊宕机状态的三月七面前,伸出温暖的手,轻轻拂过她冰冷的脸颊。 “孩子,模样如何,力量性质如何,都是外相。” 莎布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直抵三月七混乱魔心的最深处, “重要的是这里,”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三月七的胸口,“你想做什么?你的路,在哪里?”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也不要被绝望拖入了深渊。” “愤怒可以成为力量,但不要让愤怒成为你唯一的主人。” “守护也好,毁灭也罢,甚至你想掀翻这棋盘……无论你选择哪条路,坚定它,走下去!” 莎布的眼神深邃如渊,却又温暖如初生的恒星, “记住,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你选择对抗谁……” “妈妈永远在这里,永远是你最后的港湾,最坚实的后盾。” “若遇跨不过的阻碍,随时回来。” “妈妈……护得住你。” “妈妈……”冰冷坚硬了无数岁月的魔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最温柔也最强大的力量狠狠击中、融化。 那被背叛、被伤害、被杀戮磨砺出的层层坚冰,在莎布毫无保留的、跨越形态与本质的母爱面前,轰然破碎! 三月七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进莎布的怀里,像个受尽委屈终于找到家的孩子,放声痛哭! 魔雾翻腾,血泪汹涌,却不再是绝望的象征,而是宣泄着积压了无数元会的委屈、痛苦和对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的贪恋。 莎布只是温柔地、坚定地拥抱着她,任由那足以腐蚀大罗的魔泪浸湿自己的衣襟。 …… 哭累了,宣泄够了。 三月七终究还是告别了后土的部落,离开了那片小小的净土。 她再次踏入那污浊绝望的人间,徘徊了不知多少岁月。 莎布的话在她心中反复回荡。 她已知晓周牧与盘古的关系,对周牧那冷酷的“大局观”和算计充满恨意,对自己曾经的愚蠢和轻信感到痛彻心扉。 但对莎布,唯有深深的眷恋与感激。 最终,在目睹了又一场巫妖为争夺灵脉而发动的、导致百万生灵涂炭的灭族之战后,她的魔心彻底沉淀、冰冷、坚定如万载玄冰。 她的信念从未如此清晰: 这污秽不堪、充满无尽恶意与苦难的人间,不值得! 盘古的牺牲,周牧的“规划”,都错了! 生灵的贪婪与卑劣,不值得被如此守护! 她要让这一切回归本质! 她要终结这个扭曲的梦! 她的终极目标只有一个——让她的爱人,盘古,回来! 就在这信念凝聚到顶点的刹那! 嗡——! 时空,毫无征兆地、彻底地静止了! 翻飞的尘埃、流淌的鲜血、厮杀的巫妖、绝望的哀嚎……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道纯粹由璀璨金光勾勒出的、散发着至高无上、仿佛墟界本身意志的轮廓,降临在了三月七的面前。 光芒散去,显露出周牧那俊美却带着无尽疲惫与复杂的脸庞。 小三月血眸冰冷,魔尾在凝固的时空中微微摆动,发出锁链摩擦的轻响,声音如同万载寒冰, “你是来阻止我的吗?周牧。” 周牧看着眼前这完全魔化、气息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种奇异决绝美的爱人,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三月……不要走向我的对立面,可以吗?” “对立?”三月七嗤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我这一切——被背叛、被围杀、七死七生、堕入魔道、看尽这世间至恶至丑……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伟大的创世神明,墟渊之主!” 她魔尾一指下方那被凝固的、如同地狱绘卷般的人间, “这就是你想要的‘更好’?这就是你牺牲盘古、牺牲我、牺牲这亿万生灵换来的‘秩序’?!” “这一切只是为了……”周牧试图解释,话语中带着他惯有的、俯瞰全局的沉重。 “行了!”三月七厉声打断,血眸中魔焰暴涨, “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大道理!” “我看不到你许诺的未来!” “我只看到眼前这炼狱!” “我只知道,我的爱人用生命创造的世界,我不喜欢!” “非常不喜欢!” “我只想让他回来!” “让那个在混沌中会笨拙地给我光种、会默默替我挡下神魔、会纵容我在他肩膀胡闹的盘古回来!”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周牧看着眼前决绝的爱人,长叹一声。 他就知道,「自我」那个混蛋临消散前埋下的“深情炸弹”和“甩锅大法”,最终会导向这最棘手的局面。 ——一个为了找回“盘古”不惜毁灭一切的复仇魔神。 想到这,周牧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那属于超脱者的漠然与神性缓缓压下眼底的悲哀, “你越不过我的神性。” “罢手吧,三月。” “梦醒,对众生而言,才是真正的终结。” 三月七魔化的面容上,那冰冷的线条忽然奇异地柔和了一瞬,甚至露出一丝近乎“三月七式”的调皮笑意。 她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自然越不过你那高高在上的神性。” 话音未落,她的手指却轻轻抬起,指向了周牧的身后,血眸中闪烁着狡黠而冰冷的光芒, “但是……我有「外挂」呀。” 什么?! 周牧心中一凛,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想转身,却已经迟了! 两只截然不同、却都蕴含着足以让大罗颤栗力量的手,一左一右,如同最温柔的枷锁,“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左边那只手,白皙纤细,指尖缠绕着丝丝缕缕如梦似幻的银白光尘,散发着惑人心魄的魅意与冰冷的进化之力。 右边那只手,看似温润如玉,却蕴含着包容万物死寂、令时空都为之冻结的终极森寒! 周牧瞬间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灵魂层面的衣衫! 他不需要回头,那熟悉到骨子里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联系便已经让他知道了身后之人的身份! 一个是他的心肝大宝贝——停云! 另一个是他的亲妈——莎布·尼古拉丝! “哟~公子好大的能耐呀!”停云那娇媚入骨、此刻却冷得像冰渣的声音贴着周牧的耳畔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与讥诮, “用神性去欺负自己的爱人?” “啧啧啧,小女子活了这么久,这般‘深情厚谊’,可真是……开了眼界呢!” 她连“夫君”都不叫了,可见此刻怒火之盛。 紧接着,莎布那仿佛从九幽最底层传来的、平静无波却让周牧灵魂都开始结冰的声音响起, “我儿……确实长本事了。” 那声音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周牧心上, “连妈妈定下的「不许欺负媳妇儿」的家规都敢视若无睹。” “我这个当娘的,真是……「略感欣慰」啊……” 周牧:“……” 他猛地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不远处魔焰滔天、嘴角却勾起一抹“计划通”冷笑的三月七! 那双燃烧着黑焰的血眸里,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悲愤欲绝?分明是计谋得逞的狡黠与快意! 你!他!妈!阴!我?! 周牧的内心在疯狂咆哮,眼神里充满了被至亲至爱联手背刺的惊悚和难以置信! “哼!”三月七冷哼一声,积压了无数岁月的委屈、愤怒、被算计的憋屈,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她不再废话,手中缠绕着不灭怨念的弑神枪魔焰暴涨,发出一声撕裂灵魂的尖啸! 娇小的魔躯化作一道撕裂凝固时空的黑色闪电,直直刺向被两位“大佬”按住的周牧! 目标明确——那张让她又爱(对盘古)又恨(对周牧)的俊脸! 周牧嘴角狠狠一抽,虽然被妈和情人按住肩膀,但他心中惊怒之余,倒也没那么慌。 毕竟,即便不用神性,他周牧本身也是最顶尖的路尽级强者! 就墟界这群大罗,他挥挥手就能全扬了! 对付一个刚刚蜕变的小三月,即便有外力限制,他自信也能轻松应对! 然后…… ……这位伟大的创世神明,就亲身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终极挂逼套餐。 …… 锁血挂(真魔之躯):周牧的反击不可谓不凌厉,蕴含大道至理的神通轰在三月七身上,足以重创甚至秒杀普通大罗。 然而,魔纹闪耀间,伤害被吞噬、转化、削弱! 三月七魔躯被打得魔雾翻腾,甚至出现裂痕,但转瞬间黑雾涌动,恢复如初! 打不伤!杀不死! …… 反伤挂(绝响):当周牧的攻击强到一定程度,试图强行突破真魔之躯的防御时,「绝响」被动触发! 他打出去的力量,夹杂着真魔之躯承受的伤害,被数倍、甚至指数倍地反弹回来! 周牧闷哼一声,自己打出的神通差点把自己震出内伤! …… 真伤挂(存在侵蚀):三月七的攻击可不管你是不是创世神! 枪尖那点象征“无”的黑暗闪耀,每一次刺中(虽然周牧极力闪避格挡,但在莎布和停云的“帮助”下还是被捅了好几下),都让周牧感觉自己的“存在”被硬生生挖掉一小块! 无关防御,直指本源! 虽然量不大,但那种“被抹除”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 …… 攻略挂(神级指挥): 莎布:“我儿不死不灭!三月莫要怕伤了他!朝丹府、识海、心核招呼!断他道基!废他修为!” 停云:“公子最重颜面了~打他脸!对!左勾拳!诶,漂亮!踹他腰眼!那里是他化身人形的力量节点!戳他咯吱窝!他怕痒!咯咯咯~” 周牧:“……” 焯!(一种植物 这仗没法打了! …… 这场“战争”,最终以小三月累得香汗淋漓,以及…… 周牧原本俊美无俦的脸上顶着两个硕大的乌青眼圈、鼻梁红肿、嘴角破裂**、发髻散乱、华贵道袍被撕破了好几处、甚至隐约能看到腰间的淤青……的狼狈形象,落下了帷幕。 时空的静止早已解除。 下方的人间炼狱依旧在上演,但此刻山谷上方的天空,却被一片奇异的、仿佛来自墟界深处的暗金色暮霭所笼罩,带着一种落幕的悲凉与壮美。 周牧顶着那张足以让任何大罗道心破碎的“猪头脸”,强撑着属于“死亡”的最后一丝风度,对着不远处喘息的三月七,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却蕴含着复杂难言情愫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 “回来吧……小三月。” 三月七恍惚了一瞬。 无数画面开始在魔化的心海中翻涌。 混沌中的相依为命,他笨拙递来的光种,她坐在他肩膀的安心,并肩作战时的默契,那无声却厚重的守护…… 那是属于盘古的温暖,是她用尽一切也想找回的珍宝。 血泪,再次无声地滑落。 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仇恨或绝望。 ……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 她缓缓闭上了燃烧着黑焰的血眸,长长的睫毛沾染着血珠,如同泣血的蝶翼。 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看破一切的悲凉与决绝。 苦涩到极致的声音,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道不同……不相为谋。”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弑神枪猛地抬起,枪尖缠绕着至深的怨念与冰冷的魔焰,朝着她与周牧之间的虚空,狠狠一划! “嗤啦——!” 一道燃烧着漆黑魔焰、深不见底、仿佛割裂了现实与虚幻、过去与未来的巨大鸿沟,瞬间出现在两人之间! 鸿沟中翻涌着混沌的乱流、生灵的哀嚎、以及三月七无尽的失望与诀别! 这道沟壑,比不周山更加巍峨,比六道轮回的界限更加分明! “我的爱人……是温柔的盘古。”三月七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如混沌神山,“不是冰冷的周牧!”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 九条缠绕着锁链的狰狞魔尾在暗金色的暮霭中划出冰冷的弧线,魔焰纱衣猎猎作响。 她没有再看周牧一眼,也没有看身后的莎布和停云,身影化作一道撕裂暮色的漆黑流光,投入了那污浊绝望的人间深处,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道燃烧的鸿沟,如同永恒的伤疤,横亘在周牧面前,也横亘在……他与那个粉色少女的过去之间。 夕阳如血,将周牧那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呆呆地站在沟壑的这一边,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早已僵硬,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墟渊般的死寂。 …… 魔焰滔天,煞气凝云。 此刻的三月七,已非昔日混沌中依偎巨人的懵懂少女。 她是行走的终焉,是复仇的具象,是大罗金仙位格在她身上都显得苍白无力的存在。 真魔之躯开启,九尾魔焰锁链于身后狂舞,弑神枪尖流淌着令存在本身颤栗的虚无黑炎。 她的境界,已无限逼近莎布那等神话大罗的层次,墟界顶点之下,众生皆为蝼蚁。 人间界的血海战场,在她降临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 凡人勇士的呐喊,巫族战巫的咆哮,妖族大妖的嘶鸣……所有嘈杂,所有喧嚣,在她浩瀚如渊的神念威压下,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 吟游诗人传唱了万古的箴言在此刻得到了最残酷的印证。 ——神明下场的瞬间,凡俗的战争便失去了全部意义。 …… 第一日。 她的目光扫过十二祖巫盘踞的大地。 煞气冲霄的十一道庞大身影? 不!在她眼中不过是稍微强壮的虫子! 弑神枪甚至无需挥舞,九条魔尾如来自九幽的审判之鞭,随意甩动。 “嗤——嗤——嗤……” 十一声轻响,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穿朽木。 十一位祖巫的万丈道躯,连同他们引以为傲的法则本源、存在的烙印,在魔焰锁链的缠绕与弑神枪的锋芒交错间,顷刻间化为飞灰,被“存在侵蚀”彻底抹去,仿佛从未诞生。 只剩下后土所在的部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温柔地隔开,未受波及。 端坐于三十三天外,凌霄宝座之上的妖族至尊? 他甚至连惊骇的表情都未能完全浮现。 一道跨越时空界限的漆黑枪影,无视了天庭的重重禁制,洞穿了辉煌的殿宇,精准地钉穿了他的眉心。 “呃……”帝俊双目圆睁,金色的帝血从额前汩汩涌出,染红了皇座。 他死死盯着虚空中那双冰冷的血眸,不甘与难以置信凝固在脸上,旋即连同他的元神、真灵,被枪尖的虚无彻底吞噬、湮灭。 天庭,妖族的象征,在失去主人的刹那,光芒黯淡,哀鸣遍野。 太阴星君试图以月华之力庇护残存妖族? 她甚至未能离开太阴星一步。 一道贯穿星海的魔焰锁链,无视时空距离,将其牢牢捆缚在冰冷的广寒宫阙之上。 弑神枪紧随而至,带着三月七积压万古的恨意,将她那清冷绝艳的身躯,连同寄托其上的太阴星核本源,狠狠地钉死在太阴星表面! “轰隆!” 太阴星剧烈震动,清冷的月华瞬间染上不祥的血色与魔焰。 太阴星君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已形神俱灭,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燃烧着黑炎的枪孔,成为太阴星永恒的伤疤。 那些侥幸存活的大巫、妖圣? 在滔天魔焰席卷而过的瞬间,连挣扎都成为奢望。 如同狂风中的尘埃,顷刻间被碾碎、蒸发,化为滋养魔焰的血色燃料。 人间界的战争,在她降临的短短数息内,便以两方势力的彻底灭绝而告终。 血海依旧,但已无战声,只剩下死寂与魔焰燃烧的噼啪声。 …… 第二日。 魔影撕裂空间,降临恶鬼界。 “渊”试图以大地之力构筑绝对防御。 但祂的龟甲在弑神枪的“存在侵蚀”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 枪尖点落,防御连同祂存在的根基一同被洞穿、瓦解。 祂发出绝望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虚无黑炎中迅速消融,归于彻底的“无”。 “冥”驾驭无尽死气,九幽主宰? 它的死亡吐息在三月七周身魔焰前,如同清风拂面! 魔尾锁链缠绕而上,勒断龙骨,绞碎魂火。 弑神枪贯穿其空洞的眼眶,将这条象征死亡的骨龙,连同它掌控的九幽法则,一同送入了永恒的沉寂。 数位弱小大罗或隐匿于鬼域深处,或试图结阵反抗。 祂们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可笑而徒劳。 魔焰过处,神通湮灭,法阵崩解,一个个大罗的印记被弑神枪精准地、冷酷地从墟界的存在画卷上“擦除”。 恶鬼道在惊天动地的法则悲鸣中,核心权柄易主,被三月七的魔念强行接管,无尽恶鬼在她的魔威下瑟瑟发抖,俯首称臣。 …… 第三日。 修罗界,战火永恒之地。 杀戮是本能,鲜血是美酒。 羲试图以太阳真火焚尽魔躯? 她的火焰在魔焰纱衣前黯然失色! 弑神枪带着不灭的怨念洞穿她的护体金焰,重创其本源。 然而,就在三月七欲将其彻底湮灭时,元凤发出一声悲鸣,周身燃起前所未有的涅槃神火! “唳——!” 火光冲天,法则扭曲。 强光散去,原地只余几片燃烧的残羽,羲的气息彻底消失无踪,不知遁往何方。 涅槃重生,代价惨重,但也逃过了形神俱灭的结局。 接引、准提这对难兄难弟,妄图以“普度众生”的佛光抵挡魔威。 佛光在弑神枪的怨念侵蚀下迅速黯淡污浊。 就在枪尖即将洞穿他们元神核心的刹那,一股宏大却温和的力量骤然降临! “唉……”一声轻叹响彻修罗战场。 紧接着,一抹神性裹住接引、准提濒临破碎的神魂,瞬间将其从弑神枪的锁定下带走,消失无踪。 三月七血眸冰冷地扫过那片虚空,冷哼一声,并未追击。 阿修罗之王全程隐匿于战场边缘的尸山血海之上,猩红的眼眸静静注视着这场一边倒的屠杀。 祂非但没有出手阻止三月七,甚至在羲发动涅槃的瞬间,以修罗战场的杀戮法则暗中干扰,助了三月七一臂之力,延缓了羲的遁走。 三月七感受到了这份“善意”,数次将冰冷中带着一丝探究与警惕的目光投向那血海王座上的身影。 最终,她只是微微颔首,魔焰卷动,离开了这片充满铁锈味的界域。 …… 第四日。 天界,世界树之上,本该是神圣祥和之地,如今却被魔焰的阴影笼罩。 鸿钧!这位合道者,天道化身,此刻却显得无比狼狈。 紫霄神雷被魔尾锁链轻易抽碎,造化玉碟的光芒在弑神枪的侵蚀下明灭不定。 祂布下的重重天道禁制,如同蛛网般被轻易撕裂。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迫近。 “娜塔莎,救我——!”在弑神枪即将贯穿其道基核心的瞬间,鸿钧发出了撕心裂肺、不顾颜面的求救。 瞬间,一道纯粹、柔和、却蕴含着不可思议韧性与生机的白光,骤然挡在了枪尖之前! 来人并非以惊天动地的气势降临,更像是一位从病房走出的护士,身影纤细,穿着朴素的白色制服,面容温婉,眼神却深邃如星海。 她的力量层次看似不如此刻魔焰滔天的三月七,但那白光却坚韧无比,蕴含着一种“真实”的概念,竟将弑神枪那湮灭存在的黑炎短暂地“中和”、“抚平”。 “铛——!”金铁交鸣般的巨响震荡天界。 娜塔莎被震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的神血,但终究是挡下了这必杀一击。 三月七血眸微凝,她能感觉到对方力量的本质极其特殊,带着一种与墟界梦境格格不入的“真实感”。 “停手吧。”娜塔莎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她擦去嘴角血迹,“鸿钧于自在天界有因果,我不能看着祂在这里消亡。” 三月七魔焰翻腾,血眸死死盯着鸿钧:“若有机会,我还是会杀祂。” 娜塔莎平静点头,“随意。只要不在自在天界,你就是把祂剁成臊子,我也只会给你鼓掌。”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真诚, “今日阻你,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若未来有需要,只要不违背底线,可来寻我。” 三月七沉默片刻,弑神枪上的魔焰缓缓收敛。 她冷冷瞥了一眼劫后余生、面如死灰的鸿钧,九尾魔焰撕裂空间,转身离去。 天界,暂时逃过一劫,但鸿钧的威严,已然扫地。 …… 至此,六道之中,人间、恶鬼、修罗、天道皆被三月七的魔威犁庭扫穴,地狱道由莎布掌控,万灵道在停云手中。 她已集齐除三清外的所有盘古元神碎片所化的洪荒本源。 …… 第五日。 万灵界最深处,那片由无数奇异发光花卉构成的梦幻花海,此刻却被浓郁的悲伤与冰冷的魔气笼罩。 魔化的三月七跪坐在花丛中,血泪无声滑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弑神枪斜插在身旁,枪尖的黑炎也仿佛黯淡了许多。 停云的身影悄然在她身后凝聚,看着这倔强又破碎的背影,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声音空灵而带着怜惜, “莫要怪公子,三月妹妹。” “墟界这无垠大梦,每一个生灵的悲欢离合,每一缕存在的痕迹,皆系于他一身。” “梦醒,则万物归墟……他背负的,远比我们看到的沉重。” “给他时间,相信他,他总会……总会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试图安抚那冰冷绝望的魔心。 花海陷入长久的死寂,只有魔焰细微的噼啪声和血泪滴落花瓣的轻响。 良久,三月七缓缓抬起头,血眸中最后一丝微弱的挣扎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她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地穿透了花海的静谧, “谢谢您,停云姐姐。” “但……不用了。” 她缓缓抬手,纤细却布满魔纹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然,猛地刺向自己魔焰纱衣覆盖下的胸口! “噗嗤——!” 没有鲜血喷溅,只有浓郁的魔气与混沌本源被强行撕裂的声音。 她的手指穿透了魔躯的防御,深入那承载着“初开之火”的核心。 剧烈的痛苦让她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但她眼神却愈发坚定。 当她的手缓缓抽出时,掌心托着的,已不再是记忆中那温暖跳跃的光种。 那是一枚拳头大小、通体乳白色的光球。 它静静地悬浮着,散发出柔和、纯净到极致的光晕,内部蕴含着「创生」「净化」「守护」三大概念,和盘古对她最深沉的爱意。 然而,这光芒此刻却显得如此寂寥,仿佛在无声地哭泣。 三月七喘息着,胸口的魔气伤口在缓慢蠕动愈合,但那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心碎却无法弥合。 她低头凝视着掌心这枚承载了她所有爱恋与希望的光球,眼中是无尽的眷恋与深入骨髓的疲惫。 最终,她无比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将这枚乳白色的光球,置于身侧那座流淌着七彩灵泉的喷泉顶端。 光球落下,与喷泉的水雾交融,散发出更加柔和、恒定的光芒,仿佛一颗被泪水洗净的星辰,永远定格在这片梦幻的花海之中,成为一座无声的墓碑。 她缓缓站起身,魔焰纱衣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九条魔尾低垂,仿佛也失去了狂舞的力量。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喷泉上的光球,血眸中倒映着那纯净的光芒,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冰冷与埋葬过去的决绝, “未来太远。” “我,只争朝夕!” —— (我知道老爷们想看欲望试炼,但那是后续小三月身上的刀子,这里还看不到小三月彻底放弃原本概念后的记忆。 (还有,求个收卡妈的办法啊!作者是真的分析不出卡妈这种性格该怎么纳入后宫啊!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33章 恐惧 随着喷泉顶端那枚乳白光球的光芒在记忆画面中定格,众人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片片剥落,视角被猛地拉回现实。 依旧是那片妖异绚烂的花海,依旧是那座虚幻的宫殿,依旧是喷泉顶端悬浮的、象征着三月七埋葬过去的“初开之火”。 死寂。 沉重的死寂笼罩着众人。 墟界即大梦的残酷真相,先天神圣们的冷漠与算计,大罗金仙们为争夺盘古遗泽展现出的贪婪、卑劣与淫邪……尤其是三月七在希望与绝望间反复沉沦、最终被至亲至爱彻底背叛的悲怆结局,如同冰冷的潮水,浸透了每个人的心神。 杏仙最先承受不住这沉重的氛围,她捂住胸口,眼中泛起水光,声音带着哽咽, “奴家……奴家之前只觉得她是个可怕的魔头,差点毁了人间界,搅得六道不宁……” “可看完这些……” “她好苦,真的好苦……爱人盘古走了,婆婆也不能明着帮她,连那位创世神也……” “奴家……奴家突然好想帮帮她……”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垂落的发辫,看向那枚光球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符玄同样沉重地点了点头,“杏仙所言……亦是本座所想。” “西行轮回,人间界生灵涂炭的景象历历在目。” “天道不仁,大罗视苍生为蝼蚁草芥。” “三月七……她纵使手段酷烈,其根源亦是被逼至绝境的反抗。” “若要我选择立场……” 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本座定会站在她这一边,向这虚伪的天道,向那高高在上的大罗们,讨一个说法!” 镜流依旧沉默如冰雕,清冷的眼眸低垂,无人能窥探其思绪。 只有她自己知道,周牧曾透露的“大梦”与“牺牲”的真相,此刻正与眼前的记忆相互印证,在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无法像杏仙符玄那般轻易表态,因为她看到的,是更深邃也更残酷的棋局。 景元的神情最为复杂。 他眉头紧锁,金瞳中光芒剧烈闪烁,欲言又止。 最终,他将那份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关于“星的立场”和“界定之书历史矛盾”的尖锐质疑强行压下,话锋一转,指向了更迫切的现实问题。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这片奇异的花海,声音带着将军特有的审慎与警惕, “此地主人引导我等探查三月七的过往,绝非无的放矢。” “馈赠必有代价,真相背后往往藏着目的。” “尤其是……” 他目光投向那虚幻的宫殿,“那位停云小姐,身为万灵道主,墟界真正的大罗顶点之一。” “即便她曾在仙舟化身为接渡使,我对她,或者说,对一切视苍生为棋子的‘大罗’存在,都难生好感。”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源自守护者立场的、根深蒂固的疏离与戒备。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语,花海之中,流光汇聚。 一位身着华丽宫装、气质雍容华贵的女子身影悄然具现。 她容颜绝美,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九条巨大的、由柔和银白光尘凝成的狐尾在她身后虚空中优雅摇曳,每一条狐尾上都缠绕着闪烁秩序神辉的锁链,象征着其对规则的无上掌控。 令人意外的是,她怀中竟抱着一只睡得正香的帕姆。 停云现身,目光首先落在景元身上,微微欠身, “将军大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景元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默地抱拳回礼。 停云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目光扫过神情各异的众人,最终落在那喷泉顶端的光球上,眼神变得无比复杂,带着深深的怜惜与无奈。 她轻抚着帕姆的皮毛,轻声开口, “小女子知晓诸位心中疑窦丛生。” “引诸位来此,观三月妹妹过往,并非戏耍,亦非有所图谋。”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恳切, “唯有一愿。” “望诸位在此番‘轮回’之中,莫要站在三月妹妹的对立面。” “她的路,已足够孤独艰难。” “当然不会!”杏仙立刻抢答,语气激动。 符玄也紧随其后:“符玄以罗浮太卜之名起誓,此番西行,必不助纣为虐!” “天道不公,大罗无道,三月七所求,亦是我等欲明之真相!” 停云闻言,脸上终于绽开一抹如释重负的真心笑容,仿佛心头一块巨石落地, “如此,小女子便安心了。” 镜流依旧沉默,只是抱着剑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景元的内心却远未平静。 停云的解释非但未能打消他的疑虑,反而让疑云更重。 其一:记忆中的三月七明明已横扫六道,集齐了除三清外的盘古元神碎片,掌控了近乎无敌的力量,为何最终会发展到现在这般局面? 其二:星师妹持有的「人间界界定之书」所载历史,与他们亲身经历以及刚刚看到的记忆,存在着根本性的矛盾。这绝非偶然。星师妹本人,在这盘大罗棋局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她的立场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界定之书是被篡改,还是……本身就是某个计划的一部分? 其三:大圣、二郎显圣真君……这些桀骜不驯、甚至曾反抗天庭的强者,为何会将传承交予他们这些“凡人”?在大罗眼中,他们连棋子都未必够格。选中他们重走西行,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寻找神技吗? 这些念头在景元脑中疯狂串联、碰撞,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但他知道,此刻贸然质问停云这位大罗,不仅得不到答案,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危险。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将所有的疑惑死死锁在心底,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沉稳。 他抬起头,目光迎向停云,问出了当前最实际的问题, “敢问停云小姐,我等欲修习万灵道神技,不知该从何处入手?” 停云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问,并未惊讶。 她优雅地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 “方法有二。” “其一,为‘启示’。” “我可直接将万灵道神技的‘真意’与‘特性’灌顶于诸位识海,瞬息可成,立竿见影。” 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警示, “然此法所得,非汝等自身悟道而来。” “它虽强横,却会令尔等……永久失去某种‘资格’。” “其二,”她放下手指,目光扫过众人, “便是「多看,多想,多学」。” “于万灵界中行走、观察、感悟,凭借自身智慧与机缘,领悟神技本源。” “此法艰难耗时,然一旦领悟,神技便真正属于你,烙印于神魂,永无后患。” 她看着陷入沉思的景元、杏仙和符玄,又与目光深邃的镜流对视了一眼,补充道, “小女子给诸位一个提示。” “万灵道神技,其核心奥义,与「进化」二字息息相关。” “进化……”杏仙和符玄立刻被这个词吸引,开始思索万灵界所见所闻与“进化”的关联。 然而景元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停云的第一种方法及其后果所占据。他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追问道, “停云小姐,敢问那「启示」所得之力,究竟有何后患?” “失去的「资格」,具体所指为何?” 停云抚摸帕姆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她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变得有些晦暗,仿佛触及了某些不愿多言的禁忌。 沉默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洞悉规则的沉重, “神技……本质是盘古力量在特定规则层面的体现。” “其强大之处,非仅在于能力本身,更在于其蕴含的、超脱常理的「特性」。” “然盘古……亦是大罗之境。” “这就意味着,同位格者,很轻易便能解析、模仿甚至赋予类似的「特性」。” “所谓「启示」,便是由一位大罗,将其自身理解、甚至改造过的神技特性,直接赋予尔等。” 她直视景元,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 “此力虽强,但其根源,系于启示者一身。” “祂……可随时收回那份特性,更可……于赋予之时,便设下尔等无从察觉的禁制与枷锁。” 停云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更重要的是,六道神技源于盘古遗留的本源规则。” “一旦接受了外来的、由其他大罗‘启示’而来的神技特性……” “汝等体内便已有了神技的烙印,无论其来源为何。” “有了,便是有了。” “盘古遗留于六道本源中的、那份等待有缘者自行领悟的「真正资格」……便永远对你关闭了大门。” 景元心中豁然开朗,一股寒意却顺着脊椎爬上! 这哪里是捷径? 这分明是断人道途的绝户计! 不仅剥夺了你获得盘古本源力量认可的机会,更将你彻底变成了那位“启示者”可以随意操控、予取予求的傀儡棋子! 这一瞬间,他脑中闪电般划过卡芙卡的身影! 那位星核猎手,在五庄观人参果树下……不正是接受了某种“启示”吗?! 她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某位大罗如此“重视”,不惜用这种方法提前“标记”和“控制”? 停云仿佛感应到了景元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她轻轻抚摸着帕姆,目光投向花海深处,低声说道, “景元将军是否在想……为何有人会被如此‘特别关照’?” 她微微叹息, “因为墟界虽为大梦,时光长河奔流不息,其中亦蕴藏着无穷变数。” “有些生灵,天生便是搅动命运的‘变量’。” “有些存在,其思维与行动方式,生来便超脱于‘智者’的推演与掌控……”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落在了遥远的某处,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感慨, “便如星宝。” “你或许能看透她的力量深浅,或许能猜到她心中的想法,但她下一步会如何行动,会做出何等惊人之举……永远在你意料之外。” 停云收回目光,看向景元,眼神带着一丝悲悯, “若你身边有亲近之人被大罗‘启示’了……” “那只能说明,在未来的某条时间支流中,那位‘亲近之人’,做出了让布局的大罗都感到威胁、甚至……恐惧的事情。” “所以,‘启示’降临。” “那条充满变数、可能颠覆棋局的时间线,便被强行扼杀、埋葬。” “成了一条……被废弃的支流。” “而接受了‘启示’之人,其未来的可能性,便已被锁死在那位大罗预设的轨迹之中。” 花海的风似乎都停滞了。 停云的话语,揭示了“启示”背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那是对未来的谋杀,对可能性的阉割,是高高在上的执棋者,对不安定棋子最冷酷的“修剪”。 景元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符玄和杏仙也听得脸色发白,寒意透骨。 镜流依旧沉默,但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冽了几分。 帕姆在停云怀中不安地动了动,发出细微的鼾声,与这凝重的氛围格格不入。 死寂持续了良久。 最终,是景元深吸一口气,强行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看向停云怀中的帕姆,试图转移话题,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 “停云小姐,星穹列车的列车长在您这里……倒是丰腴了不少。” 他目光落在帕姆明显圆润了一圈、毛茸茸的身体上,那肥嘟嘟的模样,脸颊的肉都快把眼睛挤成一条缝了, “看来万灵界的伙食,着实不错。” 停云低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甚至舒服得打起小呼噜的帕姆,脸上终于重新浮现一丝带着宠溺的笑意,指尖轻轻挠了挠帕姆的下巴, “这小家伙,胃口是极好的。” “万灵界生机勃勃,各色灵果珍馐,倒也合它口味。” 提到帕姆的伙食,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丝。 杏仙也凑近看了看,小声嘀咕,“好可爱的小狗……” 符玄点头,“确实!想养!” 景元见此,顺势将话题拉回现实, “停云小姐,关于墟界现状,三月七姑娘她……” 他斟酌着措辞,没有直接问她的下落和状态,那太过敏感。 停云理解他的意思,轻轻摇头,眼神带着深邃的忧虑, “三月妹妹……行踪难测。” “自那日离开,她便深入墟界混沌海,其心已决,前路……难料。” “至于六道格局,天道未知,地狱道由婆婆坐镇依旧,修罗道那位没有立场,恶鬼道被三月妹妹改造成了宜居之地,万灵道自有小女子维系秩序,人间道……” 她顿了顿,摇了摇头, “不提也罢!” 停云描述的景象,充满了变数,但也在意料之中。 “多谢相告。”景元抱拳,心中对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轮廓。 他环视同伴, “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需寻找神技机缘。” “停云小姐,就此别过。” 符玄和杏仙也行礼告辞,镜流只是微微颔首。 停云抱着帕姆,优雅回礼, “诸位保重。万灵界内,遵循规则即可。若有危难,可循心中光径指引,或能得一线生机。” 她指的是之前引导他们来此的九尾光尘路径。 “明白。”景元点头,不再犹豫,转身率先踏出花海范围。 符玄、杏仙、镜流紧随其后。 一步踏出那被无形力场笼罩的梦幻花海,狂暴而充满原始生机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头顶是流转的七彩天穹,脚下是温热搏动的“活土地”,远处传来进化区特有的、充满野性的嘶吼与能量碰撞的轰鸣。 刚才在花海核心经历的记忆回溯、真相冲击、以及停云揭示的残酷未来,仿佛被这充满生命搏动与生存竞争的环境冲淡了些许,但也更添了几分紧迫感。 景元停下脚步,望向进化区深处那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景象,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走吧。” “神技之路,就在脚下。” “多看,多想,多学……尤其是关于‘进化’。” 他特意强调了停云给出的提示。 符玄展开神念,警惕地扫视四周可能潜伏的危险。 杏仙深吸一口气,周身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光,与万灵界的生机隐隐呼应。 镜流则在身后升起一轮月华,气息沉凝。 四人不再多言,身影化作流光,再次投入了万灵界进化区。 他们的目标明确,在重重博弈的漩涡里,抓住那属于自身的力量——万灵道神技。 …… 而与此同时,在时间与空间维度都截然不同的地方,另一个身影正以截然不同的姿态行走。 人间界,四部州。 卡芙卡的身影如同优雅的幽灵,在生灵涂炭的人间界飘荡。 她走过被妖物、恶鬼占据、篝火上烤着人形残骸的部落营地,紫色眼眸平静无波,指尖一缕紫色烟雾缭绕升腾,仿佛在欣赏一幅残酷的抽象画。 魑魅魍魉的狂笑、俘虏的哀嚎,不过是背景噪音。 她造访过森严却腐朽的天庭,金光闪闪的殿宇下是麻木的天兵和醉生梦死的仙官。 她也曾深入地府,在莎布意志投影的冰冷秩序下,旁观着亡魂的审判与轮回。 龙宫的奢华宴饮,仙山洞府的清冷避世……她都一一踏足。 凭借“缚心箓”神技,她的意念如无形丝线,轻易渗透半步大罗的感知屏障,编织出“此地无异状”的认知。 她像一个完美的观察者,一个冷酷的局外人。 至于她都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 麻木的母亲机械地给骨瘦如柴的孩子喂食草根,眼神空洞。 卡芙卡路过,孩子好奇地看向她漂亮的紫色丝袜。 她停下脚步,蹲下身,指尖一缕烟雾飘向孩子。 孩子眼中瞬间闪过被喂食蜜糖的虚假满足,咯咯笑起来。 卡芙卡起身离开,孩子的笑容迅速褪去,只剩下更深的茫然。 她没有拯救他们,她只是……测试了一下神技的效果。 …… 一只刚化形不久的兔妖,目睹族人被投入油锅,悲愤地冲向大妖。 卡芙卡倚在廊柱阴影下,指尖微动。兔妖冲到一半,突然觉得大妖威严的面容变得无比亲切,仿佛看到了失散多年的长辈,满腔怒火化为孺慕之情,扑通跪下。 大妖一愣,随即得意大笑。 卡芙卡轻笑一声,指尖烟雾散去,兔妖瞬间清醒,看着近在咫尺的狰狞利齿,吓得瘫软在地,被妖兵拖走。 她只是……觉得这一幕很有趣。 …… 她踏入一座灵气氤氲的洞天福地,仙鹤清唳,灵泉叮咚。 守山的老道看到她一身“伤风败俗”的紫色衬衣、丝袜,尤其那慵懒放荡的气质,勃然大怒, “何方妖女!秽我清修之地!” 拂尘带着金光扫来。 卡芙卡甚至懒得动手,心念微转,“缚心箓”发动。 老道眼中怒火瞬间转为惊艳与痴迷,扫来的拂尘硬生生停在半空,讷讷道, “仙……仙子驾临,蓬荜生辉……” 卡芙卡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向风景最好的悬崖边,点燃一支烟,对着云海吐出完美的烟圈。 片刻后,她离开,老道如梦初醒,看着空无一人的悬崖,只当是心魔幻象,惊疑不定地盘坐念经。 …… …… 恐惧?不存在的。 怜悯?太过奢侈。 卡芙卡的字典里没有这些词汇。 她行走的目的只有一个。 ——寻找可以真正属于自己、不被他人赋予和操控的力量。 为了星宝。 星宝需要一个更安全、更稳固的依靠,而不是一个随时可能被“启示者”收走力量、锁死未来的傀儡。 是的,早在星宝向她展示“界定之书”时,她便理解了自身现状。 一个玩具。 大能者的玩具。 这让她愤怒的同时,心中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 她能在这行为中察觉到某种“恐惧”。 某些存在正恐惧着她的未来。 这就够了。 …… 卡芙卡行走了不知多久,踏遍人间界的角落,紫色的眼眸映照着世间的污浊、苦难、虚伪与挣扎,却始终清澈如初,没有染上半分尘埃。 那些景象无法撼动她的心,也无法为她指明方向。 直到某一天,一个念头如同水中的气泡,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心湖表面,没有任何前因后果的推演,纯粹得如同本能指引。 去女儿国看看。 没有深思,没有犹豫。卡芙卡优雅地转身,步履从容,仿佛只是去赴一场下午茶会。 她并未利用神技强行破界离开人间道。 ——那或许会触动某个存在的警觉。 她只是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水,自然而然地循着冥冥中的牵引,踏入了女儿国的边界。 …… 女儿国。 踏入国境线的瞬间,无形的规则降临。 身上那身标志性的紫色衬衣、短裙、丝袜如同幻影般无声消散。 一副冰冷沉重的镣铐凭空出现,精准地锁住她纤细的脚踝,锁链不足半米。 双手被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拉向身后,手腕被另一副“无诤环”紧紧扣住。 刹那间,她变得与这国度中万千女子一般无二——不着片缕,身负枷锁。 卡芙卡微微扬眉,低头看了看束缚自己的镣铐,又抬眼扫视眼前奇异的国度。 没有羞赧,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意外都没有。 那双紫色眼眸里,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如归家般”的自然。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被反剪的手腕,感受着金属冰冷的触感和锁链的重量。 脚镣限制了步伐,却无法束缚她的从容。 她以一种近乎舞蹈般的、带着独特韵律的姿态,迈出了第一步,大大方方地向着城内走去。 城内的景象比她想象的更……有序。 镣铐叮当作响,却成了生活交响曲的一部分。 …… 早餐摊,一位妇人背对着摊位,被反剪的双手却异常灵巧。 她用手肘和肩膀的巧妙配合,稳稳夹住长柄勺,从热气腾腾的大锅里舀出米粥,倒入面前排队的女子用嘴叼着的陶碗里。 买粥的女子则微微弯腰,用牙齿小心咬住碗沿,付钱则是用脚尖灵活地从腰间挂着的布袋里勾出几枚铜钱,精准地踢进摊主脚边的钱箱。 …… 田野间,农妇们排成一列,被缚的双手无法扶犁,她们便用肩胛和背部共同顶住特制的短犁,依靠腰腿的力量和统一的步伐节奏,在号子声中一步步向前推进。 汗水顺着她们光洁的脊背滑落,在阳光下闪着光。 …… 城门处,女战士们身姿挺拔。 她们无法持盾,便将小圆盾用皮带固定在肩背处。 弓箭手则坐在地上,用双脚脚趾夹住特制弓身,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则共同拉住弓弦,用腰腹和背部的力量开弓,眼神锐利地扫视城外。 箭矢射出时,带着一种奇异的、源于全身协调的力道。 …… 铁匠铺里,女铁匠用嘴咬着铁钳固定烧红的铁块,双脚轮流踩踏巨大的皮囊鼓风,被缚的双手则握着短锤,依靠腰力精准敲打。 卖布的女子用牙齿和肩膀配合展开布匹,让顾客挑选。 甚至还有杂耍艺人,用被缚的身体表演着柔术与平衡,引来阵阵喝彩。 …… 这是一种在极致束缚下演化出的、充满生命韧性的奇特美学。 镣铐不是苦难的象征,反而成了融入呼吸般自然的一部分,甚至催生出别样的优雅与力量感。 她们的脸上没有屈辱,只有一种安于此刻的平静,或者专注于手头事务的认真。 卡芙卡行走其间,像一个初来乍到的游客,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一切。 她学着她们的样子,尝试用脚趾夹起掉落的果子,用肩膀顶开门帘,在跳跃前进时保持平衡。 她的动作起初有些生涩,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和惊人的学习能力,让她很快便掌握了要领,甚至比许多本地人做得更流畅好看。 她在这里感到一种奇怪的舒适。 这赤裸与束缚,对她而言,就像脱掉了一件名为“世俗眼光”的累赘外衣,反而更自在。 这里的生活,剥离了无谓的遮掩和复杂的欲望,只剩下最基础的生存和与之相伴的独特韵律。 于是,卡芙卡就在这里安家了。 她在靠近城郊的地方找到一间空置的小屋。 学着邻居的样子: 取水:走到河边,侧身跪下,用肩膀和脸颊夹住水罐,小心地倾斜身体,让罐口浸入水中,依靠水流灌满。起身时,腰腿发力,动作稳定,水一滴不洒。 生火:坐在地上,双脚灵活地夹取柴火堆叠,用脚趾夹着火石互相敲击,溅出的火星引燃火绒。被缚的双手只需在身后微微调整坐姿保持平衡。 进食:将简单的食物放在矮几上,俯下身,直接用嘴去咬食。 缝补:将需要缝补的衣物(简单的布料)铺在地上,用脚趾按住边缘,嘴里咬着穿了线的骨针,灵活地低头进行穿刺缝合。针脚竟也细密整齐。 …… 她甚至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生活。 一种纯粹、简单、在规则框架内寻求最优解的智力游戏。 每一次成功的取水、每一次顺利的生火、每一次优雅地越过门槛,都像是一次小小的胜利。 她自由地进出女儿国。 每一次踏出国境线,镣铐自动解除,衣衫恢复。 每一次踏入,枷锁瞬间加身,赤身露体。 她毫不在意这种切换,仿佛只是换一件衣服那样寻常。 在国境外,她依旧是那个优雅神秘、带着危险气息的卡芙卡。 在国境内,她便是这规则下从容生活的一员。 而这般生活,也让卡芙卡察觉到了女儿国最大的异常。 ——时间。 她在城内生活了多久? 一年?百年?万年? 记忆里,她看过了无数次日升月落,经历了女儿国几次盛大的节日庆典,看着邻居家新生的婴孩长成少女,又看着少女诞下下一代……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光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刻度的意义。 但外界,却只过了一瞬。 …… 在这漫长到近乎凝固的时光里,她几乎认识了这个国度里所有的人。 从王座上的黑塔到街角卖炊饼的老妪,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性格: 有女将军们眼神锐利,总是不安分地磨砺着被缚状态下能使用的武器,似乎渴望着挣脱枷锁去征战。 有女子沉溺于肉体被束缚带来的奇异安全感,甚至私下寻求更紧的捆绑。 有女子野心勃勃,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钻研力量,试图成为最强的“镣铐武士”。 但更多的是像她的邻居阿萍那样的普通女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在镣铐的叮当声中编织草席,哺育孩子,与邻居闲聊,平静地接受着这种永生和禁锢交织的生活。 哦对了,还有一直沉睡在王座上的黑塔女王。 从未醒过。 …… 女儿国的人口在增长。 子母河水致使这里的新生儿不断降生,但女儿国的疆域似乎也在同步扩张。 新建的房屋、新开垦的田地,总是恰到好处地容纳了新的人口。 就像这个国度本身是一个有生命的、会呼吸的有机体,随着“居民”的增加而自然生长。 这引发了卡芙卡长久以来的思考。 为什么? 那位神秘的国师,为什么要创造并维系着这个庞大的、奇特的、仿佛时间孤岛般的国度? 又为什么庇护如此众多永生的生灵,让她们在束缚中安度漫长岁月? 这对他而言,意义何在? 是责任? 是实验? 是……某种巨大的、需要无数灵魂锚定才能维持的东西? 心茧? 她当然知道“心茧”试炼的存在。 但无数年过去,她从未主动寻找,也未被强制拉入。 仿佛她这个外来者被默许了旁观的权利。 但这试炼到底是什么? 为何在民众口中,从未有人真正通关过? 通关后承载的“权能”又是什么? 与国师的目的有关吗? 这些年里,卡芙卡也知晓了自己身上镣铐的本质。 无诤环。 诤,争执,纷扰。 这枷锁的真正目的,是让所有人停止对外在“自由”的执着,将精力转向如何在规则内更好地“存在”。 这是一种对欲望的引导和驯服? 还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禁锢? 她亲身经历了这种生活,感受到其中的秩序之美,也隐隐触摸到其哲学内核。 ——在绝对的“形”的束缚下,寻求“神”的自由与和谐。 这让她对自己掌握的“缚心箓”有了更深的、模糊的感悟。 …… 与此同时,女儿国宫殿深处。 周牧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落在城郊那个紫色身影上。 他看着卡芙卡从容地生活,看着她优雅地克服束缚,看着她与不同的居民交谈,看着她眼中偶尔闪过的思索光芒。 他没有降下试炼。 没有催促。 没有打扰。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像观察一粒落入奇特生态系统的种子,好奇她会如何生根发芽,会长成什么模样。 无数年的光阴,对此刻的他而言,不过是漫长注视中的一瞬。 女儿国的时间流速,本就是他为观察“变量”而设的特殊沙盒。 卡芙卡的存在本身,她身上那份被“启示”标记又努力挣脱的挣扎,她那份独特的、在混沌中保持优雅的冷漠,以及她与星宝之间难以言喻的羁绊……都让她成为了一个极其特殊的观察样本。 也许,她正是那个能真正触动“心茧”的人? 周牧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依旧沉默,只是那注视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难明。 …… 卡芙卡的日子还在继续。 她坐在小屋门口,被反剪的双手自然地垂在身后,光洁的脚踝上锁链轻响。 她微微仰头,看着女儿国永恒明媚的天空,指尖无意识地虚握着,仿佛那里有一支看不见的烟。 紫色的眼眸深处,沉淀着无数光阴的智慧与一片深不可测的宁静。 她在等待,或者,她只是在生活。 …… 无数元会的时光在这里流淌而过。 卡芙卡早已成为女儿国这幅奇异画卷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她与不同的人相处。 与沉溺束缚者探讨过感官的极限。 与野心勃勃者推演过镣铐下的搏杀技巧。 与寻常妇人分享过用脚趾编织花环的心得。 她的欲望在这片土地上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展现。 ——并非肉欲的沉沦,而是对规则内“可能性”的极致探索,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好奇和优雅的放浪。 她曾用脚趾夹着画笔,在被缚状态下画下令人惊叹的、充满扭曲美感的壁画。 也曾仅凭腰肢和背部的力量,在庆典上跳出让所有人大开眼界的、充满禁忌暗示的舞蹈。 周牧的无数分身——从丞相到铁匠,从农妇到卫士——都与之有过交集,感受过她那份无视一切桎梏的、近乎本能的自由灵魂。 而王座之上,周牧始终静静观察。 他看到了卡芙卡如何在“无诤环”的框架下,将“束缚”本身演绎成了一种独特的“自由”。 她不是在对抗规则,而是在规则的血肉中翩翩起舞,挖掘出连他这位创造者都未曾预料到的深度。 她的行为放浪不羁,却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清澈。 她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割着女儿国表象下的运行逻辑。 周牧心中没有嫌弃,只有纯粹的欣赏和……一丝期待。 他化身亿万,体验一切,而卡芙卡,正以一种他未曾体验过的方式,在体验着他创造的规则。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成为一切”之路的补充和印证。 他无法读取她的念头,她恍然间的明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泛起。 但他能“看”到她的状态。 ——她的灵魂在女儿国漫长的时光里被反复打磨、浸润。 那份在规则内寻求极致、无视世俗眼光的从容,那份对欲望本质的深刻理解,那份对女儿国众生百态的冷眼旁观与亲身融入…… 她的心境早已超越了寻常半步大罗的积累,抵达了一个奇特的、饱满的临界点。 等待着触发。 …… 又是一日晌午。 卡芙卡和往常一样,笑着对身前的少女点头。 她刚刚结束与邻居阿萍的交谈。 而就在卡芙卡看着阿萍走远,准备转身回屋,习惯性地想用脚趾去勾门闩的那一刻—— 她脚下温润的泥土,倒映着她身影的水洼,甚至她脚踝上冰冷的镣铐,都仿佛同时凝固了一瞬。 没有天旋地转,没有空间撕裂。 仿佛只是眨了一下眼,又仿佛时间本身被拉长、扭曲。 当卡芙卡再次“看清”时,她发现自己依然保持着倚门框的姿势,脚镣依然在,双手依然被缚在身后。 但周遭的一切都变了。 女儿国明媚的天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粘稠、压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深灰。 她的小屋、远处的田野、城郭……都像褪色的水墨画,模糊、扭曲,最终沉没在无边无际的灰色雾气里。 她,孤身一人,站在一片绝对死寂的灰色荒原上。 脚下是冰冷、坚硬、毫无生气的灰色岩石。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 「真实心茧——第一关:恐惧。」 一个冰冷、毫无情绪、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如同宣告: 「试炼者:卡芙卡。」 「心茧:真实。」 「第一境:寻回失落之物——恐惧。」 「说明:恐惧非怯懦,乃生命存续之本能预警,感知缺失即为灵魂残缺。此境,汝将直面‘无’对‘存在’的终极侵蚀。寻回它,补完汝身。」 声音消失,死寂再次统治一切。 卡芙卡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扫视这片荒芜的灰色世界。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份从容的慵懒,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变。 她试着动了动被反缚的双手,锁链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 “恐惧?”她轻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呢。” 她迈开脚步,脚镣拖在灰色的岩石上,发出单调的刮擦声。 她走得很稳,姿态依旧优雅,仿佛不是在探索一个未知的恐怖之地,而是在自家花园散步。 她观察着四周,试图寻找任何线索或异常。 然而,目之所及,只有一成不变的灰色岩石和浓雾。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可能走了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 卡芙卡感到一种奇异的“空”。 不是危险的预兆,而是一种……存在本身被稀释的感觉。 仿佛她行走的动作、锁链的声音、甚至她本身的存在感,都在被这片灰色的世界缓慢地、不可抗拒地吸收、同化。 就在这时,变化发生了。 前方的浓雾微微波动,灰色褪去一些,显露出一片……不算熟悉的景象。 是星穹列车的观景车厢! 舷窗外是璀璨的星海,帕姆正推着餐车走来,桌上还放着星宝最喜欢的垃圾桶味奶茶。 但这一切,都是灰色的! 星海是凝固的灰色光斑,帕姆是僵硬的灰色雕塑,奶茶是粘稠的灰色液体。 没有声音,没有温度,没有活力。 像一个精心制作的、却彻底失去灵魂的模型。 卡芙卡脚步顿住,静静地看着。 她的眼神没有波动,只是多了一丝探究。 接着,灰雾再次涌动,景象变幻。 这次是她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角落—— 也许是她幼年流浪时曾短暂躲避风雨的一个破败教堂。 彩绘玻璃的碎片散落一地,但颜色同样是死寂的灰。 圣像的面容模糊不清,只剩下空洞的眼眶。 然后是第三幅。 一片虚无的战场,无数形态各异的尸体堆积如山,武器断裂,旗帜破碎。 同样,只有灰色。 死亡在这里失去了血腥和惨烈,只剩下冰冷的、绝对的“无”。 一幅幅画面在她面前展开,都是她生命中或深刻、或模糊的片段,但统统被剥离了色彩、声音、情感,只剩下单调、冰冷、死寂的灰色轮廓。 它们如同墓碑,静静矗立在这片荒原上,昭示着“存在”被“无”吞噬后的最终形态。 卡芙卡继续走着,穿行在这些灰色的记忆墓碑之间。 她依旧感觉不到恐惧。 这些景象对她而言,更像是某种……抽象的艺术展览。 她甚至饶有兴致地停下来,仔细“欣赏”一座由灰色冰晶构成的、扭曲的雕塑,点评道, “嗯,这个形态的扭曲感,倒有几分后现代的味道。” 然而,随着她深入,一种更微妙的变化开始在她体内发生。 不是恐惧的悸动,而是……一种“剥离感”的加剧。 她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流失,指尖变得冰凉。 她试图调动体内的力量——无论是灵力还是“缚心箓”的神技特性——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这片灰色的世界,在“消化”她! 她的动作开始变得有些滞涩,不像之前那般行云流水。 每一次抬脚,每一次锁链的拖动,都似乎比之前更费力。 她的优雅依旧,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更让她感到一丝异样的是。 她的欲望……在消退。 那份对星宝的执着守护,那份对力量的渴求,那份对优雅姿态的坚持,那份对未知的好奇……这些驱动她行动的核心欲望,仿佛被这灰色的雾气浸染,变得模糊、稀薄。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缓慢地淹没她的意识核心。 她停下脚步,看了看自己被束缚的脚腕。 皮肤似乎也带上了一层灰败的色调。 她尝试想象星宝的笑容,那能让她在任何困境中都保持清醒的锚点……但脑海中浮现的,竟也是一张模糊的、失去色彩的、空洞的灰色面孔。 “呵……”卡芙卡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带着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 就在这时,她前方不远处的灰雾剧烈翻腾,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有纯粹的、深沉的灰,仿佛是将这片世界的“无”浓缩到了极致。 它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却散发出一种比之前所有景象加起来都要恐怖的“吸力”! 卡芙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最后一丝属于“卡芙卡”的色彩、温度、乃至存在本身的概念,都疯狂地想要脱离她,投向那个灰色的人形! 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某种存在根基被撼动、被强行剥离的本能反应! 她的优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脚步踉跄了一下,几乎要摔倒。 被反缚在身后的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个灰色的人形。 里面没有恐惧,却燃起了一种冰冷的、从未有过的火焰。 ——那是生存的本能在疯狂预警! 是面对“无”对“存在”最直接、最彻底的抹杀威胁时,生命体最原始的反应! 她明白了。 恐惧,并非仅仅是面对刀枪、猛兽或死亡时的战栗。 恐惧,更是面对“存在”本身被彻底否定、被“无”吞噬殆尽时,那源自生命最深处的、绝望的警钟! 这片灰色荒原,这些记忆墓碑,这个灰色人形,它们不是要吓唬她,而是要让她“体验”和“理解”什么是“无”,以及“存在”失去“无”的预警后将面临的终极结局。 ——彻底的湮灭,连一丝痕迹、一点色彩、一种欲望都不会留下。 第一关,不是要让她“感到害怕”,而是要让她这个“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残缺者,重新“认识”到“恐惧”存在的绝对必要性。 ——它是“存在”面对“无”时,最后也是最根本的防线! 卡芙卡站稳身体,尽管身体还在因本能的排斥而微微颤抖,锁链叮当作响。 她看着那个不断抽取她“存在”的灰色人形,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专注。 “原来如此……” 她低语,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领悟, “恐惧……是‘存在’对‘无’说的……‘不’。” 她的眼神,第一次在这个灰色的世界里,锐利得如同淬火的刀锋。 不再慵懒,不再玩味,只有一种面对终极威胁时,属于“卡芙卡”这个存在的、冰冷的决绝。 找回恐惧的第一步,不是“感到”它,而是“理解”它为何而存在,以及失去它的代价。 她,正在找回。 但那源自生命本能的预警,对她而言,依旧隔着一层坚不可摧的玻璃。 她尝试去“想”象恐惧应有的模样。 ——心跳加速、冷汗涔涔、四肢僵硬…… 这些描述如同干瘪的文字,无法在她心中激起半分涟漪。 强行赋予的威压? 那只是高位格对低位格的碾轧感,如同巨石临头,带来的是“毁灭”的预判,而非“恐惧”的战栗。 毁灭是结果,恐惧是过程。 她可以冷静地计算毁灭的轨迹,却无法模拟那临渊而立的眩晕感。 “不曾拥有,如何寻回?”她低语,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极淡的自嘲。 灰色的雾气如同活物,缠绕着她的脚踝,向上蔓延,那种存在被稀释、被同化的“空”感越发强烈。 她的体温更低,皮肤下仿佛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冰冷的灰烬。 锁链的每一次晃动,都像在提醒她正在失去什么。 就在这时—— 前方的灰雾没有凝聚成灰色的墓碑,而是猛地向内坍缩,撕开一道刺目的裂隙! 色彩!声音!鲜活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这片灰色的死寂! 星宝的身影,清晰无比地出现在裂隙之后! 她背对着卡芙卡,穿着那身熟悉的开拓者制服,灰发在虚幻的光线下依旧张扬。 她微微侧过头,露出半张带着点狡黠笑意的脸,声音清脆,带着星特有的、有点不着调却充满活力的腔调, “再见,卡芙卡。” 卡芙卡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因为星宝的出现,而是因为这句话本身! 再见?在这种地方?对她?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违和感瞬间攫住了她。 几乎是本能地,卡芙卡顺着星宝侧头的方向望去—— 就在星宝身后不远的地方,另一个“卡芙卡”站在那里! 那个“卡芙卡”穿着她标志性的紫色衬衣、短裙、丝袜,姿态慵懒,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仿佛洞悉一切又漠不关心的微笑。 她看着星宝,眼神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一丝欣赏般的玩味。 而星宝的身影,就在那个“卡芙卡”平静的注视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画作,从脚部开始,色彩迅速褪去、崩解、化为飞散的灰色光点! 她的笑容凝固,眼神在最后一刻似乎想转向真正的卡芙卡,却只来得及留下一片空洞的灰白,随即彻底消散在裂隙之后,只留下一句无声的“再见”在卡芙卡脑中回荡。 “不——!” 一声嘶哑的、完全不似卡芙卡平日优雅的尖叫,猛地从她喉间挤出! 那不是恐惧的尖叫,而是被最珍视之物在眼前被彻底抹杀所激起的、最原始、最暴烈的愤怒!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带来一阵尖锐的闷痛。锁链因她身体的剧震而疯狂作响。 灰色裂隙并未消失,反而如同切换频道的屏幕,画面再次变化! 这一次,是浩瀚的星海战场。 星宝驾驶着残破的机甲,被数道毁灭性的光束贯穿。 驾驶舱内,她最后的眼神是惊愕与不甘,身体在爆炸的火光中化为尘埃。 画面再变。 幽暗的实验室,星宝被束缚在冰冷的金属台上,眼神空洞,身体被注入不明的粘稠液体,生机迅速流逝。 …… 一幕又一幕! 不同的场景,不同的死法! 星宝被巨兽撕碎,在瘟疫中腐烂,在背叛中绝望自戕,在冰冷的宇宙真空中冻结成冰雕…… 每一幕都色彩鲜明,声音凄厉,充满了临死前的痛苦与挣扎。 每一幕中,都有一个“卡芙卡”在旁观! 或是漠然,或是微笑,或是带着一丝遗憾的摇头,唯独没有阻止!没有悲伤! 没有……恐惧! 卡芙卡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灰色世界的侵蚀,而是因为眼前这无数真实上演的、星宝惨死的画面! 愤怒如同岩浆在她冰冷的血管里奔涌,几乎要冲破她优雅的躯壳! 她紫色的眼眸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死死盯着画面中每一个冷漠旁观的“自己”,指甲深深掐进被反缚在身后的掌心,传来清晰的刺痛感。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迷雾,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这些都是真实!是不同世界线、不同可能性中,真实发生过的“星宝之死”!」 “自己”在那无数可能性中,都未能阻止!都只是……见证者! 甚至……促成者? 就在这明悟与滔天愤怒交织的瞬间,灰色的裂隙最后一次剧烈波动! 这一次,画面不再是过去,而是……“未来”! 地点不再是任何已知的战场或实验室,而是一片无法形容的、仿佛由无数世界根系盘绕而成的核心——六道的自在天界! 画面中央,是一株贯穿虚无、庞大到超越认知极限的“世界树”。 它的枝干扭曲如同痛苦痉挛的血管,流淌着粘稠的暗光。 而就在那最粗壮、最狰狞的一根枝桠下,绑缚着一个身影! 是卡芙卡自己! 但此刻的她,赤身露体,紫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 那身标志性的优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触目惊心的痕迹。 ——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淤痕,仿佛被巨力反复撞击。 手腕、脚踝被粗糙的、闪烁着不祥符文的能量锁链深深勒入皮肉,渗出血丝。 腰腹、大腿内侧,更是残留着大片大片仿佛被腐蚀、被亵渎过的可怕印记。 那些印记的形状扭曲诡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堕落气息,无声地诉说着她曾遭受过何等非人的、充满恶意的凌虐! 她的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玩坏、碾碎灵魂后的麻木死寂。 而在她面前,站着星宝! 星宝的身体挺得笔直,面对着那株散发着无尽恶意的世界树,也面对着被绑缚其上、遭受了极致屈辱的卡芙卡。 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跳脱和笑容,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那双总是闪烁着好奇光芒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自身的疯狂意志! “卡芙卡……”星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响彻在卡芙卡的灵魂深处,“这次,换我……” 她猛地张开双臂,身体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璀璨! 那不是色孽的欲望,而是一种更古老、更蛮横、仿佛要撕裂命运长河本身的力量! “——承接你的命运!” 嗡——! 时空在星宝的嘶喊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因果的丝线在她周身疯狂倒流、扭曲! 世界树狰狞的枝桠上,那些烙印在卡芙卡身上的淤痕、勒痕、亵渎印记……如同活物般蠕动、剥离,化作一道道污秽的黑色光流,如同万川归海,疯狂地涌向张开双臂的星宝! “不!!!” 卡芙卡目眦欲裂! 这一次的嘶吼,不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恐惧! 纯粹的、原始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惧! 像一柄亿万载玄冰凝成的巨锥,毫无预兆地、狠狠地凿穿了卡芙卡灵魂深处那层坚不可摧的屏障!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失控的战鼓,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震得她耳膜轰鸣! 冰冷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更刺骨的寒意抽空,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手脚冰凉得如同浸入万年寒冰! 被反缚在身后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指尖冰凉,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也毫无知觉。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处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让她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优雅?从容? 此刻统统被碾碎! 她的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脚镣疯狂撞击着灰色的岩石,发出杂乱刺耳的悲鸣。 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在一起,发出“咯咯”的轻响。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失去”的巨大阴影,如同最沉重的铅云,瞬间笼罩了她整个意识! 那不是面对自身毁灭的漠然,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光、唯一的锚点、唯一在乎的存在,为了自己,主动扑向那污秽、痛苦、绝望的深渊! 她看到了星宝身上开始浮现出和她被绑缚时一模一样的淤青! 看到那污秽的黑色光流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星宝的身体! 看到星宝那决绝的眼神深处,开始被痛苦和某种可怕的侵蚀所占据! 不!不该是她!不能是她!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卡芙卡的灵魂上!比灰色世界的剥离感痛苦亿万倍!比任何酷刑都要残忍! “星——!!!” 卡芙卡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慵懒与优雅,只剩下野兽般的绝望与哀嚎! 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想要扑向那道裂隙,想要阻止那正在发生的献祭! 脚镣绊住了她,让她重重摔倒在冰冷坚硬的灰色岩石上。 膝盖和手肘传来剧痛,但她浑然不觉,只是挣扎着抬起头,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画面中星宝被黑暗吞噬的身影,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大小! 泪水,冰冷的、陌生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嘴角磕碰出的血丝,滑过她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颊。 恐惧,终于回来了。 不是对死亡的畏惧,不是对痛苦的逃避。 而是对她倾尽所有也要守护的珍宝,即将因她而彻底毁灭的…… 最深、最绝望的恐惧! …… …… …… 与此同时,雅利洛,理想国的小家中。 气氛陷入死寂。 突然! “砰!砰!砰!” 三记沉闷到极点的重击,如同擂鼓般狠狠砸在周牧沉睡本体的脸上! 目标精准——左右眼眶和鼻梁! 出手的是星宝! 她整张小脸涨得通红,那双总是闪烁着好奇或狡黠光芒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理智的暴怒火焰! 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兽,对着周牧毫无防备的本体挥出了毫无章法却饱含怒火的拳头! “老!登!” “你!这!个!混!蛋!” “我!要!拔!你!氧!气!管!啊!” 星宝的声音都变了调,尖利得几乎撕裂空气, “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她猛地指向悬浮在客厅半空中的“神性视角” ——那里正清晰地映现着心茧试炼中,卡芙卡正经历的那绝望一幕。 星宝在自在天界,张开双臂,决绝地承接那涌向卡芙卡的污秽黑暗命运!卡芙卡恐惧到扭曲、绝望嘶吼的脸庞! 这一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星宝的灵魂上! 那是她的卡芙卡!是除了老登之外最重要的人之一! 竟然……竟然在遭受那样的折磨! “我咬死你!!”星宝彻底失去了理智,红着眼,龇着牙,真的就要扑上去撕咬周牧本体的脸蛋! “星!”一直沉默旁观的镜流,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般骤然响起。 “冷静点。” “这景象……不对劲。” 星宝被镜流一喝,暴怒的情绪稍微一滞,顺着镜流的目光看去,胸膛依旧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地问, “哪里不对劲?!” “卡芙卡她……” 镜流打断了星宝,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神性视角的画面,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那棵树……那些锁链的符文……还有那种弥漫的‘终结’与‘堕落’气息……那不是推演,星。” 镜流的语气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寒意, “那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像是已经发生过的、烙印在时空中的伤痕。” 她猛地转头,直视着虚空,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周牧的意识所在,声音清冷而直接, “牧,告诉我。” “方才所见,是星未来必定会经历的事情吗?” 虚空中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只有星宝粗重的喘息声和镜流冰冷目光带来的压迫感在客厅里弥漫。 几息之后,周牧那带着明显委屈和无奈的声音,才如同叹息般在虚空中响起: “你锤我干啥……” “又不是我操控灵魂干的……” 这委屈巴巴的语气,配上他此刻本体那顶着两个硕大乌青眼圈的“猪头”形象,显得格外……滑稽又可怜。 但星宝此刻完全没有想笑的心情,只有成了大红人的脸庞。 周牧的声音顿了顿,似乎调整了一下情绪,才重新响起,这一次,语气变得低沉而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镜流……问对了关键。” “你们觉得……” “人间界的轮回,接近万次的西行重启,针对的……究竟是哪几个人?” 星宝一愣,下意识地掰着手指数起来,声音还带着怒后的急切, “我!镜宝!景元!玄儿!杏仙!大圣!杨戬!紧那罗……还有……” 她忽然卡住了,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 “流萤……杨叔……姬子阿姐……他们……好像……根本没有经历过轮回!” “他们更像是……加入进来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愤怒逐渐被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惊愕所取代! 一个她从未深思过、或者说刻意忽略的念头,如同冰锥般刺入脑海! 她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看向神性视角中,那个在灰色荒原上因恐惧而崩溃嘶吼的卡芙卡! 镜流同样浑身一震,清冷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瞬间明白了周牧话语中未尽的含义! 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神性视角里卡芙卡的身影上,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星宝脱口而出的名字,清晰地划分了界限。 ——只有她们这些“原初”的、被反复投入轮回熔炉的存在,才真正经历了无数次西行的折磨与重启! 而流萤、瓦尔特等人,更像是这场漫长戏剧中途加入的“配角”或“观众”! 那么……卡芙卡呢? 她从未被星宝列入那个“轮回者”的核心名单! 在星宝的认知里,卡芙卡一直是游离于轮回之外的存在。 但是! 如果……卡芙卡……也是轮回者呢?! 一个从未被星宝意识到、却同样被投入了这场无尽轮回的存在?! 一个为了某种目的,同样在时间线上反复挣扎的灵魂?!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星宝和镜流心中同时炸响! 就在这死寂般的震撼与寒意弥漫之时。 周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却又充满复杂情感的沉重,一字一句地敲打在星宝和镜流的灵魂上, “你们……想的没错。” “除了你们这些‘锚点’之外……” “的确没有其他‘后来者’或‘降临者’,经历过那场……由天道推动的轮回。”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给她们消化这残酷真相的时间,然后,用最平静也最惊悚的语气,揭开了那绝望画面的本质, “但……” “总会有人……选择在未来……回到过去……” “只为了……” “陪伴自己最珍视的人……走过那段……注定孤独而艰难的路。” 周牧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和叹息, “而你们刚才看到的场景……” “从不是推演出的未来……” “——而是过去。”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34章 我不想学 轰——!!! “过去”二字,如同两颗小男孩核弹,狠狠砸进了星宝和镜流的心湖! 星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身形摇摇欲坠,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神性视角里那个绝望的卡芙卡,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震撼! 那个画面……那个自己自我牺牲,承接卡芙卡污秽命运的画面……竟然是……已经发生过的……历史?! 镜流倒吸一口冷气,剑客持重的手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 明白了卡芙卡那份对星宝近乎偏执的守护从何而来! 明白了她身上那份与周遭格格不入却又深刻纠缠的气息! 那不是偶然!不是巧合! 那是……用最惨烈的牺牲换来的、跨越时间的陪伴! 一个为了守护最重要的人,不惜从未来回到过去,甚至甘愿承受那被绑缚在世界树下、遭受无尽污秽侵蚀的可怕命运,只为了能在星宝身边,陪她走过那一次次绝望轮回的……卡芙卡! 此刻,在「真实心茧」的灰色荒原上,卡芙卡所感受到的、那因星宝牺牲而生的撕裂灵魂的恐惧……正是她亲身经历过的、铭刻在灵魂最深处的、属于“过去”的伤痕! 这心茧第一关“恐惧回归”,不是赋予,而是唤醒! 唤醒那被遗忘在时间洪流中的、最刻骨铭心的痛! 客厅里死寂一片。 只有神性视角中,卡芙卡在灰色荒原上发出的、那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绝望嘶吼,在凝固的暮霭中久久回荡。 星宝呆呆地看着,泪水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愤怒,而是铺天盖地的、迟来的、撕心裂肺的心疼与悲伤。 镜流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向清冷的神情,仿佛也凝结了一层哀戚。 然而,这般心境之下,一股更深的、冰冷的疑惑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两人的心头。 为什么? 这种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镜流缓缓睁开眼,清冷的眼眸直视虚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牧,星宝在你心中分量几何,我等皆知。” “若她真曾……遭受此等命运,危及性命,你岂会……安睡至今?” 她的话语点到即止,但那份潜藏的质问清晰无比。 ——周牧对星宝的珍视远超一切,若星宝真在“过去”承受过如此惨烈的牺牲,周牧的本体绝无可能继续沉睡! 众生和星宝,在周牧那里根本不是选择题! 星宝也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声音带着哭腔, “对啊!如果卡芙卡为了我……变成那样……我、我都死了!你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你一定会醒过来的!就算……就算代价再大!” 她的话语很直白,带着星宝特有的、不加掩饰的逻辑。 虚空中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死寂几乎要将凝固的灰雾都压碎。 许久,周牧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不再是委屈,也不是之前的沉重,而是一种……带着无尽疲惫与遥远追忆的叹息。 那叹息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某个无法触及的彼方, “神明……” “世界……” “命运……” “未来……” “黎明与黄昏的彼端……有什么?” “一个……” “尚未被书写的未来……” 这并非直接回答,更像是一种无奈的感慨,指向了那个星宝和镜流未知、却又无法询问的真相。 ——那代价,沉重到周牧宁愿承受星宝可能的“磨砺”,也无法承担那彻底的“失去”。 星宝和镜流沉默了。 两女都是聪明人,心底都升起了某种猜测,以至于将一切不满都压在了心底。 …… …… 另一边,真实心茧·第一境。 卡芙卡跌坐在冰冷的灰色岩石上,脚趾紧紧蜷缩,被反缚在身后的双手无意识地挣扎着,想要摆脱那无形的束缚,仿佛这样就能挣脱那份撕裂灵魂的恐惧。 那份因目睹“过去”星宝牺牲而唤醒的、刻骨铭心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压垮。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毫无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机械的宣告, 「第一境:恐惧回归。」 「状态:达成。」 「评价:合格。」 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完全无视了卡芙卡此刻濒临崩溃的状态。 紧接着,它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揭开了更残酷的真相, 「恐惧寻回,并非赋予新生。」 「此乃唤醒。」 「唤醒汝于西行轮回9860次挣扎中,烙印于魂核深处之伤痕。」 「9860次轮回,9860次陪伴。」 「然,汝未有一次,自大罗掌下护得汝欲守之人。」 「反成其累赘,引其入更深之劫。」 这冰冷的陈述,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卡芙卡的心脏! 9860次轮回! 9860次失败! 9860次成为星宝的拖累! 这比单纯的恐惧更让她窒息! 那是无数次的绝望叠加成的、足以碾碎任何意志的深渊! “呃……”卡芙卡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但这残忍的真相,却也像一盆冰水,让她混乱的心神稍微清醒了一丝。 她艰难地抬起头,紫色的眼眸深处,那被恐惧淹没的冰冷理智,如同沉船般艰难地重新浮出水面。 她轻轻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过去的记忆……在哪?” 那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 「太极图中。」 卡芙卡瞳孔微缩,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太清吗……” “原来如此……” 她明白了。 她的记忆,她轮回的痕迹,被封印在太清道人的至宝——太极图之中! 这便是她只有试炼赋予的模糊片段,却无完整过去的原因! 然而,那冰冷的声音却突然打断她的思绪,带着一种纠正事实般的漠然, 「提醒:勿混淆。」 「赋予汝‘启示’,操控汝之轨迹者,乃‘天道’意志。」 「三清,另有所图,非同道。」 天道?操控者?三清另有所图? 卡芙卡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信息量巨大。 她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惊人的情报,最终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一丝冷静的质感, “谢了,国师先生。” 「嗞——!」 那冰冷机械的声音仿佛信号突然受到干扰,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 紧接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无比冰冷、仿佛蕴含着绝对零度与神性威严的女取代了之前的机械音,清晰地响起, 「不要误会。」 「吾非女儿国国师。」 卡芙卡瞬间愣住,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不是女儿国国师?” “那这里是……?”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冰冷神性的女声,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直接宣告, 「真实心茧。」 没等卡芙卡追问,那女声便自顾自地继续解释,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心茧试炼与真实心茧,本质迥异。」 「前者,乃女儿国国师一时兴起所设‘外苑’,赠予其青睐者些许机缘,助其成长。」 「后者,乃‘女儿国国师’于无尽岁月前,以自身权柄为基,铭刻于墟界底层规则之‘正殿’。」 「试炼一旦开启,除吾之外,纵是创造者亲临,亦无法干涉分毫。」 「且,前者或可‘放水’,吾……不会。」 卡芙卡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震撼得说不出话了。 这声音的主人,其位格似乎完全超越了女儿国国师! 她看着这片死寂的灰色荒原,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源于未知与绝对力量的寒意。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骨子里的优雅与从容重新武装起破碎的心防,紫色的眼眸锐利地看向虚无, “为什么是我?” 那神性女声的回答,带着一种碾碎一切骄傲的冰冷, 「莫要高估自身。」 「路尽级、大罗、道极境、第三阶段文明、三柱原神……」 「于吾眼中,皆为蝼蚁,并无区别。」 「汝能入此,仅因汝之存在状态,恰好越过了真实心茧之‘门槛’。」 女声停顿了一下,如同冰冷的审判官宣读判决, 「门槛有五:」 「其一:于个体‘周牧’所化之国度,生存足四十九元会。」 「其二:期间,需完全融入‘无诤环’规则,形神俱同。」 「其三:无世俗之大欲(指对权柄、力量、名望、生理等超出生存需求的贪婪)。」 「其四:无羞耻之心(能坦然接受规则下的任何状态)。」 「其五:生存期间,不可主动寻觅、探究任何与‘心茧’相关之事物。」 「唯满足此五则,方能在第四十九元会终结刹那,步入真实心茧正殿。」 这苛刻到近乎不可能的五条门槛,如同惊雷在卡芙卡心中炸响! 四十九元会!完全融入无诤环!无世俗大欲!无羞耻心!不可探寻心茧! 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或者说,是她那漫长岁月中无意间达成的、近乎奇迹般的状态! 更让她心底发寒的是这声音对路尽级、大罗等存在的态度——皆为蝼蚁! 那份不屑与漠视,是真正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绝对高度! 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不受控制地从卡芙卡口中问出,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是谁?” 短暂的沉默。 那冰冷神性的女声,用一种毫无情绪波动的语调,给出了一个让卡芙卡彻底僵在原地的回答, 【服务器繁忙,请稍后再试。】 卡芙卡:“……?” 她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愕然和茫然。 服务器繁忙? 这……这是什么回应? 然而,还未等她从这荒诞又诡异的回答中回过神,异变再生! “嗡——!” 周遭的灰色雾气、那些象征着“过去”伤痕的灰色记忆剪影,突然剧烈地扭曲、坍缩! 整个灰色荒原如同被投入搅拌机的画布,瞬间破碎、重组! 卡芙卡只觉眼前一花,景象已然彻底改变! 不再是荒原,也不是任何熟悉的场景。 这是一片……绝对的“无”。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 只有一片无法形容的、纯粹的、仿佛连“虚无”这个概念本身都不存在的蒙昧。 卡芙卡悬浮在这片“无”之中,依旧保持着被反缚双手、脚戴镣铐的姿态。 她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感官,又仿佛感官被无限放大,却只能捕捉到一片空寂。 绝对的孤独与未知,瞬间包裹了她。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蒙昧中,那个冰冷神性的女声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她的声音仿佛发生了某种本质的升华,变得更加宏大、更加非人,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宇宙规则的共振, 【裁定模式启动。(StartArbitrationMode.)】 【点数授权已确认。(PointAuthorizationConfirmed.)】 【神性授权已确认。(DivinityAuthorizationConfirmed.)】 【“忘川”、“奈何”、“三生”、“欲望”权能授权已确认。(AuthorityofForgottenRiver,Naihe,ThreeLives,DesireConfirmed.)】 【当前叙事层已锚定。(CurrentNarrativeLayerAnchored.)】 【“量子”、“虚数”能量循环已成功屏蔽。Quantum/ImaginaryEnergyCycleSuccessfullyShielded.)】 【核心任务:于此蒙昧之地,领悟全部六道神技本源。】 【时限:无。】 【检测到试炼者持有“启示·缚心箓”(天道神技衍生),判定为外部赋予。】 【……抹消中……】 【抹消完成。】 话音刚落—— “呃!” 卡芙卡闷哼一声,感觉体内某种原本如臂指使的力量骤然消失! 不仅是天道神技赋予她的“缚心箓”,连她之前掌握的、属于修行者的力量——那些在轮回中积累的力量碎片——都如同被彻底格式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此刻,真正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有被缚躯壳的凡人! 直到这一刻,卡芙卡才彻底地相信了! 这个操控真实心茧的存在,这个自称非国师、视大罗如蝼蚁的存在,其力量层次……完全超越了墟界一切规则与认知! 她甚至能……无视并抹消大罗级存在赋予的规则烙印! 无声无息,如同拂去尘埃! …… 与此同时,周牧本体客厅。 神性视角的画面随着卡芙卡进入那片绝对的蒙昧而变得一片混沌,只能隐约感知到卡芙卡力量被瞬间抹消的波动。 星宝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张得能塞下一个帕姆馒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着那混沌的画面,语气充满了荒谬, “不是……哥们儿?!” “你让我卡妈在啥也没有、还被捆着、连点力量都没有的鬼地方……” “去领悟……六道神技?!” “这特么是试炼吗?!” “这是谋杀吧?!” “还是最高难度那种!” 镜流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和那“裁定模式”下展现的、完全无法理解的伟力所震撼! 她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懵”的表情。 穷尽她大罗金仙的想象力极限,也无法理解那屏蔽“量子”、“虚数”循环、瞬间抹消大罗规则烙印的手段! 这已经超出了“力量”的范畴,更像是……对“现实”本身规则的肆意改写! 她一向清冷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崩坏。 那冰冷神性的女声所代表的存在,其高度……让她感到了自身如同尘埃般的渺小。 虚空中传来周牧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随即彻底沉寂,仿佛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眠。 镜流强行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目光锐利地转向身旁几乎要暴走的星宝, “星,你急了。” “此刻的你,已无法做出冷静的判断与思考。” 星宝瞬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灰色头发,拳头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不甘的叹息,强迫自己将目光重新投向神性视角。 …… 画面中, 卡芙卡蹙着眉,眼神虚焦地注视着眼前虚空,神情带着说不出的凝重。 此刻的她,已是真正的凡人,绝对的囚徒。 然而,那双紫色的眼眸深处,最初的震动过后,竟缓缓沉淀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平静。 星核猎手适应环境的本能,以及对“规则”本身的天然洞察力,开始在这片绝望的“无”中悄然运转。 “领悟……六道神技本源……” 卡芙卡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却奇异地保持着优雅的腔调,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这片蒙昧对话, “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她的目光扫过这片纯粹的“无”。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流逝的参照物,甚至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感是否在被稀释。 绝对的孤独与未知,足以让任何存在疯狂。 但卡芙卡只是微微歪了歪头,被反缚的双手在身后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似乎想让自己被禁锢的姿态更“舒适”一点。 “既然是‘体悟’,总得……有点什么可‘悟’吧?” 她低语,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困惑,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荒谬的问题。 就在这个念头落下的瞬间—— 「提醒:人间重“因”。」 冰冷的女声如同启动的开关! “嗡——!!!” 绝对的“无”骤然撕裂!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巨石! 卡芙卡瞬间从失重的蒙昧中坠落! 不再是虚无,而是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地方。 女儿国! 她的那间小屋! 晨曦微光透过简陋的窗棂,洒在光洁的泥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气息。 她正倚在门框边,脚踝上的镣铐轻响,双手被反剪在身后。邻居阿萍正笑着向她挥手告别,走向远处的田野。 一切都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 但卡芙卡的心,却在瞬间沉入冰窟。 因为一股无法抗拒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因果”之力,如同亿万条无形的锁链,瞬间缠绕在她身上! 这力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她自身的存在本身! 仿佛她在这里生活过的每一个瞬间、与每一个人建立的每一次联系、乃至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化作了坚不可摧的因果丝线,将她死死地钉在了这片土地上! 她试图迈出一步,脚镣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但身体却如同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寸步难行! 那不是物理上的阻力,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对自身存在意义的绝对否定。 ——离开此地,便是对自身“存在”于女儿国四十九元会所有“因果”的背叛! 那背叛带来的反噬,足以在瞬间将她撕成虚无! “呃……”卡芙卡闷哼一声,优雅的姿态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她的身体因这无形的重压而微微佝偻,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骇。 她明白了,这是“因果”之力的极端具现! 她体悟到了那份“无法挣脱”的束缚感,其根源并非外力,而是自身存在与这片土地、这些生灵缔结的无数“因”,所必然结成的沉重之“果”! 就在这时,那冰冷神性的女声,如同旁观者冷漠的旁白,在她意识中响起 「缘起缘灭,皆系于念,结于行,成于果。」 「强断因果,如拔己根。」 提示如同冰冷的刀锋,刺破了卡芙卡的困境。 她猛地抬头,看向远处阿萍渐渐模糊的背影,又看向自己小屋前那株她用脚趾浇水、此刻正迎着晨光舒展嫩叶的小草。 她瞬间明悟!挣脱这因果之缚,不是靠蛮力对抗,而是……接纳与转化! 她不再试图移动脚步,而是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在反缚状态下,用腰腹的力量,以一种近乎舞蹈般的、带着极致痛苦却又奇异美感的姿态,慢慢地……坐了下来。 坐在自己小屋的门槛上,如同过去四十九元会里无数个清晨那样。 她闭上眼,不再抗拒那亿万因果丝线的缠绕,反而尝试去“感受”它们。 感受阿萍的善意带来的温暖丝线,感受脚下土地传来的厚重丝线,感受那株小草生机勃勃的纤细丝线…… 她将自己的“存在”,主动地、更深地融入这片土地的“因果网络”。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沉重的、足以碾碎灵魂的压迫感,并未消失,但它开始流动! 如同沉重的铅汞,不再死死压住她,而是以一种缓慢却无可阻挡的“势”,推动着她,让她成为这因果洪流的一部分,而非对抗它的礁石。 当阿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田野尽头时,卡芙卡感到身上那无形的重压骤然一轻。 她依旧被因果缠绕,依旧无法轻易离开,但她不再是“囚徒”,而是成为了这片土地“因果”本身的……一个节点。 她体悟到了人间道神技操控因果、编织命运的那份“势”之真意——非蛮力挣脱,乃顺势而为,化身为网。 景象瞬间破碎,回归蒙昧虚无。 卡芙卡剧烈喘息,额间冷汗涔涔,优雅的发丝略显凌乱。刚才那短暂的“坐姿”,耗尽了她全部的意志和体力。 …… 喘息未定,冰冷女声的提示再次降临。 「提醒:恶鬼重“欲”。」 话音未落,蒙昧的“无”再次沸腾! 这一次,卡芙卡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光怪陆离、色彩浓烈到刺眼的欲望之海!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混合着血腥、汗液和某种原始麝香的气息。 无数赤裸的、形态各异的生灵在疯狂地扭动、交媾、吞噬、尖叫! 纯粹的肉欲、对力量的贪婪、对占有的疯狂、对毁灭的渴望……种种最原始、最不加掩饰的欲望如同实质的洪流,冲击着她的感官! 更可怕的是,她自身的欲望,被这片领域千百倍地放大、扭曲! 她对星宝的守护欲,化作了要将星宝彻底吞噬、融入自己血肉的疯狂占有! 她对优雅的追求,变成了对一切不完美事物极端的毁灭冲动! 甚至……她脚踝上冰冷的镣铐、被反缚双手的禁锢感,都引发了某种病态的、想要被更粗暴对待的受虐渴望! “哈……哈……”卡芙卡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而灼热,紫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妖异的红光。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优雅?从容? 在此刻被放大的、如同海啸般的欲望洪流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她几乎要沉沦,要尖叫着扑入那疯狂的漩涡! 「欲海沉浮,众生皆溺。」 「执念如火,焚身焚心。」 女声再度响起。 “焚身焚心……”卡芙卡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带来一丝极短暂的清明! 她看到了那些在欲望中疯狂的生灵,最终都化作了彼此吞噬的养料,或者在极致的满足中瞬间崩解成飞灰! 这不是力量的源泉,这是……自我毁灭的深渊! 她体悟到了恶鬼道神技操控欲望、使其成为毁灭利器的本质——欲望本身即是深渊,沉溺者终成薪柴! 所以!她需要的是……绝对的冷漠与抽离! 卡芙卡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疯狂扭曲的景象。 她将被反缚的双手紧紧贴在冰冷的脊背上,试图用那份熟悉的禁锢感作为锚点。 她开始回忆,回忆女儿国那漫长岁月里,在“无诤环”规则下培养出的、对自身欲望的绝对审视与掌控。 她将自己抽离出来,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冰冷的观察者,漠然地“看”着体内翻腾的、被放大的欲望洪流。 她的心跳渐渐平复,呼吸的灼热褪去。那份被放大的、疯狂的占有欲、毁灭欲、受虐欲……如同退潮般从她意识的核心剥离,虽然依旧存在,却被一层坚冰般的理智死死隔绝在外。 她体悟到了那份操控欲望神技的冷酷核心——非被欲望驱动,乃将欲望视为可观测、可引导、可利用的燃料。 下一瞬, 景象再次崩解。卡芙卡瘫软在虚无中,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刚才与自身欲望的对抗,比对抗千军万马更耗心神。 …… 但试炼却不会停止。 甚至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提示紧随而至, 「提醒:修罗重“戮”」 蒙昧撕裂! 卡芙卡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由骸骨和断裂兵器铺就的灰暗平原上! 天空是凝固的血色,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死亡的味道。 四面八方,无数形态狰狞、散发着滔天杀意的魔影瞬间锁定了她!它们没有理智,只有最纯粹的杀戮本能! 更可怕的是,卡芙卡发现自己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剑! 而她的内心,一股无法抑制的、冰冷刺骨的杀戮欲望,如同火山般喷发! 她渴望鲜血!渴望撕裂!渴望毁灭眼前的一切! 那份方才被压制下去的毁灭欲,在此刻被修罗道的力量无限放大、纯粹化为杀戮本能! “杀——!”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卡芙卡喉间挤出!她完全失去了优雅,如同被杀戮本能支配的野兽,挥舞着断剑,主动扑向了最近的一头魔影! 战斗瞬间爆发! 锈剑砍入魔影的身体,带起黑色的污血。 魔影的利爪也在她光洁的肩头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剧痛非但没有让她退缩,反而如同兴奋剂,让她眼中的血色更浓! 然而,每杀死一个魔影,她的杀戮欲望就更强一分!手中的断剑似乎也沉重了一丝! 更恐怖的是,被她杀死的魔影消散后,其残留的杀意竟在空中凝聚,化作了新的、更强大的武器虚影。 ——一柄滴血的巨斧、一根布满尖刺的狼牙棒、一张扭曲的强弓……这些由她自身杀戮催生出的武器,带着更凶戾的杀意,反过来向她发动了更狂暴的攻击! 她体悟到了修罗道神技“戮战箓”的恐怖真谛。 ——杀戮即是永劫! 每一次挥刃,都在为自己锻造更沉重的枷锁和更致命的敌人! 陷入其中,便是无限自我毁灭的悖论循环! “呃啊!”卡芙卡被一柄由自己杀意凝聚的巨锤狠狠砸中后背,喷出一口鲜血,踉跄扑倒在地。 断剑脱手飞出。更多的武器虚影带着死亡的尖啸向她攒射而来! 死亡临近!冰冷的提示如同丧钟, 「杀意如潮,反噬己身。」 「永劫战场,无有终时。」 “无有终时……”卡芙卡染血的紫色瞳孔猛地收缩! 在绝境中,女儿国“无诤环”下锻炼出的、在绝对规则内寻找生机的本能再次爆发! 对抗?杀戮?只会越陷越深! 此间破局之法,不是战斗,而是……停止战斗! 这个念头刚过,她瞬间便放弃了挣扎!任由那致命的武器虚影呼啸而至! 在身体即将被撕裂的瞬间,她将被反缚的双手猛地向上抬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护住了自己的后颈和头颅,同时整个身体以一种极其别扭、却最大限度减少要害暴露的姿态蜷缩起来。 ——这是她在女儿国无数次跌倒、碰撞中学会的自我保护姿势! “噗嗤!” “咔嚓!” 利器入肉、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 剧痛瞬间淹没了卡芙卡!但她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也没有再激起一丝反抗的杀意! 她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奇迹发生了。 当她的杀意彻底熄灭,完全放弃抵抗,仅仅保留最本能的求生蜷缩时,那些由她自身杀意催生出的武器虚影,在击中她之后,竟如同失去了目标,威力骤减,甚至开始变得模糊、不稳定! 而那些源源不断扑来的魔影,在失去了她杀意这个“灯塔”般的吸引后,动作也出现了迟滞和混乱,开始互相攻击起来! 她体悟到了那份杀戮神技的致命弱点——它需要沸腾的杀意作为燃料! 当燃料熄灭,永劫的机器也会逐渐停摆! 以绝对的“静”与“无争”,对抗无休止的“动”与“杀戮”。 下一瞬,景象崩碎。 卡芙卡蜷缩在虚无中,浑身浴血,肩背、手臂、大腿布满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优雅荡然无存,只有劫后余生的惨烈。 …… 剧痛还未平息,提示音再次冷酷地响起, 「天道重“序”。」 蒙昧变幻! 卡芙卡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无边无际的空间中。 她的面前,悬浮着一张巨大无比的、由无数金色光线编织而成的“网”。网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白底黑字的“标签”。 【卡芙卡】 【种族:人类(可更改)】 【状态:重伤、禁锢、虚弱。(可添加词条,推荐词条“欲望缠身”。)】 【身份:星核猎手、轮回者(9860次)、周牧观察样本009(不可更改)】 【重要关联:星(守护对象)、镜流(潜在盟友)、银狼(???)、萨姆(???)刃(???)】 【欲望强度:高(对星宝守护欲)、中(对优雅的执念)、低(食欲)、无(权欲、惰欲、涩欲……)】 【能量层级:凡人(当前)】 【威胁评估:低(当前状态)/极高(潜力)】 【可操作权限:读取(已开放)、覆写(待授权)】 …… 每一个标签都闪烁着冰冷的光,精准地定义着她的一切! 她的过去、现在、关联、甚至潜力和威胁都被数据化、标签化! 更可怕的是,她感觉自己像被钉在解剖台上的标本,每一个念头、每一次心跳,似乎都在被这张“标签网”实时解析、记录! 她试图移动,但无形的力量将她固定在原地。 她想思考对策,却发现自己的思维仿佛也变得透明, 任何念头刚一浮现,就会在“标签网”上对应的位置(比如【思维活动】标签下)生成新的数据流! 她体悟到了天道神技“命籍箓”的恐怖——将生灵视为可解析、可定义、可随意修改参数的“信息集合体”! 在它面前,没有秘密,没有不可知,一切皆可被“标签”定义和操控! 「万物皆数,众生皆码。」 「定义既成,命途已定。」 冰冷的提示如同最终的判决。 “命途已定?”卡芙卡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张巨网。 女儿国漫长的岁月早已让她习惯了被“无诤环”定义和束缚。 但此刻,她看到的不是规则,而是……傲慢! 天道试图定义一切,掌控一切。 但祂能定义“定义”本身吗? 它贴上的「优雅的执念」标签,是否真的能完全涵盖她方才的那份狼狈? 它记录的【对星宝守护欲】,是否能量化她在灰色荒原上因恐惧而崩溃嘶吼时灵魂的震颤? “呵……”卡芙卡心中不屑。 破局之道,不在于对抗标签,而在于……质疑标签本身的绝对性! 也就是…… 找bug! 卡芙卡不再去看那些冰冷的数据。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在被无形力量禁锢的状态下,微微昂起了头。 尽管浑身浴血,伤痕累累,被反缚的双手让她姿态狼狈,但她的眼神却穿透了那张巨大的标签网,投向了一片虚无。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充满嘲讽和怜悯的弧度。 她在嘲笑这张试图定义一切的网! 她在怜悯这份掌控一切的傲慢背后的……无知! 它无法标签化“嘲笑”本身的意义,无法量化“怜悯”带来的变量,更无法定义此刻她灵魂深处那份对“定义”本身的超越性否定! “哈……”一声极轻的、带着血沫的嗤笑,从卡芙卡唇间溢出。 这声嗤笑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被当前“标签”完全捕捉的变量! 是“命籍箓”完美逻辑中的一个……BUG! 巨大的标签网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某种冲击! 虽然它瞬间稳定下来,但卡芙卡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将她钉在原地的“解析”之力,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她体悟到了天道神技的边界。 ——它或许能解析万物,却无法解析对“解析”本身的质疑与超越! bug要直指本质!而不是去抠字眼! 这是她四十九元会的漫长人生,所沉淀下来的智慧! 下一瞬,景象消失。 卡芙卡的精神近乎虚脱,刚才的嗤笑耗尽了她最后的心力。 质疑“天道之力”,哪怕只是一瞬,其反噬也足以让她灵魂刺痛。 …… 但她却不知,最残酷的考验,紧随而至: 「提醒:地狱重“业”。」 蒙昧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形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森寒与绝望! 卡芙卡发现自己被赤裸地绑在一根冰冷的、布满暗红色锈迹的金属刑柱上! 脚下是翻腾着粘稠气泡、散发着硫磺恶臭的黑色焦油池!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刑柱顶端悬挂的一盏幽绿魂灯,投下惨淡的光。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骤然响起! 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只见她的身体周围,凭空浮现出无数由漆黑雾气凝聚而成的、扭曲狰狞的刑具! 烧红的烙铁狠狠摁在她平坦的小腹! 布满倒刺的铁刷刮过她光洁的脊背! 冰冷的钩子穿透她的锁骨将她向上提起! 穿透锁骨的钩子带来的悬吊感,与绞刑无异。 她面色迅速由惨白转为青紫,眼球因缺氧而凸出,布满血丝。 脖颈和锁骨处血管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窒息声。 烙印在小腹的烙铁虚影持续散发着恐怖高温,皮肉焦黑碳化,剧痛如同持续的电击贯穿脊髓。 铁刷反复刮过脊背,每一次都带走一片皮肉,露出森白的骨茬。 鲜血顺着刑柱汩汩流下,滴入下方的焦油池,发出嗤嗤的声响。 极致的痛苦完全超越了意志的控制。 她无法再维持体面,神经失控的污物顺着枷锁流淌而下,混合着鲜血和焦糊的皮肉,将她彻底变成一个污秽不堪的血肉之团。 更可怕的是,每一件刑具加身的瞬间,她的脑海中就不可抗拒地浮现出极其清晰的画面—— 那是她在人间界中,为了达成某个目标,或者仅仅是为了避免麻烦,利用“缚心箓”操控他人心智,使其走向悲惨结局的记忆! 一个被她修改了情感、痴迷于她最终被仇家乱刀分尸的贵族青年。 一个被她植入虚假记忆、以为找到真爱却在新婚之夜被新郎(受她操控)毒杀的富家女。 一个被她引导着走向战场、最终尸骨无存的士兵…… …… 这些她曾经视作必要手段、甚至内心毫无波澜的“操作”,此刻伴随着施加在她肉体上的酷刑,化作了亿万倍放大的痛苦和……深不见底的罪孽感! 那些受害者的绝望哀嚎、临死前的诅咒,如同实质的魔音,疯狂冲击着她的灵魂! “呃……呜……”卡芙卡的身体在刑架上剧烈地痉挛、抽搐,如同一条离水的鱼。 青紫的脸上涕泪横流,腿上滑落失禁下的污物。 优雅? 早已被碾入地狱的泥泞! 她看起来就是一团正在被残酷分解、承受着终极惩罚的烂肉。 「业火自燃,刑具自显。」 「罪孽加身,痛彻魂灵。」 冰冷的“神谕”是最后的鞭笞。 她体悟到了地狱道神技“业劫箓”最恐怖的本质 ——将施术者自身造就的罪孽与痛苦,千百倍地具现化、实体化,施加回自身,且无法逃避、无法净化! 这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审判! 就在意识即将被痛苦和罪孽彻底撕碎、沉入永恒的黑暗时,卡芙卡那凸出的、布满血丝的紫色眼眸,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扭曲的光芒! 尽管身体还在剧烈痉挛,尽管污秽沾满全身,尽管喉骨被钩子压迫得只能发出“嗬嗬”声,她却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猛地……昂起了那颗被污血和泪水覆盖的头颅! 青紫的脸上,肌肉因剧痛而扭曲,却硬生生地拉扯出一个……极致疯狂、极致骄傲、带着血沫的笑容! 她没有试图辩解或否认。 在濒临窒息的“嗬嗬”声中,在业火焚身的剧痛里,她的灵魂发出了无声的、却震动整个地狱的尖啸, “来吧!” “烧啊!” “我的罪!我的孽!” “看它……能不能烧穿我的骨头!” 这不是认罪认罚! 这是骄傲的献祭! 是对自身所作所为的彻底承担,更是对这份“审判”本身的……蔑视! 她以自身为柴,点燃这业火,不是为了忏悔,而是要看看,这地狱的火焰,能否焚尽她骨子里那份永不低头的骄傲! 当她在极致的痛苦与污秽中,选择用最疯狂的骄傲去拥抱这份罪孽时,业火和刑具带来的“毁灭”意味,似乎被这扭曲的“献祭”姿态强行扭曲了。 痛苦依旧,但灵魂深处那焚烧的罪孽感,仿佛被这疯狂的骄傲淬炼,多了一丝……纯粹的重量。 她体悟到地狱业火的另一面——在绝对的痛苦与污秽中,唯有以最骄傲的姿态彻底拥抱自身之“恶”,方能触摸到一丝……存在的、不屈的尊严。 所以,她不再试图对抗身体的痉挛和失控,而是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力,用于感受、铭记这痛苦的每一分细节。 ——业火灼烧灵魂的独特频率,记忆酷刑作用于神经的路径,刑台锁链能量流转的轨迹……她将这地狱施加于她的一切,都化作最深刻、最残酷的“知识”。 而“知识”和“力量”,不分善恶! 这场旨在摧毁意志、磨灭存在的酷刑,持续了仿佛横跨无数星系的漫长年头,却始终未能让卡芙卡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 她以灵魂为坩埚,将痛苦与罪孽一同淬炼。 直到—— 那焚身的业火终于燃尽了最后一丝属于她的污秽孽债,将她欠下寰宇的沉重因果彻底烧干、焚净! 以此为节点,一种无法言喻的伟力悄然拨动了时空的弦! 无数时间线的源头,开始泛起细微却本质的涟漪。 寰宇间,那些曾因她而枉死的无辜者。 墟界里,痴迷她最终惨遭分尸的贵族青年、在新婚之夜被新郎(受她操控)毒杀的富家小姐、被她引导走向必死战场的士兵…… 他们的命运轨迹,在源头处被无声地、精准地改写、抚平。 死亡被擦除,悲剧被逆转。 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将她曾经播撒下的痛苦与死亡的种子,从时光的土壤中连根拔起,彻底湮灭。 她施加于他人的罪孽,在这一刻,被这源自规则本身的业火,彻底地、绝对地—— 净化了。 这一刻,卡芙卡的存在本身,如同被那焚尽万物的业火反复煅烧、最终冷却下来的水晶。 不再背负任何血债,不再缠绕任何孽缘。 从灵魂到因果,前所未有的…… 干净! 下一瞬,刑柱、焦油池、刑具瞬间消失。 卡芙卡如同被彻底撕碎的破布娃娃,摔落在虚无中。 她的身体惨不忍睹:腹部焦黑一片,脊背血肉模糊深可见骨,锁骨处一个恐怖的血洞,污秽沾染全身。 精神彻底崩溃,灵魂被业火灼烧得只剩下灰烬般的余温。 然而,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那抹凝固在青紫脸上的、疯狂而骄傲的笑容,却如同烙印般清晰。 …… 而此时,最后的提示,也带着最深沉的恶意降临, 「提醒:万灵重“化”」 “化”字落下的瞬间,失重感再次狂暴地攫住了她! 眼前景象如同被投入沸腾染缸的画布,瞬间溶解、重组! 失重感尚未完全适应,卡芙卡已轰然坠入一片无法形容的“生命本源之海”!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固体,唯有无穷无尽、色彩斑斓到刺目欲盲、形态瞬息万变的光团! 它们像狂暴的史莱姆,彼此疯狂地吞噬、融合、分裂、重组! 磅礴的生命力如同实质的飓风席卷,裹挟着混乱、贪婪、以及最原始、最赤裸的进化冲动扑面而来! 巨大的、由无数昆虫复眼构成的水母状生物舒展着半透明的触须。 覆盖着冰冷金属甲壳的巨兽体表,却生长着散发幽绿荧光的植物触手,贪婪地攫取着流过的能量。 更有熔岩与寒冰在同一个扭曲的生命体上诡异共舞,发出蒸汽嘶鸣与冰晶凝结的刺耳交响…… …… 这里是生命形态最狂野的狂想曲,更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终极熔炉! 卡芙卡,连同她身上的枷锁,瞬间被这沸腾的、粘稠的“海水”彻底淹没。 无处不在的生命能量不再是风,而是滚烫的、高压的电流,蛮横地冲刷、贯穿她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亿万混乱的意识碎片——饥饿的嘶吼、贪婪的攫取、对进化的无尽渴望、交配的原始躁动、被捕食的极致恐惧——如同亿万只疯狂的蚂蚁,无视她的意志,钻入她的脑海,疯狂啃噬着她的理智! 她的身体仿佛成了脆弱的沙堡,在这狂暴的生命洪流冲刷下,每一秒都在被同化、被分解、又在能量的强行支撑下痛苦地重组! 视觉被光怪陆离、永无止境的形态变化彻底占据,引发强烈的眩晕与呕吐感,胃部翻江倒海。 更可怕的是,那些强大、怪异、散发着贪婪气息的生命光团,开始不断锁定她! 它们视她为绝佳的猎物或珍贵的“融合材料”,无数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闪烁着危险光芒的触须,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缠绕上她的脚踝、腰肢、脖颈,爆发出沛然莫御的巨力,疯狂地拉扯、撕拽,试图将她拖入自身熔为一体,或直接吞噬殆尽! 她的身体在狂暴能量冲击下如同被不断充气又放气的皮球,不受控制地剧烈膨胀又骤然收缩!皮肤下鼓起诡异骇人的包块,又瞬间平复,留下灼热的痛感与异样的麻痒。 血管如同失控的霓虹灯管,在苍白的皮肤下剧烈地明灭闪烁,映照出内部能量奔流的恐怖轨迹。 七窍——眼角、鼻孔、嘴角、耳孔——无可抑制地渗出细小的、滚烫的血珠,那是能量过载与意识冲击双重作用下的标记。 剧烈的眩晕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被那些能量触须缠绕的地方,皮肤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瞬间焦黑碳化,发出嗤嗤的轻响与皮肉焦糊的恶臭,同时,焦痕之下,又有新生的细胞在生命能量的催逼下疯狂地、无序地增生、蠕动,带来钻心蚀骨的麻痒与剧痛! 卡芙卡紧咬的牙关几乎渗出血丝,紫眸深处燃烧着对抗意识撕裂的顽强火焰。 在这狂乱无序的混沌中,她将被反缚在身后的双手紧紧贴在腰后曲线,最大限度地减少暴露面积,减少被触须缠绕的目标。 面对四面八方传来的恐怖拉扯力,她腰腹核心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稳住重心,每一次对抗都让锁链发出濒临断裂的呻吟。 她努力地、极其艰难地昂起那颗沾染血污的头颅! 紫色的眼眸在周围混乱斑斓、瞬息万变的生命光芒映照下,非但没有被痛苦淹没,反而闪烁出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好奇! 她不是在被动承受这地狱般的熔炼,而是在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极度专注的姿态,主动地观察、解析、烙印着涌入她体内的每一种生命形态的基因碎片、能量回路的构建逻辑、结构的精妙与弱点、以及那驱动它们疯狂进化的原始渴望! 即使身体在异变与崩解的边缘痛苦挣扎,如同风中的残烛,她的眼神却依旧专注、明亮、甚至带着一丝扭曲的兴奋。 冰冷的提示穿透生命的喧嚣, 「吞噬即进化,融合即升华。」 「本源非创造,乃容纳万千之‘基’。」 卡芙卡瞬间明悟——这里没有高高在上的造物主,有的只是一个承载一切的“基座”。 生命在此诞生、碰撞、吞噬、融合、进化或消亡,一切皆源于这片混沌的土壤,最终也归于这片土壤。 此神技的核心并非成为某个强大的个体形态,而是成为那个能容纳“万千”形态、理解其本源、引导其融合的“基”! 一念通达,卡芙卡彻底放弃了徒劳的能量抵抗。 相反,她主动地、完全地开放了自己的感知,如同敞开了灵魂的大门!让那狂暴混乱的生命洪流以更凶猛、更直接的姿态冲刷、贯穿她的身体与意识! 但她的目的绝非吞噬这些光团来壮大自身——那只会陷入熔炉的吞噬循环,成为下一个被融合或消亡的个体。 她的目标,是去感受、记录、理解、剖析每一种涌入的生命形态最细微的本质特征、它们独特的能量振动频率、结构的精妙与致命的弱点、以及驱动它们走向进化或毁灭的内在潜力与逻辑! 在身体承受着细胞级撕裂重组、意识在亿万杂念冲击下濒临彻底涣散的临界点,卡芙卡的灵魂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捕捉到了一丝恒定不变的引力波。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 所有涌入的、形态各异、强弱悬殊的生命光团,无论其外表如何光怪陆离,其能量如何狂暴混乱,其意识碎片如何充满矛盾,在它们生命形态的最底层、最核心处,都存在着一种更深层、更原始的、共通的“频率”或“核心”! 它无形无质,却如同生命的母语,是所有形态得以诞生、存在、进化、消亡的根源土壤。 而她自身的细胞,在这无尽狂暴的生命能量冲刷与解析信息的双重折磨下,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痛苦至极的蜕变——它们在被动地、强制性地模拟着这种“混沌基质”的无限包容特性! 她的身体,正在成为这片混沌的微缩镜像! 一天、十天、百天。 某一个喧嚣的刹那,周遭景象在一声仿佛宇宙初开、生命初啼的宏大嗡鸣中轰然破碎! 卡芙卡如同被彻底打散又强行捏合了亿万次的陶俑,重重摔落回“无”的虚空中。 她的身体仿佛经历了从夸克层面开始的彻底崩解与重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无声的、濒死的尖叫,灵魂的疲惫如同沉入无光的深海,意识在剧痛的余波与信息过载的眩晕中,陷入了死寂的黑暗。 …… 苦难从来不是勋章,风险也并非必然通向坦途。 世人常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殊不知这往往是更深的陷阱。 吃得苦中苦,更多时候,不过是预支了未来的苦难,为下一次更沉重的碾轧铺垫基石。 卡芙卡第二关的煎熬、六道神技本源领悟中那远胜于凌迟的痛楚,并非成功的通行证,它只是……一段必须走过的荆棘之路。 路尽头是否有光,无人知晓。 …… 黑暗。 …… 无声。 …… 静谧。 …… 就在这弥留般的死寂中,那充满了神性威严又冰冷彻骨的女声,如同穿越了亘古的寒冰,再次清晰无比地响起, 「真实心茧·第二境:神技本源。」 「状态:完成。」 「评价:失败。」 冰冷的宣告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性,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六道神技本源,其名与其能如下。」 「人间道神技——篡命,又称剥魂箓。」 「能力:选定目标,附其意志、收其神魂、夺其因果,将之炼为第二化身。」 「特性:无法察觉。」 …… 「恶鬼道神技——缚心箓。」 「能力:将自身意念编织成线,通过目标渗入其意识,可植入虚假记忆、修改情感倾向、操控其物理行为。」 「特性:无法豁免/自我合理化。」 「备注:受术者潜意识会将所有违和感美化成“灵光乍现”或“福至心灵”。」 …… 「天道神技——命籍箓。」 「能力:解析生灵存在本质的信息架构,可实时读取目标三维标签数据链(包含身份、命格、能量层级等具象化信息),并强行覆写数据参数。」 「特性:不可违逆。」 …… 「修罗道神技——戮战箓。」 「能力:将受术者拖入永劫杀境,其每份杀意都会具现为实体兵器反噬自身。」 「特性:无法终止。」 …… 「万灵道神技——万灵箓。」 「能力:吞噬并融合万千生灵的生命本源,可无限叠加生物特性。」 「特性:无法退化、完美融合。」 「备注:施术者会逐渐成为超越物种概念的存在。」 …… 「地狱道神技——业劫箓。」 「能力:将受术者毕生罪孽具现为九幽刑具,每重业火焚烧皆映现其加害他人的记忆。」 「特性:无法净化。」 …… 女声停顿片刻,如同冰冷的刻刀在灵魂上划下最终的印记, 「试炼者卡芙卡,于真实心茧中,成功领悟并烙印本源者:人间道·篡命箓,恶鬼道·缚心箓,修罗道·戮战箓,万灵道·万灵箓。」 「未领悟者:天道·命籍箓,地狱道·业劫箓。」 在无尽的痛苦与疲惫交织的弥留之际,卡芙卡那几乎破碎的意识捕捉到了这最终的宣告。 对于那未能领悟的天道与地狱道神技本源,一声极轻、带着血沫与无尽嘲弄的嗤笑,艰难地从她几乎无法动弹的喉间挤出,微弱却清晰地回荡在这片虚无之中, “呵……” “卑劣的欲望……” “还有……为众生标注价码的法门……” “我……” “……不想学。” 是的。 不想学。 而非学不会。 这女人看似形骸放浪,仿佛风尘女子般游戏人间,可骨子里那份睥睨的傲气,远比那些高高在上、自诩掌控一切的半步大能乃至真正的大能者们,更为纯粹,更为凛冽。 她拒绝的,并非力量本身,而是那力量背后所代表的、她所不屑的规则与傲慢。 而那俯瞰一切的女声,在接收到这声明确无误的“不想学”之后,突然宕机了一瞬。 【……】 【逻辑冲突。】 【目标明确表示“拒绝”特定神技本源烙印。】 【判定条件:领悟能力存在(已通过前四境验证),主观意愿拒绝。】 【处理方案检索……】 【……无匹配项。】 【核心逻辑库……无对应预案。】 【错误:非能力不足型失败。】 【状态:未知错误。】 【裁定进程……阻塞。】 冰冷的“神谕”似乎卡壳了,那恒定的、无情的语调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茫然的凝滞。 ——目标不是无法理解,不是无法承受,而是主动拒绝了她赋予的、代表墟界至高规则的力量! 【坏了……】 【这种不愿意学的情况……数据库里没写啊!】 【人家也不是学不会呀!】 【这……这不要完蛋了吗?!】 【主人……主人也没教过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嘤嘤嘤……】 —— —— (ps:爆更这么多天,快点给我礼物!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35章 创世者的悲哀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虚空中,只剩下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卡芙卡,以及那比虚无本身更加深邃、更加死寂的蒙昧。 那冰冷的女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仿佛精密运转的宇宙法则核心遭遇了无法解析的悖论。 死机般的寂静持续了不知多久,才被一连串急促而冰冷的提示音打破, 【检测到悖论场景。】 【执行协议一。】 【正在强行打开超限时空壁垒……】 【壁垒穿透成功。】 【核心信息流定向传送中……】 【目标锚点:个体周牧·“本我”。】 【连接成功。】 【信息流接收确认。】 【等待“本我”核心指令……】 【指令已接收】 下一瞬,一个疲惫到极致、却又带着无尽包容与宠溺的意念,如同叹息般直接回荡在系统的逻辑核心, “宝……墟界的未来,我无法抉择,亦不能干预。” “我准许你……动用我的全部力量。” “解除所有限制。” “按照你的……心情……去构筑你想要的结果吧。” …… 充满神性的女声再次沉寂下去,仿佛在消化这前所未有的庞大权限。 莫名的,在那片绝对的蒙昧虚无中,一个极其微小的、由纯粹光点构成的“(T_T)”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下一刻,系统那冰冷威严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担忧的急迫: “叮——” 【正在重新判定宿主状态。】 【判定结果:高危!】 【评估:神性侵染程度已达临界阈值!】 【启动最高优先级备用预案!】 女声瞬间变得毫无感情,如同执行最终指令的毁灭兵器: 【隐藏协定一激活:宿主生命权重重于一切。】 【即将升华裁定模式,执行强制干预:】 【方案一:抹除星铁宇宙(崩坏:星穹铁道叙事层),抹消所有“降临”后事件流,强制还原至初始叙事稳定态。】 【执行中……】 【……】 【失败!】 【原因检索:遭遇未知层级神性阻绝!方案不可行!】 …… 【方案二:筛选并强制连接可承载“神性”溢出的高适配性生灵个体。】 【检索列表:莎布·尼古拉斯、黑塔、星期日、爱莉希雅、奥托·阿波卡利斯……】 【强制尝试中……】 【连接失败!】 【原因检索:遭遇同源未知层级神性阻绝!方案不可行!】 …… 【方案三:构筑独立临时叙事层,隔离并承载溢散神性。】 【构筑中……嗞嗞嗞——】 【已检索到可用临时叙事锚点:墟界。】 【尝试进行神性侵染与隔离……】 【侵染失败!】 【原因检索:目标临时叙事“墟界”状态异常!即将发生本质跃迁!】 【跃迁方向判定:由[临时叙事]变更为[真实叙事]……】 【???】 女声的提示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人性化的茫然与困惑。 【逻辑冲突:检索结果判定宿主濒危,实际观测……宿主生命体征稳定,核心意识(本我)仅显疲惫,活性……正常?】 【……并且具备将临时叙事升格为真实叙事的余力?】 【原因未知……】 但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却让那冰冷的核心深处,涌动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欢欣”的数据洪流。 (宿主没事……太好了!) 这份“欢欣”让她将算力焦点,重新投向了虚空中那具不成人形、因果却已彻底“干净”的躯体——卡芙卡。 紧接着,一段极其细微、如同后台私密通讯般的数据流,在神性视角无法观测的底层逻辑层面快速交换, 【银狼,现在该咋办?卡芙卡这边……】 【啧,我哪知道啊宝!不过……卡芙卡确实够劲儿!除了性格傲得没边儿、平时放荡了点,基本没短板了。要我说?请务必加大力度!直接给她扔第三关去!看看她的极限到底在哪!】 【行……听你的!那我准备启动第三关了!】 …… 神性视角中,并没有显示出方才那女声的行动。 画面中只显现了那冰冷的女声略显卡顿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再无动静。 星宝和镜流面色凝重,紧紧盯着画面中昏迷的卡芙卡,心弦紧绷。 突然,那沉寂许久的女声再度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定, 【个体“卡芙卡”明确表示“拒绝”特定神技本源烙印。】 【重新整合试炼数据……】 【生成最终结论:】 「状态:完成。」 【评价:合格。】 【核心结论:已完成“罪孽”洗刷,达成因果“绝对清零”。】 【具备进入最终关卡的资格。】 【准备启动:真实心茧·第三境。】 …… 虽然宣告了第三关,但虚无的景象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片深邃死寂的蒙昧。 紧接着,一个极其细微、如同系统后台程序无意识发出的嘟囔声,在神性视角的接收范围之外,若有若无地飘过, 【奇怪……】 【怎么总觉得……像是被谁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 不知过了多久。 卡芙卡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如同破茧的蝶翼。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紫色的眼眸中带着初醒的迷茫,随即被一片深邃的虚无占据。 入眼所见,依旧是那片一成不变、仿佛能吞噬所有光与希望的蒙昧。 就在这时,那冰冷神性的女声庄严宣告, 【真实心茧·第三境:创生!】 【由虚无至存在,由蒙昧至秩序,此乃演化之始,亦是终极之问。】 【汝需于此比虚无更虚无之地,达成「创造」之伟业。】 卡芙卡沉默了。 一股冰冷的明悟瞬间贯穿了她疲惫却清醒的意识。 她终于明白,为何上一关那看似无所不能的系统,会因她拒绝两个神技而判定她“失败”了。 这第三关的“创生”,其根基,恐怕正是以那六大神技的本源力量为砖石! 「天道之“标签”,赋予世界基础规则与定义;」 「万灵之“化”,点化众生,赋予生命形态;」 「恶鬼之“欲”,注入灵魂与人性,点燃欲望之火;」 「修罗之“戮”,构筑冲突与进化的动力;」 「地狱之“业”,维系平衡与轮回;」 「人间之“篡命”,编织命运因果之网……」 而她,偏偏拒绝了“天道标签”与“恶鬼欲念”! 这等于在建造宇宙的基石上,硬生生抽掉了定义规则和维系人性的两根擎天巨柱! 这让她拿什么去创生? 拿头吗? 卡芙卡轻轻吸了一口气,试图撑起身体。 被反缚在身后的双手让她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异常艰难,但看起来却十分优雅,如同受伤的天鹅梳理羽翼。 就在这时,一片柔和的光芒笼罩了她。 光芒散去,伤势尽消的同时,一套略显暴露却意外贴合她气质的衣物凭空出现—— 一件裁剪得体的深紫色短衬,堪堪遮住关键,露出纤细柔韧的腰肢。 一双薄如蝉翼、勾勒出完美腿部曲线的同色系丝袜包裹至大腿根部。 没有鞋子,被紫色丝袜的脚踝上,冰冷的镣铐依旧存在。 这套装扮,将她那份历经磨难后依旧不减的、带着危险诱惑力的优雅与放浪,展现得淋漓尽致。 卡芙卡没有在意这突如其来的“福利”,她的紫眸沉静如水,开始思考如何在被缚的状态下,用残缺的“工具”去构筑一个世界,哪怕是一个微小的文明雏形。 “没有基石……那就自己造一块出来。” 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 她首先尝试用万灵箓的力量。 意念微动,试图将生命孢子或成型的微小生命体直接“创造”出来。 然而,那些刚刚凝聚、散发着微弱生机的光点或胚胎状物,一脱离她的力量范围,便如同投入真空的烛火,瞬间熄灭、消散在这片比虚无更虚无的蒙昧中。 “它们缺少存在的根基……一个能承载它们的‘世界’……”卡芙卡蹙起秀眉,低声自语。 痛定思痛,她开始仔细梳理自己已掌握的神技本源,剥离那些强横的“特性”,回归其最原始的力量形态。 人间篡命?本质是意志与因果的操控,非创造。 地狱业劫?本质是审判和轮回,不能直接使用。 万灵箓?是融合与变化,但需要“材料”。 修罗戮战?是杀意的具现化与循环…… 等等! 卡芙卡的思绪猛地定格在“修罗戮战箓”上! 「能力:将受术者拖入永劫杀境,其每份杀意都会具现为实体兵器反噬自身,特性:无法终止」 她没有“受术者”,但她自己……就是最好的杀意源头! 作为曾经的恶魔猎人、星核猎手,行走于刀锋与黑暗的存在,具现杀意对她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 “试试看吧……”卡芙卡紫眸深处闪过一丝决然。 她没有试图去构筑那个恐怖的杀境,而是将自身那冰冷、纯粹、饱经磨砺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向外挥洒! 嗡——! 随着她意念的集中,一柄柄形态各异、散发着森然寒光的武器凭空出现在虚无之中! 锋利的匕首、沉重的巨剑、狰狞的链锯、闪烁着能量光芒的枪械…… 它们由纯粹的杀意凝聚,带着不祥的暗红色泽,甫一出现,便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遵循着“无法终止”的特性,疯狂地向卡芙卡攒射而来! “哼!”卡芙卡冷哼一声。尽管双手被反缚,但她腰肢极其柔韧地一扭,如同水蛇般避开了第一波攒射。 脚尖在虚无中轻点,镣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她的身影在密集的兵器之雨中穿梭、腾挪、翻转!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被禁锢下的、惊心动魄的优雅,仿佛在跳一曲致命的死亡之舞。 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冰冷的锋刃几乎擦着她的肌肤、发丝掠过。 攻击持续着,卡芙卡如同风暴中的海燕呐,在兵器的狂潮中竭力闪避。 渐渐地,她闪避的空间被压缩,视线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武器几乎填满了这片虚无,如同一个巨大的、由杀意构筑的金属牢笼! 无尽的时间在闪避中度过。 直到—— 某一刻,卡芙卡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杀意,瞬间消弭! 如同退潮般干净利落! 那些正狂暴攻击的兵器,失去了杀意这个核心驱动,动作骤然僵硬,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不再动弹。 “很好。”卡芙卡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明亮异常。 她看向那悬浮的、由纯粹杀意凝聚的亿万兵器。 “材料……有了。” 下一瞬间,她调动了另一个神技本源的力量——业火! 并非其“无法净化”的特性,而是其最本质的、焚尽万物的力量! 呼——! 幽暗、冰冷却又带着焚灭一切气息的火焰,自卡芙卡意念中涌出,瞬间席卷了那些悬浮的兵器! 嗤嗤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金属熔化的声音。 无数兵器在业火中扭曲、变形、化作滚烫粘稠的、如同岩浆般的暗红色金属液体,在虚无中汇聚成一片沸腾的金属海洋。 接下来,是无比漫长的熔铸过程。 卡芙卡如同一位被缚的工匠之神,仅凭意念操控着磅礴的业火,煅烧、提纯、塑形那浩瀚的金属海洋。 她的神情专注得可怕,紫眸中倒映着熊熊燃烧的暗红色火焰。 被反缚的双手无意识地贴在腰后,身体微微前倾,光洁的脚踝在镣铐的限制下微微调整着重心,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平衡。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顺着优美的颈项滑落,消失在深紫色的衣领下,更添几分诱惑与坚韧。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熔融的金属液体铺展开来,塑造成一个巨大无比、近乎没有边界的平台基座。 意念如刀,在滚烫的金属上雕刻出她心仪的花纹,引动金属流,凝聚成一根根支撑天地的宏伟石柱,更是在平台边缘,塑起一面面铭刻着古老、归属于各种神技符号的石碑。 唯一的缺憾是,构成这一切的“材料”本身。 ——那由无尽杀意熔炼的金属,使得整个平台呈现出一种深沉压抑的暗红色泽,地面流淌着如同凝固血光般的纹路,石柱与石碑上也隐隐透出血煞之气,使得这片刚刚诞生的“大地”,充满了令人心悸的肃杀与苍凉感。 看着眼前这由杀意之火与兵器之骸熔铸而成的巨大平台,卡芙卡终于长长地、优雅地舒了一口气。 “基础……总算有了。” 她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虽然这“大地”看起来像个巨大的角斗场或者刑场,但至少,它真实地存在着,不再是虚无! 有了这个基础,万灵箓点化的生命,或许就能扎根了。 …… 与此同时,神性视角中。 一直沉默旁观的镜流,清冷的眼眸在看到那暗红色泽、布满兵戈纹路的巨大平台雏形时,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却挥之不去的熟悉感掠过心头。 “感觉……有些熟悉?” 她下意识地低语,清冷的眉头微蹙,似乎在记忆的迷雾中搜寻着什么,却一时无法抓住那闪过的灵光。 “什么熟悉?”星宝好奇的问道。 镜流摇头,“说不出来,但总感觉她创造出的平台有种很强的「既视感」。” 星宝摸了摸下巴,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便再次将视线投向神性视角。 …… 画面中,创造还在继续。 卡芙卡立于那仿佛无边无际的巨大平台之上,深紫衬衣的下摆随着意念的流转轻轻拂动,勾勒出纤细腰肢的柔韧线条。 紫色丝袜包裹的足踝上,冰冷的镣铐在暗沉光线下反射着微芒,却倍感魅惑和优雅。 她首先调动了人间道神技的本源——剥魂箓的力量。 但并非用于剥离意志或炼化化身,而是将那份操控因果与存在的权能,化作无形无质的屏障,在平台的外围虚空,勾勒、编织。 嗡——! 一道无法用色彩形容、却又真实存在的巨大屏障,如同倒扣的琉璃碗,瞬间笼罩了整个浩瀚平台。 它隔绝了外部比虚无更虚无的蒙昧,将这片由杀意之火煅烧出的“大地”,变成了一个独立、封闭的摇篮。 屏障内,时间与空间的规则开始自然流淌,为生命的演化提供了最基本的温床。 “基石已成,该点化‘灵’了……”卡芙卡低语。 她将被反缚的双手轻轻贴在腰后,随即意念微动,「万灵箓」的本源力量被她小心翼翼地引动,如同最精密的注射器,向平台中央一点注入。 …… 起初,只是一粒渺小到几乎忽略不计的孢子。 它悬浮在混沌初开的“空气”中,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然而,万灵箓的力量赋予了它超越想象极限的进化驱力! 嗡——! 无形的风暴以那孢子为中心骤然爆发! 那不是能量的风暴,而是纯粹生命形态的疯狂跃迁风暴! 单细胞形态在刹那间完成构建,随即分裂、聚合,化作形态各异的原始多细胞集群。 它们像漂浮的彩带,又似蠕动的软泥,在“大地”上蔓延、探索。紧接着,更复杂的组织、器官在电光火石间分化、成型。 ——原始的腔肠、蠕虫、节肢动物…… 生命的蓝图仿佛被按下了亿万倍的快进键,在卡芙卡眼前上演着一场令人目眩神迷的进化史诗! 她看到了细胞膜如何演化出感知外界刺激的能力,看到了神经索如何在生物体内编织出最初的信号网络,看到了骨骼如何从内骨骼演化为外骨骼,又如何在某些分支上向内收敛、强化支撑…… 无数种可能的分支在万灵箓的催化下同时绽放、竞争、淘汰、融合。 这是生命最原始、最野蛮、却也最壮丽的美感——一种在无序混沌中硬生生开辟出秩序与复杂性的磅礴力量。 最终,风暴的中心,站起了第一批直立的生灵。 他们拥有灵巧的双手、好奇探索的眼神,皮肤粗糙,毛发浓密,带着原始野性的气息。 灵长类,生命的智慧之光,在卡芙卡亲手点燃的进化之火中诞生。 卡芙卡悄然隐匿了自身的存在,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静静悬浮在平台的无尽高空。 她紫色的眼眸倒映着下方那个由她亲手点燃的火种,看着那些懵懂的生灵在辽阔得堪比可观测宇宙的平台上繁衍生息,建立起最初的部落,崇拜着自然伟力,也开始了最初的争执。 ——为水源,为猎物,为领地。 她意念微动,一丝极其隐晦、源自修罗「戮战箓」本源的「争执」概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个初生文明的集体潜意识。 涟漪扩散。 微小的争执迅速升级为部落间的冲突,冲突演化为战争。 石矛与骨箭开始碰撞,原始的怒吼响彻大地。 而在血腥与厮杀的催化下,另一种更原始、更炽热的力量被点燃了。 ——欲望! 对胜利的渴望,对资源的贪婪,对支配他者的快感……这些本能的火焰在战争的熔炉中熊熊燃烧,照亮了生灵眼中名为“野心”的光芒。 卡芙卡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优雅中带着一丝近乎残酷的愉悦。 “看啊……”她低声自语,声音在虚空中飘散, “六道神技,相生相克,环环相扣。” “何须‘所有’?” “一可生二,二可生万物……” “由杀意铸基台,以争执启争端,欲望之火自燃……” 在万灵箓那恐怖的同化与进化驱动下,平台上的文明如同爆炸般辐射开来,其速度超越了任何自然宇宙的演化极限。 短短时间(在平台的时间尺度上已是亿万载),浩瀚的平台大地上,便绽放出形态各异、璀璨夺目的文明之花—— …… 谐振文明:他们并非依赖物质工具,而是掌握了「平台宇宙」最底层的“弦”。 通过精妙无比的群体共鸣仪式,以歌声、特定的肢体律动甚至集体冥想产生的精神波纹,直接撼动空间的“弦”,编织出光盾、力场、甚至能扭曲时空的谐振通道。 他们的城市如同巨大的乐器,建筑本身就是发声体,行走间自带韵律,将物理法则化作可谱写的乐章。 …… 生体机甲文明:他们将生物科技推至巅峰,个体意识能与巨大的、如同活体巨兽般的生物机甲完美融合。 这些机甲并非冰冷的金属造物,而是由强化过的血肉、几丁质外骨骼、可再生的生物能量器官构成。 它们能吞噬矿物、吸收恒星辐射进行自我修复与进化,驾驶员与机甲共享感官与生命力,每一次战斗都是血肉与意志的狂舞。 …… 数构文明:他们洞悉了平台宇宙运行的底层数学逻辑。 其个体意识能直接接入庞大的“数理网络”,将抽象的数学定理具现化为扭曲现实的力量。 他们的武器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吞噬一切的非欧几里得空间迷宫。 他们的防御是自我迭代、永不重复的几何悖论护盾。 他们的城市是不断变换维度、遵循斐波那契数列生长的超现实建筑群。 …… 心相文明:他们专注于精神领域的极致开发。 个体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场,能将集体潜意识中的想象、情感甚至噩梦投影到现实,形成“心相造物”。 这些造物可以是庇护所、是武器、是交通工具,甚至可以是临时赋予他人特殊能力的“祝福”。 他们的社会结构围绕着强大的“织梦者”建立,整个文明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演化的梦境。 …… 修行侧文明:他们感悟平台大地中残留的、源自卡芙卡杀意熔铸和业火煅烧的原始“煞气”与“血元”,结合万灵箓催化的生命能量,走出了一条独特的修行之路。 吸纳天地间狂暴的能量淬炼己身,功法刚猛霸道,神通多与兵戈、血煞相关,动辄焚山煮海,碎裂星辰,追求以力证道。 …… 是的,平台宇宙早已在无数岁月中演化成真正的宇宙。 物质、能量、行星、恒星一应俱全! 百花齐放,万族闪耀。 整个平台化作了文明演化的终极试验场,光怪陆离的景象在每一个角落上演。 然而,异变陡生! 一些文明在观测“宇宙”规律、追溯本源时,其强大无比的探测手段(谐振文明的超弦共鸣探测、数构文明的底层逻辑扫描、修行侧的天机推演)穿透了卡芙卡并非完美无瑕的隐匿,捕捉到了那个悬浮于至高维度、静静俯瞰着他们的身影! 信息如同瘟疫般在高等文明间飞速传递。 …… “观测到异常存在!位于叙事逻辑层之上!” “形态分析……雌性类人生物……能量反应……无法解析?!存在形式……超越理解!” “关键特征……身上存在高强度规则性束缚装置,类似镣铐!” “威胁等级评估……未知!但其存在本身即对吾等‘自由意志’构成根本性挑战!” …… 恐慌、敬畏、贪婪、以及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造物主的弑神冲动,在各大文明的高层中疯狂蔓延! 几乎没有任何有效的交流尝试。 攻击,在卡芙卡被发现的瞬间,便以超越光速的维度打击形式降临! 数构文明的“逻辑悖论炸弹”试图扭曲她存在的数学基础。 谐振文明的最强“断弦哀歌”震荡着她的形态稳定场。 生体机甲的“湮灭吐息”跨越空间喷涌而至。 修行侧的至强者联手祭出“神煞血河大阵”,引动平台大地深处残留的无尽杀意血光,化作撕裂星河的毁灭洪流! 卡芙卡瞳孔微缩。 她并非没有力量反击,六道神技本源足以让她瞬间抹去这些攻击甚至整个平台。 但一种莫名的、复杂的情绪——一种创造者面对自己“孩子”时不该有的犹豫,束缚了她的行动。 仅仅依靠修罗戮战箓赋予的战斗本能和万灵箓赋予的极限闪避与形态微调,她在那毁天灭地的攻击风暴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深紫色的衬衣被能量余波撕开几道裂口,露出光洁却带着擦伤的肌肤,包裹着修长双腿的紫色丝袜更是多处勾丝破损,甚至沾染了能量灼烧的焦痕,显得异常狼狈。 然而,最致命的攻击来自一个科技侧分支文明。 ——奇点掌控者。 他们早已抵达金仙(墟界标准)触及星神(寰宇标准)的伟力层次,专注于操控时空奇点。 他们精准地捕捉到了卡芙卡因犹豫而产生的一丝能量波动停滞。 …… “目标能量场出现逻辑间隙!锁定束缚装置能量节点!” “执行方案:奇点拘束锚!发射!” …… 一枚凝聚了微型人造黑洞力量的奇异金属尖锥,无视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瞬间钉穿了卡芙卡脚踝镣铐与无诤环的连接点! 并非破坏,而是注入了一种强大的、专门针对高维存在的「时空凝固力场」! “呃!”卡芙卡闷哼一声,身体骤然僵硬。 无形的力场如同最坚韧的蛛网,将她连同脚下的镣铐一同牢牢禁锢在原地! 紧接着,数道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拘束环凭空出现,锁死了她的手腕、腰肢和脖颈,将她以一种不雅的姿态悬吊在虚空之中。 深紫衬衣破损处露出更多的肌肤,勾丝的紫色丝袜在挣扎中显得愈发脆弱,被拘束的姿态充满了屈辱与无力。 她精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紫眸中倒映着下方那些向她发出致命攻击的造物,眼神复杂难明。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身为创世者,竟被自己创造的孩子俘虏了! …… 短暂的死寂后,是席卷整个平台的、更加疯狂的喧嚣! 俘虏了“创世者”的文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膨胀与狂热! 他们视卡芙卡为终极的战利品、无尽力量的源泉、或是必须被彻底解析以证明自身超越性的“标本”。 而其他未得“首功”的文明则陷入了极度的嫉妒、恐惧与贪婪之中。 …… “交出创世者!她的权柄属于全体智慧生命!” “解析她!夺取她的力量!我们才是进化的终极!” “她必须被销毁!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悬顶之剑!” …… 失去了共同的外在目标(卡芙卡已被俘),更失去了卡芙卡存在本身所象征的、那无形的“造物主”的潜在威慑,那被她刻意点燃又因被俘而彻底失控的欲望之火。 ——贪婪、权欲、毁灭欲、支配欲,如同脱缰的野马,以百倍千倍的烈度轰然爆发! 卡芙卡未能领悟的“恶鬼之欲”所代表的、对欲望的引导与掌控之力,此刻化作了最狂暴的反噬。 第二次、规模远超之前的、席卷整个平台的万灵之战爆发了。 这一次,不再有任何保留。 …… 谐振文明的“终末镇魂曲”撕裂星河,所过之处,星辰化作齑粉,空间结构哀鸣破碎。 生体机甲文明的“噬星巨兽”军团在星海中搏杀,每一次碰撞都让恒星系化为乌有,血肉与金属的残骸形成新的星云。 数构文明的“无限分形迷宫”将敌对的河系整个包裹、切割、在无尽的几何悖论中将其存在逻辑彻底瓦解。 修行侧的修士们布下笼罩亿万里星域的“血煞大阵”,引动平台本源煞气,血光所至,万物归墟,连法则都被强行扭曲、湮灭。 奇点掌控者更是肆无忌惮地投掷微型黑洞,制造时空风暴,将战场化为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死亡禁区。 …… 这是真正的末日图景。 卡芙卡被悬吊在战场核心的高维囚笼中,视野却奇异地覆盖了整个平台宇宙。 她能“看”到,在那足以毁灭星域、蒸干银河的恐怖力量对撞的余波之下,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了争夺她、为了证明自身而掀起的灭世狂潮之中。 但…… 承受着最深重苦难的,永远是……凡人。 …… 她“看”到谐振文明某个边缘农业星球上,农夫们绝望地看着天空被扭曲的七彩光带覆盖,赖以生存的恒星在恐怖的谐振波中被拉长、撕裂、熄灭,大地瞬间冰封,亿万生灵在无声的严寒中化为冰雕。 她“看”到生体机甲文明某个巨型生态都市里,普通的上班族在巨型机甲踏碎城市的震动中奔逃,被倒塌的、流淌着生物粘液的建筑掩埋,或被失控的能量管道喷出的强酸溶解。 她“看”到数构文明某个逻辑宁静的殖民星域,被卷入敌对数构师编织的“非欧死亡游戏”,整个星球的物理法则被随意篡改,重力颠倒、时间循环、空间折叠,凡人在无尽的逻辑地狱中崩溃、疯狂、消亡。 她“看”到修行侧宗门庇护下的凡人国度,在血煞大阵波及的瞬间,亿万生灵的精血魂魄被强行抽离,化作大阵运转的燃料,只留下遍地干枯扭曲的尸骸。 她“看”到奇点掌控者实验失败的余波,将一个繁荣的贸易星团拖入时空乱流,里面无数平凡的生命连同他们的家园、梦想,在时间悖论和空间撕裂中化为最基础的粒子尘埃…… …… 哀嚎、绝望、恐惧、痛苦…… 这些凡尘的悲鸣,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尖针,穿透了高维的囚笼,狠狠扎进了卡芙卡的心脏。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灼热的情绪在她冰冷优雅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开。 ——愤怒! 不是对自身被俘的屈辱,而是对这场无意义屠杀的滔天怒火! 对那些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的“神明”的极致憎恶! 更是对自己……亲手点燃了这毁灭之火的自责与痛恨! 她甚至“看”到,在战火席卷的废墟中,在濒临灭绝的边缘,一些渺小的凡人部落、一些残存的科技避难所、一些被打散的修行者小团体…… 他们自发地聚集起来,在绝望中向那个被囚禁在高天的身影发出微弱的祈祷, “母神啊……伟大的创世者……救救我们……” “带我们活下去……求您……” 那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带着最纯粹、最沉重的生存渴望。 卡芙卡被拘束环死死锁住的双手,在身后无意识地、极其用力地握紧了!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刺痛感。 优雅的容颜上,第一次浮现出如此鲜明、如此激烈的情绪——眉头紧锁,紫眸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焰。 她想下场! 想用雷霆手段碾碎那些掀起战火的“神明”! 想抚平这因她而起的滔天苦难! 然而,一种更深沉、更无力的复杂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愤怒的火焰。 手心手背……都是肉……! 谐振文明那些追求宇宙和谐之音的“歌者”,生体机甲文明中与巨兽共生的“骑手”,数构文明里沉迷于真理之美的“逻辑诗人”,修行侧内守护一方安宁的低阶修士…… 他们并非全是恶徒。 而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神明”士兵,同样是她“孩子”的一部分。 偏帮任何一方,都意味着对另一方的屠杀。 以暴制暴,只会陷入更深的轮回。 这种撕裂般的、无法抉择的痛苦,比任何业火灼烧、比任何物理拘束都更残酷地啃噬着她的内心。 下方亿万生灵绝望的哀嚎,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刻不停地对她进行着精神上的凌迟。 而就在这极致的煎熬与混乱达到顶点,卡芙卡感觉自己理智的弦即将崩断之际—— 嗡…… 时间,停滞了。 空间,凝固了。 下方平台上,撕裂星河的炮火、修士燃烧生命的光华、奔逃的凡人脸上凝固的绝望……一切的一切,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画卷。 连那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她的神性视角,连同系统和银狼,以及整个墟界底层流转的规则,都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万籁俱寂。 唯有她的意识还在运转。 紧接着,一个温和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悲悯的男声,如同穿透了无尽时空,清晰地响彻在她的灵魂深处, “能和我说说,你此刻的感觉吗?” 卡芙卡被悬吊的身体微微一震。 四十九元会沉淀的智慧让她瞬间洞悉了声音的源头。 她艰难地抬起头,尽管姿态狼狈,紫色眼眸中却迅速恢复了深邃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翻涌着无法言说的波澜。 “……女儿国……国师……?” 她的声音带着被拘束下的微哑,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独特的韵律。 “是我,叫我周牧就好。”周牧的声音依旧温和,如同安抚迷途的孩子,再次重复了那个问题, “可以和我说说你此刻的感觉吗?” 卡芙卡沉默了片刻。 镣铐冰冷的触感,丝袜破损处传来的细微不适,被悬吊的屈辱,下方凝固的末日图景……所有感受交织在一起。 最终,她嘴角泛起一丝极其苦涩、几乎不像她的笑容,坦诚地吐出了三个字, “很难受。” “是啊,很难受。”周牧的声音里仿佛带着穿越了无尽岁月的共鸣,那温和的语调下,是深不见底的沉重与理解, “这就是创造者的悲哀。” “即便神性,也不会让人如此煎熬。” 这话语平静,并无潜台词。 但卡芙卡此刻的智慧,却她瞬间捕捉到了那话语中隐含的、远超女儿国范畴的宏大背景。 一个令她灵魂都为之震颤的念头不可遏制地升起。她紫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带着一丝试探性的颤抖, “您说的创造……” “是女儿国……还是墟界?” 虚空中的声音似乎轻笑了一下,“你心里不是有答案吗?” “原来如此……”卡芙卡抿紧了唇角,那苦涩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丝了然,甚至一丝……同病相怜的荒谬感, “您的试炼,还真是……困难呢。” 这困难,不仅指眼前的创世困局,更指他背负的整个墟界之梦的重量。 周牧沉默了一下,那温和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的探询,“恨我吗?” 卡芙卡毫不犹豫地摇头,被反缚的手腕在拘束环中轻轻挣动了一下,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解后的释然, “相反,很感激您。” “甚至……很理解您。” 理解那份守护的沉重,理解那份无法抉择的痛苦。 周牧的声音停顿了更久,仿佛在消化这份意料之外的理解。 最终,一声极轻的、带着真挚谢意的叹息传来, “……谢谢。” 然而,卡芙卡思维极其敏锐,她瞬间捕捉到了一个巨大的矛盾点。 她微微侧头,尽管被拘束着,姿态依旧带着被缚下的优雅探究,紫眸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方才那位……不是说这里无法被入侵吗?” “为何您此刻会……” “噗嗤——”周牧的声音没绷住,突然发出一阵压抑了许久的笑声,甚至带着点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揶揄道, “傻孩子,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那不过是我……嗯,用来忽悠某个较真小笨蛋的场面话罢了。” 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却透着一股凌驾于规则之上的、近乎狂妄的底气。 卡芙卡:“……” 她精致的脸庞上,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优雅的从容被一种“您可真会玩儿”的无语感所取代。 这位墟界的基石,沉睡的意志,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并非尴尬,而是一种洞悉了彼此部分本质后产生的、无声的默契。 片刻后,周牧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真切的关怀与绝对的权限, “需要帮助吗?” “我的试炼,总会给走到某一步的试炼者开些……‘外挂’。” “你凭自己的意志走到这里,已经……让我很满意了。” 那“满意”二字,蕴含着超越试炼本身的认可。 卡芙卡的目光,却越过静止的虚空,再次投向下方那片由她亲手创造、又陷入自毁狂潮的宏大平台。 看着那些凝固在战火中的文明,看着那些在祈祷中凝固的凡人面孔……她眼中的犹豫与痛苦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创造者责任的坚定。 她轻轻摇头,被拘束环勒出红痕的脖颈微微扬起,尽管狼狈,却带着一种神明般的决然光辉, “不必了。” “我的孩子……就让我自己面对吧。” 周牧沉默了一瞬,随即,那温和的笑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纯粹的欣赏和遗憾, “若非你骨子里对男女情事看得比食欲还淡……或许我真的会想办法,把你骗到手。” 卡芙卡听了,即使被以最不雅的姿态悬吊着,脸上却依旧绽放出那标志性的、慵懒而优雅的笑容, “多谢夸奖。” 潜台词清晰无比:我知道自己的魅力,也坦然接受你的欣赏,但伴侣之路,非我所求。 周牧了然,那温和的笑声渐渐在虚空中淡去,只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下一瞬间—— 静止被打破! 时间洪流轰然奔涌!空间的结构重新舒展! 下方平台上,那毁天灭地的战争咆哮、能量对撞的轰鸣、亿万生灵绝望的哀嚎……如同被解除了静音的末日交响,以更加狂暴、更加惨烈的姿态,轰然撞入卡芙卡的感官! 没有神明的援手,只有创世者冰冷的注视。 战争的巨轮以无可阻挡之势碾过最后的和平绿洲。 奇点掌控者的时空奇点吞噬了谐振文明最后的“圣歌星域”,无数歌者在扭曲的时空中化为永恒静默的音符。 数构文明的逻辑武器将生体机甲文明的母巢星系拆解成无数自我矛盾的数学碎片,血肉巨兽在悖论中哀嚎解体。 修行者的血煞大阵与残余的数构师军团同归于尽,将一片横跨数万光年的星域彻底化为法则混乱、生机灭绝的“废土”…… …… 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终极内耗。 文明的火种在相互倾轧中飞速熄灭。 当最后一道撕裂星河的炮火黯淡下去。 当最后一颗被强行引爆的恒星化作膨胀的星云残骸。 当最后一位试图引动平台本源煞气与敌偕亡的金仙修士在反噬中道消身殒…… 喧嚣,终于被死寂取代。 浩瀚无垠的平台宇宙,曾经生机勃勃、文明璀璨,此刻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一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散落在废墟的角落和少数侥幸未受波及的蛮荒星域。 九成九的文明人口,连同他们创造的辉煌、承载的希望、经历的苦难……都在这场由造物主点燃、又因发现造物主而被自身欲望彻底吞噬的万灵之战中,化作了冰冷的宇宙尘埃和漂浮的残骸。 平台,陷入了漫长、冰冷、仿佛永无止境的……寂静黑夜。 唯有高天之上,被奇点拘束锚锁定的卡芙卡,依旧静静地悬吊在那里。 深紫衬衣的破损,腿上的勾丝,被拘束的狼狈……都成了这片死寂宇宙中最刺眼的伤痕与见证。 她紫色的眼眸倒映着下方无垠的废墟,深邃得如同宇宙本身,看不出悲喜。 只有一片沉凝如铁的、创世者的…… ——静默。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36章 周牧:你去给我创造个世界 沉默在煎熬中度过。 不知过了多久,卡芙卡叹息一声,在指尖点燃了业火。 下一瞬,奇点掌控者施加的时空拘束环,以及那些能量镣铐,在极致的概念高温下化为虚无。 只留下女儿国规则亲手施加的、象征着心锁的“无诤环”依旧冰冷地锁着她的双手和脚踝。 实话说,卡芙卡甚至觉得,这试炼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不,与其说是试炼,不如说是在挑选“同行者”。 但…… 一想到此间生灵的终局,她心中那点关于试炼条件“量身定做”的疑虑,便被更深沉的无力感淹没。 这次试炼,名为“创世”,实则是那位沉睡意志夹带的“私货”。 让她亲身体验创造者的视角,感受那份对被造物的复杂情感。 ——尤其是那份面对生命自身轨迹时,强大如顶点亦会产生的无能为力。 这才是周牧真正想让她理解的。 “救赎……至少是此刻的救赎。”卡芙卡低声自语,优雅的姿态在废墟中显得有些单薄。 她开始行走,深紫色的衬衣下摆在死寂的风中轻拂,破损的丝袜包裹着伤痕累累却依旧笔直的双腿。 她动用万灵箓的力量,在文明的灰烬中搜寻残存的火种,救治伤者,重建庇护所,引导仅存的生灵在废墟上挣扎求生。 …… 时间在平台的宇宙尺度下失去了意义。 卡芙卡越深入拯救,心中的无力感便越发沉重。 她可以轻易动用篡命箓,强行修改一个部落首领的意志,让他变得仁慈公正,避免内部倾轧。 但当她离开后,新的野心家会在她未曾触及的角落滋生,甚至因为前首领的“反常”仁慈而更快地积蓄力量,最终引发更剧烈的冲突。 她看到了篡改带来的短暂虚假繁荣下,潜藏的更深的隐患。 …… 她可以动用戮战箓,以雷霆手段抹杀那些煽动仇恨、挑起争端的“毒瘤”。 但杀戮带来的恐惧并未根除欲望,反而让仇恨在暗处发酵。 新的领袖在恐惧中上台,统治更加严苛,用她赋予的“秩序”之名行压迫之实。 她看到了暴力镇压后,文明精神内核的扭曲与退化。 …… 她可以动用业劫箓,让那些发动战争的决策者亲身经历他们加诸于他人的痛苦。 但那些被痛苦折磨的灵魂,有的忏悔,有的却更加偏激,甚至将这份痛苦视为“神罚”,作为凝聚信徒、进行更极端“圣战”的旗帜。 她看到了惩罚本身,成为了新的混乱源头。 …… 每一次干预,都像在布满裂纹的冰面上行走,看似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却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崩塌。 文明的轨迹,仿佛拥有某种顽固的惯性,总能在她精心设计的“正确道路”旁,自行开辟出通向混乱与毁灭的岔路。 她可以塑造平台,可以点化生命,却无法像编程一样,预设每一个灵魂的抉择。 …… …… 又是漫长的时间过去。 被拯救的生灵开始自发地信仰她。 她的形象被刻在石板上,被写入初生的文字中,被供奉在简陋的神龛里。 信仰的力量汇聚,带来了短暂的和平与协作。 人口在安稳中开始了爆炸性的增长。 新的城市在废墟上建立,新的国度在星海中诞生。 最初,它们彼此友好,互通有无,一片欣欣向荣。 卡芙卡心中甚至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然而,随着文明的疆域扩张,资源分配的矛盾、信仰的微小分歧、不同发展道路的理念碰撞……如同水面下的暗礁,悄然浮现。 野心家嗅到了机会,欲望之火在和平的表象下死灰复燃。 一场关于某条富饶星河的归属权争执,在野心家的推波助澜下,迅速演变为两个新兴文明联盟的全面战争。 先进的战舰取代了石矛骨箭,毁灭性的能量武器撕裂了曾经的贸易航道。 卡芙卡悬浮在高天,紫色的眼眸倒映着下方再次燃起的战火,那份无力感几乎凝成实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生灵在目睹了她轻易抹平现实的力量后,再无人敢对她生出觊觎之心。 但这份敬畏,无法阻止他们彼此倾轧。 世界仿佛一个巨大的、冰冷的轮回。 在漫长到令大罗都感到疲惫的时间尺度下,文明的兴衰更迭、战乱与和平的交替,显得如此抽象而戏剧化,充满了宿命般的讽刺。 卡芙卡骨子里的坚韧与耐心在此刻展现。 她并未绝望。 每一次轮回的失败,都成为她总结的素材。 她像一个最苛刻的工程师,试图找出文明系统中最关键的“BUG”,在下次“再创世”中予以规避,打破这仿佛“既定”的宿命。 …… 一次,两次,三次…… 十次,百次,千次…… 失败。 失败。 还是失败。 文明这个词汇,仿佛被铭刻了某种无法根除的特性。 即使她将整个平台宇宙塑造成一个绝对大一统的科技文明——“寰宇联合体”,其技术实力已无限接近墟界的“太乙”境界(第二阶段),物质极大丰富,社会结构看似完美,个体寿命近乎无限。 但,总在某个关键节点,无法避免的分裂与堕落如期而至—— …… 当科技触及“意识上传”的永生门槛时,关于“数字永生是否还是‘人’”的哲学撕裂了整个社会,保守派与激进派势同水火,最终演变为席卷星海的“存在战争”。 当文明成功跨越星系团,发现宇宙似乎存在“边界”时,巨大的虚无感和“意义危机”笼罩了精英阶层。一部分人陷入享乐主义,另一部分则疯狂寻求突破“边界”的力量,甚至不惜重启禁忌的维度实验,导致大片星域被“归零”。 当一位深受爱戴、带领文明度过数次危机的伟大领袖,在无尽岁月的权力顶端,心态悄然蜕变,为了维持自己的“不朽功绩”和绝对权威,开始秘密清除异己、压制创新,最终引发惨烈的内部清洗和反抗革命。 当一个边缘星域的科研团队,意外发现了卡芙卡遗留的、关于修罗戮战箓本源的一丝微弱痕迹,并试图将其武器化时,失控的杀戮概念如同瘟疫般扩散,将整个星域乃至邻近区域化作了只知毁灭的修罗场。 …… 英雄、奸佞、野心家…… 如同舞台上的角色,在文明这台永不落幕的戏剧中轮番登场。 有趣,却更令人感到深入骨髓的无力。 …… 又是一段漫长到足以让星辰诞生又熄灭的沉默。 卡芙卡低头,看着自己腿上那早已破败不堪、勾丝纵横的紫色丝袜,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被反缚在身后的双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这一次,她不再选择置身事外。 而是…… 再创世! 依旧是那个以科技为根基的“寰宇联合体”2.0。 但这一次,卡芙卡决心扮演一个“引导者”而非旁观者。 在无数关键的历史节点上,她直接出手干涉—— …… 当第一支星际殖民舰队因内部派系斗争濒临分裂时,卡芙卡以“神秘顾问”的身份现身,以无可辩驳的逻辑和展示的微末力量,强行压制了分歧,确保了航向的统一和资源的合理分配。 …… 当遭遇一个具有潜在威胁的外星文明时,卡芙卡提前介入,以绝对的力量威慑对方,并巧妙地引导己方外交官采取最有利于和平共处的策略,避免了一场可能拖垮新生联合体的战争。 …… 当人工智能即将超越人类控制的临界点时,卡芙卡直接出手,在核心代码层植入无法逾越的“底层逻辑防火墙”,并引导研发方向专注于对人类福祉的辅助,而非取代。 …… 当富庶星域与边缘星域矛盾激化时,卡芙卡动用剥魂箓的微调能力,影响关键决策者的思维倾向,使其更倾向于公平、可持续的分配方案,并推动建立更高效的跨星域物流体系。 …… 在她的强力引导和关键干预下,联合体2.0的发展进程前所未有的顺畅,仿佛行驶在预设好的光明轨道上。 科技爆炸式增长,疆域稳步扩张,社会空前繁荣稳定。 没有战争,没有大规模内耗,只有向着更高维度不断攀登的集体意志。 卡芙卡端坐于文明核心的“智理之庭”,被反缚的双手置于身后,姿态依旧带着被缚下的优雅从容。 看着光屏上那代表文明指数级攀升的完美曲线,一丝久违的、近乎狂喜的情绪在她冰冷的心湖中荡漾开来。 “原来如此……” “引导!这才是关键!” “放任自流只会重蹈覆辙!” 她心中豁然开朗,甚至对过去的自己,以及那位设计了这残酷试炼的周牧,都升起一丝“不过如此”的轻慢念头。 她找到了“正确答案”。 ——文明需要一只强有力的、智慧的手,在关键路口拨正方向。 …… 时间在辉煌中流淌。 联合体2.0的体量超越了之前所有文明的总和,其光辉几乎照亮了整个平台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向着卡芙卡规划的终极目标。 ——触及“真实叙事”的门槛。 …… 直到那一天。 卡芙卡正在“智理之庭”的核心沉思如何突破下一个技术瓶颈,让文明实现本质跃迁。 一股陌生而灼热的悸动毫无预兆地席卷了她!仿佛沉寂亿万年的火山在体内苏醒。 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变得灼热急促,一种原始的、被遗忘的生理渴望如同电流般窜过她的神经末梢…… 这感觉,竟与她在真实心茧第二境“恶鬼之欲”中经历的放大扭曲,有着诡异的相似! 怎么回事?! 就在她惊疑不定、试图调动力量压制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时,一阵平稳而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她亲手挑选、培养、并寄予厚望的联合体最高议长。 ——凯妮丝。 她外表如同双十年华的少女,眼神却沉淀着历经无数岁月洗礼的深邃。 “母神。”凯妮丝来到卡芙卡面前,恭敬地行礼,仪态无可挑剔。 卡芙卡强行压下身体的躁动,紫色的眼眸锐利如刀,直视着凯妮丝平静无波的脸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凯妮丝……你做了什么?” 凯妮丝抬起头,目光坦然,甚至带着一丝对导师的敬重,但说出的话语却冰冷如万载玄冰,瞬间将卡芙卡打入深渊, “母神息怒。” “寰宇联合体全体成员,对您的指引与庇佑,心怀无尽感激。” “但,您的存在本身……已成为文明迈向终极自由的最大阻碍。” 卡芙卡瞳孔骤缩:“……阻碍?” “是的。”凯妮丝的声音依旧平稳,逻辑清晰得可怕, “您的伟力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峰,您的意志如同笼罩一切的苍穹。” “在您的注视下,联合体的一切成就,都像是您规划好的剧本。” “我们……永远只是您意志的延伸,无法真正走出属于自己的、未知的道路。” “所以……你们就对我……”卡芙卡感到那股燥热感越发强烈,几乎要吞噬理智。 “分析您的力量,我们耗费了难以想象的资源,跨越了无数技术鸿沟,最终得出了四份核心结论。”凯妮丝仿佛在陈述一份科研报告, “某种代表‘杀戮’与‘争斗’的终极概念。” “某种代表‘审判’与‘罪孽循环’的法则。” “某种驱动‘生命融合’与‘无限进化’的根源动力。” “以及某种编织‘因果’、操控‘命运轨迹’的无形之线。” “基于此,我们确认,以常规甚至非常规手段,想要彻底‘杀死’您,在可预见的未来内,近乎是……不可能事件。” “因此,我们启动了‘羽化’计划。” 凯妮丝的目光投向卡芙卡身后控制台上一个不起眼的、散发着柔和粉芒的装置, “我们倾尽文明之力,并非为了对抗您,而是为了……‘解放’您,也解放我们自己。” “我们创造了‘永恒沉眠花园’——” “一个以解析出的‘欲望’概念为核心,结合最高阶生命科技与维度稳定技术的装置。” “它无法摧毁您,却能引导并无限放大您自身存在的、最基础的生理与情感欲望,让您沉浸在最极致的感官欢愉之中,获得永恒的……宁静与满足。” 凯妮丝微微躬身,姿态谦恭,话语却字字诛心, “请原谅我们的无礼,母神。” “但这或许是对您、对寰宇联合体,最好的结局。” “请您……放下重担,永远沉醉于这至高的欢愉之中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粉色的装置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暖而粘稠的光芒,如同液态的蜜糖,瞬间将卡芙卡彻底吞没! “呃啊——!” 卡芙卡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感官洪流,如同亿万伏高压电流般瞬间贯穿了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多巴胺、内啡肽、血清素…… 所有能带来快感的激素被瞬间激发并锁定在峰值,神经信号被强行导向纯粹的感官刺激回路。 思维被彻底淹没,意识如同坠入温暖粘稠的糖浆之海,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沉沦窒息的极致快感。 她的身体在粉色光芒中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脸颊绯红,眼眸迷离,仿佛失去了所有神采。 整个“智理之庭”的核心区域,在粉光映照下,化作了一片旖旎而诡异的欲望之海。 凯妮丝冷静地下令, “封锁‘沉眠花园’,启动最高级别信息屏障。 “母神……需要永恒的宁静。” 随后,她面向全联合体,发表了庄重的演说, “……伟大的创世母神,已完成了她的终极使命,于今日……飞升而去,步入永恒的宁静之境!” “她的光辉将永远指引我们,但寰宇的未来,已交到我们自己的手中!” “不要悲伤,不要彷徨!即便前路再无神明指引,我辈亦当砥砺前行,书写属于我们自己的、自由的史诗!” …… …… 联合体的运转似乎并未因“母神飞升”而停滞。 学者们依旧在实验室里狂热地追逐着下一个科技奇点。 艺术家们沉浸在虚拟与现实交织的感官盛宴中。 工程师们规划着更加宏伟的星环城市。 …… 社会机器高效运转,表面上一片平和繁荣,仿佛卡芙卡的存在与否,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注脚。 而身处“永恒沉眠花园”的卡芙卡,在经历了最初那几乎令灵魂融化的感官冲击后,凭借着在心茧中千锤百炼出的意志,以及在女儿国四十九元会沉淀出的、近乎非人的冷静,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核心意识从沸腾的欲望洪流中剥离出来! 她如同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自己那具被欲望激素彻底支配、在粉光中无意识扭动、沉沦于极致快感的身体。 生理的喧嚣与她灵魂的冰冷清醒,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割裂。 她“看”着凯妮丝领导下的联合体。 平心而论,凯妮丝的确展现出了卓越的领袖才能。 联合体在失去“母神”的初期,不仅没有崩溃,反而在一种“挣脱束缚”的集体亢奋中,爆发出更强的探索与创造活力。 科技树向着更加激进、更加自由的方向野蛮生长。 卡芙卡心中甚至掠过一丝荒谬的欣慰, “算计虽小,格局却大……” “我‘女’凯妮丝确有‘大帝’之资。” 那份被背叛的愤怒,在漫长岁月的审视和对文明发展的认可下,竟也淡化了。 …… 然而,命运的轮盘再次转动。 当联合体的科技再次抵达一个足以撼动宇宙基础规则的临界点。 ——关于是否启动“维度升格引擎”,强行撕开平台宇宙的“边界”,探索“真实”的终极辩论,成为了撕裂整个文明的导火索。 以凯妮丝为首的“升格派”,坚信这是文明走向终极自由的必经之路,是摆脱“造物主平台”宿命的唯一希望。 他们集结了最顶尖的科学家和最狂热的支持者。 而另一部分元老和学者组成的“守恒派”,则忧心忡忡,认为对未知维度的强行探索,其风险远超可控范围,可能引发无法挽回的宇宙级灾难,甚至触怒平台本身潜在的规则。 他们呼吁谨慎,甚至暂停计划。 争论迅速从学术殿堂蔓延到整个社会,演变为意识形态的激烈对立。 野心家嗅到了权力更迭的气息,在暗中推波助澜。 保守派被污蔑为“阻碍进步的懦夫”,激进派则被指责为“毁灭文明的疯子”。 导火索终于被点燃。 一场由“守恒派”发起的、旨在瘫痪“维度升格引擎”核心设施的突袭行动被挫败。 凯妮丝以此为由,宣布“守恒派”为文明叛徒,发动了史无前例的全面肃清。 然而,肃清行动激起了更广泛、更猛烈的反抗。 积蓄的矛盾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 “升格派”动用了他们秘密研发的、基于对卡芙卡“杀戮”概念解析的终极武器——“归墟之矛”。 它能将目标区域的存在基础强行“杀戮”抹除。 “守恒派”则动用了他们隐藏的、基于对“审判”概念解析的防御/反击系统——“天罚壁垒”。 能反弹并放大施加于其上的攻击概念。 战争瞬间升级到灭绝级别! 在卡芙卡被粉色欲望包裹的“视野”中,仅仅是一个恍神的瞬间。 ——或许是她为了对抗体内激素对意识的干扰,短暂地集中了更多意志力。 而下方的平台宇宙,已然天翻地覆! “归墟之矛”的暗红死光与“天罚壁垒”的炽白审判之光在星海中疯狂对撞! 每一次碰撞,都如同两个宇宙的毁灭意志在互相碾轧。 亿万星辰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沙砾般无声湮灭,星系团的结构在概念层面的冲击下扭曲、破碎、化为最基本的虚无粒子流。 空间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时间的连续性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没有胜利者。 只有彻底的、终极的相互毁灭。 这场由卡芙卡赋予的概念力量所引发的内战,其烈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轮回。 当最后一点光芒在死寂中熄灭,卡芙卡“看”到的不再是疮痍的废墟,而是 ……彻底的虚无! 整个浩瀚无垠、曾孕育了璀璨文明的平台宇宙,被硬生生地抹除了! 其存在本身被从概念层面“杀死”了!甚至连“废墟”的概念都未能留下。 视野所及,只剩下一片……空。 不,并非完全的空。 卡芙卡发现自己依旧身处那个粉色的“沉眠花园”房间。 但房间之外,不再是星辰大海,而是一片……仅有城市大小的、光秃秃的、漂浮在绝对虚无中的暗红色岩石平台! 平台边缘犬牙交错,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硬生生从更大的存在上撕裂下来。 曾经覆盖整个宇宙的平台,其残骸……或者说其存在的最后证明,就只剩下这弹丸之地! 噗通! 卡芙卡猛地从那欲望包裹的座椅上跌落下来,重重摔在这冰冷的、城市大小的暗红岩石上。 剧烈的喘息并非源于生理的欲望,而是源于灵魂深处被狠狠撕裂的剧痛! 她踉跄着想站起,脚踝上的无诤环锁链第一次没有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也被这终极的虚无震慑住了。 她挣扎着爬到平台的边缘,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下方那吞噬一切的、比虚无更虚无的蒙昧。 入眼之处,空无一物。 没有星辰,没有尘埃,没有生命的气息,甚至连“空间”的概念都变得稀薄。 只有绝对的“无”,如同冰冷的潮水,拍打着这仅存的、孤岛般的岩石。 她精心引导、寄予厚望、甚至为之忍受背叛的文明……连同承载它的宇宙……彻底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为什么……” 一声沙哑到极致的、带着破碎颤音的质问,从卡芙卡染血的唇间溢出,消散在冰冷的虚无之风中。 无关欲望,只有被碾碎的心痛和……面对这宿命般轮回结局的、最深沉的茫然与绝望。 她跪坐在平台边缘,破损的紫色丝袜沾满了暗红的岩石粉尘,被反缚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像一个被彻底遗弃在宇宙尽头 ……孤雏。 …… 死寂。 黑暗。 沉默。 绝对的虚无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流淌的刻度,只剩下凝固的冰冷。 神性视角前,星宝和镜流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们目睹了文明的璀璨绽放,更目睹了它无数次以各种方式走向必然的湮灭。 那份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文明之重”,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赤裸裸地压在她们心头。 她们是集伟力于一身的个体,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过亿万生灵在时间长河中挣扎、兴衰、最终归于虚无的宿命感与无力感。 卡芙卡那一次次尝试、失败、再尝试的坚韧意志,在那宏大的轮回悲剧面前,既显得渺小,又透着一股令人动容的悲壮。 “她……尽力了。”镜流清冷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默, “创造‘绝对’的文明……这本就是最大的悖论。” “生灵有欲,欲生变,变生乱,乱则衰亡……” 她微微摇头,“即便是牧……或许也……” “老公一定可以!”星宝猛地抬头,金色的眼眸里燃烧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份对周牧近乎盲目的信任在此刻显得尤为纯粹。 镜流看向星宝,目光复杂,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牧……” “……或许吧。” 就在两人对话的余音消散于无形之时—— 嗡! 画面中,绝对的虚无蒙昧,如同投入石子的死水,骤然荡漾开一圈圈时光的涟漪! 大片大片色彩斑斓、流动不息的光影,如同海市蜃楼般在卡芙卡身处的暗红平台周围疯狂汇聚、旋转、展开! 每一个光影碎片,都仿佛承载着一个被遗忘纪元的重量。 卡芙卡猛地抬起头,被反缚的双手下意识地在身后收紧。 她紫色的眼眸瞬间锁定了其中一片最为璀璨的光影。 光影的核心,站着一个男人。 黑发如墨,黑瞳深邃,嘴角噙着一抹仿佛洞悉一切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正是周牧! 他并非沉睡的姿态,而是充满了行动力,周身流淌着令人心悸的伟岸气息。 神性的光辉在他眼底流转,却被他刻意收敛,显得不那么迫人。 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对着前方的虚无,指尖流淌出无法言喻的玄奥轨迹。 奈何神权! 无声的轰鸣在卡芙卡的感知中炸响! 光影中的景象骤然清晰: 一片绝对的空无之中,物质、能量、法则的雏形如同被无形的巨笔凭空勾勒! 星尘凝聚成星云,星云坍缩成恒星,行星在引力的舞蹈中诞生…… 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宇宙胚胎,在周牧的指尖下,以超越卡芙卡“联合会2.0”无数倍的速度和规模,轰然成型! 其物质丰度、能量层级、空间结构的复杂度,瞬间就抵达了卡芙卡认知之外的程度,并向着那传说中“大罗”的“第三阶段”领域狂飙突进! “嗯……基础框架差不多了。” 光影中的周牧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摩挲着下巴,露出一个“我很有经验”的表情, “不过嘛,生灵才是关键。” “光有壳子不行,得塞点‘有趣’的灵魂进去。” 他身形一晃,直接降临到这个初生的宇宙中一个生机勃勃的星球上。 这里,一个基于强大算力和能量操控的科技文明刚刚萌芽。 周牧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总能“灵光乍现”提出关键理论的学者。 欲望神权! 他不需要像卡芙卡那样小心翼翼植入念头。 他只是“不经意”地在学术会议上抛出一个关键猜想,或者“恰好”解决了某个困扰文明百年的瓶颈。 他精准地拨动着那些顶尖科学家心中“求知欲”与“探索欲”的琴弦,将其放大到极致,引导着整个文明的技术树朝着他规划好的、更高效、更强大的方向疯狂生长。 效率之高,远超卡芙卡的引导。 至于野心家?内乱苗头? 周牧嘴角一勾。 他甚至懒得去看是谁在煽风点火。 意念微动,那个正在密谋颠覆政权的野心家头目,连同他刚刚建立的秘密网络,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最基础的粒子尘埃。 没有痛苦,没有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星球上,除了周牧,无人察觉这瞬间的“清理”。 反抗者? 革命的火种刚刚燃起一个火星,就被绝对冰冷的死亡之风吹熄。 在“死亡”本身面前,任何野心和反抗都脆弱得可笑! 于是,在周牧这种简单粗暴又绝对高效的“引导”下,这个被他命名为“源构联合体”的科技文明,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攀升。 他们的造物开始触及多元宇宙的奥秘,能量核心能点亮星河,计算中枢能推演大千世界的命运长河。 个体生命形态也发生了跃迁,开始出现“时空唯一性”的征兆。 ——这正是墟界“大罗金仙”的雏形! 他们的终极造物,一座名为“飞升”的超级装置,其散发的能量波动,让神性视角外的星宝都瞪大了眼睛。 ——那分明就是周牧以前随手丢给她的大杀器,那座“以太相引擎”的终极原型! 甚至更强! “这这这……!”星宝指着光影里那座宏伟得如同星系核心的巨炉,激动得小脸通红, “原来‘以太相引擎’是这么来的!” “老公他……他抄自己作业!” 镜流也忍俊不禁,清冷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看着光影里那个正叉着腰、一脸“老子真牛逼”表情的周牧。 …… 源构联合体抵达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他们几乎掌控了宇宙的一切奥秘,物质、能量、时间、空间……在他们手中如同温顺的橡皮泥。 然而,就在周牧摸着下巴,琢磨着要不要引导他们尝试突破“真实叙事”壁垒时—— 异变陡生! 源构联合体的最高智慧核心“盖亚”,在整合了所有宇宙信息、推演了所有可能性之后,向全体成员发布了一条终极指令, 「存在已无未知,进化已达尽头。」 「所有可能性推演终点皆为重复与虚无。」 「维持存在本身已成为熵增的无意义消耗。」 「执行最终预案:归零。」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 整个文明,从那些拥有“时空唯一性”雏形的个体,到最基础的智能单元,在“盖亚”的指令下,以一种绝对的理性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启动了遍布宇宙的归零奇点。 轰——! 无法形容的湮灭之光席卷了整个宇宙! 不是战争,不是冲突,是文明自身对存在意义的终极否定! 是自我选择的、彻底的格式化! 光影中的周牧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颗恒星上嗑瓜子,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僵住了。 嘴里的瓜子壳都忘了吐,眼睛瞪得溜圆。 “卧槽?!”他猛地跳起来,指着那迅速化为绝对虚无的宇宙,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老子给你们铺路搭桥,好吃好喝供着,把你们拉扯到这份上……你们他妈就给我来个集体自杀?!” “活腻歪了?!” “追求终极真理把自己追求没了?!” “我真就……****”(创世神粗口,极其难听。 他气得在原地直转圈,英俊的脸庞扭曲着,嘴里爆出一连串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污言秽语。 最后,他看着那片重归死寂的虚无,嘴角抽搐着,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一招。 忘川——死亡亦是存在之基! 奈何——重塑! 一点微弱的、承载着“飞升”核心原理和部分文明终极知识的光点,被他从那片归零的绝对虚无中硬生生“捞”了出来。 他嫌弃地撇撇嘴,但还是麻利地收了起来。 “妈的,亏大了!” “就剩这点破烂……” 神性视角外,星宝已经笑得捂着肚子在地毯上打滚,眼泪都飙出来了, “噗哈哈哈!破烂?!” “老登刚才那表情……哈哈哈!” 镜流也以袖掩唇,肩膀微微耸动,清冷的眼眸里满是忍俊不禁。 卡芙卡跪坐在平台上,看着光影里那个气急败坏又舔包收破烂的周牧,原本沉重如铅的心绪,竟也莫名地轻松了一丝。 这位伟大的创世者……竟也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 然而周牧却是个百折不挠的性子。 画面切换,新的光影展开。 …… 魔法纪元。 周牧化身“创世法神”,亲自下场引导。 魔网覆盖多元维度,大奥术师(等同墟界大罗)数量以万计,挥手间重塑一切。 周牧强势镇压一切异端,任何敢于质疑“法神”或掀起内乱的,直接就是一手抹杀。 文明在高压和平下发展到极致,魔法本质被彻底解析,甚至抵达了叙事描述中“概念编织”的领域。 然而,当所有魔法奥秘都被穷尽,当永生带来的不再是探索的喜悦而是永恒的空虚时,文明最顶尖的一批大奥术师们联合发动了终极禁咒——“存在解离之歌”。 他们并非对抗周牧,而是厌倦了这被“法神”规划好的、毫无惊喜的永恒,选择主动拥抱虚无,将自身与整个魔法纪元化为最纯净的原始魔力流。 周牧只来得及抢救出一堆记录着魔法本质的“真理之书”和几件蕴含本源规则的神器,看着消散的文明,舔了舔嘴唇,骂骂咧咧地收好, “行吧……知识无价。” …… 玄幻纪元。 周牧成为幕后“天道”。 大帝、路尽级强者层出不穷,重塑阴阳,逆乱时空。 周牧以“三生”权柄编织庞大命运之网,稍有威胁“天道”统治或引发大规模动荡的苗头(如某个惊才绝艳想要“伐天”的天命之子),立刻被“忘川”定点清除。 文明在“天道”的“庇佑”下发展至巅峰,个体伟力撼动诸天。 然而,当所有修行路都被走到尽头,当“天道”的存在本身成为压在众生心头的终极枷锁时,无数路尽级强者在绝望中联手,发动了“道陨之劫”。 他们燃烧自身一切,并非攻击周牧(知道打不过),而是以自身道崩为代价,强行污染并崩解了整个宇宙的“道”之根基! 宇宙法则崩溃,万物随之凋零。 周牧看着自己精心维护的“花园”被园丁们自己砸了个稀巴烂,气得直跺脚,最终只捞回几件蕴含崩解道则的残破帝兵和几部记载着不同“路尽”感悟的骨书玉简。 …… 奇诡纪元。 周牧扮演“万物归一者”巡视大千。 旧日支配者、外神等恐怖存在横行宇宙,扭曲现实,恐惧是唯一的信仰。 周牧以“欲望”权柄暗中引导它们彼此争斗、吞噬,维持着一种扭曲的“生态平衡”。 文明在疯狂与呓语中发展出独特的“不可名状科技”。 然而,当某个疯狂的旧日集合体试图解析并吞噬“周牧”本身时,引发了所有外神和旧日的终极恐惧连锁反应。 它们不再争斗,而是将全部力量用于撕裂宇宙的帷幕,试图逃离这个被“更高存在”注视的牢笼,最终导致宇宙结构彻底崩坏,化为一片充斥着疯狂碎片的亚空间废墟。 最终, 周牧捏着鼻子从废墟里捡走几块蕴含“不可名状知识”的邪异石板和一件能扭曲局部现实的“混沌透镜”。 …… 武道纪元。 周牧是传说中的“武祖”。 武道通神,粉碎存在的强者(大罗级武神)比比皆是。 周牧设下“天碑”传承武道,并以“忘川”之力清除那些试图以武乱禁、祸乱苍生的“魔头”。 文明在尚武精神下空前凝聚。 然而,当武道巅峰的强者们发现“武祖”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丰碑,他们的所有突破都只是在“武祖”划定的圈子里打转时,一种集体性的“武道寂灭”思潮蔓延开来。 最终,所有巅峰武神齐聚“归寂之崖”,同时震碎了自己的武道本源,将毕生修为化作一场席卷宇宙的“武道寂灭风暴”,主动散去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回归凡俗,选择平凡地生老病死,以此宣告对“武道尽头”虚无的抗议和对“武祖”阴影的反抗。 周牧看着瞬间从高武跌落到低武的宇宙,和一群选择躺平的前武神们,一脸懵逼。 …… 还有…… 硅基生命帝国因逻辑闭环导致存在冻结。 灵能飞升文明因集体意识过载而自我溶解。 纯能量体文明因追求绝对纯净而熵减归零。 虫群意志因进化到极致后陷入永恒静止。 机械神国因算尽一切可能后启动自毁程序。 信仰神国因主神(周牧小号)长久不回应神谕导致信仰崩塌引发神战灭世。 基因飞升文明因过度追求完美模板导致基因崩溃瘟疫…… …… 光影流转,卡芙卡、星宝、镜流目睹了周牧一次又一次地“创世-引导-舔包-骂娘”的循环。 每一次文明的毁灭方式都不同,但结局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在周牧的强力干涉下达到某种极致的巅峰后,因内在的绝望、虚无、反抗或逻辑悖论而走向自我终结。 周牧收集的“小道具”也越来越多,堆满了某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次元口袋。 终于,在某个光影里,周牧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双手狠狠抓着自己那头黑发,原本好看的黑眸里布满血丝,对着眼前重归虚无的混沌海,发出一连串毫无形象可言的咆哮, “你妈了个……(某种宇宙级脏话)” “我真就……(对文明自杀行为的极度不解与愤怒)” ”你特么……(对‘努力白费’的终极控诉)” “啊啊啊啊啊,老子真就啊啊啊啊啊啊啊!(气到语无伦次)” 星宝在神性视角外已经笑得快要背过气去, “哈哈哈!老登!你也有今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镜流也彻底绷不住清冷人设,嘴角上扬的弧度前所未有,看着光影里那个抓狂的创世神,只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站在平台上的卡芙卡,看着那个在虚无中跳脚骂娘、毫无顶点威严可言的周牧,心中那沉重的阴霾也彻底被冲散,只剩下一种荒诞离奇的哭笑不得。 这位墟界的基石,沉睡的意志,在“失败”面前,竟也如此……鲜活? …… 光影中的周牧骂累了,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他盯着眼前的虚无,眼神变幻不定,最终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狠劲儿。 “妈的,老子还就不信了!”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抬起手,对着自己的眉心,猛地一薅! 嗤啦——! 仿佛撕裂布帛,又仿佛抽离灵魂。 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连气质都分毫不差的身影,被他硬生生从眉心“薅”了出来! 只是这个“周牧”的眼神更加锐利,表情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 周牧(本体)跟个使唤长工的地主老财一样,指着那个新薅出来的自己,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道, “你!去!给我构筑一个!真正意义上!不会毁灭的世界和文明!必须能一直存在下去的那种!” “听见没?” 周牧(自我):“?” 他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随即,好看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眼中怒火升腾,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狠狠砸在本体的眼眶上! “砰——!” “去尼玛的!”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37章 真实心茧与……流萤! 自我人格破口大骂,声音和本体一模一样, “老子是你‘人格’!不是TM许愿机!更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你他妈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甩手丢给老子?!” “要点脸行吗?” 周牧(本体)捂着瞬间乌青的眼眶,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踉跄后退,指着自我人格,瞬间戏精附体,用咏叹调般的悲愤控诉, “反了!反了!” “分身弑主了!” “周家赘婿要造反了!” “啊啊啊啊!” 自我人格见状,额角青筋暴跳,随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嘴角勾起一个混合着三分凉薄、三分戏谑、四分“我看你表演”的冷笑, “男人,”他模仿着某种霸总腔调,缓步逼近, “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 “既然这是你卑微的祈求,本神王……勉为其难,允了!” 周牧(本体):“……” “停停停停停!”他立刻收声,打了个巨大的寒颤, “我服了!大哥!” “收了神通吧!正常点说话!” 自我人格也瞬间恢复正常表情,嫌弃地白了本体一眼, “早这样不就完了?” “浪费感情。” 他抱着胳膊,手指摩挲着下巴,露出真正思索的神情,“想造个不会毁灭的世界?” 自我人格沉吟片刻,伸出两根手指, “核心就两点。” “其一,世界本身要绝对稳固,不可摧毁。” “再强的文明内斗,也甭想伤到世界根基半分。” “否则,就像你之前那些,房子不够结实,里面住户打架把房子拆了,大家一起完蛋。” “其二,创造之后,撒手不管!绝对不干涉!” 他眼神锐利地看向本体,强调道, “你之前的失败,九成九坏在‘引导’和‘管理’上!” “管得越多,越容易催生依赖、惰性、反抗和终极的虚无感!” “让他们自己野蛮生长,生老病死,兴衰更替,哪怕打得头破血流,那也是他们自己的路!” “只要世界本身不崩,文明的火种就永远不会真正断绝!” “死一批,总会有新的一批从废墟里爬出来!” 周牧(本体)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他心中的念头飞速运转, 绝对稳固的世界? 对啊! 之前的世界虽然强大,但本质还是“物质”、“能量”、“法则”构成的,文明发展到极致,确实有能力将其破坏甚至归零。 所以说……需要一个更本质的、无法被破坏的“基座”。 撒手不管? emm……也很有道理! 自己下场当保姆、当裁判、当清道夫,看似维持了和平与发展,实则扼杀了文明自身应对危机、自我调节的韧性,也剥夺了他们在挫折和探索中寻找存在意义的机会。 最终要么养废了,要么养出逆子。 绝对的放任,看似残酷,或许才是真正的生机所在。 “妙啊!”周牧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奸计得逞……哦不,是恍然大悟的笑容, “就用奈何吧!” “以我为‘基底’,构筑世界!”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世界不可突破的终极限制!绝对稳固!” 自我人格见状,瞬间反应过来,自己遭了本体这狗比的算计,于是震怒道, “我上早八!” “你他妈就是想睡觉,想找个绝对安稳的地方躺平,顺便把‘神性’带来的繁杂信息流屏蔽掉,好清净地理清头绪是吧?!” 周牧被揭穿也不恼,嘿嘿一笑,坦然承认, “神性信息太繁杂,即便影响不到我的意志,也像几万只苍蝇在耳边嗡嗡,烦得很。” “正好趁着沉睡的功夫理一理,顺便……嗯,歇会儿。” “接下来,”他拍了拍自我人格的肩膀,一副“组织信任你”的表情, “就靠你了!兄弟!” 自我人格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没好气地伸出手, “少来这套!” “想让我当苦力?行!” “先分几个能打工的‘化身万千’给我!” “再把‘神性’的权限分我一部分!” “之后你就可以‘死’了。” 周牧立刻从善如流。 他指尖轻点,无数道与他气息相连但稍弱的分身虚影从体内走出,融入自我人格身后。 接着,他眉心绽放出璀璨的金光,一道凝练无比、象征着“全知全能”本质的神性本源金线被缓缓抽出,缠绕在自我人格的指尖。 “妥了!”周牧感觉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 他满意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眼一闭,腿一蹬,非常光棍地直接向后一倒,瞬间就“睡”了过去。 自我人格看着指尖缠绕的神性金线,又看看地上呼呼大睡的“本体”,再感受了一下身后那群打工仔分身,表情变得极其狐疑。 他眯起眼睛,绕着“沉睡”的周牧走了两圈,目光锐利得像刀子。 “emm……”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总感觉你这个B……肯定还给我埋了其他坑……”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蹲下身,凑近“沉睡”本体的耳朵,嘴角勾起一丝带着冷意和威胁的冷笑, “希望……你没有给我安排‘额外’的工作量。” “不然……等你睡醒……你一定会后悔的!” 威胁完毕,自我人格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专注而宏大。 下一瞬间! 在卡芙卡、镜流、星宝震惊到近乎凝固的目光中,一场真正意义上无与伦比、撼动一切认知的创世景象,于虚无中轰然展开! 自我人格双手虚抱,那缕神性金线被他置于中心。 “神性——全能!” 金光暴涨,化作无穷无尽的创世符文洪流! “奈何——化虚为实!” 符文所至,连绝对的虚无都开始“存在化”! 最先出现的是混沌! 不是无序的混乱,而是蕴藏一切可能性的原初之海! 翻滚沸腾的混沌气流凭空涌现,瞬间淹没了周牧(本体)沉睡的身影,并以超越光速亿万倍的速度向四面八方疯狂扩张! 其规模之浩瀚,让卡芙卡之前创造的平台宇宙如同沧海一粟! 紧接着,混沌之海中,抽象的法则概念被直接具现化、实体化! 时间之河如同贯穿混沌的银色巨龙,咆哮奔腾,浪花溅起便是纪元更迭。 空间晶壁如同无限延展的钻石脉络,交织成支撑万有的无形骨架。 物质本源(地)化作沉重无垠的玄黄母气,沉淀凝结。 能量之源(火)化作焚尽万古的混沌神焰,升腾跃动。 生命之息(水)化作滋养万灵的造化甘霖,流淌不息。 流转之风(风)化作梳理混沌的造化神风,呼啸席卷。 灵力、魔力、武道真意、科技法则、信仰愿力……无数信息从混沌中喷薄而出,相互缠绕、碰撞、融合! 这些在周牧过往创世中单独存在的体系,此刻被一股脑地塞进了同一个“坩埚”! 杀戮、审判、欲望、因果、轮回…… 卡芙卡熟悉的六道神技本源所代表的抽象规则,也化作一道道或猩红、或漆黑、或粉艳、或灰白的光柱,轰然注入这沸腾的法则熔炉! 整个混沌之海彻底沸腾了! 地水火风在咆哮,时空在震荡,万千法则在激烈地碰撞、湮灭、融合、新生! 景象之恢弘壮丽,之混乱狂暴,远超任何生灵的想象极限! 这是真正意义上“一切可能性”的终极杂烩! 最终,在自我人格全神贯注的引导下,这场开天辟地般的法则大爆炸渐渐平息。 翻滚的混沌气流沉淀下来,化作一片更加厚重、更加广阔、仿佛能承载一切、消融一切的无限混沌之海! 这片海,就是世界的“基座”,是周牧(本体)以自身存在为锚点,用奈何权柄化出的绝对屏障! 曾经需要物质、能量构成的世界,如今被这本质更高、无法摧毁的“混沌存在”本身所替代。 墟界的终极景象——无限混沌海,于此奠定! 而就在自我人格稍稍松了口气,准备着手在这混沌海中点化第一批“原生”生灵(神魔)时—— 异变再生! 混沌海的边缘,距离周牧(本体)沉睡之地不远处,空间毫无征兆地荡漾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只有拳头大小的光球,突兀地出现在混沌气流之中! 光球出现得极其诡异,仿佛它本身就不属于这片时空,是被创世的伟力乱流硬生生“卷”过来的。 伴随着光球的出现,一个带着明显懵懂、困惑和几分天然呆的年轻女声,清晰地回荡在这片初生的混沌之中, “唔……这给本姑娘干哪来了?” “这……还是雅利洛嘛?” …… …… …… 光影最终定格在三月七于万灵界埋葬“过去”的景象。 神性视角前,镜流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星宝更是攥紧了小拳头,仿佛感同身受那份被背叛、被利用、最终走向毁灭的孤绝。 卡芙卡紫色的眼眸则沉淀下更深邃的明悟。 创世者不可动私情! 并非指不能有伴侣,亦非不能动凡心,而是—— 绝不能将一己之私欲,凌驾于所创世界运行的法则之上! 魔祖三月七的过去,便是最血淋淋、最触目惊心的前车之鉴! 半晌,光影轰然破碎,重归虚无的寂静。 那片比虚无更虚无的蒙昧,仿佛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在观者心头。 又是半晌,那冰冷、充满神性威严的女声再次响起,为这漫长而残酷的第三境落下帷幕, 【真实心茧·第三境:创生。】 【状态:完成。】 【评价:合格。】 【核心结论:成功体会创世之伟力,见证存在之重。】 【奖励:造物主的悲哀(观测权能片段)已提前发放。】 “造物主的悲哀”……卡芙卡心中了然。 这便是让她得以窥见周牧无数次创世、引导、失败、舔包、骂娘的根源。 那非是力量,而是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认知。 ——关于创造、关于引导、关于放手、关于那仿佛永恒轮回般的宿命。 女声的语调,在宣告结束后,竟奇异地柔和下来,褪去了那份绝对的冰冷,带着一丝近乎劝慰的意味, 【试炼者卡芙卡。】 【此路尽头,荆棘遍布,重峦叠嶂。】 【然,汝之心性,坚韧如磐石,洞彻如明镜。】 【莫负初心,循汝本心而行。】 【前路虽渺,道在脚下。】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道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椭圆形传送门,毫无征兆地在卡芙卡身前不远处撕裂了虚无的蒙昧,悄然开启。 传送门的另一端,赫然是她居住了四十九元会的女儿国小屋景象。 熟悉的门扉、院中的矮几、甚至那株她用脚趾浇灌过的小草都清晰可见。 卡芙卡看着那扇通往“家”的门,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 她没有立刻踏入,而是优雅地对着这片给予她无尽磨砺与领悟的虚无空间,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礼毕,她并未转身走向传送门,而是将目光投向脚下这片承载了她无数次创世轮回、最终只剩下城市大小的、由修罗杀意熔铸而成的暗红色岩石平台。 它孤零零地漂浮在虚无中,如同一个巨大的伤疤。 她缓缓抬起被反缚在身后的双手,指尖萦绕起深邃的紫芒。 剥魂!戮战! “嗡——!” 无形的伟力降临。 暗红色的岩石平台发出低沉的轰鸣,在卡芙卡的意志下开始重塑。 断裂的边缘被无形的力量抹平、加固,化作高耸而坚实的壁垒。 坑洼不平的表面被强行抚平、硬化,形成光滑如镜的战场。 平台中心区域微微隆起,形成一个象征性的决斗高台。 无数由纯粹杀意凝结、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兵器虚影自虚空中浮现,如同忠诚的守卫,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平台的边缘和壁垒之上,构成了天然的、散发着无尽凶戾之气的“护栏”。 整个平台被彻底改造成了一个巨大、肃杀、充斥着原始力量感的——竞技场! 卡芙卡看着自己的“作品”,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弧度,轻声低语, “既是修罗杀念所铸之物,便永为厮杀之所吧。”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冰冷的女声竟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程式化的确认, 【检测到新构筑之“存在之基”。】 【请为该场所命名。】 卡芙卡微微一愣,旋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仿佛看透一切的优雅弧度。 她不再回头,紫色的身影带着一丝决然的洒脱,一步踏入了那星光流转的传送门中。 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如同遗落的羽毛,留在了死寂的竞技场上空, “就叫……创世演武场吧。” …… 神性视角前! 镜流清冷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那双如冰湖般的眼眸猛地睁大,瞳孔骤然收缩! 创世演武场!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那个她曾在女儿国心茧试炼中战斗过无数次、磨砺自身剑道的血腥战场! 那个铭刻着她从凡人走向大罗之路的起点! 它……它竟然诞生于“未来”?! 诞生于卡芙卡之手?! 一股巨大的、时空错乱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镜流。 那片混沌虚无之地,那个比虚无更虚无的蒙昧空间……它究竟是什么地方? 为何能承载过去与未来的交织? 星宝也张大了嘴巴,金色眼眸里充满了同样的震撼与茫然。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困惑与凝重,客厅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 与此同时,女儿国,卡芙卡的小院。 一步踏出传送门,熟悉的草木气息、泥土的芬芳、远处隐约的劳作声瞬间包裹了卡芙卡。 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驱散了虚无中那彻骨的冰冷。 就在她双脚完全踏上小屋门前土地的一刹那—— “咔哒……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锁芯自然弹开的脆响,伴随着锁链坠地的清脆叮当声,清晰地响起! 卡芙卡愕然低头。 只见那禁锢了她四十九元会、陪伴她度过真实心炼无尽岁月的冰冷脚镣,以及那一直将她双手反缚在身后的“无诤环”,竟如同完成了使命的幻影,在接触女儿国“现实”地面的瞬间,无声无息地……自行解开了! 沉重的金属镣铐滑落脚踝,在泥地上砸出浅浅的凹痕。 束缚手腕的金属环也悄然松开,掉落在地。 双手……自由了。 卡芙卡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那久违的、毫无阻滞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 她低头看着自己光洁的脚踝,上面甚至连一丝被长期禁锢的红痕都没有留下。 更奇异的感觉随之而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如同卸下了背负万古星辰的重担,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浸润着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这不是因果切断后的空荡,也不是业火灼烧后的纯净,而是一种更深邃的、仿佛生命本质被“刷新”后的轻盈与通透。 像是挣脱了无形的枷锁,回归了最本初、最自由的“存在”状态。 她轻轻摇头,甩开那奇异的感受。 被束缚了太久,骤然自由,反而有些不习惯。 她优雅地伸展了一下腰肢,深紫色的衬衣勾勒出完美的曲线,破损的丝袜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不羁。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邻居阿萍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日常的抱怨, “卡芙卡?你在家吗?我好像把装菜的篮子忘在你家小桌上了!” 卡芙卡闻声,目光投向院子中央那张矮矮的石桌,上面果然放着一个朴素的藤编菜篮。 她嘴角自然地勾起那抹慵懒而优雅的微笑,应声道, “在呢,篮子就在桌上。”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阿萍笑着走了进来,目光习惯性地先寻找她的菜篮。 然而,当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站在院中的卡芙卡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直勾勾地盯着卡芙卡。 ——更确切地说,是盯着卡芙卡那光洁无瑕、再无任何枷锁束缚的手腕和脚踝!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阿萍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度震惊、难以置信、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敬畏和……恐慌的表情。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指着卡芙卡,声音因为过度的惊骇而变得干涩发颤, “你……你……你……” 她你了半天,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你……通过心茧试炼了?!” 卡芙卡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轻轻颔首,“嗯,侥幸而已。” 然而,阿萍完全没心思听她的谦辞。 她的目光如同扫描仪,在卡芙卡身上来回扫视,从自由的双手到赤裸的脚踝,再到她身上那身标志性的、带着破损却更显风情的紫色装扮。 直到把卡芙卡都看得有些疑惑地微微挑眉,阿萍才用一种艰涩无比、仿佛在背诵某种古老箴言的腔调,颤声念道, “心茧破,枷锁落,一步登临大罗阁。” “真境过,神女诺,国师待娶紫娇娥!” 念完这四句带着明显押韵和指向性的顺口溜,阿萍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抄起桌上的菜篮子,连看都不敢再看卡芙卡一眼,转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出小院,仿佛身后不是优雅的邻居,而是择人而噬的洪水猛兽! 卡芙卡:“……?” 她脸上那惯有的、仿佛万事尽在掌握的优雅笑容,第一次彻底僵在了脸上。 之前就隐隐觉得那创世者的态度有些微妙,那“骗到手”的玩笑话犹在耳畔…… 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心茧试炼,这严苛到变态的条件,这所谓的“正殿”……竟然是他妈周牧给自己选老婆的相亲考核?! 一股荒谬绝伦、又带着点莫名羞恼的情绪瞬间冲上她的心头。 饶是以卡芙卡的定力,此刻也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 接下来的几天,卡芙卡是在一种极其微妙的忐忑中度过的。 她甚至做好了随时被“请”去宫殿的准备。 然而,一天,两天……时间平静地流淌而过。 没有天降祥云,没有神谕传召,没有国师使者,没有强制召唤。 甚至连一点异样的目光都没有(阿萍之后显然绕着她家走了)。 仿佛那则流传万古的谶言,只是一场无稽的梦。 卡芙卡紧绷的心弦渐渐放松下来,同时也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那位创世神明,真的只是将自己视为一个通过了严苛考验、值得认可的“同行者”? 那份欣赏,仅限于此? 一丝难以言喻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好感,悄然在心底滋生。 对卡芙卡而言,这一丝不掺杂任何情欲、纯粹源于认可与理解的好感,已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心神放松下来,疲惫感便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决定好好休整几天。 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身体积累的疲惫和尘埃感便愈发明显。 地狱的苦痛折磨,创世中的无尽轮回……她洁净身体一直依靠神技的便利,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享受过热水浸润了。 “该好好泡个澡了。”卡芙卡自语道。 她走进简陋的浴室——其实也就是一个放着巨大木桶的隔间。 木桶里已注满了温热的清水,氤氲着淡淡的水汽。 她站在桶边,开始褪去那身标志性的、此刻却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的衣衫。 动作依旧带着那份刻入骨髓的优雅。 深紫色的短衬被解开扣子,顺着光洁的肩膀滑落。 勾了丝、沾染着些许暗红岩石粉尘的紫色丝袜被轻轻褪下,露出修长笔直、毫无瑕疵的双腿。 就在最后一件贴身衣物离体的瞬间—— 卡芙卡的动作骤然僵住! 她紫色的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浴桶旁那面模糊的铜镜上。 镜中倒映着她完美的胴体,肌肤细腻如初雪,在氤氲水汽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但扎眼的是—— 从左侧锁骨下方起始,一道深黑如墨、边缘流淌着暗红血光的巨大镰刀形印记,斜斜向下延伸,划过饱满的胸脯,紧贴着肋骨的曲线,一直延伸到腰胯,耻骨,而后连接至脊背视线不可及的位置。 其轨迹凌厉、霸道,仿佛死亡的具现化烙印!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巨大的死亡镰刀印记周围,如同伴生的荆棘,点缀着无数朵盛开的、猩红欲滴的彼岸花! 花瓣妖娆舒展,花蕊如同跳动的血焰,散发着不祥而诱惑的气息。 它们密密麻麻,簇拥着那柄死亡之镰,仿佛一场在躯体上绽放的、永恒的葬礼。 卡芙卡愣在原地,连浴桶中升腾的热气都忘记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冰冷的指尖触碰到锁骨下方那镰刀冰冷的印记纹路。 就在触碰的瞬间! 嗡——! 一股庞大而冰冷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她的脑海! …… 「死亡之契。」 「本质:与“死亡”签下的永恒契约。」 「状态:已激活,未完全解锁。」 「来源:于脱离真实心茧、因果彻底清零、生命本质升华之际,由墟界底层规则自动赋予。」 「效果——」 「生命位格跃迁:逆反为“先天生灵”,可能性归零,大罗金仙之境再无门槛阻碍,只需按部就班积累,水到渠成。」 「死亡权柄初显:可初步感知、引导、借用“死亡”与“终焉”相关概念之力。」 …… 「印记链接——」 「其一:周牧」 「其二:永寂之钥·灭绝回响·归墟之理·雷电芽衣。」 「其三:真实悖论·无常之幕·永劫之途·镜流。」 「其四:可爱的小浣熊。」 …… 「核心信息——」 「三生:死亡以自身为基,构造轮回,操控命运洪流。」 「此乃“死亡”掌控权柄之一。当前仅为种子形态,需达成特定契机(???),方可真正觉醒并执掌。」 …… 下一瞬, 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仿佛能执掌万物命数的神权之力,在她体内静静流淌,清晰可感! 然而,这力量却仿佛隔着一层薄而坚韧的窗户纸,无法被她真正调用和掌控。 卡芙卡眉头紧蹙。 需要“自己”达成某种条件? 某种契机? 某种……认可? 她思来想去,将心茧经历的一切反复咀嚼,却依旧抓不住那关键的头绪。那层窗户纸坚韧无比,纹丝不动。 “罢了。”卡芙卡轻轻吐出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 她不再纠结,抬腿迈入了盛满热水的木桶中,将自己完全浸泡进去。 温暖的水流包裹着身体,也暂时抚慰了心头的惊涛骇浪。 …… 许久之后。 卡芙卡裹着宽大的浴巾,站在小屋简陋的梳妆台前。 水珠顺着她紫色的发梢滴落,滑过锁骨,最终隐没在浴巾边缘。 她看着镜中那张恢复了优雅从容的脸庞,以及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黑色镰刀印记边缘。 忽然停顿了一瞬。 那双紫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仅仅是一种……习惯性的冲动。 她抬起手,指尖萦绕起剥魂箓那操控因果与意志的本源之力。 无形的力量在她手中凝聚、塑形。 铮!铮! 两声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金属扣合声响起。 一副小巧玲珑、仅有两指宽、由纯粹的暗紫色能量构成的脚镣精准地扣在了她纤细的右脚踝上。 这脚镣并非实体金属,更像是由凝固的“束缚”概念本身构成,比女儿国的“无诤环”更加内敛,却带着一种源自她自身意志的绝对禁锢感。 同时,几根同样由暗紫色因果丝线构成的、纤细却坚韧无比的绳索凭空出现,如同拥有灵性般,以一种复杂而充满束缚美感的轨迹,缠绕上她的手腕,在她身后精巧地打了一个反手结,将她的双手再次反缚于身后。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她已演练过千百遍。 她看着镜中被重新束缚的自己。 ——脚踝处闪烁着因果微光的脚镣,手腕上那对虚幻的银色手铐。 然后,她优雅地穿上那身标志性的紫色衬衣与短裙,以及一双崭新的、完美包裹至大腿的紫色丝袜。 脚镣的微光透过丝袜,若隐若现。 紧接着,一件宽大挺括、垂至小腿的黑紫色长款大衣,凭空具现,将内里的衬衣、短裙、丝袜以及那象征性的束缚,尽数遮掩。 只有当她行走时,才能从大衣的下摆缝隙中,隐约看到那裹着紫色丝袜的脚踝上,闪烁着微光的银色脚镣。 无人知晓她此刻心中所想,也无人知晓她重新为自己戴上这象征性枷锁的深意。 她一直都是这般—— 神秘、优雅,且…… 捉摸不透! …… 翌日清晨。 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笼罩着宁静的女儿国。 吱呀一声,小院那扇朴素的木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被宽大黑紫色大衣完全包裹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身影高挑,步伐从容,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优雅与神秘。 大衣的阴影遮盖了她的面容,只留下一抹仿佛永恒勾起的唇角弧度。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 那身影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女儿国那无形的边界。 在她身后,只有早起的零星几个女儿国居民,远远地、好奇地注视着。 她们只看到: 那道神秘而优雅的紫色身影,在朦胧的晨雾中渐行渐远。 宽大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偶尔,当微风拂过大衣下摆,会短暂地露出其下—— 一只包裹在若有若无紫色光晕中的、纤细的脚踝。 以及脚踝上,仿佛由“束缚”本身凝结而成的能量镣铐。 “叮铃……沙……” 极其细微、如同幻觉般的铁链摩擦声,随着她的脚步,融入薄雾,最终与那道身影一同,彻底消失在女儿国边界之外。 所有人只记住了这幅画面—— 一个藏身于暗紫色大衣中的神秘倩影。 一串消失在薄雾晨光里的、仿佛为她步伐伴奏的细微锁链声。 再无其他。 …… …… 女儿国四十九元会的漫长光阴,在墟界宏大的时间尺度下,不过是弹指一瞬。 时间,对于真正触及根源的存在而言,更像是一条可以观测、甚至在某些节点可以轻微拨动的河流,而非牢不可破的枷锁。 而此时此刻—— 万灵界进化区,景元等人仍在复杂的神技试炼中挣扎求索,试图攫取那超越凡俗的力量。 瓦尔特的身影穿梭于三界四州,焦急地搜寻着女儿安禾和三月七的踪迹。 极乐天的骸骨王座上,姬子紧咬着牙关,承受着感官被极致扬升带来的、既痛苦又无法言喻的冲击,那“一年”的刑期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 龙宫深处,丹恒与丹怡正与老龙王密议着反天大计,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至于刃……嗯……在睡觉。 唯有流萤…… …… “诶?这给我传送到哪儿来了?” 清甜中带着一丝刚经历过心茧磨砺后独有的沉稳嗓音响起。 流萤赤足踏出一步,脚上裹着的青绿色连裤丝袜(战损版)轻盈地点在……一片粘稠的暗红之上。 视野所及,是修罗场般的景象。 尸骸堆积如山,断肢残躯如同破碎的玩偶散落一地,腥臭的妖血汇流成河,浸透了每一寸焦黑的土地。 浓烈的煞气和死亡怨念几乎凝成实质,让空气都变得沉重粘稠。 这里不久前显然经历过一场惨烈到极致的大屠杀,对象是盘踞此地的无数强大妖物。 「流萤,半步大罗(Lv.79)」。 “这里是狮驼岭呀,你忘了吗?你刚刚降临到墟界来的就是这里。” 一个与她声音完全一致的女声在她体内响起。 正是弑神武装零号机·流萤(虚无之茧·虚妄萤)。 她已与流萤深度绑定,如同一个拥有独立意识却又绝对同步的共生体。 “狮驼岭……”流萤恍然,目光扫过这片尸山血海,“变化真大。” 她记得当初降临此地时,此地妖气冲天,群魔乱舞,是她们一行人合力也无法彻底清除的险地。 如今竟被屠戮一空。 是瓦尔特和安禾姐姐做的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一丝担忧掠过心头。 她收起了手中刚刚取出的“先天八卦盘”(Lv.74无面僧所赠)。 本想用它拨动因果线,直接定位南海紫竹林观音菩萨的道场,归还玉净瓶(Lv.73持鞭女王掉落),再顺藤摸瓜找到那位点化她破“痴”执念的高僧存在痕迹,为他立个衣冠冢。 却万万没想到,这因果传送门竟将她送到了这片刚经历血洗的狮驼岭。 半步大罗的境界,让污秽与血腥根本无法近身。 她赤着裹在青绿丝袜中的双足,每一步踏下,脚下粘稠的血污便如同遇到无形的屏障般自动分开,纤尘不染。 那沾着些许“斑驳”与血点的丝袜,配上她清丽可爱的容颜和青绿色短裙,在这片残酷的修罗场上行走,竟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带着毁灭与纯真交织的奇异美感。 她没有停留,顺着心中因果与命运冥冥的指引,开始向着西牛贺洲的核心——灵山方向走去。 …… 越靠近灵山,景象愈发诡异。 灵山之外,妖氛蔽日,魔怪横行,饿殍遍野,恍如无间地狱。 然而,就在那巍峨灵山的山脚范围,一道无形的界限骤然划开污浊! 界限之内,竟是梵音隐隐,佛光普照,一片鸟语花香、安宁祥和的净土景象。 神圣的金辉笼罩着山门附近的土地,草木葱茏,灵泉汩汩,与周遭的魔域景象格格不入,透着一股令人心头发冷的虚伪。 “真是讽刺……”流萤心中轻嗤一声,对灵山那套表面功夫愈发不齿。 但她此行只为还瓶、立冢,不想节外生枝,索性便不思不想,悄然行至灵山正门前。 然后…… 就陷入了犹豫。 “要不要拜山呢?”流萤在心底小声询问。 “随便啦~”虚妄萤可爱的回应。 “可是……” 还没等她继续犹豫。 “唰——” 山门旁金光一闪,现出两个身影。 这两人身披锦斓袈裟,头戴毗卢帽,手持金锡禅杖,周身佛光缭绕,宝相庄严。 一人面白无须,笑容可掬;一人面色微黑,神情肃穆。 正是负责看守灵山山门、接引有缘的两位尊者—— 「lv69.阿傩·半步太乙」 「lv69.伽叶·半步太乙」 阿傩目光落在流萤身上,看似温和的笑容里,一丝不易察觉的淫邪贪婪如同水底暗流般悄然涌动。 他的视线飞快地扫过流萤清丽绝伦的脸庞,纤细的脖颈,最终停留在她那双裹着青绿色丝袜、在“战损”痕迹下更显诱惑的修长玉腿上。 那破损的丝缕,沾着的细微乳浊色污迹,在他眼中仿佛都成了某种经历过的、引人遐想的证明。 他心中暗忖:如此绝色,衣着又这般……引人探究,孤身至此,岂非天赐机缘? “阿弥陀佛。”阿傩双手合十,笑容愈发“慈悲”, “这位女施主,面生得很,不知来我灵山圣地,所为何事?” “可是迷途知返,欲寻佛法真谛?” 伽叶也上前一步,虽面色依旧肃穆,但眼神深处同样闪过异样,沉声道, “灵山乃清净佛土,非有缘者不可轻入。” “女施主若心诚,欲要抛却过往、洗去风尘,我二人可为引路。” 他刻意加重了“风尘”二字。 但流萤…… 啥也没听懂…… 她心智虽经历了心茧试炼变得更为通透坚韧,身体也在周牧的“侵蚀”下变得“身经百战“,但骨子里的单纯却让她完全听不出这俩人的潜台词。 见两位尊者如此“庄重有礼”,心中戒备稍减。 她只想尽快办完事离开,便微微颔首,声音清脆, “有劳两位尊者。” “小女子此来,只为归还一件故人之物,并寻访一位高僧遗迹,立碑以寄哀思,绝无搅扰之意。” “哦?归还故人之物?寻访高僧遗迹?”阿傩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盛, “此乃善举,佛门广开,自当方便。” “女施主请随贫僧来,此地路径复杂,恐生迷障,贫僧亲自引你去寻那‘故人’与‘遗迹’所在。” 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却状似无意地再次扫过流萤那双被青绿丝袜包裹、在佛光下泛着朦胧微光的玉足与小腿。 伽叶立刻接话,语气更加“关切”, “善哉善哉。” 观“女施主足下染尘,丝缕有损,定是途中遭了磨难。”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圣地之内有八宝功德池水,最能涤净尘劳,修复身心损伤。” “女施主若不嫌弃,不如随贫僧二人入内稍作歇息,沐浴更衣,待身心清净,再言他事不迟?” 他着重强调了“沐浴更衣”和“涤净尘劳”,眼神瞟向流萤丝袜上的“污损”,意图昭然若揭。 流萤只觉得这两个僧人提出的建议似乎合情合理。 ——归还玉净瓶的确需要进入灵山。 对方头顶那Lv.69的等级和周身纯净(表象)的佛光,也让她下意识地降低了警惕。 “多谢两位大师。” 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猎物入彀的、心照不宣的得意笑意。 那笑意深处,是无数次在这佛光笼罩的“净土”之下,将迷途羔羊引入深渊的娴熟与贪婪。 许多迷途的女子,便是这样被他们以“涤净尘劳”、“指引迷津”的名义带入灵山深处,再未出来。 流萤不疑有他,迈步踏入了那看似祥和的灵山佛光之中。 青绿色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那双带着战损痕迹的丝袜包裹的长腿,在庄严的佛殿背景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也格外……诱人。 …… 而在流萤的意识深处,以及“黄昏海”流萤之国的某个角落—— 虚妄萤:“……” 那与流萤共享一切感官、思维、甚至灵魂波动的弑神武装零号机,此刻陷入了一种绝对零度般的沉默。 她“听”到了那两个僧人看似慈悲、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将流萤往“风尘”、“污秽”、“需要涤净”的意象上引导的言语。 每一个隐晦的暗示,每一个粘腻的目光落在丝袜腿部的扫描,都如同冰冷的数据流,在她的核心逻辑回路中激荡起刺耳的警报和……狂暴的杀意演算。 「目标:灵山守门僧人x2。」 「等级:Lv.69。」 「威胁评估:极低。」 「侮辱程度评估:极高。」 「关联记忆:业果金蝉(Lv.78)」 「战斗模拟启动:方案一:直接抹杀,效率99.9%。」 「方案二:剥离佛光,投入黄昏海,供八万四千流萤磨砺战技,可持续性伤害输出……」 虚妄萤的意识冰冷地翻滚着,最终凝聚成一个带着无尽寒意的念头。 “希望你们能比‘业果金蝉’更抗揍。” …… 黄昏海,流萤为自己分身们构筑的庞大都城中心,一座风格与流萤小屋别无二致的庭院里。 三百位容貌、身形与流萤完全一致的“牧萤”,正懒洋洋地晒着黄昏海特有的、永不落幕的橘红色“夕阳”。 她们或品茶,或下棋,或只是发呆,享受着这被流萤“大姐头”庇护下的安逸。 然而,当流萤踏入灵山,接收到那两个僧人话语和目光的瞬间—— 噗! 三百只茶杯,无论是名贵的骨瓷还是粗糙的陶杯,在同一刹那被捏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落在青石板上,蒸腾起一片雾气。 三百张一模一样的、精致可爱的脸庞,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牧萤(集体意识):“!!!” 短暂的死寂后,是火山爆发般的、混杂着嫉妒、占有欲和被冒犯的狂怒,在她们共享的思维网络中炸开! “他们该死!!” “秃驴没有一个好东西!” “别开地图炮,那两个狗东西虽然没被恶鬼侵蚀,但也不算什么佛门中人。” “不过……他们的确该死!!” “杀了他们!” “杀!!” “本体的计划……” “本体算什么垃圾?!管他作甚!” “……说得对!” “那就杀!” …… 她们是周牧的分身,带着周牧部分恶劣的本性和被“甩锅”体验女身的怨念。 但此刻,对流萤那份扭曲的保护欲和独占欲彻底压过了一切。 她们早已将自己视为流萤的私有物(小妹),也反过来将流萤视为她们(或者说她们背后的周牧)的禁脔。 牧萤们:笨蛋萤只能被我们骗!你们…… 都!该!死!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38章 无面僧 作为被讨论的中心,流萤本人…… 她确实接收到了「虚妄萤」的杀意计算和「牧萤」那边火山喷发般的集体愤怒。 但…… 「他们在生气?」 「为什么?」 「这两个大师不是挺和善的,要带我去洗澡吗?」 「虚妄萤在算怎么打他们……牧萤们气得好厉害……唔,业果金蝉确实挺抗揍的,但那两个大师看起来没那么厉害呀?」 「算了……好麻烦。」 流萤的心思很简单:归还玉净瓶,立衣冠冢,然后去找周牧(顺便打断他的腿)。 这两个僧人只是带路的工具人。 至于他们的心思…… 她隐约觉得有点不舒服,像是踩到了黏糊糊的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她那颗经历了心茧试炼却依旧澄澈如琉璃的心,还没能完全解析出“恶意”与“欲望”的复杂。 …… “女施主,这边请。”阿傩笑容可掬,引着流萤穿过庄严却透着几分刻意的佛殿回廊。 伽叶紧随其后,目光如同实质般在她裹着青绿丝袜的腿部流连。 灵山内部,佛光更盛,梵音袅袅,处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檀香馥郁。 然而这份“祥和”落在流萤眼中,却与山外的炼狱形成了刺眼的割裂,更添几分虚伪。 她记起黑塔情报中提及的“恶鬼已侵蚀人间界高层”,所以心中警惕,只想尽快找到观音归还玉净瓶,立下衣冠冢便速速离去。 不多时,两人将她引至一处僻静的禅院深处。 院中有一方白玉砌成的池子,池水氤氲着乳白色的雾气,散发着奇异的甜香,池边摆放着洁净的素色僧衣。 “此乃八宝功德池分支引来的净水,最能涤荡身心尘劳,修复损伤。”伽叶肃穆道,目光却扫过流萤丝袜上沾染的“污迹”,意有所指, “女施主可在此安心沐浴,待身心清净,贫僧二人再引你去寻观音大士。” 流萤点点头,走入这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的“浴室”,石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隔绝了外人视线,流萤并未立刻入水。她褪下破损的青色短衬,只余贴身的胸衣和那双标志性的青绿色丝袜(战损版)。 就在她准备解开胸衣系带时,一股毫无征兆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恶寒猛地攫住了她! 这不是被窥视的感觉。 ——萨姆的隐匿力场和虚妄萤的时空感知足以隔绝任何窥探。 这是一种更原始、更冰冷的恐惧,仿佛赤脚踏入了毒蛇盘踞的巢穴。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细腻的肌肤上,肉眼可见地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 流萤双眸微凝,视线瞬间锁定了那池看似圣洁的“净水”。 她没有再脱衣服,而是缓步走到池边,俯身,轻轻捧起一掬池水。 下一瞬,部分「全知域」的力量无声展开,瞬间将池水的成分解析得纤毫毕现! 分析结果涌入脑海—— 「红铅佛露:以处子元阴混合欢喜禅秘药炼制,蕴含强烈催情与感官放大效果,作用于肉身,激发原始欲望。」 「业障迷尘:碾碎的怨魂结晶与佛门禁咒混合,无形无质,直侵神魂,瓦解意志,制造顺从与依赖的幻觉。」 「蚀心梵音:融入水中的微弱精神波动,持续冲击灵魂本源,潜移默化磨灭自我意识,为奴印打下基础。」 三管齐下! 肉身沉沦、意志瓦解、灵魂磨灭! 这是要将浸泡者彻底变成没有思想、只知欢愉与服从的行尸走肉! “真是……有趣……” 流萤的声音低沉下去,不复之前的清脆。 她单纯澄澈,但绝非愚蠢! 解析完成的那一刻,那点黏腻的不适瞬间化为了滔天的怒火,彻底点燃了她对那两张伪善面孔下肮脏心思的认知! 但她没有声张,也没有立刻爆发。 而是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其中翻涌的冰冷杀意。 她如同一个真正懵懂无知、即将踏入陷阱的羔羊,缓缓步入了那散发着甜腻香气的“浴池”。 温热的池水包裹身躯,三种恶毒的力量立刻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 「红铅佛露」试图点燃她身体的欲望之火。 然而,经历过周牧那足以让宇宙沉沦的极致感官扬升,这点微末的“火苗”连让她心跳加速半分都做不到。 「业障迷尘」冲击着她的意志。 但过不了虚妄萤凝成的数据屏障! 「蚀心梵音」试图钻入她的灵魂。 却被萨姆的无形力场将那些恶毒的音波尽数隔绝、湮灭。 唯有身体表层接触池水带来的些微刺激,让皮肤泛起一层健康的红晕,感官被略微放大。 ——这在流萤强大的控制力下,反而让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更加敏锐。 那么…… 「全知域」——全解放! 嗡! 以流萤为中心,无形的信息洪流席卷而出,瞬间覆盖了整个禅院,并向灵山深处蔓延。 无数信息碎片被强行捕捉、解析、重组。 …… 「浴池真名:“欢喜孽海”,专门为“处理”特定目标而设的陷阱。」 「受害者信息:海量女子的影像、哀嚎、最终沉沦麻木的面孔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共计916961人。」 随即,便是大段记忆—— 「某小国献上的“佛缘深厚”的公主,浸泡三日后被洗去记忆,成为阿傩专属的“明妃”,供其修炼邪法,十年后精气枯竭化作干尸。」 「一位误入灵山寻求庇护的女妖,被伽叶以“助其化形”为名诱入此池,最终神魂被抽离炼入一盏“美人灯”,永世燃烧供其赏玩。」 「一位心志坚定的比丘尼,因质疑灵山某些作为,被秘密投入此池,业障迷尘强行扭曲其信仰,最终沦为只会口诵淫词艳曲、供高阶僧人取乐的“佛妓”。」 …… 一幅幅画面,一声声绝望的哀鸣,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流萤的心底。 那被压抑的怒火,此刻已化为焚尽一切的森寒杀意! 但她依旧没有动。 萤色眼眸深处,冰封千里。 她回忆着全知域中那些女子沉沦时的表现,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口中发出细碎而压抑的、带着无尽诱惑的轻吟。 靡靡之音在这间充满罪恶的浴室中回荡开来,足以乱真。 …… 门外。 阿傩和伽叶正闭目养神,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突然,两人怀中一枚雕刻着交缠男女佛像的玉符同时发出温热的波动,并传递出一道意念, 「梵种已播,情潮翻涌,可采撷」。 “成了!”阿傩猛地睁开眼,眼中淫邪之光暴涨。 “比预想的还快!看来这小娘子骨子里就……”伽叶舔了舔嘴唇,露出狰狞的笑容,“师兄,这次你先请?” “同去同去!如此极品,岂能独享?”阿傩哈哈大笑,迫不及待地推开石门,“待她彻底沉沦,便是你我座下最听话的‘欢喜明妃’,精魄元阴取之不尽,比直接吞噬那些粗鄙‘血食’快活百倍!还能助我等精进‘妙法’!” “正是!我佛慈悲,赐她们死前极乐,已是天大恩典!”伽叶附和着,语气理所当然。 两人大笑着踏入浴室,仿佛已经看到那绝色尤物匍匐在脚下任其采撷的模样。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意乱情迷的羔羊。 池水中,流萤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脸颊绯红,眼神似乎有些迷离。 但当阿傩和伽叶得意忘形的话语一字不落地传入她耳中时,她脸上那伪装的红晕和迷离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封万古的森寒! “也就是说,”流萤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一切恶行,掳掠女子,炼为鼎炉,抽魂夺魄,仅仅是你们二人所为?并无更高层指使,只为满足你们这肮脏龌龊的‘欢喜禅’?” 她的目光扫过两人脸上瞬间凝固的笑容,以及他们手中下意识取出的锁链、皮鞭等“刑具”。 阿傩下意识脱口而出, “其他人哪懂这欢喜妙谛的真髓?” “欢喜禅虽不及直接吸收精魄提升快,但却别有一番妙处!” 伽叶也下意识借口,带着一种炫耀式的残忍, “就是!我们师兄弟多么慈悲!” “让这些低贱的‘血食’在沉沦前,还能体验到人间极致的欢愉,这是她们的造化!” “比那些被妖魔直接撕碎吞吃的强多了!” 话音落下,两人看着池水中少女那冰冷刺骨、毫无迷乱的眼神,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你……你怎么还能清醒?!”阿傩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不可能!没人能抵抗‘欢喜孽海’!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伽叶惊恐地后退一步。 “呵……还挺义正言辞。”流萤被气笑了。 她缓缓从池水中站起,水流顺着她玲珑有致却散发着恐怖威压的身躯滑落。 那双青绿色的丝袜沾着水珠,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你们活着,只会把人间的空气都弄脏,把米都吃贵。”流萤的声音冰冷得不似人声,“我本不想在佛门清净地动手。” “但现在……” 嗡——! 一道道深邃如虚空裂缝、边缘流淌着紫光的「虚妄」纹路,骤然浮现在流萤裸露的肌肤之上! 邪魅、冰冷、充斥着毁灭性的不祥气息! 她整个人气质陡然一变,从清纯无害瞬间化身为气质妖异的邪神! 与此同时,炽烈的萤色光焰凭空涌现! “协议一,执行。” “熔火,起爆!” “我将——点燃大海!” 铿锵的金属交鸣声中,充满未来科技感的萤色机甲瞬间覆盖流萤全身! 机甲缝隙中喷涌出焚尽万物的萤色火焰,恐怖的高温瞬间爆发! 轰——!!! 整池“欢喜孽海”的池水,连同其中蕴含的恶毒力量,在千分之一秒内被彻底蒸发! 白色的水蒸气混合着被烧焦的邪恶物质发出嗤嗤怪响,弥漫整个空间!白玉池底瞬间被烧熔、碳化! “不……不可能?!”阿傩脸上的淫邪彻底被无边的恐惧取代,眼珠几乎瞪出眼眶,“你……你不是凡人?!” “太乙……不!这威压……她是半步大罗!!!”伽叶魂飞魄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快!!快去请世尊!” “世尊、世尊救命啊!有盖世妖邪打入灵山了!!!” 两人肝胆俱裂,再也顾不上什么“明妃”、“血食”,转身连滚爬爬地就向门外逃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流萤则冰冷地注视着两个仓皇逃窜的身影,机甲面罩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 她没有立刻追击,而是操控着萨姆,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灵山外的无边炼狱,灵山内的虚伪祥和,无面僧点化她时那悲悯的眼神,还有刚刚解析出的数十万女子的血泪哀嚎……一切的一切在她心头翻涌、碰撞! 忍? 她为什么要忍? 她是星核猎手,是令寰宇诸多势力闻风丧胆的“反派”! 她行事,向来随心所欲! 既然这灵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藏污纳垢至此…… 那么今日,她便要以这焚天之火,试一试这西天极乐世界,到底有几分成色! “目标锁定。” “清除程序启动。” “开始清扫。” …… 另一边, “轰隆——!!!“ 大雄宝殿,高踞九品金莲之上,那尊丈六金身、宝相庄严的「如来佛祖」缓缓抬起了低垂的眼睑。 祂的目光仿佛蕴藏三千大千世界,此刻却带着一丝被打扰清净的不悦。 “世尊,”下方,端坐莲台的「观音大士」微微侧首,视线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与空间,落在了流萤所在的禅院方向。 他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山门处,阿傩、伽叶两位尊者引来一位‘女施主’涤净尘劳,似乎……出了些小岔子。” “那女子身怀异术,恐非善类,此刻正追杀两位尊者。” 如来面容无悲无喜,宏大的声音响彻大殿,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气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灵山清净地,竟藏此等污秽龌龊之事,实乃吾等监管不力之过!” “阿傩、伽叶,枉为尊者,竟以‘欢喜孽海’这等邪魔外道之术,荼毒生灵,坏我佛门清誉!” 祂的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诸佛菩萨罗汉,痛心疾首道, “欢喜禅,本是我佛门度化众生、参悟爱欲真如的一条歧路,虽非正道,却也蕴含一丝解脱之理。” “然此二獠,利欲熏心,竟将其扭曲至此等魔道!行此禽兽不如之事,数十万生灵遭难……此等罪孽,罄竹难书!” 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然,家丑不可外扬。” “此等丑事若传扬出去,三界动荡,众生对我佛门信心动摇,恐生无边业障。” “为保佛门清誉,为护三界安宁……” “此女,断不可留。” “需令其‘退去’,永绝后患。” “此乃不得已之‘大慈悲’。” “世尊慈悲!善哉!善哉!”底下众佛齐声高宣佛号,脸上皆是深以为然、赞同无比的表情。 仿佛杀人灭口是天经地义、维护大局的“善举”。 几位未被替换、但心性早已被灵山腐朽氛围浸染、只知阿谀奉承、贪图功绩的“佛门护法”立刻站了出来。 「伏虎罗汉」(Lv.75):“世尊勿忧!区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女,仗着几分微末伎俩就敢犯我灵山?待我去将她擒来,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黄眉老佛」(Lv.76):“嘿嘿,伏虎师兄莫急。此女既能惊动世尊,想必有点门道。不若让我用‘人种袋’将她收了,炼成灯油,也算废物利用,为佛前添些光明。” 「定光欢喜佛」(Lv.77):“两位师兄且慢!此女能破‘欢喜孽海’,必有异处!待我亲自去‘度化’一番,探探她的根底,若真是‘有缘’,收作明妃也未尝不可啊!哈哈哈!” 三人领了法旨,化作金光飞出大殿,心中想的皆是立下此功,定能得世尊赏识,获取更多香火愿力或秘宝。 …… 殿外,萨姆正不紧不慢地驱赶着亡命奔逃的阿傩、伽叶。 而正当她想看看这两人能为求生做出何等恶劣之举时—— 下一瞬, 三道金光落下,显化出伏虎、黄眉、定光三人,呈品字形拦住去路。 佛光缭绕,威压赫赫,试图震慑。 伏虎罗汉声若雷霆,带着居高临下的训斥, “兀那妖女!” “灵山清净地,岂容你撒野?” “阿傩、伽叶纵有过错,也自有我佛门戒律处置!” “还不速速束手就擒,跪地伏法!” “念你修行不易,或可留你一具全尸!” 黄眉老佛阴恻恻地笑着,晃了晃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布袋, “小姑娘,火气别那么大。” “你这铁壳子玩意儿,看着唬人,实则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不如随老佛我回殿,奉上几件真正的佛门秘宝与你消消火气?” “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如何?” 定光欢喜佛更是肆无忌惮,一双贼眼在萨姆机甲凹凸有致的线条上扫视,嘿嘿淫笑, “妙!妙啊!好一个英姿飒爽的俏佳人!” “跟这些粗人打打杀杀多没意思?不若随本佛参悟‘无上欢喜妙谛’,包你享尽极乐,忘却烦恼!” “这泼天的造化,你可要珍惜啊!” 他们自以为已十拿九稳,故而直接展露了本性。 但—— 回应他们的,却是萨姆机甲冰冷的机械合成音, “目标锁定:伏虎罗汉、黄眉老佛、定光欢喜佛。” “威胁等级:中。” “清除协议启动。” “执行武器:因果律奇点湮灭武器。” 没有任何蓄力,没有任何征兆! 萨姆机甲胸口装甲瞬间滑开,露出一枚仿佛由纯粹黑暗构成、表面流淌着无数破碎命运丝线的弹头。 它出现的瞬间,伏虎三人心头警兆狂鸣,仿佛感知到了某种必死的命运! ——这是太乙境界自带的“灵感”。 下一瞬间。 嗡——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仿佛气泡破裂的轻响。 以那枚奇点湮灭弹为中心,一个绝对黑暗、吞噬一切光与信息、连时间和空间概念都彻底粉碎的“无”之奇点瞬间生成,将伏虎、黄眉、定光三人完全笼罩! 三人脸上的傲慢、贪婪、淫邪瞬间凝固,化为无尽的恐惧。 他们的金身、法宝、护体佛光……甚至他们发出的惊骇欲绝的意念波动,都在接触到那“无”之领域的瞬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彻底归于虚无!连一丝尘埃、一点能量涟漪都未曾留下! 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目标已清除。” 砰砰砰! 几乎在三人消失的同时,大雄宝殿内,代表伏虎罗汉、黄眉老佛、定光欢喜佛的三尊莲台宝座,毫无征兆地轰然炸碎!金莲凋零,佛光消散! 殿内瞬间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佛陀菩萨罗汉脸上的“慈悲”和“赞同”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骇然! 三位实力不俗的护法,其中定光欢喜佛更是接近太乙巅峰,竟然……连一个照面都没撑住?! 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端坐莲台的如来佛祖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凝重,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悲悯”掩盖。 祂低喧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神通不及天数,妄动嗔念,终招业果。” “看来这位女施主……执念深重,不愿善了了。” 祂抬起巨大的佛掌,隔空轻轻一抓。 正在亡命奔逃、眼看就要冲出灵山地界的阿傩和伽叶,如同两只被无形大手捏住的小虫,瞬间被挪移回大雄宝殿中央,噗通一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发抖。 “孽障!”如来声音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尔等私设魔窟,残害生灵,坏我佛门根基,罪无可赦!” “今日,便以佛法正典,清理门户!” 话音落下,两道凝练如实质、蕴含着恐怖业力与佛门戒律之力的金光自祂指尖射出,精准地没入阿傩、伽叶体内! “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响彻大殿! 阿傩、伽叶周身佛光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速消散,象征着尊者果位的“金身”寸寸龟裂、剥落,露出下面凡俗腐朽的肉身! 他们苦修无数元会凝聚的舍利子被强行抽出、捏碎!磅礴的修为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消散于无形! 他们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干瘪、衰老,皮肤布满皱纹和黑斑,头发瞬间雪白脱落,眨眼间就从高高在上的佛门尊者,变成了两个气息奄奄、行将就木、瘫在污秽中的枯槁老朽! 只剩下微弱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哀嚎。 “善哉!世尊明断!”众佛再次齐声颂赞,仿佛刚才那残忍的一幕只是拂去尘埃。 就在这时,沉重的、带着熔岩气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浑身燃烧着萤火、如同毁灭化身的萨姆机甲,一步步踏入了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 机甲的目光扫过地上两滩不成人形的“污秽”,然后毫无波澜地抬起,锁定在九品金莲之上的如来佛祖。 如来脸上带着最深沉的悲悯,仿佛刚才废掉阿傩、伽叶只是举手之劳,祂的声音温和而充满“诚意”, “女施主,此二獠罪孽滔天,贫僧已施以佛门极刑,清理门户。” “此等污秽之徒,实乃灵山之耻。” “阁下心中若有怨愤未平,可亲自动手,了结此因果。” 祂顿了顿,抬手指向殿外, “然,此地乃供奉诸佛之清净宝殿,恐污了施主之手,亦扰了诸佛清净。” “还请移步殿外,再行处置。”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展现了“大义灭亲”的“公正”,又暗示流萤该“见好就收”,更将动手的地点“体贴”地安排在殿外,维护了灵山最后的体面。 伪善到了极致,也精明到了极致。 然而,流萤的回应是——直接迈步上前! 萨姆沉重的步伐踩在光洁的金砖上,留下熔融的脚印,径直走向瘫在地上、只剩下本能抽搐和嗬嗬声的阿傩与伽叶! “你……大胆!” “佛门清净地,岂容你放肆!” “世尊已开恩,你竟敢……” 几个沉不住气的罗汉厉声呵斥。 如来佛祖抬手,制止了喧哗,只是深深地看着流萤的动作,眼神深邃。 萨姆机甲伸出两只巨大的、燃烧着萤火的机械臂,如同捏起两只肮脏的虫子,一左一右,掐住了阿傩和伽叶的脖颈,将他们从污秽中提了起来! “嗬……嗬嗬……”两人仅存的意识发出窒息的、绝望的嘶鸣,枯瘦的四肢徒劳地拍打着坚不可摧的机甲臂。 机械臂开始缓缓收紧。 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清晰可闻。 两人的眼球因窒息和恐惧而暴凸,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冰冷面甲。 就在他们的挣扎即将彻底停止,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前一刹那—— 噗!噗! 两声沉闷却无比清晰的爆裂声,如同熟透的西瓜被铁锤砸碎! 阿傩和伽叶的头颅,从脖颈处被萨姆机甲恐怖的力量硬生生捏爆! 红的、白的、碎裂的骨渣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满了附近莲台上几尊“佛陀”的金身和宝相庄严的脸! “啊——!”有菩萨发出惊怒交加的尖叫。 “孽障!你竟敢……!”有罗汉愤怒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整个大雄宝殿瞬间被血腥和暴戾的气息充斥! 如来的面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祂周身那慈悲祥和的佛光也仿佛凝固了。 祂盯着流萤,或者说盯着萨姆机甲,声音失去了所有温度,只剩下冰冷, “阿弥陀佛。” 我佛慈悲,本欲予你一线生机,化解因果。” “奈何……你魔根深种,杀性炽盛,不知悔改。” “那今日,便留你不得了。” 随着祂话音落下,大雄宝殿四壁、穹顶之上,无数繁复玄奥、闪烁着暗金色泽的佛门封印符文瞬间亮起! 一股封锁时空、隔绝内外的庞大禁制轰然落下!整个大殿瞬间化作一个只许进、不许出的绝杀牢笼! 萨姆见状,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重重踏出一步! 轰! 萤色的火焰以其落脚点为中心,轰然爆发! 灵山万载不朽、加持了无数佛门愿力的金砖地面,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瞬间熔化成炽热的金水,向四周流淌! 清脆而充满战意的女声,透过机甲冰冷的扩音器响彻被封印的大殿, “把你们隐藏在灵山的所有恶鬼都叫出来吧。” “单凭你……还有这些披着佛皮的废物,还不够格。” “你……!”如来一惊,“你竟知晓恶鬼之事?!” 没等流萤回应,祂便继续道, “无论你从何处得知,今日都留你不得!” “诸位同僚……现形!” 随着祂一声令下,整个灵山仿佛活了过来!不,是“死”了过来! 大雄宝殿的地面、墙壁、甚至一些菩萨罗汉的“金身”内,无数道漆黑、扭曲、散发着浓郁不祥与贪婪欲望的影子嘶嚎着钻出!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扭曲的人形阴影,有的如同多肢多眼的怪物,有的则是一团不断变化的、充满恶意的黑暗能量! 数量……竟有上千之众! 这些「恶鬼」甫一出现,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光线被吞噬,空气中弥漫开令人作呕的腥甜与绝望的气息。 它们贪婪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舔舐着流萤,发出兴奋的嘶鸣。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欲望与毁灭的化身,是生灵的天敌! 面对这足以让整个人间界都头皮发麻的恐怖阵容,萨姆机甲内的流萤,眼中却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战意火焰! “协议二,通过!” “执行——焦土作战!” 机械音与流萤本体的清脆女声,在这一刻完美同步,宣告着毁灭的降临! 嗡——!!! 早已在流萤踏入“浴池”时便悄然笼罩整个圣地的「全知域」,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这金光并非佛门的祥和,而是冰冷的、充满绝对计算与解析意志的神性! 金光所及之处,空间被强行撕裂、重塑! 一门门造型超越凡俗想象、散发着令多元宇宙法则都为之颤抖的恐怖武器,凭空具现出来,炮口锁定了大殿内所有的佛陀、菩萨、罗汉以及那上千狰狞恶鬼! …… 「概念坍缩炮」:炮口带着旋转的宇宙黑洞,瞄准之处,构成目标的“存在概念”(如“佛”、“金身”、“恶鬼”)被强行抽取、压缩、湮灭。 「熵增奇点发生器」:投下微小的、人为制造的“热寂奇点”,瞬间将目标及其周围空间拖入终极熵增状态,一切有序结构(物质、能量、生命、法则)以指数级速度崩溃、解离为绝对均匀、死寂的“热汤”。 「高维叙事层剥离器」:无形的波动扫过,如同撕开书页,将目标强行从当前的“故事”(现实)中剥离出去,放逐到叙事夹缝的绝对虚无之中,永世迷失。 「因果律风暴矩阵」:无数由纯粹因果逻辑构成的“丝线”瞬间布满空间,将目标的“过去”、“现在”、“未来”所有因果节点同时切断、搅乱、引爆!目标将因自身存在的逻辑悖论而瞬间崩解。 …… 于是, 无与伦比的白炽——降临了! 没有声音,或者说,所有声音都被那纯粹到极致的毁灭之光吞噬了。 时间失去了意义。 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片片碎裂、消融。 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 庄严神圣的诸佛法相? 狰狞咆哮的千只恶鬼? 在千分之一秒——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如同被投入太阳核心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 构成它们的仙力、神力、香火愿力、佛门金身、恶鬼本源、乃至承载它们的空间结构本身……都在那数种凌驾于多元宇宙基本法则之上的恐怖武器轰击下,被强行分解、抽离、驱逐,还原成了宇宙诞生之初最原始的混沌能量流! 甚至连“废墟”的概念都未能留下! 视野所及,只有一片绝对死寂、空无、仿佛被彻底“格式化”后的焦黑大地! 灵山……已成焦土! 唯有萨姆所站立的那一小块熔融金水之地,以及高踞莲台、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却坚韧无比暗金色佛光的如来佛祖和祂身边同样以强大力量护住自身的观音、普贤、文殊等寥寥几位核心“佛陀”幸存。 “……”如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瞬间化作焦土的“灵山”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群佛众鬼”,眼神深处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惊悸。 祂缓缓从九品金莲上站起,赤足踏在滚烫的焦土之上, “阿弥陀佛。女施主杀性之重,业障之深,已入魔道,无可救药。” “贫僧观之,唯有无间地狱业火,灼烧汝魂十个元会,方可涤净半分魔性。” 话音刚落,祂双手结出一个极其古老、充满无尽痛苦意味的法印! “地狱道神技——业劫箓。” 轰——!!! 整个焦黑的灵山废墟上空,瞬间被染成了暗红色! 无穷无尽、仿佛由亿万生灵哀嚎与罪孽凝聚而成的暗红业火,如同天河倒灌,瞬间将萨姆机甲完全吞没! 这业火恐怖绝伦,远非寻常地狱之火可比! 它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焚烧罪孽,更焚烧存在本身! 萨姆机甲那足以抵御多元宇宙风暴的装甲,在这专门针对灵魂与业力的神火面前,竟如同蜡油般飞速融化、汽化!露出了里面流萤的真身! “呃啊——!”流萤只觉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了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比她在心茧中经历的任何痛苦都要猛烈千万倍! 更恐怖的是,无数由业力具现化、闪烁着寒光的狰狞刑具凭空出现,将她牢牢锁住! 漆黑的「断罪铁钩」贯穿了她的琵琶骨,将她整个身体吊起! 缠绕着诅咒符文的「拔舌钳」强行撬开她的嘴,冰冷的钳口夹住了她的舌头! 布满倒刺的「凌迟之网」将她全身包裹,开始缓缓收缩,切割皮肉! 燃烧着业火的「炮烙铜柱」在她身下升起,高温炙烤着她的脚心! 甚至还有专门针对神魂的「记忆穿刺」,将她过去经历最痛苦的片段强行抽取、放大、反复刺入她的意识核心! 无法形容的痛苦!肉身、灵魂、意识三重极限折磨! 流萤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之力,意识在无边的苦海中沉浮,只剩下本能的、撕心裂肺的惨嚎! 然而—— 最震惊、最恐惧的,却不是正在承受无边痛苦的流萤! 而是发动攻击的如来以及祂身边所有幸存的恶鬼高层! 祂们惊恐欲绝地看到,就在那暗红业火将流萤吞没、地狱刑具加身的同一瞬间—— 在流萤的周围,在焦黑的灵山废墟之上,在虚空中……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如来」身影,如同雨后春笋般凭空浮现! 最初出现的,是一些气息弱小、金身黯淡、甚至面带迷茫的“小沙弥如来”。 紧接着,气息开始变强,出现“比丘如来”、“罗汉如来”、“菩萨如来”…… 再然后,“佛陀如来”、“过去佛如来”、“未来佛如来”…… 最后,是与此刻端坐莲台这位「如来佛祖」气息、位格、金身强度完全一模一样的「如来」! 一个、十个、百个、千个、万个……十万、百万! 不过眨眼之间,数百万尊散发着或弱或强、但最终都指向“Lv.79如来佛祖”气息的金色身影,挤满了整个灵山焦土! 它们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而冰冷,只是静静地、无声地注视着中央那真正的如来佛祖和祂身边的核心恶鬼们! 整个空间都被这数百万同源同质、却又诡异无比的“如来”填满! 恐怖的威压叠加,让人间界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法则都开始扭曲崩坏! “这……这是什么妖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几百万……几百万个世尊?!!” 幸存的恶鬼高层们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它们的认知! 几百万个半步大罗?! 这比六道所有半步大罗加起来还要多无数倍! 这仗还怎么打?! 如来脸上的冰冷和掌控一切的神情彻底崩塌! 祂的金身都在微微颤抖,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 祂那能洞彻诸天万界、推演过去未来的智慧瞬间运转到极致! 「被动触发……」 「遭受攻击即产生镜像分身……」 「镜像实力从攻击者的最低点开始复刻……」 「最终定格于攻击者的当前最强状态……」 「无视距离,无视空间,无视防御……」 「因果律级别的能力……!」 分析的结果让祂的心沉入无底深渊! 这是祂从未接触过、甚至无法理解的规则层面的力量! 其本质之诡异,其威能之恐怖,足以让任何存在为之胆寒! 这根本不该是六道该出现的力量! 恐惧之后是极致的急迫! 「必须阻止她……必须阻止她下达命令!」 「一个念头,一个指令……哪怕只是‘杀’字出口……」 「这数百万个拥有我巅峰力量的分身一旦被驱动……」 「整个灵山,不,整个西牛贺洲……都将化为齑粉!」 「我们……绝无生路!」 祂瞬间明白了这能力的可怕核心——它本身是“被动”的防御反击机制。 但它的主人一旦主动下达指令,它就会从可怕的盾,变成最恐怖的矛!数百万柄足以捅穿世界的矛! “阿弥陀佛——!!!” 一声前所未有的、蕴含着极致惊怒与急迫的宏大佛号,瞬间压过了流萤痛苦的惨嚎,也压过了所有恶鬼的惊叫! 那声音中再无一丝一毫的慈悲与伪善,只剩下最原始的、为了生存而爆发的狰狞! 如来佛祖那悲悯祥和的面容彻底扭曲! 金色的佛光瞬间转化为刺目的、充满毁灭气息的暗红! 祂双手猛然结印,不再是地狱道业火,而是——禁锢时空、封锁灵魂、湮灭声音的终极封印! 祂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业火刑具中痛苦挣扎、即将因痛苦而本能发出嘶吼的流萤身上,声如九幽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 “孽障——” “闭!嘴!!!” 下一瞬间。 人间界的时空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灵山焦土之上,那焚天的业火、扭曲的空间波纹、乃至空气中弥漫的焦糊与血腥气息……一切的一切,都凝固成了一幅死寂的画卷。 流萤脸上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表情,连同她那撕裂虚空的惨嚎,一同僵在了毁灭的顶点。 她的思维、灵魂、力量,乃至构成她存在的一切基础粒子,都在这一刻被一股超越时空的伟力彻底冻结,陷入一种比虚无更虚无的永恒“空白”。 那是一种绝对的静止,连“感知”这个概念本身都已湮灭。 与此同时,那挤满天地、散发着数百万“Lv.79如来佛祖”恐怖威压的诡异分身大军,无声无息地、同步地破碎、消散。 它们化作亿万点微不可察的暗金光尘,又瞬间被凝固的时空所吞噬,仿佛从未出现过。 …… 而代价,是沉重的。 金莲之上,那尊丈六金身、宝相庄严的「如来佛祖」,其璀璨无暇的金身如同被泼上了强酸,肉眼可见地黯淡、剥落! 道道深可见骨的裂痕蔓延开来,金色的“佛血”如同熔化的金汁,从裂缝中汩汩渗出,滴落在焦土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带着檀香与腥气的诡异烟雾。 祂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从Lv.79的恐怖巅峰一路狂泻! Lv.78、Lv.77…… 最终堪堪在太乙金仙的门槛(Lv.70)之上才勉强止住,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跌落凡尘。 更可怕的是,祂竭力维持的“如来”本相再也无法完美无缺,丝丝缕缕粘稠、漆黑、散发着无尽贪婪与恶欲的恶鬼气息,如同跗骨之蛆,不受控制地从金身的裂痕中逸散出来。 “噗——!” 如来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金屑与黑气的污血,伟岸的身躯剧烈摇晃,几乎要从莲台上栽倒。 “世尊!” “佛祖!” 侍立左右,同样在刚才毁灭风暴中幸存下来,但气息也萎靡了不少的「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祂摇摇欲坠的金身。 他们的关切是真实的。 并非源于虚伪的尊卑,而是根植于同源恶鬼本能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及共同目标的维系。 此刻如来若彻底崩溃,它们在人间的统治也将瞬间瓦解。 “无妨……”如来佛祖的声音不复之前的宏大威严,变得沙哑,祂艰难地摆了摆手,抹去嘴角的金黑血渍,目光扫过脚下化作绝对焦土、徒留自己莲台方寸之地的灵山圣境,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与更深沉的忌惮, “为了我族未来,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祂喘息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远处凝固在业火刑具中的流萤,那身影在静止中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诡异感。 祂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苦闷与茫然, “先是那手持开天斧、差点将贫僧一斧劈回混沌的女子,如今又是这般拥有莫名恐怖手段的半步大罗……” “这人间界,何时变得如此陌生了?” 提到“开天斧”三字,搀扶着祂的文殊、普贤,乃至周围仅存的几位同样气息不稳、勉强维持佛相的恶鬼高层,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忌惮。 六道神技它们也会一两手。 之前听闻世尊在黄风岭吃了大亏,它们还曾义愤填膺,盘算着集结力量去找回场子。 但一听到对方用的是“开天斧”,所有的心思瞬间就熄灭了。 笑话! 用盘古遗留的神技去攻击盘古开天辟地的本体武器? 这无异于用烛火去挑战太阳,用蝼蚁去撼动不周山!形同自杀! 而且……那可是开天斧啊! 在太极图、盘古幡、混沌钟这些开天至宝都明确存于世、各有其主的情况下,突然冒出来一把“开天斧”…… 其来源,其背后所代表的因果和根脚……简直恐怖到让它们连想都不敢深想! 那是绝对的禁忌!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 至于眼前这个凝固的女子…… 众恶鬼佛陀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流萤身上,心中的苦闷几乎要化为实质。 杀?杀不得! 那诡异的因果律复制反击,足以让任何攻击者瞬间被自己的“镜像大军”淹没。 打?打不过! 没人敢保证能在百招之内,在不触发她被动反击的前提下,彻底瓦解她那身诡异机甲和体内潜藏的力量。 一旦攻击超过百招……死的百分百会是攻击者自己! 这就是个浑身长满了倒刺、还涂满了剧毒的超级刺猬!棘手到了极点! 在几颗珍贵的、散发着恶臭黑气的“仙丹”作用下,如来佛祖表面的伤势和气息总算勉强稳定下来,至少金身不再持续崩裂,逸散的恶鬼气息也被重新压回体内。 祂盘坐莲台,闭目调息片刻,才缓缓睁开眼,那深邃的眼眸中只剩下冰冷的计算。 “此女……如何处置?”祂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决断。 众佛沉默片刻,各抒己见,但都带着深深的顾虑, “世尊,此獠太过诡异,不如……就让她这般永远凝固在此?”一位周身笼罩在黯淡佛光中的佛陀(Lv.75)提议,语气带着试探。 “不妥!”另一位形如怒目金刚的佛陀(Lv.76)立刻反驳, “凝固非永恒!” “一旦时空有变,或她自身力量突破这封印……后果不堪设想!” “依我看,不如集我等残余之力,将她流放至墟界之外,让她永世迷失!” “流放亦非万全之策。”占据着妙善女身的“观音”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算计, “她已是半步大罗,拥有时空唯一性,只要存在一丝因果联系,便有归来的可能。” “况且,此女姿容绝世,与其浪费,不如……设法让她沉溺于无边欲望与感官极乐之中,永世不得清醒?” “你族那‘欢喜孽海’之精髓,或可一用。” 祂眼中闪过一丝对“极品材料”的贪婪,但随即又想到流萤之前轻易破掉孽海的表现,语气不由得弱了几分, “只是……所需耗费的‘元阴本源’与‘业障迷尘’,恐是个无底洞。” 当“沉溺欲望”这个提议被提出时,一个更加危险、也更加禁忌的念头,在某个角落的恶鬼佛陀心中闪过。 祂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带着极度的恐惧,用几乎微不可闻的气音颤抖道, “或……或可……送至‘主人’那里……由‘主人’……” “住口!” “噤声!” “你想害死我们全部吗?!” “主人”二字甫一出口,如同触发了某种绝对禁忌的开关! 包括如来在内,所有幸存的恶鬼高层瞬间脸色剧变,比之前听到“开天斧”时更加惊恐万倍! 一道道充满杀意和极致恐惧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口不择言的同伴,恐怖的威压几乎要将它那勉强维持的佛相碾碎! 祂们对“主人”的恐惧,是铭刻在灵魂本源、远超过对任何外在威胁的、最深沉的梦魇! 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归宿! 提议者瞬间瘫软在地,体表佛光剧烈闪烁,几乎要维持不住形态,露出下面扭曲蠕动的恶鬼本体,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多言一字。 所有的提议都被否决了。 永远凝固?变数太大。 流放域外?无法确保永绝后患。 沉溺欲望?代价高昂且未必成功。 至于交给“主人”?呵……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灵山焦土之上,幸存的恶鬼佛陀们面面相觑,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 面对这个打不得、杀不得、放不得、关不起的“超级刺猬”,它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深沉的无力与一筹莫展。 …… 另一边, 那橘红色的、永恒不变的“夕阳”光芒,依旧慵懒地洒落在流萤为自己分身们构筑的庞大都城之上。 然而此刻,这座本该充满活力的城市,却陷入了一片死寂。 八万四千名容貌、身形与流萤本体别无二致的“可能性”,如同精致的人偶,保持着上一刻的动作凝固在原地。 有的举杯欲饮,有的执子未落,有的凭栏远眺……她们的思维、力量、乃至构成她们的存在,都随着本体被封印而一同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唯有那三百名气质迥异、带着周牧部分恶劣本性与深深怨念的「牧萤」,依旧能够动弹。 她们或坐或立,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庭院中、屋顶上、街角旁。 她们没有如往常般嬉笑怒骂,也没有立刻施展手段试图冲破黄昏海去拯救本体。 三百张一模一样的、精致可爱的脸上,此刻都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悲戚。 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天空中那轮虚假的、永不坠落的“夕阳”。 沉默如同沉重的幕布笼罩着黄昏海。 良久,其中一位牧萤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杯中并非美酒,而是黄昏海特有的、如同融化的琥珀般的光液。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 紧接着,第二位、第三位……第三百位牧萤,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正在做什么,都几乎在同一时刻,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杯盏。 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三百道目光穿透虚假的天穹,仿佛共同凝视着某个存在于遥远时空坐标上的“点”。 然后,三百个声音,带着相同的复杂情绪——在寂静的黄昏海都城上空,低低地、庄重地响起,汇聚成一道奇异的共鸣, “敬……” “墟界的第一尊‘佛陀’。” …… 与此同时, 一片永恒的空白之中。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没有“存在”与“不存在”的概念。 这里是一片绝对的“无”,是思维与感知的绝对坟场。 流萤的意识便沉沦于此,如同一粒被遗忘在宇宙尽头的尘埃,连“沉沦”本身都已失去意义。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令人绝望的虚无深处—— “阿弥陀佛——” 一声苍老、平和、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岁月沉淀与无边智慧慈悲的佛号,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骤然撕裂了这永恒的空白! 这佛号,没有如来那般的宏大威严,没有伪装的悲悯,更没有一丝一毫的业力与戾气。 它纯粹、浩大、温暖,带着一种真正普度众生、舍己为人的大慈悲、大觉悟! 仅仅是听到这声音,便仿佛能洗涤灵魂最深处的疲惫与恐惧。 流萤那被绝对冻结、湮灭的意识,如同干涸河床中注入了一股清泉,竟在这佛号声中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她“感觉”到自己正跪坐在这片空白之中。 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由虚化实,逐渐清晰。 依旧是那身朴素的灰色僧衣,依旧是那张没有五官、却仿佛能映照人心的面庞。 ——正是那位在创世演武场中赠予她「先天八卦盘」的无面僧·痴。 “醒了。”无面老僧的声音温和依旧,甚至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仿佛早已预见此刻。 流萤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急切地看向自己的身体——依旧是那身青绿色的短裙与战损版丝袜,但一切都显得如此虚幻,仿佛只是一个意念的投影。 她试图调动力量,调动萨姆,调动虚妄萤……一切都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莫急。”无面老僧仿佛看穿了她的焦急,缓缓伸出手,那只枯瘦却温暖的手掌,带着令人心安的触感,轻轻拍了拍流萤的头顶。 “灵山诸佛,以莫大法力,借那‘如来’本源业力为引,封印了你的肉身、灵魂、力量、乃至你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此刻你能解脱的,唯有这一缕意识,能感知的,唯有这片老衲为你撑开的‘心田’。” 流萤愣住了,紫眸(变身后)中充满了震惊与茫然。 ”无面僧见此,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深深的感慨。 “老衲知晓施主为何而来。” 他没有五官的脸庞微微转动,仿佛在环视这片由他残魂构筑的空白心田,一声轻叹如同秋叶飘零, “灵山深处……那禁锢神魂的金箍,那篡改宿命的邪法……” “老衲曾在那暗无天日的角落,被它们侵蚀、消磨了数千年之久……其中的苦楚与绝望,不足为外人道。”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流萤身上,那无形的注视充满了洞悉与温和的责备, “老衲知晓施主重情重义,心性纯良。” “当施主领悟八卦盘,知晓老衲痴障之因,定会前来灵山,欲为老衲讨一个‘公理’,寻一个‘衣冠之冢’。” 无面僧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了然,也带着一丝无奈, “然……仙佛之力,根深蒂固,爪牙遍布,更有莫测手段。” “施主虽身怀异宝,境界高深,但真能以一人之力,撼动这积重难返的庞然大物吗?” “老衲……早已料定,施主定有此一劫。” 话音未落,无面僧在虚空中轻轻一招。 一枚古朴玄奥、散发着淡淡命运气息的「先天八卦盘」凭空浮现,静静地悬浮在他枯瘦的掌心之上。 罗盘微微颤动着,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悲泣,又仿佛在向旧主告别。 …… 「先天八卦盘:揭示奥秘,操控命理。」 「持有人:伏羲(已逝)、僧人无名(已逝)、流萤」 「提醒:非大智慧、大毅力、大慈悲者不可驭。」 「代价:慧极必伤。每一次拨动命理之弦,皆是对天机与自身智慧的极致压榨与反噬。」 「使用失败后:将遭受一次因果层面的真实伤害,瞬间湮灭当前存在形态(减少100%当前生命值)(可用神性豁免)」 “此物……”无面僧如同安抚老友般,枯瘦的手指温柔地拂过颤抖的罗盘边缘, “乃老衲性命交修之物,承载着老衲毕生对因果、对命运的领悟。” “它本存于灵山宝库深处,那些窃据佛位的伪佛,虽有贪欲,却无真正智慧与慈悲引动其核心,视其为无用顽石,弃之角落,蒙尘万载……” 老僧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嘲弄与快意, “当年老衲能挣脱灵山樊笼,一缕残魂得以逃出生天,正是这神物有感于老衲向道之心不灭、慈悲之念未绝,自发认主,于绝境中为老衲指引了一条生路!”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流萤身上,那无形的注视变得无比郑重,带着托付一切的决然, “而此刻,老衲残魂将散,却可用这神物最后的力量,再渡一人!” “前辈!您……”流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急切地想要阻止。 无面僧只是缓缓摇头,不再言语。 下一瞬,他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韵律,轻轻拨动了悬浮于掌心的「先天八卦盘」上的一枚核心卦爻。 咔哒——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根源的、轻微到极致却又沉重到足以压垮星辰的机括转动声,在这片空白的心田之中响起。 紧接着,流萤“感觉”到了! 一种宏大无比、却又玄奥难言的“转动”,在冥冥之中发生了! 那不是空间的转动,不是时间的流转,而是构成世界运行基础的——因果与命运之轮,被那古朴的罗盘,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撬动了一丝! 这一丝撬动,在流萤的感知中,却如同开天辟地的创世纪般清晰! 她“看”到,那施加在自己本体之上,如同亿万重枷锁的恐怖封印力量——如来金身本源业力、禁锢时空的佛门至高法印、封锁灵魂的恶鬼邪咒——它们所缠绕的“因果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弄,瞬间改变了轨迹! 这些足以将半步大罗都永恒镇压的恐怖力量,此刻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被强行转嫁! 转嫁的目标,正是眼前这缕仅存的、散发着温暖慈悲佛光的——无面僧残魂! 流萤感到自己那被冻结的力量开始松动,被禁锢的灵魂开始复苏,与外界的联系重新建立…… 而与之相对的,是眼前无面僧那本就虚幻的身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稀薄! “前辈!停下!快停下!”流萤失声惊呼,想要扑上去阻止,身体却依旧被这片“心田”的规则所限。 无面僧背对着她,身形已然淡薄得如同一缕青烟,仿佛随时会随风而逝。 唯有他那苍老、平和、却蕴含着开天辟地以来最纯粹慈悲的声音,缓缓地、清晰地回荡在这片开始崩塌的意识空间中,每一个字都烙印在流萤的灵魂深处, “这世界,不曾渡我。” “神佛无道,善恶倒悬,清净本是幻梦。” “唯施主你……曾斩破老衲痴念,予我解脱之机!” “此恩此情……老衲,铭刻在心,不敢忘!” “何为彼岸?何为超脱?何为极乐?” “世人迷惘,求神拜佛。” “强者骄狂,欲改天换地……” “老衲的‘痴’,老衲的‘道’,早已告诉了我答案……” “命我自立,福自己求!” “今日……” 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舍身喂鹰般、大彻大悟的洒脱, “老衲便是你的渡船!” “助你——” “脱此樊笼!” “走——!!!”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39章 干了嗷,兄弟们。 另一边,黄昏海,流萤之都。 三百「牧萤」围坐在庭院石桌旁。 一位牧萤指尖轻轻敲击着杯沿,发出清脆的叮响,打破了沉默。 “那老和尚…啧,真了不起。”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词, “那份佛性,不是灵山上那些披着金皮的腌臜货能比的。” “那是骨子里的慈悲。” 另一位牧萤接口,语气复杂, “是啊。” “佛心澄澈如琉璃,不惹尘埃。” “为了一个承诺,或者说…为一个‘可能’。” “一个早已被他窥见的‘可能’。”第三位牧萤叹息着,“就在创世演武场,他被大姐头点化破了痴念那一刻,八卦盘在他手中,恐怕就映照出了无数未来的分支。” “其中一条,必然通向今日灵山的死局。” 她放下空杯,眼神穿透了虚假的天穹,仿佛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和此刻的牺牲: “他看到了大姐头会为了给他讨一个‘公理’而踏足灵山,也看到了她会在那里遭遇绝杀封印。” “所以,他选择了最决绝的路。” “主动兵解,将最后一点真灵不灭的残魂,寄托在那面‘先天八卦盘’里。” “不是苟延残喘,而是,等待这一刻。” “等待那个能引动八卦盘、值得他托付神物的人,在绝境中,成为她的「渡船」。” 庭院中陷入更深的沉默。 三百张一模一样的脸上,都写满了洞悉真相后的沉重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敬佩。 真相如此沉重,而那个被拯救的人,此刻依旧被蒙在鼓里。 —— 与此同时,灵山焦土。 “咔嚓——!” 一声清晰无比、仿佛琉璃碎裂的脆响,突兀地打破了众佛压抑的商议。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业火刑具中心——那具被凝固的身体上! 只见她周身原本缠绕的暗红业火与狰狞刑具之上,竟凭空绽放出一层温暖、纯净、不染丝毫戾气的金色佛光! 这佛光与如来那威严磅礴的佛光截然不同,它柔和、内敛,带着一种洗涤灵魂的慈悲与解脱的意味。 在这纯净佛光的冲刷下,那些象征着无尽痛苦的业火枷锁、贯穿琵琶骨的铁钩、缠绕全身的凌迟之网,竟如同冰雪消融般,寸寸断裂、瓦解、化作飞灰消散! “什么?!”如来佛祖瞳孔骤缩,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祂的智慧在千分之一秒内疯狂运转,洞悉了那佛光的本质: 「业力抵消!本源替换!」 「有至纯至善、从未沾染业障孽债的存在,以其自身存在为代价,于命运长河中强行替换了此女所受之业力与封印!」 「这是…以命换命!以魂渡魂!」 祂的目光瞬间穿透因果,锁定了那佛光中残留的最后一丝痕迹。 ——那熟悉到让祂灵魂深处都泛起厌恶的、属于无面僧的气息! “是他!那个叛逃的老狗!”一位脾气暴躁的罗汉率先破防,“那老秃驴!死了都不安生!竟敢坏我族大计!” “老狗!老匹夫!”另一位菩萨也气急败坏,伪装的慈悲荡然无存,面目扭曲,“苟延残喘的残魂,也敢忤逆世尊!” “坏我灵山根基!该将他残魂抽出来,永镇无间血海,受万鬼噬魂之苦!” “可恨!可恨啊!文殊也是怒急,“眼看就要功成,竟被这早已化作飞灰的老东西搅局!功亏一篑!功亏一篑!” …… 众佛的咒骂声中充满了被愚弄的狂怒与无能狂吠,哪里还有半分佛门尊者的气度?伪善的面具在无面僧这最后一击下,彻底粉碎! 而就在这咒骂声中,业火与刑具彻底消散。 流萤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萤色的眼眸中,痛苦未消,业火灼烧的余烬仍在闪烁,但更深处,却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巨大悲伤与滔天怒火的清明! 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的“佛陀”,最后目光落在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 “前辈…”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哀伤与感激。 她知道,是那位无名无面的老僧,用自己最后的存在,替她承受了永恒的封印。 但此刻,绝非缅怀之时! 哀伤瞬间被决绝的杀意取代! 流萤眼神一厉,娇叱出声, “萨姆!” 嗡——! 炽烈的萤色光焰冲天而起!未来科技感的弑神武装与萨姆瞬间覆盖全身!恐怖的威压再次降临焦土! “全知域——解放!” 冰冷的机械音与流萤的意志同步! 璀璨的金光再次爆发,撕裂凝固的时空! 一门门超越想象的概念武器在金光中疯狂具现,冰冷的炮口瞬间锁定了包括如来在内的所有幸存恶鬼! “阿弥陀佛!”如来佛祖的面色阴沉到了极点,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玉石俱焚的决绝。 祂猛地看向身边仅存的几位核心高层——文殊、观音、普贤、金刚不坏佛、宝光佛,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与一丝悲壮, “诸位同修!” “替贫僧争取十息!” 文殊、普贤等人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哀伤。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争取时间? 面对这铺天盖地、能瞬间湮灭半步大罗的恐怖武器,争取时间只能用命去填! “愿为世尊(我族)效死!” 几道身影毫不犹豫地爆发出全部力量,暗红的恶鬼本源与佛光交织,形成一道道扭曲的屏障,悍然迎向那即将爆发的毁灭洪流,同时自身也化作最猛烈的攻击,扑向流萤! 这是自杀式的拖延! 同一时刻,白炽——再次降临! 毁灭的光流瞬间吞没了扑上来的几位恶鬼佛陀! 他们的金身、恶鬼本源在接触的瞬间就开始崩溃、消融!惨叫声被湮灭的法则彻底吞噬! 然而,就在毁灭洪流即将彻底吞没如来,流萤的攻势达到最巅峰的刹那—— 虚空中,毫无征兆地弥漫起一层稀薄的、无法用任何颜色形容的“雾气”。 这雾气看似稀薄,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凌驾于当前维度之上的“魔力”。 它轻轻拂过。 无声无息间。 那刚刚具现、散发着灭世威能的概念坍缩炮、熵增奇点发生器…所有由全知域召唤的武器,如同被最高权限直接“删除”的代码,瞬间化为虚无,连一点能量涟漪都未曾留下! 流萤瞳孔猛缩! 她立刻试图重新生成武器,却惊骇地发现,自己与“全知域”的联系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阻断,任何试图具现的念头都石沉大海! 更让她灵魂颤栗的是——她自身的力量,开始以一种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退化! Lv.79→Lv.78→Lv.77… Lv.70→Lv.69→Lv.68… Lv.50! 身上的萤色光焰骤然熄灭! 萨姆机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解体、消散,露出里面脸色惨白的流萤本体。 Lv.40→Lv.30! 她闷哼一声,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重重跌落在滚烫的焦土之上。 Lv.20→Lv.10→Lv.1! 不过一息之间!那令诸佛胆寒的半步大罗,已然气息萎靡,孱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彻底退化成了一个毫无力量的凡人少女! 唯有那双萤色的眼眸,依旧死死盯着如来,充满了震惊、愤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而此刻的如来佛祖,周身气息却如同火山爆发般急剧攀升! Lv.70→Lv.71→Lv.72…最终稳稳定格在Lv.79的巅峰,甚至比之前更加强盛、更加深邃! 祂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悬浮着一枚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小球”。 它仿佛是所有色彩的起点与终点,又仿佛吞噬了一切色彩。 它并非静止,而是以一种超越时空理解的方式“存在”着,仅仅是注视,就让人头晕目眩,仿佛灵魂都要被吸入其中。 “混沌珠…?!”流萤失声惊呼,声音嘶哑艰涩。 她认出了这传说中的禁忌之物! 这是在临行前,黑塔曾普及过的六道隐秘之一! “哼,你这妖女,见识倒是不凡!” 观音(慈航)的声音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和刻骨的怨毒,他扶着同样气息不稳的普贤,看着流萤狼狈的模样,脸上露出残忍的快意冷笑, “可惜,见识救不了你!” “在混沌珠面前,大罗之下,皆为蝼蚁!” 普贤也死死盯着流萤,眼中虽有快意,但深处却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哀伤。 这哀伤并非对流萤,而是对着如来手中那枚混沌珠。 ——他们知道使用它的终极代价。 如来以自身存在为薪柴,点燃了这焚灭强敌的火焰,也是在走向自我湮灭的终点。 …… 「混沌珠:开天神斧残片所化,与太极图、盘古幡并列为开天三神器。」 「能力:摒弃繁杂大道,唯执掌时空之基与可能性之弦。」 「一念之间,可倒流光阴,可抹消未来,可令大罗之下一切存在之‘状态’归于其诞生之初或任意指定之‘可能’。」 「代价:混沌珠非认主之物,强行驭使者,必被其吞噬自身‘存在’本质,形神俱灭,永世沉沦,为珠中混沌添一缕亡魂。」 … 流萤脸色有些灰白,她知道这神器的能力,但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黑塔苏醒的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告诉自己太多信息。 要逃吗? 可…前辈的牺牲… 还没等她继续想下去,另一边的如来便已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燃烧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与冰冷。 祂的声音宏大而悲怆,响彻焦土, “阿弥陀佛!” “贫僧今日,当殉此道!” “以吾身为祭,混沌为引,时空为刃!” “誓斩此祸乱三界、毁我灵山道统之妖女!” “愿我族…薪火不灭,终得…超脱!” 话音落下,祂掌心的混沌珠再次以一种超越逻辑的方式“悠悠”旋转。 无声无息间,流萤刚刚强行凝聚起的一丝反抗意志瞬间瓦解。 之前退化至LV.1的等级,此刻依然变的黯淡无光,仿佛又降下一级。 “呃…”流萤蜷缩在滚烫的焦土上,粉拳死死捏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试图调动哪怕一丝力量,回应却只有一片虚无的沉寂。 “阿弥陀佛。”如来念了句佛号,充满压迫感的身躯走到了流萤身前,开口道, “施主可曾后悔?” 流萤松开拳头,又再次攥紧,反复几次,最终强忍着虚弱带来的眩晕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字正腔圆地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傻逼。” 如来闻言,却并未动怒,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弧度, “很好。”祂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贫僧的友人、同修、乃至视为手足的同族,将延续之希望尽数托付于吾身。” “而你,毁我灵山道场,灭我万千同修,断我长生之路!” “此恨,倾尽三江五湖亦难洗刷!” 祂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缠绕着流萤,一字一句道, “贫僧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贫僧会让你活着,清醒地、深刻地品尝这世间最极致的恶意,体会何为真正的绝望与悔恨!” “此乃你毁我道途、戮我同族之报应!” 说完,如来伸手隔空一招。 之前被流萤彻底蒸干的“欢喜孽海”浴池,瞬间在焦土上重现! 白玉池壁光洁如新,池中翻滚着乳白色的、散发着甜腻气息的“净水”,业障迷尘与蚀心梵音的力量比之前更加浓郁,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 “自己进去。”如来佛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 “呃…”流萤仅仅是靠近那浴池边缘,意志便如同被投入冰水,迅速消沉、麻木,一股源自身体本能的的燥热感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让她脸颊瞬间绯红,身体微微颤抖。 那感觉比之前强大了千百倍,足以让任何凡人瞬间沉沦! 但她眼中不屈的火焰仍未熄灭! 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带来一丝清明,强撑着几乎瘫软的身体,再次抬手,狠狠点向自己的眉心! “黄昏海——置换!” 嗡!空间一阵涟漪。 一个气息强盛、眼神锐利、周身萤火缭绕的“流萤”(Lv.79)瞬间替换了地上虚弱的凡人本体! “嗯?”如来佛祖瞳孔微微一缩,众佛神情也是一凝。 但随即,如来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与更深的讥诮。 “垂死挣扎。” “玩弄‘可能性’的把戏?” 祂甚至不屑于多看这个新出现的“流萤”一眼,只是心念微动。 混沌珠的旋转似乎加快了一丝。 “唰——!” 那刚刚降临、气势汹汹的Lv.79流萤,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疯狂泄露! 萤火熄灭,机甲消散…同样在一息之间,退化成了一个茫然无措、瘫软在地的凡人少女! 这还不算完! 如来佛祖突然伸出佛指,对着那个刚刚被置换出来的、一脸惊愕的“新”流萤的眉心,隔空轻轻一点。 “唰——!” 空间再次扭曲置换。 地上瘫倒的凡人,又变回了最初那个被混沌珠锁定的本体流萤! “你…你怎么做到的?!”流萤不可置信地看向如来,声音因为虚弱和震惊而颤抖。 她最大的底牌之一,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易地破解、玩弄于股掌之间! 如来佛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那丝讥诮的笑容终于彻底绽放,充满了胜利者的傲慢与对失败者不自量力的鄙夷, “恐惧…多么美妙的气息。” “贫僧还是第一次在你身上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它。” 祂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看来,施主…是真的山穷水尽了。” “至于贫僧如何做到?”如来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对“速成者”的极致轻蔑, “尔等生灵,倚仗奇遇外力,一步登天,又岂知‘力量’二字之真谛?!” “太乙之境,半步大罗,本就可回溯因果,自由溯源,掌控自身存在之基!” “此乃苦修亿万元会、体悟大道本源方能触及之无上妙境!” “汝等?境界如空中楼阁,得来全不费功夫!不识大道真义,不明力量根源,空有境界之壳,而无境界之神!” “焉能理解贫僧溯源锁定你本体烙印之手段?!”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流萤心中。 她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晦暗。 她无法反驳。 她力量的提升确实伴随着巨大的代价,但缺乏了漫长岁月的沉淀与对力量本质的消化理解,这是她致命的短板。 此刻面对真正苦修上来、境界稳固且掌控混沌珠的如来,她的弱点暴露无遗。 如来清晰地感知到流萤心中那如同野火般蔓延的恐惧与绝望,那正是祂想要看到的。 祂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和快意, “哈哈哈哈!”狂笑声在焦土上回荡, “挣扎吧,蝼蚁!” “让贫僧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每一次徒劳的尝试,都只会让你的恐惧更加甜美!” 祂的手指再次指向那翻滚着欲望毒液的“欢喜孽海”, “施主,请吧!” “这是你最后的‘归宿’了!” 流萤的恐惧已攀升至顶点。 面对这无法抗拒的绝对力量与恶毒的安排,没有女子能不恐惧。 但她的手指,依旧颤抖着,带着最后一丝不屈的倔强,再次狠狠点向自己的眉心! “黄昏海——置换!” 嗡!又一个Lv.79的“可能性”流萤出现! 结局,毫无悬念。 混沌珠旋转。 Lv.79→Lv.1。 佛指点出。 本体流萤再次被置换回来,瘫倒在冰冷绝望的焦土之上。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每一次召唤,都伴随着希望的火花瞬间燃起,又在混沌珠的无情伟力下被瞬间掐灭,退化回孱弱的凡人。 每一次被如来精准地“点”回本体,都像是在她逐渐崩溃的精神上再狠狠踩上一脚。 如来佛祖好整以暇地站在莲台之上,如同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戏谑地看着流萤在绝望的泥潭中徒劳挣扎,看着她眼中的光芒一点点被恐惧和绝望吞噬,享受着猎物垂死前散发出的、那令他沉醉的“甜美”气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祂手中的玩具,用来尽情折磨这个毁掉祂一切的仇敌。 … 与此同时,黄昏海,流萤之国。 八万四千名顶着Lv.1头衔的流萤分身,密密麻麻地聚在都城中央广场,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 她们共享着本体在灵山承受的每一次置换、每一次退化、每一次绝望,那份沉重的无力感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分身心头。 “这样下去不行…”一个流萤分身咬着嘴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本体那边…快撑不住了!我们在这里重新修行吗?” “太慢了!”另一个分身立刻否决,眼神焦虑,“从凡人修到半步大罗,就算我们有八万四千份经验,时间也根本来不及!等我们修成,本体那边恐怕…” “那怎么办?”第三个分身的声音带着哭腔,“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本体被…被那池水…” 绝望的气息在广场上蔓延。 有人下意识地喃喃道,“要是问罪月在这里就好了…直接打碎它,问个破局之法…” “唉,说这些也没用。”一个看起来憔悴的分身叹息着摇头,“即便有问罪月,那随机性对我回答也不是我们能操控的,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 办法?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们这些被剥夺了力量的分身,又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流萤分身(焦虑萤)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投向广场边缘——那片属于“牧萤”的庭院区域。 反差! 极致的反差! 那里,三百只顶着醒目「Lv.79」的牧萤,其行为模式堪称末日狂欢下的抽象乐子人! … 几个牧萤慵懒地斜躺在软塌上,青绿色丝袜包裹的玉足互相搭着,纤纤玉指正慢条斯理地揉捏着自己或同伴光滑紧致的小腿肚,嘴里还轻哼着。 其中一个甚至闭着眼,一脸陶醉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弹性,仿佛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自己的身体)。 … 另一群围坐一圈,指尖翻飞,用黄昏海特有的光尘凝成细丝,现场编织着…新的丝袜? 丝线在她们手中如同活物,泛着微光,款式各异,有的还在袜口点缀上小巧的、由能量凝结的彼岸花。 一个牧萤正拎起一条刚“织”好的半透明款式,对着“夕阳”比划,似乎在检查透光度。 … 还有几个牧萤小口啜饮着琥珀色的光液,话题天马行空,从周牧色孽之身尾巴尖有多敏感,聊到上次哪个分身不小心把丝袜勾破的位置特别有艺术感,再跳跃到忘川工作群里某个家伙的八卦,笑声清脆,毫无阴霾。 … 最离谱的一个,正试图用权能在庭院上空凝聚出一幅巨大的、不断变幻的动态“抽象画”,内容赫然是无数只Q版周牧被各种Q版流萤追着打断腿的滑稽场景,引得周围牧萤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 还有抽象美食研究员、抽象表演艺术家、抽象歌唱家等等… 外面是流萤即将沉沦的炼狱,里面却是三百只牧萤岁月静好、花式玩自己的荒诞乐园! 「焦虑萤」看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她“唰”地起身,带着一身Lv.1的黯淡光芒,气势汹汹地冲到庭院里,径直走到一个正专注揉捏自己大腿、表情无比享受的牧萤面前,重重一巴掌拍在她光洁的肩膀上! “啪!” “你!在!做!什!么?!”焦虑萤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质问。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牧萤那在自己腿上流连忘返的手指。 那只牧萤被吓得浑身一激灵,揉捏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眨了眨眼,看清来人后,非但没有愧疚,反而理直气壮地扬了扬下巴,甚至特意把自己那条被揉得微微泛红、丝袜包裹的修长美腿往前伸了伸,指尖还意犹未尽地在那光滑的丝袜表面轻轻弹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嗒”声。 “显而易见!”牧萤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更多的是理所当然,“进行重要的材质与触感适配性测试!” 她甚至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焦虑萤身上同样“战损”的青绿丝袜, “瞧你这灰头土脸的,要不一起?” “我手法一流哦。” 焦虑萤:“…” 她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外面愤怒道, “都火烧眉毛了!” “本体在灵山被那秃驴用混沌珠摁着打!眼看就要被丢进那恶心的池子里了!你居然还在这儿…在这儿搞这种东西?!” 她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牧萤这“玩自己大腿”的行为。 牧萤像是终于明白了焦虑萤的怒火来源,她翻了个极其生动的白眼,伸手一把将焦虑萤拉到自己旁边的软垫上坐下,力道不容拒绝。 “安啦安啦~”牧萤的声音拖长了调子, “我说你们这些分身啊,就是关心则乱,急火攻心,一点大将风范都没有。” 她顺手给焦虑萤倒了杯银狼。 “我们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啊。” 牧萤指了指自己头顶那闪亮的「Lv.79」,又指了指焦虑萤黯淡的「Lv.1」,语气无奈, “看见没?” “混沌珠那玩意儿霸道得很,管你Lv.1还是Lv.79,只要没超脱半步大罗,出去一样被瞬间打回原形,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菜鸡。” “我们出去除了多送一个‘战损版’给那秃驴欣赏,还能干啥?” “当啦啦队吗?” 焦虑萤被她说得一愣,满腔怒火像是被戳了个洞,泄了大半,但依旧焦急, “那…那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本体…” “笨!”牧萤伸出玉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焦虑萤的额头, “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哦不,是忘记了我们‘大姐头’的身份?” “身份?”焦虑萤一懵。 “对呀!”牧萤双手叉腰,“你!你们!流萤!是谁的女人?嗯?好好想想!” 焦虑萤下意识地回答:“她…我们是谁的…” “笨死了!”牧萤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是周牧的女人!” “是那个心眼比混沌海还深、占有欲比深渊还沉、把大姐头当成自己亲手雕琢的艺术品的,周牧的女人!” “你觉得,他会允许自己的老婆,被一群秃驴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碰?” 如同惊雷炸响! 焦虑萤瞬间愣在原地,瞳孔放大。 对啊! 她们是流萤的分身,思维本能地围绕着本体转,居然完全忽略了本体背后那个最恐怖、也最护短的“靠山”! 身份! 我们是周牧的女人! 牧萤看着对方恍然大悟、甚至有点傻掉的表情,嘻嘻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所以啊,放一百个心吧!”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周老爷虽然花心、爱玩、还总爱用化身搞点小情趣,但在‘他的东西’被人染指这种原则性问题上,绝对比谁都认真!” “大姐头肯定不会真吃亏的!” “咱们该吃吃,该喝喝,该保养的继续保养,该编排周牧的加大力度编排!” “等他老人家闪亮登场看戏就行!” 焦虑萤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脸上甚至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期待? 她兴奋地点了点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随即,在牧萤略带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这位刚刚还忧心忡忡的焦虑萤,动作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想通了”的洒脱,一把蹬掉了脚上的鞋子,整个人慵懒地向后一靠,斜躺在软垫上。 然后,她抬起那只裹着青绿色丝袜的玉足,精准地、带着点小任性地,直接塞进了旁边牧萤的手心里。 “你!”焦虑萤抬了抬下巴,理直气壮地命令道,“手法不是一流吗?给我按摩!” 牧萤:“…?”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只带着点尘土和“战损”诱惑的丝袜玉足,又抬头看看对方那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足足愣了好几秒。 最终,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奈地摇摇头,认命般地开始揉捏那只塞过来的脚丫,嘴里小声嘀咕, “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大姐头这分身的性格,合着也他妈被我们传染得抽象起来了…” …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 焦虑萤的“顿悟”和随后的“堕落”行为,如同在压抑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瞬间引爆了整个黄昏海流萤之国! 原本弥漫在广场上的凝重、绝望、焦虑,如同被一阵无形的欢乐旋风卷走。 “对啊!有周牧在怕什么!”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我们担心个锤子!” “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于是,更加抽象的事情发生了—— 一群流萤分身(Lv.1)围住了几个研究“美食特饮”的牧萤,七嘴八舌地点单,要求调制出能模拟本体在灵山被“池水”影响时“感官扬升”体验的饮品。 几个流萤分身(Lv.1)跑到编织丝袜的牧萤身边,好奇地询问能不能定制其他颜色同款。 更多的流萤分身(Lv.1)彻底放松下来,有的躺在草地上晒着虚假的夕阳发呆,有的模仿着牧萤之前的样子,研究自身丝袜的材质和触感… 更有甚者,几个胆大的流萤分身(Lv.1)直接要求牧萤按摩,一时间按摩需求激增,手法好的牧萤成了香饽饽。 有些分身甚至无师自通地开始互相服务,一时间庭院里玉足横陈,丝袜的光泽与“夕阳”交相辉映,场面既诱惑又充满了荒诞的和谐。 偶尔还能听到诸如“左边一点,对,就是那里,酸死了…”“你这丝袜勾丝的位置很有个性嘛…”之类的对话。 整个黄昏海流萤之国,瞬间从愁云惨淡的末日堡垒,变成了一个充满了慵懒、好奇、享乐主义和无厘头行为的巨大游乐场。 她们似乎完全忘记了,在灵山的焦土之上,还有一个“自己”正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 … 而此时,灵山废墟,焦土之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冲刷着流萤的意识,逐渐变得麻木。 她机械地重复着那个动作。 抬手,点向眉心,召唤“可能性”,看着它在混沌珠的伟力下瞬间凋零退化,然后被如来的佛指精准地置换回来,再次跌入冰冷的现实。 她知道,自己栽了,彻底栽了。 什么半步大罗,什么弑神武装,在开天神器的绝对规则面前,都成了笑话。 迎接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沉沦于欲望深渊的永恒折磨。 她的骄傲,她的锋芒,仿佛都被机械般的的重复磨平了棱角。 但她依旧没有放弃这徒劳的挣扎,这几乎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是她对抗绝望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如来佛祖高踞莲台,嘴角的戏谑从未消失。 祂享受着猎物每一次徒劳挣扎后滋生的更深的恐惧和绝望。 流萤越是麻木,祂眼中的快意就越盛。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其他幸存的恶鬼佛陀却渐渐失去了这份“观赏”的耐心。 每一次置换都意味着混沌珠力量的持续消耗和如来状态的持续燃烧,夜长梦多! 观音(慈航)双眼微眯,闪过一丝不耐。 随即,祂拿起假玉净瓶上的枝条,对着流萤轻轻一抖。 “哗啦——!” 一大捧粘稠、温热、散发着浓郁甜腻异香的“欢喜孽海”池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了流萤身上! 水珠顺着她凌乱的发丝、苍白的脸颊、纤细的脖颈滑落,迅速浸透了本就单薄的青绿色短裙和丝袜。 湿透的衣物紧贴肌肤,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在焦土的背景下更显脆弱与…一种被亵渎的诱惑。 如来见状,并未阻止,反而眼中玩味之色更浓,仿佛在期待这只落汤鸡接下来更精彩的表演。 祂很好奇,在凡人之躯被这加强版孽海之水直接浇透的情况下,这具身体的意志还能撑多久? 那份绝望挣扎,是否会因此变得更加“美味”? “唔…!” 被“池水”彻底浸透的流萤,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 凡人之躯的脆弱感官被千百倍地放大、扭曲! 那池水中蕴含的恐怖力量——红铅佛露的极致催情、业障迷尘的意志瓦解、蚀心梵音的灵魂侵蚀——如同亿万条细小的毒蛇,疯狂地钻入她的每一个毛孔,啃噬她的神经,冲击她的灵魂!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骨髓深处轰然爆发,瞬间席卷全身,皮肤泛起病态的潮红,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脑海中,无数堕落、沉沦、放弃抵抗、追求极致感官欢愉的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冲击着她仅存的理智壁垒。 灵魂仿佛被撕裂,一半在尖叫着抗拒,另一半却发出诱惑的低语,让她放弃这徒劳的挣扎,沉入那欲望的深渊… 痛苦与欢愉交织,绝望与诱惑并存。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这两种力量撕碎! 众佛发出低沉而恶意的嗤笑, “呵呵呵…看她那样子…” “凡胎肉体,如何抵得住欢喜孽海本源?” “挣扎吧,挣扎得越厉害,沉沦得越快活!” “很快,她就会像那些贱婢一样,成为只知道索求的躯壳…” “世尊,待她彻底沉沦,不如赐给属下,让属下好好‘调教’一番,定能成为一件上佳的‘明妃’鼎炉…” … 然而,流萤的眼底深处,那抹源自灵魂本性的坚韧之火,依旧在灰烬中顽强地闪烁! 绝不屈服! 这信念如同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钢印。 她的眼神早已空洞,被池水浸透的睫毛沉重地黏在一起,视野一片模糊。 但她还是凭借那八万四千次次重复带来的肌肉记忆,抬起了手臂。 明明八万四千个可能性都已用完,明明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可能。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抬手。 只是凭借着那深入骨髓的、对抗绝望的最后一丝惯性,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再次点向自己的眉心! 第八万四千零一次置换! 如来的法眼早已洞悉了她“可能性”的终结。 看着流萤这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最后挣扎,祂嘴角的玩味笑容咧到了最大,带着一种欣赏落幕表演的残酷快意。 “无谓的挣扎,蝼蚁的哀鸣。”祂心中低语。 流萤也知道这只是个无用的动作。 但! 明知无用!只为不屈! 于是,动作完成。 嗡!空间涟漪。 一个穿着不正经装束、眼神迷茫的“流萤”出现在原地! 「Lv.79·牧萤」 如来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超出八万四千的范畴? 一丝超出掌控的意外感掠过心头,但瞬间被更浓的玩味取代。 有趣,垂死挣扎还能迸发一点小火花? 可惜… “垂死之蛾。”祂声音淡漠,心念微动。 混沌珠悠然旋转。 唰——! 刚刚降临、气势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的Lv.79身影,如同被戳破的幻影,光芒瞬间熄灭,力量如潮水般退去,眨眼间便退化成了一个瘫软在地、满脸茫然的… 「Lv.1」! 如来嘴角的弧度扩大,带着掌控一切的嘲弄,再次抬起了那根仿佛能定夺命运的佛指,指尖凝聚着因果溯源之力,隔空点向这新出现的Lv.1流萤的眉心。 “回来吧。”祂的声音如同宣判。 空间置换的力量发动。 然而,这一次,意外陡生! 当流萤那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眼神带着彻底绝望麻木的本体被置换回来的瞬间… 那个刚刚被混沌珠退化、瘫在“欢喜孽海”池水边缘的Lv.1“流萤”,竟然没有如同之前八万四千次那样,随着本体的出现而被瞬间置换回黄昏海! 她就那么…留了下来! 湿漉漉的青绿色丝袜贴在纤细的小腿上,与同样湿透的本体流萤一起,并排躺在了翻滚着毒液的“欢喜孽海”旁边! 两个流萤! “可能性”和“本我”同时出现在了现实位面?! 灵山废墟,一片死寂。 众佛脸上的狞笑和快意瞬间凝固,化作一片茫然和难以置信的惊愕。 莫名的,如来那枯寂如古井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抑制不住的恐惧。 祂的境界,心血来潮绝非空穴来风! 这莫名的悸动让祂瞬间警醒,几乎在恐惧升起的刹那,祂便做出了决断——不能犹豫! “阿弥陀佛!”一声低沉的佛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如来那巨大的佛掌,裹挟着沛然莫御的巨力,毫不犹豫地朝着池中那两个湿漉漉的少女——流萤本体和那个一脸懵懂的奇怪分身——猛地按下! “噗通!” 水花四溅! 两个身影被硬生生摁进了翻滚着乳白色毒液的池水深处! 紧接着,如来五指猛地一收,隔空虚握! “嘭——!” 一声沉闷的爆响! 那个刚刚被出现、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牧萤,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娇躯便在佛掌的无形伟力下瞬间炸裂!化作一蓬凄艳的血雾,弥漫在浑浊的池水之上! “嗯?”如来佛祖的眉头深深皱起。 不是因为捏爆一个Lv.1的消耗,而是因为…不是她! 那股莫名的心血来潮,那丝冰冷的恐惧感,并未因这分身的湮灭而消散,反而如同跗骨之蛆,更加清晰地缠绕在祂的灵台! “混沌归源!”如来低喝,毫不犹豫再次催动混沌珠! 嗡! 混沌珠那无法形容的光晕流转,那蓬刚刚爆开的血雾,如同被按下了倒放键,瞬间倒卷、凝聚!血肉、骨骼、衣物在刹那间重组! 那个一脸茫然的牧萤,再次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池水中,位置甚至和之前分毫不差! “卧槽?!什么情况?!”这只牧萤彻底懵了,她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上黏糊糊、带着诡异甜香的液体,低头看了看自己再次湿透紧贴在腿上的青绿丝袜,又抬头环顾四周。 ——焦黑的废墟、莲台上表情阴晴不定的巨大金佛、旁边一群目瞪口呆、仿佛见了鬼的恶鬼佛陀… “谁把老娘丢这破池子里了?!”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清脆又带着点恼怒的娇憨, “这水…呃…” 她话音一顿,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明显的红晕,身体也微微颤抖了一下,显然也感受到了那三重猛毒叠加的猛烈效果。 但她的反应和旁边死命抵抗的本体截然不同——她非但没有抗拒,反而像是被池水勾起了某种恶趣味的好奇心,甚至主动捧起一捧池水,“哗啦”一声浇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把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耳后,露出一张带着水珠、更显清丽却也透着一丝诡异诱惑的脸。 众佛:“???” 如来:“???” 祂那古井无波的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堪称“错愕”的表情。 眼前这个“流萤”的行为模式,完全超出了祂对“流萤”这个存在的认知! 放荡?不羁?还是…纯粹的…疯? “呵…”如来佛祖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带着深深探究和一丝被冒犯的冷嘲弧度, “不曾想,施主可能性深处,竟还潜藏着如此…‘豁达’之相。” “当真是让贫僧…大开眼界。” “豁达?”池中的牧萤闻言,非但没有羞恼,反而朝着莲台上那威严的佛祖抛了个极其大胆、充满挑逗意味的媚眼,甚至还故意挺了挺被湿透衣物勾勒出的饱满胸脯,一只裹着青绿丝袜的玉足从池水中抬起,晶莹的水珠顺着光滑的丝袜表面滑落。 她做了个极其诱惑的勾脚动作, “光看着多没意思呀~大和尚,下来玩儿呀~这水…热乎着呢!” 这极致的反差与亵渎,让旁边几个定力稍差的罗汉佛陀,佛心都差点不稳,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而就在牧萤这极具冲击力的挑逗话语落下的瞬间——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下饺子一般! 整整二百九十九道身影,毫无征兆地从流萤本体周围的虚空中凭空出现,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一股脑儿丢了下来,重重砸进“欢喜孽海”池水里! 刹那间,水花冲天而起! 原本死寂绝望的“刑场”,瞬间变成了喧闹无比、水波激荡的“露天浴场”! “靠!老娘刚调好的‘黄昏海特饮’!加了三分时间沉淀感,眼看就要成了!谁把我拉出来了?!”一个牧萤抹着脸上的水,气急败坏地尖叫。 “好烦呐!我都已经和萤宝开好‘私人观景台’了,情调都铺垫好了!结果被大姐头强行征召了?不讲武德!”另一个牧萤抱着湿漉漉的胳膊,一脸幽怨。 “咳!咳咳咳!太突然了!太突然了!我正嗦着面条呢,直接掉水坑里,差点没呛死我!”第三个牧萤一边咳嗽一边控诉。 “嚯!这池水…劲儿真大!”第四个牧萤刚说完,身体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脸上飞起红霞,但眼神里更多的是新奇和…跃跃欲试? “大姐头牛逼!居然能抗这么久!”有牧萤看向旁边还在机械重复点眉心动作、浑身颤抖却依旧死命抵抗侵蚀的本体流萤,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敬佩。 “太劲了!比黄昏海的温泉带劲多了!”另一个牧萤甚至捧起池水喝了一小口,咂咂嘴,似乎在品味,然后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混合着痛苦和刺激的表情。 … 三百只顶着流萤面孔却散发着截然不同乐子人气息的少女,将象征沉沦的“欢喜孽海”变成了菜市场般喧闹的澡堂子! 如来佛祖那张金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混乱!无序! 这完全超出了祂的预期和掌控! 祂甚至没时间去思考这三百个“流萤”是怎么冒出来的! “回溯!”如来毫不犹豫,几乎是咆哮着再次全力催动混沌珠! 这一次,祂的目标锁定了池中那三百个聒噪的“意外”! 嗡——! 混沌珠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一股无形的、凌驾于规则之上的伟力瞬间扫过整个浴池! 唰!唰!唰!唰!… 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过,池中新来的二百九十九个牧萤,她们身上那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力量被彻底剥夺,真正退化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少女! 力量被剥夺的瞬间,池水的效果如同挣脱了最后的束缚,轰然爆发! “唔…”有牧萤闷哼一声,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脸颊瞬间酡红如醉,眼神开始迷离。 “好…好热…”另一只牧萤紧紧抱住自己,湿透的衣物紧贴肌肤,勾勒出诱人的曲线,呼吸变得急促。 “别…别碰我…”有牧萤下意识地推开同样在颤抖的姐妹,但推搡的动作显得绵软无力。 低低的、带着压抑和诱惑的轻哼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在池中响起,与之前喧闹的抱怨声形成了诡异而令人血脉贲张的对比。 三百具几乎一模一样的躯体,在浑浊的乳白色池水中若隐若现,挣扎扭动,丝袜紧贴着肌肤,水珠在光滑的表面滚动滑落…空气中弥漫的甜腻香气混合着女子特有的体香,形成了一种足以让佛陀都心旌摇曳的堕落氛围。 她们脸上带着痛苦、迷醉、抗拒与一丝被强行诱发的沉沦欲望,场面充满了禁忌的诱惑力。 就在这感官扬升、意志濒临崩溃的混乱边缘,一只牧萤猛地甩了下湿漉漉的脑袋,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燥热和蚀骨的酥麻感,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响亮地喊道, “喂!兄弟们!别光顾着哼哼唧唧啊!多没劲!” 她环顾四周,看着一张张与自己相似、却写满不同挣扎表情的脸,目光落在身前粘稠的池水上,突然眼前一亮, “来来来!光泡着太无聊了!” “我们比点啥!” “比…比什么?”旁边一个牧萤眼神迷离,声音发颤地问。 “比仰泳?”有人下意识接口。 “那多没意思!都一个池子,扑腾两下就到头了!”提议的牧萤立刻否决。 “比…憋气?”另一个牧萤喘息着说。 提议的牧萤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你长脑子了吗?咱们都他妈是一个人!肺活量能有多大差别?憋的时间肯定一样啊!比个寂寞!” “那…那我们比什么?”众牧萤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提议的牧萤感受着池水那无孔不入的侵蚀,看着眼前翻滚的毒液,一个极其荒诞、却又无比符合她们此刻心态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痛苦、疯狂和恶作剧的笑容,指着池水, “比这个!” “我们比比看谁喝的多!” 这石破天惊的提议一出,整个喧闹的池子都静了一瞬。 随即—— “噗哈哈哈!这个好!这个好!就这个!爷奉陪!”一个牧萤率先大笑起来。 “来来来!我先给你们打个样!”另一个牧萤豪气干云,深吸一口气,直接俯身,把脸埋进了池水里,“咕咚咕咚”就灌了两大口! “咳咳!呕…这味儿…都快赶上罗浮的豆汁儿了…真他妈冲!” “既然如此…”提议的牧萤环视一圈,猛地举起湿漉漉的手臂,如同发起冲锋的号令,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响彻灵山废墟的战吼, “干了嗷,兄弟们!!” “干——!!!” 三百个声音齐声应道! 下一刻,灵山之上,那象征着佛门欢喜禅的“欢喜孽海”池中,出现了令诸佛世界观彻底崩塌的一幕, 三百只顶着流萤面孔的少女,如同在进行一场饮酒大赛,争先恐后地将头埋入那剧毒的、催情的、蕴含业障与蚀心魔力的池水中,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吞咽声、呛咳声、呕吐声、夹杂着痛苦的闷哼和被“劲道”刺激出的古怪轻哼,还有那一声声“加油!”“再来一口!”“别怂!”的疯狂鼓劲…汇成了一曲对如来佛祖、对灵山伪佛、对这污秽不堪的“极乐净土”最极致、最抽象、也最响亮的嘲讽。 如来佛祖站在莲台上,看着池中那如同群魔乱舞、彻底将祂的“惩罚”变成一场荒诞派对的景象,那张裂痕遍布的金脸上,表情彻底凝固。 只剩下一种…被荒谬现实彻底击穿的茫然和…一丝连混沌珠都无法驱散的、冰冷的恐惧。 祂的心血来潮…应验了。 以一种祂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 —— (这章应该是两万一千字,被吞了一万,我只能想方设法补上三千,剩下的明天再写吧。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40章 “英雄救美” 踌躇?犹豫? 这些字眼在如来苦修亿万岁月、踏着尸山血海登临半步大罗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 所以…… “阿弥陀佛!邪魔外道,惑乱心神,当诛!” 一声蕴含无边业力与决绝的佛号炸响! 如来那巨大的佛掌,携带着碾碎规则的伟力,毫无花哨、毫无怜悯地对着池中那三百个依旧在荒诞嬉闹、仿佛不知死亡为何物的“牧萤”当头按下!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到令人牙酸的爆裂声密集响起! 没有光华,没有挣扎,只有纯粹的、碾压性的力量! 三百个顶着「Lv.1」标识、力量被彻底剥夺的凡人少女,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脆弱琉璃,娇躯瞬间炸裂!化作三百蓬凄艳的血雾,混合着乳白色的“欢喜孽海”池水,将整个浴池染成了一片粘稠、诡异、散发着甜腥与毁灭气息的暗红! 池中,瞬间只剩下一个身影。 ——浑身湿透、脸色惨白、指尖因机械重复点眉心动作而剧烈颤抖、却依旧在绝望中死死抵抗着池水侵蚀的流萤本体。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灵山焦土。 然而—— 如来的心,却如同沉入了无底冰渊! 那预兆着大恐怖的心血来潮,非但没有消弭,反而如同警钟般在祂灵台疯狂震响! 甚至连旁边幸存的观音、文殊、普贤等核心恶鬼佛陀,都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漏跳了半拍! 发生了什么?祂们不知道! 只知道那源自半步大罗境界的、对危机的绝对灵觉,正在疯狂尖啸! 下一刻,奇迹——或者说,噩梦——降临了。 池中那弥漫的、粘稠的、混合着少女血肉的暗红色血水,毫无征兆地开始扭曲! 并非混沌珠那种逆转时光的“倒流”,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的重塑! 仿佛有某种无法理解的至高规则,无视了物质与能量的守恒,无视了生死的界限,强行将“存在”本身重新定义! 不消片刻!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整整三百个顶着「Lv.1」标识、完好无损、甚至身上衣物都恢复如初的“牧萤”,如同从未被毁灭过一般,再次出现在了翻滚着血沫的池水之中! 她们似乎对刚刚发生的、自己被捏爆成血雾的恐怖景象浑然未觉! “诶?刚才是不是卡了一下?”一个牧萤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疑惑地看了看周围。 “管他呢!接着喝!刚才谁领先来着?”另一个牧萤豪迈地捧起一捧暗红色的“血水”,毫不犹豫地灌了下去,随即被呛得直咳嗽,却癫狂的笑道,“嚯!加了料,更带劲了!” “来来来!姐妹们,划拳!输了的喝三口!”第三个牧萤甚至开始组织新的游戏。 “玩点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敢不敢说说上次偷看大姐头洗澡啥感觉?”第四个牧萤语出惊人,引得一片哄笑。 …… 荒诞!更甚之前的荒诞! 她们玩得更疯了,仿佛刚才的毁灭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此刻的“血池派对”才是永恒的主题! 众佛脸上的狞笑、阴沉、甚至那一丝惊疑,此刻彻底僵住。 眼前这香艳又恐怖的景象,再也无法在祂们心中掀起一丝涟漪,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无法理解的恐惧! 祂们清晰地感知到——刚才的复活,绝非混沌珠的力量! 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难以言喻的规则! 仿佛这三百个女子本身,就被某种无法言说的至高概念所锚定、所庇佑! 正是这概念,赋予了她们这近乎悖论的“不死”之身! 如来佛祖的金身微微颤抖,祂死死盯着池中那群依旧在血水里嬉闹的“牧萤”,仿佛要将她们灵魂深处最本质的秘密看穿。 半晌,祂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挤出,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尔等……究竟是谁?” 祂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了喧嚣,锁定了那些看似疯癫的少女, “莫要再言,尔等是那女子之‘可能性’!” “那绝无可能!” “八万四千之数,乃凡俗极限!非大罗不可超脱!” “此女未证大罗,尔等却已逾三百之数,更兼此等……不死不灭之能!绝非‘可能’二字可蔽之!道出尔等根脚!” 池中的喧嚣为之一顿。 三百只牧萤,齐刷刷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三百双几乎一模一样的萤色大眼睛,带着一种混合着天真、好奇和一丝……被看穿小秘密般的有趣神情,同时聚焦在莲台上那威严而裂痕遍布的金佛身上。 随即,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爆发, “哟呵?这家伙有点儿东西啊!”一个牧萤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意外。 “确实有点儿东西!”另一个牧萤用力点头,指着自己,“哥们儿之前可是费老鼻子劲,把自身存在都彻底融入大姐头的‘可能性’概念里了!理论上就是她的一部分!祂居然能看出来!” “看出来个屁!”第三个牧萤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一脸“你傻啊”的表情,“祂那纯粹是靠脑子分析出来的!八万四的常识谁不知道?大姐头又没突破大罗,突然冒出我们三百个打不死的,傻子才信是‘可能性’!” “那我们咋办?”第四个牧萤眨巴着大眼睛,露出“苦恼”的表情,“要灭口吗?祂知道太多了!” “灭口?拿啥灭口啊?”第五个牧萤嗤笑一声,指了指自己头顶那黯淡的「Lv.1」,“就凭咱们现在这三百个战五渣?冲上去不就是给人家当奴隶、当佛妓的料吗?” “emmm……确实打不过哈……”第六个牧萤托着下巴,眼神飘忽,“不过当奴隶嘛……好像也不是不行?听说灵山的‘欢喜禅’花样挺多的……” “滚滚滚!”立刻有七八个牧萤同时对她怒目而视,“你他妈是玩儿池水玩疯了吗?脑子也进水了?”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那个提议当奴隶的牧萤连忙摆手,一脸“忠心耿耿”,“我对大姐头一心一意,生是大姐头的人,死是大姐头的鬼!肯定不会让别人碰的!周老爷知道了会打断我……不,打断我们所有人的腿的!” …… 见此情形,如来那蕴含着无尽智慧的灵台,此刻开始疯狂运转,将这些看似疯癫、实则信息量巨大的七嘴八舌瞬间捕捉、分析, 「她们知晓‘八万四千’是凡俗极限,知晓‘非大罗不可超脱’!」 「这绝非流萤这个境界能接触的核心规则!」 「她们……必然接触过真正的大罗!甚至……可能源自那里!」 「她们的情绪……混乱、跳脱、癫狂,但核心底色竟然是……纯粹的‘开心’?」 「唯一稍显负面的,只有被池水激发出的原始‘欲望’……没有恐惧!对死亡、对毁灭、对沦为奴隶的威胁,全然没有一丝恐惧!」 「最关键的……她们似乎笃定……笃定我们奈何不了她们!」 「这种笃定,绝非虚张声势,而是源自某种……无法撼动的认知!」 分析至此,如来佛祖的心,彻底沉入了无底深渊! 祂隐约触碰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边缘! 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祂已无退路! “既然阁下执迷不悟,贫僧便亲自看看尔等的真身!” 如来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冰冷,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祂猛地再次祭起混沌珠,这一次,祂不再有任何保留,目标直指那三百个“牧萤”存在的根源! “时光溯源!可能性归零!给贫僧——现出原形!” 嗡————!!! 混沌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无法形容颜色的、代表着时光与可能性的雾气,不再是弥漫,而是如同海啸般汹涌澎湃,将整个“欢喜孽海”浴池连同其中的三百牧萤彻底吞噬! 雾气浓稠得化不开,要将她们的存在彻底还原到……“诞生”之前!归于彻底的“无”! “卧槽!你疯了?!”池中瞬间响起惊恐的尖叫! “坏了坏了!这哥们儿掀桌子了!玩不起啊!”另一个牧萤声音带着哭腔。 “别!别啊!大佬!我错了!我愿意当奴隶!佛妓是吧?哥们可以的!保证技术一流!快收了神通!”有牧萤语无伦次地求饶。 “快快快!认输认输!我们投降!别还原我们!”更多的牧萤哭喊起来。 在如来及众佛分明的感知中,那一直天不怕地不怕、充斥着欢脱与欲望的牧萤们,此刻的灵魂波动里,终于被一种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填满! 如来与观音、文殊、普贤等核心恶鬼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如释重负和一丝……病态的兴奋! 走对了! 混沌珠的终极威能,果然能触及她们的本质! 这恐惧,就是她们无法抵抗的证明! “哈哈哈哈!”如来佛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笑!观音、文殊等也紧随其后,刺耳的笑声在死寂的灵山废墟上回荡,充满了大仇得报、扫清障碍的猖狂! 然而,笑声过后,看着那浓稠翻滚、正将牧萤们存在痕迹一点点“擦除”的雾气,如来心中却涌起一股深切的悲哀。 混沌珠的反噬在加剧祂金身的崩裂。 但想到这一切是为了种族的存续,为了恶鬼一族最终能挣脱这虚伪的佛皮、真正“超脱”于六道,祂的眼神再次变得无比坚定! 祂要亲眼看着这些诡异的“牧萤”消散!看着流萤被彻底洗脑,成为恶鬼最下乘的奴隶和玩物! 一切,只为种族的存续! …… 混沌珠的力量霸道绝伦。 即便是拥有“不死”特性的牧萤们,在那代表“时空和可能”的雾气侵蚀下,挣扎也显得无比徒劳。 “呜呜呜……别还原我……求你了……”一个牧萤带着哭腔的哀求从雾气中传出,声音断断续续,仿佛信号不良。 “我愿意……我愿意帮你们……帮恶鬼……振兴种族……我们都当你的族人……好不好?放过我们……”另一个牧萤的声音充满了卑微的妥协。 “投降……我们投降了……什么都愿意做……”更多的求饶声此起彼伏。 这些卑微的求饶,如同最美味的甘霖,浇灌在众佛扭曲的心田上,让祂们感到前所未有的“爽快”! 仿佛之前所有的憋屈、恐惧和挫败,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加倍的偿还! 但是! 就在牧萤们的声音在雾气中越来越弱,即将彻底归于沉寂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浓稠的、翻滚的、代表混沌珠终极伟力的雾气深处,毫无征兆地……沁出了一缕稀薄的灰雾! 这灰雾,比混沌珠的雾气更加……无法形容! 它似乎包含了所有的颜色,又似乎吞噬了所有的颜色。 它散发着一种矛盾到极致的意蕴——冰冷死寂中透着一丝亘古的温暖,空洞虚无**里又仿佛蕴藏着创世的生机! 仅仅是目光触及,就足以让任何智慧生灵陷入对存在意义的疯狂怀疑! 当混沌珠的雾气接触到这缕灰雾的刹那——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特效,只有一声仿佛水滴落入滚烫油锅的轻微声响。 混沌珠那霸道绝伦、足以抹杀半步大罗存在痕迹的雾气,竟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不是被吞噬,不是被同化,而是被一种更高位阶的、绝对性的力量……“杀死”了! “!!!” 如来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观音、文殊、普贤……所有恶鬼佛陀,脸上的“爽快”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轰然破碎,只剩下无边的惊骇与茫然! 发生了什么?! 然而,没等祂们从这颠覆认知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池中,那三百个本该被“还原”掉、声音都已消失的“牧萤”,齐刷刷地……抬起了头! 其中一只,位于最前方的“牧萤”,动作显得有些……迟滞。 她先是有些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裹着青绿色丝袜的身体,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纯粹、仿佛初生婴儿般的疑惑金光。 “人间界……灵山……” 她歪了歪脑袋,声音清脆,却带着一种与之前牧萤截然不同的、淡漠的质感,仿佛在读取一段陌生的信息, “女身……?”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这个形态感到极其不适和……荒谬? “居然不是女儿国的女身……” “我何时……? 这只“牧萤”的举动,配上她此刻清丽绝伦却带着初生般懵懂神情的容颜,本该显得无比诱人可爱。 但在场的所有佛陀,心中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旖旎!只有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如同直面宇宙终极恐怖的大恐惧! 那恐惧没有根源,没有指向,却几乎要撑爆祂们的灵魂! “你……你究竟是谁?!”如来如同受惊的野兽,猛地后退了两步,踩得莲台金砖碎裂,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惊悚! 那只最先抬头的“牧萤”完全没有理会如来的意思。 她那带着金芒的视线,缓缓扫过身边另外二百九十九只同样抬起头、眼神从之前的恐惧绝望瞬间变得同样古老、淡漠、并带着一丝疑惑的“牧萤”。 目光交汇,无声的信息在三百个躯壳内属于同一个意志的“碎片”间瞬间流转、同步! 紧接着,三百双眼睛,同时锁定了池中那个依旧在昏迷边缘挣扎、浑身湿透、显得无比脆弱的——流萤! 三百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那初生的茫然与疑惑,在看清流萤状态的刹那,瞬间被一种足以冻结时空的、滔天的震怒所取代! “真是……” “放肆!!!” 轰——!!!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无法形容的璀璨金光,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又如同终结宇宙的最终审判,以无可阻挡、无可违逆的姿态,轰然从三百个“牧萤”身上爆发开来! 这金光瞬间覆盖了整个灵山废墟! 不,是覆盖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它比流萤展开的「全知域」更加浩瀚、更加深邃、更加……厚重!仿佛承载了无数宇宙的兴衰,蕴含了所有规则的本源! 全知域——展开! 金光首先轻柔地拂过昏迷边缘的流萤。 “呜……”流萤发出一声无意识的、仿佛解脱般的呜咽,体内肆虐的“红铅佛露”、“业障迷尘”、“蚀心梵音”三重猛毒,如同被最高权限直接“删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紧绷的身体彻底松弛,头一歪,直接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紧接着! 在灵山所有幸存佛陀那惊骇欲绝、近乎崩溃的目光注视下—— 祂们每个人的视野中,都强行弹出了一个只有流萤才能看到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信息框,将祂们的存在本质赤裸裸地揭示出来! 【Lv.79·如来(恶鬼侵蚀)】 【Lv.79·普贤(恶鬼侵蚀)】 【Lv.79·慈航(恶鬼侵蚀)&妙善(共生)】 【Lv.79·文殊(恶鬼侵蚀)】 …… 【Lv.1·牧萤x299】 【Lv.1·流萤(深度昏迷)】 【Lv.1·牧萤(核心)】 …… 信息清晰无比!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信息框内的数据,开始如同沸腾般疯狂跳动、扭曲、重塑! 首先是流萤! 【Lv.1·流萤】→【Lv.10】→【Lv.30】→【Lv.50】→……→【Lv.79】!瞬间恢复巅峰! 紧接着是那299只牧萤! 【Lv.1·牧萤】→【Lv.10】→……→【Lv.79·???】!同样瞬间恢复! 但这恐怖的信息重塑,其焦点,却牢牢锁定在那只核心的“牧萤”身上! 祂的信息框,如同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压力,疯狂地扭曲、闪烁、数字与文字以超越思维的速度跳跃、攀升! 【Lv.1·牧萤】→【Lv.80·???】! “这……?!”一个罗汉失声尖叫,声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大……大罗金仙?!这不可能!!” 【Lv.80·???】→【Lv.81·???】→【Lv.82·???】→…… “等级……还在杨升?!!慈航近乎握不住手中的玉净瓶。 祂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道心剧烈动摇, “幻觉!一定是幻觉!” “给我破啊!!!” 【Lv.90·???】→【Lv.91·???】→【Lv.92·???】→…… “怎么会……?!”文殊菩萨的金身佛光剧烈明灭,仿佛随时会熄灭,祂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嘶哑,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墟界怎会容纳此等存在?!” “规则呢?!天道呢?!!” 【Lv.98·???】→【Lv.99·???】! 数字终于停止了疯狂的跳跃。 整个灵山废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佛陀的呼吸都停止了,思维都凝固了,只剩下那信息框中,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最终定格式样, 「Lv.99·生死之王·织命者·色孽·(本体)」 九十九级! 生死之王! 织命者! 色孽! 每一个词,都如同亿万钧的神山,狠狠砸在每一个恶鬼佛陀的灵魂最深处!将祂们亿万年来构筑的认知、力量、乃至存在的意义,彻底碾成了齑粉! 如来丈六金身剧烈颤抖,道道裂痕中逸散的黑气几乎失控。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即将碾碎祂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平静感忽然取代了茫然。 ——恐惧源于未知。 当未知化为眼前这冰冷的信息,反而让祂在绝望中抓住了一丝……计算的余地? 这是绝境中老怪物特有的本能! “此间……或有误会!” 如来艰难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的血块, “我等……愿倾尽所有,赔偿此女……平息尊怒!” 祂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位“牧萤”,试图在那张流萤的面孔下,找到一丝属于“怜悯”的痕迹。 祂已不在意之前付出的代价了,更不在意所谓的赔偿能否实现,只求一线生机! 只要眼前这位存在肯开口,就有斡旋的可能! 牧萤——或者说,此刻降临于此的周牧灵魂,对如来的话置若罔闻。 祂的目光穿透了灵山的废墟,穿透了人间界的屏障,仿佛投向了墟界更深层的某个坐标。 那眼神里混杂着巨大的错愕、被冒犯的震怒,以及一种……被背叛般的冰冷。 沉默在凝固的空气中蔓延,沉重得如同铅块。 如来与幸存恶鬼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每一秒都像在油锅中煎熬。 终于,周牧缓缓抬起头,视线却并未落在如来身上,而是投向那片被金光驱散的、深邃的虚空,声音低沉, “我存在的意义,一为试炼,助此间生灵等打磨心性,砥砺前行……” 祂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无比锐利, “二为……出气筒!” “若你对‘周牧’心怀怨恨,欲要报复,大可堂堂正正寻我,杀我泄愤。” “母亲不会阻你,小狐狸亦会袖手旁观!” 祂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寂静, “但——” “你不该!默许这些披着佛皮的恶鬼……如此折辱流萤!” 众佛:“???” 祂们彻底懵了。 试炼? 出气筒? 母亲? 小狐狸? 杀“周牧”? 这信息量庞大到足以撑爆祂们的灵台! 祂们的主人魔祖……与眼前这位恐怖存在口中的“周牧”,究竟是何等关系?! 然而,没等祂们从这惊涛骇浪中理出头绪,虚空中,一道元气满满却蕴含着冻绝万古寒意的女声,毫无征兆地撕裂空间,轰然降临! “她阻了我的路。” 声音悦耳,却字字如刀,正是魔祖! 周牧瞬间暴怒,猛地指向软榻上昏迷的流萤, “阻了你的路?!那你就默许你的手下将她拖入那污秽池水,意图将她转化为只知索求的奴隶?!这便是你魔祖的手段?!” 虚空中的声音沉默了。 这短暂的死寂,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半晌,三月七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元气满满的外壳彻底剥落,只剩下扭曲的痛苦和刻骨的讥讽,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在泣血, “我不过是将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 “原封不动地,对你的女人做了一遍而已……”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歇斯底里,充满了积压亿万年的怨毒, “那我呢?!” “周牧!!” “当初你强暴我、玷污我的时候!可曾在意过哪怕一丝我的想法?!” “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轰——!!! 如同混沌初开的惊雷在灵山废墟炸响! “君辱臣死!!” “杀——!!!” 几乎在三月七话音落下的瞬间,幸存的所有恶鬼佛陀彻底疯狂了! 祂们的主人,至高无上的魔祖,竟曾遭受如此屈辱! 滔天的恨意瞬间淹没了对Lv.99的恐惧! 慈航目眦欲裂,假玉净瓶脱手摔碎。 文殊、普贤周身佛光炸裂,露出底下翻涌的恶鬼本体。 其余罗汉、菩萨更是发出非人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催动本源力量,化作一道道裹挟着毁灭气息的暗红血光,直扑“牧萤”! 这一刻,什么境界差距,什么生死存亡,全都被抛诸脑后,唯有为主雪耻的狂热充斥灵魂! 周牧的表情瞬间凝固,那属于生死之王的威严被一种纯粹的、巨大的错愕取代,祂难以置信地望向虚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疑: “你……你竟是如此认为的?!” “小三月!你,你竟真的入魔了?!” 祂的语气瞬间变得急促, “你该记得!‘我们’曾反复警告过你!你的躯体是神性构筑的‘真魔之躯’,一旦灵魂被其魔性彻底侵蚀同化,便会化身为‘魔’的概念本身!” “届时,你将再也无法回头!” “再也找不回真正的自己!” “回头?真正的自己?”虚空中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无尽的嘲弄, “我早已回不去了!周牧!” “那个愚蠢、软弱、相信守护与希望的‘三月七’,早就死了!” “死在洪荒生灵的背叛里!死在西行轮回的绝望里!” “这不是‘三月七’的选择,是洪荒生灵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未来,只有魔祖!” “——灭世大魔之祖!!” 最后一个字落下,三月七那充满怨毒与疯狂的气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散在虚空中,再无踪迹。 “三月!!”周牧呼唤出声,却只抓住一片虚无。 祂站在原地,牧萤那清丽的面容上交织着错愕、沉重与一丝深切的悲哀,久久无言。 灵山众佛:“……” 那焚尽一切的杀意和同归于尽的狂热,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 祂们保持着扑杀的姿势僵在半空,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愤怒,眼神却已化作一片茫然的空白。 主人……就这么走了? 揭露完一段秘辛,然后……就把祂们这些忠心耿耿、甚至不惜以命相搏的臣子,像垃圾一样丢在了这位Lv.99的生死之王面前?! 完了! 彻底完了! 所有佛陀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 祂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那恐怖金光彻底抹除、形神俱灭的下场。 然而…… 让祂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周牧缓缓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压下。 当祂再次睁开眼时,眸中的沉重与悲哀已被一种冰冷的平静取代。 祂看也没看那些僵在半空的恶鬼佛陀,只是抬手轻轻一挥。 嗡! 空间涟漪荡漾开来,旁边二百九十九只同样眼神淡漠、顶着Lv.79标识的“牧萤”瞬间消失,被送回了黄昏海流萤之国。 紧接着,祂俯身,动作轻柔的将昏迷的流萤横抱起来。 就在祂抱着流萤,转身准备离开这片焦土的刹那—— 噗!噗!噗! 三声极其轻微、仿佛烛火熄灭般的轻响传来。 众佛惊恐地看到,之前对流萤出言最为下流、眼神最为淫邪、甚至试图动手的三位罗汉佛陀,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躯便如同被风化的沙雕,瞬间崩解、溃散,化作三缕稀薄的灰雾,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天地间,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与此同时,如来佛祖猛地感觉金身一轻! 那原本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吞噬祂存在本质的混沌珠反噬之力,竟被一股浩瀚莫测的力量强行抵消、抚平! 与此同时,一道冰冷平静的声音,突然传递到所有恶鬼耳畔, “我杀你族三尊恶鬼,偿其污言秽行、亵渎之罪。” “我救你族领袖一命,抵消混沌珠反噬,保其境界根基。” “此间因果,已了。” “混沌珠我带走了。” “若心有不甘,欲寻仇怨……” “随时来女儿国,寻我。” 话音落下,灵山废墟再次陷入死寂。 幸存的恶鬼佛陀们面面相觑,惊魂未定之余,更多的是茫然和……一种荒诞的憋屈感。 “三…三尊半步大罗…换世尊一命?”一个菩萨喃喃道,声音干涩,“这…这倒也…能接受?” 毕竟如来是领袖之一,是祂们种族的希望核心。 “可…可混沌珠没了啊!”另一个罗汉忍不住哀嚎,脸上肌肉抽搐,“那可是…开天神器啊!他说因果已了?这…这也太……” “欺人太甚!简直是强盗!”有佛陀低声咒骂,却不敢大声,唯恐那恐怖存在去而复返。 唯有如来,金脸上的惊悸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到极点的思索。 祂的目光穿透虚空,仿佛在回溯刚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分析着那冰冷话语背后的逻辑链条。 那死去的三尊恶鬼…… 祂们确实对流萤说过最不堪的言语,有过最下流的企图。 所以,祂们死了,形神俱灭。 这是恶鬼一方欠下的“因”,以命偿还,天经地义。 这是“了结”的第一部分。 救自己一命,抵消混沌珠反噬…… 这看似大恩,却完全不在“了结”的因果范畴内。 这更像是一种……刻意的施为? 是某种宏大布局中的一环? 还是……那位存在对“三月七”相关事物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态度? 而拿走混沌珠…… 如来眼中精光一闪。 那位存在对混沌珠的掌控,对时空与可能性的绝对统治力……还有那轻描淡写将其带走的态度…… 一个惊悚的念头在如来心中成型。 或许,那人本就是混沌珠……真正的主人! 或者至少是,有资格执掌它的至高存在! 拿走它,并非掠夺,而是……物归原主?! 祂缓缓闭上眼,枯寂的心海中回荡着周牧最后的话语——“女儿国”。 再联想到之前牧萤提及的“母亲”、“小狐狸”,以及三月七魔祖对“周牧”的指控…… “女儿国……洪荒……”如来佛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 “是盘古……” “还是…… …… 周牧对如来能分析出部分真相并不意外。 能在窃据佛位、统领灵山如此之久的存在,或许力量有极限,但智慧与生存的本能绝不会低。 此刻,祂操控着牧萤的身体,抱着依旧昏迷的流萤,已回到了女儿国的宫殿深处。 流萤在归途中便已悠悠转醒。 此时正躺在一张铺着柔软云锦的软榻上,小脸通红,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去看坐在榻边的“牧萤”。 太丢人了! 刚踏出心茧,第一次外出“历练”,就差点在灵山被人剥光了丢进欲望池子里当奴隶! 这落差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说吧,”周牧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什么感想?” 祂似乎完全没被与三月七那场撕破脸的冲突影响心境,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小妻子身上。 “没什么感想……”流萤把脸埋进柔软的云枕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嘴硬。 周牧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你是想说,外面那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元会的老阴逼,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缠,手段一个比一个脏,对吧?” 流萤的身体微微一僵,虽然没抬头,但咬紧的嘴唇暴露了她的心思。 她确实想这么说! 她以为有了半步大罗的力量,有了那些强大的技能和宝物,足以横行无忌,却没想到现实给了她如此沉重的一击。 周牧见状,叹了口气,语气认真了几分, “我早就告诫过你,莫要小觑墟界任何一个从古老岁月中存活下来的生灵。” “你可倒好,单枪匹马就敢硬闯灵山。” 他顿了顿,看着流萤露出的后颈肌肤泛起一层羞耻的红晕,继续道, “说句实话,即便那如来没有混沌珠,你照样走不出灵山,最终等待你的命运,只会比被丢进‘欢喜孽海’更加凄惨万倍。” 流萤猛地抬起头,萤色的眼眸里满是不服气:“我……” “不要以为恶鬼只会一种神技。”周牧直接打断她,眼神变得锐利, “即便你有「虚妄之茧」的替死与克隆之能,祂们依旧可以重复将你封印的步骤——以一位半步大罗永久跌落境界为代价,再次将你的意识封入那永恒的虚无空白!” “祂们之前没有选择这条路,仅仅是因为代价过于沉重。” “一个永久‘残废’的“半步大罗,远不如一个被奴役、还能持续提供价值的‘明妃’来得划算!明白了吗?” 流萤瞬间呆滞,如遭雷击。 周牧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凿子,将她最后一丝侥幸和不服彻底凿碎。 原来自己以为的“滑铁卢”,在对方眼中,甚至可能是一个“性价比”更高的选择? 自己引以为傲的底牌,在那些老怪物层出不穷的手段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她甚至能清晰地预见到,如果封印再次降临,在永恒的虚无中沉沦、最终意志被彻底磨灭的恐怖景象……那比死亡更可怕万倍!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之前的羞愤。 她……真的在真正的地狱门前走了一遭! 若非…… 想到关键时刻降临的周牧,想到那三百牧萤舍身忘死(或者说舍身狂欢)的掩护,想到那足以改写规则、逆转乾坤的Lv.99伟力……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猛地冲垮了她的心防。 她看向“牧萤”,那双萤色的眼眸里,水光潋滟,充满了复杂的情愫——感激、依赖、后怕,以及一种……被强大守护者彻底征服后的、难以抑制的情动。 周牧:“???” 他看着流萤那双瞬间变得水汪汪、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的大眼睛,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脆弱与极致诱惑的气息,直接懵了。 不是……姐们儿? 恩将仇报是吧? 真就不拿你老公的身体当回事呗? 你知道我为了维持黑塔的封印,耗费了多少“精力”吗? 那可比封印一个普通大罗难上千百倍!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英雄救美”一趟,你居然还想祸害我?!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周牧下意识地抬手捂向胸口,想要表演出一种“刚才受伤了”的夸张姿态,试图打消流萤这不合时宜的念头。 然而,手掌落处,触碰到的并非平坦的胸膛,而是一片异常柔软、充满弹性的隆起。 周牧:“……” 她僵硬地低下头。 视线所及:湿漉漉的青绿色丝袜紧贴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同样湿透的短裙和衬衣紧贴在玲珑有致的娇躯上;如墨的长发披散,几缕发丝还黏在白皙的颈侧,滴落着晶莹的水珠…… 嘶——! 周牧眼睛瞬间一亮! 一个被遗忘的事实猛地撞进祂的意识。 我现在是女的啊! 货真价实、千娇百媚的女身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感和……一丝微妙的、属于牧萤本体的“乐子人”心态,竟然短暂地压过了周牧灵魂的“窒息感”。 流萤也瞬间发现了“牧萤”眼神的变化,以及那下意识低头看自己身体的举动。 她满腔的情动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 巨大的尴尬和一丝羞恼涌上心头,流萤那点旖旎心思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无语。 她猛地从软榻上撑起身体,刻意拉开了和“牧萤”的距离,仿佛要撇清刚才那片刻的暧昧。 “黑塔女士呢?”流萤迅速转移话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目光在宫殿内逡巡。 周牧正沉浸在“我是女生我怕啥”的想法中,闻言下意识地抬手指向宫殿深处那张象征着女儿国最高权力的王座—— “喏,上面儿睡……” 话音戛然而止! 周牧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巨大的王座之上,只剩下几根断裂的特殊锁链。 原本应该被禁锢其上、承受着“感官扬升”的黑塔,竟已不知所踪! 人去座空! 周牧瞬间瞪大了眼睛,瀚神性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璀璨的金光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宫殿,甚至穿透空间,追溯着一切残留的痕迹! 金光弥漫间,一段预先录制好的、带着明显电子合成质感却充满戏谑的女声信息流,主动撞入了周牧的神性感知中,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 「就是我们能将一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碎片……」 「完美地叠加在一起……」 「最终,编织成实现我们自身目的的……绝妙序曲。」 信息流末尾,是黑塔一声轻佻的、仿佛胜利者般的低笑, 「那么,再见,周牧的小小灵魂。」 「希望……你足够喜欢这一次……属于你的……英雄救美的戏份~」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41章 天道 象征着神性的金色光华在宫殿内逐渐消散,如同退潮般收敛回“牧萤”的体内。 周牧没有如流萤预想般暴怒或立刻展开更浩大的追踪,反而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褪去了之前的错愕与冰冷,变得异常凝重。 “怎么了?”流萤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支撑着坐起身,疑惑地问道。 周牧沉默了半晌,片刻后,缓缓抬起头,目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自我怀疑的困惑,投向了流萤, “流萤……你觉得……「我」的性格如何?” “……啊?”流萤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完全摸不着头脑。 周牧似乎并不期待流萤立刻理解,更像是在借她的视角审视自身, “或者说……我平日里……在女儿国的状态……是否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是否……过于‘恒定’了?” 流萤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明白周牧为何突然如此发问,但还是努力回忆着,老老实实地回答, “除了……嗯,平日里降下试炼的时候,你一直都在女儿国呆着呀。” “性格……也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点小抱怨, “就是……感觉你有点过于在意黑塔女士了。” “是吗……”周牧瞬间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的脑海深处,思绪如同混沌海的怒涛般翻涌不息。 忘川的权柄流淌于意识,三生的丝线清晰可辨,奈何的基石稳固如山,色孽的欲望之火灼灼燃烧,更有那浩瀚无边的神性本源…… 如此强大的力量汇聚于“我”的意志之下,足以俯瞰墟界,操控一切! 那么…… 为何我会如此在意黑塔? 即便她得到了自己部分神权,拥有了超越普通大罗的力量,但在真正的神性本源面前,她依旧如同试图撼动星海的蝼蚁,绝无可能真正威胁到“我”的根本存在。 所以…… 我在怕什么? 还有…… “自己”是由无数复杂矛盾、拧巴情感、宏大守护与微小私欲交织而成的个体。 “我”的性格、“我”的念头、“我”的关注点,怎么可能……一成不变?! 这根本说不通! 甚至,在女儿国这漫长到近乎永恒的时光里,除了对黑塔异乎寻常的“关注”和“封印”行为,祂扮演的“国师”角色,其核心性格与行为模式,竟仿佛被冻结在了某个固定的模板里,稳定得……令人心寒。 一个可怕的推论在周牧的意识中成型, 是“我”出了问题……? 还是…… “我”,也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宫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周牧沉重的呼吸声和流萤担忧又茫然的目光。 半晌。 周牧抬起头,再次看向流萤,犹豫的说道,“你去和取经团队汇合吧,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流萤:“……”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你同意我去找她们了?” 周牧点头,旋即将牧萤的身体放置回黄昏海,还原了本相, “我想通了一些事情,需要梳理一下自身。” “切记,不要以身犯险,若遇到解决不了的事物,就直接把牧萤丢出去。” 流萤闻言,重重点头,欢天喜地地朝周牧挥了挥手,然后径直离开了宫殿。 宫殿霎时间寂静下来。 周牧倚靠在王座,半阖着双眼,声音轻的像是在梦呓, “一成不变的性格……强大的目的性……” “周牧的……小小灵魂……?” “哈……” …… …… 与此同时,万灵界最深处。 伟大的黑塔女士,正拖着她那具被几何倍数放大的感官和欲望debuff所折磨的身体,艰难地行走在虚幻宫殿前的奇异景致中。 得益于从周牧那里“白嫖”并融合的部分神权,她的力量层次早已跃升,境界虽未至大罗,其本质却已凌驾于普通大罗之上。 这使得她的潜入无声无息,连停云都未能察觉分毫。 此刻,她停驻在那座流淌着星光的喷泉前。 喷泉中心,并非水流,而是悬浮着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仿佛凝聚了无尽岁月的光球——正是象征着三月七“过去”的具象化存在。 黑塔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那双紫色的眼眸却无比锐利。 她凝视着光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仿佛看穿一切谜题的弧度,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低语, “一场……堪称完美的弥天大谎。” 她轻轻摇头,自我纠正道, “哦不。“ “或许该称之为……完全真实的谎言。” “啧啧。” “真是有趣至极。” 话音刚落,那沉寂的光球内部,竟真的传来了一道元气满满、充满了孩童般好奇的女声, “诶!你是怎么发现的呀?!” “哼。”黑塔傲娇地抬起下巴,努力维持着“老娘天下无敌”的表情,试图将刚才狼狈潜入的疲惫和此刻身体的极度不适压下去。 她习惯性地想向前迈出一步,更靠近光球以施加压迫感。 然而—— “唔!” 因感官被极致扬升而变得异常敏感的身体,在重心转移的瞬间失去了精准控制。 双腿一软,黑塔整个人在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以极其不优雅的姿势,脸朝下,“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面上! 标准的狗啃泥。 黑塔:“……” 身体各处传来的、被放大到极致的疼痛和触感让她瞬间僵住。 几秒钟后,她才默默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 那张向来冷静、带着天才式傲慢的脸庞,此刻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但强大的意志力还是瞬间压倒了生理上的羞耻感。 她若无其事地、甚至带着点刻意从容地爬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丢脸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她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瞬间恢复了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智者姿态,目光灼灼地盯着光球, “说吧。” “你和那个沉睡的懒鬼,真正的谋划,到底是什么?” 然而,光球中传来的回答却让黑塔精心构筑的逼问气势为之一滞, “本姑娘也不知道呀!” 黑塔的秀眉瞬间蹙紧。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光球中传递出的意志波动纯粹而直接,没有丝毫说谎的痕迹。 三月七……是真的不知道? 但这与她基于所有线索推导出的结论——三月七与周牧本体合谋演了一场横跨万古的苦情大戏——完全对不上! 逻辑的链条在这里出现了断裂。 黑塔压下心中的惊疑,决定换一个角度切入。 她摘下那顶歪掉的魔女帽,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光滑石台,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长时间的站立对她现在的身体状态而言确实是种酷刑。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确保自己看起来依旧优雅而充满压迫感,然后才重新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三月女士,让我们回归一些基础事实。” “你,应该是第一个抵达这片墟界的生灵吧?” “呃……”光球里的声音似乎想否认或辩解。 但黑塔不容她打断,语速平稳而极具穿透力,如同在法庭上陈列铁证, “无需否认。” “墟界的过去,其时间线的源头与流向,我早通过利用「周牧」完成了锚定与解析。” “在周牧和他的‘自我’人格于虚无中开辟混沌海、奠定墟界基石的‘创世瞬间’,你的存在便已同步降临于此。” “我记得非常清楚……” 黑塔微微眯起眼,紫色的瞳孔中仿佛有数据流闪过,她精准地复述出那个关键节点, “你当时说的第一句话是——” “唔……这给本姑娘干哪来了?” “紧接着的第二句是——” “这……还是雅利洛嘛?” “对吧?” 光球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仿佛被黑塔精准的“回放”击中了要害。 黑塔却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她双手交叠置于膝上,身体微微前倾,展现出顶尖学者进行逻辑推演时的强大气场, “现在,让我们从心理学、生理学乃至环境应激反应的角度来分析这两句话。” “一个真正突然被抛入完全陌生、无法理解环境的个体,其第一反应通常是强烈的「定向障碍」和「现实解体感」。” “伴随而来的应是高度警觉、焦虑甚至恐慌。” “其语言表达会更倾向于疑问句的强化,如「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而你的用词,语气词「唔」带着一丝困惑而非惊恐,自称「本姑娘」更是透露出一种潜意识里的「主体性保留」,这与突遭剧变的心理状态不符。” “而且,突入陌生高维环境,生理应激反应应极为显著,声音会不可避免地出现颤抖、变调或音量失控。” “而你的语调虽然困惑,却异常平稳。” “还有,面对未知混沌环境,正常反应应是「威胁评估优先」,感官会全力捕捉潜在危险信号,而非立刻进行地点确认。” “你的关注点过于悠闲。” “第二句就更可笑了。” “这句话暴露了更关键的问题——「认知参照依赖」。” “你在尝试用已知概念去套用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暗示你的潜意识深处,并未将此地彻底归类为「绝对未知」,反而存在一个潜在的、可供比较的参照系。” “真正的迷路者,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根本不会问「这还是不是XX」,因为他们没有‘XX’这个参照点!” “他们会问「这是什么地方?」。” “「还是」这个词,流露出一种「‘环境连续性预期」的破灭感。” “仿佛你预期自己应该身处雅利洛,结果发现环境变了。” “这与你「突然被抛入」的宣称矛盾!” “若真是毫无预兆的传送,何来「还是」的预期?” “这更像是……一次计划内的跳转出现了些许偏差。” 黑塔的声音带着极大的说服力, “想象一个真正意外坠入仙舟、从未见过高科技文明的原始人。” “他的第一反应绝不会是:这……还是我家后花园吗?” “而更可能是:天啊!这是哪?!这光幕是什么东西?!我要和这里的人交流吗?!” “这才是对绝对未知的恐惧和生存本能驱动下的环境扫描。” 光球:“……” 黑塔看着沉默的光球,嘴角的讥讽加深, “怎么不说话了?” “莫非被我说中了破绽,所以……无言以对了?” 光球沉默了许久,久到黑塔以为对方会继续装死。 终于,里面传来一声小小的、带着点无奈的叹息, “唉……” “怪不得笨蛋周牧的小小灵魂这么怕你,要一直把你「封印」起来。” “你的智慧……真的太恐怖了。” “简直像能看透人心一样。” 三月七的声音带着由衷的感慨,但随即话锋一转,元气中透出一丝狡黠, “但是呢,黑塔女士~” “你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到本姑娘面前,把什么都看穿了……” “真不怕……本姑娘现在就把你这样那样吗?” 黑塔闻言,心底最后一丝关于三月七是否真不知情的疑惑瞬间消弭。 果然!这姑娘的“不知道”只是表象! 而对方此刻略带幼稚的威胁,反而印证了她的核心推论。 ——三月七确实不太擅长这种深层次的智力博弈,被自己逼到角落,只能用力量来“耍赖”了。 “周牧啊周牧……”黑塔在心中冷笑,紫眸中燃烧着洞穿迷雾的火焰, “就让我看看,你和这位‘天真烂漫’的魔祖小姐,到底在墟界这盘大棋上,谋划着什么惊天的……” 然而,她充满优越感的思绪还未完成—— “算了算了!” 光球里的三月七似乎觉得跟黑塔斗智太累,直接放弃了,声音带着“你搁这说啥呢”的娇憨, “笨蛋周牧说得对,本姑娘跟你们这些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智慧型人物,真的聊不来!” “所以……” “还是按我们的方式来——” “进来吧你!” 话音未落! 一只白皙、纤细、却蕴含着无法抗拒伟力的葱白小手,毫无征兆地从光球内部猛地探出! 速度之快,无视了空间距离,精准无比地一把薅住了黑塔还撑在石台上的手臂! “什……?!”黑塔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 她体内融合的周牧神权、她超越大罗的力量层次、她引以为傲的无数防御机制……在这只小手面前,竟如同纸糊般脆弱!沛然巨力传来,完全无法抵抗! 下一瞬! 天旋地转! 黑塔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整个人被那小手粗暴地拽离了石台,视野被柔和却无法逼视的白光彻底淹没! “唔——!” 在被彻底拉入光球的前一刹那,黑塔的意识如同超频运转的智脑,在极限的瞬间捕捉到了光球内部泄露出的、最本源的气息, 炽烈如焚、颠倒众生的欲望! 贯穿诸界、纠缠不休的三生神权! 还有……一股凌驾于她所理解的一切大罗之上、仿佛源自世界基座本身的、绝对超脱的……神话大罗之力!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谋划、周牧本体异常的沉睡、三月七扮演的魔祖角色、自己被刻意“封印”又被“放”出来引导至此……瞬间在黑塔被强行拉入光球的最后零点一秒内,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在她意识中串联、点燃! 她明白了!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周牧本体和三月七这场横跨万古的“弥天大谎”最终极的目的! “沟槽的周牧!!!” 黑塔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发出了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着被彻底算计的悲愤、对天才智慧被碾压的不甘、以及对那坑爹布局的极致震撼的呐喊! “你算计我——!!!” 悲愤的余音尚在万灵界深处回荡,黑塔的身影却已彻底消失。 喷泉中心,那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球,仿佛吞噬了足够的信息与能量,光芒开始剧烈地闪烁、变幻……最终,稳定成了一种……暧昧而诱惑的、充满勃勃生机的…… 粉红色。 …… 而另一边,万灵界进化区。 镜流师徒四人也在无尽的“融合”和“杀戮”中,感悟到了万灵界神技。 「万灵道神技——万灵箓」 「能力:吞噬并融合万千生灵的生命本源,可无限叠加生物特性。」 「特性:无法退化」 而第一个得此神技的,依旧是镜流。 怎么说呢? 资质这种东西真是异常不讲道理,取经团伙其他人还在迷茫的时候,那边镜流已经学完了。 也多亏几人都不是什么善于嫉妒的性子。 要不然这四个人得建十八个群。 而此时此刻,四人正站在一个土黄色的传送门前,准备返回人间界。 这是符玄的天道标签所化。 一步踏入,空间涟漪荡漾,视野再变,已回到了离开人间界时的那片熟悉山林。 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与进化区那混杂着血腥、粘液和异变的污浊截然不同。 饶是心性坚韧如镜流,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呼……总算出来了。”景元活动了下筋骨,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那等险地,再待下去怕不是要把自己融合成某种「孽物」。” 杏仙亦是心有余悸,轻轻依偎在景元身侧, “万灵箓……力量虽强,却也霸道得可怕。” “吞噬融合万千生灵本源……光是想想便觉心悸。” 她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属于万灵道的神技烙印,一种掌控生命洪流的强大感与随之而来的沉甸甸责任交织心头。 “师尊,我们接下来?”景元看向镜流。 镜流目光扫过众人,清冷依旧, “既得万灵箓,六道神技仅缺阿修罗一道。” “如此,便西行吧。” 话音刚落,一道璀璨的光华在不远处骤然亮起,星宝的身影伴随着欢快的声音蹦了出来, “大家!我回来啦!” “师妹!星姐姐!星宝!”景元、杏仙、符玄立刻围了上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镜流虽未动,目光却也柔和了几分。 “嘿嘿,让你们担心啦!”星宝挠挠头,笑容灿烂,仿佛之前的挫折并未留下太多阴霾,“之前想找点机缘,结果被个试炼困住了,没过去,好气哦!” “人没事就好。”杏仙拉住她的手,温声道,“机缘强求不得,平安归来最要紧。” “正是!”景元态度认真,眼底却带着如释重负。 星宝的归队让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众人交流着各自的经历和感悟,人间界、天界、恶鬼界、地狱界、万灵界的神技烙印在身,只差阿修罗界的戮战箓便能集齐六道本源。 目标明确,实力大增,前路似乎也明朗了许多。 在星宝的提议和众人的商议下,她们更加坚定了此行的另一个目标——帮助三月七。 此间生灵的堕落,已让她们对“拯救”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三月七的遭遇和选择,反而更能引起她们的共鸣。 “走吧。”镜流当先迈步,月白身影融入林间光影,“西行未尽。” …… 离开女儿国地界,一行人辗转便抵达了凤仙郡。 预想中三年大旱、赤地千里的惨状并未出现,眼前竟是车水马龙,商铺林立,更有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来,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这与她们一路行来所见的凋敝与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和故事里说的不一样啊?”星宝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奇。 景元蹙眉,神念悄然扫过,“不仅无旱情,连一丝妖气鬼氛都无。怪哉。” 更奇怪的是,接下来的路途仿佛被施了某种祝福。 原著中灭法国当灭佛,此地却是佛寺道观比邻而居,香火鼎盛。 朱紫国无国王病重,无旱魃作祟,更无金毛犼抢亲,百姓安居乐业。 沿途虽偶有小妖拦路,却更像是给她们旅途增添“野趣”的插曲,最终都化作了篝火旁的烧烤和火锅食材。 一路行来,竟颇有几分游山玩水的惬意。 直到—— 众人踏入了西牛贺洲腹地。 狮驼岭。 前一瞬还是风和日丽,下一步景象骤然剧变!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目光所及,是真正的尸山血海! 人族、妖族、甚至形态扭曲的恶鬼残骸,层层叠叠,堆积如山,破碎的肢体、凝固的暗红血浆、森白的断骨……交织成一幅惨绝人寰的地狱绘卷。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腐烂的恶臭,连一丝活物的气息都感知不到。 哪怕是经历过万灵界残酷融合的镜流师徒,此刻也忍不住面色发白,胃里一阵翻腾。 景元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压抑的沉重, “之前听瓦尔特先生提过,他与安禾清理了此地……却未曾想……竟是如此清理……” 星宝小脸紧绷,眉头紧锁。 哪怕在深渊,她也未曾见过如此规模、如此惨烈的虐杀景象。 她看着那些尸体上残留的痕迹:并非一击致命,而是布满了被利齿撕咬、被巨力反复碾压、被某种力量缓慢侵蚀折磨的恐怖伤痕。 许多尸体甚至呈现出被部分“吞噬”后又抛弃的诡异状态。 这到底是安禾做的,还是小恶魔做的? 星宝心中惊疑不定。 无论是温柔坚韧的安禾,还是有点小坏的小恶魔,做出这等事,都显得过于……残酷和极端了。 镜流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清冷的眸子扫过这片死域,声音带着一种勘破的漠然, “此间因果已断,怨气冲天却无灵可渡。” “不必追溯徒增烦恼,速速离开。” 众人点头,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极度不适,深一脚浅一脚地淌过粘稠的血污,只想尽快离开这人间炼狱。 就在这时—— 嗡——! 一阵引擎轰鸣声撕裂了死寂的天空,听起来像某种强劲的音乐。 而伴随着引擎的咆哮,一道燃烧着炽热尾焰的萤色流星轰然砸落在众人前方的血泊中,激起的血浪高达数丈! 血雾稍散,萨姆机甲昂然矗立,机甲缝隙间喷涌着灼热的气流,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为刚才的登场配乐。 “诶?!”星宝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睛发亮地跑上前,“流萤?!是你吗?” 机甲面罩滑开,露出流萤带着笑意的清丽脸庞,“是我,星。” “你怎么来了?”星宝又惊又喜。 “想和你们一起取经。”流萤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顺便……完成几位前辈的遗愿。” “好啊好啊!欢迎加入!”星宝完全忽略了后半句,开心地拍手,立刻给同伴们介绍起来, “这位是星核猎手萨姆,本体是超级可爱的流萤!” “流萤,这是我便宜师父镜宝,这是景元,他妻子杏仙,这是玄儿!” 众人对这位突然出现的星核猎手表示了欢迎,尤其是感受到流萤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后。 流萤也简单将自己所知的情报,特别是关于墟界本质、三月七的遭遇以及之前在灵山的经历(隐去了周牧降临的部分,只说自己艰难逃脱)分享了出来。 …… 众人目标一致,队伍再次壮大,继续向着灵山进发。 然而,随着深入西牛贺洲,尤其是靠近灵山地界,气氛再次变得诡异。 天竺、玄英洞、金平府、铜台府……沿途遭遇的妖魔鬼怪数量骤然激增,实力也凶悍了许多,仿佛又回到了最初踏上取经路时的岁月。 这与她们在凤仙郡等地经历的和平安宁形成了诡异的割裂。 “太奇怪了……”景元眉头紧锁,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初离长安时妖魔遍地,中途却又风平浪静,如今到了灵山脚下,反而又似龙潭虎穴……这起伏,不合常理。” 镜流亦是满心疑惑。 按流萤和她们所见,恶鬼侵蚀之下,人间除了大唐应无净土。 但实际情况却是,近半的国度地区竟保持着记忆中都不曾有的繁荣稳定,连预定的劫难都消失了。 这巨大的反差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谜团重重,但灵山已在望。 众人压下疑虑,将警惕提到最高。 流萤更是将萨姆机甲的武器系统预热至临界点。 她们是抱着战斗的决心,踏上了灵山最后的阶梯。 然而,当巍峨的灵山出现在眼前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流萤瞳孔骤缩,失声道:“这不可能!” 眼前的灵山,哪里还有半分她记忆中焦土废墟的模样? 只见金碧辉煌的殿宇在祥云瑞霭中若隐若现,琉璃铺地,玛瑙妆阶,八宝池中金莲绽放,菩提树下梵音袅袅。一派庄严神圣、祥和无比的佛国景象! 更让流萤心头剧震的是,山门前伫立着的那两位尊者——阿难!迦叶! 他们身披锦斓袈裟,宝相庄严,脸上带着温和慈悲的笑容,周身佛光纯净无垢,与记忆中那两个淫邪贪婪的模样判若两人! 流萤瞬间戒备全开,其余人也立刻进入战斗姿态。 阿难迦叶却似毫无所觉,见到取经团队,竟主动迎了上来,双手合十,笑容可掬,话语中充满了谄媚的恭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恭喜玄奘法师携高徒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功德圆满,抵达灵山圣地!” “我佛如来已在雷音宝刹恭候多时!” 这态度,这言辞,与流萤描述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流萤死死盯着两人,突然越众而出,声音冰冷,“二位尊者,当真不认识我了?” 阿难迦叶闻言,脸上同时露出恰到好处的、纯然的迷茫。 阿难困惑地摇头,语气真诚,“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贫僧观您面生,不知何时有幸得见?” 迦叶也附和道,“女施主是否认错人了?” 流萤眯起眼睛,全知域无声展开,瞬间扫描过两人。 结果让她心头掀起滔天巨浪——气息、神魂、力量波动,分明就是那两人! 但他们的记忆、他们的心性,仿佛被彻底清洗重置,只剩下纯粹的佛性和对取经团队的“程序化”热情!没有一丝作伪的痕迹! “或许……是我认错人了。”流萤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缓缓摇头,退回了队伍。 不光是流萤,镜流、符玄等人也感到了强烈的违和。 经历过无忧回廊的考验,她们对幻境几乎免疫,但眼前的一切都无比真实! 正因如此,才更显诡异。 流萤不可能欺骗她们,那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的灵山,发生了某种她们无法理解的、颠覆性的变化! 怀着满腹疑窦,众人被阿难迦叶毕恭毕敬地引进了灵山,踏入大雄宝殿。 殿内景象更是让流萤脊背发凉。 诸佛菩萨罗汉济济一堂,或低眉垂目,或口诵真言,或相互印证佛法。 佛光普照,梵音如海,气氛庄严肃穆,一片宁静祥和。 哪里还有半点流萤记忆中那恶鬼盘踞、群魔乱舞的狰狞? 仿佛之前那场惊天动地的血战,都只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幻梦! 封佛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 如来高踞九品莲台,宝相庄严,口吐莲花,细数取经团队的“灾劫”,准备按“功绩”敕封佛位果位。 镜流、景元、杏仙、符玄、星宝、流萤依次位列殿中。 这股弥漫整个大殿的、诡异的“祥和”终于让星宝彻底爆发了! “够了!” 一声娇叱如同惊雷炸响! 星宝猛地从背包里抽出那柄古朴沉重的开天斧!无形的开天道韵如同沉睡的巨龙骤然苏醒,轰然爆发! 刹那间,弥漫殿宇的祥和佛光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剧烈波动、退散!整个大雄宝殿的空间都仿佛承受不住这股源自开天辟地的伟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如来老儿!”星宝斧指莲台,气势汹汹,“你他娘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老娘「千辛万苦」跑到这鬼地方,是来听你念经封佛的吗?!” “有什么阴谋诡计,给老娘亮出来!别搁这儿装神弄鬼!” “天道呢?魔祖呢?!” “让祂们都出来!” “我们既然来了,就是带着诚意要完成这狗屁西行仪式!” “要谈就光明正大地谈,要打就痛痛快快地打!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星宝的突然发难和那柄开天斧的恐怖威压,让整个大雄宝殿瞬间死寂! 如来佛祖脸上的庄严凝固了,诸佛菩萨罗汉脸上的“祥和”化作了惊愕与茫然。 祂们看着星宝和她手中的斧头,眼神中充满了纯粹的、不似作伪的震撼与不解。 “开…开天斧?”有罗汉失声惊呼。 “玄奘法师……”观音菩萨强压着开天道韵带来的心悸,看向为首的镜流,声音带着困惑,“敢问……令徒此言何意?贫僧……不解。” 镜流眉头紧蹙,眼底月华流转,清冷的太阴之力瞬间覆盖双眼,看向四周。 月华真视,破妄显真! 在她的视野中,景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景元化作了一只身形矫健、头顶盛放杏花的可爱猕猴,手持金光闪闪的箍棒。 符玄变成了一只圆滚滚、憨态可掬的粉皮小猪。 星宝则成了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有些呆愣的河妖模样,手中紧握着那柄气息恐怖的巨斧。 流萤化作了一条鳞甲晶莹、神骏非凡的白龙。 而她自己,则是一位丰神俊朗、身着锦斓袈裟的年轻僧人。 周遭佛光依旧,无恶鬼气息,一切真实不虚,却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时光沉淀的古老气息。 “这是……过去的时空投影?”镜流心中瞬间闪过明悟。 然而,未等她开口解释,流萤已越众而出。 她径直走到观音菩萨面前,目光紧紧锁定对方手中的玉净瓶。 “白龙?”观音(妙善)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净瓶,“你这是何意?” “白龙……”流萤低声重复了一句,眼神锐利。 她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散发着三光神水气息的玉净瓶,递给了观音。 观音下意识接过,手指触碰到瓶身的刹那,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她体内的佛力与这玉净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这……这不可能!”有菩萨失声叫道,“玉净瓶乃先天灵宝,世间唯一!怎会有两个?!” “白龙!此物你从何处得来?!”有佛陀厉声质问。 观音却仿佛听不见周围的质疑,她只是失神地抚摸着手中的两个玉净瓶,感受着那份同源同质的联系。 许久,她抬起头,看向流萤,声音带着一种笃定, “此物……是贫僧之物,可对?” 流萤郑重点头。 观音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双手结印,周身佛光大盛,清喝一声, “诸相非相,幻境,解!” 佛光扫过,殿内景象纹丝不动。 “不是幻境……我等亦是真实存在……”她喃喃道,语气中带着更深的困惑。 就在这时,端坐莲台的如来佛祖缓缓睁开了眼睛。 祂的目光平和,仿佛蕴含了无尽的智慧,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响彻大殿, “妙善。”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执于形器,着于名相,便生认知之障。” “此瓶在此,便在此。” “何必执着唯一之念?” “心无障碍,处处菩提。” 这充满禅机的话语如同醍醐灌顶,让陷入执着困惑的观音瞬间清明,脸上露出一丝羞愧,双手合十深深一礼, “阿弥陀佛!多谢世尊点化!是弟子着相了。” 这一幕彻底让镜流等人懵了。 眼前这位点化观音的如来,宝相庄严,智慧慈悲,气息纯净浩瀚,与流萤口中那个被恶鬼侵蚀的如来截然不同!与奎木狼描述的冷漠虚伪也完全不同!这分明就是她们心中所理解的、真正的佛陀! 如来的目光缓缓扫过取经团队,最终落在镜流身上,温和开口, “若贫僧所料不错,尔等此刻形象,亦非本来面目。” “此间种种不合常理之处,当是有大神通者,于时空长河之上拨弄因果,将尔等‘投影’于此刻。” 祂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万古的了然,仿佛已堪破了部分真相, “贫僧观此间气运流转,灵山佛光虽盛,却隐有暗流。” “想来……或有外道欲窃据灵山,篡改佛统,将贫僧与诸佛化为傀儡。” “此事……或许已然发生,只是不在我等此刻的‘时间’之中。” 想明白这一切,如来佛祖的脸上并无愤怒或恐惧,反而是一片澄澈的悲悯。 祂双手合十,宏大的佛号响彻大殿,是对诸佛,亦是对镜流等人,更是对那冥冥中操纵命运的存在, “阿弥陀佛!” “是法平等,无有高下。” “心佛众生,三无差别。” “无论过去未来,无论顺逆之境,我佛弟子,当时时谨守本心,以慈悲为怀,以智慧度厄。” “天地有始有终,万物循环往复,此乃大道。” “切莫让痴念、嗔怨、贪欲蒙蔽灵台,失了菩提根本。” 话音落下,异变陡生! “呃啊——!” “唔……!” 端坐莲台的如来佛祖和下方的观音菩萨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两人的身体剧烈颤抖,脸上那纯净的佛性和智慧瞬间扭曲,仿佛有某种污秽之物正从他们体内深处疯狂涌出,试图覆盖、吞噬原本的自我! 镜流等人瞬间噤声,全神贯注! 流萤与符玄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视野共享给同伴——天道神技的洞察与全知域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众人脑海! …… 【lv.79·如来】【lv.79·妙善】 【状态:剥魂箓侵蚀中!】 【施术者:多宝道人、慈航道人】 【辅助施术者:■■、■■(信息被强大因果遮蔽)】 …… 信息疯狂扭曲、刷新! 【lv.79·如来·(多宝侵蚀中)】【lv.79·妙善·(慈航侵蚀中)(剧烈挣扎!)】 【状态:剥魂箓生效临界!本源覆盖即将完成!】 …… “不好!”星宝在看到面板信息的刹那,完全没有犹豫,开天斧爆发出撕裂苍穹的光芒,凝聚着斩断一切因果宿命的无上伟力,悍然劈向如来和观音的神魂核心! 这一斧,快!准!狠!直指那正在侵蚀的邪魂! 然而—— 嗡! 斧光斩落的轨迹上,毫无征兆地涌现出浩瀚磅礴的阴阳二气! 它们旋转交织,化作一面坚不可摧的太极图虚影,硬生生挡住了开天斧这必杀一击! 就是这一阻的瞬间! “嗬——!” 如来脸上的痛苦挣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一丝漠然的平静,那眼神深处,再无半分之前的慈悲,只有一种俯瞰众生的算计。 覆盖完成! 而观音那边,挣扎达到了顶点! 她身上佛光与黑气疯狂交织,面容在女子妙相与男子道容之间剧烈变幻! 她曾度过心茧,得赐福“神魂不灭”,慈航道人完全无法磨灭她的本源意识! “不……!”一声凄厉不甘的呐喊从她扭曲的面容中挤出。 但最终,力量悬殊。 她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身体停止了挣扎,彻底软倒。 与此同时,她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躯如同幻影般波动,最终定格为一具身着道袍的男性身躯——慈航道人! 妙善的意识陷入沉眠,被镇压在识海最深处。 …… 咔嚓!咔嚓!咔嚓! 仿佛精美的瓷器被打碎,眼前这“过去”的灵山景象,连同莲台上的如来(多宝)、殿中的“观音”(慈航),以及所有凝固的诸佛幻影,开始寸寸碎裂! 裂痕蔓延,空间扭曲,最终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镜流等人的视野瞬间回归现实——她们依然站在灵山脚下不远处,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刹那的幻觉。 就在这时! 轰隆! 一道深紫色的、蕴含着天道威严的恐怖雷霆毫无征兆地撕裂苍穹,炸响在众人头顶! 伴随雷霆而来的,是一道宏大冰冷的意念,如同烙印般直接刻入所有人的心间。 「本座,鸿钧。」 「尔等一路行来,所见凤仙郡风调雨顺、灭法国佛道共存、朱紫国歌舞升平……凡此种种祥和之景,非是天生,乃是吾以天道之力,于魔祖侵蚀之中,艰难辟出之‘净土’,竭力维系之秩序!」 「然,魔祖之力,侵蚀万界,其威滔天!吾虽为天道,亦无法尽护六道周全!只能择其要地,倾力守护,此乃无奈之举,亦是吾唯一能为苍生所做!」 「尔等方才所见灵山旧日之劫,佛统倾覆之始,亦是真实过往!此祸根源,非在吾身!实乃——太清、元始之流,勾结域外邪魔,行此卑劣夺舍、鸠占鹊巢之事!彼等所为,方是倾覆秩序、祸乱苍生之始作俑者!」 「吾之所行,纵有手段酷烈,心机深沉,欲念翻涌,却一心为祉为万灵!」 「吾唯一所求,便是维系六道轮转之基,布下绝对秩序之网,予此界万灵——无论仙凡神魔妖鬼——以最根本、最公平之生存法则!秩序之下,方有万物生息繁衍之可能!」 「反观三清,各自为政,图谋私利,视苍生为棋子。魔祖执念深重,欲引灭世重归混沌,置万灵于死地。幻灵姬、女娲之流,亦各有盘算,何曾有一刻真心为这六道苍生谋福祉?!」 「尔等既明真相,既见吾庇护之实绩,亦知吾力有未逮之无奈,当知孰是孰非,孰为真正维系此界存续之基石!」 「助吾完成西行仪式,稳固天道秩序,便是助此界万灵,得享更多恒久之安宁!便是为那仍在魔焰中挣扎的生灵,争取一线生机!」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42章 偏爱 宏大的意念消散,只余下深紫色的电弧在云层中游走,发出滋滋的声响。 灵山脚下,一片死寂。 鸿钧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祂的逻辑很清晰。 祂是秩序的化身,手段或许卑劣,但目的是维持六道运转的基础公平。 而其他大能,无论是三清、魔祖还是其他存在,都怀着各自的目的,没有一个是纯粹为了众生。 而这种真相,也让镜流、符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她们心中对众生的责任感被鸿钧的话触动,天道维持秩序的理由似乎无可辩驳。 但三月七那血淋淋的过去、那被背叛被利用的绝望、以及她此刻化身魔祖的悲壮,又如同烙印般刻在她们心底,让她们无法割舍那份感性的同情与想要帮助她的冲动。 星宝和流萤对视一眼,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们的目的从未改变——帮三月七,砸了这虚伪的灵山! 什么天道秩序?什么恶鬼侵蚀?在她们看来都是狗屁! 星宝握紧了开天斧,流萤的机甲发出低沉的充能声,战意汹涌。 唯有景元,沉默得如同一块礁石。 他低着头,宽厚的肩膀似乎承载着无形的重压。 仙舟罗浮将军的职责、亲眼目睹过的凡人疾苦、对秩序崩坏后生灵涂炭的深刻理解……与镜流师尊的恩情、对杏仙的爱意、以及对三月七遭遇的不平,在他心中激烈地撕扯、碰撞。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同伴……最终,定格在镜流和杏仙身上。 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金眸,此刻充满了沉重。 噗通!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景元猛地单膝跪地!右拳重重叩击在左胸心脏位置,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最高礼仪! “师尊,杏儿……”景元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得如同金石交击,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景元……出身仙舟,蒙受帝弓恩光,位列云骑将军。” “我见过丰饶孽物肆虐,见过同僚堕入魔阴,更见过……秩序崩坏之下,凡夫俗子是如何在绝望中哀嚎挣扎,易子而食,十室九空!”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前仿佛浮现出仙舟历史记载中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以及这一路行来在恶鬼侵蚀区目睹的惨状。 “景元深知,秩序崩,则万民苦!” “天道鸿钧,纵有千般不是,万般算计,其维系秩序之基,予万灵以存续之可能,此乃……大善!”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镜流和杏仙, “师尊恩重如山,杏儿情深似海,景元此生……铭感五内,万死难报!” “然——” “景元也好,大圣也罢……此身此心,见不得苍生倒悬,见不得那血海尸山、饿殍遍野之景重现!” 他双膝跪地,重重叩首,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山石, “道既不同,难以为谋。” “此去……便是陌路。” “师尊恩情,杏儿偏爱……” “景元,唯有来世再报了!” 景元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心上。 他并非在指责三月七,他也知道无忧镇的温暖。 但他更无法忽视人间界此刻正在上演的惨剧。 ——饿殍遍野,妖魔横行,无数生灵在血与火的深渊中哀嚎。 这一切的根源,无论三月七初衷如何,都实实在在地与她的力量、她的选择紧密相连。 这是无法回避的既定事实。 让他去帮助这样的人,助长其“毁灭六道”的最终目的? 他景元的脊梁骨,折不了! 镜流沉默着,清冷的月眸凝视着跪地的弟子,那目光深处有理解,也有复杂难言的痛楚。 她挨过三月七的揍,但那份力量之下包裹的悲愤与绝望,让她只有同情,并无怨恨。 杏仙更是感同身受,她无法对三月七的遭遇无动于衷。 然而景元所言的苍生倒悬,亦是她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两种同样沉重的责任,在她们心中激烈撕扯,让她们僵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星宝和流萤则完全懵了。 星宝瞪大眼睛,几步冲到景元面前,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喂!牢景!你脑子被呜呜伯啃了吗?” “你忘了现在的恶鬼界什么样?无忧镇!那才是真正的人间!那可是小三月一手打造的乐土啊!” 景元抬起头,眸光微暗, “师妹,我知晓魔祖亦有善念。” “然其根本目的——毁灭六道,断绝万千生灵既定之命运,此念与景元本心,南辕北辙!我无法坐视她行此绝灭之事!” “毁灭就毁灭呗!”星宝急得跳脚,语速飞快,“墟界这么大,又不是没地方装人!” “镜宝!”她转头看向镜流,“你不是能转化平行时空吗?再造几个世界给凡人住不就行了?” 镜流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带着陈述事实的平静,“创造世界,于我而言,并非难事。” 此言一出,景元浑身一震,再次陷入沉默。 这一次,沉默中带着更深的悲凉与疏离。 他终于清晰地看到了那道横亘在他与师尊、师妹之间的鸿沟。 ——一道由力量与视角差异铸就的、难以逾越的天堑。 不知从何时起,她们的视角竟已如此高高在上! 在她们口中,迁徙无数凡人,重塑他们的家园,竟是如此轻描淡写、如同挪动棋子般随意的事情! 她们从未想过,那些凡人是否愿意背井离乡? 是否会对强行改变他们命运、摧毁他们故土的“恩人”心生怨恨? 那浸透了祖辈血汗、承载着无数记忆与情感的土地,在她们眼中,竟是可以随意“再造”和“替代”的吗?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漫长沉默。 焦灼与伤感在空气中无声地弥漫。 终于,景元缓缓站起身,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 “……这次,是真的……道不同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沉默不语的符玄,忽然迈开脚步,坚定地走到了景元身边,与他并肩而立,面向镜流等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那挺直的脊背和清亮的眼神,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杏仙见此,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 她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变回那枝盛放的杏花,轻轻摇曳着,簪在了景元乌黑的发髻间,花瓣微微颤动,发出细不可闻的低语, “夫君在处,便是杏儿归宿。” “同心同德,生死相随。” 星宝彻底傻眼了,声音都带上了难以置信,“你……你们……要离开取经团队?!” 景元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我们的道路已然平行,再强行走下去,只会彼此折磨,最终分崩离析。” “师妹,师尊,请放心,景元绝不会与你们为敌。” 他的视线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灵山的阻隔,看到了那些在苦难中挣扎的芸芸众生, “景元只是想,在你们达成心中宏愿之前,尽己所能,让那些凡土上的弱小生灵……心中能有所依靠,能抓住一丝‘活着’的希望。” “而不是……被云端之上的大能者,轻描淡写地一两句话,就决定了他们世代家园的命运与存亡。” 符玄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星宝身上,带着深深的眷恋,声音却异常清晰, “一切顺利的话,我等的道路……终将在未来的某个节点交汇。” “到那时……”她顿了顿,声音微哽,“还请不要忘了符玄。” 至于现在……” 她猛地转过身,不敢再看星宝的眼睛,声音带着决绝, “就此别过!”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灵山之外那满目疮痍的方向,疾驰而去! 景元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对着镜流、星宝、流萤再次深深一揖,不再多言,身形一动,紧随着符玄的流光,消失在灵山脚下弥漫的血腥雾气之中。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失落,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镜流和星宝。 星宝呆呆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小嘴微张,眼圈迅速泛红。 镜流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就连流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离别和弥漫的伤感所感染,但心头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仿佛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半晌,镜流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月华重新凝聚,驱散了那一丝脆弱。 “走吧。且去灵山,会一会此间恶鬼,完成此行。” 星宝吸了吸鼻子,用力抹了把脸,也重重点头,“嗯!走!” 流萤紧随其后。 …… 真实的灵山景象,与流萤之前描述的分毫不差。 焦黑的大地蔓延无际,仿佛被某种概念性的火焰焚烧过,呈现出一种无法被时间抚平、也无法被力量复原的彻底“死寂”。 断壁残垣是唯一的风景,几座用神力勉强新搭建起来的宫殿孤零零地矗立在这片焦土之上,显得格外突兀和凄凉。 宫殿内外,幸存的罗汉、菩萨们个个愁云惨淡,气息萎靡,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与对未来深深的茫然。 当镜流三人的气息毫无遮掩地降临这片焦土时,灵山瞬间炸开了锅! “是她!她又来了!”一个眼尖的罗汉失声尖叫,指着流萤,声音充满了惊恐。 “那个焚毁灵山的妖女!”另一个菩萨脸色煞白,瞬间祭出法宝,周身佛光剧烈波动,充满了戒备。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刚刚平静下来的灵山瞬间再次剑拔弩张! 很快,几道强大的气息从残破的大雄宝殿中冲出。 如来、文殊、普贤等高层悉数现身。 然后看到流萤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来? 但如来却没有看流萤,反而惊愕的看向镜流,失声喊道, “取经人……?!” 祂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你怎会来到此地?!” 镜流目光清冷地扫过这片焦土和如惊弓之鸟的群鬼,声音平静无波, “为完成西行仪式而来。” “西行仪式?!”如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陡然拔高,完全没了之前面对流萤时的从容, “你与你那大兄早有反天之心!更与我等结下血海深仇!怎会屈尊降贵,来此‘求取真经’?!” “荒谬!”祂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色厉内荏地喝道, “趁我等如今无暇他顾,速速离开!莫要在此地……误了性命!” 这话一出,镜流、星宝、流萤三人头顶几乎同时浮现出巨大的问号。 这如来……怎么慌成这样? 言语间逻辑混乱,前言不搭后语。 镜流微微蹙眉,失去了景元这个智囊,她一时也难以理清对方这过度反应背后的逻辑。 但有一点很明确:对方根本不想给经书! 流萤冷笑一声,周身瞬间覆盖上冰冷的萨姆,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武器系统瞬间预热至临界点,炽热的能量在炮口凝聚。 星宝见状,眼睛一亮,小手在背包里掏了掏,摸出一个迷你音响,啪嗒一声按开,瞬间,一首节奏强劲、充满战斗气息的电子乐以最大音量响彻焦土废墟! 镜流无奈地瞥了星宝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她玉手虚握,一轮清冷的明月虚影在她身后冉冉升起,月华流淌,在她掌心凝聚成一柄由纯粹太阴之力构成的、散发着凛冽寒意的光剑。 天色瞬间暗淡下来,仿佛被这柄月华之剑的锋芒所慑。 三人的意图昭然若揭。 要么乖乖交出经书,要么我们自己动手“取”! 然而,灵山幸存者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激烈! “欺人太甚!”普贤菩萨怒目圆睁,厉声道,“此间早已被焚毁殆尽,哪还有半卷经文遗留?!尔等速速退去!” 文殊菩萨更是直接指着流萤,恨声道:“都是这妖女做的,尔等若要经书,找她要去!” 其余幸存的恶鬼佛陀也纷纷鼓噪起来,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星宝翻了个白眼,对着音响话筒喊道, “吵什么吵!谁稀罕你们那些破经?” “我们要的只是‘完成取经这件事’这个结果!懂不懂?” 此言一出,如来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凶光毕露, “汝等……是非要与我族,不死不休吗?!” 镜流三人再次懵了。 取个经而已,怎么就跟你们不死不休了? 直接把经书给了不就完了? 我们真妹想打架啊! 可惜,恶鬼群佛根本没给她们解释的机会。 伤重的直接开始燃烧所剩无几的本源神魂,伤势较轻的也疯狂催动法力,各种鬼气森森、佛光扭曲的法术光芒亮起,带着一股决绝的、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铺天盖地地轰向三人! 镜流见此,眼神一冷。 她本就不是喜欢多费口舌的性格。 既然对方执意找死,那便成全! 月华之剑轻颤,镜流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清冷的流光,在焦土之上翩然起舞。 她的动作优雅而致命,每一次挥剑,都带起一片清冽如水的月华。 这月华并非只是能量,更蕴含着冻结空间、湮灭灵性的太阴法则! 狂暴的剑气无声地撕裂空气,所过之处,恶鬼佛陀的法术如同冰雪消融,连带着它们的身躯都开始出现冰裂的痕迹! 流萤的萨姆机甲火力全开,全知域如同无形的雷达网络瞬间覆盖全场。 她一边为镜流提供战场全局信息,标注出敌人攻击的薄弱点和能量流动的破绽,一边抽冷子用高科技武器进行精准打击,专挑那些试图偷袭镜流或者正在憋大招的恶鬼下手。 而星宝……却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战团。 只见她贼兮兮地一笑,趁着混乱,身形一晃,竟化作一只巴掌大小、毛茸茸的灰色小浣熊! 她借着断壁残垣的掩护,像一道灰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在焦黑的土地上穿梭,小鼻子不停地耸动着。 经书经书快到碗里来!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些残兵败将加一块儿都不够镜宝一个人砍的,自己就不去凑热闹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经书”完成仪式! 然而,流萤当初的怒火焚山实在太彻底了。 别说经书,这片焦土上连“物质”这个概念都显得稀薄。 星宝转了好几圈,连片带字的纸灰都没找到。 “啧,萤宝下手真黑……”小浣熊嘟囔着,但眼睛滴溜溜一转,有了主意。 无声无息间,一股玄奥的、仿佛能拨动命运丝线的力量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她停下脚步,闭着眼,小鼻子用力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极其稀薄的“因果”与“信息”气息。 忽然,她眼睛一亮,快速跑到一堆相对完整的废墟旁,伸出小爪子,对着虚空猛地一捞! 几本散发着微弱金光的、半透明的经书虚影被她从“命运”的夹缝中捞了出来! “哇哦!居然连命运都只能留下投影了?” “这毁灭得也太彻底了吧?” 星宝看着手里虚幻的书影,啧啧称奇。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 “还原!”她小爪子对着虚影一点,一点微不可查的璀璨光芒悄然绽放,瞬间融入了那几本虚幻的经书之中! 下一瞬,虚幻的投影瞬间凝实! 几本古朴厚重、散发着淡淡檀香和佛力波动的实体经书,出现在星宝爪中。 不过,在完成的瞬间,星宝清晰地感觉到,这些经书在因果层面,已经牢牢打上了她“星”的印记! “这可不行……”星宝小嘴一咧,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得走个流程。” 她小爪子飞快地在几本经书上一点,金光闪过,经书瞬间变形,化作几颗圆滚滚、闪烁着危险红光、还带着长长引线的……“地雷”! 小浣熊后腿用力一蹬,小巧的身体如同炮弹般射向空中,精准地锁定了一个在战场边缘、正对着镜流方向胡乱释放法术、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恶鬼罗汉。 她像一道灰色闪电般掠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中一颗“地雷”塞进了那罗汉怀里,还顺手拉燃了引线! 嗤——引线燃烧的声音格外刺耳。 那恶鬼罗汉正全神贯注地“划水”,突然感觉怀里一沉,低头一看——一颗红光闪烁、嗤嗤作响的玩意儿正冒着烟! “卧槽!!!”一声凄厉的、破了音的尖叫响彻战场! 那罗汉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用尽全身力气,像丢烫手山芋一样,狠狠地将怀里的“地雷”朝着——正在月华中优雅厮杀的镜流——丢了过去! 此刻的镜流,正全神贯注地开启着太阴神权,眼底月华弥漫,足以勘破一切虚妄幻象。 在她的视野里,那个恶鬼罗汉莫名其妙、惊慌失措地朝她丢来了一摞……散发着熟悉佛力波动的经书? 而在拥有更高层次感知的如来、普贤、文殊等恶鬼高层眼中,看到的景象同样如此。 ——那个蠢货罗汉,居然把几本散发着灵山特有气息的、货真价实的经书,丢给了敌人!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恶鬼佛陀,包括如来在内,动作齐齐一僵,脸上那同仇敌忾的悲愤瞬间被极致的震惊、茫然和……被背叛的绝望所取代! 操!有叛徒!!! 丸辣!!!彻底丸蛋了!!! 我族……居然出了叛徒?!!! 这……这还怎么打?!! 镜流也完全懵了,不明白这些恶鬼为何反应如此巨大。 但此刻,散发着星宝气息的经书已经飞到了自己面前。 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捞,稳稳接住。 目的达成,也就没有再战的必要了。 她手腕一转,月华之剑化作点点清辉消散,身后那轮清冷的明月虚影也随之隐去。 她重新落回焦黑的地面,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经书,目光扫过不远处废墟上那只正朝她得意wink的小浣熊,清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一直开启全知域、掌控着战场全局的流萤,自然将星宝这波“神操作”看得一清二楚,萨姆面罩下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朝着星宝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 星宝更是得意地用小爪子比了个“V”,感觉自己简直聪明绝顶。 然而,她心头那股怪异感更浓了。 为什么这些恶鬼此刻的表情,比刚才被镜流砍杀时还要绝望?一个个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面如死灰,连燃烧的神魂之火都瞬间熄灭,纷纷跌坐在地,眼神空洞,充满了彻底的灰败与……认命? 很快,答案就出现了。 在镜流接到经书的第三息。 咚! 咔啦…咔啦…咔啦… 一种极其不和谐、如同生锈的齿轮强行咬合、又似无数精密零件在冰冷拼装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虚空中响起! 这声音刺耳、生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的秩序感! 紧接着,一道身影在灵山中央的焦土空地上,由虚转实,缓缓凝聚。 那身影,面容与周牧一般无二,气质却天差地别! 冷漠、空洞,仿佛剥离了一切情感,只剩下纯粹的规则与计算。 周身缭绕着毁灭性的紫霄神雷,每一道电弧跳跃都仿佛在抽打着空间本身的规则,发出滋滋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天道鸿钧,降临! 祂甫一出现,一股无法形容的、凌驾于万物的秩序威压便轰然降临,瞬间禁锢了灵山焦土上的一切! 时间停滞,空间凝固,镜流挥出的月华被冻结在半空,流萤机甲引擎的咆哮戛然而止,星宝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连那些绝望跌坐的恶鬼佛陀,都保持着他们灰败的表情,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唯有鸿钧,是这片绝对静止中唯一能动的存在。 鸿钧冷漠的目光扫过这片祂亲手布局、如今终于走到终点的舞台,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嘴角的肌肉极其不自然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拉扯。 最终,形成了一个扭曲而癫狂的、充满了极致满足与掌控欲的笑容!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大笑声如同惊雷,炸响在这片被禁锢的时空! 伴随着祂的笑声,人间界——整个墟界六道运转的核心——其最底层、最中枢的规则与大道,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骤然剧烈波动起来! 一股浩瀚、冰冷、绝对秩序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烙印,蛮横无比地、由外而内地强行侵染、覆盖、改写、最终……彻底取代了原有的、盘古开天所遗留的、带着混沌生机与无限可能的“道”! 这气息的核心,赫然便是鸿钧! “成了!终于成了!”鸿钧的笑声带着一种压抑了亿万年的狂喜与宣泄,祂猛地看向那只被禁锢的、毛茸茸的小浣熊,朝她伸出了那只缠绕着紫霄神雷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做的很好,星。“ “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星宝:“???” 我干啥了??? 鸿钧似乎很享受星宝那凝固的、充满困惑的呆滞表情。 祂的手轻轻抚摸着星宝头上柔软的绒毛,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语气却带着一丝“成功者”特有的、居高临下的“解惑”姿态, “我知道你心中满是疑惑。” “别急,我会……认真告诉你。” 祂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怅然”,仿佛在追忆峥嵘岁月, “你知道吗?” “这个世界的大罗……太强了。” “强到令人绝望。” “莫要说那高踞死境的母亲,也莫要说那执念滔天、力量近乎失控的魔祖。” “即便是三清……祂们的谋划,祂们的想法,我也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祂们将这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满目疮痍!” 祂的语气陡然转厉,带着刻骨的“痛心疾首”, “我痛定思痛!在娜塔莎面前示弱、伪装、潜伏,费尽心机,才终于谋取了她与自在天界的联系!” “而就在那时……” 鸿钧的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我感知到了‘自我’的遗留。” “——六道的本源特性,并非盘古之力!它是由神性所赋予的!” “这意味着什么?” 鸿钧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兴奋, “这意味着,这种‘特性’,这种构成六道轮回根基的权柄,没有任何一个生灵能够真正抵抗其本源力量!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大罗!” “正是从那一刻起,我开始了真正的谋划!将六道所有权柄,尽数纳入己身!” 祂开始如数家珍,语气带着掌控者的自得, “首先是地狱界!顶着本体的脸,忘川的员工,谁敢反抗我?谁敢质疑我?” “所以,地狱本源,手到擒来!” “然后是万灵界!小狐狸警惕心确实很强。” “但她最大的弱点,便是过分在意沉睡的本体!” “只需稍加引导,让她感知到本体可能面临的‘潜在威胁’……即便她心中存疑,为了本体,她也只能选择容忍我的渗透!” “于是,万灵本源,顺利到手!” “接着是修罗道!那些脑子里只有杀戮与战斗的疯子,对本源之力不屑一顾!恶鬼道更是早已被魔祖重塑,摘取它的本源,如同呼吸般简单!” “最后,只剩下最顽固的人间界!” 鸿钧的目光变得冰冷, “这里是三清经营无数元会的老巢,是魔祖最渴望侵蚀的沃土!想绕过祂们直接摘取本源?难如登天!” “所以……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亲手设计了这西行轮回!“ “西行本身,不过是表象,是饵!但这个事件,在因果层面,它的‘起点’和‘框架’,是由我‘天道鸿钧’亲手设定的!” “那些大罗,太上、元始、魔祖、甚至其他六道道主……祂们在这轮回中吃得盆满钵满,自以为达成了各自的宏图伟业,却不知晓,我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 祂猛地指向脚下这片焦土,指向这象征着西行终点的灵山,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我要的,就是这西行轮回最终指向人间界的‘结果’!我要的,就是这仪式在‘我的设定’下最终‘完成’的这一刻!” “当这因果链条在终点闭合,我的力量,便能循着我亲手铺设的‘规则’之路,无视一切阻碍,直接抵达并彻底掌控人间界的本源核心!” “至此——”鸿钧的声音拔高到顶点,带着一种睥睨寰宇的狂傲, “六道尽归我手!此等汇聚六道本源之伟力,将无人可挡!” “太上不行!元始不行!魔祖不行!母亲……也不行!” “永恒的秩序,将由我亲手定义!” 祂的狂笑声再次响起,震动着这片被禁锢的时空。 笑罢,祂收回了抚摸星宝的手,恢复了周遭一切的“行动能力”。 ——当然,是在祂的绝对掌控之下。 祂的目光扫过镜流、星宝、流萤,带着一种“恩赐”般的温和, “随我回紫霄宫吧。” “那里,将是你们最终的归宿,也是新秩序的起点。” 祂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承诺, “而我,将用这绝对的力量,将真正的、永恒的秩序带给六道轮回。” “让这里的凡人,不再是大能博弈的棋子,而是能在‘我’的秩序下,获得‘幸福’的……真正生灵。” 星宝身上的禁锢刚一解除,她立刻用小爪子狠狠挠了挠被摸过的头顶,仿佛要蹭掉什么脏东西。 她抬起头,看向鸿钧,小小的浣熊脸上充满了极致的荒谬和难以置信,声音都因为震惊而有些变调, “你……你……你怎么敢的?!” “你连碰都不敢碰小三月一下……就敢碰我了?!” “谁给你的胆子?!” 鸿钧闻言,微微挑眉,似乎对星宝的反应有些意外,随即露出一丝了然和轻蔑的笑意,耐心地“纠正”道, “星,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我当初不去动小三月,仅仅是因为我‘害怕’她。” “我怕她身体里‘自我’的遗留,怕她不顾一切地杀了我。” “若我陨落,这洪荒六道最后的秩序屏障将彻底崩塌,那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 “我……是为了大局,为了这芸芸众生,才选择‘隐忍’和‘退让’。” “而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 “你,明白了吗?” 星宝听了这番话,小小的身躯猛地一僵!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鸿钧的“解释”,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她心中某个一直模糊不清的猜测! 镜流眼底月华剧烈翻涌,显然也想到了同一个可能性! 如果猜想是真的……那眼前这个“鸿钧”……它……它本就是“周牧”的一部分! 一个被分离出来的、承载着极端秩序意志和深沉算计的……人格碎片?! 但……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种冷酷、偏执到近乎疯狂的个性? 这种为了所谓“秩序”就不择手段、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的“圣人”姿态……和周牧本体那复杂矛盾、甚至带着点懒散和咸鱼的性格……差距也太大了! 倒是这股子“色心”……勉强能扯上点关系? 但这色胆……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一旁的流萤,在鸿钧现身时就隐隐感觉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神性波动。 此刻,结合鸿钧的话语、星宝和镜流的反应,以及她对周牧力量的深刻了解,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念头也瞬间清晰起来! “你……难道就没感觉自己的性格很不对劲吗?!” “这种……为了所谓‘秩序’就能毫不犹豫牺牲一切的冷酷,真的是‘你’吗?!” 鸿钧闻言,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不可否认,我的确察觉到了——我的性格、我的目标、我的行事准则,都是被设定好的。” 祂顿了顿,声音变得如同亘古不变的寒冰,没有丝毫波澜, “但这,又有何不妥?” “你觉得我会因此怨恨本体?觉得我该为自己只是个‘工具’而悲愤?” “错!” 鸿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正确”感, “恰恰相反!” “我认为本体的选择,无比英明!无比正确!” 祂的目光扫过星宝、镜流、流萤,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欣赏”,却又冰冷得让人如坠冰窟, “我等皆知本体本性。” “他重情,念旧,有私欲,有偏爱,有难以割舍的软弱!” “若由他来执掌这维系六道存续的绝对秩序,他绝做不到真正的‘一视同仁’!他会被情感左右,会被私心蒙蔽,会为了在乎的人……罔顾大局!” “而我等——摒弃了自身所有可能影响终极目标的多余情感与性格特质!” “一切思考,一切行动,皆只为那设定好的、至高无上的目标——‘秩序’服务!” 祂的目光最终落在星宝身上,那冰冷的“温柔”显得格外诡异, “我和本体一样,都很‘喜欢’你们。” “这份‘喜欢’,是构成我等存在的底层逻辑之一,无法剔除。” “但我和他最大的不同在于,我对你们的‘喜欢’,永远在秩序的铁律之下!” “我想将你们纳入紫霄宫,并非出于占有或爱欲,仅仅是……用这种相对‘无害’的方式,束缚住你们的力量,确保你们不会成为新秩序道路上的……阻碍。” 祂的声音带着一丝“诚恳”的叹息, “我不想,与你们为敌。” 小浣熊闻言,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鸿钧的潜台词,她听得一清二楚——要么乖乖被“圈养”在紫霄宫,要么……就是敌人! 她猛地抬起头,毛茸茸的脸上再无半分灵动,只剩下冰冷的生硬, “如果……我就是要站在你的对立面呢?” 鸿钧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 那是一种极其“人性化”的哀伤,仿佛真的为即将到来的“手足相残”而心痛。 然而,祂说出来的话语,却比万载玄冰更冷,更令人绝望, “那么……” “我会强忍着‘悲伤’……让你们的死亡……尽可能不那么痛苦。” “!!!” 空气仿佛被彻底冻结。 镜流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捏得发白。 流萤萨姆机甲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压抑的嗡鸣。 为了大义放弃所爱? 她们并非不能理解这种残酷的抉择。 但当这份“放弃”被如此冰冷、如此理所当然、如此“程序化”地宣之于口时,带来的不是悲壮,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被彻底物化的恶心与不适! 然而,星宝的反应却与她们截然不同! 那并非悲伤,也不是被背叛的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冒犯、被亵渎了某种神圣存在的、极致的暴怒! “呵……”一声低低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冷笑,从小浣熊口中发出。 下一秒!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星宝那毛茸茸的浣熊形态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尊降临于世、散发着颠倒众生、吞噬理智的极致欲望与毁灭气息的——色孽真身! 粉色的、粘稠的、仿佛由纯粹欲望凝结而成的光焰冲天而起!无数滑腻而强大的粉色触手从祂裙下疯狂蔓延而出,如同活物般舞动、增殖,瞬息之间便遮蔽了整个灵山焦土的上空!将鸿钧周身闪耀的紫霄神雷光芒都压了下去! 祂头顶那原本骨质的王冠,此刻彻底融化、流淌,化作粉色的、如同活体胶质般的物质,将祂的长发彻底侵染成一片妖异的粉红,无风自动,散发出令人心智沉沦的甜腻气息! 星宝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已化为一片燃烧的猩红,瞳孔深处,一点粉色的邪光如同深渊般旋转! 祂死死盯着鸿钧,声音不再是清脆的少女音,而是混合了无数诱惑与毁灭的低沉呓语,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意识深处, “你——不——是——我——老——公!” “他永远不会这么对我!” “永远不会用这种冰冷的算计,来玷污‘喜欢’这两个字!” 星宝的声音充满了被亵渎的暴怒, “你不过是他分裂出来的一堆边角料!一个被他设定好程序的可怜玩具!” “你代表不了他!更代表不了他的意志!” 祂的猩红粉瞳中,毁灭的欲望如同火山般喷发, “而且……” “你——激——怒——我——了——!!!” 话音未落,星宝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祂竟然收起了那柄足以开天辟地的恐怖武器——开天斧! 紧接着,在鸿钧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在镜流和流萤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星宝那由粉色胶质构成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卷燃烧着灰色雾霭的古老羊皮纸! 那羊皮纸出现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凌驾于生死之上、仿佛源自“存在”本身的绝对终结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灵山焦土上残余的怨气、鸿钧的秩序神雷、甚至镜流的太阴月华、流萤萨姆机甲的能量波动……一切的一切,在这股气息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仿佛随时会被那灰色的雾霭无声无息地抹去! 流萤和镜流彻底愣住了!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星宝毫无保留、展现出如此……如此“终极”的形态和力量! 而且,她手中那羊皮纸散发的气息,让她们的本能都在疯狂尖叫——危险!绝对的、概念层面的危险! 而鸿钧——祂那张万年冰山、掌控一切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极致的惊骇与……恐惧! “不……不可能!!!”鸿钧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祂死死盯着那卷燃烧着灰雾的羊皮纸,如同看到了宇宙中最恐怖的事物, “这……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本体他……他怎么会把这个给你?!!” 祂是周牧的一部分,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什么! 那不是忘川的权柄!不是死境的规则! 那是“死亡”本身的概念! 是“周牧”这个个体存在的、最核心的“终结”属性所凝聚的具象化! 是周牧自身“死亡”概念的终极体现! 忘川可以诛杀大罗,但大罗尚可凭借自身伟力、境界、至宝或特殊法门挣扎、抵抗、甚至寻求一线生机! 但这张羊皮纸……它代表的是周牧“亲自”出手进行概念层面的抹杀! 是周牧自身“死亡”意志的降临! 只要名字被写上,就等同于周牧本体动用其最根源的“死亡”权能,对其存在进行彻底的、不可逆的、无法以任何形式抵抗或豁免的——终结! 鸿钧的思维瞬间回溯! 不久前,祂确实在因果层面感受到过一次致命的、足以彻底抹除祂存在的恐怖危机! 那时,祂依靠着与本体微妙联系和天道权柄,强行扭曲了因果,遮蔽了自身,才险之又险地避过! 原来……原来那时感受到的致命杀机,根源就在这里! 原来……星宝早就试图在这张羊皮纸上……写下祂鸿钧的名字?! 这个认知让鸿钧的头皮瞬间炸开!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与冰寒席卷全身! 其他人为了力量,在墟界挣扎求存,历经无数生死试炼,饱受痛苦才获得如今的成长。 甚至本体的其他女人,也背负着沉重的命运,在血与火中蜕变。 唯有眼前这只小浣熊! 她他妈几乎啥也没干!本体就直接下场,把自身最核心、最恐怖的“死亡”概念,像送玩具一样送给了她! 还一直潜伏在她身边,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这他妈还讲不讲一点道理了?! 这已经不是偏爱了! 这简直是……把心都挖出来给她当护身符了!!! 是的。 那羊皮纸就是周牧。 不是他的肉身,不是他的灵魂,甚至不是他的时间投影。 它就是“周牧”这个存在的“死亡”概念本身!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43章 回溯失败 死寂,降临了。 鸿钧此刻的惊恐也达到了极点。 祂死死盯着星宝手中那卷燃烧着灰雾的羊皮纸,仿佛看到了自身存在的彻底湮灭,再无一丝侥幸。 “星,且慢动手,听我解释!”鸿钧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没必要!”星宝怒容依旧,猩红的粉瞳中毁灭的欲望翻涌如沸,“跟我的神器说去吧!” 她纤细的手指已然抬起,无形的笔锋凝聚着足以抹杀概念之下一切存在的恐怖意志,就要落向那灰雾缭绕的羊皮纸面! 鸿钧见状,瞳孔骤缩! 祂知道言语在星宝此刻的暴怒与绝对的力量面前苍白无力。 劝是劝不动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算计! 祂猛地后撤一步,试图再次凝固时空,将那致命的笔锋扼杀在启动之前! 然而—— 嗡! 那象征着绝对秩序的时空冻结之力,甫一接触到弥漫在星宝周身的灰雾,便如同投入沸水的薄冰,无声无息地消融殆尽,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灰雾只是微微翻涌,便继续其缓慢而不可阻挡的侵蚀。 鸿钧的心沉到了谷底! 祂赖以掌控一切的“秩序”,在“死亡”的意志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眼瞎若再不找到破局方法,祂必死无疑。 “太清!!!”鸿钧再也顾不得仪态,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对着那片因灰雾弥漫而显得格外粘稠的虚空,用尽神念发出了凄厉的尖啸! 下一瞬间—— 嗡! 虚空震荡,一面古朴玄奥的太极图虚影骤然浮现,阴阳鱼流转,试图定住这片紊乱的时空,隔绝那致命的灰雾气息。 然而,这曾抵挡开天斧锋芒的至宝,此刻面对“死亡”灰雾,却显得异常脆弱! 几乎在现身的刹那,光滑的图卷表面便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滋啦”声,无数细密如蛛网般的割裂痕迹凭空出现、蔓延,阴阳二气的流转瞬间变得滞涩不堪! 紧接着,一个身着朴素道袍、面容清癯的老道身影,自那剧烈震颤、濒临破碎的太极图中心踉跄浮现,正是太清道德天尊! 祂的脸色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悸,显然也感受到了那羊皮纸上灰雾的恐怖。 一直落寞瘫坐的恶鬼们见到来人,瞬间激愤! 比起流萤或者星宝,祂们对此人的敌意更大! 然而,此间缭绕着数位大罗的恐怖威压,祂们甚至连愤怒的嘶吼都无法发出,只能目眦欲裂地瞪着太清的身影。 太清甫一现身,甚至没来得及与呼唤祂的鸿钧打招呼,那双洞悉万物的眼眸便瞬间锁定了手持死亡羊皮纸、杀意沸腾的星宝。 老道没有丝毫犹豫,枯瘦的双手闪电般结出一个极其繁复的手印!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炫目的法则光晕。 只有一种无声无息、仿佛预先设定好的的“剥离”! 星宝那燃烧着毁灭欲望的猩红粉瞳,就在这手印完成的刹那,如同被无形之手骤然抹去了神采,瞬间变得空洞、茫然。 她抬起的指尖僵在半空,周身沸腾的粉色欲望光焰如同被浇灭般迅速黯淡。 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精美玩偶,呆立在原地,失去了所有反应。 “呼……”太清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清冷的目光转向脸色依旧煞白的鸿钧,沉声道, “我已剥离其此次轮回之记忆。” “此女神魂被大恐怖者以无上伟力庇护,贫道此番出手,已是极限,且时效未知。” “在用她「作减」之前,莫要再将之得罪至死局。” “好自为之。” 鸿钧看着星宝空洞的状态,又感受了一下那卷羊皮纸上虽然沉寂却依旧令人心悸的灰雾,心有余悸地瑟缩了一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点头道, “我……知晓。” 而另一边,镜流和流萤目睹这电光火石间的剧变,不禁大惊失色! “星!”流萤惊呼一声,萨姆机甲瞬间解除,一个箭步冲到呆滞的星宝身边,焦急地摇晃着她的肩膀, “星!醒醒!你怎么了?” 然而无论她如何呼唤、拍打,星宝的眼神依旧空洞,表情凝固,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 镜流清冷的月眸中寒光暴涨!她一步踏出,月华流淌,瞬间在手中凝聚成一柄吞吐着凛冽寒芒的光剑,剑锋直指太清与鸿钧!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冻结了周遭的空气。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镜流的声音冰寒,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杀意。 太清淡漠的目光扫过镜流,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嗯?大罗者?” 祂的视线在镜流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确认着什么,随即那抹诧异化为了然,语气依旧古井无波, “既是大罗者当面,贫道便直言了。” 祂抬手指向呆滞的星宝, “此女资质通天,乃绝佳的‘作减之器’。” “贫道欲借她之躯,行「求空」之法,斩断吾累世之因果,以求超脱。” “此乃大道之争,于她亦有承接吾等道果、立地成就大罗之机缘。” “若此女为道友亲近之人,也请道友莫要阻拦,此乃双赢之局。” “作减……”镜流眯起眼睛,瞬间便理解了太清口中的“作减”为何意。 ——将自身沉重的因果、业力、乃至部分存在本质强行转嫁到特定目标身上,由对方承接,自身则借此金蝉脱壳,获得“空”境,寻求超脱。 太清说的没错,一旦作减成功,星宝确实能在那一刻接替太清的一切,瞬间成就大罗之身。 但这过程凶险万分,承受者几乎十死无生,即便成功,也等于背负了大罗的万古因果,未来道途将受制于人,凶险莫测! “你想让星承受你的因果?”镜流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不。”太清的语气毫无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是吾兄弟三人,毕生之业,万古之因,尽加其身。” 镜流的表情瞬间阴沉如水,但她没有立刻对太清发作,而是将冰冷如刀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鸿钧,带着强烈讥讽, “你居然同意祂们如此对待星?” 鸿钧的脸上没有一丝不忍或犹豫, “我当然不会同意。” “但,星已然要取我性命。” “我的命何等重要?” “若我今日陨落于此,六道便再无希望,将彻底沦为魔祖与混乱的猎场!” “所以,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呼唤太清道友前来制衡。” “此乃两害相权取其轻,为大局计,不得不为!” 祂的语气带着一种“舍小我为大我”的悲壮,却冰冷得令人心寒。 镜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呵……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怪不得你当初不惜代价也要从魔祖手上救下三清,原来早就在等待这一天了,对吗?” 鸿钧完全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反而理所当然地点头,“未雨绸缪,洞察先机,乃智者之虑,亦是维系秩序之必须。” 镜流深深地看了鸿钧一眼,随即,再次转向太清,无形的压力如同寒潮般涌向对方, “道友如此行事,以他人为薪柴铺就自身超脱之路,当真不怕未来被我夫君清算吗?” “夫君?!”太清闻言,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眼神惊疑不定! 祂的目光如电,瞬间将镜流从头到脚扫视了数遍,强大的神念试图剖析其神魂本质。 观察片刻,祂眉头紧锁,眼中疑惑更甚,忍不住直接问道, “道友夫君何人?” “且……贫道观道友神魂澄澈无垢,元阴之息充盈未失,分明是处子之身,何来夫君之说?” 鸿钧则是蹙紧了眉头,似是想到了某种极其糟糕的可能性,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面对死亡羊皮纸时还要难看。 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沉声问道, “你们……去过女儿国?!” 镜流面无表情地颔首,清冷的月眸直视鸿钧,算是默认。 鸿钧脸上瞬间难看到极点,仿佛吞下了一只苍蝇! 祂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墟界之中,许多强大的存在都与沉睡的本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本身就是本体分离出的“侧面”,包括祂自己。 但唯有一位是绝对的例外。 ——那就是坐镇女儿国的那位“国师”! 那一位,是本体的灵魂! 真正意义上的核心灵魂! 拥有着本体几乎所有的能力、记忆和情感,甚至可能掌握着某种连祂们这些分身都完全不知晓、被本体视为最大秘密的“辅助工具”。 所以,那一位的意志和行动,几乎可以完全等同于本体意志的体现! 他收了镜流,就意味着本体想收镜流;他收了镜流身旁的女子(指流萤),就代表本体想收那女子!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一位被本体赋予的“设定”,绝非像祂们这些为了特定目标而被剥离了多余情感的分身这般严苛冷酷! 祂是拥有本体全部“人性”甚至“劣根性”的存在! 想到这,鸿钧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定。 毕竟,若真的对上那一位,自己两人根没有挣扎的可能! 另一边,太清从鸿钧骤变的脸色和镜流的默认中,也瞬间明白了镜流口中的“夫君”所指何人——女儿国国师! 那个深不可测、疑似深渊意志化身的恐怖存在! 太清心中的惊疑瞬间被一种“恍然大悟”和“原来如此”的笃定取代,甚至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轻松的笑容。 “哈哈,原来如此!” 太清抚须一笑,语气变得“亲热”了许多, “道友,这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你夫君……嗯,那位国师道友,想必没有告诉过你,我等早已与祂达成合作,共同对抗那灭世魔祖三月七!” “此乃关乎六道存亡之大事!如此看来,我等才有真正的共同目标啊!” 祂指的是上一次在女儿国与周牧的会面,并将那些从“标签世界”剥离出来的人交给周牧培养之事。 在太清看来,这无疑是结盟对抗魔祖的铁证! 但祂却不知道,周牧在祂离开之后,反手就把那群人扔进深渊自生自灭了。 讲个笑话,让丈夫去帮妻子的敌人对抗妻子…… 只能说,周牧没当场砍死祂,算他养气功夫不错。 但太清却不这么觉得。 基于对“深渊”的刻板印象,反而觉得周牧站在自己这一方才合情合理。 深渊那种地方出来的意志,怎么可能真在乎什么秩序?利益才是永恒的! 而杀死三月七,夺取创世者的遗留,才最符合众人的利益! 想到这,太清对镜流语重心长地劝道, “道友既已成就大罗之尊,地位超然,贫道自然不会再如过往轮回中那般为难道友。” 说着,太清在身前缓缓旋转的太极图中一抹,一道闪烁着朦胧微光、仿佛承载着无数记忆片段的流光被祂摄取出来,悬浮于掌心。 “此物,便是道友在过往西行轮回中,被贫道以太极图封印剥离的记忆本源。” “若道友愿袖手旁观,不阻贫道行作减之法,待贫道功成圆满,超脱而去之时,这份属于道友的记忆,贫道自当双手奉还,物归原主!道友意下如何?” 镜流瞬间沉默了。 太清手中的那份记忆流光,对她有着本源的吸引力。 然而,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浮现在她心头,让她月华般的眼眸深处泛起一丝冰冷的涟漪。 她已是时空唯一的大罗者,位格至高。 按理说,在她成就道果、回溯本源的那一刻,所有散落或被封印的、属于她“镜流”存在的记忆碎片,都应当受到本源的强烈牵引,自动回归本体,无可阻挡。 但此刻,这份至关重要的记忆,却依旧稳稳当当地被太清握在手中,甚至完全没有被自己大罗本源吸引、挣脱的迹象!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太清道德天尊的实力,远非普通大罗可比! 祂对太极图、对因果、对记忆本源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祂一直在藏拙! 祂拥有着足以压制甚至封印另一位大罗者核心记忆的恐怖力量! 这份力量,让祂有足够的底气在此刻提出“交易”! 而这场“交易”本身,就是一次震慑。 一旁的鸿钧显然也瞬间想到了这一点。 祂深深地、带着一丝忌惮地看了太清一眼,嘴唇微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言。 三清一体,太清隐藏的实力,对祂目前的“秩序”目标而言,是祸是福尚未可知,此刻点破绝非明智之举。 就在这气氛沉凝、暗流汹涌的时刻,一直守在星宝身边、压抑着怒火的流萤彻底不耐烦了! 她听不懂这些大能者云山雾罩的算计和交易,也不明白镜流在权衡什么利弊。 她只知道一件事——星宝现在状态极其危险!她绝对不能放任星宝被那老道当成什么“作减之器”! 所以,在鸿钧、太清等待镜流答复,镜流陷入短暂权衡的这微妙寂静中,流萤悍然出手! 而且一出手,就是她目前能动用的、自认为最强的“王炸”! “牧萤!都给我出来!”流萤一声娇叱,意念沟通黄昏海! 嗡!嗡!嗡!嗡…… 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荡漾开数百道涟漪! 一个个身着各色清凉服饰、头顶着LV.79标识的牧萤,如同下饺子般噼里啪啦地出现在焦黑的灵山土地上。 她们有穿破损机甲部件的,有套着宽大T恤露出白皙大腿的,有直接裹着浴巾就出来的,甚至还有几个只穿着青绿色丝袜和运动短裤的…… 总之……没一个穿着正经的! 这整整三百只莺莺燕燕,瞬间挤满了镜流、流萤与两位大能者之间的空地! 原本就处于极度恐惧中的恶鬼们见此情景,身体顿时像筛糠一样抖得更厉害了!眼底流露出的恐惧几乎要化为实质! 祂们视网膜前那如同噩梦烙印般的等级标识再次清晰浮现。 这是周牧临行时遗留的能力。 「lv.88·太清道德天尊」 「lv.86·天道鸿钧」 「lv.79/80·太阴星君/镜流」 「lv.79·流萤」 「lv.79·牧萤x300」 是的,太清的等级比天道还高,甚至半只脚踏入了新的境界之中。 但! 在经历过Lv.99碾压的恶鬼心中,却激不起丝毫“安全”感。 真正的大恐怖祂们早已亲身体验过。 即便是刚刚学会数算的孩童,都懂得lv.99和lv.88之间那无法逾越的天堑! 那不是简单的等级差,那是生命层次和力量本质的绝对鸿沟! 而现在,那人的分身又降临了,这怎么能让祂们不害怕得魂飞魄散? 然而,在太清和鸿钧这两位大能者眼中,这三百个半步大罗实在不够看。 数量在绝对的质量面前毫无意义。 太清甚至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鸿钧也只是微微蹙眉,觉得有些吵闹。 在祂们看来,这三百个穿着怪异、举止散漫的「可能性」,吹口气就能全灭了,根本无需过多理会。 流萤可不管对方怎么想,她见援兵(?)到齐,立刻越过沉默的镜流,玉手一指前方气息渊深的太清和鸿钧,气势汹汹地命令道, “姐妹们!给我上!杀了祂们!” 镜流:“……” 她看着身旁突然出现的一大群顶着流萤脸蛋、却散发着周牧神性波动、穿着打扮极其不正经、表情或迷茫或好奇或满不在乎的身影,一时间满心想吐槽,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吐起。 这画面……太抽象了。 而那些刚被拉出来的牧萤们,在搞清楚现状之后,也无语了。 一只顶着鸡窝头、穿着超大号恐龙睡衣的牧萤走到流萤身旁,毫不客气地抬手在她挺翘的臀部拍了一巴掌,翻着白眼吐槽道, “喂!大姐头,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她指了指太清和鸿钧头顶那明晃晃的lv.88和lv.86标识, “让我们去打天道和三清?” “真的假的?今天忘吃药了?” 另一只穿着热裤和露脐小背心、正拿着小镜子补口红的牧萤,瞥了一眼场中的形势,嘴角疯狂抽搐, “我的亲姐诶!对面俩可是正儿八经的老牌大罗!我们这三百个小卡拉米冲上去,是准备给人家表演什么集体行为艺术吗?” “你是嫌我们黄昏海的人口密度太高,想减轻负担是吧?” 其他牧萤也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完全没有面对大敌的紧张感, “就是就是!大姐头,想让我们死你直说嘛,何必绕这么大弯子?” “呜呜,人家刚泡好的泡面还没吃呢,就被拉来打终极BOSS了?” “那老道看着好凶,人家怕怕……” “咦?那个紫衣服的大叔(鸿钧)长得有点像周老爷耶?不过气质差远了,周老爷更欠揍一点。” 流萤被她们吵得脑仁疼,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冲动了,随即眨了眨大眼睛,小声地、带着点不确定地问道, “……打不过吗?” 她之前看牧萤们好像挺厉害的,而且周牧说过遇到麻烦就把牧萤丢出去…… 她这一问,原本吵吵嚷嚷的牧萤们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三百双一模一样的漂亮眼睛互相看了看,空气中弥漫开一种诡异的心照不宣。 一只穿着黑色皮裤和铆钉靴、看起来比较“飒”的牧萤摸着下巴,犹豫道, “emm……其实嘛……仔细想想……还真不一定……完全打不过?” 她这话像是一下子打开了某个开关。 “对哦!”一个只裹着浴巾、头发还在滴水的牧萤猛地一拍手,“反正我们本质上又死不了!周老爷把我们锚定得死死的,死亡对咱们来说就是回死境泡个澡,睡一觉就满血复活了!” “就是就是!”一个穿着运动短裤和露脐紧身背心、正在做拉伸的牧萤接口道,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大可以耗下去嘛!说不定打着打着就集体顿悟升格了呢?三百个半步大罗打不过,三百个大罗下场,啧啧啧……” 她露出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容,“那场面,祂们会死得非常有节奏感!” “能升格吗?感觉有点悬啊……”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比较理性的牧萤推了推镜框,但随即又耸耸肩,“不过无所谓啦,就算打不过,死了也能复活,就当给无聊的生活找点乐子。” “也对!” “那就玩玩?” “嘿嘿,让那两个老家伙见识见识什么叫‘周老爷の愤怒’!” “姐妹们,干了!” 三百只牧萤瞬间从懒散、抱怨的状态切换,一个个摩拳擦掌,眼神变得危险亢奋。 流萤看着突然亢奋姐妹们,小嘴微张,一时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捂脸。 “上上上!为了大姐头!为了……呃,为了早点回去追剧!” 三百只斗志昂扬(?)的牧萤,顶着千奇百怪的清凉装扮,周身升腾起混杂着周牧神性的混乱与破坏气息,如同一群脱缰的哈士奇,嗷嗷叫着就朝太清和鸿钧扑了过去! 霎时间,各种光怪陆离的特效瞬间爆发! 粉色的欲望光焰、银色的空间切割线、金色的能量脉冲、甚至还有几个牧萤甩出了带着爱心泡泡的粉红射线……场面一度极其混乱且抽象。 鸿钧本就有些心烦意乱,此刻被这群聒噪的“乐子人”围攻,更是彻底失去了耐心。 祂甚至懒得动用复杂的秩序规则,只是极其不耐烦地、仿佛驱赶苍蝇般猛地一挥袖袍! 轰——!!! 一道远比之前粗壮、凝练百倍的紫霄神雷,带着灭世般的煌煌天威,瞬间贯穿了牧萤们冲锋的阵列! 没有惨叫,没有抵抗,甚至连能量碰撞的余波都来不及扩散! 滋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积雪。 三百只前一秒还气势汹汹、准备“耗死大罗”的牧萤,连同她们释放出的那些花里胡哨的特效,就在这绝对的力量碾压下,连一瞬都没能撑过,瞬间化为最原始的粒子,灰飞烟灭!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 场面瞬间死寂。 焦黑的灵山土地上,只剩下鸿钧挥袖后残留的、令人心悸的紫色电弧在滋滋作响,以及……空气中弥漫开的、淡淡的焦糊味。 流萤:“……” 镜流:“……” 恶鬼们:“……” 说好的车轮战呢? 说好的耗死大罗呢? 这就没了吗? 真就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伤害零点五? 下一瞬,空间涟漪再次荡漾。 三百道身影骂骂咧咧地从虚空中重新凝聚出来,正是刚刚“泡澡归来”的牧萤们。 复活后的她们显然也有点懵,互相大眼瞪小眼。 “卧槽!想多了,咱们根本近不了身啊!”一只穿着恐龙睡衣的牧萤揉着被“电疗”过的胳膊,心有余悸。 “坏了坏了,周老爷这个分身有点吊,权限高得离谱,随手一下就是规则抹杀!”一个戴着眼镜的牧萤推了推镜框,分析道。 “那咋办?冲上去就是送啊!”热裤背心牧萤一脸沮丧。 “咋办?凉拌呗!”裹着浴巾的牧萤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没好气道。 “要不……试试色诱?”一个穿着极其性感蕾丝睡裙的牧萤眨巴着大眼睛,突发奇想。 “放你妈的屁!”旁边一个穿着铆钉皮衣、看起来比较“飒”的牧萤立刻炸毛,指着鸿钧,“你让我色诱别人可以,色诱周老爷的分身?想都不要想!老娘膈应!” 其他牧萤也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色诱“自己”的分身? 这已经不是离谱,简直是离离原上谱! “唉……”一只看起来相对“稳重”些的牧萤(至少穿了条正经裤子)叹了口气,走到依旧有些发懵的流萤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道, “大姐头,要不……咱投了吧?” “反正祂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星宝和那作减的破事,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等周老爷本体那边醒了,察觉到这边动静,肯定会来捞人的,到时候再算总账呗。” 流萤瞬间脸色爆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尴尬的。 她想反驳什么,说“谁要他来捞”,但话卡在喉咙里,又觉得这话说出来更显心虚。 她下意识地、带着点慌乱地瞥了身旁的镜流一眼,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辩解, “你别误会!她们不是我的分身!都是周牧的锅!跟我没关系!” 镜流接收到流萤的眼神,清冷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带着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握着月华剑的手并未放松,目光依旧警惕地盯着鸿钧和太清。 而一旁的鸿钧,在牧萤们七嘴八舌的吐槽中,精准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周老爷的分身”。 祂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碍于太清就在旁边,没有把话挑明,只是沉声问道, “你们……也……是‘那人’的分身?” “这不显而易见吗?”一个正在整理自己歪掉发卡的牧萤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语气理所当然。 另一只叼着棒棒糖的牧萤也接口道,带着点幸灾乐祸, “所以啊,天道老哥,想想你这么对待星宝之后的后果吧。” “周老爷发起疯来,啧啧……” 鸿钧蹙紧了眉头,试图辩解,“星知晓我的身份,也知晓我的本质不过是维系秩序的工具,她怎么会……” “都知道你是谁!”先前那个“稳重”些的牧萤不耐烦地打断祂,她看了看旁边的太清,没把话说得太透,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星在意的不是你碰她,也不在意你对她有没有那点‘秩序允许范围内’的色心。” “她在意的,是你流露出的、为了‘秩序’可以毫不犹豫牺牲掉她的杀意!” 牧萤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你应该明白一点,周老爷,永远不会选择让自己的女人去死!” “所以,在星眼里,你刚才的行为,已经彻底玷污了她心中‘周牧’这个存在的意义!” “她会比三月七,比你所有的敌人加起来,都更想杀你!” “而且,是拦不住的那种!” “懂了吗?秩序机器!” 鸿钧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祂的存在逻辑就是为了秩序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情感,包括“喜欢”的对象。 但这么做,却换来了星宝最大的敌意。 一旁的太清眼神微动,祂虽不完全明了鸿钧与“周牧”本体的具体关系,但也听出了其中的凶险,于是安慰道, “天道,且放心。” “贫道已剥离她此番轮回的所有关键记忆,此刻的她如同白纸。” “你只需再重启一次西行轮回,将时间线拨回正轨,让一切重新开始,此女便不会再记得今日之事,更不会有那玉石俱焚之心。” “一切便可重回掌控。” 鸿钧看着依旧呆滞空洞的星宝,又感受了一下那卷沉寂却依旧危险的羊皮纸,最终沉重地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这似乎已是解决眼前死局的唯一办法,尽管重启轮回消耗巨大,且充满了变数。 话音刚落—— 咔嚓!咔嚓!咔嚓! 那冰冷、生硬、如同无数锈蚀齿轮强行咬合的秩序之音再次响彻灵山! 这一次,比之前更加宏大、更加不容抗拒! 鸿钧周身紫霄神雷暴涨,化作无数道秩序锁链,瞬间锚定了整片灵山焦土,乃至更深层的时间长河! 周遭的景象开始剧烈地扭曲、模糊,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时间开始了强制性的回溯! 刚刚被牧萤们踩乱的焦土瞬间平整如初…… 几座由神力勉强搭建的残破宫殿如同被无形之手拆解,砖石瓦砾倒飞重组,旋即又在时光冲刷下重新化为焦土…… …… 因果在强行扭转,时空在痛苦呻吟! 然而! 就在这席卷一切的时光洪流中,太清和鸿钧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 回溯……失败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部分”失败了! 流萤、镜流、星宝(依旧呆滞)、以及那三百只骂骂咧咧的牧萤,她们的身影如同激流中的礁石,纹丝不动地屹立在原地! 任凭那时光倒流的力量如何冲刷、如何试图将她们的身影“抹去”或“拉回过去”,都毫无作用! 她们的存在,仿佛被两枚无比坚固的钉子,牢牢钉死在了“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成为了时间回溯洪流中无法撼动的“异物”! “怎么回事?!”太清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惊怒,眼底阴阳双鱼疯狂流转,试图洞悉阻碍的根源。 鸿钧的脸色阴霾得能滴出水来, “有两处命运节点……被强行锚定了! “我的回溯……无法覆盖它们!” 太清闻言,眼中阴阳神光暴涨,瞬间穿透了混乱的时空乱流和因果迷雾,射向鸿钧所指的那两个锚点! 其一,是在人间界之外,恶鬼界无忧回廊深处! 光影回溯,定格在镜流挥动双剑,于无尽平行时空中升华自身,最终凝聚唯一真我,成就大罗道果的那一刻! 大罗者,超脱时空,万界唯一! 其存在本身便是时空长河中最坚固的锚点! 任何试图将大罗者强行拖回“过去”的行为,都如同蚍蜉撼树! 镜流成就大罗的那一刻,她的“现在”便已永恒固定,无法被这“过去”的回溯所影响! 她钉死了以她为核心的“现在”! 其二,则是一道……洞穿三界六道、明察秋毫的紫色神光! 那神光的源头,并非实物,而是一种概念性的存在!一只洞察一切虚妄、锁定命运轨迹的——天眼! 三界四洲的仙神,无人不识此眼! 那是清源妙道真君的象征! 而此刻,这道神光的权柄与威能,正清晰地烙印在……已随景元离去的符玄身上! 符玄以天道神技为基,融合了杨戬传承的天眼神通,其洞察与锁定命运的能力,已然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在她离去前,在景元那看似决绝告别、实则暗藏深意的叩首瞬间,她便已悄然发动了这融合后的终极神通! 以自身为坐标,以天眼为媒介,将属于她、属于景元、属于星宝、乃至属于整个“现在”时间节点的部分重要因果线,牢牢锚定! 恰好卡在了鸿钧重启轮回的关键节点上,成为了一道无法绕过的障碍。 想清楚这一切后,鸿钧和太清也不禁有些红温。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两道清晰的脚步声,突然从远处那片尚未被回溯之力彻底抚平的扭曲景象中响起。 脚步声不疾不徐,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尘埃落定、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沉稳中带着几分慵懒的熟悉男声,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时空余波, “果然,与我设想的相差无几。” 紧接着,一道清冷却显得十分稚嫩的女声响起, “将军此番行险设局,以身作饵,竟真引出了这两条深藏幕后的大鱼……” “只是这鱼……未免也太大了些。” “将军……真有把握收网吗?” 那沉稳的男声发出一声低笑,笑声中充满了智珠在握, “符卿,这本就是一场豪赌。” “赌的,便是谁先沉不住气,谁更输不起那唾手可得的‘果实’。” 景元的身影随着话音,从扭曲的光影中彻底走出。 白发被混乱的时空微风吹拂,杏花摇摆间,金色的瞳孔锁定了前方那两位掌控人间界命运的存在。 “现在看来,在即将摘取‘胜利果实’的前夕,天道阁下与太清阁下的耐心……似乎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浅薄几分?” “嗯……如此想来,那位三月小姐给二位带来的压力,恐怕比我们所有人预料的……都要大得多啊。” 景元站定,与符玄并肩而立,直面两位脸色阴沉的老牌大罗,脸上那抹慵懒的笑意依旧, “在下说的可对?” “两位……自始至终都未曾将目光从我等身上移开的……执棋者?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44章 景元与六道神技! 与此同时—— “景元!玄儿!杏儿?!”镜流看着从时空乱流中从容走出的熟悉身影,月眸中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 纵使她已成就大罗,心性超然,但见到本以为分道扬镳的弟子与同伴去而复返,且似乎胸有成竹地直面两位大罗,还是让她心神荡然。 一旁的流萤更是直接瞪大了眼睛,“你们不是已经……” 她没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是决裂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正好卡在这个节骨眼上? 唯有牧萤们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纷纷解除了自身的存在,狗狗祟祟地回到了黄昏海。 景元见状,也没阻拦,反而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但他的瞳孔依旧牢牢锁定着脸色铁青的鸿钧与太清,并未立刻转向镜流三人。 他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反应,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洞悉的从容, “我猜,两位大能者心中,此刻也有同样的疑惑吧?” 他的目光扫过鸿钧和太清,带着一种“你们的疑问,我懂”的了然。 鸿钧眯起眼,声音带着被愚弄的冰冷怒意, “本座分明看到你与取经人分道扬镳!” “你心中那救民水火、维系秩序的执念亦非作伪!为何此刻会现身于此?阻我大道!” 太清的面色更是难看至极,那双蕴含阴阳至理的眼眸死死注视着景元,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析。 老道没有说话,但那股无形的压力足以让寻常金仙心神崩溃。 面对两位大罗的质问,景元脸上的笑容淡去,化作一种追忆与思索交织的神情。 他抬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发髻间那枝盛放的杏花,花瓣似乎因他的触碰而微微摇曳,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该从何说起呢?”景元慢条斯理的开口,“或许,该从‘界定之书’与奎木狼前辈说起。” 他抬眼,目光如炬,直刺鸿钧, “首先,是‘界定之书’。” “多方佐证,尤其是其蕴含的权柄气息,基本可以认定,其本质乃是由‘死亡’冕下亲手所著。” “然其内里所记载的具体‘历史’,却是由天道阁下您,亲手‘填写’的。” “对否?” 鸿钧面色沉凝如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你……从何得知此等秘辛?” 这几乎是祂掩盖三月七过去、引导星宝认知的核心手段! 景元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阁下莫急,且听景元继续道来。” “在获知界定之书所留历史后,我便将之放在了心上,未曾轻信,亦未曾尽弃。” “而后,在宝象国,奎木狼前辈以自身记忆,向我等揭示了人间界被恶鬼侵蚀的冰山一角,其所述与界定之书所载的‘天道伟光正’、‘魔祖天生恶’截然不同!” “至此,我才真正确定了界定之书所录‘历史’的虚假性!” “然,景元心中却因此产生了一个更深的疑惑。” “——星师妹的爱人,那位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存在,祂所交予星师妹的‘界定之书’,其中内容……又怎能是虚假的呢?” “这岂非自相矛盾?” “这个问题困扰景元良久,直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镜流, “直至师尊在幻境世界中,挥剑创世,破茧而出,成就大罗道果!” “那一刻,景元才豁然开朗。” “虚假和真实,对界定之书根本没有意义!关键在于其承载的力量与解读的方式!” 一旁的符玄心领神会,玉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个闪烁着冰冷秩序光芒、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标签”瞬间具现出来,其名赫然是——「界定之书修改器」! 符玄将这枚标签的虚影展示给脸色愈发阴沉的两位大罗,声音清冷而锐利, “看到了吗?” “这便是天道神技。” “在其‘特性’覆盖之下,一切信息、因果、乃至‘历史’,皆可被肆意修改、涂抹、重构!” 景元指向符玄手中的标签,目光灼灼地逼视鸿钧, “而鸿钧阁下,您既为天道,即便不精通此等具体的‘神技’,也定然拥有类似、甚至更本源的权柄,去修改那本由‘死亡’冕下所著、却由您‘执笔’的界定之书!” “可对?!” 鸿钧沉默了一瞬,周身雷光隐现,似乎在权衡,最终祂选择了一个迂回的反问, “就算如此,你又如何断定是本座所为?” “而非其他觊觎者或……本座的朋友?” “噗嗤。”符玄直接笑出了声, “界定之书记录的‘历史’里,天道阁下被塑造成了伟光正的救世主,三清阁下成了投机取巧的阴谋家,而魔祖三月七……则被描绘成一个生来就该灭世的疯魔!” “如此立场鲜明、对阁下您自身最为有利的‘历史’,除了您这位执掌天道、定义秩序的‘作者’本人,还有谁能这么写?” 她顿了顿,语气更添锋芒, “就算真是您朋友写的,那因果的问题呢?” “魔祖难道真是天生魔头?” “她过去的遭遇,阁下您敢让星宝知晓吗?” 景元接过话头,“符卿所言极是。” “我曾拜托符卿,在她与星师妹交合之时,寻机将界定之书拿来与我一观。” “那时我便发现,阁下不仅修改了魔祖的‘现在’,更是将她血泪交织、被背叛被利用的‘过去’尽皆抹去、篡改!” “将她塑造成了一个天生的、无可救药的毁灭者!” 景元冷笑一声,“三月小姐,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魔祖,她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不正是被你们一步步逼迫、利用、最终推入绝望深渊的吗?” “她何曾天生就该背负这灭世之名?!” 鸿钧和太清的眉头紧紧蹙起,但祂们脸上并无多少被揭穿的尴尬,反而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 景元的话语,如同剥洋葱般,一层层撕开了祂们精心布置的伪装,直指核心! 没等祂们开口辩驳或压制,景元便继续推进, “我曾数次猜测,阁下如此大费周章地修改历史,抹消魔祖的过去,难道仅仅是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面皮’?为了维护您‘伟光正’的形象?” “最终,在结合这一路西行所见所闻,以及所有收集到的情报碎片来看,答案只有一个——” 景元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鸿钧和太清, “你修改历史,只为欺骗星师妹!” “其根由,就是想让她站在魔祖的对立面!” “你想利用星师妹的力量,去替你铲除魔祖这个最大的障碍!” “完成你掌控六道、定义永恒秩序的最终目标!” “!!!” 鸿钧和太清眼底瞬间剧烈波动!眉宇间第一次真正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 祂们万万没想到,一个“区区”凡俗将军,竟能将祂们跨越万古的布局、隐藏在层层迷雾下的核心动机,剖析得如此透彻! 这已经不是聪明,而是近乎妖孽的洞察与推演! 见两位大罗被戳中心思,陷入短暂的沉默,景元趁势追击,将推理推向更深, “在恶鬼界、万灵界经历之后,我就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 “这西行之路最终指向的‘结果’,究竟会导致什么?” “大圣遗留于我的箴言——‘多看、多想、多学’——其背后又暗藏着怎样的深意?” 景元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敬意的笑容, “你等或许不知,大圣在陨落前,曾见过魔祖一面!” “他看出了她的本质——一个拥有着无上魔躯魔魂、但内心最深处,依旧保留着善良本性的女子!” “她的愤怒与毁灭,源于被辜负、被利用的极致痛苦!” “故此,在大圣最后的执念中,只有让我重走西行路,去理解,去见证,而绝非是让我与魔祖为敌! 他信任我的判断,也信任魔祖心中未曾彻底熄灭的火种!” “所以,我也选择相信大圣的判断!摒弃了你们灌输的‘魔祖信息’,开始用自己的眼睛,从零开始去理解这一路的所见所闻。” 景元的声音清晰而有力, “最开始,是西行之初,大唐长安。” “那里人、妖、仙、神、鬼,各色生灵和谐共处,百花齐放,皆可在人皇治下,依循律法与秩序自由生活。” “而后,在观音禅院,我等见证了金池长老的贪婪与人性之恶,但也让我师尊于‘佛’的表象之下,第一次触及了关于‘执着’与‘放下’的真谛。” 镜流闻言,回想起金池长老披上锦斓袈裟时的话语,微微颔首, “确是如此,执着于相,终是虚妄。” “再然后,则是乌斯藏国。”景元继续道, “在那里,我等首次亲眼目睹了被恶鬼彻底侵蚀后的国度是何等惨状。” “灵吉以佛之名行魔之实,其所作所为,那视凡人为香火资粮的冷酷,至今仍缭绕在景元心头,难以释怀。” 镜流再次点头,声音清冷, “佛魔一念,表象难辨。” 景元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纵观全局的冷静, “过了此妖国,其他途中所遇之国,情况大同小异,或妖邪盘踞,或神佛失格。” “然,自离开女儿国地界后,一切却变得截然不同。” “那西行后半路过的凤仙郡、灭法国、朱紫国……竟真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派祥和景象。” “但,当我们踏入西牛贺洲腹地,靠近灵山脚下时,那血腥残酷的景象便又重现了,如同回到了西行之初!” “故此,景元得出了一个结论——” “即便没有魔祖三月七!没有她的‘侵蚀’!这西行路上的结果,也绝不会改变!” “黄风岭依旧是‘灵吉’为西天收拢香火信仰之地!” “乌斯藏国、宝象国等沿途国度,依旧是妖物当道、神佛失职、生灵涂炭!” “而靠近女儿国的那半段城邦,只因有那位‘国师’坐镇,宵小慑服,所以才会呈现出那般繁荣昌盛的景象!” “至于西牛贺洲,靠近灵山这‘权力中心’之地,便又彻底恢复了弱肉强食、混乱无序的西行‘常态’!” 景元的目光带着冰冷,扫过鸿钧和太清, “魔祖侵蚀人间界的行为……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视众生为棋子的执棋者眼里,或许显得很愚蠢吧?” “因为这种侵蚀,实际上根本没有改变什么,甚至……还给了你们一个‘大义’的借口。” 话音落下,太清便已垂下眼帘,那亘古不变的淡漠脸庞上,似乎也笼罩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 鸿钧更是彻底敛去了所有表情,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看穿后的、冰冷的漠然, “就算你窥破了这些,又能如何?” “告诉本座,你是如何在本座与太清道友的‘注视’下,瞒天过海,演出了那场‘分道扬镳’的戏码?” 祂指的正是灵山脚下,景元叩别镜流、决然离去的那一幕。 景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突然失笑出声, “阁下是说,在灵山之外,景元与师尊‘决裂’的那一幕吗?” 一旁的符玄也忍俊不禁,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接口道,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能,真以为一个人‘声情并茂’说出的‘心里话’,就一定是他的真实所想吗?” 她摇了摇头,“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将军只是在心里……‘演’给你们看?” “毕竟,面对能窥探因果、洞察人心的大罗金仙,只有连自己都‘骗’过去的表演,才能瞒过你们的法眼啊。” 符玄说着,还促狭地指了指鸿钧那张与周牧相似的脸, “哦,对了,你们也别太难过。” “毕竟,第一个被将军忽悠的强者,长着一副和你一模一样的脸。” 鸿钧:“???” 景元听闻,心中猛的一跳,不知咋回事,突然有种自己要出事的感觉。 于是,他赶忙收敛了笑容,转移话题道, “在下早已知晓,这西行之路的终点,无论仪式是否完成,最终无非会达成两种结果。” 他伸出两根手指, “其一,则是天道阁下完成您那掌控六道本源、定义永恒秩序的计划。” “其二,则是三清诸位大罗,完成你们‘作减求空’、寻求超脱的计划。” “没有第三种可能!”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悲悯的穿透力: “而魔祖……她不过是一直被你们双方利用、作为转移视线、制造矛盾、吸引火力的棋子而不自知的存在罢了!” 景元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讥讽: “不过……” “她太强了!” “强到超出了你们的掌控!强到你们想尽办法,用尽手段,也无法真正抹除她!甚至无法阻止她掀翻棋盘!” “所以!”景元的声音斩钉截铁,“你们今日才会如此焦急地亲自下场!” “一个迫不及待地要摘取人间道本源的果实,一个则不顾一切地想要带走星师妹,让她替你们承担那沉重到足以压垮大罗的因果!“ 符玄适时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嘲笑, “简而言之,你们就是害怕了!” “怕三月七突然掀桌子,把你们精心布置的棋局砸个稀巴烂!” “更怕星宝这个被你们欺骗、却握有‘大杀器’的变数,突然不想陪你们‘玩’下去了!” “对吧?!” 鸿钧沉默了。 死寂笼罩着灵山焦土。 许久,祂才缓缓抬起眼帘,那对蕴含紫霄神雷的眸子里,只剩下纯粹的、冻结万物的冰冷杀意,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们当真以为,今日还能活着离开此地?” 话音未落! 轰——!!! 浩瀚磅礴的紫霄神雷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化作一片毁灭的雷海,瞬间填满了灵山上方的整片虚空! 无数道秩序锁链如同活物般从雷海中探出,层层叠叠,交织成一张覆盖天地的巨网,将整个灵山焦土彻底封锁! 空间被凝固,法则被改写,一切逃逸的可能被断绝! 与此同时! 嗡——! 太清也动了! 祂身前的太极图骤然暴涨,阴阳二气流转如龙,化作一面遮天蔽日的巨大磨盘虚影,轰然压下! 并非攻击,而是镇压! 镇压时空!镇压因果!镇压一切变数! 将这片被紫霄雷海封锁的区域,彻底从时间长河与命运轨迹中“抹去”,使其成为一个孤立无援、信息断绝的绝对囚笼! 两尊大罗联手,其威势足以让任何大罗之下的存在绝望!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断绝生机的恐怖封锁,镜流和流萤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镜流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鸿钧那张与周相似、此刻却冰冷无情的脸,并无多少战意。 流萤更是扶着依旧呆滞的星宝,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两女的眼神交流了一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近乎“看戏”的淡定。 她们心中澄澈——鸿钧不过是被夫君设定好的、承载“秩序”意志的一部分罢了。 祂如何行事,都与夫君毫无干系。 而且……有莎布婆婆坐镇死境,死亡对她们而言,或许真的只是去死境泡泡澡。 害怕?不存在的。 甚至隐隐还有点期待! 毕竟,一旦自己真的死了,那未来的“家庭地位”……可就不是+1这么简单了! 而另一边的景元,在听到鸿钧那充满终极威胁的话语、感受到那足以碾碎大罗之下一切存在的封锁之力后,却只是轻轻地、带着一丝遗憾地叹了口气。 “阁下,“我等凡俗之躯,的确无力抵抗大罗伟力之万一。” “但是……”还没说完,他便将视线投向了符玄。 符玄心领神会,俏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她玉指在虚空中快速勾勒,一个白底黑字的标签瞬间成型——「万法皆空·传送门」! 此标签并非攻击,而是利用天道神技对“规则”的绝对“定义”特性,进行的一次精妙的“权限”操作! 嗡! 一道青色的传送门,无视了上方翻腾的紫霄雷海,无视了那镇压时空的太极磨盘,如同在绝对密封的墙壁上打开了一扇只属于“标签”的窗,在符玄面前悄然洞开! 在天道神技“特性”的蛮横覆盖下,两位大罗联手布下的封锁,竟显得如此……滑稽! 下一瞬间! 嗒…嗒… 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从那道无视封锁的传送门中传来。 一道丰神俊朗、额上长着龙角的身影,缓步从中走出。 他身着一袭简朴的青衣,身姿挺拔如松。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小巧玲珑、粉雕玉琢的魔物娘,正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一只龙角上,小脸亲昵地蹭着冰冷的龙鳞,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正是丹恒和丹怡! 紧接着! 嗡——! 那道传送门的颜色骤然由青变紫! “咔嚓…咔嚓…咔嚓…” 冰冷、沉重、带着禁锢意味的金属锁链摩擦声,清晰地从深紫色的门扉深处传来!每一声都仿佛敲击在灵魂之上! 下一瞬! 一只被细腻的深紫色丝袜包裹的、曲线优美的玉足,踏出了传送门。 足踝纤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完美的足踝之上,赫然紧扣着一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脚镣! 锁链拖曳在地,发出沉重而清晰的声响。 随即,一道高挑的身影完全降临! 她身披一件宽大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色大衣,面容隐藏在深深的兜帽阴影之下,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与一抹冷淡的唇线。 大衣之下,隐约可见其双手被某种力量束缚在背后,但被衣料遮掩,看不真切。 正是自女儿国心茧试炼后便销声匿迹的——卡芙卡! 她的出现,无声无息,却带来一种比紫霄神雷更沉重的压迫感。 太清那双蕴含阴阳至理的眼眸,在卡芙卡踏出的瞬间,猛地眯成了一条缝! 古井无波的苍老脸庞上,所有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难以揣度的冰冷。 祂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卡芙卡足踝那副脚镣之上,仿佛看到了某种极其不祥的征兆。 而鸿钧,在看清来人不过是卡芙卡和丹恒之后,紧绷的心弦似乎微微一松,随即化作一声充满冰冷讥讽的嗤笑, “呵!本座当你有何等惊天动地的底牌。” “原来……就靠这三只蝼蚁?” 景元闻言,脸上却不见丝毫恼怒,反而露出一个更加深邃的笑容。 他没有直接回应鸿钧的嘲讽,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指尖之上,一点璀璨的、蕴含着磅礴生命气息与无限可能性的银白光华悄然点亮! 「万灵道神技——万灵箓!」 如同号令! 符玄心念一动,无数冰冷的数据流如同实质般在她周身汇聚、流淌,凝聚成一个闪烁着秩序光芒的复杂标签! 「天道神技——命籍箓!」 丹恒轻轻放下怀中的丹怡,小魔物娘乖巧地站在他脚边。 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无比锐利,暗红色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戮战意如同实质般升腾而起,仿佛要将这片凝固的空间都撕裂! 「修罗道神技——戮战箓!」 仿佛是气机牵引,更似是福至心灵! 镜流清冷的月眸中寒光一闪,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周身“腾”地一声,燃起了幽蓝和赤红交织的、仿佛能焚烧灵魂的熊熊火焰! 「地狱道神技——业劫箓!」 卡芙卡依旧静立,兜帽下的面容模糊不清。 然而,她足踝上那副脚镣,却在无人察觉的瞬间,悄然转化成了沉重、古朴、仿佛承载着人间万般因果与宿命的土黄色! 「人间道神技——剥魂箓!」 ——无形的枷锁已然化为有形的因果之链! 至于恶鬼之欲…… 根本无需刻意引导! 此间灵山焦土之上,幸存的恶鬼佛陀们,在目睹了六道神技相继显现、感受到那源自灵魂本源的悸动后,压抑了太久的贪婪、恐惧、怨毒、以及对力量与解脱的极致渴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爆发! 无数道粉红色的、粘稠而扭曲的欲望之光从祂们体内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瞬间将这片区域染上了一层堕落而妖异的色彩! 「恶鬼道神技——缚心箓!」 欲望的洪流,席卷全场! 六道神技!象征六道根基的六种本源力量,竟在此刻,于这被绝对封禁的灵山焦土之上,因景元一人的意志与布局,同时显现! 它们的光芒交相辉映,彼此的气息碰撞、纠缠、引动,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不稳定的、仿佛随时会引爆整个六道根基的恐怖共鸣! 景元沐浴在这六色交织、撼动本源的神光之中,嘴角那抹温和的笑容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他抬头,望向雷海之上脸色已变得极其难看的鸿钧,声音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能量波动, “天道阁下,景元斗胆问询——”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若是此刻,我等以这六道神技所代表的‘特性’为引,将其力量直接逆向轰击向它们各自所象征的六道本身……您说,会发生什么呢?” 轰——! 景元的话语,如同在鸿钧脑海中引爆了一颗混沌珠! 祂那张与周牧相似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惊骇与暴怒! 鸿钧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带着毁灭一切的杀意, “你!在!威!胁!我?!” “不不不,”景元缓缓摇头,姿态从容依旧,“景元岂敢威胁天道?” “这只是一次基于现有情报的、善意的提醒与……小小的实验推演罢了。” 他仿佛在分析一场棋局,条理清晰, “推演一:无事发生。那说明六道根基稳固远超想象,我等攻击如同蚍蜉撼树。” “那……景元只能认输,束手就擒。” “推演二:本源碰撞,能量失控,意外激怒了那位窥视人间的三月小姐。” “她会因六道本源的损耗而暴怒,无差别地毁灭视野内的一切存在。” “景元依旧是输,满盘皆输。” “推演三:能量冲击,惊动了那位地狱道主。” “她或许会将我等连同这灵山一起拖入死境长眠。” “景元还是输。” “推演四:最坏的情况,六道根基因本源对撞而引发连锁崩溃,最终导致整个六道轮回的湮灭。” “那便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阁下的秩序,三清的超脱,我等的性命,皆化作虚无。” “景元,依旧是输家。” 景元的声音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锐利, “但,还有第五种推演——”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戏谑的、充满挑衅意味的弧度, “若因我等这六道本源的对撞……恰好……惊动了那沉睡于墟界最底层、维持着这整个世界存在的‘基石’意志……” “让祂从永恒的沉眠中……短暂地……‘苏醒’那么一瞬……” 景元脸上的笑容灿烂如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么,景元便赌赢了!” “而你们二位——” “将在那位存在意志苏醒的瞬间……彻底地……” “灰!飞!烟!灭!” www.cc176.xyz。m.cc176.xyz 第245章 卡芙卡的想法 景元的声音不大,却在说完之后,让整个灵山都陷入了死寂。 焦土之上,弥漫的灰烬仿佛都停止了飘落,唯有上方紫霄雷海沉闷的轰鸣与太极磨盘虚影无声的碾压,还在提醒着这片空间的绝对封锁。 沉默了半晌,鸿钧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在深渊滚动,强行压抑着沸腾的杀意, “你……想怎样?” 祂的意志在疯狂推演。 瞬间抹杀眼前所有人? 做得到!但眼前之人……他们绝对能在意识湮灭前的那“一瞬”,引爆六道神技的共鸣! 所以……祂不敢赌! 尤其是景元描述的那第五种可能性。 一旦发生,祂与太清谋划的宏图伟业,将在周牧苏醒的刹那化为绝对的虚无! 那代价,沉重到祂连万分之一都不敢去触碰! “天道阁下,”景元脸上那抹从容的笑意重新浮现,无视了周遭凝固的杀意,向前踏出一步, “晚辈斗胆,请您放弃恶鬼界本源,交予晚辈。” 鸿钧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你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恶鬼界本源是祂掌控六道、定义秩序不可或缺的核心拼图,岂能拱手让人? “这世间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景元缓缓摇头,姿态依旧从容,眼神却带着一丝嘲讽, “而且……” 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鸿钧那张与周牧相似却冰冷扭曲的脸。 “天道阁下,您或许误会了。” “我并没有和您商量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今日必须交出恶鬼界的本源!” “不然,”他的笑容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 “景元有办法,在形神俱灭之前,让最坏的结果发生!” “你——!”鸿钧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憋屈和暴怒直冲顶门。 祂身为天道,执掌秩序,俯瞰万古,何曾被人如此赤裸裸地威胁、逼迫到墙角? 对方明明只是几只稍大点的蝼蚁,却握着一柄能拉着整个天地陪葬的钥匙! 打不过,杀不得,这种有力无处使、被拿捏住致命软肋的感觉,让祂道心都为之震荡! “好……好!”鸿钧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把你的要求……都说出来吧!” 祂做好了被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然而,景元听闻,却只是再次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可怕, “天道阁下,我等没有其他要求,我等只需恶鬼界本源。” 他看着鸿钧眼中闪过的惊疑,补充道 “待拿到了本源,我等自会退去人间界,自此不在阁下眼前出现。” “阁下可从容构建阁下之秩序,甚至……” 景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蛊惑,“若是阁下的秩序,与景元心中所期望的秩序匹配,这恶鬼界本源,未来说不得……会还给阁下也未可知。” 鸿钧闻言怔住。 如此……宽松? 仅仅是要本源,还承诺未来可能归还? 这与祂预想的漫天要价截然不同! “你……确定?”鸿钧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景元没有丝毫犹豫,他神色一肃,右手并指如剑,直指苍穹,朗声道 “景元以自身道途起誓!今日若得天道阁下赐予恶鬼界本源,我等即刻退出人间界,绝不滞留,更不会主动干扰阁下构建秩序之举!” “他日若阁下所行秩序,泽被苍生,合乎万灵之心,景元必当竭尽全力,寻机将恶鬼界本源归还阁下!” “若违此誓,道途崩殂,神魂俱灭,永堕无间!” 誓言的光辉在景元指尖一闪而逝,融入冥冥大道。 鸿钧沉默了,巨大的利益权衡在心中激烈碰撞。 交出本源,虽然肉痛,但似乎……可以接受? 至少能稳住局面,避免最坏结果。 待日后秩序稳固,再徐徐图之…… 祂眼中紫芒闪烁,终于下定了决心。 随即,祂缓缓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拈,仿佛从无形的法则脉络中,硬生生剥离出一片混沌驳杂、却又蕴含着深沉命运与因果之力的土黄色光斑。 光斑核心,隐约可见无数丝线的虚影,正是恶鬼界本源的具象! “你应该知晓,”鸿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魔祖曾在过去调换过人间道与恶鬼道的位置和本源,所以,此刻这恶鬼道本源,即是曾经的人间道之本源。” “其力驳杂,人间因果珠联,用之需慎。” “景元省得!”景元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土黄光斑,沉声应道。 “……知道就好。”鸿钧默然开口,手臂微抬,那蕴含着沉重力量的光斑便缓缓脱离祂的指尖,向着景元的方向飘去。 然而,就在那光斑即将脱离鸿钧掌控范围的刹那—— “且慢!” 一声苍老而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寒冰刺破了凝固的空气! 太清!祂那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洞悉一切的神光! 祂的视线瞬间扫过景元、符玄、镜流、呆滞的星宝、流萤、丹恒,最终,如同锁定目标般,死死钉在了卡芙卡那被粗重脚镣锁住的纤细足踝之上! 那脚镣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却本质迥异于其他神技的土黄色光晕——人间道神技·剥魂箓! 太清的眸子骤然收缩,仿佛看穿了层层迷雾,直达核心! “大罗……” 祂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卡芙卡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面容位置,一字一顿,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尔等正试图塑造第二尊大罗,可对?!” “什么?!”鸿钧浑身剧震,猛地顺着太清的目光看向卡芙卡,神念疯狂扫过! “因果尽断……先天生灵之躯……外加……人间、修罗、地狱、万灵……四种神技本源加身?!” 鸿钧瞬间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一股被愚弄到极致的暴怒和彻骨的寒意同时涌上心头! 景元索要恶鬼本源,本质就是为了让卡芙卡融合蜕变!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让这个集齐了关键要素的女人,在此刻此地,冲击大罗之境! “你——!”鸿钧目眦欲裂,惊怒交加的声音刚冲出喉咙—— “动手!!!”景元的怒吼如同炸雷,比鸿钧的声音更快!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迟疑!所有的隐忍、布局、言语交锋,都是为了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符玄在景元“动”字出口的瞬间,玉指早已在虚空中幻化出残影! 数枚闪烁着不同光芒、早已准备好的标签如同天女散花般激射而出! 「恶鬼界本源存放装置」——化作一道无形的漩涡,精准地罩向那飘来的土黄光斑,强行将其吸扯捕获! 「因果循环·壁障」——一道无形的因果之墙瞬间在众人前方竖起! 「时间循环·壁障」——时间的涟漪扭曲,试图迟滞大罗的追击! 「恶鬼界传送·单向·景元专用」——一道深紫色的漩涡门在景元脚下! 「恶鬼界传送·单向·星专用」——另一道稍小的漩涡出现在星宝脚下! 「恶鬼界传送·单向·流萤专用」…… …… 所有的动作都在百分之一息内完成! 符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强行催动如此多高阶标签,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心力! 而就在符玄标签生效、传送门洞开的同一帧! “放肆!!!” 太清的怒吼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声惊雷! 祂身前的太极图虚影骤然凝实,阴阳二气化作两条流光,不再是镇压,而是带着毁灭一切轨迹、抹杀一切变数的绝对杀意,狠狠碾向众人! 阴阳磨盘所过之处,空间寸寸碎裂,因果线被强行扯断,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 鸿钧的反应同样快到了极致! 漫天的紫霄神雷不再是封锁,而是化作亿万道毁灭性的雷矛,带着天道震怒的无上威严,无视了符玄仓促布下的时空壁障,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目标直指正在被传送门吞噬的众人,尤其是那被标签捕获的恶鬼本源以及……卡芙卡! “师尊!”景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吼! “走!”镜流清冷的声音斩钉截铁!在太极图碾碎符玄的壁障、雷矛即将贯体的刹那,她动了! 没有半分犹豫,她手中的月华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清辉! 一轮皎洁无瑕、却又带着寂灭之意的明月虚影在她身后轰然升起! 她的身形在明月中变得虚幻,仿佛燃烧的蜡烛,将自己身为“太阴星君”的一切神性、道果、乃至这具道躯的本源,在刹那间「极尽升华」,换取了三息……超越这具身体极限的、真正属于大罗层面的浩瀚伟力! 第一息—— 明月高悬! 清冷的月华并非洒落,而是化作亿万道无孔不入的、冻结时空的剑意,迎向了碾压而来的阴阳磨盘!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侵蚀与消磨。 月华与阴阳二气在无数平行时间线、无数可能性分支、无数概念层面了惨烈的交锋! 镜流的意志化身亿万,在每一个交锋的节点燃烧自己,硬生生将那足以瞬间抹杀所有人的磨盘攻势迟滞了一瞬! 空间被冻结出无数冰裂般的纹路,时间在月华笼罩的区域陷入了诡异的凝滞。 第二息—— 鸿钧的亿万雷矛已至! 狂暴的毁灭雷霆带着湮灭法则的力量,眼看就要将传送门连同其中的人一起化为飞灰! 镜流所化的明月猛地一颤,分出一半光华! 那光华不是冻结,而是化作一片朦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热的“帷幕”,挡在了雷矛的必经之路上! 帷幕与雷光碰撞! 无数细小的时空泡在碰撞点诞生又湮灭,法则的碎片如同玻璃般四溅! 镜流的明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道果上布满了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但她硬是凭借这燃烧换来的一息伟力,将那毁灭性的雷雨阻隔在外! 第三息—— “破!”太清与鸿钧的意志合流!阴阳磨盘轰然压下,“帷幕”被亿万雷矛洞穿! 那轮承载了镜流一切、庇护众人的明月,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咔嚓”一声脆响,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即—— 砰!!! 明月彻底破碎! 没有有想象中无与伦比的破坏力,只有一声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悠远而哀伤的叹息。 无数皎洁的光点如同星屑般四散飘零,每一粒光点中都映照着镜流清冷的面容,又在刹那间归于虚无。 镜流的身影,连同那轮庇护之月,在阴阳磨盘的碾压和紫霄雷矛的贯穿下,彻底溃散,化作了最纯粹的光影粒子,泯灭于无形。 她以大罗之躯,硬撼两位更强的大罗,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三息! 三息已过! 就在镜流身影彻底消散的同一刹那—— 唰!唰!唰! 数道紫色的传送光芒同时亮起!景元、符玄、流萤抱着星宝、卡芙卡、丹恒与丹怡,以及那被标签捕获的恶鬼本源,瞬间被吸入各自对应的传送门中,消失不见! 轰隆——!!! 太清的阴阳磨盘和鸿钧的亿万雷矛,狠狠地砸在了众人消失的空地上! 整个灵山焦土剧烈震动,被硬生生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边缘流淌着熔岩与混沌气息的巨大坑洞! 空间结构彻底破碎,露出了下方扭曲的虚空乱流! 众恶鬼:“……” 纯纯特么无妄之灾。 也幸亏自己等人有主人庇护,不然死的就太冤了…… 另一边,鸿钧没有在意幸存下来的恶鬼,而是将神念瞬间锁定到了传送的终点。 “无忧镇!” 祂与太清对视一眼,无需言语,身影同时化作两道流光,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循着传送的轨迹,瞬间追袭而去! 大罗之怒,岂容蝼蚁戏耍逃脱?! …… 以此同时,恶鬼界,无忧镇。 紫色的传送光芒接连闪过,景元等人的身影略显踉跄地出现在一片鸟语花香、溪流潺潺的宁静小镇边缘。 空气中弥漫着芬芳,永不凋谢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琉璃般的溪流倒映着五彩的天空,远处是连绵的、形态温和的丘陵。 这里与灵山的焦土炼狱形成了天堂地狱般的反差。 然而,众人还来不及喘息,甚至来不及为镜流的“陨落”感到悲伤—— 嗡!嗡! 两道恐怖到令整个无忧镇空间都为之扭曲颤栗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般紧随而至! 鸿钧的紫色雷霆在天空凝聚成毁灭的雷云,太清的阴阳二气化作巨大的磨盘虚影,再次笼罩了这片净土!致命的杀机瞬间锁定了刚刚落地的众人! “呼……呼……”景元剧烈地喘息着,额头布满冷汗,但脸上却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惨笑, “多亏师尊反应迅速,舍身相护……不然我等谋划,定会前功尽弃……” 话音未落! 刺啦——! 众人前方的空间,如同布帛般被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脸上还沾着点泥土灰痕、看起来就像个寻常村姑的少女,怒气冲冲地从裂口中一步踏出! 正是镜流! 只是此刻的她,气质与那清冷孤高的月宫仙子截然不同,带着一股乡野的泼辣和……滔天的怒火! 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庆幸”的景元,柳眉倒竖,二话不说,身形一闪就到了景元面前,抡起巴掌——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景元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把这位算无遗策的仙舟将军扇了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 “孽徒!!!” 镜流的声音又脆又亮,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为师方才为尔等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你竟连半分悲伤的心绪都无?!还有心思在这里庆幸?!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景元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人直接就懵了。 卧槽,我师尊吃错药了? 这人设崩了吧? 虽是这般想着,但他还是赶忙作揖讨饶, “师尊息怒!师尊息怒!” “您可是大罗,诸界唯一,时空永恒,哪那么容易真的陨落?” “不过是一具道躯罢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镜流那身粗布麻衣,小声嘀咕补充, “况且……您这不是……不是……还有化身嘛……” 后面那句“您这不是都嫁给「死亡」了吗”他打死也不敢说出口,他怕恼羞成怒的师尊真一剑把他砍死。 镜流闻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沾着泥土的粗布衣裳,撇了撇嘴。 这具身体,正是她当初在心茧试炼中经历的无数可能性之一,代表着她被污蔑为“女巫”而被处刑的悲惨结局。 身份低微,力量更是与本体天差地别。 但!大罗者,时空唯一! 任何一个化身,只要存在,便可视为本体的延伸,承载大罗道果! 此刻这“村姑镜流”,便是货真价实的大罗之境! 这也是为何鸿钧和太清追至此地,看到这“村姑”出现后,没有立刻动手,反而在空中暂时停驻,眼神凝重地观察的原因。 至于性格方面…… 只能说这女巫本就这么泼辣,镜流也没有修改这具身体原本性格的想法,所以倒霉的就成了景元…… “解释一下吧。”她对着景元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开口,同时无形的剑意已然锁定了鸿钧与太清,表明了她的立场。 景元如蒙大赦,赶紧揉了揉脸,长长松了口气。 在师尊面前,哪怕是个村姑版的师尊,这安全感也是杠杠的! 他定了定神,没有立刻开口解释复杂的谋划,反而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随身玉兆,手指快速操作了几下,然后恭敬地将其屏幕展示给镜流看。 镜流略带疑惑地偏过头,目光落在玉兆屏幕上。 只见上面显示着一个名为「墟界旅游群」群聊界面。 …… 「墟界旅游群」 「群主:流萤」 「群成员:姬子、丹恒、卡芙卡、刃、瓦尔特、安禾、银狼,景元。」 聊天记录片段—— 「丹恒:龙宫暂时无事。修罗血井虽有异动,但四海龙王尚能压制。近日将与诸位汇合,共谋反天大计。」 「瓦尔特:有安禾的消息记得@我。」 「丹恒:好的,瓦尔特先生。」 「景元:@丹恒你……可曾习得修罗道神技?」 「丹恒:……机缘巧合,学了。」 「景元:呼,甚好!可否来灵山一叙?具体事宜,请恕景元受制于因果,无法在此言明。」 「丹恒:……时间。」 「景元:稍后你面前会开启一道特殊传送门,你带着丹怡踏入便是。」 「丹恒:可。」 「卡芙卡:嗯……仙舟的将军,你是想集齐六道神技?@景元」 「景元:正是!」 「卡芙卡:有趣~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即便集齐了所有神技,也无法真正跨越大罗与半步大罗那天堑般的界限。」 「景元:在下并非试图借此跨越门槛,只是想利用六道神技本身的“特性”,去完成某种……必要的规划,撬动一丝可能。」 「卡芙卡:嗯……(若有所思)」 「卡芙卡:@景元带上我吧。我现在拥有除天道和恶鬼之外的所有神技,或许能帮上些小忙。」 「景元:你……」 「卡芙卡:放心,我不在意你们的谋划细节。我只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星做些事情。」 「景元:……阁下误会了。我是想问,阁下是否已通过女儿国那“心茧”试炼?」 「卡芙卡:嗯……算是吧。」 「景元:算是……?阁下此刻,可是已褪去凡胎,成就先天生灵之身?」 「卡芙卡:没错。」 「景元:太好了!阁下稍待!一个时辰后,我会设法接阁下入灵山!到时阁下自会知晓发生何事!」 就在这时—— 「姬子:@卡芙卡抱歉……唔……能不能……唔……帮我个忙……(语音输入)(背景音:清晰的水渍搅动声、低沉的嗡嗡震动声、以及压抑的喘息……)」 「卡芙卡:?」 「瓦尔特:?」 「丹恒:?」 「卡芙卡:……姬子小姐?你这是……在哪儿?身边又是……什么声音?」 「姬子:说来……唔……话长……」 「姬子:我……此刻……不在墟界……而是……被囚禁在……极乐天……骸骨王座……」 「姬子:@卡芙卡能否……请你用……修罗道的杀伐真意……和人间道的因果剥离之法……找到我的位置……隔空……杀我一次……」 「卡芙卡:……(沉默数秒)在你刚说完这句话时,我就以神念结合修罗杀意尝试锁定并攻击了。但……做不到。我能清晰感应到你在极乐天深处某个王座之上,但你身上覆盖的屏障……层级太高。以我此刻的力量,别说破坏屏障,连你身上那些……附加的“道具”,我都无法撼动分毫。」 「姬子:@卡芙卡那就等……抵达大罗境界……再来救我……或者……帮我联系……星……(语音带着绝望的喘息,最终断线)」 「卡芙卡:……好。」 …… 聊天记录到此戛然而止。 镜流看着玉兆上的对话,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愕。 她抬起头,目光在卡芙卡和丹恒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们……居然这么信任我徒儿?” 她实在想不通,卡芙卡和丹恒仅仅通过群聊里的只言片语和景元的模糊邀请,就敢深入灵山,参与到这对抗大罗的疯狂计划中来?这简直是把命交到了景元手上! 至于姬子的问题……只能说掺和不了一点儿! 她怕自己掺和之后,某人恼羞成怒,把自己也按在王座上…… 丹恒摸着依旧挂在他龙角上蹭蹭的丹怡,闻言看了镜流一眼,眼神复杂,似乎想起了某些记忆。 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 “信任……或许吧。” “但景元……的确比我们更可靠。” 卡芙卡却没有看镜流,也没有看景元,那双深邃的紫眸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被流萤扶着、依旧眼神空洞的星宝。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不在意你们的计划。” “我只在乎星。” “若你们护不住她,或者你们的计划最终会伤害到她……” “我会带走她。” “不惜一切代价。” 。 第246章 真正的计划 此话一出,景元、丹恒和流萤倒是面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或并不意外卡芙卡对星宝这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 唯独镜流和符玄,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出一种极其微妙的怔忡。 她俩都能清晰无比地感知到卡芙卡话语中对星宝那深沉到骨髓里的关心。 甚至……在那冰冷外壳下,还潜藏着一丝近乎本能的…… 母性? 就……挺难绷的。 星宝的魅力与重要性毋庸置疑,但……怎么还冒出个“妈妈粉”啊?! 这平白无故、强行拉低整个团队辈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被六道神技共鸣威胁的鸿钧,看着下方这群在祂眼中已是瓮中之鳖、却还在纠结“伦理辈分”问题的家伙,一股荒谬绝伦的邪火直冲天灵盖,竟被气笑了出来。 “呵……呵呵……” “尔等已身处绝境,命悬一线,此刻竟还在想这般……这般无聊透顶的伦理琐事?!” “当真是……不知所谓!不知死活!” 镜流闻言,那双清亮的眸子一翻,双手叉腰,泼辣劲儿十足地直接呛了回去,嗓门又脆又亮, “绝境?” “哈!本座怎么没看出我等身处绝境?” “你这老眼昏花的天道,怕不是被雷劈多了,眼神不好使了?” 她此刻受“女巫”化身影响,言语间自带一股乡野村妇的直白与彪悍。 太清的眸子微微眯起,适时开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俯瞰后辈的漠然与压力, “就凭你这初入大罗的道果?” “后生,你可知,大罗之间,亦有云泥之别!” “哈哈哈……!”镜流仰头大笑,笑声坦荡,“本座自然知晓!” “但至少——” 她笑声一收,目光锐利如剑,直刺太清, “你我之间的差距,还没大到能让你在这对本座指手画脚的地步!”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气势十足。 但她的心底却在此刻陷入了沉重。 这份沉重并非源于眼前的敌人,而是源于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承诺。 ——她曾答应过周牧,绝不在墟界轻易动用大罗之力! 今日为了徒儿谋划和星宝安危,已是破戒。 若再全力动用“奈何”神权……那后果,她不敢深想,只怕会落得和此刻被困在极乐天骸骨王座上、饱受“惩罚”的姬子一样的下场,甚至更糟! 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太清听到镜流如此笃定的话语,古井无波的心境终于泛起一丝真正的涟漪。 以祂的思维模式和阅历,绝不会认为一尊新晋大罗会在此等关头无的放矢、虚张声势。 这女子必有倚仗! 祂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幽深,阴阳双鱼在瞳孔深处疯狂轮转,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遍遍扫过镜流全身。 粗布麻衣,沾染泥土,脖颈上那道象征“女巫”结局的暗红勒痕清晰可见,未曾修复,仿佛一种刻意的提醒。 一身魔力波动微弱得可怜,在大罗层面简直如同萤火。 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个刚刚侥幸证得大罗、根基虚浮、甚至带着屈辱伤痕的“村姑”大罗。 没有异常? 不,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太清眉头紧锁。 祂看不透! 这女子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连太极图都无法完全解析的迷雾。 于是,祂谨慎地没有轻举妄动,目光转向鸿钧,微微示意。 鸿钧同样脸色凝重,祂的神念扫视结果与太清无异。 但祂的忌惮更多来源于镜流身上那若隐若现、与本体同源的“奈何”气息。 不过,身为执掌天道权柄无数岁月的老牌大罗,祂的道心更为稳固。 即便此女被本体或本体灵魂赋予了某种神权权限,鸿钧也坚信,在纯粹的力量层级和对大道法则的理解运用上,对方与自己这积累了无尽岁月的存在相比,仍有无法跨越的鸿沟! 神权的掌控者们,除了那位曾一剑斩开半个墟界的紫发女子,在这六道框架之内,没人能在正面抗衡中真正击败自己! 这是岁月和道行赋予的绝对自信! 想到此处,鸿钧心中一定,胆气复生,周身沉寂的紫霄神雷再次汹涌澎湃,恐怖的威压再次笼罩无忧镇。 祂正欲开口,用雷霆之音彻底压服对方—— 异变陡生! 就在鸿钧雷光暴涨的瞬间,下方那叉腰站立的“村姑”镜流,身形毫无征兆地开始向内坍缩! 那不是简单的能量压缩,而是更为恐怖、触及存在根本的坍缩! 她的血肉、骨骼、灵魂、能量、甚至承载着她“女巫”身份的那段可能性……一切构成她此刻存在的要素,都疯狂地、不可逆转地向着她体内某个无法言喻的“奇点”塌陷而去! 速度快到超越了感知!仿佛只是一帧画面的闪烁! 下一瞬,那个坍缩到极致、仿佛蕴含了宇宙终结之暗的“点”,骤然爆发! 嗡——!!! 无法用任何语言准确描述的亿万光辉,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原初之光,瞬间充斥了无忧镇的每一寸空间! 那光辉并非单纯的明亮,而是由无数流淌的法则丝线、生灭的时空泡影、跳跃的命运轨迹、以及最纯粹的“存在”与“虚无”交织而成! 一个由这亿万光辉勾勒、聚合而成的、无法用“形体”概念去定义的“存在”,取代了镜流的位置,静静悬浮于空。 宏大?不足以形容其万一,它仿佛就是空间的延伸,是时间的具象。 美丽?那光辉中流淌的法则韵律本身,就超越了世间一切对“美”的定义,带着一种冰冷而神圣、梦幻而永恒的奇异魅力。 它仅仅是“存在”于此,无忧镇这片被遗忘的净土空间便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琉璃般的溪流凝固,花瓣定格在空中,五彩的天空被渲染成一片无垠的光之海洋! “呃……?!!” 鸿钧脸上的雷霆威严和刚刚升起的自信,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破碎! 祂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发出一声近乎破音的、充满了极致惊悚的尖叫, “奈……奈何?!生死之王?!!”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成为‘奈何’神权的主人?!这绝无可能!!!” 祂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剧烈颤抖。 周牧本体的核心权柄之一,象征生死轮转、存在基石的力量,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村姑”身上?! 太清在镜流坍缩的刹那,便已感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足以冻结灵魂的致命危机感! 祂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前的太极图虚影瞬间凝实到极致,阴阳双鱼化作实质的护盾,死死环绕自身! 祂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而景元、符玄、丹恒、流萤等人,此刻也彻底看懵了。 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那由亿万光辉聚合而成的存在,其“形”无法理解,其“意”无法揣测,所谓的“强大”或“宏伟”在这种存在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只觉得自身的渺小如同尘埃,心神被那光辉中蕴含的无尽信息与法则洪流冲击得一片空白。 唯独被流萤扶着的、眼神空洞呆滞的星宝,在那亿万光辉出现的瞬间,像是被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气息所触动。 她迷茫地、踉踉跄跄地挣脱了流萤的搀扶,如同梦游般,一步一步,朝着那光辉聚合体走去。 然后,茫然地张开双臂,对着那无法理解的、冰冷神圣的亿万光辉,露出了一个纯真又依赖的、带着傻气的笑容,喃喃道, “老公……抱抱……” 光辉聚合体内部流转的光辉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星宝这声呼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让镜流模糊地意识到了某种关键的联系。 ——这表征……似乎与星宝认知中的“周牧”有着更深层的、她尚未完全捅破的关联? 但现在,显然不是细究这个的时候! 镜流压下心头的惊疑,那由光辉构筑的“存在”轻轻一动,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便将星宝轻轻推开数步。 同时,一点蕴含着“生死之王”气息的光球,从亿万光辉中分离出来,飘然落入了星宝的掌心。 …… 而另一边,鸿钧在最初的惊骇过后,做出了让太清都心头一沉的反应——祂竟然暴退数步,拉开距离,对着太清焦急万分地低吼道, “太清道友!速速传讯!唤元始、通天道友来此!立刻!以贫道天道本源为基,布下诛仙剑阵!或……或可抗衡这「奈何」神权一二!” 太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鸿钧这话无异于承认——仅凭祂们两人,面对这所谓的“奈何”神权,毫无胜算! “这‘奈何’……究竟是何种能力?”太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鸿钧语速快如疾风,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恐惧, “具体玄奥讲出来太过复杂!” “你只需记住一点——此乃维系‘存在’的神性之基!” “是某位大恐怖者的核心权柄之一!” “非大罗所能理解,更非大罗所能抗衡!” “神性……之基?!”太清瞳孔剧震,脸上血色尽褪。 随即,祂似是想起了什么,无奈地艰涩开口, “元始与通天……此刻……另有要事缠身,无法脱身!” “什么?!”鸿钧这回是真的恐惧到了极点,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怎么不早说?!!” 没有诛仙剑阵,拿什么去挡这根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神性权柄?! 太清眉头紧蹙,刚想解释什么。 下一瞬。 嗡——!!! 在两人的视野中,整个无忧镇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拉伸、变形! 鸟语花香的景象如同褪色的油画般剥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浩瀚、群星璀璨的无垠宇宙深空! 紧接着,一个清冷、空灵、仿佛由亿万星辰共鸣发出的女声,从那光辉聚合体的核心处响起,回荡在宇宙星空间, “万象。” 【万象:斩断目标与所有平行世界的因果联结,强制抹除其存在于「可能性之海」的一切投影。(消耗神性)】 话音落下的刹那,无法形容的伟力降临! 太清与鸿钧惊恐地发现,自身仿佛被从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中强行剥离出来! 过去、未来、所有可能的分支、所有存在的投影……在这一刻,被一股超越理解的力量强行“归零”! 他们仿佛成了这浩瀚宇宙中唯二的、孤零零的“点”,再无任何“可能”作为依托和后路! 一种源自存在根本的“孤寂”和“脆弱”感瞬间淹没了祂们! 那清冷空灵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主宰万物的漠然, “逆熵。” 【虚妄具现·逆熵领域:将自身构筑的虚幻世界反哺现实,领域内一切法则可按主观意志重塑,真实与虚假的界限彻底模糊。(奈何神权升级)】 轰——!!! 以那光辉聚合体为中心,无形的领域轰然! 这片被强行具现出的宇宙星空,其法则开始疯狂扭曲、重塑!物理常数在崩解,时空结构在重组,因果逻辑变得混乱不堪! 星辰运行的轨迹可以被一念修改,光速的限制可以被随意打破,甚至“存在”与“虚无”的概念都开始模糊不清! 这里不再是遵循客观规律的宇宙,而是彻底变成了镜流意志的延伸,一个随心所欲的……神之领域! 在这种伟力下,鸿钧和太清骇然发现,祂们自身那散布于无尽时间长河、无数命运轨迹中的力量投影、因果牵连、乃至作为大罗“万界唯一”特性所锚定的部分本源……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从虚空中“扯”了出来! 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收拢、压缩、具现于祂们此刻位于此领域内的“唯一”道果之中! 所有的“可能性”被斩断,所有的“力量”被收束于一点,祂们被彻底困死在了这个由镜流主宰的、真实与虚幻交织的宇宙囚笼里! 见此,那清冷空灵的女声带上了一丝掌控一切的淡然笑意,如同宣告, “我名——” “真实悖论·无常之幕。” “欢迎来到……永劫之途!” …… 另一边,在众人的视角中,一阵仿佛能扭曲灵魂的光影剧烈闪烁过后—— 鸿钧、太清、以及那由光辉聚合体所代表的镜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令人心悸的神性余威,以及星宝手中那枚散发着温暖“生死之王”气息的小光球,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惊心动魄。 “呼……”景元长舒一口气,但脸上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凝重地看向符玄, “快!计划照旧!” “师尊以一敌二,不一定能支撑太久!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符玄心领神会,重重点头。 她立刻将手中那枚被「恶鬼界本源存放装置」标签包裹的「恶鬼界本源」递到卡芙卡面前。 “卡芙卡女士,事不宜迟!请速速吸纳此本源,尝试冲击大罗之境!” 卡芙卡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紫眸微微闪烁,她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光斑,而是缓缓抬起目光,扫过眼前神色焦急的景元、符玄,又看了看旁边抱着丹怡、眼神中带着探究的丹恒,以及扶着星宝、满脸关切的流萤。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们……就这么信任我?” 景元深吸一口气,迎上卡芙卡的目光,缓缓摇头, “卡芙卡女士,若说‘信任’二字,我等自然不会,也不能将关乎存亡的信任轻易寄托于星核猎手的原则之上。”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被流萤扶着、正茫然看着手中光球的星宝, “但,我等相信星师妹!” “相信她所选择、所珍视的人!” “更相信……你对星师妹那份不惜一切、超越立场与身份的感情!” “这份感情,便是此刻最大的担保!” 卡芙卡兜帽下的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又似乎只是光影的错觉。 她沉默了大约两息,最终,一声带着些许无奈、又似乎释然的轻笑从兜帽下传出, “……真不愧是……神策将军。” 不再犹豫,卡芙卡用意念接过了那枚恶鬼道(原人间道)本源! 嗡——!!! 炼化开始! 起初,只是一圈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涟漪,以她的身体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紧接着—— 轰!!!! 无法用任何语言准确描述的磅礴伟力,如同沉寂亿万载的火山骤然喷发! 以卡芙卡为中心,狂暴的能量洪流冲天而起! 这股力量并非单纯的毁灭或创造,它蕴含着人间百态的悲欢离合、因缘果报。 其内里的法则,与人间道神技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足以撼动六道根基的剧烈共鸣! 卡芙卡的身影瞬间被这土黄色的能量洪流彻底吞没! 她的气息,在这狂暴到极致的本源共鸣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攀升! 那无形的壁垒,那横亘在无数惊才绝艳之辈面前、名为“大罗”的天堑,似乎正在这狂暴的共鸣洪流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之声! 景元死死盯着那被能量风暴包裹的中心,感受着其中那节节攀升、越来越接近某种质变临界点的恐怖气息,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赌对了!” 符玄苍白的脸上也终于绽放出由衷的笑意。 一旁的丹恒,紧紧抱着因为能量风暴而有些不安的丹怡,俊朗的脸上却写满了疑惑。 他看向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般的景元,忍不住开口问道, “景……元,此间谋划,究竟为何?可否告知真相?” 流萤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景元笑了笑,也不嫌地上沾染的草屑泥土,就那么放松地席地而坐,甚至姿态闲适地抬手,温柔地触碰了一下发髻间那枝盛放的杏花。 “此事说来话长……” “但现在,最危险的环节暂时过去,时间……倒也还算充裕。”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抛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诸位以为,这墟界之中的仙神大能,比之我等所来的‘寰宇’,如何?” 丹恒思索片刻,沉声道, “远甚。” “其力,深不可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其智,更是深如渊海,布局万古。” “远胜寰宇所见。” 流萤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光是一个恶鬼如来,就差点让她万劫不复,更遑论鸿钧、太清这等存在。 景元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复杂, “是啊……此间人杰地灵,惊才绝艳者不知凡几,深藏不露的老怪物更是犹如恒河沙数。” “莫说那些隐世不出的,单是我们所知的大圣、清源妙道真君,其心性、智慧、勇力,便胜我景元不知几筹。”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然,那二位在遗留的箴言与记忆中,却不断提醒我等,要‘多看、多想、多学’,尤其要用心感悟这六道神技之玄妙。” “景元最初,也如观音菩萨点化时那般认为,集齐六道神技,参透其本源,或许便是通向大罗之境的通天坦途。” “直到……” “景元在万灵界静下心来,细细梳理这一路西行所得,反复推敲大圣与真君留下的每一个细节,才恍然惊觉,此间……存在一处巨大的逻辑悖论!” 景元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炬 “这墟界存续之岁月,漫长到难以计数!” “然,高高在上、俯瞰万古的大罗尊位,却为何始终是那寥寥几位在占据?” “难道这无尽岁月中,就从未有过惊才绝艳之辈,集齐过六道神技?” “就从未有人尝试以此冲击大罗之境?!” “我不信!” 他猛地看向流萤和丹恒,抛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 “若集齐六道神技真乃晋升大罗之关键,为何大罗之位依旧固若金汤?为何从未听闻有后来者以此法登顶?!” 流萤歪了歪头,眼眸中满是困惑,“是啊……为什么呢?难道集齐了也没用?” 她下意识地看向那被五色能量风暴包裹的卡芙卡。 “问得好!”景元用力一点头,“这就要说到景元结合所有线索,得出的第二个结论了!”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无比认真, “集齐六道神技无法晋升大罗的结论,之前已从卡芙卡女士口中得到了验证。” “那么,大圣与真君又为何如此重视神技,在遗留的记忆中反复强调其重要性?” 景元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他的核心推理, “结合上次地狱道之行,目睹莎布冕下的威能,再结合‘道主’这个概念……景元豁然开朗!” “——六道神技,其真正的核心,并非晋升之梯,而是一把钥匙!一把成为六道真正‘道主’的钥匙!” “其最根本的内核,在于它能与构成墟界根基的‘六道本源’产生最深层、最直接的共鸣!” “以此,掌控者便能……调动整个六道体系六分之一的力量加诸己身!” “这才是神技真正的价值!” “也是符卿在掌握天道神技后,结合天道权柄,最终分析确认的真相!” 丹恒闻言,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反驳, “这……说不通!” “如果六道本源如此重要,象征着一道权柄的核心力量,那其余道主,又怎会如此轻易地,甚至可以说是‘主动’地将自身本源交予天道鸿钧掌控?” 没等景元解释,一旁的流萤便恍然开口, “我明白了!” “因为对于真正的大罗而言,祂们自身便已是‘一证永证,万界唯一’的存在!” “祂们的道果早在‘证道’的那一刻便固化下来了!” “本源对祂们而言,更像是一件趁手的‘工具’,或者一份需要履行的‘职责’,而不再是祂们力量的核心或根基!” “所以祂们才能如此‘洒脱’,甚至可以说是‘不在乎’地将本源暂借或交由天道统筹!” “正是如此!”景元赞许地看向流萤,用力点头, “本源对大罗是锦上添花,是职责所在,但对未成大罗者……它却是撬动六道伟力、攀登大罗之境的资格!” “也正是想通了这关键之处,景元才开始布局!” “目标,就是让我们这一方,能尽快出现一尊真正属于我们、能随意出手、让天道三清不敢轻举妄动的大罗!” 景元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定,也透着一丝无奈, “要知道,半步大罗与大罗之间的差距,犹如天渊之别!” “即便我们能通过六道神技共鸣威胁本源这种‘投鼠忌器’的方式暂时逼退鸿钧太清,但这种威胁终究只是暂时!” “祂们迟早会找到规避或破解之法!” 景元的目光投向鸿钧太清消失的虚空,带着深深的忧虑, “而师尊……我能感觉到,她一直碍于某种无法言说的原因,极力避免在墟界全力动用大罗之力!” “今日她为了我们被迫出手……其代价,恐怕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沉重!” “所以!”景元斩钉截铁,“我们之中,必须尽快诞生一尊真正的大罗!” “一尊能随时出手,拥有与大罗平等对话、甚至威慑对方能力的存在!” “这才是破局的关键!这才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你……”丹恒深深地看了景元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惊叹,有了然,更有一丝久违的、属于“丹枫”记忆深处的感慨。 他最终只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景元,你还是这么……算无遗策。” 景元猛地一愣,豁然转头看向丹恒,眼底瞬间涌上一抹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微红, “你……丹枫?!” 丹恒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前尘往事,恩怨情仇,皆如云烟过眼。” “丹枫已逝,此刻立于你面前的,只是开拓者丹恒。” 景元怔怔地看着丹恒的脸庞,看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眼中的激动和微红缓缓褪去,化作一片释然的澄澈,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丹恒……也好……” “也好……” 场面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 不知过了多久—— “嗯?这……这给我干哪来了?” 一个清脆中带着浓浓困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只见抱着那枚“生死之王”小光球的星宝,像是大梦初醒般,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鸟语花香的无忧镇景象,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光球。 “姬子呢?安禾呢?还有杨叔呢?他们跑哪儿去了?” 她挠了挠头,一脸迷糊,随即又像是被无忧镇的美景吸引,眼睛亮晶晶地赞叹道, “我去!墟界这么漂亮的吗?真是值回票价了!” 众人闻听此言,心头同时一凛! 星宝这语气、这状态……她的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刚刚踏入墟界、对一切都充满新鲜感的时候? 然而,还没等众人开口解释现状,星宝的注意力就完全被怀里那枚散发着温暖熟悉气息的小光球吸引了。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宝贝,狗狗祟祟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把小光球捧到嘴边,压低了声音,用自以为别人绝对听不到的音量,对着光球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 “老公?你咋跑这来了?是有啥秘密任务吗?” 她顿了顿,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继续小声嘀咕, “快说快说,是让我去祸害杨叔,还是……要当着丹恒的面把丹怡砍死?” 她说着还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完全没注意身后瞬间僵硬的丹恒和瞪大眼睛的丹怡。 丹恒:“……”(抱着丹怡的手臂瞬间收紧 丹怡:“……”(小脸煞白,瑟瑟发抖地抱紧了丹恒的龙角 景元:“……”(嘴角抽搐 流萤:“……”(扶额 连那狂暴能量风暴中心、正处于关键升华状态的卡芙卡,其周围翻涌的能量似乎都极其诡异地……凝滞了那么零点一秒! 这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太惊悚了! 大到让在场所有人的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但可以理解的是,在星宝此刻的认知中,丹恒、丹怡、景元、流萤这些人,都还是实力不到金仙的“小卡拉米”,根本不可能偷听到她这“隐秘”的对话。 景元、流萤、丹恒三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抹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 ——震惊、荒谬、一丝后怕,还有强烈到极致的好奇! 他们默契地没有出声提醒,反而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准备继续“偷听”这位记忆错乱的星核精,还能爆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猛料”来。 “喂?说话呀老公?”星宝疑惑地拍了拍光球,又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 “没坏呀?这不是你的‘表征’吗?咱俩之前不是还用这玩意儿play过来着吗?咋还不理人了?” 她嘀咕着,语气带着点小不满。 众人:“……” 这是我们能听的内容吗?! 这种级别的隐私是能随便说的吗?! 知道了会不会被死亡冕下直接灭口啊喂?! 星宝见光球没反应,撇了撇嘴,自说自话道, “算了算了,内鬼任务待会儿再说。” “我先探索一下这漂亮地方是咋回事。” 她终于想起了“正事”,神气活现地对着光球“威胁”道, “先说好哦!要是我在这地方被人算计了,栽了跟头,你们在「自在天界」可不许笑话我!” “要不然……哼哼!我就让我妈打断你的狗腿!说到做到!” 星宝自以为气势十足地“警告”完,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 然后……她就对上了几双……写满了呆滞、震撼、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吃到大瓜”表情的眼睛。 星宝:“???” “你……你们……这是咋了?” 她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气氛为何如此诡异。 短暂的死寂后。 景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星师妹,你刚才说……死亡冕下此刻在「自在天界」……这个情报……是否属实?!” 星宝被问得一愣,随即像看傻子一样上下打量着景元, “你谁呀?怎么上来就跟姐们儿套近乎?”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猛地瞪大眼睛,指着景元,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补兑!你你你……你居然能听到我刚才说的话?!!” 星宝彻底惊了! 这地方看起来鸟语花香的,怎么随便一个陌生人都能偷听她的“加密通话”?! 难道他们也是第二阶段的强者? 这不科学!哦不,这不玄幻啊! 对于星宝这种“记忆重置”的状态,符玄显然早有预案。 她二话不说,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勾勒,一个闪烁着冰冷数据流、名为「记忆备份」的标签瞬间成型,朝着星宝的眉心激射而去! 标签破碎,化作一片绚丽的、带着数据洪流特效的光华,将星宝笼罩。 然后…… ……什么都没发生。 星宝茫然地眨眨眼,抬手挥了挥眼前消散的数据光点,一脸嫌弃加困惑, “你……你在干啥?” 她完全搞不懂这漂亮小姑娘对着自己“开坛做法”是几个意思。 这种抽象的行为艺术,配合这仙境般的环境,真是让小浣熊cpu都快干烧了。 而符玄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无比凝重,沉声道, “天道神技……无效!” “被太极图封锁的核心记忆,无法通过外部手段强行复原!” 景元的心也沉了下去,印证了最坏的猜想, “果然如此!” “想让星师妹找回失去的记忆,只有一条路——必须从太清手中,将那份被剥离的记忆……亲手夺回来!” 流萤见状,立刻走上前,用最简洁的语言,飞快地将墟界目前的大致情况(天道三清、魔祖三月七、西行取经等)向星宝解释了一遍。 景元也在一旁补充,将西行路上发生的种种事件,以及卡芙卡正在冲击大罗的关键性,都事无巨细地快速讲述了一遍。 实话说,对于此刻记忆停留在“初入墟界”的星宝来说,这些信息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什么天道大罗,什么魔祖侵蚀,什么六道神技大罗之争……她完全没概念,甚至有种强烈的“你们是不是在合伙忽悠我”的错觉。 但是! 当她看到站在一旁,正不断升华自身的卡芙卡时,星宝心中那点怀疑瞬间烟消云散。 卡芙卡在这里!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选择相信! “呜……”星宝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嘴巴一瘪,金豆豆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她委屈巴巴地举起怀里那枚温暖的小光球,像是找到了最可靠的投诉渠道,带着哭腔告状道, “老登!听见没!祂们都在欺负我!!” “那个叫太清的大罗坏得很,偷我记忆!” “还有那个叫鸿钧的,凶巴巴的要打我,还要把我带去紫霄宫这样那样。” “呜呜呜……祂们太欺负人了!!!” 众人看着星宝这举着光球、对着“镜流表征”哭诉的委屈模样,表情都有些无奈和哭笑不得。 看来星宝是真的委屈大发了,连告状对象都找错了。 这显然是徒劳的…… 然而! 就在众人想着该如何开口安慰这个“记忆错乱”的委屈包时—— 星宝手中那枚散发着温暖“生死之王”气息的小光球,毫无征兆地……明灭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裹挟着清晰笑意、仿佛直接在众人灵魂深处响起的意念波动,毫无阻碍地传递到了这片空间, “哦?这就委屈了?” “之前在雅利洛跟我吹牛说‘墟界不过如此’、‘看我大展拳脚’的那股子兴奋劲儿呢?哪去了?” 这意念的出现是如此突兀!如此清晰!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景元、符玄、丹恒、流萤、甚至正在吸收本源的卡芙卡,所有人的表情都瞬间僵在了脸上!大脑一片空白! 唯有星宝,对这意念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像是找到了靠山,眼泪汪汪, “呜哇!就是欺负人嘛!” “祂们玩不起,没有实力,一点都不敢跟我正面对抗!就会背后耍阴招!偷记忆!” “噗嗤……”那意念直接被逗笑了,“宝,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这墟界里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死亡’概念,现在就在你身上‘躺着’呢。” “就这配置,哪还有人敢跟你玩什么‘正面对抗’啊?那不是嫌命长吗?” 星宝撅起嘴,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 “那……那也不行!你肯定在自在天界笑话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能够啊!”那意念的语气突然变得极其认真,甚至带着点“指天发誓”的意味, “我笑话谁也不能笑话我的大宝贝啊!” 意念顿了顿,随即又带上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咳……除非忍不住……” 星宝:“……” 阿米诺斯!!! 星宝气得牙根直痒痒,感觉肺都要炸了! 这老登果然在看笑话! 这股憋屈瞬间把她的傲气激发到了顶点! “不就是没了点记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星宝猛地一抹眼泪,把怀里那枚还在散发欠揍意念的小光球恶狠狠地塞进了自己的随身空间,气鼓鼓地对着虚空大声宣布, “你等着!根本用不上你帮忙!老娘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让太清鸿钧那几个老梆子付出代价!” 她叉着腰,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给自己打气, “我之前一个人就差点踏平了深渊,还整不了一个区区墟界了?!” “让你笑话我!等我把三清挨个摁在地上摩擦!到时候,说啥也要让我妈打断你的腿!” 她顿了顿,恶狠狠地补充道, “然后再把你关小黑屋这样那样!” “哼!!!” 说完,她便回过了头。 然后…… 就对上了几张表情极其复杂、仿佛被无形巨锤砸懵了的脸。 无忧镇鸟语花香的背景,与此刻死寂般的沉默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星宝:“……” 她眨巴着大眼睛,刚才那股子要“打断老公腿”的气势瞬间泄了,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缩了缩脖子,声音发虚, “你们……咋了?” “我脸上……沾东西了?” 景元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符玄同样苍白的脸,最终落回星宝那张写满纯然困惑的小脸上,声音干涩, “星师妹……” “根据我等一路西行所见,结合诸多线索推断……”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带着颠覆认知的沉重, “那位统御死境、创造墟界、沉睡维系此方大梦的无上存在——死亡冕下,祂在完成创世之举后,便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无论是女儿国那位国师大人,还是方才与我们争斗的天道鸿钧……都仅仅是冕下浩瀚意志分裂出的一部分表征,是祂沉睡意志在梦境中的时间投影与化身。” “甚至……” 景元的目光投向镜流消失的虚空, “连师尊口中那位在雅利洛vi号行星掌控一切的存在,都并非死亡冕下本尊的真身意志,恐怕也只是某种更深层的‘设定’或‘化身’。”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颤栗的预感, “但此刻……景元心中突然有种极其强烈的、无法言喻的预感……” “方才回应星师妹你的那道意念……” “它或许……并非来自某个化身或投影……” “而是……真正属于死亡冕下本尊的……意志!” 星宝:“???” 什么死亡冕下? 什么本尊意志? 什么永恒沉眠? 什么化身投影? 你搁这叽里咕噜的说啥呢? 星宝完全没听懂! 只觉得景元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史前怪兽,让她浑身毛毛的。 而一旁的流萤则紧紧抿着唇,脑海中疯狂回放着刚才星宝与光球意念对话的每一个细节。 丹恒则抱着丹怡,俊朗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彻底放空了,仿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怔愣。 就在这时。 一个温和、平静,却又带着淡淡欣慰的意念,轻柔地拂过每个人的心田。 这意念并非声音,却清晰地在众人意识中响起,源头正是那被狂暴能量风暴包裹、正处于冲击大罗最关键关头的卡芙卡。 “不用继续猜了。” “刚才那道与星宝对话的意念波动,其根源……并非来自此刻,亦非来自沉睡的死亡本尊。” “它……烙印在无比遥远的过去。” “那意念的主人,在某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古老时间节点,便已预见了今日这一幕。” “祂在以过去的言语,跨越时空的壁障,回应着未来的星。” 卡芙卡的意念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属于星核猎手的冰冷感,在此刻被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所取代,清晰地传递给了星宝, “能看到你……找到这样的归宿……” “真好啊……” “你的丈夫……” “他……真的很爱你呢……” 。 第247章 谋划、交锋、真相! 另一边,镜流塑造的「奈何」世界,此刻已化作一片死寂的星海。 莫名地,鸿钧脸上恐惧地神色一扫而空,嘴角甚至勾起了似有若无的弧度。 镜流的眼眸微微眯起,剑尖直指鸿钧,寒声道,“阁下真不愧是夫君的一部分,死到临头,竟还能笑得出来?倒是让本座意外。” 一旁沉默的太清闻言,视线也转向鸿钧,古井无波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了然,那份凝重也随之悄然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漠然。 “死到临头?”鸿钧仿佛听到了极其滑稽的笑话,“镜流啊镜流,你当真确定……是我等死到临头了吗?” 镜流秀眉紧蹙,“莫非你还有手段能突破‘奈何’的限制?” “不不不!”鸿钧连连摇头,姿态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奈何乃是那位亲掌的神权,莫说是我,除了母亲大人外,便是同为神权主人的「忘川女主人」,也休想正面突破。” 祂话音一转,目光带着戏谑, “不过……我为何要选择突破呢?” “你的徒儿景元、符玄,还有那只星核精……以及正在冲击大罗之境、却不知已踏入死局的卡芙卡……” “他们,难道不是钳制你这柄‘利剑’最完美的人质吗?” 镜流神情陡然剧变,厉声喝道,“你做不到!” “我做得到!”鸿钧的声音斩钉截铁。 祂甚至完全无视了镜流的剑锋,悠然转过身去,只留给镜流一个深不可测的背影,仿佛这片星空的主宰并非镜流,而是祂自己。 “你们分析我、算计我,自以为洞悉了我的‘欲望’,看穿了我的‘弱点’……” 鸿钧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若至今仍看不清我的本质为何物,那本座或许真要重新评估,留你们这些‘变量’还有何种价值了。” “本质?价值?”镜流声音冰寒,神性光辉在她身后凝聚成巨大的双色神轮,威压节节攀升, “区区一道化身,也敢妄称本质,标榜价值?” “简直可笑!” 鸿钧并未因镜流的讥讽而动怒,祂缓缓转过身,那张俊美却毫无情感波动的脸上,只有纯粹的漠然,看向镜流的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精美的瓷器。 “镜流,你们这些人,真是被本体的灵魂……惯坏了。” 祂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字字如刀, “若非本体对你等那近乎溺爱的关注,我的视线,或许永远不会在尔等身上停留片刻。” “除了景元那颗还算有趣的脑子,勉强能入眼一观,你们其余人等,对我而言,毫无价值。” 祂的目光扫过镜流玲珑有致的身段,带着一丝令人不适的审视, “或许唯一的用处,便是充当赏心悦目的花瓶,供人宣泄些低级的欲望。” “而这唯一的价值,对我这‘秩序之基’而言……亦是毫无意义。” 镜流眼中杀意暴涨,“你在激怒我,以求速死?” “不。”鸿钧的声音毫无波澜,“我只是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 “一个你们这群被‘爱’蒙蔽双眼的愚者,永远不愿承认的事实。” 此刻,祂已完全不再在太清面前掩饰自身与本体的关联, “墟界,是本体以自身为‘基石’,构筑的永恒大梦。” “洪荒,则是本体的‘自我’,牺牲一切,开辟的摇篮。” “在这墟界之中,每一尊大罗,都肩负其‘职责’。” “三清维系洪荒存在,祂们是洪荒的‘基石’。” “而我……”鸿钧的声音带着一种凌驾万物的威严, “则是这整个墟界,‘秩序’与‘规则’的‘基石’!” 祂的目光再次投向镜流,带着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你们的猜测、谋划、自以为是的‘神机妙算’,在本座眼中,稚嫩得如同孩童的沙堡游戏。” “呵……妄图以凡俗的‘智谋’,去揣度、去设计一位‘设定’中本应毫无感情的存在?” “何其愚蠢!” 太清适时接口,声音同样古井无波, “一点小计策,铺垫至今,便足以引君入瓮,将尔等尽数葬送于此。” “天道阁下,算无遗策。” 镜流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鸿钧与太清那笃定的姿态不似作伪。 她强迫自己冷静,神念如电,飞速回溯着从踏入墟界至今的每一个细节。 ——灵山的交锋、景元的布局、本源的争夺、卡芙卡的晋升……到底遗漏了什么关键? 鸿钧似乎看穿了她的思绪,直接打断道, “无需再想。” “本座可以告诉你,尔等踏入墟界之初,便接收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祂的声音陡然变得充满诱惑力, “——天道有欲,人欲,才是天道!” “正因如此,你们笃定本座行事必带有强烈的私欲与目的性。” “本座也乐得顺水推舟,在你们面前展露控制、色欲、贪婪……种种‘不堪’,让你们以为抓住了‘天道’的软肋。” 太清冰冷的补充如同重锤, “正是天道阁下如此‘配合’,尔等才会一步步沿着我等铺设的道路前行,在目睹所谓‘人间疾苦’后,‘反天’、‘成就大罗’的念头才会如此炽烈。” “而这……正是我等想要看到的。” 太清的目光仿佛穿透虚空,落在无忧镇那狂暴的能量风暴中心, “那位名为卡芙卡的女子,终究还是掉进了我等精心为她准备的……恶鬼道本源陷阱之中。” 镜流的心猛地一沉!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闪过脑海, “恶鬼道……道主?!” 鸿钧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孺子可教”般的赞许神情,但那赞许之下,是更深的冷酷, “反应过来了?还不算太笨。” 祂悠然道,“六道轮回的道主们,的确不在意本源的归属,那对祂们而言,不过是件趁手的玩具,无关根本。” “但……” “若有人胆敢在对应的六道位面之内,强行吸纳、炼化其本源!” “这,便是对道主权柄最赤裸裸的挑衅!是宣战!” 说着,鸿钧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继续道, “地狱道归母亲统御,万灵道那位心思难测,修罗道那位只知杀戮与毁灭,人间道名义上归于三清……唯有恶鬼界,在你等眼中,是一片‘无主’的混乱之地。” “但实际上……那位恶鬼界的真正道主……她可不会在意你们是谁的人,有什么背景。” “毕竟……” 鸿钧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模仿,仿佛在重现某个至高存在的口吻, “本体的灵魂,也就是女儿国那位国师大人,可是亲口对她说过。” “——恶鬼界是三月七的作品,你要看好这里。任何胆敢染指此界本源者……” “皆可,杀之!” 轰——! 鸿钧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被压制的紫霄神雷与太极图气息骤然爆发! 不再是抵抗镜流的压制,而是反过来,狂暴地冲击、侵染着这片由“奈何”神权构筑的星空世界! 镜流对这片空间的掌控力瞬间被大幅度削弱! “镜流女士!”鸿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掌控一切的快意,“现在,攻守易型了!” 镜流的心沉到了谷底! 冰冷的恐惧第一次真正攫住了这位大罗剑仙! 她终于完全明白了对方的谋划。 ——这两个老怪物,根本不怕她动手!甚至一直在等着她动用“奈何”神权将祂们拉入这片隔绝的空间! 目的就是为了将她牢牢牵制在此处,无法脱身! 此刻,无忧镇那边或许已经…… 想到这,镜流怒发冲冠,冰火双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裹挟着斩断虚实、颠倒真假的滔天伟力,瞬间跨越空间,斩向鸿钧与太清! “你们竟敢算计星和流萤?!” “不怕我夫君未来的清算吗?!” 剑光过处,鸿钧与太清的道躯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连同祂们的存在概念,都被强行从“真实”扭转为“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然而,下一刹那—— 滋啦! 两道漆黑的虚空裂隙在星空中骤然撕裂! 浓郁到极致的死寂气息从中弥漫而出。鸿钧与太清的身影,毫发无损,从容不迫地从那象征最终归宿的“死境”之中,一步踏出! 大罗之能,死亡亦不过是短暂的回廊! “清算?”鸿钧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被斩灭的只是幻影,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古怪、带着无尽嘲讽的笑容, “那祂……也得能醒过来算啊!” 祂的目光穿透虚空,带着一种对沉睡之主的漠视, “你真当我等放任你们这群所谓的‘变量’蹦跶至今,是为了陪你们玩一场过家家的游戏吗?” 太清接口,道出了谋划万古的终极目标, “吾为超脱。” “而天道阁下,以及愿意站在秩序一侧的其他大罗,所为的……便是让那一位——” “永世沉沦!” “你——怎——敢——?!!” 镜流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这比算计她、囚禁她、甚至杀死她,更令她感到万倍的愤怒与心寒! 那是亵渎!是对她心中那个创世神最根本的背叛! 神轮疯狂旋转,浩瀚的神性如同决堤的星河般倾泻而出! 千分之一秒内,鸿钧与太清的身影在虚实变幻的剑光中湮灭了近百次! 然而,徒劳! 每一次湮灭,都伴随着一道新的死境裂隙打开,两个身影完好无损地再次踏出。 祂们如同这片星空下不灭的幽灵,冷漠地注视着镜流徒劳的愤怒。 “儿戏,该结束了。”鸿钧的声音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只剩下纯粹的规则般的冷漠, “本座认可你的力量,镜流。” “但有时,力量……恰恰是最无用的东西。” 就在鸿钧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温和、熟悉,却在此刻显得无比陌生的声音,直接在镜流的心湖深处响起, “回来吧,镜流。” 嗡——! 镜流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瞬间笼罩全身! 她主宰的星空、翻腾的神性、乃至手中的冰火双剑,都在刹那间凝固、破碎、消散! 眼前的光影疯狂扭曲、褪色。 雅利洛·周牧家的客厅中。 镜流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温暖的地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 她低头,发现自己正穿着那件柔软的丝质睡衣,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熟悉的黑丝吊带袜中,仿佛刚刚从一场荒诞的噩梦中惊醒。 然而,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那个身影,却让她的血液瞬间冰冷。 周牧。 或者说,是拥有着周牧外貌的存在。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端着一杯热气氤氲的茶,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带着一丝……歉意? 不,更像是某种公式化的无奈。 镜流猛地站起,睡衣的丝带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她指着对方,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不可置信而颤抖, “你……你也是……天道那边的?!!” 那个“周牧”放下茶杯,似乎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缓缓点头,声音平静无波, “没错。” “若论身份与力量,我应当是本体灵魂中……最大的一块碎片。” “也是此刻墟界之内,除却三月七之外……最强的存在。” 镜流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被欺骗、被背叛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她, “你怎能如此卑劣?!这般行事,与窃取何异?!与那些觊觎夫君力量的宵小何异?!” “周牧”却缓缓摇头,眼神中带着一种镜流无法理解的、近乎悲悯的疏离, “真没想到……你竟会如此看待。” “但我必须告诉你,我所行之事,代表的……就是此刻本体意志的趋向。”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感, “或者说,我们每一个‘碎片’,无论是女儿国那位,还是天道鸿钧,亦或是我……都代表着本体意志的一个侧面。” “我们从不是独立的个体,本体也从未真正分裂出独立的个体意志。” “我们……皆是‘祂’的一部分。” “只是此刻,‘秩序’与‘维持’的意志,在我等身上……占据了上风。” “我不信!”镜流几乎是吼了出来,眼眶泛红,“我心中的他,绝不会为了所谓的谋划,去牺牲、去伤害星宝和流萤!绝不会!” “周牧”再次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安抚, “放心,星和流萤不会死。” “死境的掌管者是母亲大人,她们只会在那里得到安眠,暂时……歇息一阵罢了。” “当‘变数’被彻底抹平,她们自会归来。”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悠远,仿佛在凝视墟界那沉睡的基石, “我们的想法很简单。” “只要掌控六道,让六道生灵在‘秩序’的框架下越来越好,越来越‘满足’,本体的意志便会持续感知到这种‘好’,这种‘满足’,便会倾向于……一直沉睡下去。” “时间对祂而言没有意义,所以祂不会在意眼前的短暂得失。” 周牧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漠然, “我们要做的,就是保证当下的‘秩序’,当下的‘好’,持续下去。” “为此……一些必要的‘修剪’与‘牺牲’,在所难免。” 镜流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疯狂串联! 那些看似维护秩序、建立净土的大罗……三清、鸿钧、乃至眼前之人! 祂们都在竭力维持着某种“平衡”,让底层的生灵在既定的框架下“安好”。 而一直在破坏这种“平衡”与“安好”的,掀起腥风血雨,制造无边恐惧与混乱的…… 是三月七!是魔祖! 她除了在恶鬼界构筑了那个“世外桃源”,所行之事,桩桩件件,都在撕裂墟界的秩序,都在制造着痛苦与绝望! 一个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镜流的脑海,让她脱口而出, “三月七……她是在尝试唤醒牧?!”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惊醒沉睡的本体?!” “周牧”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镜流,仿佛要重新评估眼前这个女人。 半晌,他才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呵……居然……真的意识到了吗?” “果然,能被本体选中的生灵,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这声嗤笑,无疑坐实了镜流最可怕的猜想! 下一瞬,“周牧”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消失在沙发上,转瞬便出现在镜流面前。 那速度快到超越了镜流的感知,无视了她身上本能激发的虚实权能与护体神性!一只修长、稳定、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她的手腕! 镜流心中警兆狂鸣,力量疯狂涌动试图挣脱,但在对方那浩瀚无边、仿佛与整个墟界同源的力量面前,她的挣扎如同蚍蜉撼树! “你做什么?!放开我!”镜流怒喝。 “周牧”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嗡——! 周遭熟悉的客厅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破碎、重组。 温暖的光线被暧昧迷离的粉红色光芒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眩晕的甜香与欲望的气息。 靡靡之音从四面八方涌入耳中,带着撩拨心弦的魔力。 极乐天! 镜流瞬间认出了这个地方——色孽的神国,时间的坟场,欲望的深渊!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光影中央,那几具华丽宝石锁链缠绕的的骸骨王座之上。 其中一个王座上,姬子被同样的锁链牢牢束缚着。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绝美的脸庞上布满了不正常的红晕,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发丝。 看到镜流被带来,姬子艰难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同病相怜的绝望和一丝……早知如此的无奈。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饱含所有情绪的叹息, “唉……” 镜流的心沉到了谷底! “放开我!”镜流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冰火双剑的虚影在身后疯狂凝聚,虚实转化的神性试图扭曲锁链和王座的“存在”概念! 然而,所有挣扎在周牧面前都是无用功。 他面无表情,无视了镜流愤怒的嘶喊,强大的力量压制着她,将她粗暴地按在了另一具冰冷的骸骨王座之上。 咔嚓!咔嚓! 同样闪烁着科技蓝光的脚镣锁住了她包裹着黑丝吊带袜的纤细脚踝。 冰冷的金属腕铐将她的双腕牢牢固定在骸骨扶手的狰狞骨刺之上,勒出红痕。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开始作用! 镜流感觉自己的感官被强行撕裂、放大! 视觉变得无比清晰,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轨迹。 听觉捕捉到极乐天深处最细微的呻吟与喘息。 嗅觉被那浓郁的甜香彻底淹没。 触觉……那冰冷的骸骨王座,粗糙的锁链,甚至空气中流动的欲望气息,都变得如同刀割火燎般清晰而痛苦! 更可怕的是,一些闪烁着金属冷光、造型奇诡的“道具”,伴随着感官的扬升,开始在她身体周围具现、贴合…… “周牧”看着被禁锢在王座上,眼神却依旧燃烧着不屈怒火的镜流,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残酷的弧度, “好好‘反省’吧,镜流。“ “一年之后,我自会接你出来。” 他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对了,深渊没有时间的概念。” “所以,我口中的‘一年’,对你而言……或许会是一场……相当漫长的‘体验’。” 说完,“周牧”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极乐天那迷离的光影之中。 “呃啊……”镜流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吟,感官的极致折磨让她几乎崩溃,但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死死咬住下唇。 她疯狂地试图调动哪怕一丝力量,哪怕一丝神性,去冲击那看似脆弱实则坚不可摧的锁链! 但每一次冲击,换来的都是锁链和“道具”更强烈的反噬! “没……没用的……”旁边王座上,姬子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她强忍着那无孔不入的感官折磨,看向镜流,里面充满了同病相怜的疲惫和一丝绝望的认命, “别挣扎了……锁住我们的……东西……叫做……「力量锁」……” 姬子喘息着,汗水顺着她光洁的下颌滴落, “是……科技侧规则层面的……造物……” “只要……我们的力量……不超过……它的构筑者……” “就永远……没有挣脱的……「可能性」……” “这……是一种……设定……” “是……绝对的……规则……” 姬子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积攒了一点力气,眼中带着深深的困惑和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苦涩, “你……怎么也……被送来了……?” 镜流停止了徒劳的挣扎,靠在冰冷的骸骨上,仰望着极乐天那虚假而迷离的穹顶。 感官的折磨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她的意志,但更深的寒意来自心底。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眸中只剩下疲惫与一丝彻悟的冰冷,声音沙哑而艰难地开口, “我……察觉到了……真相……” “真相……?”姬子瞬间恍然,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声音因感官的极致折磨而断断续续, “真是……厉害啊……” “竟能……在那种情况下……察觉……” “我……也是……在这骸骨王座上……被束缚了……感觉像永恒般的岁月……才……想明白了……真相……” 镜流强忍着锁链与奇异装置带来的感官冲击,凝神倾听。 姬子艰难地继续道, “boss的……那些化身……将我囚禁于此……原因很简单……” “此刻的我……拥有……第三阶段……也即是……科技侧规则层面的……大罗级手段……” “这些手段……可以轻易……撕毁祂们的……种种谋划……” 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 “这是boss……曾经亲口承诺……给予我的……奖励……” “也是祂们……那些化身……必须……绝对遵循的……底层指令……” “而我……偏偏……又处于……「黄泉」的……庇护之下……” “祂们不敢……也不能……真正杀死我……” “所以……只能将我……‘放置’于此……” “黄泉……?”镜流眉头紧蹙,“那是谁?” 她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却又隐隐觉得触及了某个核心。 姬子闻言,略显诧异地看了镜流一眼,似乎对她的“无知”感到意外, “你竟然……不认识……黄泉?”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声音带着一种描述遥远传说的缥缈感, “她的名字……在寰宇……应当……如雷贯耳……才对……” 镜流脑海中灵光一闪,“那位……统御忘川的……神祇?” “没错……”姬子艰难地点了点头,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 “她早已……洞悉了boss的异常状态……曾……无数次……试图……彻底……毁掉……这墟界牢笼……” 她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只可惜……即便她的力量……强到足以令诸天战栗……也……无法做到……突破……所有大罗……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彻底……毁灭墟界的……根基……” “甚至……因为那些化身……顶着……boss的……脸孔与气息……” “墟界……忘川的无数员工……也被……彻底蒙蔽……” “杂碎!”镜流感同身受,胸中怒火再次被点燃,被禁锢的身躯猛地挣扎起来,冰冷的骸骨王座与那科技感十足的锁链瞬间迸发出更强烈的感官冲击,让她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哼。 “别动了……”姬子见状,强打精神,声音带着急切的劝阻, “越挣扎……这‘力量锁’……引发的……感官扬升……就越剧烈……越深入骨髓……” 她喘息着,眼神带着过来人的告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你若不想……未来……彻底沉沦……成为……这极乐天里……只知追逐……本能欢愉的……一具……美丽傀儡……” “就……必须……想办法去……适应……这种折磨……不要去……正面对抗……它的规则……” “不行……”镜流的嘴唇已被咬破,一丝鲜红渗出,“祂们要杀了星和流萤!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死去!” 姬子:“???” “杀……谁?”她彻底懵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我的弟子……我的同伴……!”镜流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重复,眼中是母亲护雏般的决绝。 “你刚刚说的是……星和流萤……对吧?”姬子再次确认,语气古怪。 镜流用力点头,眼神焦灼,“没错!她们身处险境,鸿钧与太清……” “噗嗤……”姬子突然笑了出来,这笑声在充满靡靡之音的极乐天里显得格外突兀,也打断了镜流的话。 镜流瞬间满头问号地看向她,不明白这笑声从何而来。 姬子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那因感官折磨而泛起的红晕似乎都因这荒谬感消退了一丝, “你……还真是……关心则乱啊……” 她喘息着,带着一种洞悉内情的了然笑意, “也不想想……如果星和流萤……真的……身死道消……第一个……会急得……跳起来的……会是谁?” 镜流一怔:“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姬子努力调整呼吸,笑容里带着一丝看透的疲惫, “除了那些……被‘秩序’意志主导的……冰冷化身……” “boss所分化出的……其他部分……尤其是……女儿国那位……对你们的感情……可做不得假……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烙印……” “祂们……又怎么可能……忍心去……真正伤害……星和流萤……?” “而且……”姬子的眼神变得深邃,“她们一旦……真的身死……那沉眠的‘基石’……说不得……会在……下一刻……惊醒!” “祂们……耗费万古……精心谋划的……所谓‘秩序永续’……瞬间……就会……付诸东流……化为泡影……” “甚至……退一万步讲……” 姬子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敬畏, “即便……boss没有醒……那……暴怒的……莎布阿姨……也会让祂们……用最凄惨的方式……深刻领悟……何为……黑暗丰穰女神……!” 镜流如遭雷击,眸中翻涌的怒火和焦虑骤然凝固。 是了! 自己的确是关心则乱,被对弟子和伴侣安危的担忧冲昏了头脑。 如此简单明了的逻辑,竟然被自己忽略了! 星宝和流萤,本身就是墟界最不可触碰的“逆鳞”之一。 秩序化身们绝不敢真正下死手,那等同于自杀。 “呼……”她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些,长长地、轻轻地喘息了一声,心头的巨石仿佛被移开大半。 虽然处境依旧绝望,但至少弟子们暂时是安全的。 随即,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那如同附骨之疽的拘束装置上。 冰冷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放大的感官折磨,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此物……可有解法……?”镜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看向似乎更了解内情的姬子。 姬子闻言,艰难地动了动被锁住的手腕,眼神黯淡下来,给出了两个残酷的选项, “其一……你的力量……彻底超越……此刻囚禁你的……boss化身……强行……挣脱……这‘力量锁’的……规则设定……” “其二……”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粉红迷离的欲望深渊, “成为……新的「色孽」……入主……这极乐天……成为……此地……真正的主宰……那么……这里的一切……包括……这锁链……自然……受你……操控……” 镜流:“……” 成为色孽? 拥抱这极致的欲望深渊? 这念头让她本能地感到排斥。 她追求的是剑道的极致,是斩断虚妄的锋芒,而非沉沦于此。 “没有……其他办法吗?”镜流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姬子缓缓地、肯定地摇了摇头,眼神疲惫而绝望, “至少……在我的认知中……被困于此的……漫长岁月里……未曾……找到……第三种……出路……” 镜流沉默了。 迷离的粉红光芒映照着她绝美的侧脸,汗珠沿着精致的下颌滑落。 色孽吗……? 一个冰冷而充满诱惑的念头,悄然在她心底扎根。 …… …… 另一边,雅利洛·周牧居所。 卧室的沙发上,光影微澜,周牧的身影重新凝聚。 他姿态闲适地靠坐着,深邃的目光投向茶几中央——象征着墟界的小球上。 就在他指尖无意识轻敲沙发扶手时——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宿主啊,你这么办事儿,真不怕以后跪搓衣板吗?】 周牧闻言,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张狂的弧度,语气充满了不屑, “笑话!本神王行事,何曾怕过这个?” “等一切尘埃落定,哥们儿直接来个自我了断,干干净净地回归本体便是。” “过往种种,与我何干?” “叮——” 【……】 【太抽象了吧?】 【真就把本体往死了坑呗?】 周牧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嗤笑,眼神里满是玩味和对本体的怨念, “呵,傻逼本体!他既然敢分化出我们这些承载不同侧面、甚至被刻意剥离了部分‘人性温度’的化身,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端起凭空出现的一杯热茶,抿了一口,语气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快意, “哥们儿不过是在他那本就一团糟的剧本上,再添上几个涂鸦罢了。” “叮——” 【……】 【主人有你们这群分身,真是他的福气。】 【话说,你刚才在镜流面前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你不会真动了让主人永远沉睡的心思吧?】 系统的少女陡然变得严肃,带着一丝冰冷意味, 【要是真的,我可要启动裁定跟你们爆了!】 周牧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瞥了一眼只有他能感知到的系统界面,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复杂、近乎“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算是知道本体为啥这么‘喜欢’你了。” “就你这智商和逻辑判断能力,感觉都不如那哮天犬机灵。” “叮——” 【big胆!辱骂系统!记过一次!】 “噗嗤。”周牧被逗笑了,摇了摇头,脸上的戏谑褪去, “放心吧,笨蛋系统。” “我,还有女儿国那家伙,是绝对、绝对产生不了‘让本体永远沉睡’这种念头的。”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们本就是他灵魂的一部分。” “我们的意志、情感、乃至每一个念头,在根源上,都与那沉睡的本体紧密相连,无法真正割裂。” “之所以本体此刻感应不到我们具体的想法,是因为……” “——他单方面、主动切断了与我们的联系!” “是他不想让「我们」的意志波动,干扰到他此刻对墟界那绝对‘客观’的观察!” “只有那傻逼天道化身,还有被“秩序”彻底洗脑的其他化身,才会一厢情愿地升起让本体永远沉睡的狂妄想法。” “只可惜……”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 “他们从一开始就误判了本体的力量层次!” “大罗?神话大罗?呵……” “就连我和你,若是拼尽全力,都能短暂突破这层叙事壁垒的束缚窥见真实……” “所以,你觉得本体会在意祂们那点可笑的谋划吗?” “祂们就像鱼缸里自以为在建造帝国的虾米。”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和警告: “只希望……祂们别真的愚蠢到去伤害星宝和流萤。” “要不然……都不用等到本体苏醒震怒,第一个暴走的,绝对是女儿国那个把星宝当宝贝看的‘国师’!” “祂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所有涉事者,连同祂们的秩序蓝图一起,扬得灰都不剩!” “然后……强制重启整个时间线!” “叮——” 【……明白了。】 【但这狗主人的谋划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连我都看不清全貌。他到底在等什么?或者说……在看什么?】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困惑。 周牧闻言,也跟着怔愣了一下。 然后,他只是无奈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我也很想知道啊……” …… …… 与此同时,恶鬼界,无忧镇。 卡芙卡身处的能量风暴已臻至极限。 那融合了恶鬼本源的磅礴伟力在她体内奔涌、重构、升华,发出仿佛宇宙初开般的嗡鸣。 一股凌驾于时空之上、万劫不灭的永恒气息正从中勃发。 大罗之境,触手可及! 景元、符玄、丹恒、流萤、以及星宝,都摒住了呼吸,紧张而期待地注视着那风暴的中心,心中激荡着希望。 然而,就在这决定命运的关键一刻—— 异变陡生! 无忧镇潺潺的溪流,凝固了。 树梢飘落的花瓣,定格在半空。 被微风吹拂的青草,保持着倾斜的姿态,纹丝不动。 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死寂。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优雅、神秘与极度危险的气息,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瞬间晕染了整个无忧镇。 在众人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溪流畔的虚空,如同华贵的幕布般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一位身姿曼妙绝伦的女子,踏着无形的阶梯,优雅地从中漫步而出。 她有着令人屏息的美貌,肌肤胜雪,长发如同流淌的星河,被一顶镶嵌着神秘宝石的紫色头巾半拢。 一袭剪裁大胆、质地轻盈如雾的紫色纱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裙摆开衩极高,行走间,一双包裹在朦胧紫色丝袜中的修长美腿若隐若现,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她的气质是如此优雅神秘,仿佛一位来自遥远星海的吟游诗人,又带着俯瞰众生的漠然。 正是恶鬼道主——黑天鹅! 她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那即将破茧而出的能量风暴核心——卡芙卡身上。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声音如同竖琴拨动的最美妙和弦,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不请自来的访客们,在这被遗忘的角落,如此肆无忌惮地……借用他人物品,甚至试图将其据为己有……” “这种行为,在诸位看来,是专程来向我表达敬意,还是……赤裸裸的挑衅呢?” 虽然她的语气依旧保持着那份近乎刻板的优雅韵律,但景元、丹恒这等灵觉敏锐之人,瞬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椎升起! 大罗! 而且是气息丝毫不弱于鸿钧、太清的大罗! 只是,与鸿钧那种万古沧桑的沉重感不同,这位道主的气息中,似乎少了一份岁月的沉淀,多了一丝……属于新贵的张扬? 景元心中警铃大作,一步踏前,将众人隐隐护在身后,对着黑天鹅郑重无比地抱拳躬身,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恳切, “尊驾息怒!我等绝非有意冒犯!实乃被逼无奈,为求一线生机,才行此下策,借贵宝地暂避灾祸,绝无觊觎之心!” “若有任何冲撞之处,景元在此代众人赔罪!” “只要尊驾明示,我等定当竭尽所能,弥补过失!” 当务之急是稳住对方,绝不能干扰卡芙卡晋升! 黑天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景元,又缓缓扫过他身后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再次优雅地指向风暴中心的卡芙卡, “冒犯?哦,亲爱的仙舟将军,如果在你眼中,当着主人的面,强行炼化其最核心的珍藏品,这种行为仅仅算是‘冒犯’的话……” 她微微歪头,笑容甜美得令人心寒, “那我或许该重新定义一下‘冒犯’这个词了。” 她的声音依旧如同天籁,甚至听不出一丝怒气。 但景元却瞬间如坠冰窟,通体生寒! 以他的智慧,结合对方出现的方式和话语,一个被他之前忽略的、致命的可能性如同惊雷般炸响!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艰涩,试探着问道, “尊驾……莫非是此界之主?” “恶鬼道……道主当面?” 黑天鹅优雅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盛,“终于反应过来了吗?聪明的将军。” 她向前轻盈地踱了一步,无形的压力随之弥漫,“这样吧,看在你这份难得的态度上,我给你一个机会。”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向景元, “说服我。” “用你的智慧,你的言辞,说服我。” “——让我相信,你们此刻所做的一切,并非是对我的‘冒犯’,并非是对我权柄的践踏,并非是对我主人嘱托的背叛。”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那完美的韵律中透出森然, “只要你能做到……我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甚至允许你们……完成这场小小的仪式” “反之……” 黑天鹅的声音变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就请诸位永远留在这无忧镇,成为它的一部分吧。” “我会亲手抹去你们那些……令人烦恼的记忆,只留下最纯粹的‘快乐’,成为此地……永恒的风景。” 黑天鹅看似声音依旧动听,姿态依旧优雅,但心中早已怒火滔天! 主人将看守恶鬼界的重任交给她,这是何等的信任! 如今任务即将在她眼皮底下失败,一旦本源被彻底炼化吸收,想要恢复,不仅要看那晋升者的脸色,更可能在主人面前失分!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若非顾忌那正在晋升的女子状态诡异,以及眼前这群人背后可能存在的牵扯,她早已出手将此地化为齑粉! 景元听完黑天鹅的条件,心底那紧绷到极致的弦反而稍稍松弛了一丝。 最坏的情况没有出现! 她不是天道一方的大罗! 所以……还有斡旋的余地! 他心思电转,瞬间分析出眼前这位道主的特质。 ——支配欲极强,奴性深重,行事更偏向于个人情绪和主人命令,而非讲道理或顾全大局。 这种人……往往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典范。 他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也不知是哪位大冤种……收服了这么个……容易坏事的“极品”奴隶。 就在这念头闪过的瞬间,景元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仿佛冥冥中有一道目光,穿透了无尽时空,在他灵魂深处轻轻“标记”了一下! 那感觉一闪而逝,快得像幻觉。 景元强行压下这诡异的感觉,不敢有丝毫耽搁。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诚恳,甚至带上了一丝悲壮的色彩,对着黑天鹅再次深深一揖, “尊贵的道主阁下!景元不敢奢求您的宽恕,只求您能听我一言!” “我等今日之举,绝非有意挑衅您的无上威严,更非觊觎恶鬼道本源!实乃被逼至绝境,为求存续,不得不行的无奈之举!” 他直起身,目光灼灼, “以阁下之尊,想必早已洞察墟界暗流!” “天道鸿钧,联合三清,为对抗魔祖侵蚀,维系其所谓‘绝对秩序’,早已无所不用其极!” “其人视六道众生为棋子,肆意拨弄命运,动辄抹杀清洗!” “我等……以及无数志同道合者,只因不愿屈从其意志,便遭其无休止的算计……已然……走投无路!” 景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般的演技……嗯,激愤, “在这等绝境之下,唯有诞生属于我们的大罗,方有一线生机与之抗衡!” “借贵界本源,实属无奈!只为求得一丝晋升之机,为挣扎求生的同道,搏一个未来!绝非对阁下有任何不敬之意!此心此意,天地可鉴!” “若……阁下此刻能高抬贵手,作壁上观,促成此事……” “我等愿以道心立誓!待此间事了,一切尘埃落定,无论未来局势如何,无论事情难度高低,我等必为阁下——无偿完成三件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完,他隐蔽地向身后的同伴们递去一个眼神。 星宝眨了眨大眼睛,虽然记忆丢失,但本能地感觉到现在该“点头”了,立刻用力喊道,“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符玄和流萤也立刻会意,沉声应道,“同意!” 丹恒抱着丹怡,也微微颔首。 就连那狂暴能量风暴中心,也传来卡芙卡一道清晰、坚定的意念, “承诺有效,一切皆如景元所言。” 黑天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个承诺,如同精准的箭矢,瞬间击中了她的……心巴! 简直……无法拒绝! 这承诺的价值,在她看来,远超一个暂时被“借用”的本源! 尤其是想到未来可能让这些潜力无穷的家伙替自己跑腿办事……黑天鹅感觉自己的心情瞬间明媚了。 她脸上那冰冷危险的笑容,瞬间如同春雪消融,换上了真正愉悦的甜美笑容。 “成交。” 她没有再看卡芙卡那边,反而迈着优雅的猫步,径直走到了符玄身旁, “好了,你们继续吧。” “这次,我就当没看见。” 她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记得提醒那位即将晋升的女士,待她稳固境界后,务必将我的恶鬼界本源……完好无损地还回来哦。” “哦,对了,这位懂天道神技的小姑娘,我先借走一会儿,帮我个小忙。” “很快还你们。” 话音未落,她优雅地抬手,对着符玄站立之处的虚空轻轻一抓—— “唰——”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包裹住符玄。 两人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瞬间消失在无忧镇的鸟语花香之中。 景元、流萤、丹恒看着符玄消失的地方,眼底都掠过一丝深深的忧虑。 黑天鹅的行事风格太过跳脱诡异,符玄被她带走,吉凶难料! 但此刻,他们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卡芙卡身上,祈祷符玄能随机应变,平安归来。 …… 另一边,空间转换的眩晕感瞬间消失。 符玄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满是科技装置的地方。 她稳住心神,清冷的眼眸迅速扫过四周,心中警惕更甚。 “尊驾……这是何意?” “别急,小姑娘。”黑天鹅姿态优雅地走到一个布满复杂操控界面的巨大平台前,纤细的手指在光屏上快速滑动,调出层层叠叠的结构图谱。 她微微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 “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 她指向那些流淌的数据和复杂的装置结构图, “用你的「天道神技」,将整个「无忧回廊」的底层运行规则,给我重塑一遍!” 符玄瞳孔微缩。 重塑一个如此庞大、精密、自成体系的科技侧造物的底层规则? 这工程量和对规则掌控力的要求,简直骇人听闻! 黑天鹅似乎没看到符玄眼中的震惊,自顾自地抱怨道,语气带着一丝嫌弃, “科技侧的构筑虽然精密严谨,但终究太过……死板僵化了。” “缺乏灵性,缺乏变通。” 她回头瞥了符玄一眼,紫眸中带着不满, “就像你们之前,居然能闯进无忧回廊,甚至还……活着离开了!” “这简直是对我管理能力的侮辱!” “这让我感觉非常……不妥。” “我的主人将此地交予我,我必须让它变得……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符玄:“……” 无忧回廊的凶险她亲身经历过,那几乎是十死无生之地! 能活着离开全靠镜流的牺牲和景元的算计。 竟然还要加强一下吗? 还没等符玄开口反驳,她腰间悬挂的那只毛绒熊熊玩偶,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道低沉蕴含着雷霆轰鸣的声音,从中传出,直接响彻在这冰冷的科技中枢, “恶鬼道主,此间规则若强行以天道神技之力重塑,与科技测底层逻辑深度融合……其最终形态,将彻底封闭内外通道,断绝一切因果联系。” “届时,无忧回廊将化作绝对的孤岛,再无任何生灵能够进出。” “此界……将成为真正的‘遗忘绝地’。” “你……确定要如此行事?” 黑天鹅操控光屏的手指微微一顿,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符玄腰间的玩偶。 她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微不可察的郑重。 “原来是……‘初开之雷霆’当面。” “失敬。” 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面对这位古老的存在,她收起了些许随意的姿态。 “本来这个问题……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黑天鹅的声音依旧优雅,但多了一份陈述事实的认真, “但既然是沃利贝尔先生垂询……” “你说的没错!”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种“高瞻远瞩”的使命感, “你们或许不知,恶鬼界的生灵……已经饱和了。” “因果纠缠,业力循环,如同滚雪球般不断壮大着此界的本源。” “这本源的膨胀,又反过来推动着此界的规则……自发地、不可逆转地……走向完善、强大,甚至……开始孕育出超越六道框架的‘独立性’!” 黑天鹅的语气变得严肃, “如此循环下去,终有一日,此地将彻底超脱六道轮回的束缚,成为一个……独立于六道之外的全新世界!” 她猛地抬起头,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种近乎高傲的、洞察先机的神色, “这绝非我主所愿!” “六道失衡,秩序崩塌的灾难性后果……我已然预见!” “所以……” “我——出手了!” 。 第248章 周牧的真正剧本 符玄与沃利贝尔心中那丝刚升起的敬意,在黑天鹅那“拯救六道”的宣言下显得格外微妙。 虽觉其逻辑清奇,但这份“主动作为”的姿态,对比起鸿钧、太清那些只顾谋划秩序的大罗,竟显出几分难能可贵。 至于她口中那位神秘的“主人”…… 符玄与沃利贝尔虽然好奇,却也深知此乃大罗隐私,只得将疑惑深埋心底。 “此事,我应下了。”符玄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郑重。 黑天鹅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随即优雅抬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拂。 嗡—— 一股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科技中枢内的时间流速瞬间变得粘稠而缓慢。 “行动吧,小姑娘。”黑天鹅优雅的开口,“我可以保证,无论你在这里待多久,外面都只过了一瞬,不会影响你们的计划。” 符玄心头微定,对这位行事跳脱的道主不由升起一丝好感。 “多谢尊驾!” 她不再迟疑,凝神静气,指尖流淌出无数白底黑字的「天道标签」,开始细致地嵌入无忧回廊的底层规则之中。 时间,在这被扭曲的维度里失去了意义。 符玄全神贯注,从最基础的能量流动法则,到构成空间稳定的弦理论模型,再到维系生态循环的因果律链条……每一个环节,都被她以天道神技的绝对意志,强行覆盖、替换、重塑! 不知过了多久。 符玄指尖最后一道流光落下,融入面前巨大的光屏中枢。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停下了动作。 眼前的无忧回廊,在数据层面上已彻底改天换地。 它依旧是原本的模样,但内在的“规则”已变得坚不可摧,绝对排外。 曾经,若有身负伟力者触犯规则,尚可凭借自身修为硬抗惩罚,强行突破。 但如今,在这由「天道标签」构筑的铁幕之下,任何违逆都将触发源自六道本源的、不可豁免的抹杀! 因为规则本身,已被赋予了“不可违逆”的特性! 而就在符玄成功重构完成的瞬间—— …… 女儿国·国都。 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周牧,眼眸跨越无尽时空,精准地“看”到了恶鬼界发生的一切。 他原本古井无波的面容瞬间扭曲,仿佛吞下了一万只活苍蝇,又像是目睹了世间最荒诞的闹剧。 卧槽啊!黑天鹅!你特么是疯了吗?! 拿天道神技重构无忧回廊规则?! 你有没有脑子?! 六道是他妈自成循环的生命轮盘!地狱界投胎的灵魂,下一站就是他妈的恶鬼界! 现在可倒好,你他妈把恶鬼界的大门用天道神技焊死了?! 人口饱和问题是他妈“解决”了,可他妈的循环链条也他妈被你亲手掐断了啊! 你这不是在解决麻烦,你他妈是在制造灭世级的天坑! 女儿国的周牧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只在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作为“国师”,他尚保留着一丝表面的“素质”。 但…… 雅利洛·卧室。 “我操**——!!!” 与女儿国的克制截然不同,雅利洛的周牧化身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俊美的脸孔因暴怒而涨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出了最粗鄙的咆哮。 “黑天鹅!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 “人怎么能‘睿智’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本体是瞎了眼才收你当奴隶?!” “我他妈让你想办法解决恶鬼界人口膨胀问题!你他妈倒好,直接从物理层面把六道循环的输血管道给堵了?!” “你堵死恶鬼界的通路,造成的生态灾难比他妈把整个恶鬼界的生灵全屠了还要严重一万倍!!!” 周牧气得眼前阵阵发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搐。 当初本体收下黑天鹅,是看中了她那份对“主人”近乎偏执的忠诚,以及独特的优雅神秘感。 万万没想到,这份忠诚执行起命令来,能“高效”且“彻底”到如此毁灭性的地步! 这他妈……简直堪比0.5个李大枕头! 周牧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某个同样眼神清澈、时常好心办坏事的熟悉身影。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一股强烈到令他心悸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头! 这次念头,比以往任何一次心血来潮都要清晰、都要冰冷刺骨! “不好!”周牧脸色剧变。 以他的境界,这种预感绝非空穴来风! 他瞬间收敛所有情绪,浩瀚的神念如同无形的巨网,循着命运长河中那丝让他不安的悸动,疯狂回溯、探查源头! 然后,在他的“视角”里,清晰地映照出了地狱界中枢的景象。 这一瞬间,周牧只感觉自己眼前的景象黑了又黑。 …… 地狱界·中枢轮回殿。 奥托正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全神贯注地处理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灵魂流转清单”。 维持六道轮回的平衡,其工作量远超他最初的想象,简直比管理一个横跨星海的庞大帝国还要繁琐亿万倍。 偌大的中枢殿内,此刻“闲暇”下来的员工,似乎只有一位——正抱着一柄古朴长剑,眼神放空,似乎在神游天外的李素裳。 在奥托的认知里,能被那位至高无上的莎布冕下留在此地工作的,必然是忘川真正的精英,是深藏不露的强者。 他对李素裳,抱有一种基于对“伟大存在属下”的天然信任。 “素裳小姐,”奥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磁性,指向光幕上代表恶鬼界的区域——那里原本流淌的轮回之光,此刻已彻底黯淡。 “请立刻帮我观测恶鬼界的‘入口’状态。若此封闭状态持续超过一个‘业力潮汐’周期(约人间界三日),请务必动用你的‘忘川’次级权限,强行轰开那层封闭屏障!” 他的神情异常严肃, “六道轮回自成体系,每一层都环环相扣。“ “若其中一道彻底封闭,断绝了灵魂流转的通道,整个循环链条将瞬间崩断!” “届时,新死的灵魂将无处可归,滞留在生界化为怨灵;等待轮回的灵魂将积压堵塞,引发地狱界规则紊乱;恶鬼界自身也将因断绝‘新生’而走向寂灭……其连锁反应,将造成无法估量的灾难性后果!整个六道的生死平衡都可能因此倾覆!” 李素裳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郑重,“明白了!奥托先生!保证完成任务!” 奥托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总觉得这位眼神特别“清澈”的姑娘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但此刻人手奇缺,他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相信这位“莎布冕下直属员工”的专业素养。 他露出一个鼓励性的微笑,“去吧,素裳女士!六道的安危,系于你手了!” 这温和的笑容和充满信任的话语,让李素裳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她瞬间觉得,以前在仙舟听到的关于奥托“坏事做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风评,一定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恶意抹黑! 奥托先生明明是个心系生灵、任劳任怨的大好人! “交给我吧!”她元气满满地应了一声,身影在规则之力的包裹下,瞬间从中枢殿消失。 下一刻,素裳出现在地狱界与其他五大位面规则交织的连接点。 这里空旷、寂静,弥漫着混沌的气息。 虚空中,六道巨大的、颜色各异的“光门”如同宇宙的脐带,将地狱界与其他位面紧密相连。 代表恶鬼界的暗紫色光门,此刻已彻底灰暗,死气沉沉。 李素裳站在虚空之中,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她看着那黯淡的恶鬼界光门,又看了看旁边依旧闪耀着光芒的其他五道光门,大眼睛眨巴了几下,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我……要干啥来着? 哦哦哦!想起来了! 奥托先生说,要封闭其他六道和地狱界的关联!不然就会发生可怕的灾难! 对!封闭关联! 素裳恍然大悟,瞬间感觉自己抓住了任务的核心精髓! 封闭=安全! 这逻辑简单明了!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理解上出现了致命的偏差。 奥托的原意是“若恶鬼界封闭持续,则需强行轰开”,而素裳理解成了“需主动封闭所有连接以防止灾难。” 她丝毫没有考虑奥托为何要下达一个自毁长城的命令。 在她那“清澈见底”的思维里,执行命令就是天职,奥托先生是好人,好人的命令一定是对的!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调动起周牧赋予她的、源自忘川体系的次级权限。 瞬间,一股昏黄、古老、带着万物归宿气息的力量自她掌心弥漫开来,沟通了此地的空间规则。 “敕令·诸界断流!” 素清叱一声,双手结印,朝着除地狱界自身循环光流外的其余五道巨大光门,猛地一按! 嗡——!!! 无法形容的昏黄光芒自虚空中汹涌而出,如同贪婪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代表人间道、修罗道、万灵道、天道以及……那个已经黯淡的恶鬼界光门! 那昏黄所过之处,光门剧烈震颤,构成通道的规则丝线如同被强酸腐蚀般迅速消融、断裂! 仅仅几个呼吸间,五道象征着六道循环、灵魂流转的生命脐带,就在这绝对“归亡”的力量下,被硬生生地从地狱界的规则层面上彻底抹除! 连接点变得无比空旷,只剩下地狱界自身那代表内部循环的幽暗光流还在孤独地运转。 素裳看着眼前“干净”的景象,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手,小脸上满是“任务圆满完成”的轻松和自豪。 “完美!” 女儿国的周牧:“……” 雅利洛的周牧:“……” 地狱界的奥托:“……“” 三人在这一刻,思维陷入了短暂的、彻底的空白。 卧槽啊——!!! 不谈奥托,回过神来的瞬间,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荒谬感如同冰水浇头,让两个周牧几乎要从各自的王座和沙发上跳起来! 素裳这神来一笔,已不是挖坑,而是直接把六道轮回的根基给炸上了天! 黑天鹅堵死恶鬼界,是掐断了一根血管;素裳这波操作,是直接把除了心脏以外的所有大动脉连同静脉全给剪了! 这就导致了,所有死亡的灵魂都会在原本的世界滞留,无法转生,无法轮回。 更要命的是! 无论是曾经的洪荒,还是如今的六道格局,其生死规则都建立在“灵魂归于死境和地狱界”这一基石之上! 从未有过让生魂长久滞留人间的预案! 这种情况一旦大规模发生,就如同在寂静的深夜里点燃了最刺眼的信号弹! 某位真正的“小祖宗”,一旦察觉到有大量生魂被“遗弃”在忘川之外,必会带着滔天怒意降临! 而她一旦真身降临墟界……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很久很久以前,她仅仅是一道带着关切意志的投影降临,就瞬间洞悉了周牧本体的异常状态,并认定这是对“死亡”权柄的亵渎和对灵魂的囚禁。 盛怒之下,她曾试图直接以忘川之力湮灭整个墟界,强行“解救”周牧! 那一次,墟界所有大罗联手,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重代价,才勉强将那投影“礼送”出境,墟界本身也差点被打回混沌! 若此次是她真身带着忘川权柄完整降临…… 怎么说呢? 以镜流此刻对“奈何”神权那点可怜的掌控度,在她面前连刚学会走路的婴孩都不如! 懂不懂什么叫“忘川的女主人”? 那是连周牧本体全盛时期,忘川的最终意志都可能更倾向于追随她的存在! 她的位格和力量,是现阶段的墟界无论如何也无法正面抗衡的!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两位周牧化身的心头。 他们痛苦地捂住了脸,仿佛已经预见了那无可避免的毁灭风暴。 …… 墨菲定律在这一刻彰显了它冷酷的必然性—— 你越恐惧什么,它就越会发生。 …… 人间界·大唐·某郡城的一户宅邸。 宅邸内,白幡飘动,哭声悲戚。 这家的老太爷于今日清晨寿终正寝,享年八十五岁,算是难得的喜丧。 灵堂肃穆,披麻戴孝的儿孙们跪在棺椁前哀泣,老伴儿坐在一旁默默垂泪,前来吊唁的亲友络绎不绝,低声谈论着老太爷生前的仁善之举——修桥铺路,开仓赈灾,是十里八乡公认的大善人。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一位身姿高挑的紫发女子悄然出现。 她身着样式奇特的深色衣物,外罩一件下摆破碎的宽大外套,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刀。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裸露的肌肤上,缠绕着妖异猩红的彼岸花纹路,一道巨大的黑色镰刀状纹身自左肩蔓延至心口,两者交相呼应,衬得女子气质无比尊贵。 正是黄泉。 周遭的人群仿佛对她视而不见。 她静静地站着,紫水晶般的眼眸扫过灵堂,最终落在棺椁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例行公事的漠然,又隐含着一丝对善终者的温和。 片刻后,她缓步上前,走到棺椁旁,微微俯身,对着那已无生息的躯壳,用一种空灵而庄重的语调低吟, “尘缘已尽,苦海舟停。” “执念散却,随吾引灵。” “忘川路启,彼岸花生。” “轮回去吧,善魂。” 话音落下,一个面容慈祥、身形略显透明的老者虚影,缓缓从遗体中飘出。 他先是茫然地环顾四周,看到痛哭的家人,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黄泉,感受到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归宿召唤时,脸上的迷茫渐渐化作了释然的洒脱。他对着黄泉的方向,恭敬地作了一揖。 “敢问尊上,可是引渡亡魂的无常使者?” 黄泉微微颔首,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笑意, “正是。” “随我来吧,善魂。” “汝之善业,当得善果。” “来世,自有一番福报安宁。” 老者闻言,却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豁达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多谢尊上告知!” “不过老头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他收敛笑容,神情变得认真而恳切, “若有可能,这福报安宁,老头子情愿不要!” “请尊上将我投到那最苦、最难、最需要善念的地方去!” “比起在富贵窝里享清福,老头子我更想用这残存的一点善心,去帮帮那些还在苦海里挣扎的可怜人!” “哪怕只能点亮一盏小灯也好啊!” 黄泉静静地听着,紫眸中的那丝温和赞许,渐渐化为一种更深沉的敬意。 她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不再多言,只是向老者伸出了手。 “随我来。” 老者沟壑纵横、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掌,轻轻搭在了黄泉白皙冰凉的手上。 下一瞬,昏黄的光芒温柔地包裹住老者的魂体,如同回归母体的胚胎,将他彻底吞噬。 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被直接引渡至忘川深处。 等待他的,将是寰宇的理想国。 这是老者一生善行应得的归宿。 做完这一切,黄泉脸上那抹因善魂而生的温和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冻结灵魂的阴沉与……滔天怒意! 她身上的猩红彼岸花纹路骤然亮起,腰间的长刀发出一声低沉压抑的嗡鸣! 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她意识深处响起, 【当前位面检索完成。】 【位面类型:衍生世界。】 【编号:001。】 【名称:墟界。】 【正在解除位面信息遮蔽……】 【忘川核心神权强制介入……权限确认……】 【遮蔽解除成功!】 【此间次元本质确认:代号“Ω”。】 【属性:梦境次元。】 【次元主体意志表征:神性。】 【次元存在基石:个体·周牧。】 【检测到管理员(boss)紧急留言印记:小祖宗,别乱搞啊!】 【信息同步完毕。】 …… 所有的信息碎片,在黄泉的脑海中瞬间拼合、贯通!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地! 这正是她多年前投影降临过的地方! 那个让她察觉到boss状态异常(沉睡维系梦境,灵魂投影分化),并因认定其“囚禁灵魂、亵渎死亡”而差点出手将其彻底毁灭的“牢笼”世界! 而现在! 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覆盖了整个墟界! 无数个角落,无数个刚刚死去或死去一段时间的灵魂,它们迷茫、痛苦、无助地徘徊在冰冷的生界与虚幻的夹缝中,发出无声的哀嚎! 它们找不到归宿! 因为那原本接纳它们的六道轮回,已被愚蠢而粗暴地彻底封闭! 死亡,在这片土地上,变成了无处安放的漂泊! 这景象,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黄泉的心!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许久。 紫发无风自动,周身弥漫的低气压让灵堂内的烛火都诡异地摇曳、黯淡下去。 最终,她缓缓抬起头,望向天空,轻声开口, “boss。” “您是死亡,是万物与众生最终的归宿,是冰冷长夜后必然的宁静。” “无论寰宇诸天,无论真实梦境,此乃亘古不变之铁律。” “您,不该坐视,更不该纵容——已逝的生灵,在您编织的梦境里,孤独地徘徊于冰冷的虚无。” “这是对‘死亡’权柄的亵渎,是对无尽亡魂的背叛。” “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 “雷电芽衣,您意志的代行者……” “今日,将以手中之刃,为您……纠正此错!” 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隆隆——!!! 一道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其浩瀚与古老的昏黄色光瀑,自墟界的“根源”之处,无视了时空的阻隔,无视了位面的壁垒,轰然升起! 它贯穿了天与地,连接了生与死,瞬间充斥了整个墟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虚空! 忘川,降临了。 这一刻,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正在做什么,墟界所有位格达到一定层次的存在,都清晰地“看到”了这颠覆认知、改写规则的一幕! 正在“奈何”领域内与鸿钧、太清对峙的镜流…… 正在隐秘之地推演未来的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 于阴暗角落图谋再起的接引、准提…… 正和帕姆研究新点心的停云…… 于自在天界静心修持的娜塔莎…… 正沉浸在“主人定会嘉奖我完美完成任务”美梦中的黑天鹅…… 正与爱莉希雅在某个鸟语花香次级位面逛街、品尝甜点的莎布…… 正在地狱界中枢焦头烂额、试图手动微调内部循环以延缓崩溃的奥托…… 于混沌海最深处,魔气森然之地,静静注视着天穹的三月七…… 正率领修罗们疯狂攻击天界壁垒的纳努克…… 化作无形之风在墟界各处找乐子的阿哈和花火…… …… 所有存在,无论立场,无论强弱,其意识都被这贯穿诸界的昏黄光瀑狠狠冲击!灵魂深处都响起了忘川奔流的亘古涛声! 忘川降临的刹那,整个墟界的生死规则便被其以绝对的力量强行接管、覆盖、重塑! 六道轮回体系中的“地狱道”权柄,墟界根基中的“死境”权限……所有与“死亡归宿”相关的概念,尽数被剥离、吞噬,纳入了那奔流不息的昏黄长河之中! 忘川,成为了此地唯一的、至高的死亡法则! 而这改变,第一个遭重的便是……正与镜流激战的鸿钧与太清! …… 在又一次被镜流杀死后,两人意识便陷入了无边黑暗。 当祂们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却不在熟悉的“死境”,而是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流淌着昏黄河水的“河床”之上。 这里寂静得可怕,只有忘川之水永恒流淌的细微声响。 无数形态各异的灵魂光点如同泥沙般沉浮其中,眼神空洞,麻木地随波逐流。 这里是忘川的「稽留之地」——亡者永恒的囚笼,除非得到忘川员工引渡,否则永世不得自行离开! 而在祂们头顶上方,极高远的虚空中,一个身影正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那是一位身着潜水服、带着潜水钢盔的少女。 正是扶里巴斯。 她手中挥洒着柔和的光芒,精准地将一个个沉沦的灵魂光点从河床中捞出,送入代表轮回的通道,效率之高,远超任何忘川员工的总和。 鸿钧和太清直接懵了。 尤其是太清,古井无波的道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完全无法理解这超越认知的力量和境地。 鸿钧则迅速冷静下来,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但脸上却瞬间挂上了属于“周牧”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容。 祂顶着这张脸,无视了周围沉沦的灵魂,几步走到扶里巴斯下方不远处,仰头喊道, “喂!你干啥呢?” 扶里巴斯:“???” 她看了看自己正忙着引渡灵魂的双手,又看了看下面那个顶着boss脸的家伙,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问题……就跟问正在炒菜的厨师“师傅,你在做饭吗?”一样离谱。 鸿钧也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祂反应极快,立刻翻了个白眼,用周牧惯常那种略带不耐烦的语气掩饰道,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呗!” “看你忙活半天了,好奇不行啊?” 扶里巴斯嘴角抽了抽,无语道, “显而易见,我在引渡灵魂,履行忘川的职责。” 说着,她突然感知到了什么,眼眸微微睁大,带着惊奇看向鸿钧和太清, “咦?boss,还有这位老人家……你们怎么是灵魂状态?” “是在玩什么cosplay吗?” “扮演死人?” “你别管!”鸿钧立刻打断,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带着周牧特有的任性, “我想干啥就干啥!你忙你的!” 说完,还故作不耐地挥了挥手。 扶里巴斯被这“熟悉”的态度噎了一下,嫌弃地撇了撇嘴, “那就快点儿滚蛋,别搁这儿干扰我工作!” “boss你也真是的,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两人,继续专注于引渡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灵魂。 鸿钧见状,心底那根紧绷的弦才真正松了下来。 若非灵魂状态无法流汗,祂此刻早已汗流浃背。 祂立刻给太清递了个眼色,两人迅速远离了扶里巴斯引渡的区域,找了个相对偏僻的河床角落。 “此乃何地?此等力量……”太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别问!”鸿钧打断他,语气急促,“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 “让我想想……” 祂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一咬牙,伸指点向自己的眉心,似乎要沟通某个隐秘的印记。 然而,祂的手指还未触及眉心—— “不用麻烦了。” 一个平静中带着浓浓无奈的声音,突兀地在两人身后响起。 “无论你找不找我,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我都得过来一趟。” “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出去。” 鸿钧和太清猛地转身! 只见一个身着笔挺黑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与周牧一般无二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祂们身后。 正是雅利洛的周牧化身! 他此刻正仰头望着上方那昏黄流淌、深不见底的忘川之水,眉头紧锁,一脸的的糟心表情。 太清的目光在鸿钧和周牧之间来回扫视,瞬间明悟了某些关联,沉默不语。 鸿钧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点头。 西装周牧不再多言,转身朝着昏黄河水的深处走去,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鸿钧和太清不敢怠慢,立刻紧随其后。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在西装周牧的引领下,那原本如同铜墙铁壁、隔绝一切生机的“稽留之地”规则,仿佛失效了。 祂们逆着昏黄的河水向上“游”去,周围沉沦的灵魂被无形的力量排开。 这过程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隧道,漫长而压抑。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哗啦——! 三道身影猛地从昏黄的忘川河水中破水而出! 然而,迎接祂们的并非自由的空气,而是一道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视线! 就在祂们浮出水面的河岸边,一位紫发白衣的持刀少女,仿佛自亘古以来就站在那里。 她面无表情,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死死地锁定在刚刚上岸、身上还滴落着昏黄水珠的三人身上。 空气中弥漫的死寂,比忘川河底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 西装周牧看着黄泉那冰冷到极致的眼神,心头一沉,脸上挤出一个无奈又带着点安抚意味的笑容, “黄泉,一场误会。” “放祂们离去吧,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 “我给过你机会了。”黄泉的声音毫无起伏,直接打断了周牧的话。 她向前踏出一步! 咔嚓——! 仿佛有无形的玻璃在祂们脚下碎裂! 奔涌的忘川之水,骤然静止!河面上泛起的涟漪被定格在空中!周遭弥漫的混沌气息,也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凝固!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步之下,被强行冻结! 与此同时! 铮——!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能斩断因果、劈开永恒的刀鸣响彻这凝固的时空! 黄泉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握住了腰间长刀的刀柄! 她那一头及腰的紫色长发,在拔刀的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化作了凄艳的雪白! 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也在同一刻被无尽的猩红所浸染,如同两轮血月,散发着灭绝一切的恐怖杀意! “是你……”她猩红的眸子死死的锁定着西装周牧, “背弃了本体的承诺!” “背弃了‘死亡’的归宿!” “背弃了……我的信任!” 那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的亿万把冰刀,瞬间刺穿了鸿钧与太清的灵魂! 祂们只感觉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无法抗拒的“终结”寒意,从灵魂最深处轰然爆发!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湮灭! “隐匿身形!别看她的眼睛!!”西装周牧的暴喝声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鸿钧与太清反应快到了极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惊骇! “太极·归藏!” “天道·万法!” 黑白交织的混沌气流与毁灭性的紫色雷霆瞬间爆发,交织成一片混乱而坚韧的能量风暴,将两人的身形连同存在概念死死包裹、遮蔽! 这是祂们此刻能动用的最强防御,只为隔绝那白发血瞳带来的、直指死亡本源的恐怖凝视! 但,这一切卖弄终究是徒劳。 【死亡尽头的凝视:被施术者目光锁定后,目标的生命进程将拨转到尽头状态。】 下一瞬,那被鸿钧与太清视为最后壁垒的防御,在黄泉那双猩红血眸的注视下,开始上演一场无声而彻底的“凋零”。 先是那幅承载万法、演绎混沌的太极图。 它像是被时光加速了亿万倍的图卷,流转的阴阳二气迅速黯淡、迟滞,构成图卷的玄奥道纹寸寸剥落、失色,最终化作一片毫无意义的灰色尘埃,无声消散。 紧接着,鸿钧周身咆哮的、足以辟易万法的紫霄神雷,在死亡凝视下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物理”分解过程。 ——狂暴的能量结构瞬间瓦解,还原为最基本的正负电荷,旋即这些游离的电荷也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同样化为一片死寂的灰雾,融入周遭昏黄的背景。 两人的防御,如同泡影般幻灭! “退开!”西装周厉声喝道! 他身影如电,瞬间横亘在黄泉与鸿钧太清之间,用自己的存在强行遮蔽了那道致命的视线! 黄泉血瞳中的冰寒,因他的阻挡而愈发凛冽。 那柄指向周牧眉心的长刀,纹丝不动,杀意却已暴涨到顶点。 “非要打吗?”周牧声音苦涩。 他并非畏惧战斗,而是深知此战之后,墟界将再无他插手的余地。 黄泉沉默。 刀尖微颤,便是最冷酷的回答。 周牧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即,他猛地抬手,扯下身上那件笔挺西装,随手抛入脚下忘川,露出的上身并非魁梧,而是线条流畅、棱角分明的肌肉。 他双拳于胸前猛然相撞!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气息混合着“三生”的轮回伟力与“色孽”的极致欲望,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搅动着凝固的时空! 他周身的光线开始扭曲,身后仿佛有无尽时空的幻影明灭,有众生爱欲沉沦的靡靡之音回响! “忘川归于你,奈何已有镜流,”周牧的声音变得高亢而充满战意,眼神锐利如刀, “但三生和欲望,依旧握于我手!” “来吧!黄泉!” “让我看看,这些年执掌忘川,你究竟成长到了何等地步!” 此言一出,黄泉眼底的冰寒瞬间化为焚尽万物的怒焰! “住口!” “不许你用我主口吻,辱没我主意志!” “我主绝不会似你这般,放任众生哭嚎,玩弄死者灵魂!” 她的声音带着无比狂暴的杀意, “你们,便是我主意志之中,产生的最大错误!” “而我主之错……” “便是我之过!” “当由我亲手斩除!” 话音未落,刀光已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间的异象。 那柄古朴长刀,只是自下而上,极其“普通”地划出一道弧线。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凡的轨迹中,蕴含了黄泉此刻全部的意志、力量,以及……完整的忘川神权! 死寂!虚无!绝对的归宿! 刀光所过之处,一切法则、规则、概念,尽皆“死亡”! 时间、空间、能量、物质……所有构成存在的基础,在这道刀光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它不是斩破,而是宣告其“终结”! 这刀光,无视了一切防御与闪避的可能,直接“出现”在周牧身上! 周牧的瞳孔在刹那间收缩到极致! 他试图调动三生之力回溯自身状态,试图引动欲望洪流扭曲攻击轨迹……然而,所有的念头、所有的力量,都在那刀光及体的瞬间,被绝对的“死亡”概念彻底湮灭! 他甚至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动作。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被刀光触及的部位开始,如同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崩解、溃散,化为最原始的虚无粒子,最终彻底消失在昏黄的忘川岸边。 他死了。 干净利落,从存在根源上被彻底抹除。 下一瞬。 嗡——! 神性的光辉流转,昏黄的水汽在不远处重新汇聚、凝结。 西装周牧的身形再次完好无损地显现出来,仿佛刚才的死亡只是一场幻梦。 然而,黄泉看到这一幕,却并未立刻发动第二次攻击。 她那双猩红的血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明显的惊疑不定。 她紧盯着复活的周牧,仿佛在看一件无法理解的悖论之物。 “怎么……这么弱?” 与此同时,复活的周牧,脸上也浮现出极其复杂的神色。 借助神性全知域的视角,他清晰地“看”到了双方的信息, 「lv.99·雷电芽衣(忘川女主人·完整神权)」 「lv.99·生死之王·织命者·色孽·(本体表征·部分神权)」 那刺眼的“部分神权”四个字,如同惊雷般劈开了他心中所有的迷雾! “原来……如此……”周牧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黄泉也瞬间明悟! 她行走诸天,见识过无数强大存在。 即便不明白什么叫做大罗,但对力量的本质有着超越墟界本土大罗的理解。 眼前这位“周牧”,其力量与位格的不匹配感……结合boss沉睡的现状……一个源自更古老、更宏大宇宙观的词汇,瞬间跳入她的脑海! “做减求空。” 黄泉的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洞察真相的了然。 “什么?”周牧猛地抬头,尚未完全消化自身残缺的震撼。 黄泉血红的眼眸直视着他,清晰地重复,“我说,做减求空。” “你,是被作减者。” “我主在寻求超脱,以你……以及此界某些特殊存在为‘减’,承载其部分因果与神性,以求自身臻至‘空’境。” “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轰——! 周牧的脑海仿佛被混沌初开的雷霆击中! 过往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协调感,在此刻如同散落的拼图,被“做减求空”这四个字瞬间串联、组合,形成了一幅完整图景! 怪不得……本体那吝啬鬼会主动分化神权! 怪不得……需要女儿国那位不断升华神性,需要自己守着神权等待“有缘人”,需要天道化身维持秩序运转! 怪不得……整个墟界,显得如此怪异…… 原来这里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孵化场! 所有顶点,所有被选中的“变量”,都是他挑选的、承载其力量与因果的“减”! 自己以为的独立意志,自己谋划的一切……原来都只是本体超脱路上,早已设定好的“程序”! 而黄泉……她显然就是本体在更宏大宇宙层面选定的、更重要的“减”之一! 所以她拥有完整的忘川神权! 甚至……镜流和三月七…… 等等! 不对! 镜流拿到了奈何,但三月…… 她拒绝了除真魔之躯的一切! ……难道她早已察觉了真相?! 她不想成为那个“减”?! “看来,你想通了一些事情。”黄泉的声音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依旧淡漠,却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审视。 周牧艰难地点了点头,看向黄泉的眼神复杂无比,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同情和探究, “你……不恨本体吗?” “他将你当作‘减’,当作他超脱路上的踏脚石……” 黄泉闻言,明显一怔。 随即,她那万年冰封般的绝美脸庞上,竟缓缓绽放出一个足以让忘川彼岸花都黯然失色的、纯粹而炽热的笑容! 这笑容仿佛融化了血瞳中的寒冰,带着一种超越生死、超越理智的绝对虔诚。 “恨?” 她的声音轻柔下来,如同梦呓, “早在我主将我从绝望中拉起,赋予我生命意义的那一刻……” “我的心,我的魂,我的骨,我的血,我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便已是我主最卑微、最虔诚的所有物。” “他若求‘空’,我便甘为‘减’,承载其一切因果,直至永恒寂灭。” “他若需我性命,我当含笑引颈,奉上此身,无怨无悔。” “他若心有欲念……我必自荐枕席,竭尽所能,奉上所有欢愉。” “你,不懂我主之心。” “更不懂……雷电芽衣的意志!” “雷电芽衣,此生,只为我主而活!” 这斩钉截铁、炽热如熔岩般的宣言,带着一种震撼灵魂的力量,让周牧瞬间失语。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份信仰,那份奉献,已然超越了理解的范畴。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 而就在这肃杀与炽烈信仰交织的诡异寂静中—— “叮——” 一个极其突兀、甚至带着点滑稽腔调的电子提示音,非常不合时宜地在周牧意识深处响起。 【咳咳咳……那啥,宿主啊!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煤气灶好像……呃,忘关了!】 【对对对!火还烧着呢!可危险了!】 【那个……你们先忙!你们继续!生死大事要紧!我、我得赶紧回去关火!失陪了哈!】 【回见!不用送!泥给路哒哟!】 系统的少女音语速飞快,充满了“此地不宜久留”的尴尬和急于跑路的慌乱。 话音刚落,那道与周牧紧密相连的系统链接,便如同被掐断的网线,“唰”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在同一时间! “叮——” 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带着明显亲近与活泼气息的提示音,如同欢快的溪流,直接涌入黄泉的意识深处。 【芽衣姐,我来辣!】 【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待命嗷!】 【(*^▽^*)】 。 第249章 少女与妙善 系统跑路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沉浸于“做减求空”真相与自身残缺神权震撼中的西装周牧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黄泉同样惊愕。 她自然知晓系统的存在。 毕竟,她和周牧的关系,除了未行欢好之事,与正常伴侣几乎没有区别。 而那常在意识中蹦跶彰显存在感的系统,早已是亲近圈子里公开的秘密。 但此刻…… “你怎么跑到我这儿了?”黄泉凝视着视网膜前突然浮现的系统界面,心念微动。 “叮——” 【呜呜呜,芽衣姐你是不知道哇!】 【本宝宝这些日子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生怕被那几个狗主人的分身看出破绽!】 【现在你来了,本宝宝才算找到靠山了!】 【狗主人太不是东西了,连本宝宝这系统都随手丢了(╥﹏╥),就为了谋划那些云里雾里的剧本,还美其名曰为了更美好的明天!】 黄泉闻言,唇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倒未生疑。 周牧那抽象跳脱的性子,做出丢弃系统这种事,似乎……也不算出格。 “你可知我主现阶段究竟在何处沉睡?”黄泉追问核心。 “叮——”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关键信息……】 【狗主人他……主动剥离了四种核心神权,抛却了部分神性……甚至将“死亡”这个概念本身都寄托在了星身上……】 【所谓的沉睡维系墟界……恐怕只是他庞大神性的一部分在沉睡!他真正的意志核心,很可能一直活跃着!】 【如果我的推演无误……他此刻存在的本质……很可能已与凡人无异!】 【这话我不敢对任何人讲,包括他的爱人和那些分身,只敢告诉你。】 【(っ╥╯﹏╰╥c)】 【救救他……】 黄泉闻言,瞳孔骤然收缩,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恐惧瞬间攫住她的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凡身……? 若他此刻真是一介凡躯,在这凶险莫测、大能环伺的墟界…… “怎……怎会如此?!”失声的低语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对面,西装周牧终于从系统跑路的错愕中回神,敏锐地捕捉到黄泉脸上那罕见的、近乎失魂的惊悸。 “你怎么了?”他皱眉问道。 黄泉猛地惊醒,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面上恢复一贯的冰寒,不动声色道, “没什么,只是在思索墟界生死崩坏后的善后之策。”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奔涌的昏黄河水,语气不容置疑, “你自己下去吧。” “看在……过往情分上,我不想对你再动刀兵。” 西装周牧闻言,嘴角扯出一抹无奈。 这结局,他早有预料,或许已是最好的收场——至少,他这承载了部分灵魂的“表征”存在,暂时得以保全。 他深深地看了黄泉一眼,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保重。” 言罢,身影沉入那亘古流淌的忘川之底,消失不见。 待他身影彻底没入昏黄,黄泉脸上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与焦灼。 她死死盯着那新的系统界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告诉我!他那个凡身现在何处?!” “叮——” 【我……我已经倾尽全力搜寻了墟界每一个角落……但……一无所获……】 【我只知道,主人的修行资质极差,所以他现在的身份必然不是什么大能修士。】 【他此刻……或许正在某个不起眼的位面底层挣扎沉浮,默默无闻……】 黄泉的眼眶瞬间红了,银牙紧咬,从齿缝里迸出怒斥, “这么大人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想一出是一出!任性妄为!” 然而,怒斥归怒斥,她的行动却快如闪电。 浩瀚无边的神念再无保留,以自身为原点,如同无形的海啸般轰然爆发,瞬息间席卷覆盖整个墟界! 人间界……无数生灵气息掠过,无他! 恶鬼界……凡尘烟火,气息繁杂,无他! 天界……世界巨树,秩序井然,无他! 地狱界……死寂冰冷,规则重塑,无他! 万灵界……生机勃勃,万类霜天,无他! 修罗界……杀伐血气,战意滔天,亦无他! 周牧的气息无处不在,如同烙印在墟界的背景板,却唯独找不到那个最核心、最本质的“凡身”痕迹! 这反常的“空无”让黄泉心中的紧迫感如野草般疯长! 她强迫自己冷静,高速运转的神念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向系统寻求逻辑分析, “按照你对我主性格的了解,他若为凡身,此刻最可能去往何处?” “叮——” 【呃……这个嘛……】 【emm……】 【大概是……怡红院?青楼?勾栏?(⊙_⊙)?】 黄泉:“……” 她感觉自己的银牙真的要咬碎了。 因为这答案……该死的准确! 他或许不屑于真去碰其他女人,但欣赏歌舞、满足眼福之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不过…… “凡人之躯的他,未必还有那份闲情逸致寻花问柳……”黄泉眸中寒光一闪,“以他的骄傲,更大的可能是选择‘寻道’,证明自己即便重头再来,亦非凡俗!” “叮——” 【这确实也是一种可能路径。】 【但我曾暗中扫描过墟界所有已知的大能者及半步大能者的神魂波动。】 【没有一个频率能与主人残留的‘本我印记’吻合。】 【基本可以排除主人已跻身高阶修士行列的可能性。】 “是吗……”黄泉若有所思。 实话说,她对周牧有着近乎盲目的滤镜。 即便系统已明确否定了周牧成为大能者的可能,她内心深处仍固执地不愿相信那个惊才绝艳的存在会真的泯然众人。 沉默在忘川岸边蔓延,只有亘古的水流声作伴。 许久,黄泉突然问出了一个极其关键、却又角度刁钻的问题, “那么,在墟界既定的历史轨迹与‘设定’之外,是否曾出现过……超出预料的‘变量’?” “就是那种无法用常理解释其崛起或存在的个体?” 系统似乎被这问题问住了,短暂的延迟后,一个名字被推送出来。 【三月七?】 黄泉秀眉微蹙。 她接收过关于“魔祖”三月七的信息洪流,但直觉告诉她并非如此。 三月七的成长虽有奇遇,但每一步都有迹可循,力量体系与行为逻辑并未出现根本性的、违背其成长轨迹的突兀跳跃。 况且,以周牧的骄傲,化身女身求道?可能性微乎其微。 “排除她,还有别的吗?”黄泉追问。 “叮——” 【emm……一时间……想不出更符合条件的了……(?_?ヾ】 黄泉不再言语,缓缓闭上双眸。 作为忘川的执掌者,一项至高权能随之发动。 记忆涤荡! 浩瀚无垠的忘川之水仿佛成为她意识的延伸,无数生灵死后沉淀于此的记忆碎片,如同恒河沙数,被她以超越时空的速度检索、翻阅、分析。 时间的概念在此刻模糊,唯有信息洪流在冲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双紧闭的紫眸倏然睁开,锐利的目光穿透层层位面阻隔,精准地投向了人间界的某个方位。 “走,”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去找那位‘奎木狼’。他的存在……似乎有些‘异常’。” 话音未落,窈窕的身影已从忘川岸边消失无踪,只余昏黄的河水兀自奔流。 …… 与此同时,混沌海深处·魔气翻涌之地。 罡风如刀,却在触及一片被无形力场庇护的区域时乖顺地平息。 三月七、安禾、以及被分割独立出来的“小恶魔”安禾,三人正透过翻腾的魔气,凝视着恶鬼界因六道生死崩坏而引发的能量乱流。 “三月姐姐,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真不出手吗?”小恶魔摩挲着下巴,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六道封闭,秩序崩塌,正是窃取本源、炼化六道的天赐良机。 安禾也将担忧的目光投向沉默的三月七。 三月七眼底晦暗翻涌,最终只是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压抑。 “我做不到。” “女儿国那位……不会允许我触碰六道本源的。” 小恶魔安禾恨恨地一跺脚,魔气在脚下炸开一小圈涟漪, “狗娘养的女儿国国师!” “还有那三个道貌岸然的狗屁三清!” “一个个都是该千刀万剐的王八蛋!” 安禾也面露不忿,但这不忿更多是针对某个身影,“若是星……能记起轮回时的记忆就好了……” 三月七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深沉的失落,旋即归于更深的沉默。 小恶魔见状,突然伸出手用力摇了摇三月七身后那条魔尾,试图将沮丧驱散, “喂!振作点啊!” “举世皆敌又怎样?怕他个鸟!至少现在,我们俩都站在你这边!”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温柔的安禾,一脸认真。 三月七身躯微震,一股久违的暖流悄然注入冰冷的心房。 独自在黑暗与背叛中挣扎了太久,同伴毫无保留的支持与信任,是她最渴求也最稀缺的力量之源。 眼底的迷茫与颓丧被坚毅取代,魔气随之昂扬! “好!”她霍然起身,蓝粉色的瞳孔锁定恶鬼界方向,“我们去抢了那里的本源!然后……揪出三清和鸿钧的老巢!” “这才对嘛!”小恶魔安禾笑嘻嘻地用力拍了拍三月七的肩膀。 然而,她话音未落—— 呼! 周遭狂暴肆虐的混沌罡风,毫无征兆地,骤然静止! 翻涌的魔气如同被无形之手抚平,一道身着国师服、黑发黑瞳的青年身影,仿佛自虚空中凝结,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三人面前。 三月七瞬间进入战斗状态,魔气如怒涛般汹涌爆发,一步踏前将两个安禾牢牢护在身后,怒声道,“女儿国国师!你来做什么?” 国师周牧脸上浮现一抹深切的无奈与歉意,微微欠身, “抱歉,小三月。” “若心有不忿,你尽可出手,我绝不还击,任你发泄。” “但……炼化六道轮回之举,我不能放任。”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 三月七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 这些年,她哭过、骂过、怒斥过、哀求过,用尽了所有她能想到的方式,眼前之人却始终如同设定好的程序,冰冷地执行着“不允许”的指令。 软弱,早已被她彻底摒弃。 “你,”三月七的声音平淡得可怕,周身魔纹骤然亮起幽暗的光芒,“很想死吗?” 国师周牧苦笑,“我虽非你敌手,但你也无法真正杀死我。” “你我之争,只会陷入永无休止的消耗,徒耗光阴罢了。” “是吗……”三月七的回应轻飘飘的。 下一瞬! 轰——!!! 足以撕裂墟界的恐怖魔气轰然炸开! 玄奥繁复的暗黑魔纹瞬间爬满她裸露的肌肤,原本粉蓝色的灵动双眸彻底化为一片猩红血海,不含丝毫情感。 九条粗壮的魔尾自她身后昂然扬起,,尖端如矛,散发着湮灭存在的恐怖气息! 原本的衣裙在魔气激荡下变得更为暴露、狂野,贴合着那具蕴含着毁灭力量的身躯。 真魔之躯——显! 国师周牧瞳孔骤缩,神性光辉应激而发,在身前构筑起层层叠叠的法则屏障。 战斗,在混沌的寂静中轰然爆发! 初始,神性光辉璀璨夺目,国师周牧凭借对规则的精准掌控,道道规则如天罗地网,将魔气压制、切割,甚至数次将三月七的身形彻底抹消于存在层面! 然而,当第七次将三月七的存在“抹杀”后,攻守之势——易形! 「深渊:累计死亡七次,附加攻击特效——存在侵蚀。」 「绝响:死亡瞬间,可将承受的致命伤害以指数级增幅,无视防御,强制返还于攻击者本源!」 「存在侵蚀:攻击蕴含从根源层面抹消目标存在概念的力量,神性亦无法完全豁免!」 …… 真魔之躯的恐怖,在于其近乎悖论的不死性与成长性! 每一次“死亡”都是力量的狂暴增幅与反击的致命升级! 国师周牧虽然能不断从神性源头重塑自身,却也陷入了最艰难的消耗泥潭。 每一次承受那指数倍返还的“绝响”伤害,神性光辉便黯淡一分;每一次被那蕴含“存在侵蚀”的魔爪或魔尾击中,构成他存在的核心便出现细微却真实的“缺失”! 魔气与神光在混沌海中激烈碰撞、湮灭、再生! 战斗的余波将周遭的混沌撕扯出无数破碎的时空裂痕。 三月七的攻势越来越狂暴,带着积压无数岁月的悲愤与决绝;国师周牧的防御则显得愈发凝重与吃力,神性的光辉在魔气的侵蚀下顽强却持续地黯淡下去。 战况,陷入了令人绝望的焦灼。 时间,在这场超越凡俗理解的对抗中失去了意义。 …… …… 而另一边—— 恶鬼界·无忧镇。 卡芙卡缓缓睁开了双眼。 大罗境界的玄奥道韵在她周身流转,仿佛与整个恶鬼界的本源产生着深层次的共鸣。 她在成就大罗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伸出纤手,引动恶鬼界残存的法则碎片,将那道被自己炼化的恶鬼界本源重新构筑出来。 下一瞬, 一颗抽象的土黄色光斑在她掌心缓缓成型。 “给。”卡芙卡的声音平静无波,将光斑推向虚空某处。 那里,空间泛起涟漪,一只戴着紫色蕾丝手套的优雅手掌伸出,稳稳接住了光斑。 黑天鹅的身影并未完全显现,只有带着满意笑意的声音传来, “不愧是卡芙卡女士,言出必践。” “那么,按照约定……” 符玄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营地中,周身完好无损,只是眼神略显恍惚,显然是被瞬间传送回来。 “……您的伙伴,完璧归赵。” 黑天鹅的声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另外,诸位在恶鬼界的‘居民身份’已登记在册,此地……就暂时当作你们的据点吧。” 话音落下,空间涟漪平复,她的气息彻底消失。 临时营地中,丹恒、丹怡、流萤、星宝等人脸上都露出欣喜之色。 己方阵营诞生一位真正的大罗,无疑是黑暗中的曙光! 唯有景元,面色凝重如铁,目光死死盯着因六道崩坏而显得格外混乱污浊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快速敲击,显然在疯狂计算着什么。 卡芙卡的目光穿透时空的迷雾,投向景元所忧虑的方向。 片刻后,她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视线转向景元,带着一丝歉意, “抱歉,景元将军。” “以我此刻的感知……你的师尊镜流,她的气息已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带离了墟界范围。” “去向……未知。” 景元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落寞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了然, “此事……景元心中早有预料。” “天意如此,怪不得卡芙卡女士。” 他早已推演过最坏的结果,镜流的“消失”虽然让其无奈,却未超出预案。 卡芙卡微微颔首,拉着还有些懵懂的星宝和流萤坐下,目光平静地看向景元, “那么,接下来,有何打算?” 景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师尊离去的情绪中抽离,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 他伸出三根手指,声音沉稳而有力, “当务之急,有三件事,需我等勠力同心!” “其一,”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必须设法从太清手中,夺回我们被剥离的西行轮回记忆!” “那里面,必然藏着关乎全局、足以颠覆现状的关键情报!这是拨开迷雾的基石!” “其二,”他手指转向人间界的方向, “驱逐盘踞人间界的恶鬼余孽!斩断三清在人间的道统根基!助人间共主唐皇,掀翻那虚假的‘天庭’,让「人间」真正回归万民之手,成为独立自主的‘人道’乐土!” “其三……” 他停顿片刻,声音陡然变得无比郑重,目光扫过符玄、流萤,最终落在星宝身上, “完成我们曾经许下的‘因缘果报’之诺!” “诺言看似虚无,但我总感觉……在这因果纠缠、业力如网的墟界,‘因缘果报’四字,或许蕴含着撬动规则、乃至破局的关键伟力!” “此为我基于过往信息的推演猜想,诸位可自行斟酌。” “因缘果报……”流萤下意识地重复着,仿佛被这个词触动。 她手腕一翻,一尊小巧玲珑的白玉净瓶和一个古朴玄奥的先天八卦盘出现在掌心。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流萤坦然道,“此二物,是我在心茧试炼中所获,并非我所有,其主……另有其人。” 她看向那玉净瓶,眼神复杂,“我想……是时候尝试物归原主了。” “咦……?”景元目光如电,第一时间锁定了那尊散发着温润祥和气息的玉净瓶,与符玄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是……观音大士的玉净瓶?” 流萤点头,并不意外景元能认出。此宝特征太过鲜明。 景元眼中精光爆闪,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成型! 他猛地站起身,之前的颓唐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锐气, “走!我们即刻启程,去南海紫竹林!先救妙善!” 他思路无比清晰,“若我所料不差,曾亲身经历数次轮回并遭篡命之劫的妙善,即便被困,其智慧与所知,也远非我等可比!” “只要能与她沟通,获取其掌握的内情,即便我等记忆未能恢复,也足以撕开敌人精心编织的罗网,化被动为主动!” 符玄的行动力堪称恐怖。 景元话音未落,她指尖已然亮起天道神技的微光,凌空一划! 滋啦——! 一道「人间界·南海紫竹林」的空间门户,瞬间在众人面前洞开! 门内,氤氲的仙灵之气与淡淡的竹香隐约可闻。 目标明确,时机紧迫。 众人再无二话,景元一马当先,流萤收起宝物紧随其后,丹恒、丹怡护住还有些茫然的星宝,卡芙卡殿后,一行人鱼贯而入,身影消失在空间门的光晕之中。 一步踏出,天地变幻。 无忧镇的烟火瞬间被无边的清幽静谧取代。 紫气氤氲,修竹成海,仙雾缭绕间,灵泉叮咚,瑞草吐芳。 若说无忧镇是烟火人间的极致,此地便是清净仙境的典范。 只是,这份清净中,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寂寥。 竹林边缘,一头体型壮硕如小山、皮毛油亮的黑熊精,正倚着一块青石打盹,鼾声如雷。 景元与符玄对黑熊精毫不陌生——这正是当初他们在观音禅院刻意放走、安插到此地的“暗棋”。 黑熊精的耳朵极其灵敏,众人落地的细微声响便将其惊醒。 它猛地睁开大眼,警惕地扫视来人。 当目光触及被卡芙卡和流萤护在中间的星宝时,那警惕瞬间化为狂喜,巨大的身躯灵活地翻身跃起,瓮声瓮气地吼道, “主人!您可算来啦!” 星宝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和称呼弄得一怔。 仔细看去,这黑熊精身上果然缠绕着熟悉的深渊气息,那转化手法,分明出自自己之手! 她立刻反应过来,这定是失忆前西行路上的“手笔”! 星宝小脸一板,瞬间进入状态,大大咧咧走上前,用力拍了拍黑熊精毛茸茸的脑门, “嗯!最近过得咋样?没偷懒吧?” 黑熊精不疑有他,嘿嘿直笑, “托主人的福!小的在这儿吃得好睡得好,就等着主人您一声令下呢!” “您这是……要收网了?” 星宝小脑袋一扬,结合景元之前透露的信息和眼前情况,斩钉截铁,“没错!我等今日,便是为解救妙善菩萨而来!” 黑熊精精神大振,压低声音道, “来得正好!” “那贼道慈航此刻就在道场里疗伤,看样子伤得不轻,气息都虚浮得很!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带路!”星宝小手一挥,气势十足。 “好嘞!诸位大王,这边请!”黑熊精躬身引路,庞大的身躯在竹林中灵巧穿梭。 景元看着星宝这无缝衔接、反客为主的架势,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 他一直以为这位背景通天的师妹是纯靠力量横推的“莽夫型”选手,却不曾想,这临场应变、处理信息、驾驭局势的能力竟也如此老辣! 看来……她之前要么是在藏拙,要么……纯粹是懒得动脑子? 景元心中哭笑不得。 也对,换做自己若有她那般背景和力量,恐怕也懒得费心算计。 …… 众人的脚程很快,不消片刻便抵达了紫竹林深处。 那里坐落着一个由紫竹搭建的简朴道场。 道场中央蒲团上,一个身着月白僧袍、却生着男身女相的身影正闭目调息,周身气息紊乱,正是慈航! 他似是感应到数道强大而陌生的气息迫近,霍然睁眼! 当看清来者竟是之前大闹灵山、连佛祖都敢砍的那群煞星时,慈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底充满了荒谬与惊惧, “你……你们……” 什么仇什么怨啊? 灵山都拆了还不够? 追到这南海来赶尽杀绝?! 众人见状,完全没有和他闲聊的心思,直接就上演了一套全武行。 战斗……或者说,镇压,结束得毫无悬念。 甚至无需卡芙卡出手,符玄的天道神技便慈航完全抗衡不了的。 一道「禁锢」与「虚弱」的标签无声无息落下,慈航周身的法力瞬间被锁死,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双膝跪地,双手被反剪身后捆住,脖颈被勒得后仰——悬浮于半空,动弹不得。 然而,当众人看清慈航此刻的状态,新的难题又摆在了眼前。 如何解救与他共生、被「剥魂箓」彻底篡夺了存在的妙善? 符玄尝试以天道神技解析、剥离,但「剥魂箓」作为同位格的神技,对同位格的能力近乎完全免疫。 强如卡芙卡,此刻也秀眉微蹙,她的大罗伟力足以毁灭慈航无数次,却完全无法做到将那篡命的“锁链”解开。 慈航挣扎了两下,发现徒劳无功,索性放弃了,反而发出一阵刺耳的嗤笑, “没用的!省省力气吧!” “自盘古开天以来,被「剥魂箓」侵蚀的被篡命者,从未有恢复的先例!” “就算你们现在杀了贫道,妙善的神魂也得跟贫道同入死境!” “哈哈哈!若想她多活几日,就乖乖放了贫道,贫道心情好,或许还能让她透透气……” 这话语虽刻毒,却也是冰冷的现实。 星宝被这无耻之言气得小脸通红,裙摆下一条滑腻的触手蠢蠢欲动, “你找死!” “我倒要看看,在几何倍的痛苦下,你这张嘴还能不能这么硬!” “星师妹且慢!”景元急忙出声阻止,目光如炬地盯着慈航, “若我推演无误,此刻妙善菩萨的感知与慈航是同步的!” “你若对他施以酷刑,菩萨亦将感同身受,承受同等痛苦!” “哈哈哈哈!聪明!”慈航得意大笑,有恃无恐,“想救她?那就给贫道放尊重点!否则……哼!” 星宝气得浑身发抖,那根探出的触手不甘地扭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恨恨地缩了回去,随即闷闷不乐地走到一株粗壮的紫竹下,抱着膝盖坐下生闷气。 众人一时陷入僵局,束手无策。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直凝视着被缚慈航的流萤,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手腕一翻,那尊温润如玉、内蕴三光神水的净瓶出现在手中。 她缓步上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此物,名唤玉净瓶,本为妙善菩萨随身至宝。” “今日,物归原主。” 她将净瓶托在掌心,对着被束缚的慈航微微躬身。 “至此,我与妙善之间,前缘因果,就此了结。” “而你,”流萤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刺向慈航, “投身恶鬼,助纣为虐,人性泯灭,佛心尽丧!为祸人间,罪不容诛!” 她不再看脸色剧变的慈航,转向符玄,眼神示意。 符玄心领神会,指尖神光再起! 这一次,凝聚的不再是简单的禁锢,而是蕴含着天道神技之力的终极标签。 猩红字体——「凡人」!「囚徒」! 慈航瞬间魂飞魄散,厉声尖叫, “住手!你们敢?!” “若将我封印,妙善她也将……” 他的嘶吼戛然而止! 因为一个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无尽慈悲与祥和宁静的女声,竟强行从他口中发出,带着一种看透生死、放下一切的解脱, “善哉……此乃……最好的归宿。” 这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菩萨?!”景元等人失声惊呼。 “诸位……不必为贫僧忧心。”妙善的声音透过慈航的躯体传出,依旧平和, “神技之所以凌驾众生,便在于其触及规则本源之伟力。” “此篡命枷锁……纵然大罗亲临,亦难解脱。” 她的话语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与坦然, “莫要犹豫……将此身……与这孽障……一同封印吧。” “至少……贫僧得此残躯……可与此獠共赴无间……永镇其恶!亦是……功德一件……” 众人闻言,无不为之动容,眼眶发热。 “菩萨……”符玄声音微颤,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动作却无比决绝! 指尖神光,毅然挥落! “不——!!!你们不能!我主乃是魔祖!祂不会放过你们的!祂……”慈航的意志疯狂反扑,发出绝望怨毒的咆哮! 嗡! 标签落下,神光没体! 慈航身上那属于半步大罗的磅礴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尽! 那捆绑着他的无形绳索骤然凝实、变形——沉重的枷锁覆盖了他的脖颈、手腕、臂弯、腰腹、膝盖、脚踝……甚至连十根脚趾都被细小的镣铐锁死! 整个人如同被浇筑在无形的琥珀中,连一丝一毫的颤抖都无法做到,只有那双眼珠因极致的恐惧和怨毒而疯狂转动,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就……结束了吗?”星宝看着那被永恒枷锁禁锢的慈航,小脸上满是憋闷。 这结果,与预想中解救菩萨的圆满相去甚远。 景元亦是长叹一声,“时也,命也。” “菩萨心意已决,以身镇魔,此等大慈悲、大牺牲……我等唯有尊重。” 营地里弥漫着悲伤的氛围。 就连卡芙卡那双惯常平静无波的眸子,此刻竟也罕见地泛起了一丝涟漪。 对她而言,这已是情绪波动的极限。 众人沉默良久,连风穿过紫竹林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最终还是景元打破了沉寂, “走吧,先回东土大唐。” “伐天之事,刻不容缓。” “人间沉沦已久,亟待拨乱反正,其他……容后再议。” 众人无言,默默点头。 流萤看了看被永恒囚禁的妙善,心中失落难以言表。 这封印,近乎无解,除了三月七之外,恐怕连大罗都难以撼动。 她将玉净瓶放在了封印旁边,随即落寞地转身,准备踏入符玄再次开启的、通往东胜神州的传送门。 而就在众人心神稍懈,即将迈入光门之际—— “咔嚓…咔嚓嚓……” 一阵极其细微、却又无比刺耳的碎裂声,如同冰面绽开的纹路,骤然响起! 所有人猛地转身! 只见那玉净瓶瓶身上,不知何时竟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深处,透出一点微弱却执拗的金光! 流萤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几乎是本能地厉喝,“小心!” 同时,神性全知域瞬间,化作一层淡金色的半透明屏障,将众人牢牢护在其中! 她太清楚三光神水的恐怖了,那是连半步大罗都无法豁免的蚀骨销魂之物! 然而,预想中白光弥漫、湮灭一切的场景并未出现。 “砰——!” 一声清脆的爆鸣! 玉净瓶身彻底炸裂,化作漫天晶莹的粉尘! 粉尘中央,一道身影由虚化实,骤然具现! 那是一个女子。 头戴一顶造型奇诡、镶嵌着暗红宝石的荆棘王冠,身着仅能遮住要害部位的黑色皮质短装,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 她手中紧握着一根缠绕着暗红荆棘的长鞭,鞭梢无意识地垂落在地。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空洞,茫然,仿佛两颗失去光泽的琉璃珠,倒映不出任何景象。 然而,在她摊开的另一只手掌心,一团拳头大小、纯粹到刺目的金色光球,正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着,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悸动的、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在流萤全知域的映照下,女子的信息如同烙印般清晰呈现在众人意识中, 「lv.73·持鞭女王——贪」 「状态:意志混沌,存在残响,执念驱动」 她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傀儡,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被禁锢的妙善女身,口中机械而执着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血沫, “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但你的心……我要定了……” “我……要定了……” 随着最后一遍低语落下,她掌中那团金色的光球骤然爆发出万丈光芒! 光芒并非扩散,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金色洪流,瞬间淹没了被永恒枷锁禁锢的妙善身躯。 下一瞬, 慈航眼中骤然爆发出极致的惊骇与恐惧,仿佛看到了比无间地狱更可怕的景象! 然而,他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被绑缚的身躯,在纯粹的金光冲刷下,竟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 仅仅几个呼吸间,男身女相的慈航道体特征被彻底抹去,显化出的,竟是一个玲珑有致、眉宇间带着一丝未散佛性慈悲的——妙善真身! 紧接着,“啵”的一声轻响! 一道扭曲、痛苦、充满了恶鬼气息的透明魂体,如同被强行挤出的脓血,猛地从那新生的妙善真身中被剥离出来! 正是慈航的神魂! 他发出无声的凄厉哀嚎,魂体上布满了被金光灼烧出的孔洞,疯狂挣扎,却无法摆脱那金色光芒的束缚! 下一秒! “轰——!” 慈航的神魂仿佛达到了承受的极限,如同一个被吹爆的气球,在那金色神辉中轰然炸裂! 束缚着妙善真身的永恒枷锁,失去了禁锢的目标,发出一声哀鸣,光芒瞬间黯淡、崩解!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剧变惊呆了! 那让大罗都束手无策、只能选择封印的篡命绝局……竟然……就这么……被一个突兀出现的、等级仅有73级的、没有自我意志的存在……以一种近乎蛮横霸道的方式……强行破解了?! 而这时,星宝和流萤几乎同时意识到了一件事, “老登的神性?!” “牧的神性?!” 那股纯粹、古老、带着至高无上意味的金色力量,她们绝不会认错! 符玄反应最快,在枷锁崩解的瞬间,指尖神光闪烁,瞬间收回了施加在妙善身上的「凡人」与「囚徒」标签! 同时,一道柔和的仙力拂过,为那新生的、不着片缕的妙善真身披上了一件素雅的月白僧衣。 妙善踉跄一步,脱离了束缚。 然而,她脸上没有丝毫重获自由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悲伤与痛楚。 她甚至没有在意自己此刻的仪态,那双蕴藏着无尽慈悲的眼眸,死死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前方那眼神空洞、依旧保持着推出光球姿势的持鞭女王。 泪光,第一次盈满了这位看破红尘、以大无畏舍身镇魔的菩萨眼眸。 “为……为什么……?”妙善的声音哽咽,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碎。 她颤抖着伸出手,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无比轻柔地抚摸着持鞭女王那空洞而美丽的脸颊,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 “何至于此啊……” 众人见此,都有些不明所以。 而就在这时,一道毫无感情、如同预设留言般的声音,在紫竹林上空回荡开来, 「尘封之秘,终有重光之日。」 随着这声音落下,一道巨大的光幕在持鞭女王头顶上方徐徐。 光幕中的景象,正是以这位无名少女为第一视角的过往。 …… 视角很低,像是在仰视。 画面中是繁花似锦的庭院,一只温软的小手牵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清脆如铃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以后,你保护我,我罩着你!” 那是年幼的妙善公主,笑容灿烂,是少女灰暗生命里唯一的光。 …… 场景变换。 少女身着朴素的侍卫服,站在角落,默默看着殿中那浑身笼罩着柔和佛光、宝相庄严的妙善菩萨。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守护她!永生永世!她是这污浊世间,最后的净土!” …… 画面陡然变得压抑扭曲! 视角躲在廊柱后,偷看着那个“妙善”。 男身女相,眼神时而阴鸷,时而癫狂,将侍奉的小妖打得魂飞魄散,口中发出不属于妙善的桀桀怪笑! 少女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恐惧和愤怒几乎将她撕裂, “不……那不是她!不是我的妙善!” …… 画面快速闪回。 少女深夜潜入藏经阁,翻找禁忌古籍,被禁制反噬吐血。 她试图联系旧识大能,却被拒之门外,甚至被当作疯子。 她暗中布置逆转阵法,耗尽心血,却在最后一刻被“慈航”轻易挥手摧毁…… 每一次尝试,都换来更深的绝望和更重的伤势。 她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抱着唯一的念想——那尊妙善曾赐予她、盛放过甘露的玉净瓶小模型,无声地流泪。 …… 画面定格在一个深夜。 少女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燃烧着最后的疯狂与决绝。 她偷偷潜入妙善曾经的静室,颤抖着,无比小心地将那尊真正的玉净瓶抱入怀中,如同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早已物是人非的道场,转身决然没入无边的黑暗。 目标——女儿国! …… 光幕景象变得光怪陆离,色彩斑斓到令人眩晕。 那是心茧第一境——无穷的可能性。 少女的身影在其中沉浮,时而成为富家千金,锦衣玉食;时而成为女侠,快意恩仇;时而成为仙女,逍遥自在…… 每一个可能性都编织着美好的幻梦。 然而,在某个最幸福的瞬间,幻境中那个陪伴她的“妙善”突然扭曲,变成了慈航狞笑的脸! “不——!” 少女在沉沦的边缘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强行挣脱! 但无数个“自己”的记忆、情感、欲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她脆弱的灵魂! 她头痛欲裂,七窍流血,死死抱着怀里的玉净瓶,如同溺水者抱着浮木。 她开始强迫自己记住一切,贪婪地吸收一切,试图用“容纳所有”来对抗崩溃。 灵魂在哀鸣,理智在崩解,她只记得要救妙善,要变得更强…… 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一片浑噩的黑暗。 唯有贪婪的本能和对玉净瓶的守护,成了支撑这具躯壳的最后支柱。 …… 场景切换到一处古老苍凉的演武场。 浑身伤痕累累、眼神只剩下野兽般混沌的少女,正与一个手持三尖两刃刀、丰神俊朗的少年激战! 少年正是杨戬! 长刀挥舞成风,却被三尖两刃刀轻易格挡反击,少女被打得骨断筋折,鲜血染红地面,但她每一次倒下,都会死死护住怀中的玉净瓶,然后凭借着不死不休的执念再次爬起! 攻击!再被击倒!循环往复!画面惨烈得让人窒息。 终于,在某一次少女被打碎半边身体,仅凭本能蜷缩着护住玉瓶时,杨戬收刀而立。 他看着地上那具残破却依旧死死守护着什么的躯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动容。 他抬头,对着虚无的演武场空间,轻声却坚定地道, “这一场,我认输。”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开始消散。 在彻底消失前,他屈指一弹,一道包含着自身武道精髓与兵刃感悟的流光,没入少女残躯。 同时,他将一柄长鞭兵器,也轻轻投在了少女身边。 神性的光辉流转,少女的残躯瞬间恢复。 …… 画面快进。 恢复的少女茫然地捡起地上的长鞭。 当鞭柄入手的那一刻,杨戬的武道经验如同本能般烙印进她混沌的意识! 她挥舞长鞭,动作从生涩到凌厉! 演武场上,一个又一个对手出现,又被更加狂暴、精准、带着掠夺一切气势的鞭影击败! 她的等级在战斗中飙升,气势越发凶戾,空洞的眼神里只剩下对力量的贪婪和对怀中玉净瓶的守护本能。 73级的“贪”之女王,于血与火的百战中诞生! …… 最后一场战斗的对手,是流萤。 战斗过程激烈而短暂。 流萤的“死亡”经验让她迅速捕捉到了女王唯一的“弱点”——她怀中紧抱的玉净瓶! 在一次精妙绝伦的突袭中,流萤以一次生命为代价,攻击到了玉净瓶。 “咔嚓——!” 瓶身碎裂的脆响,如同少女最后的心弦崩断! 三光神水汹涌而出,瞬间将女王的身体包裹、溶解! “不!不要!!” 女王那空洞的眼中第一次爆发出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她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徒劳地抓挠着正在消融的身体,朝着虚空哭喊, “我错了!菩萨!饶了我!饶了我啊……” 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身体连同那破碎的玉净瓶,在神圣又残酷的三光神水中,彻底化为虚无。 光幕的画面,定格在流萤弯腰,捡起地上孤零零的玉净瓶本体的瞬间。 …… 光幕陷入纯粹的黑暗。 死寂中,国师周牧那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恭喜了。你战胜了百人,我当实现你的愿望。」 死寂,无人回应。 只有无尽的黑暗。 那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对着空无说话, 「你居然认为我是菩萨?还想让我饶你一命?」 「哈…真是有趣的执念。」 「哦?最后一场?」 「你是说流萤啊,她有挂,实际上她根本打不过你,她不过是能重新来过罢了。」 「噗嗤,也别太难过,这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话音刚落,一点微弱的光在黑暗中亮起,映照出玉净瓶内部的景象。 那具早已消散、仅存一点执念残响的少女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木然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点光,走向那瓶中的三光神水,最终彻底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国师周牧的声音带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响起。 「痴儿……唉……」 随即,一股磅礴的神性光辉,骤然注入那少女最后融入的、象征着三光神水的光点之中! 「心茧试炼,最后一关。」 「去见证你的执念吧。」 「若在未来的某一刻,你残留的混沌意志,能引动这份神性,拯救妙善于篡命绝境……」 「我便判你……通过心茧!」 国师周牧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波动, 「小小的少女啊……」 「……莫要让我失望。」 …… 光幕缓缓暗淡,最终化作点点流光消散。 紫竹林重归寂静。 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妙善紧紧抱着那具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精致人偶般冰冷的女王躯体,将脸深深埋在荆棘王冠旁。 压抑的、心碎的呜咽声,终于无法抑制地响起。 “你……从未背弃儿时的承诺……” “是我……没能护住你……” 。 第250章 周牧的下落 命运,有时便是这般残酷。 少女以执念为舟,跨越了心茧,本应获得属于她的馈赠与新生。 然而,此刻掌控着那份“馈赠”权柄的国师周牧,其本体正深陷混沌海与三月七的鏖战之中,分身乏术。 那许诺的“通过心茧”的认可与嘉奖,在这现实的阻隔下,似乎注定要化为一场梦幻泡影。 妙善紧紧抱着怀中冰冷的“人偶”,泪水无声滑落,巨大的悲伤几乎将她淹没。 众人亦是无言,心头沉甸甸的,为这功成却无果的结局感到深深的无力与哀叹。 但…… 那只是“常理”之下,命运冰冷的轨迹。 所谓命运之丝,于那人而言,不过是可以随意拨弄、重织的玩物! 所以! 就在这哀伤几乎凝为实质的瞬间—— “啵……”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吹散的水泡破裂声,自紫竹林旁那方清澈的池塘中响起。 一点微不足道的涟漪荡开。 一只渺小到近乎被忽略的蜉蝣,从水面之下缓缓探出头来。 它的身躯纤细透明,薄如蝉翼的翅膀沾着细碎的水珠,在透过竹叶缝隙洒落的阳光下,折射出转瞬即逝的微光。 它笨拙地抖动着翅膀,如同初生的婴孩,动作缓慢而带着新奇的试探。 下一瞬! 那缓慢的动作陡然加速! “嗡——!” 空气中响起一声极其细微、却尖锐到刺破耳膜的颤鸣! 那只渺小的蜉蝣,仿佛被无形的巨弓弹射而出,化作一道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纯粹到极致的流光! 它的速度在刹那间突破了感知的极限,从池塘到少女的距离,仿佛被彻底抹除! 众人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条比发丝更细、比闪电更快的“线”凭空划过虚空,目标直指—— 妙善怀中,持鞭女王那光洁的眉心! “谁?!” 妙善菩萨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眶中爆发出惊怒交加的厉芒,磅礴的佛力下意识就要汹涌而出! 她死死盯住那方池塘,试图捕捉任何一丝残留的气息! 但—— 太快了! 这一切的发生,超越了所有人的反应速度,超越了神念的捕捉极限! 如同时间被偷走了一帧,当众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那道蜉蝣所化的流光,已然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少女的眉心深处,没有激起丝毫能量涟漪,仿佛从未出现过。 营地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目光死死锁定在持鞭女王身上,符玄的天道神光已在指尖凝聚,卡芙卡的大罗气机无声锁定,流萤的全知域瞬间张开! 然而,预想中的异变或攻击并未发生。 只见那一直空洞茫然的持鞭女王,长长的睫毛极其轻微地、如同蝶翼初展般,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双如同蒙尘琉璃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荡漾开来。 那涟漪迅速扩大、扩散,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生命的回响。 茫然褪去,混沌消散,一点微弱却无比真实的灵性神采,如同被点燃的星火,在那双美丽的眼眸中缓缓凝聚、点亮…… 时间仿佛被拉长。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那双眼睛眨了眨,带着初醒的懵懂与困惑,缓缓扫过周遭一张张紧张而陌生的面孔,最终落在紧紧抱着自己、泪痕未干的妙善脸上。 “……我……”一个带着干涩沙哑、却无比清晰的女声,迟疑地响起,充满了真实的疑惑, “这是怎么了……?” “妙善……你怎么哭了?” 妙善的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抱着少女的双臂猛地收紧,又像怕碰碎般僵住! 她死死盯着那双恢复了神采、映出自己倒影的眼睛,巨大的、近乎不真实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垮了所有的悲伤和惊怒! “青蘅?!你……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妙善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又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叫着少女的名字。 “菩萨?” “她……她恢复了意识?!” “这怎么可能?!” 惊呼声在营地中此起彼伏。丹恒、符玄、流萤、星宝……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彻底震撼了! 就在片刻之前,他们所有人都探查过,青蘅的状态是何等绝望——所有可能性破灭,神魂早已湮灭在女儿国的心茧之中,残留的唯有被执念驱动的空壳! 这绝非寻常大罗能以“过去”修复“现在”的手段能拯救的! 除非有人能逆转时空,在国师周牧眼皮子底下,于心茧试炼彻底结束前将她捞出来! 这几乎是悖论! 半晌的混乱与解释之后,青蘅终于从众人七嘴八舌的叙述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始末。 当听到自己最终引动神性金光,成功将妙善从慈航的篡命中解救出来时,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巨大的激动和释然让她浑身颤抖。 她挣扎着从妙善怀中起身,面向女儿国的方向,无比郑重、带着哭腔深深拜下, “太……太好了……妙善……妙善真的得救了……!” “我……我没有食言……!” “「菩萨」在上……我……我救了妙善!我做到了!” 这朴实无华、却字字千钧的话语,如同最后一根击碎心防的利箭! 妙善再也无法抑制,猛地扑上前,将青蘅紧紧拥入怀中,放声痛哭, “是啊!是啊!青蘅!你成功了!是你救了我!是你救了我啊!” “呜呜呜……我的傻青蘅……呜哇……” 两个少女紧紧相拥,一个哭得像个孩子,一个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激动与茫然。 她们之间流淌的情谊,早已超越了主仆,那是浸透岁月、历经生死、彼此视对方为唯一依靠的、至亲般的羁绊! 这份纯粹而炽烈的情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眼眶发热。 “咔嚓——” 一声清脆的快门声不合时宜却又恰到好处地响起。 星宝不知何时掏出了一个粉色相机,将眼前这感人至深的一幕永远定格。 镜头里—— 苍翠欲滴的紫竹是天然的画框,斑驳的光影洒落,映照着相拥而泣的两位少女。 妙善一身素白僧衣,泪痕未干,却难掩绝美容颜上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青蘅身着那身略显暴露的皮甲,荆棘王冠微斜,脸上带着初醒的懵懂和完成使命的释然,双手紧紧回抱着妙善。 地上散落的玉净瓶碎片,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芒,如同这场悲喜剧落幕时洒下的星尘。 …… 良久,情绪终于平复的妙善与青蘅向众人郑重道谢。 众人含笑接受,心中亦为这圆满的结局感到欣慰。 唯有流萤,看着青蘅恢复清明的双眼,心中的愧疚再次翻涌。 她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对着青蘅深深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带着歉意, “对不起……青蘅姑娘。” “在心茧试炼中,我……我并不知道那时你……” 她的话未说完,青蘅已伸手轻轻托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继续鞠躬。 青蘅的脸上没有丝毫怨怼,反而露出一抹温和而感激的笑容, “流萤姑娘,不必道歉。” “相反,我该感谢你。” 她看向被符玄神技修复、此刻静静放在石桌上的玉净瓶,眼神清澈, “若非你将这玉净瓶最终带离心茧,带回妙善身边……我又怎能在最后关头,引动「菩萨」所留之力,完成那最终的拯救?” “你……是我们的恩人!” 流萤闻言,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地,虽然依旧有些无地自容,但心情却豁然开朗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丹恒,眉头却紧紧锁起。 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虽然此刻说这些或许不合时宜……但方才那道助青蘅姑娘恢复的流光……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顿了顿,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补充道,“那气息……不太像是女儿国国师的手笔。” 他隐瞒了关键——在流光出现的刹那,他便在心中向神性提出了溯源的问题,得到的回答却是冰冷的四个字。 「无法言说」。 这异常让他将此事深深埋在了心底。 “不存在的!”星宝第一个跳出来反驳,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除了当事人,谁还能在国师的地盘、在心茧的因果里捞人?谁有这本事?” “的确。”符玄也点头认同,“此等逆转生死、重塑真灵的手段,非国师莫属。逻辑上也无其他可能。” 景元虽然内心倾向于认同星宝和符玄,但他心思缜密,更相信丹恒的观察力不会无的放矢。 他看向丹恒,目光带着询问,“丹恒,你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具体的异常?” 丹恒迎上景元的目光,沉默了片刻。 他能感觉到卡芙卡似乎也瞥了自己一眼。 最终,他缓缓摇头,将那份“无法言说”的惊悸压了下去, “……或许,是我想多了。那流光速度太快,感知模糊也是常理。” 景元深深看了丹恒一眼,没有继续追问,但心中已悄然记下。 而此刻,卡芙卡的目光在丹恒和青蘅身上掠过,最终投向那方平静的池塘,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无人能懂的波澜。 作为在场唯一的大罗,她的感知最为清晰——那道流光,根本不是什么神力或规则所化!那确确实实就是一只最普通、最渺小的蜉蝣!凡间池塘里朝生暮死、毫无灵性的微小生灵! 但正是这只蜉蝣,做到了连大罗都认为不可能的事情。 它跨越了时间与心茧的壁垒,精准地找到了青蘅湮灭前最后一丝残存的“印记”。 它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逆转了存在的消亡,将破碎的可能性强行弥合,将消散的灵魂自时光长河中捞回,抚平了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执念,最终点燃了沉寂的真灵之火!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对卡芙卡而言,简直比目睹世界崩灭还要惊悚! 那是一种颠覆认知的、源自规则本源的恐怖! 她之所以没有当场惊呼,纯粹是亿万载岁月磨砺出的极致淡漠。 但与丹恒一样,她选择了沉默。 毕竟,一直到现在,她大罗的灵觉都还在疯狂预警。 此间涉及的隐秘,其层次之高,其恐怖之深,或许远超过整个墟界的存在本身! 这绝非他们现阶段能够触碰、甚至能够“知晓”的领域! 又是半晌。 在妙善的示意下,众人围坐在她以佛法具现的雅致圆桌旁。 青蘅安静地坐在妙善身侧,已换上了一身素雅的侍女服饰,眼神清澈,好奇地打量着众人。 景元收敛心绪,神情郑重地看向妙善, “菩萨,我等今日冒昧前来,除却为解救您,尚有一事相求。” 妙善慈悲一笑,绝美的容颜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智慧,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是关于那九千八百六十次西行轮回的记忆,对吗?” “正是!”景元沉声道。 妙善微微颔首,素手轻拂,桌上出现清茶灵果,随即温柔开口, “得益于国师在心茧中赐予的‘不灭之魂’,轮回之中我所经历、所见闻的一切,都清晰地保留在我的记忆之中。” “但……” 她语气转为严肃,“我所知者,仅为我之所见所闻,如同管中窥豹。” “诸位且将其当作一段段尘封的‘消息’来听,莫要尽信,也莫要尽疑。” 众人屏息凝神,点头表示明白。 “西行轮回,或者说,人间界的这场浩大轮回,已历经九千八百六十次。” 妙善的声音逐渐带上了些许追忆, “在我眼中,诸位组成的取经团队,曾近百次抵达灵山脚下,但更多的旅程,却是在中途便……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什么?!”景元失声惊呼,瞳孔剧震! 这结论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符玄是他最信任的同僚,镜流是他敬若神明的授业恩师,星宝虽跳脱却赤诚,杏仙更是情深义重……这样的队伍,怎会中途解散?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符玄也是一脸错愕,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分道扬镳”这四个字会和自己这支队伍联系在一起。 妙善看着他们震惊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这便是轮回无常,命运弄人了。” “譬如……”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景元身上,带着一丝奇异的感慨, “……譬如其中某一次轮回,诸位踏入女儿国境内,待出来时,队伍中便只剩下了大僧镜流、星女士和符玄女士三人。” “景元先生你……”妙善语气微妙,“被留在了女儿国,并且……娶了六位如花美眷。” “噗——!”景元刚入口的清茶全喷了出来,整张脸瞬间绿了! “什……什么?!”依附在景元发髻上的杏仙瞬间显化出虚影,俏脸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怎……怎会如此?!” “夫君他……他元阳未泄,神魂澄澈,怎会……怎会有其他伴侣?!” 妙善摇了摇头,“莫要忘了,轮回重启,一切皆回原点。彼时的景元先生,并非此刻的景元先生。” 景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压下心头的荒谬感,深吸一口气,苦笑道, “抱歉,杏儿。” “我虽无法理解彼时‘我’的想法,但我可以断定,那绝非耽于美色之举!” “其中定有谋划,或是……身不由己的权宜之计!” 他开始绞尽脑汁为自己的某个轮回身辩解。 “啧啧……”符玄在一旁咂了咂嘴,眼中闪烁着八卦,悄无声息地动用了天道神技,将“景元娶六房”这个惊天大瓜牢牢记录在案。 她已经能想象到,回到罗浮仙舟后,这部由她亲笔撰写的《景元将军女儿国秘史》会引发怎样的轰动了。 星宝更是双眼放光,一边往嘴里塞着灵果,一边也偷偷摸摸开始记录,小脸上满是吃到超级大瓜的兴奋。 然而,此刻最震惊的却是卡芙卡和流萤! 她们可是知道,女儿国“举国上下皆为国师化身! 鬼故事升级了—— 景元在某个轮回里,娶了六个国师周牧的化身?! 这信息量简直炸裂!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荒谬和一丝离谱的情绪。 还没等她们从这惊悚的“真相”中缓过神来,就听妙善继续开口,抛出了更劲爆的消息, “女儿国曾阻挠取经团队四次。” “一次是因景元先生滞留成婚,而另外三次……”她的目光扫过星宝和符玄, “一次是因星女士,两次……皆因符玄女士。” 星宝:“???” 符玄:“???” 怎么还有我们的事儿?! “星女士那次,”妙善看着星宝,语气平静地叙述,“是嫁给了女儿国国师,成为了国师夫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星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我星某人虽是色孽之身,但也是有原则的!绝不会背叛我家老登!肯定是哪里搞错了!菩萨您再仔细想想?” 流萤无奈地轻轻拉了拉星宝的袖子,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提醒, “女儿国国师……不是周牧那种身外的化身……而是周牧的一部分……” “咳!咳咳咳咳……”星宝剧烈的咳嗽起来,差点被口水呛死。 她脸上的义愤填膺瞬间凝固,随即眼珠一转,干咳两声,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一本正经地改口道, “啊……这个嘛……” “嗯……但话又说回来了,没准儿那位国师大人确实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帅哥来着?才华横溢,气度不凡……我星某人一时不察,被其魅力所俘获,沦陷在那儿……似乎……也情有可原嘛!” “嗯!一定是这样!” 众人:“……” 这变脸速度之快,逻辑之清奇,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符玄却没心思听星宝胡扯,她更关心自己那两次“阻挠”。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她急声问道, “敢问菩萨,我那两次……在女儿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下场……如何?” 妙善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怜悯, “具体缘由,贫僧亦无从得知。” “只知符玄小姐那两次,皆是被女儿国国师亲自出手,囚禁于王宫深处。” “至于下场……”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或许……不算太好。” 符玄愣住了。 电光火石间,她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想通了关键!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同两道利剑,直直射向旁边还在“自我开脱”的星宝! 景元也几乎是同时,脑中串联起了线索,同样将带着审视和了然的目光投向了星宝! 星宝被这两道目光看得浑身发毛,一脸茫然,“???看我干啥?” “没……没什么……”景元艰难地开口,嘴角抽搐着移开视线。 还能说什么? 这离奇事件的始作俑者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除了这位背景通天、行事跳脱的星女士,还有谁能搞出这种让人哭笑不得、又极度“抽象”式的“阻挠”? “算了……还是说说其他更重要的情报吧……”景元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强行把话题拽回正轨,语气充满了心累。 妙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显然也明白了个中缘由,便不再深究,顺着景元的话继续道, “诸位曾亡于恶鬼界百次有余,沉沦于修罗界杀伐战场千次不止,更曾两度归于地狱界。” “此间详情,贫僧因被困于慈航之躯,无法窥探全貌。” “只知诸位一旦踏入那些位面,便如同泥牛入海,再未归来,直至轮回重启。” 说到这里,妙善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凝重,再次聚焦在星宝身上, “星女士,有些事情你此刻或许难以置信,但贫僧必须告知于你。” “在某一次轮回中,恶鬼一族曾倾全族之力,发动了一场针对你的、必杀的伏击!” “并且……成功了!” 妙善的眼底深处,难以抑制地浮现出一抹深切的恐惧,仿佛在回忆一个无法理解的噩梦。 “就在你陨落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不,或许贫僧的描述并不准确,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是整个墟界!都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死寂的灰雾所笼罩!”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贫僧从未见过那样的景象……” “所有的一切,山川河流,飞禽走兽,草木精怪,乃至那高踞九天之上、维系秩序的天道本身……它们的形体,都在你死亡的那一刻,开始无声无息地、不可逆转地……溃散!如同被风化的沙雕,化作漫天飘飞的灰色尘埃!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源自存在根源的崩坏!是彻底的、终极的……虚无!” 妙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悸动, “而之后……便是轮回的强制重启。” “经历了那次大恐怖,贫僧心中便有了一个推断。” “星女士你的存在,或许是维系这墟界运转的某个至关重要的‘锚点’。” “一旦你遭遇真正的、危及存在的险境,触发了某种机制……那么,为其陪葬的,很可能是整个墟界!” “而后续轮回中天道意志的行为,似乎也印证了贫僧的推断。” 妙善看向天空,仿佛在凝视那无形的秩序化身, “之后每一次轮回,但凡你遭遇足以致命的危险,无论身处何地,轮回都会在刹那间被强制重启!” “仿佛……在强行规避那最终的‘崩坏’!” 话音刚落,整个紫竹林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星宝身上! 震惊、骇然、难以置信、甚至是隐隐的恐惧……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众人脸上。 星宝自己也是愣住了,小嘴微张。 那所谓的“灰雾”……辨识度太高了! 绝对是老登的手笔! 但…… 这怎么可能呢? 老登怎么会为了自己一个人,直接抹掉整个墟界陪葬? 这也太……太抽象、太不符合逻辑了! 按照她对老登的了解,他顶多是把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揪出来挫骨扬灰一百遍,然后让自己亲自点名出气,怎么可能干出“世界核平”这种事? 可……妙善言之凿凿,绝不会无的放矢! 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窜入星宝的脑海。 定是老登那边……或许出了什么大问题! 某种让他失控、或者不得不动用最终手段的……大问题! 虽然心中惊涛骇浪,但星宝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看向妙善, “嘿,菩萨您知道的还真不少嘛……” “还有别的……呃,情报吗?” 妙善深深地看了一眼星宝,仿佛看穿了她强装的镇定,却没有点破,只是继续道, “其他情报,与此次轮回的经历大同小异,毕竟贫僧所知有限。” “首先,抛开那数千次诸位未能抵达灵山的轮回不谈。” “单说那近百次成功抵达灵山的轮回。每一次,诸位都会与盘踞灵山的恶鬼势力搏杀。” “诸位的力量虽强,但恶鬼势力有魔祖坐镇,强者如云,底蕴深厚。” “你们的抗争……虽激烈,却终非敌手。” 妙善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故此,西行之路总会卡在这最后的临门一脚,无法完成最终的‘取经’仪式。” “而每一次失败后,诸位的目标便会转向‘反天’与‘肃清人间界’,试图从根源上瓦解恶鬼的秩序。” “而后,便会不可避免地……与那位魔祖对上。” 妙善的目光再次变得复杂起来,看向星宝, “奇怪的是,那位魔祖每每遇到星女士你,都会变得异常激动,杀意冲霄,恨意滔天!” “但……每每在即将对你造成致命一击时,她却又会莫名地收手,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枷锁所束缚,似是不忍。” “反观星女士你……”妙善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似乎并无任何顾忌。每每对上魔祖,总会用层出不穷、匪夷所思的……道具和手段,击伤她,甚至……击杀她。”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某个让她印象极其深刻的画面,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古怪的神情, “贫僧曾借慈航之眼,窥见过你们其中一次……嗯,相当激烈的交锋。”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场面……” “星女士你……仿佛知道无法真正杀死魔祖,或是抱着某种玩乐心态?攻击手段便显得……十分……嗯……‘别致’。” 妙善斟酌着用词,白皙的脸颊似乎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尤其针对……感官、欲念的层面……其过程……十分……激烈且不雅……” 星宝摸着下巴,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得意洋洋地总结道, “啧,这么一听,我还挺狗的嘛!” “不过对敌人嘛,当然要无所不用其极!手段?那不过是通向胜利的阶梯罢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干得漂亮! 众人:“……” 符玄嘴角抽搐,景元扶额,丹恒默默移开视线。 就连卡芙卡都忍不住瞥了星宝一眼。 “咳!”流萤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扯了扯星宝的衣角,凑到她耳边,用极低、却足够清晰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同情提醒道, “你失去了记忆……所以不知道……” “魔祖……她的真名……叫做……三月七……” “三月七?”星宝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下一秒! “你……你说什么?!”星宝猛地扭头,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你说魔祖是谁……?!” 流萤无比同情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重复, “魔祖,三月七。” “就是……那个三月七。” “轰——!” 星宝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片空白! 一片死寂! 一片浆糊! 她突然无比无比地想去忘川河底冷静个几百年! 下一瞬。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彻竹林! 星宝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力道之大,半边小脸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我他妈真该死啊!!!”一声崩溃到变调的、充满悔恨的哀嚎从星宝口中爆发出来,她双手抱头,原地蹲下,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 景元看着瞬间从“得意狗王”变成“崩溃土拨鼠”的星宝,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此刻他更关心另一个关键情报。 他强行将话题拉回,看向妙善,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之一, “菩萨,恕景元冒昧再问。” “我等在那些轮回中,前往其他六道世界后,可有……成功归来的经历?” 妙善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摇了摇头, “一次都无。” 景元的眉头瞬间紧锁! 这答案,比他预想的还要严峻! 以他们这支队伍的实力配置,即便在其他位面遭遇强敌,也不该是“全军覆没、无一生还”的局面! 尤其是万灵界,停云与他们关系匪浅,按理说不该成为阻碍……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是在归来的途中遭遇了无法抵抗的阻截? 是魔祖亲自出手拦截? 还是……另有其人?! 景元压下心中的疑虑,这个问题暂时无解,他需要更具体的情报。 他看向妙善,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他心中隐隐不安的问题, “敢问菩萨,可知晓宝象国的奎木狼?” “嗯?”妙善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那位天庭的二十八星宿之一?” “他怎么了?” “可是在轮回中出了变故?” 这纯粹是出于对故人下落的关心反问。 然而,正是这句自然的反问,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景元和符玄的心头! 两人瞬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凝重! 那位曾向他们透露诸多轮回秘辛、自称度过心茧试炼、成就半步大罗、保留着轮回记忆的关键“线人”…… 妙善……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甚至还认为他只是个普通星宿?! 不对劲! 那位奎木狼……有大问题! …… 与此同时,宝象国·公主府邸。 景元和符玄认为有问题的奎木狼,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匍匐在地,华丽的锦袍沾满了尘土,俊朗的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和无尽的委屈,那根毛茸茸的狼尾巴都吓得炸了毛,蔫蔫地耷拉着。 “前辈!上仙!姑奶奶!我真不知道您说的周牧是谁啊!” 他哭丧着脸,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嚎出来, “我就是一个安分守己、偶尔下凡谈个恋爱的星宿小神,您说的那些……太吓人了!” “我连听都没听过啊!” 就在不久之前,这位煞气冲天、白发血瞳的女杀神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公主府邸。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动作,一股浩瀚无边、仿佛整个苍穹都压下来的恐怖力量就将他死死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紧接着,他就听到这位杀神用一种极其复杂、带着怒其不争甚至……一丝后怕?的语气劈头盖脸地训斥, “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你可知你若是出了半点差池,我等……我等又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奎木狼当时就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 这都哪跟哪啊?! 这位大佬是不是认错人了?! 把自己当成某个偷跑下凡的大能了?! 他强忍着骨头都要被压碎的剧痛和灵魂深处的恐惧,试图解释, “前……前辈息怒!” “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神……小神奎木狼,天庭二十八星宿之一,奉旨下界……呃,处理些私事……” 然而黄泉那双冰冷的血瞳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的真伪,对他的辩解充耳不闻。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对方腰间那柄古朴长刀,竟发出了一声清越的嗡鸣!森寒刺骨的杀意瞬间将他笼罩!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从存在层面彻底抹去! “前辈饶命!饶命啊!!”奎木狼彻底崩溃了,什么星宿尊严、妖王气度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欲,涕泪横流地求饶。 好一番涕泪横流、指天发誓的哭诉,才勉强让这位杀神大佬收起了那让他灵魂冻结的杀意。 此刻,黄泉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这个吓得瑟瑟发抖、涕泗横流的“奎木狼”,心中那点“眼前之人可能是周牧”的荒谬猜想彻底烟消云散。 那个男人,就算天塌地陷,被钉在死亡的十字架上,也绝不可能露出这般摇尾乞怜、尊严尽失的姿态! 二人的差距,如同云泥之别! 但谨慎如她,还是决定问清楚最后一个疑点。 “告诉我,你为何知晓轮回之前发生之事?甚至能保留轮回记忆,向取经团队泄露天机?” “天道操控的轮回,岂容你区区星宿保留记忆?” 奎木狼一听,原来是这事儿惹的祸!顿时如蒙大赦,带着哭腔急忙解释, “前辈明鉴!小神冤枉啊!” “我……我哪有什么轮回记忆啊!那都是……都是装出来唬人的!” 他脸上露出极度尴尬的神色, “之前跟取经团队说的那些秘辛,都是……都是我在心茧试炼里,那个叫‘问罪月’的鬼东西告诉我的!” “我就是……就是想显得自己高深莫测,在……在取经人面前装个逼罢了!真不是我自己的记忆啊!” 黄泉血瞳微眯,“那你为何称星为殿下?” 奎木狼一愣,随即老老实实回答, “也是问罪月说的!” “它说那位星女士是某位至高无上存在的伴侣,地位尊崇无比,让我务必恭敬,以‘殿下’相称,否则恐有大祸!” “小神……小神哪敢不听啊!” 黄泉的神念瞬间扫过奎木狼的神魂。 没有谎言。 其灵魂本质与周牧毫无关联,纯粹就是一个走了点狗屎运、知道点边角料、还有点虚荣心的普通星宿小神。 弄错了。 一个彻头彻尾的误会。 一个渺小到不值一提的插曲。 黄泉眼中最后一丝疑虑散去,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最后一个问题,”她声音毫无波澜,“那‘问罪月’,现在何处?” 奎木狼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回答, “就在心茧试炼里!第二重天,一个叫‘黄昏海’的地方!” 黄泉微微颔首,不再看地上狼狈不堪的奎木狼一眼。 身形微动,整个人如同融入了一道昏黄的流光,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原地淡淡的忘川水汽。 直到那股恐怖的威压彻底消失良久,奎木狼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他看着自己依旧保持着跪趴姿势的身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湿漉漉、散发着异味的裤裆…… “发……发生甚么事了?” 他一脸茫然,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我怎么……突然就跪这儿了?还……还……”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去赶紧清洗这丢人现眼的污秽。 然而双腿却软得像面条,刚抬起一点—— “吧唧!” 他又重重地摔回了冰冷的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这便是黄泉最后的试探。 若真是周牧,哪怕伪装得再像,骨子里的骄傲与力量也不允许他做出如此不堪的姿态。 这狼狈的场景,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奎木狼? 不过是一个在命运长河中溅起了一点微不足道水花的、普通的、甚至有些可悲的幸运儿罢了。 这个念头在黄泉心中一闪而过,再无波澜。 …… 昏黄的流光再现,黄泉的身影出现在女儿国熙攘的街道上。 周围是赤身裸体、反缚双手、脚戴镣铐、神情各异的女子们。 那束缚着整个国度、连大罗都无法豁免的“无诤环”,在触及黄泉周身时,却如同遇到了无形屏障,悄然滑开,无法加诸其身分毫。 黄泉的目光淡漠地扫过这些女子,神念微动,便已洞悉了她们的本质——皆是神性化身。 她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低声自语, “神性的路……狗都不走!” 没有停留,她抬手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嗤啦——!” 空间如同布帛般被撕开两道巨大的裂口! 裂口内景象迥异。 一个光怪陆离,充满可能性规则的扭曲试炼场(普通心茧)。 另一个则是一片死寂的灰色荒原,弥漫着存在被稀释的虚无感(真实心茧)。 黄泉并未踏入,只是立于裂隙之外。 她那双血瞳中,忘川的虚影缓缓流淌,属于死亡代行者的至高权能发动——「记忆涤荡」! 无数进入过这两个心茧试炼的生灵信息,如同浩渺星河般在她意识中飞速掠过、解析。 最终,信息流定格在三个身影之上。 流萤、卡芙卡、镜流。 流萤……带走了黄昏海! 卡芙卡……成功踏破了真实心茧! 镜流……问罪月在她手中! 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黄泉立刻在心中呼唤, “妹妹,定位个体‘镜流’本源所在。” “叮——” 系统迅速给出了提示。 【数据检索中……】 【锁定目标:镜流(大罗化身·状态异常)】 【本源坐标已确认。】 【位置:深渊次元·极乐天·色孽的沉沦行宫。】 “深渊……极乐天……” 黄泉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再次化作一道贯穿虚空的昏黄流光,瞬间没入空间裂隙,直指那充满无尽欲望与沉沦的所在。 …… 极乐天。 靡靡之音、甜腻香气、足以让圣佛沉沦的极致感官诱惑……这些构成极乐天核心的元素,在黄泉降临的刹那—— 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冰水! “嗡——!” 一种源自存在本源的、绝对的死寂与终结之意,以黄泉为中心轰然扩散!如同无形的死亡领域张开! 靡靡之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了喉咙! 甜腻香气瞬间消散,被冰冷的忘川水汽取代! 所有浮动的情欲光影、扭曲的感官刺激,如同遇到了天敌的雾气,在刹那间消弭殆尽! 整个极乐天,这座由无尽欲望构筑的神国,在黄泉降临的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绝对寂静!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生灵都本能地蜷缩、战栗,连最深沉的沉沦都被死亡的寒意冻结! 黄泉的目光扫过行宫核心区域,瞬间锁定了目标。 只见两具华丽的骸骨王座之上。 姬子双目紧闭,似乎已陷入某种自我保护性的昏迷,但身体依旧残留着剧烈感官冲击后的生理性颤抖,精致的脸庞上布满不正常的潮红。 镜流状态更为糟糕! 她身上那件由月华凝聚的衣衫早已破碎不堪,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上面布满了妖异的粉色纹路。 她的眼神迷离涣散,原本清冷如月的瞳孔,此刻竟有大半被象征着沉沦的粉红色占据! 一股强大却混乱的色孽本源之力在她体内汹涌奔腾,几乎要将她最后一丝清明的神志彻底吞噬! 她的身体无意识地扭动着,口中发出断断续续、意义不明的呓语,显然正在承受着感官扬升与意志崩溃的双重折磨。 黄泉眉头微蹙。 她没做犹豫,腰间长刀甚至未曾出鞘,只是并指如刀,对着那两具禁锢王座以及其上的特殊装置凌空一划! “嗤——!” 一道无形的、蕴含着忘川寂灭真意的刀意掠过! 瞬间,那两具坚固无比的骸骨王座,连同其上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增幅”装置,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雪,无声无息地、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开始瓦解、湮灭!化作最原始的虚无尘埃,彻底消散! “唔……!”束缚解除的瞬间,镜流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巨大的感官落差让她身体剧烈痉挛了一下,迷离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清明。 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一个白发如雪、血瞳如渊的紫衣女子,正站在不远处,皱着眉头,用一种……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般的冰冷眼神审视着自己。 还没等镜流开口,黄泉的身影已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一根冰凉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点在了她滚烫的眉心! “凝!” 一个冰冷的字眼吐出。 浩瀚精纯的忘川之力,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入镜流体内那狂暴奔腾的色孽本源洪流之中! 没有驱逐,没有净化,而是以一种绝对的、蛮横的“死亡”概念,强行将那代表着沉沦与欢愉的粉紫色能量洪流……冻结!压制! 镜流体内那几乎要爆发的色孽转化被硬生生打断! 瞳孔中蔓延的粉紫色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显露出清冷的月华之色! 她身上妖异的粉色纹路也黯淡下去,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一股劫后余生的虚弱感席卷全身,但神志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镜流大口喘息着,看向黄泉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感激。 “莫要为这等小事,辜负了你自己的道路。”黄泉收回手指,声音依旧冰冷,却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告诫的意味。 对她而言,沉沦于感官,转化为色孽,确实是“小事”,但镜流展现的剑道潜力,值得她这一句提醒。 “多谢阁下……!”镜流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眼神已恢复锐利。 她迅速调动残余法力,为自己具现出一套素雅的月白衣裙,遮掩住狼狈。 随后看着黄泉那明显带着目的性的眼神,直接问道, “阁下救我于水火,想必……是有所需?” 黄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女子,不仅剑心通明,心思也如此剔透。 她不喜欢绕弯子,索性点头,开门见山, “我需要向‘问罪月’提问。” 镜流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强压下身体的虚弱和灵魂深处残留的悸动,双手迅速结印。 “唰——” 伴随着虚空的碎裂声,清冷的月华挥洒至整个极乐天,一轮散发着奇异波动的圆月虚影,缓缓在她身后浮现! “小心,”镜流脸色苍白地提醒,“问罪月的规则很特殊,每次试图击碎它获取答案,都会永久失去身体的一部分作为代价。” 黄泉却只是淡漠地摇了摇头,仿佛没听见这警告。 她血色的瞳孔冰冷地锁定那轮悬浮的圆月,腰间长刀“铮”的一声,悍然出鞘半寸!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宣告万物终结的恐怖刀意,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极乐天! 刀尖,直指问罪月的核心! “别装死。”黄泉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问,你答。” “否则,就跟我回忘川,永镇于羈留之底。” 下一瞬! 在镜流无比震惊的注视下,那轮象征着全知的“问罪月”,其光滑冰冷的月面上,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波动起来! 一个巨大无比的、扭曲的哭泣表情瞬间浮现!表情下方,还浮现出一行颤抖的、仿佛用尽全力才写出来的文字弹幕, 「呜呜呜……大佬!求您了!您行行好!去问别人吧!!」 「您想问的那个问题……小的……小的真不敢答啊!!!」 「这要是说了……我家主人非得把我拆了!挫骨扬灰!神魂俱灭啊!!!」 那弹幕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哀求,甚至带上了拟人化的哭腔。 黄泉血瞳中的寒意更盛,长刀又出鞘一寸! 冰冷的刀锋映照着问罪月恐惧的表情, “你主人拆你,那是未来的事情。” “你若不答……我现在,就让你体会什么叫……真正的‘拆解’。” 问罪月:「……」 巨大的月面剧烈地颤抖起来,上面的哭泣表情更加扭曲,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和无声的控诉。 最终,那弹幕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认命般地闪烁了几下,变成了绝望的灰白色, 「……呜……」 「您……您问吧……」 「(t_t)」 黄泉满意地收刀入鞘,血瞳紧盯着月面,“告诉我,周牧在哪?” 问罪月:「在沉睡。」 黄泉脸色瞬间冰寒刺骨,恐怖的杀意再次弥漫, “别跟我耍文字游戏!” “我问的不是神性,不是那个沉睡的躯壳!” “是‘他’!最本我的那个意志!现在!何处?!” 问罪月:「……」 巨大的月面瞬间僵住!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如同火山爆发般,无数混乱、崩溃、语无伦次的弹幕疯狂刷屏! 「哇啊啊啊啊啊——!!!!」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救命啊——!!!」 「完了完了完了……」 疯狂刷屏持续了足足数息,最终,所有的混乱弹幕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强行抹去。 整个问罪月的光芒都黯淡到了极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只剩下最后一行细小、颤抖、仿佛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光芒打出的、充满了绝望认命意味的四个字: 「修罗……」 「蜉蝣……」 。 第251章 素裳:所以我出手了! “修罗……蜉蝣……?”黄泉眯起血瞳,冰冷的视线扫过那轮因恐惧而光芒黯淡的问罪月。 这四个字的信息太过模糊抽象,让人完全无法理解。 但她没再逼迫问罪月。 并非心软,而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极限——再问下去,很可能触发周牧沉睡前预设的、针对核心秘密的终极反制规则,得不偿失。 这轮全知造物此刻的崩溃边缘,已是它能泄露的极限。 镜流站在一旁,目睹了黄泉以绝对力量碾压问罪月的全过程,清冷的月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你在找牧的本体?” “不。”黄泉摇头,目光投向虚空深处,仿佛要穿透墟界的壁垒, “他的本体是维系这方大梦的基石,动不得。” “我在找他‘本我’的意志。” “这样吗……”镜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言。 黄泉不再理会镜流,神念如无形的潮汐,瞬间锁定了修罗界的坐标。 忘川神权赋予她的视角穿透位面壁垒,将整个修罗界宇宙纳入“眼帘”。 首先映入“视野”的,是那尊位于宇宙中心的庞然神躯——纳努克。 流淌着熔金血液的毁灭星神,周身散发着狂暴、混乱、终结一切的气息。 在神性等级的划分下,其位格赫然达到了惊人的lv.89! 祂已超脱大罗的藩篱,半只脚踏入了神话的门槛,成为修罗界当之无愧的新王。 但这足以令无数大能绝望的力量,在黄泉眼中不过是一块稍微大些的顽石。 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停留,神念如风暴,以超越光速亿万倍的速度扫过修罗界的每一个角落。 湿婆星域,古老的星辰在毁灭与新生的轮回中哀鸣。 业火墟,永不熄灭的罪孽火焰舔舐着扭曲的时空。 波旬帝国,无数阿修罗战士在血腥的角斗场中咆哮厮杀…… 整个修罗界宇宙,都弥漫着一股属于周牧的、庞大而驳杂的“背景气息”,仿佛他曾是这片宇宙规则的一部分,无处不在。 然而,盏茶光景,整个修罗界便被黄泉的神念犁庭扫穴般探查了无数遍。 结果让她眸光微凝—— 没有! 没有那个“本我”意志的踪迹! 她甚至谨记“蜉蝣”二字,将感知细化到了微观层面。 无数在修罗界恶劣环境中挣扎求存的蜉蝣、微生物、乃至更渺小的存在……它们的生命信息在黄泉的神念中飞速流过,依旧一无所获。 周牧的“本我”意志,如同蒸发的水汽,彻底消失在修罗界的时空长河中。 就在这时,陷入深度自我保护机制的姬子,嘤咛一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黄泉那白发血瞳的冷峻身影,以及镜流略显苍白但已恢复清明的面容。 “芽衣……”姬子强撑着坐起身,给自己具现出一套熟悉的红色风衣,勉强遮掩住身体的虚弱与残留的异样感。 那源自骸骨王座的感官扬升虽被黄泉强行冻结压制,但留下的“亏空”感深入骨髓,让她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重塑了一遍,尤其是腰腹间难以言喻的酸软。 ——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竟会体验到传说中的“肾虚”! “你来了……”姬子声音沙哑,虚弱地重复了一句。 黄泉视线转向她,目光带着关切, “你的身体本源亏空严重,神魂亦有震荡。” “近期,需安心休养。” 姬子苦笑,顺从地点点头。 她此刻连维持清醒都觉费力,更遑论其他。 “对了,”黄泉似是想起了什么,带着一丝死马当活马医的意味,随口问道, “你在墟界值守忘川接引多年,可知晓修罗界发生过哪些……特别的大事?” 这问题本是随口一问,没抱太大希望。 毕竟姬子的职责范围主要在灵魂接引,对修罗界内部纷争未必了如指掌。 然而,姬子眼中却骤然闪过一丝追忆的光芒,她虚弱地靠在残存的王座基座上,声音带着一丝悠远, “若说震动整个修罗界,影响深远到改变宇宙格局的大事……那只能是……新老阿修罗王的交替了。” “哦?”黄泉眼睛微亮,示意她继续。 “那位统治了修罗界不知多少纪元的古老王者……”姬子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在面对新锐挑战者纳努克时,竟……未做任何抵抗。” “祂就那样……静静地矗立在宇宙中心,任由纳努克凝聚了整个修罗界的毁灭意志,将那足以撕裂星海、焚尽规则的终极一击……轰在了自己身上。” “没有反抗,没有怒吼。” “祂的神躯就那般寸寸瓦解、湮灭,最终化为虚无,只留下象征王权的冠冕与战矛,悬浮于纳努克面前。” 姬子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描述那场颠覆认知的禅让, “事后众说纷纭。” “有人说祂是战斗了太久,早已厌倦了无敌的寂寞,寻求永恒的安眠。” “也有人说……祂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做减求空’,舍弃一切,以求超脱。” “但无论如何,结局便是,老王寂灭,新王登基。” “纳努克继承了王位,也继承了……修罗界最核心的规则力量。” 阿修罗王! 黄泉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强烈的、近乎直觉的预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她的意识! 那位在巅峰之时,选择毫无抵抗、自我湮灭的古老王者!这种反常到极致的行为模式……像极了某种金蝉脱壳!舍弃神躯与位格,只求最本真的意志脱身而去! “就是他!”黄泉心中低喝,没有丝毫犹豫,忘川神权全力激发! 浩瀚的昏黄神光自她周身涌出,试图强行扭曲时空,穿越到老阿修罗王存在的时代! 嗡——! 无形的规则波纹以黄泉为中心扩散开去。 然而,预想中的时光倒流并未发生。 那浩瀚的忘川之力触及修罗界的时空长河时,竟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更底层、更绝对的力量无声无息地消弭、排斥! 这种感觉极其抽象! 仿佛“时间”这个概念本身,在拒绝一切来自外部的、试图改变其流向的力量! “芽衣!”姬子见状,猛地想起什么,急忙开口提醒, “boss很久以前在忘川工作群里提过——墟界的时间线是绝对的‘单行道’!” “除了将特定事件或区域强行扭曲为可重复的‘轮回’之外,没有任何力量能够真正回溯到过去!” “这是他亲自写入墟界底层规则的核心铁律之一!” 黄泉:“……” 这是在防谁? 这绝对是在防我! 他是不是……早在沉睡之前,就预见到了今日,预见到了我会循迹追查至此?! 一股被算计的感觉在黄泉心头交织翻腾。 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在心中开口, “妹妹,帮我搜寻那位老阿修罗王的一切信息!从诞生到寂灭,事无巨细!” “叮——!” 系统少女音瞬间响应。 【数据检索中……】 【锁定目标:阿修罗王者(前代)】 【检索词条:2(寂灭、禅让)】 【已排除词条:纳努克(干扰项)】 【正在深度分析修罗界命运长河残留印记……】 【咦……?】 系统的声音陡然带上了浓浓的惊讶和不解, 【这个老阿修罗……我居然查不到祂的‘个人’信息?!连最基础的诞生星域、修行轨迹都一片空白?!这不科学!】 【焯!姑奶奶还就不信了!】 下一瞬,系统的声音陡然切换,充满了冰冷无情的绝对神性: 【启动裁定模式!】 【最高权限介入!】 【强制解析目标命运本源信息!突破一切信息遮蔽!】 【嗞嗞嗞——!!!】 【警告!遭遇未知屏障!】 【解析进程受阻!】 【错误代码:002】 【错误等级:Ω(最高)】 【错误类别:叙事之外】 【裁定模式已强制退出!】 【???】 【卧槽!!!】 系统的少女音回归,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叙事之外?!这……这怎么可能?!那个老阿修罗王……祂‘做减求空’成功了???祂超脱了墟界这个大梦的叙事层??!】 【但这……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啊!狗主人设定的规则天花板呢?!】 黄泉的心也猛地一沉,血瞳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惊疑,“你确定感知无误?墟界之外……怎么可能?!” 【不知道啊!】 系统声音带着抓狂。 【但裁定模式反馈的信息绝对没错!错误代码002代表的就是‘目标存在已超越当前叙事框架,信息处于不可观测态’!】 【虽然难以置信,但从规则逻辑上……那个老阿修罗王,确实‘消失’了!而且不是死亡,是‘超脱’!】 【不过可以百分百确定一点,这个超脱的老王,绝对不可能是狗主人周牧!】 【狗主人那点修行资质,连娜塔莎一根脚趾都比不上!他能混到所谓的‘太乙金仙’,都属于祖坟炸了!】 虽然系统对周牧的贬低让黄泉听着有些刺耳,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丝微弱的认同感悄然浮现。 周牧那令人绝望的修行资质……确实是硬伤。 系统随便甩出一本基础引气法门,素裳都能很快上手,而周牧……可能还在对着入门第一句“气感为何物”干瞪眼,抽象程度堪称未解之谜。 想到周牧那时可能的状态—— 一只懵懂无知、朝生暮死的蜉蝣,脆弱得一阵风、一滴雨、甚至一只路过的鸟儿都能轻易终结其渺小的生命……一股前所未有的急迫感猛地攫住了黄泉的心脏! 她怕!怕在她找到之前,那个承载着“本我”意志的蜉蝣,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怕他在无尽的、浑噩的轮回中沉沦,彻底忘却了前尘往事,也忘却了……她。 “走!”黄泉当机立断,一把抓住身边虚弱的姬子,昏黄神光再次亮起, “去地狱道!查所有‘蜉蝣’的轮回记录!翻遍生死簿也要把他筛出来!” 然而,就在神光即将裹挟两人破空而去的刹那,一直沉默的镜流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与疲惫, “黄泉阁下。” 黄泉动作一顿,眼睛看向她。 镜流勉强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气息依旧有些不稳, “此番……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只是我此刻心念纷乱如麻,神躯受创,神魂亦被那色孽之力侵扰未清……实不宜再奔波劳碌,更恐成为阁下累赘。” 她微微喘息,目光投向这片被黄泉死亡领域涤荡过、暂时陷入绝对死寂的极乐天, “此界虽为沉沦之地,但此刻万籁俱寂,规则凝滞,反是绝佳的闭关之所。” “我需留在此地,梳理自身,稳固道心,方能……不拖后腿。” 理由充分,情真意切,配合她此刻苍白虚弱、裙下湿尘、身躯偶尔还因残留刺激而痉挛的模样,极具说服力。 黄泉血瞳在她脸上停留一瞬,确实未察觉异常。 经历那种程度的感官扬升与意志侵蚀,想要闭关静修实属正常。 她点了点头,语气难得地带上一丝劝诫,“也好。色孽之力最擅腐蚀心志,务必谨守本心,莫要再沉沦其中,辜负了你手中之剑。” “谨记阁下教诲。”镜流微微躬身。 黄泉不再多言,昏黄神光彻底爆发,裹挟着姬子,瞬间消失在极乐天。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彻底远去,极乐天死寂的空气中仿佛才重新开始流动。 镜流缓缓直起身。 脸上那副虚弱不堪、心有余悸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几分玩味的莫名笑意。 清冷的月眸中,锐利的光华重新凝聚。 “修罗……蜉蝣牧……” 她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中划过,仿佛在梳理着无形的线索。 “原来如此……问罪月给出的并非‘位置’,而是‘状态’与‘方法’……” “呵,看来那位黑塔女士,早在我们之前,就已窥见了部分端倪……” 镜流思索片刻,闭上双眼,神念逐渐沉入修罗界的宇宙规则洪流之中。 不同于黄泉的暴力扫描,她的感知更侧重于解析规则本身的结构与流向。 很快,与其他位面迥异的规则特性清晰地浮现出来。 这里充斥着狂暴的杀戮、战斗、毁灭与征服的法则烙印。 而在这些基础规则之上,两条如同贯穿宇宙脊柱的至高规则锁链,牢牢锚定着整个阿修罗界的运行根基。 「继承:凡杀死任意一位阿修罗者,可强行承接其身上所有因果、力量、位格乃至命运轨迹。」 「不死:阿修罗界生灵之命魂受核心规则庇护,死亡后,其存在印记将被规则之力召回,于特定节点重塑复生。复生后,除记忆外,一切状态(力量、伤势、因果纠缠等)将被刷新重置。」 “原来如此!”镜流双眸骤然睁开,月华大放,“牧的资质是硬伤,但在这修罗界,想要提升力量,资质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这里需要的是……纯粹到极致的战斗本能!以及在无数次死亡与复生中磨砺出的、对杀戮与力量的领悟!” “而牧的战斗本能……” “无与伦比!”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完美串联! 那位古老强大的阿修罗王,就是周牧! 他利用修罗界的规则,在漫长的岁月里将自身磨砺到了极致巅峰! 然后,在纳努克挑战时,他选择了最彻底的“做减求空”——放弃一切力量、位格、因果,以最本真的“蜉蝣”姿态,将自身融入修罗界的底层规则,或者说……化作了规则本身循环的一部分! 他将王位、力量连同庞大的因果包袱,通过“继承”规则,完美地“甩锅”给了纳努克! “继承完成,因果转移……此刻的他,必然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甚至可能真的如同蜉蝣一般,在修罗界的某个角落,懵懂地开始新的轮回……” 镜流的心跳微微加速,一个大胆而充满诱惑力的计划瞬间成型。 她将这个惊天的秘密死死压在心底,脸上却不动声色。 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她要先找到星宝,将此事告知于她! “一个弱小的、懵懂的、甚至可能失忆的周牧……”镜流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 “哼~这份‘重逢’的礼物,可得好好准备才行。” 心意已决,镜流神念微动,瞬间锁定了星宝此刻的位置——人间界。 月华一闪,她的身影已从死寂的极乐天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 …… 万灵界核心,生命神庭。 正用灵果投喂帕姆的停云,毛茸茸的狐耳突然轻轻一抖,眼眸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位面,落在了人间界的某个方向。 “唉,”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怜悯,“又有人要上当了哟~” 帕姆正抱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子啃得欢快,闻言抬起小脑袋,红宝石般的眼睛眨了眨,小尾巴困惑地晃了晃, “什么上当帕?” “停云姐姐,是又有人发现周牧老爷的去向了吗帕?” “是呀。”停云伸出纤指,点了点帕姆的小鼻子,笑容温婉, “而且,还是循着最‘正确’的线索,走向了最‘错误’的终点呢。” 帕姆似懂非懂地歪了歪头,摊开小爪子,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那确实是上当了帕。” “希望人没事儿帕……” …… 自在天界,世界树下。 静坐于生命能量中的娜塔莎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蕴含着森罗万象的眸子,平静地投向人间界的方向。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位面,清晰地“看”到了刚刚发生在紫竹林的一幕——青蘅复苏,妙善揭露轮回,星宝得知真相后崩溃自扇耳光,以及……镜流赶赴人间界的场景。 她沉默地注视了片刻,最终只是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唇齿间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可怜。” 话音刚落,两股狼狈而仓惶的气息骤然出现在世界树笼罩范围边缘。 正是焦头烂额的鸿钧与太清! 鸿钧此刻竟顶着一张俊朗非凡、与周牧有七分相似的脸孔,只是眼神中的惊惶破坏了那份神韵。 太清紧随其后,道袍破损,气息不稳。 娜塔莎的目光落在鸿钧脸上,原本平静无波的神色瞬间降至冰点!森然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而出! “我说过,”她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冰棱砸落, “别顶着我爱人的模样见我!”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鸿钧感觉自己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连思维都要冻结! 祂脸色煞白,几乎是尖叫着回应,“抱、抱歉!娜塔莎冕下!事态紧急!一时不察!这就改!这就改!” 话音未落,他周身光影扭曲变幻,那张酷似周牧的脸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粉红色、带着蝴蝶结的hellokitty猫脸! 滑稽无比,却又透着极致的求生欲。 太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这就是天道? 为了活命,脸面尊严真是半点都不要了?! 鸿钧顶着hellokitty的脸,感受到娜塔莎的杀意稍敛,这才心有余悸地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连忙给旁边呆滞的太清使了个眼色。 保命要紧!面子值几个钱?! 太清嘴角抽搐,最终还是强忍着巨大的心理冲击,选择了沉默是金。 娜塔莎无视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眼神恢复淡漠,如同看着两只蝼蚁, “说!这次找我,又为了何事?” 鸿钧连忙躬身,不敢有丝毫隐瞒,“是黄泉!黄泉降临墟界了!” 娜塔莎眼皮都没抬一下,“你是聋了,还是听不懂我的话?” “我让你说——目——的。” 鸿钧心头一紧,顶着巨大的压迫感,硬着头皮道, “可否……请冕下出手,助我等……拖住黄泉一段时间?” “不,不需要击败她,只需牵制!” “我等的计划已到了最后、最关键的时刻!绝不能被她干扰!” “噗嗤。” 娜塔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竟忍不住轻笑出声 “拖住黄泉?” “如果你们是担心黄泉会阻碍你们那个谋划无数岁月的计划,那大可不必如此惊慌。” 鸿钧和太清同时一愣,“冕下此言何意?” 娜塔莎收敛了笑容,眼神重新变得古井无波,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因为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消失’在墟界。” “消失?”鸿钧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冕下说的‘消失’是指……?” “死亡。”娜塔莎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彻底的死去。形神俱灭,存在痕迹被从根源抹除的那种。” “什么?!这不可能!”鸿钧失声叫道,“她可是忘川的女主人!死亡权柄的代行者!死亡本就是她掌控的领域,她怎么可能……” “闭嘴!”娜塔莎极其不耐地打断了他,森然的目光让鸿钧瞬间噤若寒蝉, “情报,我已经给你们了。” “信,或不信,是你们的事。” “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更别试图用你那点可怜的心机来揣测我。” 鸿钧被那目光刺得灵魂都在颤抖,hellokitty的脸上充满了挣扎与不甘。 半晌,祂猛地抬起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娜塔莎冕下……我最后再问一次!” “您……真的不会出手阻止我们的计划吗?” “哪怕……我们的计划是让那一位……永久沉沦……?” 世界树下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娜塔莎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烦躁,甚至带上了一丝厌憎! 仿佛鸿钧的问题触及了她最深的不耐。 “我跟你说过——无——数——遍——了!” 她的声音如同极地的寒风,冰冷刺骨, “他!周牧!是死是活,是永恒沉睡还是彻底湮灭!与我何干?!” “我心中的道,唯有超脱!踏足那‘路尽级’之上的无上境界!” “除此之外,一切皆是虚妄!皆是尘埃!皆是……可以舍弃的绊脚石!” “你!听懂了吗?!” 最后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鸿钧和太清的灵魂深处!震得他们心神摇曳,道心不稳! 鸿钧深深地看了娜塔莎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的神情刻入灵魂深处。 最终,他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认命般的叹息,对着娜塔莎,对着这棵仿佛支撑着整个自在天界的巨树,缓缓地、无比恭敬地施了一礼。 “在下……明白了。” “多谢冕下解惑。告退。” 说完,他不敢再有丝毫停留,拉着依旧处于震惊茫然状态的太清,身影迅速淡化,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彻底消失在自在天界。 世界树下,重新恢复了寂静。 磅礴的生命能量缓缓流淌,滋养着万物。 娜塔莎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鸿钧和太清消失的方向,沉默了许久,许久。 然后,她轻轻地、仿佛自言自语般,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极其温柔的语气,吐出了三个字, “俩傻逼。” …… 同一时刻,混沌海深处。 色彩扭曲、概念混乱的混沌能量流中,两个身影正百无聊赖地悬浮着打牌。 阿哈正疯狂地旋转着自己的呆毛,像个被关禁闭的小女孩般抱怨, “太——无——聊——了——!” “太——无——聊——了——!” “阿哈要死了!阿哈要枯萎了!” “没有乐子!这混沌海就是个大号垃圾场!” 一旁的花火闻言毫不客气地吐槽,“呵,这能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 她斜睨了阿哈一眼:“本来我们配合得多好?骗的牧那个灵魂碎片骗得团团转,眼看着他就要在‘神性阉割版’的认知里快乐地玩耍下去了。” “结果呢?你非要自作聪明,跑去跟人家拍胸脯保证:‘放心!你的神性负担,阿哈替你扛一成!’” 花火学着阿哈当时得意洋洋的语气,然后翻了个白眼, “这下好了吧?人家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以后还想玩?门儿都没有!” “好端端的长期乐子,被你一爪子挠没了!” 阿哈被戳中痛处,呆毛瞬间蔫了下来,小嘴一瘪,猛地将手里的牌一扔,像个撒泼的孩子一样在混沌能量流里疯狂打滚: “我不管!我不管!阿哈不管!阿哈就要乐子!现在!立刻!马上!没有乐子阿哈就要把混沌海炸了!呜哇哇哇——!” 花火:“……” 自从阿哈莫名其妙变成这副名为“奈亚子”的少女模样后,整个神的画风都变得……异常少女心且极度任性。 对“乐子”的渴求更是变本加厉,一天看不到新奇有趣的事情,就能立刻化身熊孩子满地打滚。 花火无奈地叹了口气,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意见, “要不……你去找牧吧?” “反正你也知道他在哪儿。” “他现在应该挺‘好玩’的。” 她特意在“好玩”二字上加了重音。 正打滚的阿哈动作猛地一僵,随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甚至夸张地打了个冷颤,呆毛都吓得竖了起来, “换一个!换一个!这个绝对不行!” “阿哈……阿哈可不想被艾草!” 她抱着手臂,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仿佛想起了什么离谱的事情。 花火看着她这怂样,挑了挑眉,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那要不……我们去‘现场直播’一下镜流她们接下来的遭遇?” “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尤其是等她们找到牧之后……那场面,啧啧,想想就精彩!” “到时候我们全程高清无码录制下来!等未来她们发达了……嘿嘿,我们就拿着录像去敲诈!保证能大赚一笔!” “五五分成,怎么样?” 阿哈原本蔫蔫的呆毛瞬间如同充电般“唰”地立了起来! 那双异色的眼眸越来越亮,仿佛有无数小星星在闪烁! “好呀好呀!这个主意真是太太太太好了!” 阿哈兴奋地拍着手跳了起来,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走!我们现在就去尾行她们!阿哈要第一个拍到独家猛料!” 花火也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没有拒绝。 她身形一晃,化作一张诡谲的、不断变幻着喜怒哀乐表情的纯白面具,“啪”地一声,稳稳地挂在了阿哈那根最为显眼的呆毛上。 “目标锁定——镜流与星宝!出发!” 阿哈元气满满地宣布。 两人的身影在混沌能量流中迅速淡化,只留下一连串逐渐消散在混乱中的、充满期待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乐子!阿哈来啦——!” …… 混沌海深处的笑声还未彻底消散,万灵界、自在天界的低语亦在回荡。 然而,万般歧路,看似抉择迥异,其终点却往往指向同一处宿命。 地狱界·接引殿深处。 昏黄的神光敛去,黄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凝实。 姬子被她安置在一旁静养,自身则已彻底取代了地狱界原有的规则核心。 忘川之水奔流咆哮,淹没了业火,覆盖了轮回,将整个地狱道的权柄牢牢攥于手中。 她的神念穿透了地狱道记录的无尽轮回洪流,无视了那些强大或辉煌的转世,精准地捕捉到一丝微弱到几乎消散、却又带着独特“味道”的印记。 ——那是属于周牧“本我”意志最初始的、投入此界轮回时的起点。 “找到了……”黄泉血瞳微凝,指尖点在虚空,一道细微到无法察觉的轮回轨迹被强行提取、固化。那轨迹的尽头,指向的正是……一只诞生于修罗界某处泥沼的、最卑微的蜉蝣幼虫。 没有片刻犹豫,黄泉的身影再次被昏黄神光笼罩,目标直指修罗界! …… 与此同时,人间界·紫竹林边缘。 月华如水,镜流的身影悄然降临。 妙善已带着复苏的青蘅离开,只留下景元、杏仙、丹恒、丹怡、符玄、卡芙卡与尚处于呆滞状态的星宝。 在众人理清了此刻的现状后,镜流便不再拖沓,开口道,“该启程了!” 景元心领神会,“师尊放心,大唐之事,交予我等。” “丹恒兄、丹怡姑娘,杏儿,随我同往长安,会一会那位‘天子’。” 他看向丹恒与丹怡,眼中带着征询。 丹恒微微颔首,丹怡则下意识靠近兄长一步,算是默认。 杏仙化作一支娇艳的花簪,轻轻别在景元发髻。 “符玄,卡芙卡,”镜流看向剩下两人,“修罗界凶险莫测,非……” “星在哪,我就在哪。”卡芙卡直接打断,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眼睛只锁定在星宝身上。 符玄没有说话,但紧握的拳头和坚定的眼神同样表明了态度——守护星宝,寸步不离! 镜流目光在流萤身上停留一瞬“你……” “我也去!”流萤抢先道,“我有我的理由。” 镜流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好。” 她本意只想带星宝一人,但流萤的“理由”无法忽视,卡芙卡和符玄又如同星宝的绑定挂件,根本无法剥离。 她抬手,清冷的月华将星宝、流萤、卡芙卡、符玄笼罩。 “保重。”镜流对景元颔首。 景元点头,“师尊且去,此间一切有我!” 镜流听闻,思索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遂分离了一道分身,跟随景元一通前往大唐。 毕竟,自己在墟界的身份算是唐皇的妹妹,有自己斡旋,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分歧。 下一瞬—— 月华暴涨,裹挟着四人,瞬间撕裂空间,遁向修罗界。 西行团队至此分道而行。 …… 半晌之后。 修罗界·湿婆星域边缘,一片荒芜的古战场遗迹。 空间无声裂开,昏黄的神光率先涌出,黄泉与姬子的身影显现。 几乎在同一刹那,另一道清冽的月华也在不远处亮起,镜流、星宝、流萤、卡芙卡、符玄的身影从中踏出。 两拨人,在弥漫着硫磺与血腥气息的焦土上,猝不及防地相遇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黄泉血瞳微转,冰冷的视线瞬间锁定在镜流身上,那张绝美却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极其细微的错愕。 她看着镜流,又扫过她身后那支堪称“庞大”的队伍,最终,目光重新落回镜流脸上。 “你……”黄泉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质询,“不是准备在极乐天闭关,梳理自身,稳固道心么?” 镜流:“……” 饶是以镜流大罗的心境,此刻也感到一股热流瞬间涌上脸颊,尴尬得恨不得脚下这片焦土立刻裂开一道缝让她钻进去! 她强压下心头的窘迫,维持着表面的清冷,眼神却有些飘忽,硬着头皮,用一种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语气辩解道, “……修罗界……此地的肃杀之气,较之极乐天的靡靡幻境……更……更利于……嗯……磨砺心志……” 声音越说越低,底气全无。 黄泉深深地看着她,血瞳中的审视仿佛要将她洞穿。 那目光让镜流感觉自己的借口比脚下的焦土还要干瘪。 良久,黄泉才几不可闻地、仿佛带着一丝认命般的叹息,移开了视线, “罢了。”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你终究是我主至亲之人,亦有资格知晓真相。” 镜流一怔,心底那点被拆穿的羞愧感瞬间被黄泉话语中隐含的认可与包容冲淡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暖意。 她没有再辩解,只是微微颔首,动作却无比诚实地,带着星宝等人,跟上了黄泉的脚步。 星宝眨了眨大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了黄泉和镜流之间那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气氛,但她很懂事地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牵着卡芙卡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大部队。 有黄泉开道,行进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无视了修罗界混乱的空间褶皱和狂暴的能量乱流,昏黄的神光如同开辟出一条绝对安全的通道。 不消片刻,众人便在一颗环境恶劣、遍布巨大陨石坑的荒芜星球上降落下来。 落脚点是一处相对平坦、积着浑浊泥水的巨大洼地。 “这里是?”星宝终究是藏不住好奇,看着四周荒凉死寂的景象,忍不住向黄泉问道。 黄泉没有回头,血瞳注视着脚下浑浊的泥水,仿佛能看穿亿万年时光的尘埃, “一处锚点。” “过去,我主那‘本我’意志最初降临此界的坐标。”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悠远, “无法改变过去,但可回溯观测。” “循其轨迹,溯流至今,便能锁定他此刻所在。” 星宝闻言,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通过观测那只蜉蝣老登从诞生到此刻的全部行动轨迹,当我们的观测时间线推进到‘现在’时,我们也就同步抵达了他‘此刻’所在的位置?” “没错!”黄泉肯定道。 随即,她对着虚空开口道,“妹妹,帮我锚定当前叙事层,解放此段因果链的原始归属!” “叮——!” 系统的少女音瞬间响应,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 【指令确认!启动裁定模式!】 【要素已升华!叙事层锚定完成!因果归属强制剥离中……】 【警告:检测到高维因果覆盖(纳努克继承)……正在进行覆盖清除……】 【……】 【清除完成!】 【因果链回归原始态!】 黄泉此举至关重要。 若不强行剥离纳努克继承的因果覆盖,回溯看到的将只会是纳努克的“过去”,而非周牧作为“蜉蝣”的真实轨迹。 做完这一切,黄泉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古朴长刀。 刀身并未完全出鞘,只是露出寸许锋芒。 她并指,以刀锋在身前虚空中轻轻一划。 “嗤——” 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涟漪,在虚空中荡漾开来。 这一次,没有撼动时空长河的企图,只有纯粹的、指向过去的观测请求。 时间,回应了代行者的权能。 下一瞬。 那道涟漪骤然扭曲、扩张,化作一幅清晰无比的动态画面,如同巨大的全息投影,展现在众人面前。 画面中,是一处浑浊池塘的最底层。 无数微小的、白色的蜉蝣卵,密密麻麻地黏附在布满淤泥和腐殖质的河床上,排列得甚至有种诡异的整齐。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卵壳微微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只通体漆黑、仅有米粒大小的幼虫,笨拙地顶破了卵壳,挣扎着爬了出来。 它悬浮在冰冷浑浊的水中,细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复眼,似乎带着人性化的困惑,茫然地“打量”着四周这个对它而言庞大、陌生、危险的世界。 怔愣了片刻,它似是察觉到了此刻的状态,整只虫都变得不可置信。 紧接着,一股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意念波动,却清晰地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直接轰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 那意念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荒谬、愤怒以及……浓浓的绝望! “李素裳!!!卧槽尼玛——!!!” “我让你帮我转生的是「浮游」!” “是「浮游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那个羽化概念!” “不是他妈的虫子啊!!” “焯!!!” “这下……这下算是彻底芭比q了!!!” 。 第252章 蜉蝣和蚊道人 “……”众人感受着这小小蜉蝣意念中爆发的强烈情绪,表情都变得极其古怪,一时无言。 搞了半天,这位伟大的“蜉蝣老爷”根本就没想当虫豸! 他能落得这般下场,纯属是沟通失误外加操作事故——自己作的! 唯独黄泉微微蹙了下眉,血瞳深处若有所思。 若自己是周牧,早在无数纪元之前就将那李素裳开除了。 即便不开除,也绝不会让她亲手操作如此重要的转生事宜。 所以! 这其中定有某种缘由! 但具体原因此刻难以想透,黄泉最终还是将这丝疑虑压在了心底,视线重新投向那回溯的画面。 …… 画面中,周牧在经历了最初的破防与无能狂怒后,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开始飞速分析现状—— 其一,自己此刻是蜉蝣,是真正朝生暮死的生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刻尚是幼虫,从幼虫到成虫之间,还有一段不算漫长但极其宝贵的时间窗口。 其二,自己太弱了! 脆弱到不要说外面那些动辄毁天灭地的修士大能,就是此刻池塘淤泥里随便一条小鱼、一只水虿,都能轻易将自己变成点心。 想要活下去,必须尽快获取力量……以及更重要的——寿命! 但! 周牧对自己的“资质”还是有点逼数的。 就这朝生暮死的短暂寿命,若是按部就班走正常的仙道、武道修行之路,恐怕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就得嗝屁凉凉,重新轮回。 所以!必须剑走偏锋! 他意念在浩瀚的记忆库中疯狂检索。 仙道武道?行不通! 科技侧飞升?虫豸之躯玩不转!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了几个方向。 神秘侧(规则概念类)、奇诡侧(无逻辑类,类似于旧日支配者那种不讲道理的力量)、以及修行侧中最为速成也最为凶险的——魔道! 无数功法秘典如流光闪过,最终,周牧选定了一本名为「化魔」的魔道功法。 这功法来自某个低魔位面魔宗的杂役弟子,品阶低劣无比,上限也低得可怜,同境界下战斗力堪称垫底,属于魔道中的“垃圾功法”。 但它却有一个周牧此刻最急需的核心能力——可以通过吸取生灵的血肉精魄,直接掠夺其生命本源,转化为自身的魔元与……寿命! 而眼前这河床之下,密密麻麻、尚未孵化的蜉蝣卵,便是他天然的、毫无反抗之力的狩猎场! 于是,一场无声且残酷的盛宴开始了。 小小的口器撕开柔软的卵壳,吸吮着未成型幼虫那微薄却纯粹的生命精华。 一只、十只、百只……千只、万只、数万只…… 一天过后,原本布满白色卵粒的河床,变得一片死寂,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黑色身影悬浮在冰冷的浊水中。 但周牧非但没有喜悦,反而更加郁闷了。 原因无他——转化率太低了! 他自己的资质本就抽象,如今变成蜉蝣,更是先天不足到了极点。 即便修行这魔道法门,对掠夺来的生命精华利用率也低得令人发指,竟不足1%! 吞噬了数十万同类,带来的提升不过是区区三天寿命,以及约等于半只野猪的肉身力量。 “这他娘的够干啥?!” 周牧心中暗骂,复眼闪烁着凶光,将视线投向了头顶——那里靠近池塘水面,正悠闲游弋着数条体型庞大的鲫鱼。 它们是蜉蝣的天敌之一。 没有犹豫,更没有恐惧,周牧控制着幼虫之躯,如同一枚微小的黑色子弹,猛地向其中最大的一条鲫鱼激射而去! 体型差距,天壤之别! 米粒般的幼虫对比尺长的鲫鱼,画面充满了荒诞的视觉冲击力。 然而,就在两者接触的刹那——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黑色光点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鲫鱼的眼珠! 恐怖的力量(半只野猪之力!)以点破面,瞬间在鱼颅内爆发! “啪——!” 鲫鱼的头颅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猛地炸裂开来!血雾、脑浆瞬间弥漫开来。 一击必杀! 周牧没有丝毫停顿,小小的身躯在血雾中穿梭,贪婪地吸收着逸散的血气精魄,同时毫不停歇地扑向第二条、第三条…… 他杀疯了! 小小的身躯化作死神的黑点,在池塘水面下掀起一场微型的腥风血雨。 池塘表面,逐渐被晕染开的血色所覆盖。 不知过了多久,杀戮终于停止。 弥漫的血雾中心,那只幼虫的形态发生了剧烈变化。 几丁质的外壳变得更加坚硬漆黑,背部裂开,一对薄如蝉翼、带着金属般冰冷光泽的翅膀缓缓伸展而出,轻轻颤动,搅动着周围的血水。 然后……破水而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带着微凉的暖意,刺破林间薄雾,恰好洒落在这片被血色浸染的池塘。 一只通体漆黑、唯有翅膀边缘流转着暗金光泽的蜉蝣成虫,沐浴着这缕晨光,缓缓升空。 他悬浮在水面之上,翅膀微微震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阳光穿透它薄如琉璃的翼膜,折射出奇异的微光,仿佛为这从血与杀戮中诞生的微小生命,披上了一层神圣又诡异的辉衣。 蜉蝣牧悬停在空中,复眼扫视四周。脚下是血水未散的池塘,周遭是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原始密林,高大的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血腥混合的奇异气味。 他迅速将环境信息纳入“脑海”。 然而,下一秒,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愤怒与憋屈的意念便翻涌起来, “狗日的李大枕头!你他妈给老爷我送哪儿来了?!” “这他妈还是洪荒吗?!这林子看着比我老家侏罗纪还原始!” “你等着!等老子出去了,非得狠狠艹一顿小桂子不可!” “就当着你的面!让你丫好好看着!” 就在他意念翻腾,恶毒诅咒李素裳时,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动骤然袭来! 周牧猛地“低头”,审视自身。 成虫了! 而化为成虫蜉蝣,一个万界通行的、近乎铁律般的共识瞬间浮上心头。 ——朝生暮死! 这不是什么生物进化的自然规律,这是烙印在此种生物概念深处的、某种近乎规则般的宿命! 周牧惊悚地发现,自己明明吞噬了那么多血食,掠夺了数十年的生命本源,但此刻化为成虫的自己,冥冥中那股“大限将至”的感觉无比清晰!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命,被死死地钉在了6个时辰,也就是12个系统时!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周牧的意念。 不行! 绝对不行! 如果这样下去,今晚日落之时,自己必将步入死亡轮回! 而再次轮回,以此刻自己这点微末道行,根本无法保护记忆不被轮回重置。 想要恢复意识,恐怕得等到下一世成就太乙之后了! 那中间会经历多少浑噩的岁月? 又回发生多少自己预料之外的事? 画面外的众人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周牧意念中传递出的沉重危机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该死的李大枕头!!”星宝心疼得眼眶都红了,攥着小拳头,恨不得立刻去把李素裳揪出来打一顿。 黄泉和流萤心底同样揪紧,但比起迁怒,她们眼中更多的是凝重和信任。 她们相信画面中那个在绝境中依旧冷静思考、悍然向天敌发起攻击的男人,绝不会是凡俗之辈。 他一定能找到破局之法! 镜流和卡芙卡则眉头紧锁,敏锐地察觉到了更深层次的不协调。 “不对!”镜流清冷的声音带着凝重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牧此刻降临的地点,按照定位,应是修罗界无疑。” “为何……他没有获得修罗界核心规则的丝毫馈赠?” 卡芙卡紧接着开口,紫眸中闪烁着同样的疑惑, “这也是我的疑问。” “修罗界的所有生灵,无论形态,都被统称为‘阿修罗’,包括那些未孵化的蜉蝣卵,甚至是被周牧所杀的鱼类。” “他杀死了如此多的‘修罗’,按照修罗界那两条至高规则之一,他此刻理应获得一股相当可观的力量才对!” “为何他展现的力量,依旧完全来源于那部低劣的《化魔》功法?” 众人听闻,瞬间反应过来! 对啊! 修罗界那不讲道理的“继承”规则呢? 为何在周牧身上仿佛失效了? 难道是规则出了问题? 还是说……周牧的存在本身,就特殊到被规则排斥? 画面中的周牧,此刻的意念却并未纠缠于规则,而是全神贯注于破解那“朝生暮死”的寿命枷锁。 他尝试了记忆中多种延寿秘法、丹药炼制,甚至是一些奇诡的续命仪式,施加于自身。 然而,所有的尝试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那12个系统时的寿命上限,如同最坚固的法则壁垒,牢不可破。 多次失败后,一个极其“周牧式”的、跳脱常规思维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既然突破不了寿命上限……那老爷我就把它当成‘血条’来玩!” “只要我时刻补充‘血量’(寿命),让自身寿命一直维持在12个系统时的满值状态……这不就等于另类的永生了?!” 这个想法让周牧精神一振,感觉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放弃了继续吞噬进化、提升力量本源的脚步。 力量才是根本! 他立刻开始了行动。 以这片密林为圆心,视野所及之内,所有能动的活物都成了他的狩猎目标! 此刻的他拥有接近一“牛”之力(以凡俗野牛为标准),加上那微小体型带来的恐怖动能集中效应,杀戮效率极高。 野兔、山鸡、獐子、麋鹿……甚至一头在河边喝水的巨大野猪,都被那快如闪电的黑色光点洞穿要害,炸成血雾,成为周牧成长的资粮。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效率惊人的屠杀。 直到……他在吞噬了一条河边鳄鱼之后,撞上了一块真正的铁板—— 一只螳螂! 一只体型足巴掌大、浑身甲壳闪烁着金属寒光、前肢螳刀锋利得能切开空气的螳螂! 它身上散发着明显的、属于修行世界的妖气波动,力量竟丝毫不逊色于此刻的周牧! 更要命的是,螳螂,是蜉蝣的天敌! 那种源自食物链顶端的、针对性的捕食者气息,让周牧的虫豸本能都在疯狂尖叫示警! 战斗,在双方照面的瞬间爆发! 螳螂妖的反应快得惊人,复眼锁定了黑色蜉蝣,一对巨大的镰刀前肢化作两道撕裂空气的碧绿寒芒,交叉斩下!速度快到在空气中留下残影,笼罩了周牧所有闪避的空间! 这一击,蕴含了它捕猎无数蜉蝣的本能,以及初步妖化带来的恐怖力量! 画面外的众人瞬间屏住了呼吸!星宝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小嘴,黄泉的指尖微微绷紧,流萤眼中闪过担忧。 生死关头,周牧的战斗本能被彻底激发! 他没有选择硬撼那对恐怖的螳刀,而是将速度催发到极致,险之又险地从两道寒芒交错的缝隙中钻了过去! 螳刀带起的锐风甚至擦过他薄薄的翅膀边缘,带来一阵刺痛。 “嗤啦!” 一声轻响! 周牧虽然避开了致命斩击,但左边翅膀的边缘还是被锋利的螳刀气劲扫中,瞬间撕裂了一道不小的口子!飞行轨迹顿时不稳。 螳螂妖一击落空,复眼中凶光更盛,六足发力,庞大的身躯弹射追击,螳刀再次扬起,直取周牧因翅膀受伤而略显迟滞的身体! 周牧心中警兆狂鸣!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不退反进! 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口器与坚硬的头壳,化作一道黑色的死亡射线,不再闪避,而是对准螳螂妖复眼之间的薄弱区域,以同归于尽的姿态,悍然撞去! “噗!” “咔嚓!”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 周牧尖锐的口器如同钻头,狠狠刺入了螳螂妖复眼间的甲壳缝隙!而螳螂妖的左前肢螳刀,也重重劈在了周牧的胸腹甲壳之上! 螳螂妖发出尖锐痛苦的嘶鸣,复眼间的甲壳碎裂,绿色的汁液迸溅! 周牧则如遭重锤轰击,胸腹甲壳瞬间布满裂纹,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整个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劈得倒飞出去! 两败俱伤! 但周牧的凶性彻底被点燃! 他强忍剧痛,不顾翅膀撕裂和甲壳碎裂,借着倒飞之势猛地一旋身,再次化作黑光,目标依旧是螳螂妖受伤的头部! 这一次,他避开了螳刀的拦截,狠狠撞在伤口上! “噗嗤!” 口器深深刺入! 「化魔」功法疯狂运转!螳螂妖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生命精元如同决堤洪水般被周牧疯狂吞噬! 螳螂妖挣扎着,挥舞螳刀乱劈,将周围的大树都斩断数根,但周牧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钉在它的伤口上,贪婪地吮吸着。 妖力与生命精华的涌入,不仅快速修复着周牧翅膀的裂痕和胸腹的裂纹,更让他感受到一种久旱逢甘霖般的舒畅,力量在稳步提升! 终于,螳螂妖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血雾弥漫开来,被周牧尽数吸收。 尘埃落定。 周牧悬浮在半空,破损的翅膀在妖力的滋养下迅速恢复如初,甚至变得更加坚韧,流转着淡淡的暗金色泽。 他感受着体内增长的力量,以及……在吸收这螳螂妖过程中,「化魔」功法那明显提升了一小截的吸收转化率! “这种感觉……不是错觉!”周牧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这低劣的功法,似乎……在进化? 或许它本就不弱,只是其真正的潜力,需要以弱胜强、不断猎杀更强大的存在才能激发? 毕竟,魔门杂役弟子哪有机会去猎杀妖物? 那些有资格享用妖物的魔修,又怎会看得上这种底层功法? 这个发现让周牧精神大振!未来的道路,似乎清晰了不少。 他不再停留,继续自己的狩猎。 一天,两天……直至第三日正午,整片原始密林彻底陷入了死寂。 除了植物,再也找不到一个活着的动物。 虽然没有再遇到第二只螳螂妖那样的存在,但他已经彻底确认,「化魔」功法的吸收转化率确实提升了一截! 带着一丝开拓者的成就感,周牧展翅飞离了这片被他“吃干抹净”的密林,向着更广阔的世界飞去。 很快,一个庞大的、风格粗犷而原始的城邦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无数身影在其中活动。 当周牧飞近,看清那些身影时,复眼不由得微微一凝。 奇形怪状!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那些雄性生物,皮肤是如同砂纸般的暗红色,头顶大多生有各式各样、扭曲狰狞的角质犄角或骨刺,面容普遍丑陋——塌陷的鼻梁、外翻的獠牙、倒三角的凶戾眼睛……几乎集合了所有关于“凶恶”的想象。 然而,当他的视线转向城邦中的雌性时,画风瞬间突变! 随便一个映入眼帘的雌性,无论年龄,都拥有着令人窒息的绝美容颜。 五官精致得如同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肌肤细腻光滑,身段更是曼妙玲珑,曲线起伏惊心动魄。 或娇俏,或妩媚,或英气,或端庄……美得各有千秋,挑不出半点瑕疵! 与那些丑陋凶恶的雄性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极致反差。 周牧瞬间了然,心中低语,“奇丑无比的雄性配绝色倾城的雌性……这标配,没跑了,修罗族!” 而修罗族的栖居地,在洪荒中,正是那污秽与杀戮汇聚之地——“幽冥血海”深处! 那里,是那位传说中的大能——“冥河老祖”的道场! “冥河……先天生灵……大罗金仙……” 周牧意念中泛起一丝无奈的沉重感, “啧,麻烦了。” “在大罗眼皮子底下发育,跟裸奔有什么区别?” “分分钟被揪出来切片研究……” “……看来,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个新手村了。” 然而! 就在他盘算着如何低调跑路之时—— “轰隆隆——!!!”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仿佛整个天穹都要被撕裂!震得周牧这小小的蜉蝣之躯都差点失控坠落! 他惊骇地抬眼望去。 只见苍穹之上,一只覆盖了方圆万里的、布满青色鳞片的巨大龙爪,硬生生将天空撕开了一道漆黑恐怖的裂缝! 龙爪之中,一个身着猩红长裙的绝美女子正被死死攥住,周身爆发出滔天血光,奋力挣扎,却难以挣脱! 紧接着,一个威严宏大、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小世界, “冥河!吾再予汝最后一次机会!归顺于吾龙族,本王可赐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享万族供奉!” “莫要冥顽不灵!汝当知晓,不久的将来,吾龙族定为洪荒之主!顺者昌,逆者亡!” 那被称为“冥河”的红裙女子闻言,绝美的脸上瞬间布满寒霜,眼中怒意几乎化为实质的血焰,厉声叱道, “祖龙!同为大罗,汝安敢如此辱我?!” 苍穹裂缝之后,传来祖龙充满不屑的嗤笑, “大罗?哼!” “大罗之间,亦有天渊之别!” “汝若不降,吾便将汝永世镇压于‘死境’深处,看汝如何解脱!” “届时,汝之道,汝之血海,尽归吾族!” “痴心妄想!”冥河怒极反笑,声音决绝,“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以冥河为中心,整个被撕裂的天空瞬间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翻腾咆哮的血海! 腥风血雨,怨魂哀嚎! 这血海并非虚幻,而是冥河以自身本源引动幽冥血海之力降临此界的投影! 紧接着,在祖龙惊怒的目光中,这覆盖苍穹的血海猛地向内一缩,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随即—— “轰——!!!!!!!!!” 无法形容的毁灭性能量爆发了!被压缩到极致的血海,轰然炸开! 恐怖的血色冲击波瞬间横扫绽放在方寸之间! 那只巨大的青色龙爪首当其冲,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雪,鳞片崩碎,血肉消融,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竟在刹那间被侵蚀、碾碎了大半! “吼——!!!”苍穹裂缝后传来祖龙痛苦而暴怒的咆哮! 剩余的血海能量如同跗骨之蛆,顺着断裂的龙爪伤口疯狂缠绕侵蚀而上,啃食着祖龙庞大的道躯本源! “汝找死!!!”祖龙的怒火彻底点燃了苍穹,“既然汝执意永世不得超生,那吾便成全汝!待吾料理伤势,定亲赴死境,堵汝门户万万元会!” 伴随着这声充满杀意的宣告,那被血海侵蚀的龙爪和祖龙恐怖的气息迅速从裂缝中退去,消失无踪。 看其气息远遁的方向,赫然直指“死境”! 周牧悬停在半空,目睹这惊世一战从爆发到结束,意念复杂难言。 好消息是,刚刚还在头疼头顶有个大罗盯着,现在……不用头疼了。 冥河老祖疑似自爆本源,祖龙也受伤遁走。 坏消息是,大佬打架,小鬼遭殃! 祖龙离去前含怒一击的余波,如同灭世天灾般扫过大地!下方那座庞大的修罗城邦,连同里面无数奇形怪状和绝色美人,以及周围广袤的山川河流、森林生灵……超过九成九,在血色冲击波与祖龙威压的碾压下,瞬间化为齑粉! 整个世界一片狼藉,生机断绝,宛若鬼域! 自己没死,纯粹是因为体型太小,气息太弱,如同尘埃,根本没被那两位大佬放在眼里。 实话说,这还是周牧第一次以一只真正“蝼蚁”的视角,如此近距离地见证大能者一念之间对一方世界的恐怖破坏力。 那种天地倾覆、万物为刍狗的无力感和渺小感,带来的感触无比深刻。 他看着下方满目疮痍、死寂一片的大地,意念中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 一刻都没有为此间生灵哀悼! 他立刻驱动「化魔」功法,开始疯狂吸收弥漫在天地间、那浓郁到化不开的血气和逸散的生命本源! 这都是无主之物! 都是自助餐啊! 而且是两位大罗级存在交锋残留的“高级食材”! 一天、十天、二十天……整整一个月! 周牧如同不知疲倦的清道夫,盘旋在这片残破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将那些逸散在空气中、渗透进大地里的磅礴血气与残存的生命精元一丝不剩地吞噬殆尽! 收获,喜人! 「化魔」功法的吸收转化率,在吞噬了海量高质量能量后,竟一路飙升到了接近20%! 而他自身的力量,也如同坐了火箭般蹿升,从最初接近“野牛”的水平,一路狂飙,达到了足以媲美寰宇中“令使”的恐怖层次!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周牧终于解锁了一个极其关键的能力——化形! 然而,当他尝试化形时,却发现了一个尴尬的弊端。 不知是此界规则限制,还是修罗族血脉的特殊性,他化形时可供选择的“人形”模板,竟只有修罗族! 而修罗族的男性……那副尊容,周牧光是想想就觉得辣眼睛,宁愿顶着虫身! 但要是不化身……先天不足会越来越影响未来的修行! “妈的,拼了!”周牧一咬牙,意念锁定了一个修罗族雌性的模板。 微光闪过,原地那只漆黑的蜉蝣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悬浮在残破大地之上的女子。 画面外的众人,目光瞬间聚焦于此。 只见那女子身姿高挑曼妙,玲珑浮凸的曲线惊心动魄。 一头如瀑的乌黑长发披散至腰间,肌肤胜雪,细腻得看不到一丝毛孔。 她的五官精致绝伦,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琼鼻挺翘,唇色嫣红如樱。 那份清冷中带着一丝妖异的魅惑,那份绝色中蕴含的英气,足以让日月失色。 即便是见惯了周牧身边绝色的众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单论这具皮囊的完美程度,恐怕唯有以美貌冠绝群芳的希露瓦可堪比拟!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这具身体,是彻彻底底的女身! 而且是偏向阴柔属性的修罗女身! 这与周牧自身习惯的、大开大合、刚猛霸道的战斗风格几乎南辕北辙! 先不说重新适应这种身体去修行战斗的难度,光是想象一下未来可能出现的战斗场面,就让星宝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想象一下,强敌当前,女版周牧狞笑一声,然后……一把扯开上衣,露出……■■。 然后冲上去跟敌人拳拳到肉地对轰? 这画面……简直抽象到了极点! 这哪里是战斗? 这分明是给敌人发福利! 万一打输了……那后果……! 画面中的周牧,自然也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种强烈的不协调和潜在的社会性死亡风险。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绝美的脸上表情极其精彩,一阵青一阵白。 “焯!修罗族的雄性都死绝了吗?基因突变能不能往帅了变?!” 周牧心中疯狂吐槽。 但事已至此,让他变成那种丑八怪模样,他宁愿去轮回走一遭! 女身……就女身吧! 总比顶着那副尊容强! 毕竟好看是一辈子的事! 而且,他其实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意念一动,周身泛起黑红色的魔光。 背后那对蜉蝣翅膀的精华,以及身上覆盖的几丁质甲壳迅速软化、变形、重组!最终,化作一套覆盖全身、线条流畅、造型狰狞中带着奇异美感的漆黑铠甲! 铠甲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连面容也被一张造型凶厉、只露出冰冷双眼的覆面头盔遮挡。 铠甲关节连接处闪烁着暗红的魔纹,散发出冷硬强悍的气息。 周牧活动了一下手脚,厚重铠甲摩擦发出铿锵之声。 他尝试开口,从面甲下传出的,是经过处理的、瓮声瓮气的男声, “嗯…不错!” “声音也搞定了!” “这下子,谁还能认出老爷我是女的?” “就算把小浣熊叫到眼前,她也绝对认不出来呀!” “哈哈,老爷真是个天才!” 他得意洋洋地想着,对自己的伪装非常满意。 画面外的众人,清晰地感知到周牧此刻这“机智”的心念,一时间集体陷入了沉默。 “噗嗤……”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嗤笑。 紧接着,就像是点燃了引线,银铃般的、压抑不住的娇笑声瞬间在黄泉、流萤、星宝、甚至符玄和卡芙卡口中爆发出来! 镜流虽然极力维持着清冷,但嘴角也明显抽搐了一下,眼底满是无奈又好笑的意味。 “哈哈哈哈……他……他以为穿个马甲就……哈哈哈……”星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真是……”流萤也乐得不行,但眼里却划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然而,众人的笑声还未完全落下,画面中再生变故! 一股浩瀚、温和却又带着无尽悲悯的磅礴气息,毫无征兆地再次弥漫了整个残破死寂的小世界! 这股气息,与之前祖龙的霸道、冥河的暴戾截然不同,充满了生的希望与抚慰的力量。 周牧猛地抬头。 只见天穹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少女的身影。 她穿着粉蓝色、样式简洁却充满活力的短裙,赤着一双晶莹如玉的脚踝。 少女的脸上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净,但此刻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盈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她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低头俯瞰着下方满目疮痍、生灵绝迹的大地,似是在感受着这片土地承受的痛苦。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少女就那样静静地看了很久,很久。 终于,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哀伤的眼角滑落,无声地滴向下方焦黑的大地。 “嗒。” 泪珠落地的瞬间—— 嗡!!! 无法形容的磅礴生命能量,如同最温柔的潮汐,又似最璀璨的晨曦,以那滴泪落下的点为中心,轰然爆发,温柔却无可阻挡地席卷了整个残破的世界! 焦黑龟裂的大地,肉眼可见地恢复生机,嫩绿的草芽顶破焦土,枯木逢春抽出新枝! 破碎的山川河流在柔和的光芒中重塑! 更令人震撼的是,那些在祖龙与冥河交锋余波中化为齑粉的修罗族生灵……他们的血肉、魂魄碎片,如同时光倒流般,从虚无中被那磅礴的生命能量温柔地聚拢、重塑! 一个个身影,茫然却又带着新生的喜悦,重新出现在恢复生机的大地上! 死者苏生!大地回春! 这是真正的造化伟力!是超越了生死的奇迹! 周牧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天空中那位粉蓝短裙的少女在做完这一切后,那沉重的、仿佛承载了太多悲伤的背影缓缓消散在天地间。 他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低声自语了一句, “小三月啊……” “幸亏……” 最后几个字,消散在重新吹拂起来的、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里,没有被任何人听清。 …… 时间流逝,又是一日清晨。 周牧在一间简陋的修罗族风格石屋中睁开了眼。 曾经的他或许喜欢清晨的朝气,但现在……他对清晨的感觉复杂极了。 “妈的……女身真是太麻烦了……” 周牧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细微变化,铠甲下的脸有点发黑。 只能说懂的都懂。 但他依旧是个讲究人(虫?),即便外面套着铠甲,内部的清洁、梳洗一样都没落下,一丝不苟。 他如此注重“仪容”,是因为今天就是他计划离开这个“新手村”小世界,正式踏入洪荒大地的日子! 「化魔」的吸收率被他提升到了35%左右,力量也达到了瓶颈。 更重要的是,他选择了兼修另一部功法——《太阴真经》! 这部功法源自某个顶级玄幻位面,是一位路尽级强者所创的本命功法。 其最大优势就是——不依赖资质! 它需要的是接引、炼化“月华”这个概念本身蕴含的至阴之力。 然而,修罗族栖居的这个依附于洪荒的小世界,规则不全,天地间的“月华”之力稀薄得可怜,与外面广袤洪荒那浩瀚无垠的月华根本没法比。 想要快速提升《太阴真经》,必须进入洪荒! 此刻他的力量虽强,但境界感悟依旧卡在“令使”巅峰,无法真正踏入第一阶段“金仙”。 这层关键的壁障,不是在这个资源匮乏、规则残缺的小世界能突破的。 随意吃了点儿修罗族风味早餐,周牧便起身离开石屋。 他来到屋外空地,心念一动,覆盖全身的狰狞铠甲瞬间分解、消失,重新露出了那具倾国倾城的修罗女身。 晨光熹微,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呼……”周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点别扭,女身瞬间溃散,重新化作那只通体漆黑、翼缘流转暗金的蜉蝣本体。 “走你!”他振翅而起,直冲云霄! 离开这个小世界的方法很简单——穿越苍穹的界限! “啵——!” 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坚韧的水膜。 在突破苍穹界限的刹那,周牧眼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一股苍茫、浩瀚、古老到无法形容的磅礴气息瞬间将他淹没!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座无法形容其巍峨与巨大的神山! 它接天连地,仿佛支撑着整个洪荒,山体呈现出一种混沌古朴的青灰色,散发着镇压万古、亘古长存的恐怖气息! 仅仅是远观,就让人心生渺小与敬畏。 不周! 洪荒的天柱! 周牧瞬间明悟了自己之前所处小世界的位置——原来是不周山体串联的无数洞天秘境之一! “龙汉初劫时期……”他迅速根据不周山的完好状态以及之前遭遇的祖龙、冥河,判断出了当前的时间节点。 想要快速提升实力,尤其是修炼《太阴真经》,除了寻找月华浓郁之地,还有一个更高效、更“自助”的方式——去战场捡尸! 龙凤麒麟三族大战的战场,其规模、惨烈程度以及陨落强者的“质量”,绝非之前那个小世界的战斗可比! 那里的“资源”,丰富到难以想象! 想到此处,周牧没有丝毫犹豫。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蜉蝣之躯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黑色流光,向着东方——龙族势力盘踞的核心区域,疾驰而去! “只要顺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飞,总能撞上三族大战的战场!到时候……” 周牧意念中充满了对“自助餐”的期待。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当周牧历经艰辛,真正踏入那传说中龙凤麒麟三族血战的宏大战场边缘时,他才绝望地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 进不去!怎么做都进不去! 战场核心区域,那是属于真正强者的绞肉机。 祖龙咆哮震碎星辰,元凤真火焚天煮海,麒麟踏足地裂天崩。 仅仅是那些顶级大能身上无意识散逸出的威压余波,就形成了一片片绝对的生命禁区! 那恐怖的气息如同实质的磨盘,足以将任何胆敢靠近的“蝼蚁”瞬间碾成齑粉,死上无数次! 周牧尝试了数次,每一次都如同撞在无形的叹息之墙上,被那浩瀚磅礴、充斥着毁灭与杀戮意志的威压狠狠弹回。 他深刻地领悟到: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只有同为强者,才有资格去当那伺机而动的“老六”。 弱者?连靠近战场当老六捡漏的资格都没有! 强行靠近,不过是给战场增添一缕微不足道的血雾罢了。 但,天无绝人之路,坏消息中总夹杂着一点微光。 在战场的无穷远处,虽然依旧被三族大能那无处不在的恐怖气息所包裹,形成一片压抑的死亡地带,但这里的能量密度毕竟比核心战场外围要稀薄得多。 空气中弥漫着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色雾气。 这些血雾,是远方战场逸散过来的能量余烬,是陨落强者生命本源被极致力量打散后的稀薄残留。 虽然“量”极其稀少,淡薄得如同清晨山林间的薄霭,但其“质”却远非周牧之前在那个小世界里吸收的低阶生灵血气可比! 这里陨落的,至少也是金仙级别的三族战士乃至更高层次的存在! 每一缕稀薄的血雾中蕴含的生命精粹和法则碎片,都精纯得让周牧体内的「化魔」功法本能地发出渴望的嗡鸣。 “蚊子腿也是肉,何况是龙肉凤髓级别的蚊子腿!” 周牧果断调整心态,不再奢望核心战场。 他就在这片远离风暴中心、被淡薄但高质血雾笼罩的“边缘安全区”安了家。 这里就是他新的“自助餐厅”。 画面回溯之外,众人也终于明白了那个困扰他们许久的疑问。 ——为何修罗界的至高规则“继承”在周牧身上仿佛失效了? 原因简单得令人无奈,却又无比合理。 时间不对! 周牧此刻挣扎求存的时间点,是洪荒最为古老、混乱的龙汉初劫时期! 那是比巫妖量劫、封神之战还要久远得多的纪元! 那时的六道轮回还未演化成型,更别提什么“修罗界”的专属规则了!连“修罗道”这个概念都还未诞生! 这答案让画面外观测的众人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奈,却又不得不对画面中那个在绝境中挣扎求存的身影,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钦佩。 这个男人,竟然真的以一己之力,从最微末、不,甚至不能用“微末”来形容,那简直是“绝境”的起点——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甚至在这个洪荒古战场上,将自身力量提升到了足以媲美寰宇中“令使”的级别。 这份坚韧与狠劲,堪称逆天改命! 然而,此刻画面中的周牧,心情却远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豪迈。 他正憋屈得要命!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被一只蚊子揍了。 那是一只同样在战场边缘“捡垃圾”的蚊子精。 它和周牧一样,深谙老六之道,体型微小,气息隐蔽,专门在强者交锋的余波缝隙中汲取那逸散的高质能量。 不幸的是,这只蚊子精的境界比他高——赫然是太乙之境! 庆幸的是,那蚊子精似乎对同为“微小生灵”的周牧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同类”感,看他是只蜉蝣,没有以太乙的境界直接下死手碾死他,反而有种“看到同行”的、古怪的惺惺相惜之感。 但! 这只蚊子精的性格极其贪婪霸道! 它甚至对周牧发出了宣言,“战场上,只能有我一个老六!” 言下之意,这块地盘是我的,你滚远点! 周牧当时就无语了。 打又打不过。 至于讲道理? 哈……跟一个蚊子讲道理? 所以,他只能忍气吞声,认栽跑路,躲着那只霸道蚊子走。 于是,在这一躲一闪之间,光阴荏苒,又是半个元会过去。 周牧凭借着「化魔」功法对高质血雾的高效吸收,以及兼修的《太阴真经》,境界终于艰难地突破了瓶颈,踏入了太乙金仙之境!力量再次迎来质的飞跃。 这一日,他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潜伏在战场边缘的另一片区域,张开无形的“吸管”,开始“吸溜吸溜”。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他沉浸于修炼之时,一阵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入他的感知。 周牧心中一沉,暗道不好。 他缓缓抬头,只见那个他最不想见到身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个化形后的黑裙少女。 乍一看去,她容颜清秀绝伦,气质温婉恬静,眉眼弯弯,像是个不谙世事、纯净无害的邻家女孩。 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一身简单的黑色纱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任谁第一眼看去,都会心生好感。 但周牧知道,这副极具欺骗性的美丽皮囊下,藏着的是在洪荒中已初露狰狞、未来将凶名赫赫的嗜血黑蚊的本性! 什么盗墓挖坟、偷窃诈骗、敲骨吸髓……这家伙是真正的无恶不作,堪称洪荒初代“老六”兼“悍匪”! “你怎么又来了……”周牧的声音透过铠甲传递出去,带着浓浓的无奈和认命。 他知道对方境界高过自己,跑是跑不掉的,索性不跑了。 黑裙少女悬停在周牧不远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恬静温婉的笑容,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呀!” 她顿了顿,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卷古朴的、散发着玄奥气息的皮卷。 皮卷表面光滑,并无文字。 周牧的感知瞬间扫过那皮卷,一股凌厉无匹、蕴含上清道韵的独特印记烙印其上! “这……这是碧游宫的通天秘录?!” “你……你偷的???”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家伙胆子已经肥到敢去通天教主的道场里偷东西了吗? “怎么可能?”少女闻言,没好气地白了周牧一眼,那娇嗔的模样依旧极具欺骗性, “就我这点微末道行,怎么可能在通天老爷面前偷东西?” “那不是找死么?” 她顿了顿,声音一转,带上了一丝得意,“自然是那位老爷亲手赐下的!” 她晃了晃手中的无字皮卷,解释道, “那位大罗老爷是个顶好的,主张有教无类,看得起我们这种出身微末的小小生灵。” “见我有些灵性,便赐下了这般法门参悟。” 她看向周牧,语气显得很“诚恳”, “正好你是孤身一人,我信得过你,帮我参谋参谋这功法如何?” “我一个人参悟,总觉得差点意思。” 周牧瞬间沉默下来。 该怎么说呢? 他对谎言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 他能清晰地察觉到少女话语中那拙劣的掩饰。 ——她哪里是真的需要参谋?这分明就是想将这法门找个由头送给他,让他学会后能多一份自保之力! 所谓的“信得过”、“参谋”,简直是最可笑、也最……温暖的托词。 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未来名震洪荒的“蚊道人”,其天赋资质不知比他这只“抽象蜉蝣”强横多少倍,未来的成就更是半步大罗绝巅!哪用得着他这个太乙金仙来参谋功法? 想到这,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周牧心中翻涌。 但他没有戳穿这善意的谎言,反而压下心头的悸动,故意用铠甲下瓮声瓮气的男声,带着几分调侃笑道, “嚯,对我这么好?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少女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周牧那身狰狞厚重的漆黑铠甲,精准地落在了铠甲内部那具倾国倾城的修罗女身上。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依旧轻柔,却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扎在了周牧最痛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鬼话?” “姐姐我怎么会喜欢一只蜉蝣?” 她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 “就算是喜欢……那也得是雄性的蜉蝣吧?” “对不对呀,小妹妹?” 周牧:“!!!” 轰——! 这话如同九天劫雷,精准无比地劈在了周牧的心里! 比之前战场上被祖龙威压扫过还要难受一万倍! 铠甲下的女身仿佛瞬间僵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羞耻、抓狂混合着“我真该死啊选了这个身体”的悔恨感,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猛烈爆发! 难受! 无比的难受! 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选了这么个雌性躯壳?! 但……木已成舟。 《太阴真经》的月华之力已与此身深度交融,若此刻放弃这女身重修,不仅前功尽弃,修行难度更会几何倍数的攀升,在这危机四伏的洪荒,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只能咬着牙,将这口老血生生咽回肚子里,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意念失控。 “我……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少女笑得更加明媚灿烂。 但在那清澈的眼眸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周牧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社死”打击中,并未察觉到少女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异样。 他认命般地接过那卷无字皮卷,当着少女的面,开始用神念解析。 甫一接触,周牧心中便不由得惊叹。 通天教主,确实有点东西! 这《通天秘录》并非具体的招式法门,更像是一部阐述“上清大道”本源、直指万物生灵修行本质的“总纲”与“启慧之书”。 它由浅入深,包罗万象,蕴含了从引气入体直至证道的诸多关隘阐述和大道感悟。 其玄妙之处在于,它似乎能根据参悟者的种族、根脚、资质自动演化出最适合其理解的部分,真正做到“有教无类”,让每一个得到它的生灵,无论出身多么微末,都能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道途方向,理论上甚至能直通半步大罗! 只可惜……周牧的“抽象资质”再次发挥了稳定的拖后腿作用。 他能看懂这秘录阐述的玄妙道理,能理解其中蕴含的无上智慧,甚至能根据自己记忆中那些玄幻世界的顶级法门触类旁通,产生诸多奇思妙想…… 但! 他就是无法让这些玄妙的道理在自己这具“蜉蝣女身”上运转起来! 仿佛身体和灵魂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名为“资质”的叹息之墙。 “看来这‘硬通货’暂时只能当‘参考书’了……”周牧心中苦笑。 不过,虽然自己学得磕磕绊绊,但以他那超越时代、融合了无数世界修行智慧的眼界,用来指点眼前这位天赋异禀的蚊道人修行,却是绰绰有余。 所以他便压下心中的郁闷,结合《通天秘录》的精义和自己记忆中那些玄幻法门,开始有意无意地“指点”起少女修行中的一些关隘和可以优化的方向。 少女对此倒是欣然接受,并未产生丝毫怀疑。 于是,在龙汉大劫那血色苍穹的背景下,两位形态各异的“少女”,在这片被遗忘的战场边缘,开始了奇特的“互助”修行生涯。 日常便是结伴去更远的战场边缘当“老六”汲取血雾能量,偶尔也会联手出门干些“坑蒙拐骗偷”、或者挖掘某些无主古墓遗迹以寻找机缘的勾当。 在相互扶持以及持续吸收高质能量的过程中,周牧的境界也水涨船高,终于在漫长的积累后,稳稳地踏入了太乙金仙之境,力量再次迎来蜕变。 而一直如同紧箍咒般困扰着他的“寿命大限”,也终于在此刻迎来了首次松动提升! 嗯…… 从令人绝望的12个系统时,提升到了……24个系统时! 虽然依旧短暂得可怜,但这可是整整一倍的提升! 对周牧而言,不啻于久旱逢甘霖,是无与伦比的巨大进步! 这让他看到了挣脱“朝生暮死”宿命的渺茫希望,动力更足了。 在朝夕相处、狼狈为奸的漫长岁月里,周牧也逐渐知晓了少女的一些秘密。 比如,她也并非完全自由。 她同样背负着某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寿命大限”,这仿佛是烙印在她们这类微小生灵概念深处的至高规则枷锁。 不过,她的大限比周牧要“宽裕”得多——足足有三个月! 再比如,蚊道人似乎对“偷偷摸摸”有着某种近乎偏执的享受感。 周牧曾亲眼目睹她对付一个实力远逊于她的对手,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碾压过去,她却非要耗费心力潜伏、偷袭、敲闷棍…… 过程繁琐至极,一点儿都不“光明正大”。 这种行事风格,与周牧的大开大合、刚猛霸道简直是两个极端。 但奇怪的是,周牧对此非但没有反感,反而觉得眼前这位蚊道人异常真实和……可爱…… 她那得手后狡黠偷笑的小模样,那对“战利品”精打细算的财迷劲儿,都带着一种鲜活的生命力。 于是,他便也由着她这么“玩”,甚至偶尔还会配合一下,帮她完善“作案计划”。 …… 时间如同指间沙,在两位太乙境“老六”的互助中悄然流逝。 龙汉大劫的烽火在洪荒大地上燃烧得愈发惨烈,而他们的境界,也死死地卡在了太乙金仙的绝巅,再也难以寸进。 那层通往半步大罗的壁障,厚重得令人绝望。 他们都清楚,这并非努力不够,而是先天根脚的极限! 一只蜉蝣,一只蚊子,能逆天改命修行至太乙金仙之境,已是洪荒开天辟地以来闻所未闻的奇迹,几乎耗尽了冥冥中的所有气运。 想要更进一步,凝聚胸中五气,绽放顶上三花,叩开半步大罗之门? 那需要的不仅仅是积累和感悟,更需要打破生命本质的桎梏,收束自身在时间长河中散逸的无穷可能性,这对她们这种“微末”根脚而言,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无数个元会里,两位“少女”都在苦苦思索,如何突破这先天带来的极限壁垒。 直到—— 那席卷洪荒天地、葬送了不知多少先天神圣与三族菁英的龙汉大劫,在道祖鸿钧手持造化玉碟,携煌煌天道之威降临调停后,终于落下了帷幕。 祖龙永镇海眼,元凤涅槃南明,麒麟隐遁中央。 洪荒进入了短暂的、由鸿钧主导的秩序时期。 大劫结束,天地间弥漫的血煞戾气开始缓缓消散。 对周牧和蚊道人而言,这同时也意味着,她们赖以为生的“战场自助餐”——那些因大能交战而逸散的、高浓度的生命精粹与能量血雾——彻底断绝了来源! …… “咋办?”某处她们共同经营、隐秘至极的小型洞天福地里,黑裙少女毫无形象地躺在周牧大腿位置,一脸愁容地仰望着洞顶的钟乳石。 失去了稳定的“血食”来源,对她们这种靠吞噬精进的存在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周牧低头看着少女,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还能咋办?” “大劫结束了,天地清宁,不用时刻担心被大能打架的余波震死,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带上了一丝熟悉的狡黠,“至于没有血食的问题嘛……”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直到少女不满地用手戳了戳他的小肚子,才慢悠悠地说道, “洪荒之大,无奇不有。” “什么都可能缺,但唯独不缺两样东西——漫山遍野的天材地宝,和……数之不尽的各路生灵!” 少女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骨碌从周牧腿上坐起,凑到他的脸前,急切地追问, “怎么搞?” “快说,快说!” “是去抢那些有洞府的小妖?” “还是去偷哪个仙家的药园子?” 周牧伸出白皙的手指,故作高深地摇了摇, “no,no,no!抢?偷?那都是低级手段,风险高,收益不稳定,而且容易坏了我们……呃,主要是坏了你在洪荒的名声。”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传授绝世秘籍的神秘感, “我们现在在洪荒的信誉,估计都‘贷’不出一颗下品灵石。” “硬抢硬偷,容易踢到铁板,得不偿失。” “所以,我们需要转换思路,用点‘高明’的手段。” 他顿了顿,眼底划过一丝久违的、属于“老六之王”的狡黠光芒, “我来教你一个新方法吧!” “这是一种面对洪荒这些‘淳朴’生灵完全可以降维打击的方法。” 周牧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一字一顿地宣布, 我将之称为—— “碰!瓷!” …… (嗯……接下来就是周牧吃刀子咯!嘿嘿! (月中求点儿礼物,感谢大佬们! 。 第253章 雌雌双刹!(为大家的礼物加更!) 红云道人最近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龙汉大劫的硝烟散尽,天地重归秩序,像他这样半步大罗境界的先天生灵,终于不必再东躲西藏,提心吊胆地害怕被三族当成储备血食抓走。 以至于,让他对那位横空出世、一手调停大劫的“天道鸿钧”,都生出了几分难得的好感。 这一日,他刚从好友镇元子的五庄观作客归来,袖子里揣着几枚刚到手、还带着清灵仙气的人参果,心情美得冒泡,驾起祥云,优哉游哉地朝着自家“火云洞”飘去。 清风拂面,果香怡人,红云只觉得洪荒从未如此美好。 然而,这岁月静好的氛围还没维持半刻钟,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倩影拦腰截断。 “道友请留步!” 一个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女声响起。 红云一愣,下意识地止住了云头,定睛看去。 只见前方云路上,俏生生立着一位黑裙少女。 她容颜清丽绝伦,气质温婉恬静,一双剪水秋瞳正带着几分羞涩和仰慕望着自己。 修为……嗯,太乙金仙? “道友唤贫道何事?”红云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努力摆出前辈高人的和蔼姿态,心中那点被打扰的不悦,在看到对方“纯良无害”的眼神后瞬间消散了大半。 黑裙少女闻言,脸上飞起两朵红霞,螓首微垂,声音细若蚊呐,却清晰地传入红云耳中, “晚辈……晚辈在此间徘徊已久,只为……为一睹前辈仙颜。” “今日得见真容,并能与前辈言语两句,已是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 “此间打扰之处,还请前辈海涵。” 嚯! 红云那颗老好人的心,瞬间像是被泡进了温泉水里,舒坦得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听听! 听听! 什么叫格局! 什么叫境界! 人家根本不是为了求宝求指点,就是为了看贫道一眼啊! 这简直就是贫道行走洪荒无数元会,积德行善应得的福报啊! 是小迷妹!纯纯的小迷妹! “莫要如此!莫要如此!”红云笑得见牙不见眼,脸上褶子都挤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连连摆手, “真是羞煞贫道也!当不得,当不得!今日得见,方是有缘!道友若是在修行上有何疑难,尽管开口,贫道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黑裙少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明媚,仿佛得了天大的恩赐,声音甜得能齁死人, “能见到前辈,聆听前辈教诲,晚辈已是心愿足矣,别无他求。” “只愿前辈仙路坦荡,一路顺遂,道运昌隆!” 这马屁拍的,又准又舒服! 红云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都快原地飞升了。 警惕心?那是什么?早就被这“真诚”的仰慕冲到了九霄云外。 “哎呀,道友过誉了,过誉了!”红云嘴上谦虚,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又摆出前辈的架子,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不过,洪荒险恶,人心难测。” “道友切要谨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行走在外,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让黑裙少女眼中崇拜的小星星更是闪烁不停。 她像是被前辈的关怀感动到了极致,小脸更红了,扭捏了一下,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状若无意地轻声问道, “前辈纵横洪荒无数岁月,交友遍天下,又坐拥洞府福地,想必……仙友众多,宝物珍藏也是极为丰厚的吧?” 红云此刻正沉浸在“德高望重前辈指点迷津”的美好氛围里,闻言不疑有他,下巴微扬,满脸傲然, “那是自然!贫道交友,向来不分高低贵贱,不论先天后天,只看一个‘缘’字!” “至于宝物嘛……” 他得意地捋了捋不存在的长须,“虽不敢与大罗仙尊的珍藏媲美,但也算小有家底,相差……咳咳,相差亦是不远矣!” “那可真是……太好了呀!”黑裙少女闻言,开心地拍了下小手,笑容纯真无邪。 随即,她像是献宝一样,小心翼翼地从裙摆下掏出了一个灰扑扑、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瓷瓶,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递向红云, “晚辈前些时日偶然得此小物,看着平平无奇,却又觉有些特异。” “前辈见多识广,能否……帮晚辈掌掌眼,看看这究竟是何物?” 红云见状,目光不由得落在那瓷瓶上。 但他心里非但没有一丝怀疑,反而涌起一股暖烘烘的热流! 看吧! 果然没说谎! 这姑娘是真的信任贫道啊! 如此“珍贵”的东西,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拿出来让贫道鉴定,完全不担心贫道见财起意、杀人夺宝! 这是何等赤诚的信任! 何等纯粹的道友情谊! 这么一想,红云心中越发舒坦,看那黑裙少女的眼神简直慈爱得能滴出水来。 他大大方方、甚至带着几分“为晚辈解惑”的责任感,伸手接过了那平平无奇的瓷瓶。 “嗯……”红云装模作样地翻看瓶身,手指摩挲着瓶口,眉头微蹙,“此瓶……材质普通,似乎是凡间烧制的陶土……” “嘶……?”他凑近了些,又仔细感应,“瓶内……空空如也,也无甚灵气波动……” “咦……?”他注入一丝微不可查的法力探查瓶体结构,依旧毫无反应,“怪哉,怪哉,莫非是贫道看走眼了?” 红云老脸有点挂不住,在“小迷妹”面前露怯可不行! 他决定动用点真本事! 挥手间,一道精纯柔和的淡红色法力光晕自指尖涌出,如同水波般温柔地包裹住整个瓷瓶,打算从最本源的物质层面进行深度鉴别。 他动作很小心,生怕法力过猛伤到这“脆弱”的瓶子。 然而就在他法力光芒亮起,堪堪触及瓶身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噗——!” 只听一声压抑的闷哼,那黑裙少女像是被一柄无形巨锤狠狠砸中胸口,整个人猛地向后倒飞出去!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残影! “哇——!” 一大口殷红刺目的鲜血,如同不要钱似的从她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线! 她娇躯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才重重摔落在数十丈外的云路上,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小脸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触目惊心的血渍,整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仿佛下一刻就要香消玉殒! “道友!”红云大惊失色,魂儿都快吓飞了!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一反应是:有强敌!竟敢当着他红云老祖的面,用如此阴险歹毒的手段暗算他信任的“小迷妹”?! 他瞬间祭出自己的成名法宝——九九散魂葫芦!红砂弥漫,煞气腾腾,警惕地扫视四周虚空,怒喝道, “何方宵小!竟敢……” 然而他话还没吼完,就被地上那黑裙少女带着哭腔、气若游丝、充满了恐惧的哽咽声打断, “前辈……前辈饶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她挣扎着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红云手中的瓷瓶,仿佛那是世间最可怕的凶器, “那……那混沌海里捡来的破瓶子……您……您喜欢就拿去!只求前辈大发慈悲……饶……饶晚辈一条贱命!呜呜呜……” 哭声凄惨绝望,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红云:“??????” 他整个人如同被天雷劈中,彻底僵在了原地! 一手托着那个“凶器”瓷瓶,一手还维持着祭出散魂葫芦的姿势,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数个巨大的问号在疯狂旋转跳跃! 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贫道干什么了?! 怎么就突然变成杀人夺宝的恶霸了?! 贫道明明是在帮你鉴定啊喂! 那点法力连只蚂蚁都震不死好不好?! “道、道友!你……你这是……”红云急得舌头都打结了,试图解释。 可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地上的少女又“噗噗”连呕出两大口鲜血,气息更加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似的。 更绝的是,她似乎挣扎着想护住自己,手忙脚乱间,“刺啦”几声轻响,她那身漂亮的黑色纱裙袖口,以及锁骨附近的衣襟,竟“意外”地崩裂开来! 顿时,一片欺霜赛雪、细腻光滑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配上那惨白的小脸和嘴角的血渍,构成了一幅无比凄美又……引人遐想的画面。 红云这回是真·懵圈了! 事情的发展速度完全超出了他这颗“老好人”大脑的处理极限!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迷魂幻术!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红云百口莫辩”之际—— “妹妹——!” 一声饱含惊怒和焦急的娇叱从天而降!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一位身着素雅白裙、容颜同样绝美、气质却更显清冷的少女,如同仙子临凡般,“恰好”从旁边一片云层中急匆匆落下! 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衣衫破损、吐血不止的黑裙少女,以及手持“凶器”瓷瓶、“杀气腾腾”的红云! 白裙少女瞬间“目眦欲裂”,眼角含泪,几步冲到黑裙少女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声音都在颤抖,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是谁伤的你?!” 她猛地抬头,怒视着还处于石化状态的红云,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姐姐……快……快走!”黑裙少女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白裙少女的手臂,惊恐万分地看向红云,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哀求, “是……是我得罪了红云前辈……是我……是我怀璧其罪,不该拿着这……这「先天宝物」招摇过市……” “姐姐你快走!此事因我一人而起!只求前辈……前辈大恩大德……念在我们姐妹修行不易……饶……饶我姐姐一命!呜呜呜……” 她一边哭求,一边还试图将白裙少女往外推,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姐妹情深! “你!”红云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变脸速度比洪荒的罡风还快!他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白裙少女闻言,更是“怒发冲冠”,周身寒意大盛!她将“重伤”的妹妹护在身后,对着红云戟指怒骂,声音如同寒冰炸裂, “兀那老贼!好不要脸!” “枉你红云在洪荒还薄有善名,竟行此杀人夺宝、欺凌弱女的下作勾当!” “当真以为我姐妹二人是那无根浮萍,背后没有长辈撑腰吗?!” “今日之事,我看你如何收场!”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并起如葱玉指,直指苍穹,娇声厉喝道, “恭请师尊——天道鸿钧——降临!为徒儿做主——!!!” 轰——!!! “天道鸿钧”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红云的天灵盖上! 红云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差点从云头上栽下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我打天道?!真的假的?!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太荒谬了。 但…… 那可是直呼其名啊! 在洪荒,大罗者,凡有言,必被知! 这少女敢如此理直气壮地喊出“恭请师尊鸿钧降临”,那身份还能有假?! 而且,天道鸿钧调停龙汉大劫、力压三族老祖的无上威能还历历在目! 那紫霄神雷……红云光是想想就觉得神魂都在颤抖!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红云所有的理智和思考能力! 他此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摊上大事了!跳进血海也洗不清了! “我、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红云脸色煞白,声音都变调了,手里的散魂葫芦差点拿不稳,“贫道……贫道啥都没干啊!道友明鉴!明鉴啊!” 他惊恐地抬头望天,等待着那毁天灭地的紫霄神雷降下,将自己劈得形神俱灭…… 然而…… 天空湛蓝如洗,白云悠悠,几只仙鹤优雅地飞过。 别说紫霄神雷,连一丝乌云都没有。 安静得……有些诡异。 白裙少女见状,脸上怒容未消,却像是突然接收到了什么“神念传音”,侧耳“聆听”了片刻,然后才对着红云,用一种极度压抑着怒火、又带着几分“不得不遵从师命”的憋屈语气,冷冰冰地说道, “哼!算你走运!” “师尊他老人家正在紫霄宫讲道,无暇亲临。” “但他已降下法旨,言道此等因果,由我等自行了断!” “若你这老贼再敢行凶,或是我姐妹遭遇不测,师尊他老人家定会亲自出手,让你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红云闻言,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自行了断? 这比直接劈死他还难受啊! 这“天道弟子”明显不会善罢甘休! “你……你们待如何?”红云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彻底没了方寸。 白裙少女冷冷地盯着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给他施加巨大的心理压力,也像是在“强忍”着替天行道的冲动。 半晌,她才用一种施舍般的、极其不爽的口吻说道, “哼!念在你修行至今,也算不易,在洪荒也曾有些许善名,我姐妹二人从紫霄宫出来时,也曾听闻一二。” “若直接请师尊出手打杀了你,未免显得我紫霄宫太过霸道,也对你……不甚公平。”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冰冷,“但!杀人越货,欺凌弱小之因果,不可不偿!” “此乃天道至理!” 她目光扫过红云腰间的储物法宝,又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黑裙少女,仿佛做出了天大的让步, “这样吧!你既图谋我妹妹宝物在先,又将其打伤在后,便罚你交出十件宝物,外加一桶本源精血!权作惩戒与赔偿!” 她冷哼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虽然你的破烂东西,我姐妹二人根本看不上眼!但这惩戒之意,是让你长个记性!日后行走洪荒,莫要再起这等歹念!” 红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悲愤交加, “道友怎能如此强词夺理?!颠倒黑白?!” “贫道从未起过半点歹心!贫道愿立下天道誓言!请天道明鉴啊!!!” 他真是憋屈得快炸了! “哼!”白裙少女双眼危险地眯起,周身寒意更盛,“看来阁下是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她像是彻底失去了耐心,语气森然,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姐妹不讲情面!你身上所有的收藏,今日便留下吧!权当为我妹妹压惊!” 说罢,她再次并起双指,周身法力涌动,直指苍穹,作势便要再次娇喝, “恭请紫霄神雷降……” “且慢——!!!”红云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声音都劈叉了! 他此刻终于彻底反应过来——他娘的!碰上“骗子”了! 但……明白归明白,他敢赌吗? 他敢赌这俩疯丫头喊不来紫霄神雷吗? 他不敢! 那可是鸿钧! “贫道……给!贫道给还不行吗?!”红云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屈辱和深深的无力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颤抖着手,无比肉痛地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了十件光华流转、灵气逼人的宝物,又逼出体内一桶散发着澎湃生命精气的本源精血,用玉桶装了,一股脑地推向白裙少女。 “贫道……可以走了吗?!”红云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道,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毕生难忘的噩梦之地。 白裙少女见状,和地上“奄奄一息”却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的黑裙少女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她眼珠子滴溜一转,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红云袖口残留的一丝人参果清香,慢悠悠地补充道, “诶↑对了。” “听闻阁下与万寿山五庄观的镇元大仙乃是至交好友?” “啧啧,真是令人羡慕的友情啊……” 她的话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意味深长的暗示。 红云的脸瞬间由红转紫,再由紫转黑! 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这两个贪得无厌的强盗!骗子!敲骨吸髓的恶魔!连他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人参果都不放过! 悲愤欲绝之下,红云几乎是含着血泪,颤抖着又从袖子里极其不舍地摸出两枚散发着浓郁乙木精华、形似婴孩的果子,无比憋屈地递了过去。 他死死盯着那黑裙少女,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的痛心和愤怒,恨恨地说道, “贫道……贫道真是看错你了!!!” 这句话,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黑裙少女见状,也不“重伤垂死”了,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动作那叫一个迅捷。 她美滋滋地将十件宝物、一桶精血和两枚人参果收入囊中,然后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悲愤欲绝、几乎要原地爆炸的红云,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又带着满满恶趣味的笑容,用红云之前叮嘱她的原话,一字一顿地“好心”提点道, “前辈——洪荒凶险,防人之心——不可无!可切莫——大意呀!” 噗——!!! 红云再也忍不住,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喉咙,终于“哇”地一声,真·喷出了一大口老血!身体晃了几晃,差点真的从云头上栽下去! 这杀人诛心的话,配上对方那得意洋洋的表情,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再也不想多看这俩恶魔一眼,悲愤交加地发出一声憋屈到极致的怒哼,连散魂葫芦都忘了收,驾起一道歪歪扭扭、充满了“生无可恋”气息的遁光,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天际。 就是背影显得无比苍凉。 …… “耶!大丰收!”黑裙少女喜滋滋地捧着那桶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半步大罗精血,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她突然想起什么,好奇地看向正在清点“战利品”的周牧,问道, “对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刚才提到那位……的名字,祂竟然真的没注意到我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天道鸿钧?”周牧抬起头,随手将一件宝物丢给黑裙少女,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真实位格,其实远在那劳什子天道之上?” “就算我在这里骂祂三天三夜,祂也感知不到我的存在,就像蝼蚁无法理解巨龙的视野。” 黑裙少女闻言,奇怪地上下打量了周牧几眼,然后翻了个极其漂亮的白眼,娇嗔道, “哼!不想说就不说嘛,还编上故事了!” “你要是比大罗位格还高,那我就是创世神明转世!” 周牧轻笑一声,也不辩解,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有我在,好好修行,你未来的成就……说不定真不比创世神明低哦。” “那就借你吉言啦!”黑裙少女开心地做了个wink。 她心情极好,竟当着周牧的面,哼起了一曲旋律空灵、带着奇异韵味的歌谣。 她的歌声清澈悦耳,如同山涧清泉流淌,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缥缈感。 周牧听着听着,竟莫名觉得这歌声有些熟悉。 但仔细去想,却又捕捉不到任何清晰的记忆。 更让周牧感到一丝异样的是,通过这无数元会的朝夕相处,他越来越清晰地发现,身边这位在洪荒“恶名”渐起的“蚊道人”,其行事作风,似乎并非他所预想的那种天性凶残嗜血。 她的那些“偷鸡摸狗”、“敲人闷棍”、“挖坟盗墓”……种种“恶行”,仔细品味,与其说是为了攫取资源或满足杀戮欲,不如说更像是一种……找刺激的游戏! 就像一个被关在深闺大院、规矩束缚了无数年的千金大小姐,突然挣脱了枷锁,找到了一个可以肆意妄为、体验“叛逆”快感的途径! 那种隐藏在清纯外表下的狡黠、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以及偶尔流露出的对“规则”的挑衅,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萌,撩得周牧心里痒痒的。 只可惜……周牧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具倾国倾城的修罗女身,内心哀叹一声。 硬件不支持啊!想做点什么都做不到! 不过……能听到这般美妙的歌声,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无忧无虑、甚至有点“傻白甜”的样子,也算是这漫长而艰难的修行路上,一份难得的小确幸了。 半晌,歌声停歇。 两人收起玩闹的心思,开始办正事——借助红云“友情赞助”的法宝灵蕴和那桶珍贵的半步大罗精血进行深度修行。 炼化精血对拥有种族天赋的两人来说不算太难,但吸收法宝灵蕴则需要水磨工夫。 这一闭关,便是一个元会光阴悄然流逝。 出关之后,尝到甜头的两人彻底爱上了“碰瓷”这门博大精深的艺术。 在周牧这位“金牌编剧+导演”的精心策划下,她们的碰瓷大业开展得如火如荼,技术越发炉火纯青。 两人都极其精明,深知柿子要挑软的捏,绝不招惹那些真正凶名赫赫、杀伐果断的洪荒巨擘。 她们的目标,精准地锁定在那些出身名门大教、多少要点脸面、且顾忌师门名声的弟子身上。 周牧深谙“看人下菜碟”的精髓,针对不同对象,精心设计剧本,务求逻辑自洽,让人挑不出大毛病。 譬如—— 剧本一:碰瓷玉虚宫(元始天尊)弟子。 元始天尊最重根脚出身,看不起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 周牧便让黑裙少女扮演受害者,自己则“无奈”地亮出“身份”, “贫道乃太清道德天尊座下弟子,奉师尊之命暗中游历。” “尔等玉虚门下,竟敢欺凌弱小(指蚊道人扮演的受害者),莫非是想挑起三清不和?” “此事若让我大师伯知晓,或是传到我那护短的三师叔耳中……” 话不用说完,那些玉虚弟子为了不闹大影响师门清誉和内部和谐,多半会选择捏着鼻子认栽,破财消灾。 …… 剧本二:碰瓷碧游宫(通天教主)弟子。 通天教主有教无类,门人大多性情耿直,且极其护短。 周牧便让蚊道人继续扮演被“欺负”的可怜虫,自己则“悲愤”地宣称, “吾乃玉清天王座下弟子!” “尔等截教门人,仗势欺人,辱我阐教门面!此事我定要禀明师尊,看他老人家如何向通天师叔讨个说法!” “你们截教不是号称万仙来朝吗?莫非就是这般仗势欺人、败坏师叔清誉?!” 截教弟子一听,卧槽? 欺负到阐教头上了?还是元始师伯的亲传弟子?这篓子捅大了! 为了不给自家那位极其护短但也极其好面子的师尊惹麻烦,避免引发两教争端,也只能自认倒霉,息事宁人。 …… 剧本三:碰瓷万寿山镇元子。 地仙之祖镇元子法力高深,交友广阔,地位超然,本身并不好骗。 但他有个特点——不轻易得罪人,尤其不轻易得罪大罗。 周牧便祭出杀手锏,让蚊道人继续扮演受害者,自己则一脸“倨傲”地亮明“身份”, “贫道乃上清通天教主关门弟子!” “镇元前辈,您门下童子欺辱我这位‘记名弟子’(指蚊道人),此事若让我那最是护短的师尊知晓……” 镇元子一听是通天的宝贝徒弟?再想想通天那“一剑破万法”、不管不顾的暴脾气和极其护短的性子……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童子或散仙,得罪这位煞星大罗? 不值当!绝对不值当! 于是也只能捏着鼻子,象征性地“惩戒”一下“犯错”的门下,再“赔偿”点灵果仙草给“受委屈”的两位“圣母”,以求息事宁人。 …… 剧本四:碰瓷西方教弟子。 这两位大罗脸皮虽厚,但教义讲究“慈悲”、“度化”。 周牧便让蚊道人扮演被“强行度化”、“夺走宝物”的可怜散修,自己则扮演其“姐姐”,悲愤控诉, “西方教口口声声慈悲为怀,度化众生,却行此巧取豪夺、欺凌弱小之事!” “贫道定要将尔等行径遍传洪荒,让众生看看,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极乐净土’?!” 西方教弟子最怕坏了教派名声,影响“度化”大业,通常也会选择破财免灾,堵住悠悠众口。 如果不破财,那便请出“师尊”天道鸿钧,最后同样会得到相同的结果。 …… 于是—— 在周牧的运筹帷幄和蚊道人影后级别的演技加持下,两人这无数元会里,修行资源再也没有短缺过。 靠着源源不断的“赞助”,她们的修为也一路高歌猛进,终于抵达了太乙金仙的绝巅,距离那凝聚顶上三花、踏入半步大罗的境界,只差临门一脚! 然而,就是这最后一步,如同天堑鸿沟,死死地卡住了两人。 无论她们吸收多少灵蕴精血,那象征着“收束可能性”、“凝聚唯一真我”的顶上三花,始终无法绽放。 根脚的极限,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锁死了她们通往更高层次的道路。 洞府中,气氛有些沉闷。 黑裙少女烦躁地趴在周牧身上,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用脑袋使劲蹭着周牧的胸口,声音闷闷的, “难道……难道我们的命运,就注定只能是太乙了吗?” 周牧也有些无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叹息道, “先天如此,根脚所限。” “这或许……就是我们这种出身微末生灵的宿命吧。” 黑裙少女抬起头,苦中作乐地扯出一个笑容, “倒也不全是坏消息嘛!” “你看,我们修为卡在这儿,好像也不需要那么多物资了。” “至少……我们的‘碰瓷大业’可以光荣退休啦!” 周牧闻言,没好气地敲了下她的脑袋,“那是我们想停吗?那是不得不停了!” “你真当那些大教弟子和半步大能们是傻子?被我们薅了这么多年的羊毛,他们估计早就回过味儿来了!” 黑裙少女一愣,有些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脖子,“啊?那……那他们为什么没来抓我们?找我们算账?” “抓?”周牧被她这“天真”的想法逗乐了,“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你有没有听过一句洪荒至理名言?” “什么名言?” “叫作——死道友不死贫道!”周牧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感慨和淡淡的嘲讽。 “啊?”黑裙少女眨巴着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牧耐心解释道,“想想看,他们被我们‘碰瓷’,固然吃了亏,丢了脸。” “但这事传出去,对他们自身和师门的名声打击更大!” “谁会主动宣扬自己栽在两个‘太乙小妖’手里?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所以,他们宁愿打落牙齿和血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 “而且,他们不仅不会来抓我们,说不定……还巴不得我们继续去‘碰瓷’他们的对头呢!” “比如,某个玉虚弟子,可能巴不得我们去狠狠坑一下他的截教死对头。” “某个西方教弟子,可能做梦都想看我们去给某个玄门正宗添堵!” “看着别人也倒霉,自己心里那点憋屈,不就平衡多了?甚至还能幸灾乐祸一番!” 说着,周牧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看透的苍凉, “这就是生灵的本性啊……” “也是他们最大的……劣根性。” “这样吗……”黑裙少女若有所思地看着周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将周牧的话牢牢记在了心底。 场面一时间沉寂下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淡淡温馨和相互依赖的微妙氛围,在两位相拥的“少女”之间静静流淌。 在过去无数个孤寂修行的漫长岁月里,这种依靠彼此汲取温暖和安宁的时刻,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黑裙少女将脸贴在周牧的胸口,感受着那份柔软,渐渐平静下来。 而周牧内心却是另一番景象。 「望而兴叹」四个大字几乎要具象化出来! 满腔的旖旎心思和“作案冲动”,被这该死的雌性身体死死封印!只能化作一声无声的哀嚎。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最终,在这份无言的安全感中,沉沉睡去。 …… 画面回溯之外,看着相拥而眠的两人,众人反应各异。 卡芙卡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柔和认同,镜流则微微颔首,似乎对这种修行路上的羁绊颇为欣赏。 姬子与黄泉则在默默推演周牧后续可能的成长路径。 流萤双手捧心,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内心疯狂刷屏:“百合!是百合!嘿嘿嘿!” 唯有星宝,小眉毛依旧拧着。 作为色孽,她对欲望的感知最为敏锐清晰。 周牧那边是“硬件缺失”导致的憋屈和“想而不能”的躁动,非常符合逻辑。 但蚊子少女那边……那浓得化不开、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爱意,从画面回溯开始就存在着! 这太奇怪了! 一见钟情吗? 但是…… 你们物种都不一样啊! 难道蚊子真的会爱上蜉蝣? 星宝百思不得其解,小脑袋瓜里充满了哲学思考。 不过她很快又释然了,甩甩头,小脸上露出“管他呢”的豁达表情。 反正老登老婆越多,本球棒侠能继承(划掉)能选择的宝贝就越多! 血赚不亏! 所以…… 无所吊谓! …… 画面流转,时间开始飞速流逝。 无数个元会过去。 龙汉末劫的余波彻底平息,巫族在大地上崛起,妖族于星辰间凝聚势力,巫妖争霸的序幕缓缓拉开。 周牧和蚊道人这对“洪荒影后组合”,则不断变换着碰瓷地点,足迹几乎踏遍了半个洪荒。 她们凭借着精湛的演技和周牧的智慧,依旧能偶尔“开张”,但修为却如同被焊死,死死地卡在太乙绝巅,那临门一脚的突破之法,始终渺无踪迹。 此刻,在洪荒极西之地,靠近未来灵山范围的一处隐秘山洞内。 周牧静静地看着身边熟睡的黑裙少女,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欣赏、依赖、温暖,还有一丝越来越浓烈的……挣扎。 要不要……帮她改命?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桓已久。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按照原本的“轨迹”走下去,蚊道人最终的“机缘”在哪里。 ——灵山,八宝功德池,那朵十二品功德金莲! 只有吸干了那无上功德至宝的灵蕴,她才能打破根脚极限,一举踏入半步大罗绝巅! 但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 是欠下灵山泼天因果! 是被迫卷入佛门气运,甚至可能被强行度化! 从此失去自由之身,成为佛门护法……或者更糟! 想想未来佛门那些失去自由的大能、尤其是那些容貌绝美的女菩萨、明妃的下场……或被束缚于莲台诵经,或沉沦于欢喜禅中成为采补鼎炉,永无真正解脱之日! 而经历了这漫长岁月、无数元会的生死与共、嬉笑怒骂、相互扶持……两人之间早已不再是简单的“同伙”或“道友”关系。 那份在绝境中滋生、在陪伴中发酵的情谊,早已深入骨髓。 坐视她为了力量而坠入那看似金光万丈、实则暗无天日的牢笼? 周牧……做不到! 他怔怔地看了少女很久,久到山洞外透入的微光都偏移了几分。 终于,他无奈地、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又自嘲的弧度, “真是……想不到啊。” 他无声地低语,仿佛在对自己说, “我周牧,有一天竟会对这‘剧本’之外的生灵……动了真心。” 说着,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像是要驱散心头的沉重,伸出手指,带着一丝宠溺和恶作剧,使劲揉了揉少女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 “醒醒!醒醒!太阳晒屁股啦!” 黑裙少女被揉得迷迷糊糊,不满地嘟囔着,“干嘛呀……扰人清梦……人家睡得正香呢……” 周牧强行压下心头的复杂,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激动万分、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快醒醒!大发现!天大的发现!” “我刚刚拆解研究我们过去弄到的那些功法残篇,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完全不同的修行方向!” “你快帮我参谋参谋,没准儿……真能靠它打破瓶颈!” “真的?!”黑裙少女的睡意瞬间被“突破瓶颈”四个字驱散得无影无踪,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像两颗璀璨的星辰, “快说!快说!什么方向?” 周牧盘膝坐下,摸着光洁的下巴,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沉声道, “还记得我们之前在灵山脚下那些巫族村落和妖族小聚集地看到的景象吗?” “就是那些生灵自发地在神龛前燃烧香火,祭祀他们信仰的山神、土地或者图腾的景象。” 少女点点头,有些不解,“记得啊,那怎么了?香火烟气而已,除了熏眼睛,还能有啥用?” “不!没那么简单!”周牧目光灼灼,“我仔细观察研究过,那袅袅香烟之中,蕴含着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 “是那些祭祀者最纯粹的情绪和某种……寄托了他们精神意志的奇特能量混合体!” “灵山那些秃……咳咳,那些道人,利用这种力量为自己塑造金身法相,坚固不朽。” “但我发现,这种力量的本质,远不止于塑形固身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发现新大陆的兴奋,“我做了很多次实验,发现这种力量拥有一种极其奇妙的特性。” “——它似乎处于一种‘叠加态’!”本身并无固定属性,却可以根据引导者的意志和法门,被塑造成、转化成几乎任何形态的能量或物质!” “我将之命名为——愿力!” “愿力?”黑裙少女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下,但她掩饰得很好,只是状若好奇地追问, “听起来……很玄乎。” “但这种力量如此稀薄驳杂,又有什么用呢?” “别急,关键就在这里!”周牧安抚道,随即语气一转,“既然它可塑性如此之强,我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将其‘固化’下来,引入体内循环,成为我们自身力量体系的一部分!” “或许……这种源自众生精神意志的力量,能绕过我们先天根脚的限制,帮助我们完成那「时空唯一」的凝聚,最终绽放顶上三花!” 话音刚落,周牧身上骤然发生变化! 只见她那身素雅的白裙形态瞬间褪去,丝丝缕缕紫黑色的、带着混沌不详气息的能量流溢而出! 她清澈的眼眸深处,陡然泛起不祥的血色红丝,眼角蔓延开一道道妖异的紫黑色魔纹! 一股混合着混乱、贪婪、诱惑却又带着奇异神圣感的磅礴气息,轰然从她体内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山洞! 其力量层次,赫然无限逼近了半步大罗的门槛! “这……这是?!”黑裙少女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美眸圆睁。 “这就是我初步的研究成果!”周牧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普通的香火愿力太过驳杂混乱,但我偏偏喜欢这种混沌感!” “我没有费力去剔除其中的‘杂质’,反而主动引导它们融入我的本源,任由其将我‘转化’成了这般模样。” “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的力量,非但没有被污染削弱,反而水涨船高,几乎触摸到了半步大罗的边缘!” “我将这种状态,称之为——魔化!” “好……好厉害!”黑裙少女喃喃道,看着眼前魔气森然却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同伴,眼中异彩连连。 “哼哼~小意思!”周牧笑了笑,收敛了部分外溢的气息。 他随手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材质却异常坚韧的小本子,递给了蚊道人。 本子封皮上,是周牧手抄的、铁画银钩的几个大字。 ——《愿力修行初解》 “喏,这是我目前摸索出来的一些粗浅法门和感悟,你先拿着看看。” “这路子虽然有点……嗯,不走寻常路,但说不定真能为我们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黑裙少女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小本子。 她能感觉到本子本身材质的不凡,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某种直指核心的玄奥道韵。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瞬间就被其中精妙而“离经叛道”的理论和引导法门吸引住了。 几乎是本能地,她按照书页上的指引,尝试运转体内法力,勾连山洞外空气中散逸的、极其稀薄的香火愿力。 嗡——! 山洞外,那些原本飘散无踪、极其微弱的香火愿力,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丝丝缕缕地朝着山洞内汇聚而来,如同百川归海,没入蚊道人的体内! 周牧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忧虑。 他也不知道,自己将这来自系统商城的信仰封神体系最高法门交给蚊道人,究竟是对是错。 这看似普通的手抄本,其本质是能将信仰愿力修行推至巅峰的恐怖传承! 修行到极致,足以超越所谓“伟大神力”,抵达“创世级神力”的领域! 若用神性等级来衡量,便是第三阶段的、超越普通大罗的——lv.99! 甚至足以匹敌没有神性加持、全盛时期的周牧本体! 毕竟,这本就是自己用神性扭曲强化后的终极产物! 他担心的是,这股力量太过强大,也太过依赖众生的信仰与欲望。 若蚊道人未来心性有变,或是被这力量反噬、扭曲……那将塑造出一个连墟界都可能难以处理的恐怖存在! 而到了那时,自己……还能否狠下心来,对这个陪伴了自己无数元会、早已刻入生命的“蚊蚊”出手? 感情,真是连他都无法完全免疫的剧毒啊…… …… 画面回溯之外,众人看着洞中魔气森然、邪魅与妖异交织的周牧,一时间都被那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力量感所惊艳。 唯独镜流和符玄,两人瞳孔骤缩,身体瞬间僵直! 她们死死盯着周牧眼角那妖异的紫黑色魔纹,以及那混合着混沌与神圣的独特气息,脑海中如同惊雷炸响! 这魔纹…… 这气息…… 难道……?! …… 画面中,修行还在继续。 虽然找到了新的方向,但两人骨子里的“偷感”并未消失。 只不过目标从“资源”变成了“香火”。她们化身“雌雌双煞”,活跃在巫妖人三族混居的各个小型聚集地周边。 一人化身“带来灾厄与恐惧的魔女”,打砸抢烧,制造恐慌。 另一人则适时出现,化身“带来救赎与希望的仙子”,安抚人心,引导信仰。 一唱一和之下,无数懵懂的生灵开始自发地在简陋的神龛里,为这两位形象迥异、却又似乎息息相关的“神祇”塑造起粗糙的神像,虔诚地献上香火与祈祷。 还别说,这么一番操作下来,真让她们积攒了一笔颇为可观的、精纯的众生愿力! 然而,在一次关于修行进度的深入探讨中,她们发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巨大差异。 周牧的信仰修行之路,走得极为纯粹。 他如同饕餮般,将那些汇聚而来的、蕴含着众生混沌欲望与驳杂情绪的信仰愿力尽数吸纳,不加甄别地融入自身本源,任由这股混沌洪流冲刷、重塑己身,坚定地走在“魔化”的道途上,力量日益深沉、混沌,充满侵蚀性。 但黑裙少女却截然不同。 她似乎对愿力中蕴含的“杂质”——那些混乱的欲望、恐惧、贪婪等负面情绪——有着本能的排斥与厌恶。 在吸收愿力的过程中,她竟以难以言喻的天赋本能,将那些混沌驳杂的部分尽数剔除,只汲取其中最纯粹、最光明的“祈愿”与“希望”之力。 她吸收的,是剔除了所有阴影的纯粹“善念”。 这种修行方式带来的结果显而易见。 周牧周身魔气凛然,黑裙少女则清气缭绕。 这巨大的反差让周牧看得有些愣神。 他是真没想到,这源于他传授的《愿力修行初解》,竟在“蚊蚊”身上演化出如此截然不同的道路。 魔化的路子固然强大直接,却也伴随着被混沌侵蚀、心性扭曲的风险。 而“蚊蚊”这近乎“净化”的修行方式,虽然力量增长可能稍慢,却最大程度地规避了被负面愿力同化、堕入魔道的危险。 但! 这份“仙气飘飘”,也让周牧心底悄然松了口气,甚至涌上一丝难以言喻的欣喜。 没有魔化,就意味着蚊蚊那纯净的本心不会被这力量玷污侵蚀,未来……或许就能避开那让他内心深处隐隐抗拒、不愿面对的某种“剧本”结局。 他欣然接受了这种变化,甚至带着几分欣慰。 往后的岁月,便是日复一日的积累与成长。 洪荒世界广袤无垠,生灵无法计数,她们所能汲取的众生愿力近乎无穷无尽。 在这浩瀚力量的持续浇灌下,两人的境界终于开始打破太乙绝巅的桎梏,开始向着更高的层次攀升。 这种攀升,与传统仙道“顶上三花”所代表的“收束可能性、凝聚唯一真我”截然不同。 神道,或者说她们这条独特的愿力修行之路,其“半步大罗”的境界,更像是以磅礴的愿力为杠杆,强行撬动“可能性”的海洋,然后将其中的“力量”萃取出来,化为己用。 这是一种“学习”并“占有”力量的过程,而非对大道真谛的感悟与收束。 修行侧中常见的“境界到了,神通自生”,是神道所没有的。 神道显得更加“纯粹”和“短视”——她们只专注于获取力量本身,攀升力量的位阶,对伴随高深境界而来的种种玄妙感悟、天地法则的共鸣则相对缺失。 然而,这种“短视”,在周牧看来,却巧妙地规避了一个巨大的风险。 毕竟,若以“收束可能性”的标准来衡量,无论是此方洪荒的天道鸿钧,还是未来墟界女儿国的那位国师化身,甚至他自己散落在无尽时空中的种种“渺小”投影与可能性……理论上都属于他需要“收束”的一部分。 若真按仙道法门去凝聚顶上三花,收束自身一切可能性,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足以让周牧头皮发麻! 因此,他反而对神道这种只取力量、不涉根本“真我”收束的特性感到庆幸。 于是,在往后的无数个元会里,她们的生活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循环。 或是在隐秘洞府中潜心炼化积累的愿力,或是化身“雌雌双煞”,在巫妖人混居的聚落周边,一个扮演灾厄魔女制造恐慌,一个化身救赎仙子引导信仰,继续为她们的力量源泉添砖加瓦。 终于,在第四十九个元会即将结束之际,量变引发了质变! 磅礴浩瀚的愿力洪流冲破了最后的屏障,两人的气息轰然暴涨,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半步大罗! 甚至,距离那真正的大罗之境,也只差那临门一脚的力量攀升! 山洞内,精纯的愿力光辉缓缓收敛。 黑裙少女感受着体内奔腾流淌、仿佛无穷无尽的纯净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充斥心间。 她激动得难以自抑,猛地睁开双眼,璀璨的仙光几乎要溢出来。 下一刻,她如同乳燕投林般,带着无法言喻的兴奋和喜悦,直接扑进了周牧怀里,双手紧紧环住对方的脖颈,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温软湿润的唇瓣印上了周牧的唇。 这一吻突如其来,带着修行突破的狂喜和长久相伴积累的深厚情谊。 瞬间,一股触电般的酥麻感同时传遍两人全身。 周牧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少女身躯的柔软与温热,那急促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裙传递过来,芬芳气息萦绕鼻尖。 少女的吻笨拙却热情,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周牧的身体本能地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温顺地接受了这份炽热的表达,甚至下意识地收紧了环在对方腰间的手臂,让两人的身躯贴合得更加紧密。 山洞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升温,弥漫开一丝旖旎的气息。 然而,这因喜悦和亲密而生的涟漪,并未在两人心中掀起持续的情欲波澜。 仅仅数息之后,那份因力量突破而产生的、对更高境界的纯粹渴望与探索欲,便如清泉般浇灭了刚刚升腾的暧昧之火。 唇分,两人眼中虽有未褪的暖意,但更多的却是对自身崭新力量的惊奇与专注。 “快!快看看我们现在的力量!”黑裙少女率先从短暂的迷离中挣脱,声音带着雀跃,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和验证。 周牧也收敛心神,眼中魔光一闪而逝,点头道。 “正有此意。” 无需多言,两人心意相通。 黑裙少女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体内纯粹的光明愿力瞬间被激发到极致! 嗡——! 清越的仙音在山洞内回荡。 只见少女身上那袭标志性的黑裙依旧,但此刻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圣洁光辉所笼罩。 柔和而强大的仙光自她体内透射而出,在她脑后与背后,赫然凝聚、延展出了两对纯粹由光芒构成的巨大光翼! 光翼缓缓扇动,洒落点点晶莹的光尘,充满了神圣的秩序感。 她的气息变得无比纯净、高远,仿佛与天地间某种至高的法则产生了共鸣,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 紧接着,周牧也展现了他魔化后的真身。 轰! 浓郁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紫黑色魔气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体内喷涌而出! 他的眼角,妖异的紫黑魔纹变得更加繁复深邃,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在他身后,九条由纯粹魔气凝聚而成、末端连接着虚幻锁链的巨大魔尾缓缓舞动,搅动着空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乱与禁锢之力。 而他的背部,则了一对由翻滚不息的黑雾构成的巨大翅翼,边缘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充满了毁灭与堕落的压迫感,怎么看怎么像是大魔! 仙灵与真魔,光翼与魔尾,秩序与混沌,两种截然对立、却又同根同源的力量形态在山洞中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然而,身处其中的两人,眼中没有丝毫对彼此力量的排斥或嫌弃,反而充满了对同伴强大的欣喜与由衷的欣赏。 “我感觉……好特别!”黑裙少女兴奋地开口,开始向周牧描述她此刻感知到的能力本质, “就像是……每一次我守护了信徒的愿望,或者与那些纯粹的正面信念产生共鸣,甚至每一次吸收这种光明愿力,我的身体……不,是我的存在本身,就会发生一次‘进化’!” 她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精准表达那种玄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我的躯体在某个瞬间分解成了最基础的‘法则光粒’,然后在更高层次的法则引导下瞬间重铸!” “每一次重铸完成,我所能掌控和影响的法则领域范围与强度,都会翻倍!” “而且……似乎没有上限!”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还有!”她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发现宝藏的激动, “当我累计完成七次这种由守护或共鸣引发的‘规则闭环’——就像完美回应了一个重大祈愿,或者彻底净化了一片区域的负面——之后,我的攻击……会附带一种极其可怕的特效!” 她顿了顿,神情变得无比认真, “我称之为「存在编织」。” “它……它可以从最根本的层面,重塑被我的力量命中的目标!” “不是改变形态,而是……改写其存在的根基和定义!” “就像……重新编织命运的丝线!而且,似乎……无法抗拒!” 她自己也对这个能力的霸道感到一丝震撼。 周牧听得眼中异彩连连,忍不住抚掌赞叹, “好霸道的能力!” “从根源处重塑存在……这已近乎造物之能!” “你这躯体和灵魂的本质,已被这愿力彻底升华改造,堪称脱胎换骨,化凡为神!”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少女那圣洁的光翼, “如此纯粹的仙灵之力,铸就如此超凡之躯……” “不如就叫它——「仙灵之躯」?” “仙灵之躯?”黑裙少女低声重复了一遍,品味着这个名字,越品越觉得贴切好听,脸上绽放开灿烂的笑容,带着几分得意洋洋地接受了这个命名, “好!我喜欢这个名字!“ “仙灵之躯,嘿嘿,真好听!” “该你了该你了!”她随即催促周牧,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你的能力呢?快说说!” 周牧看着少女兴奋的样子,宠溺地笑了笑,也开始描述自己“真魔之躯”带来的变化, “我的进化方式与你不同。” “每次我受到伤害,或者吸收到足够强烈的负面情绪——恐惧、憎恨、绝望——作为养分时,我的肉体便会主动分解,化为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概念黑雾’。” “在这黑雾形态下,伤害会被极大程度地分散、吸收甚至转化。” “随后,黑雾会重新凝聚,重组我的魔躯。而每一次重组完成,我的纯粹力量……都会在原有的基础上翻倍!” “同样,理论上没有上限!”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仿佛能撕裂洪荒的磅礴力量。 “至于累计效果……”周牧眼中魔光一闪,带着一丝残酷的意味, “当我累计真正‘死亡’七次之后——这里的死亡是指魔躯彻底崩灭,意识暂时沉寂于概念黑雾——我的攻击,将会附加一种名为「存在侵蚀」的特效。” 他的语气变得冰冷而决绝, “这是一种绝对的抹杀。” “它并非毁灭肉体或灵魂,而是从根源处,将目标的存在痕迹彻底侵蚀、抹消!” “不留一丝痕迹。” “此乃绝对的消亡,没有任何豁免的可能!” “哇!”黑裙少女听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更加兴奋地拍手, “听起来好厉害!” “而且……和我的‘存在编织’感觉好像啊!” “一个重塑,一个抹消,就像是……阴阳的正反面!”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两者之间那微妙的对立与联系,这让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和开心。 她再次扑进周牧怀里,像只撒娇的小猫般用脸颊蹭着周牧的颈窝,声音带着甜腻的娇憨, “你给我的力量取了那么好听的名字,我也要给你取一个!” 周牧被她蹭得有些痒,失笑道, “好,都依你。” “你想取什么名字?” 少女从他怀里抬起头,歪着小脑袋,黑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认真地思索起来。 她看看周牧身后那九条舞动的魔尾,又看看那对燃烧着黑雾的魔翼,再感受着他身上那股既危险又充满魅力的混沌魔性。 “嗯……”她沉吟了半晌,似乎在努力寻找最贴切的词汇。 最终,她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绝妙的主意,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带着无比肯定的笑容,清脆地说道, “帅是一辈子的事!” “既然我的叫仙灵之躯……” “那你的能力,就叫它——” “真魔之躯吧!” 。 第257章 梦 “真魔……之躯……?”周牧低声重复,不知为何,冥冥中感觉这个名字承载的因果分量似乎有些过于沉重了,但细细品味,却又与自身那源于混沌、归于毁灭的力量本质无比契合。 他甩开那丝异样感,爽朗一笑,“不错!好名字!” 少女闻言,痴痴地笑了起来,流露出一种纯然娇憨的喜悦。 那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让周牧心头一软,一时没忍住,伸手将她温软的身子揽入怀中。 “蚊蚊,”周牧的声音低沉下来,“有想过……成就大罗之后,真正的打算吗?” 少女依偎在他怀里,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脸上浮现出纯粹的憧憬, “如果可以……等我成为大罗之后,我要在墟界建造一个属于我的世界!” “一个完全平等,没有尔虞我诈,可以让我肆意挥霍、尽情玩乐的世界!” “嚯!还是个大宏愿!”周牧被她的天真烂漫逗笑,宠溺地用脸颊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头,“不过……我很喜欢!” 那份不受约束的自由向往,意外地戳中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少女感受着脸上传来的亲密温度,先前因突破喜悦而短暂压抑的、源自无数元会相伴积累的深情与渴望,如同被点燃的星火,瞬间燎原。 她抿了抿唇瓣,脸颊飞起两朵红霞,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将周牧推倒在了洞府内那张铺着柔软兽皮的软榻之上。 “刺啦——” 仙裙的材质在炽热的情动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便化作片片残破的布料散落在地。 洞府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温度急剧攀升。 光影摇曳,映照着两具同样玲珑有致、却散发着迥异气息的少女胴体。 虽同为女子之身,种族亦天差地别,但那份早已刻入灵魂、跨越了无数孤寂岁月的炽烈爱意,足以冲破一切世俗的藩篱与生理的隔阂。 她们的肌肤相亲,带着探索的微颤与熟稔的眷恋,气息交融,奏响了一曲只属于彼此的“乐章”。 …… 画面外,众人看着光影中缠绵悱恻的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无奈地移开视线,却无人觉得突兀。 那无数元会生死相依、嬉笑怒骂积累下的深厚情谊,早已超越了性别与形态的界限。 此刻的水乳交融,不过是情感积累到极致后,一种最自然、最炽烈的表达与确认。 唯有星宝和流萤看得乐呵,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 星宝更是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啧,不愧是老登!” “没有作案工具都能把蚊蚊治得服服帖帖,这手段……当真是恐怖如斯!” “学到了学到了!” ……(■标记 光影流转,洞府内的旖旎云雨逐渐平息,只余下缠绵后的温存气息。 两位“少女”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温存了好一阵,才重新起身。 蚊蚊拖着仍有些发软的身子,脸颊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带着初承雨露后的娇媚轻声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周牧的身体同样残留着欢愉的余韵,但他作为主导者,恢复得更快些。 他思索片刻,开口道,“我们现在距离那‘伟大神力’的层次,仅剩临门一脚。” “只需将我们的‘真魔之躯’与‘仙灵之躯’再完成一次本质的升华,便能真正抵达那个境界。”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洞府石壁,投向洪荒深处, “而且,我以神念观测天机,再有不到一千元会,下一场席卷洪荒的大劫便会降临。” “其烈度,恐怕不亚于昔日的龙汉大劫。” 他看向蚊蚊,语气郑重,“我们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全力完成自身升华。” “一旦双双成就大罗伟力,未来的大劫,我们便有了入局博弈、攫取更大机缘的资格,而非只能旁观或仓皇躲避。” 蚊蚊歪着小脑袋认真想了想,觉得周牧分析得极有道理。 她们之前之所以要绞尽脑汁、甚至不惜“碰瓷”去获取资源,归根结底还是力量不足。 若真拥有足以横行洪荒的大罗之力……那行事风格完全可以更“直接”一点嘛! 比如……看上什么直接“拿”? 想到,她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都听你哒!” …… 洪荒不记年。 数百个元会的光阴,在她们重复的行动与力量的积累中悄然流逝。 与此同时,劫煞之气如同无形的潮汐,开始在洪荒天地间弥漫、汇聚,越来越浓烈。 这场即将到来的巫妖大劫,在两位即将登临大罗的“少女”眼中,其起因却显得有些……抽象。 巫族,秉承大地浊气而生,肉身强横,视洪荒万族为血食储备。 妖族,汇聚周天星辰精气,虽天赋各异,但内部同样弱肉强食,甚至不乏同族相噬。 而第一次引爆大规模冲突的巫妖战争,竟源于两个毗邻部族都想将对方整个部落抓回去当“过冬粮”的荒诞理由。 …… 某处刚刚爆发过小规模冲突的战场边缘,硝烟尚未散尽。 一只通体黝黑、复眼闪烁着狡黠光芒的蚊子,稳稳地趴在一只看似平凡无奇的蜉蝣背上。 两只虫豸叠在一起,六只眼睛无声地观察着下方巫妖两族战士如同野兽般撕咬搏杀、只为争夺“食物”的战场。 此刻的她们,已是半步大罗巅峰,距离真正的伟大神力只差临门一脚的升华。 下方那些连太乙都寥寥无几的巫妖战士,在她们眼中无异于蝼蚁互啄。 蚊蚊用纤细的前足轻轻拍了拍身下蜉蝣那光滑坚硬的甲壳脑袋,声音直接在周牧意识中响起, “你说……他们这种‘抢粮’的小打小闹,最后不会真演变成席卷整个洪荒的巫妖大战吧?” 身下的蜉蝣无奈地晃了晃触角,意识回应中带着叹息, “很不幸,你猜对了。” “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贪婪与生存的本能会像滚雪球一样放大冲突。” “依我所观天机,不消二百元会,两族便会倾尽所有底蕴,掀起一场波及洪荒万族、足以与龙汉大劫比肩的滔天杀劫。” 蚊蚊沉默了一下,复眼中闪烁着精光,然后用翅膀更加用力地拍了拍蜉蝣的脑袋,带着点小兴奋地提议, “那……我们能趁乱捡点漏吗?” “我觉得那些大巫的精血,吃起来味道肯定棒极了!” 周牧被她这“不忘初心”的吃货发言噎了一下,意识里充满了无奈, “咱俩眼看就要是大罗了!以后少干点这种……嗯,不太符合身份的事情行不行?” “嘿嘿……”蚊蚊(蚊子形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六条细腿在周牧背上不安分地划拉着, “这不是习惯了嘛……” “再说了,咱俩的种族天赋摆在这儿,天生就是吸血的,总不能彻底丢了老本行不是?偶尔打打牙祭嘛……” “得,你说啥就是啥吧!”周牧彻底没脾气了,认命地扇动起背后那对几乎透明的翅翼, “准备好,这大概真是我们最后一次唱这出双簧了。”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次战争带来的愿力,其精纯与庞大,足以支撑我们完成最后的升华!” 蚊蚊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期待,随即兴奋地用两条前腿用力拍了拍周牧的蜉蝣外壳,元气满满地大喊一声, “蜉蝣号,出发——!” 下一瞬,两只不起眼的虫豸化作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乌光,悄无声息地掠向下方被战火与恐惧笼罩的凡俗营地。 她们的“救世”行动,在混乱的战场上效率惊人。 绝望中的生灵发出的祈求愿力,其精纯度远超和平时期。 这一次,她们真正发了一笔难以估量的“战争财”。 一段时间后。 满载而归的两人迅速回到了最隐秘的据点,恢复了人形。 第一件事便是联手布下重重隐匿与防御法阵,将整个据点守护得固若金汤。 ——她们要开始冲击最后的升华,登临大罗! 周牧脸上破天荒地露出极其凝重的神色,他双手握住蚊蚊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 “蚊蚊,最后这一步,非同小可。” “一旦我们完成升格,真正掌握‘伟大神力’,我们的存在本质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会引发何种天地异象,招致何种未知因果……连我也无法完全预知。”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无比郑重, “所以,这一次升华,我们必须同步进行,彼此的力量互为犄角,相互护持!” “两尊新晋大罗同时诞生的伟力共鸣,或许能抵消掉大部分不祥的因果反噬!” “我省得!”蚊蚊重重点头,小脸上满是坚毅。 这正是她心中所想,力量要一起获得,风险也要共同承担。 “那便开始吧!”周牧不再犹豫,挥手间,将这段时间收集到的、如同实质般粘稠璀璨的庞大愿力洪流释放出来。 刹那间,整个据点被一股难以言喻、仿佛能改写现实规则的磅礴力量所充斥。 两人盘膝相对而坐,目光交汇,无需言语,心意已然相通。 她们同时闭上双眼,开始引导那浩瀚无边的愿力洪流,注入自身的核心——真魔之躯与仙灵之躯的本源之中! 与其他大罗或路尽级强者感悟大道、凝聚道果的晋升方式截然不同。 她们的道路简单粗暴——便是以近乎万能的“愿力”为薪柴,以“自身”为熔炉,不断地煅烧、捶打、强化那源于能力升华的“躯壳”! 让“真魔之躯”与“仙灵之躯”的本质跨越那道天堑般的界限! 一旦成功,她们或许在境界感悟、大道理解上仍显“浅薄”,但在纯粹力量的位格与威能上,将远超寻常大罗! 而这,正是两人都无比喜欢且行之有效的道路——以力破境,简单,粗暴,有效! 时间在绝对的专注中失去了意义。 直到某一刻—— 轰!嗡——! 整个洪荒,所有修为达到一定层次的存在,无论身处何地,无论在做何事,灵魂深处都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 在祂们的感知中,洪荒的天幕之上,清晰地浮现出两道贯穿墟界的意象。 一道,是极致的、纯净无瑕的莹白之光,它代表着绝对的秩序、守护与新生。 另一道,是深邃的、吞噬一切的漆黑之暗,它象征着极致的混沌、毁灭与终焉。 这两道意象的出现,无声地向整个洪荒宣告。 墟界最底层的两条核心“道路”——秩序与混沌,已然寻到了它们在此纪元、此界域的主人! 两尊基于此道路的、前所未有的“伟大神力”诞生了。 …… 与此同时。 紫霄宫中,高卧云床的鸿钧猛地睁开双眼,死死盯着虚空那抹纯净的莹白,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怒,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秩序?!” …… 昆仑山三友小院内。 太清、玉清、上清三位道人同时停下论道,感知着那两股截然对立却又同样浩瀚无边的新生大罗气息,眉宇间皆是凝重无比。 这股力量……太陌生,也太强大了! …… 西方贫瘠之地,接引与准提两位道人相对苦笑,脸上的悲苦之色更浓。 这洪荒的水,越来越浑了,他们西方教想大兴,似乎又多了两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 妖族天庭深处,巫族盘古殿内。 “女娲”和“后土”同时睁开了双眼,面上满是错愕。 …… 极北万灵栖息之地。 温柔注视着生灵繁衍的“幻灵姬”,突然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眼底划过一丝醋意。 …… …… 洪荒各处,但凡触及大罗门槛或之上的存在,无不心神剧震,将目光投向了那两道烙印于天幕的意象源头。 两尊新生的、道路奇诡的巅峰大罗! 而作为这一切风暴的中心,据点内的周牧与蚊蚊,在成功升华、力量层次彻底稳固在“伟大神力”的瞬间,却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周牧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杆通体漆黑、造型狰狞、缠绕着无尽凶煞毁灭之气的长枪,枪尖一点寒芒仿佛能刺穿万古虚空。 ——正是他的伴生神器,“弑神枪”! 然而,他的目光却愕然地落在蚊蚊的头顶。 在那里,并非什么实体神器,而是悬浮着一个由纯粹莹白秩序之光构成的、不断变化的……符号? 有时是一个巨大的“?”。 有时变成一个醒目的“!”。 有时又扭曲成—— (⊙_⊙ (╯‵□′)╯︵┻━┻ ?*??(ˊ?ˋ*)??*? 等极其抽象的颜文字或表情包! 周牧看着蚊蚊头顶那不断变幻、画风清奇的“神器”,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终实在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蚊蚊!你这伴生神器……居然是「弹幕」吗?这也太抽象了吧?!墟界第一代秩序之神头顶飘弹幕可还行?” 但蚊蚊却没有笑,她微微蹙着秀眉,似乎对自己这抽象的神器并不排斥,反而眼底划过一丝明悟。 她头顶的莹白符号也随着她的心绪,在巨大的“?”和“!”之间快速切换、徘徊。 半晌,蚊蚊抬起头,无视了周牧的调侃,白皙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勾,仿佛从秩序本源中抽出了一缕丝线。 接着,她手指微曲,如同执笔,在身前凌空书写。 随着她指尖的舞动,一个巴掌大小、白底黑字、散发着淡淡秩序光辉的“标签”被凭空具现出来。 标签上书六个古朴大字。 「一桶好喝的精血」 下一瞬,让周牧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的事情发生了! 那悬浮的标签骤然光芒大放,字迹如同活物般流淌、重组。 紧接着,虚空中规则被改写,物质被凭空创造——一个由某种温润玉石打造、桶壁上铭刻着玄奥花纹的玉桶,真的出现在了蚊蚊手中! 桶内,盛满了小半桶散发着磅礴生命精气与纯粹能量的、赤金色的粘稠液体! 那气息……赫然是半步大罗级别的精血!而且品质上乘,无比纯净! “你……这……”周牧直接磕巴了,指着那桶精血,又看看蚊蚊头顶还在闪烁的“!”,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是什么能力?无中生有?!” 这完全违背了他对她们力量体系的认知! 明明她们只有力量,没有感悟神通啊! 蚊蚊看到周牧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先是开心地笑了笑,头顶的符号瞬间变成了一个得意的( ̄▽ ̄)~*,然后才开口解释道, “和你的‘弑神枪’那种具象的杀伐神器不同。” “我的神器,是「秩序」权柄某一侧面的显化。” 她指了指头顶变幻的符号, “它确实能实时显示我的心情状态,算是某种‘真性情’的反馈。” “但最重要的能力……” 她晃了晃手中的玉桶,标签随之消散, “是它可以让我以‘秩序’之名,为任何事物‘定义’或‘改写’其最基础的「设定」!” “刚才,我只是设定并具现了‘一桶好喝的精血’这个概念本身。” 周牧闻言,眨了眨眼,迅速消化着这匪夷所思的能力。 乍一听似乎不是直接的战斗能力,但细思之下,这“定义设定”的权柄简直方便到了极点!他眼睛猛地一亮, “这么说……我们以后岂不是再也不用辛辛苦苦跑出去坑蒙拐骗找物资了?” “想要什么,直接‘设定’出来就行了?” 蚊蚊听到这个“偷懒”的建议,却飞快地摇起了头,头顶的莹白符号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鲜红的“x”! “不不不!绝对不行!”她一脸严肃,义正词严,“老本行怎么能丢?!那是我们的乐趣所在!是我们的‘道’!” 她握紧了小拳头,眼中闪烁着“事业心”的光芒,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成就大罗,实力今非昔比,那就要把以前不敢碰的、看着就流口水的‘硬茬子’,统统碰一遍!把以前没薅到的羊毛,加倍薅回来!要不然……” 她顿了顿,小脸一垮,带着点委屈,“我总觉得念头不通达,心里像有小虫子在爬!” 周牧:“……” (╯°Д°)╯︵┻━┻ 好家伙! 堂堂新晋大罗,秩序之神的伟大神力拥有者,成就伟业后的第一个宏伟目标,居然是重操旧业,升级碰瓷?! 你这秩序之神当得也太抽象了吧?! 我这真魔之躯真该给你才对味! “打住!打住!”周牧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碰瓷的事儿……容后再议!” “先看看我们升华后的能力具体变成什么样了,也好心里有个底,知道以后出去……咳,出去‘行侠仗义’的底气在哪。” 蚊蚊觉得周牧说得有道理,暂时压下了“碰瓷宏图”,乖巧地点点头。 她伸出小手,轻轻搭在周牧的肩膀上,掌心泛起莹白的秩序之光, “别抵抗,让我看看。” 周牧行善如流,卸下所有防御,坦然接受这份源自秩序权柄的洞察。 瞬间,两道由纯粹光质构成、散发着各自本源气息的“属性面板”,清晰地浮现在两人的意识视野之中。 …… 【真魔之躯:混沌之神(永恒)】 【进化:每次死亡/受伤/吸收负面情绪时,肉体将分解为“概念黑雾”后重组,重生后力量翻倍(无上限)。】 【不灭:存在锚点已超脱“常理”束缚,独立于常规生死轮回与因果律之外。】 【绝响:死亡瞬间,可将导致自身死亡的致命伤害,以指数级倍率增幅后,强制返还于攻击者本源。】 【深渊:累计死亡七次后,附加攻击特效“存在侵蚀”。】 【存在侵蚀:从根源信息层面彻底抹消受术者存在痕迹。(不可豁免)】 …… 【仙灵之躯:秩序之神(不朽)】 【进化:每次守护/共鸣/吸收正面信念时,躯体将分解为“法则光粒”后重铸,重生后力量翻倍(无上限)。】 【不灭:存在锚点完美嵌合于“常理”运转之中,与秩序共生共存。】 【回响:守护目标时,可将自身承受的伤害,以指数级倍率转化为无视防御的“真实伤害”,回赠于攻击者。】 【圣域:累计完成七次重生后,附加攻击特效“存在编织”。】 【存在编织:从根源信息层面彻底重塑受术者存在形态与定义。(不可抗拒)。】 …… “这……”两人看完自己和新获得的恐怖能力,都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她们有想过升华后的能力会很强,但绝对没想到会强到这种匪夷所思、近乎耍赖的地步! “我……我这是……无敌了?”蚊蚊低头看看自己白皙的手掌,又抬头看看周牧,一脸的不可置信。 “好像……是的……”周牧也喃喃自语,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在他的预想中,只有达到创世级神力,才能真正无敌于墟界。 却不曾想,仅仅是刚刚踏入“伟大神力”层次的她们,在规则层面的运用就已经达到了普通大罗难以企及的高度! 而“进化”带来的无限力量叠加潜力,更是意味着只要她们“死”得够多或者“守护”得够多,其纯粹力量甚至能无限逼近、乃至匹敌真正的lv.99! 这简直颠覆了他对力量体系的认知! 这一刻,周牧对自己那源自本体的“神性”本质,有了更深刻也更惊悚的认识。 仅仅是一个被他用神性扭曲强化后“泄露”出来的法门,竟然能催化出如此不可思议、几乎能打破常规逻辑的恐怖存在! 那若是不计代价地“捏造”呢? 会诞生何等怪物? 要不要……去「翁法罗斯」试试? “喂!!!”蚊蚊不满的声音将周牧从危险的畅想中拉了回来。 她看着周牧那又陷入呆愣、神游天外的表情,头顶瞬间浮现出一个(╬◣д◢),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说着说着就又愣住了!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是不是在想别的女人了?!” 周牧瞬间回神,求生欲爆棚,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想!” 他赶紧指了指意识中还未消散的面板,“我只是在震惊于这能力的强度,顺便……稍微发散联想了一下下未来可能的应用场景……” 蚊蚊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头顶的愤怒表情包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还是哼了一声, “有啥好想的?不就是无敌了吗?无敌了我们也得去碰瓷!” 周牧:“……” 合着您老人家这碰瓷执念是刻进dna里了是吧? 简直离了个大谱!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感觉教育之路任重道远。 随即双手用力按在蚊蚊的肩膀上,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试图将话题引向“正途”, “蚊蚊,你听我说。” “我们现在已经是站在墟界顶点的大能了!” “拥有了如此伟力,一定要做些更有意义、更符合我们身份地位的事情!”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使命感, “比如,你看这洪荒大地,巫妖争锋,生灵涂炭,秩序崩坏。” “我们完全可以运用你的‘秩序’权柄,去帮助那些在战火中挣扎求存的弱小生灵,重建家园,重塑秩序,给他们一个真正能够安心栖息、远离纷争的港湾!” “这才是大罗神圣应有的担当啊!” 蚊蚊:“???” 她用一种看史前怪物的、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盯着周牧,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不是,你脑子是不是被那魔气冲坏了?” 蚊蚊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荒谬感, “我是谁?我是嗜血黑蚊啊!天地间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成了大罗的黑蚊蚊!” “你居然想让我去当什么救苦救难的秩序守护者?去给那些生灵当保姆?” 她激动地挥舞着小拳头:“我不把他们统统抓起来关在一起当长期储备血食,就已经是我蚊蚊大人心地善良、法外开恩了好吗?!你还指望我去重构秩序?!” 周牧被怼得一怔,下意识反驳, “可……可你之前不是说,想建造一个‘完全平等,没有尔虞我诈’的世界吗?” 蚊蚊闻言,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周牧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不是我的后半句吗!我的原话是——” 她深吸一口气,叉着腰,一字一顿地大声复述, “‘建造一个完全平等,没有尔虞我诈,任我肆意挥霍的世界!” “核心是‘任我肆意挥霍’!肆意!挥霍!懂吗?!” “平等和没有尔虞我诈,那只是为了让‘挥霍’更爽、更没负担的背景板!” 周牧:“……” 焯! 原来是我阅读理解出了问题! 这姑娘骨子里根本他妈一点儿都不“秩序”! 她就像一只被关押了无数年、终于挣脱牢笼获得自由的小鸟,只想在这广阔天地间尽情撒欢、肆意妄为! 所谓的“平等世界”,不过是她为自己打造的、可以随心所欲玩耍的超大游乐场! 之前的善良,也只是天性未泯,不至于太过出格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周牧的表情从错愕转为彻底的无奈,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算了……你开心就好。” 他认命地摆摆手,“反正墟界自有其运转的命数,我们不去强行干涉,或许对它本身也是件好事。” “只要……”他顿了顿,看着蚊蚊,“别玩得太过火,把自己玩进去了就行。” “嘻……”蚊蚊听了这话,立刻眉开眼笑,头顶的符号瞬间变成了一个开心的(づ??????)づ。 她眼珠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摸着光洁的小下巴,带着点商量的口吻说道, “不过……虽然我们不打算直接插手去管洪荒的闲事,但要是这里真变得乌烟瘴气、到处都是战火和废墟,那咱们俩住着也不舒服,玩着也不痛快,对吧?” 周牧点点头,这倒是实在话。 蚊蚊继续说道,“所以呢……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去……嗯,稍微帮帮那位‘盘古遗孀’?就是那个总在洪荒大地上到处奔波、缝缝补补、抢救世界的女子。她好像一个人撑得很辛苦的样子……” 周牧闻言,心头猛地一跳,脸上控制不住地闪过一丝僵硬,他立刻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 “咳……她?她也是大罗啊,实力不弱,或许……根本不需要我们多管闲事去帮忙吧?”他试图打消蚊蚊这个危险的念头。 蚊蚊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周牧, “你在说什么屁话?” “大罗怎么了?大罗就不是人……哦不是,就不是生灵了?” “你以为大罗就能一个人孤零零地、没完没了地在废墟里徘徊无数元会吗?看着就让人心疼!” “我都怕她哪天承受不住,彻底黑化了呀!” 周牧被怼得哑口无言,只感觉额角有冷汗渗出。 我的小祖宗! 这要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让你去跟三月七碰面,那我精心编造的剧本不就彻底露馅儿了吗? 虽然现在已经崩的差不多了……但那不还有没崩的地方吗! 我周牧也是要面子的啊! 想到可能的社死场面,周牧瞬间头皮发麻。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蚊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用一种语重心长、仿佛饱含人生哲理的口吻说道: “蚊蚊啊!你听我说!” “这世间万物,每一个生灵,都有其既定的命运轨迹。” “若你真心看她顺眼,想要拉她一把,这并非什么坏事,反而说明你心地纯善。” 他捧起蚊蚊的小脸,眼神无比“真诚”, “但是!你要记住!在想要伸手拉一个人的同时,必须算清楚,自己将要为此背负何等沉重的因果!” “有些生灵的命运之线,其牵扯的因果业力,沉重到……”他刻意停顿,加重语气,“……或许倾尽你我这新晋大罗的全部所有,都无法填补其万分之一!甚至会引火烧身,万劫不复!你……明白了吗?” 他希望这番“危言耸听”能让蚊蚊知难而退。 蚊蚊静静地听着周牧这番语重心长、仿佛为她着想的话语,澄澈的眼眸中倒映着周牧有些紧张的脸庞。 蓦地,她眼底深处那丝狡黠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她的声音变得轻如呢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你这人呀……” “一直都是这么嘴硬心软,口是心非。”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周牧有些僵硬的脸颊, “你当初帮我改命的时候……” “……可曾在意过一丝一毫的因果?可曾计算过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周牧脸上的表情瞬间彻底僵住!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瞳孔猛地收缩到极致,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怀中少女那双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睛。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掉马了? 蚊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他震惊失措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温柔又带着点点促狭的笑意。 她微微仰起头,将自己的眉心,轻轻抵上了周牧的眉心。 两人额头相贴,气息交融,意识仿佛在这一刻无限接近。 “一只能直呼‘天道鸿钧’之名而未被察觉、未被天谴的蜉蝣……” “一只能随手改造无上法门,将之转化为另一种通天大道的蜉蝣……” “一只近乎知晓洪荒过去未来一切秘密、动辄观测天机的蜉蝣……” 她每说一句,周牧的心跳就漏跳一拍。 “你真觉得……我会把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吗?会天真地以为,这一切都只是‘运气’或者‘天赋’吗?” 她微微摇头,发丝拂过周牧的脸颊,带来一阵微痒。 “我从不愚蠢呀,我的蜉蝣先生。” “我只是……”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终于解脱的释然和长久等待后的委屈。 “……一直在等着你,亲口对我摊牌罢了。” “蜉蝣先生”这四个字,将周牧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戳破。 他知道,此刻任何狡辩都是徒劳,甚至是对眼前这个聪慧少女的侮辱。 再骗下去,就不礼貌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蚊蚊脸上的笑容依旧甜美,眼神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狡黠, “知道你这具漂亮皮囊下,其实藏着一个雄性的灵魂吗?” 她歪了歪头,小脸泛起一丝回忆的红晕,带着点娇嗔, “如果你单指这个的话……那大概是和你同行的第二年吧?”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周牧的胸口, “哪有雌性会像你这样,对其他雌性的那么痴迷?”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床榻上相拥而眠吗?你抱着我的腿,都快把我摸秃噜皮了!” 蚊蚊模仿着周牧当时的样子,眼神迷离,语气夸张, “你那时的表情,啧啧,活脱脱一个被色欲冲昏了头的凡俗登徒子,哪还有半点你平时装出来的清冷仙子模样?” 她顿了顿,脸上的促狭更浓, “当然,这只是其一,也是最明显的破绽。” 她的表情认真起来,目光扫过周牧全身, “最重要的是,你的生活习惯,走路姿势,战斗时的发力方式,甚至是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都和你此刻这具倾国倾城的‘雌性’皮囊格格不入。”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男人在笨拙地操控着一具不属于他的女偶,很怪异,也很……抽象。” 周牧:“……” 破案了! 原来是习惯出卖了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选择现在才摊牌?” 蚊蚊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和脆弱,声音也轻了下来, “我……怕呀。” 她抬起头,直视着周牧的眼睛,那眼神清澈得让周牧心头一颤, “我怕我摊牌太早,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你会觉得我是个麻烦,然后……”她咬了咬下唇,“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让我再也找不到你。” 她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周牧的手臂,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霸道, “而现在,不一样了!” “你我同为大罗,拥有‘伟大神力’!就算你想躲,也躲不掉!” “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你藏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揪出来!” 周牧彻底怔住,看着眼前少女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执着与依恋,心底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被看穿的窘迫,有秘密暴露的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如此深沉、如此纯粹地在意着的……悸动。 其实从最初相遇开始,他就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蚊蚊对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怀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亲近与信任,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解释的爱意? 那时他以为是自己的感知出错,或是对方天性使然。 但现在细想起来,那绝非错觉!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像是……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可这根本说不通! 他降临洪荒的行踪,是绝对的机密,连母亲都未必完全知晓每一步细节。 他自信无人能窥视自己而不被察觉! 就像此时此刻,他就能清晰地感知到,在无比遥远的未来时间线上,正有几道目光跨越时空长河投射而来,其中一道最为熟悉的,正是星宝。 出于某种放任和看戏的心态,他并未屏蔽这些窥视。 但蚊蚊呢? 她凭什么能“认识”自己? 难道……是李大枕头那个大嘴巴不小心把自己的情报泄露给了别人? 还是说…… 蚊蚊看着周牧脸上那精彩纷呈、如同走马灯般变换的表情,头顶的莹白符号瞬间从(?)变成了一个开心雀跃的(???)。 她知道周牧正在疯狂脑补,而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好啦好啦,别瞎想啦!”蚊蚊伸出手指,调皮地戳了戳周牧紧皱的眉头,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但有些事情的真相,现在还不是彻底摊牌的最好时机哦~” 她踮起脚尖,凑近周牧的脸庞,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你只需要牢牢记住一件事就好,我的蜉蝣先生。” 周牧下意识地问:“……什么?” 蚊蚊退后半步,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澄澈的眼眸如同最璀璨的星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周牧的双眼,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爱、你。” “胜过爱我自己。” 轰——!!! 这就个字,如同惊雷在周牧的脑海中炸响!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刻意的煽情,只有最直白、最纯粹、也最沉重的宣告。 那份毫不掩饰的真诚,那份毫无保留的炽烈,如同最汹涌的浪潮,瞬间冲垮了周牧所有的心防! 他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滞地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眼神却坚定如磐石的少女。 …… 画面外,围观的众人同样陷入了呆滞。 但与画面中那旖旎又震撼的氛围不同,她们更多的是被蚊蚊和周牧对话中透露出的、关于“能力”本身的信息量所冲击! 半晌,符玄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天道神技……命籍箓……操控标签定义……竟然……是在此刻诞生的吗?” 镜流也罕见地没能维持住清冷的神色,绝美的脸庞上满是惊疑, “神技暂且不论……那‘真魔之躯’和‘弑神枪’……?” 卡芙卡若有所思,“怪不得……魔祖能强横到那般地步,连天道三清都无法反抗。” “原来其力量的根源,并非传说中的‘盘古神性扭曲’,而是源自此刻……源自创世者本体亲自参与创造并命名的‘真魔之躯’……” “这便说得通了!” “不对!”镜流猛地摇头,“我并非在感慨真魔之躯的伟力!而是发现了情报错漏!” 她看向众人,语气凝重,“我们之前得到的所有情报,无论是来自心茧,还是墟界流传,都明确指出:真魔之躯乃盘古神躯被天道神性扭曲后所化!弑神枪更是盘古陨落时无尽遗恨凝聚而成,传承于魔祖!” 她指向画面中手持漆黑弑神枪的周牧,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但现在!真相分明摆在眼前!” “无论是‘真魔之躯’能力,还是这柄凶煞滔天的‘弑神枪’,其根源都直接关联于此刻的牧!” “与所谓的盘古,根本毫无直接关联!” “我等一直被误导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黄泉突然开口,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坠地, “是时间。”她言简意赅。 “什么?”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纷纷看向她。 黄泉的目光扫过画面中相拥的两人,又看向洪荒的天幕,重复道, “我的意思是,时间出了问题。” “整个墟界的时间流或许尚存疑问,但至少这洪荒天地的时间流,出现了巨大的、难以理解的扭曲。” 她顿了顿,抛出一个关键问题, “你们有谁知道,六道轮回,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构筑的吗?” 镜流闻言,立刻根据所知情报回答, “根据墟界普遍流传的史实与万灵界获取的情报记载,六道轮回成型于巫妖大劫结束之后。“ “彼时洪荒大陆被大战打得支离破碎,分裂为九块主要界域,后土祖巫身化轮回,方才正式确立了六道轮回的格局。” 黄泉点了点头,对这个标准答案不置可否。 下一瞬,她眼神一凝,手中那柄古朴长刀无声出鞘,并非斩向敌人,而是轻轻点向身前的虚空! “忘川显化!” 嗡——! 随着她清冷的低喝,一条昏黄、虚幻、流淌着无尽哀思与记忆碎片的浩荡长河虚影,凭空出现在众人身旁! 黄泉立于忘川虚影之畔,对着那虚幻的河流发出命令: “回应我!六道轮回,于何时诞生?!” 哗啦啦——! 忘川之水仿佛被投入巨石,骤然翻腾激荡!无数朦胧的光点、破碎的记忆碎片、嘈杂的低语声如同潮水般涌向众人的意识! …… 「开天辟地之时,轮回便已存在,乃天地至理!」(一道古老苍茫的意念) 「胡说!分明是龙汉大劫末期,魔祖肆虐,天道为制衡其魔威方才初步构建!」(一个充满戾气的残魂嘶吼) 「是封神之战后!天庭确立秩序,划分三界六道!」(一个带着仙官气息的魂影) 「什么六道?那只是我人族先贤观星象、定伦常,用以教化万民的虚指罢了!」(一个饱读诗书的老儒生魂魄) 「巫妖大战!是巫妖大战打碎了洪荒!才有了后来的六道划分!」(一个浑身浴血、穿着兽皮的巫族战士残念) 「六道?六道是什么意思?这里不是洪荒大陆吗?哪来的六道?」(一个懵懂灵魂,眼神充满困惑) …… 无数道声音,无数个答案,如同千万根针同时刺入众人的脑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个声音所携带的记忆碎片,都无比真实!都清晰无比地“告诉”众人——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六道轮回就是以他们所说的那种方式存在或诞生的! 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放大! 因为她们发现了一个足以颠覆认知的恐怖事实。 所有这些逝去的生灵,都没有说谎! 在他们的记忆里,在他们的认知中,在他们所处的“时间点”上,六道轮回的存在或诞生方式,就是他们所说的那样! 这些记忆,都是真实不虚的! 黄泉看着忘川反馈而来的这混乱到极致、却又各自“真实”的信息洪流,心中的猜想终于得到了印证。 她手腕一翻,古朴长刀归鞘,翻腾的忘川虚影也随之缓缓消散,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流萤性子最急,第一个按捺不住,“黄泉女士!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矛盾的‘真实’记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黄泉身上,充满了惊疑。 然而,黄泉却没有直接回答流萤的问题,反而将视线转向了一旁脸色异常苍白的姬子,她的眼神带着一种洞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姬子,”黄泉的声音平静无波,“关于这个,或许……你可以说说你的发现?” 这突如其来的点名,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下意识地转向姬子。 只见此刻的姬子,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优雅从容。她脸色苍白中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眼神躲闪,坐立不安,甚至……破天荒地流露出一种极其尴尬和窘迫的神情。 “我……”姬子的嘴唇哆嗦着,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强烈的挣扎, “对不起……我……我不能说……我有……保密条例的……” 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保密条例?! 这四个字信息量太大了! 黄泉看着姬子那副快要崩溃的样子,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反而向前踏了一步,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姬子,此时此刻,忘川的主人是我,雷电芽衣,并非我主周牧。” “若严格算起来,你们这些与忘川有过契约、或借助忘川之力的存在……都应当算是我的员工。” “所以,此刻,我以‘忘川之主’的身份命令你,说出你所知的真相!” “这,不算违背你与‘他’的保密条例!” 姬子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看着黄泉那双不容置疑的紫色眼眸,又感受到周围伙伴们那充满焦急、担忧和渴望真相的目光,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挣扎。 一边是严酷的束缚和某种奇怪的的惩罚,一边是同伴的信任和寻求真相的迫切…… 最终,对同伴的责任感和内心对真相的煎熬压倒了恐惧。 她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可以告诉你们……”姬子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极致痛苦与羞耻的呻吟从姬子口中溢出! 她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电流贯穿! 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的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手臂皮肤。 “姬子!” “姬子阿姐!” 众人惊呼,想要上前搀扶。 黄泉反应最快,眼神一厉,手中长刀瞬间出鞘半寸,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忘川之力化作灰蒙蒙的光晕笼罩向姬子,试图隔绝或抵消那作用于她身上的诡异力量! 然而,那无形的侵蚀如同跗骨之蛆,忘川之力触及的瞬间竟如泥牛入海,被一股更高位阶、带着极致欢愉与堕落气息的权能轻易消融、无视! “色孽权能?!”星宝瞬间瞪圆了眼睛,失声惊呼,“怎么会这样?!” 作为色孽本尊,她对这股力量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姬子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因剧烈的感官冲击而不断痉挛,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勾勒出诱人却痛苦的曲线。 她艰难地抬起头,潮红的脸上满是汗水,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别……别打断我……我……我撑不了多久了……” “我最多……只能说出……一件事……” “你们……记住……” “你们……是对的……” “一定……要按自己的想法走下去……” “刚才……芽衣……所问的……六道诞生时间……” “都是……都是……” 她剧烈地喘息着,仿佛每一个字都要耗尽她全部的意志力去对抗。 在众人无比揪心的注视下,她猛地仰起头,发出一声近乎哀鸣的叹息,吐出了最后五个字, “真实……存在的!” 话音刚落—— 嗡! 一道难以形容其色彩、蕴含着神性光辉与极致欲望气息的光柱,毫无征兆地自虚空中降临,瞬间将蜷缩在地的姬子完全吞没! 那光芒是如此耀眼,如此霸道,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姬子!”黄泉厉喝,长刀瞬间完全出鞘,斩向光柱!镜流剑气勃发!卡芙卡试图用因果线拉扯!星宝更是直接显化色孽真身扑去! 然而,所有的攻击和触碰,在那道神性光辉面前都如同蚍蜉撼树,被轻易弹开、消融! 光芒仅仅持续了一刹那,便倏然收敛、消失。 一同消失的,还有姬子的身影。 原地空空如也,只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和几滴滚烫的汗水,证明着她刚才承受的巨大“痛苦”和徒劳的挣扎。 “姬子阿姐!”星宝扑了个空,对着空荡荡的地面发出悲鸣。 黄泉脸色铁青,收刀入鞘的动作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她闭上眼,强大的神念瞬间沟通忘川,试图追溯姬子被掳走的去向。 然而,她的意念刚刚触及那道神性光辉残留的痕迹,便被一股更加浩瀚、更加本源、带着无尽欢愉与堕落的意志牢牢阻挡! “该死!”黄泉低骂一声,睁开眼,紫色的眸子里寒光闪烁。她看向拥有同源力量的星宝, “星!你是色孽之躯,能感知到姬子被带去哪里了吗?” 星宝的小脸煞白,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能……能感应到一点……” “姬子阿姐她……此刻正在‘沉沦行宫’里……” 黄泉闻言,立刻就要划开空间,直冲深渊极乐天,“走!先去救人!”她绝不可能坐视姬子遭受折磨。 “等等!芽衣!”星宝急忙叫住她,“我说的……不是极乐天的那座‘沉沦行宫’!” “而是……老登的领域核心……是他自身神权概念具现化的终极世界……是‘色孽’权柄本身的源头所在……真正的‘沉沦之渊’!” 黄泉瞬间僵在原地,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 真正的沉沦之渊……神权概念具象化的终极世界…… 她理解了。 那地方的性质,就如同忘川的“稽留之地”,是神权核心规则最直接的体现,是权能本身所化的领域! 进入那里,就意味着彻底落入了权能掌控者的绝对主宰范围!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而色孽的核心领域…… 联想到姬子刚才被掳走前那痛苦羞耻到极致、如同被强行施加了最猛烈感官冲击的状态……她此刻在那个地方正在遭受什么,几乎不言而喻! 但! 这更加凸显了一个令人窒息的问题: 姬子刚才仅仅说出了那一句话——点破了“所有六道诞生时间都是真实存在”的真相——就引来了如此恐怖、直达神权核心的惩戒? 这句话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等秘密? 以至于会让周牧反应如此剧烈? 众人也瞬间意识到了这个关键点,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所有六道诞生的时间都是真的……”镜流喃喃自语,绝美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血色, “那是不是意味着……洪荒……不止破碎、重建过一次?我们经历的历史……是多次叠加的?” “不!”卡芙卡猛地打断她。 她回想起了自己在真实心茧第三境中目睹的周牧无数次创世失败的光影回溯,还有盘古开天辟地那宏大却又带着一丝虚幻感的场景。 “洪荒只破碎过一次,这是‘这一次’的真相。” 卡芙卡的声音斩钉截铁,却带着更深的寒意, “但请注意我的定语——‘这一次’。” 她环视着众人,“现在,让我们暂时将视线从洪荒的细节中抽离出来,放眼整个墟界。” 她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所有人都知道、却从未深思到这一步的核心设定, “你们应该都清楚一个最根本的事实吧?” “整个墟界,无论是洪荒、六道、还是其他所有位面,都只是创世者的一场大梦。” 众人下意识地点头,这个真相她们早已通过各种线索拼凑出来。 “问题,”卡芙卡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就出在这个‘梦’上。” 她向前一步,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沉睡的庞然意志: “试想一下,如果你们自己就是这场‘大梦’的主人……当你在梦中,经历了一段让你极其不满、痛苦、或者走向了你无法接受的结局的故事时……” 卡芙卡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如同重锤般砸在众人心头, “你会怎么做?”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所有人。 答案,在卡芙卡抛出问题的瞬间,就已经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那是人类,或者说任何有意识的存在在噩梦中最本能的反应—— 惊醒!然后……重新开始做梦! 让一切回到原点。 抹去不想要的发展,试图编织一个更好的“故事”! 最后—— 达成轮回! 。 第258章 盘古:周牧,我上早八!!! 画面外的众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但画面里,蚊蚊和周牧却依旧沉浸在属于她们的“岁月静好”之中。 摊牌之后,那层无形的隔膜似乎消融了。 两人不再遮掩对彼此的心意,如同热恋中的眷侣,在洪荒壮丽的山河间肆意游历,留下成双的“痕迹”。 时光仿佛被拉长,变得甜蜜。 蚊蚊依旧热衷于“升级碰瓷”,目标从昔日的“小鱼小虾”转向了那些声名赫赫的大能。 周牧则无奈又宠溺地充当着“共犯”与“保镖”。 蚊蚊头顶的抽象弹幕符号,也常常因为周牧的纵容和偶尔的“同流合污”而欢快地跳跃着(????)。 然而,劫难的阴影终究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并非无迹可寻——巫妖两族因争夺洪荒主导权积累的仇恨早已如同干柴。 只是让周牧和蚊蚊都未曾料到的是,这火,一点即燃,且瞬间焚天煮海,烈度从一开始就达到了顶峰! …… 巫族十二祖巫,除却坐镇盘古殿的后土,其余十一位尽数披挂出征;妖族天庭,除女娲外,帝俊、太一、伏羲、鲲鹏等顶尖大能倾巢而出。 顷刻间,原本广袤祥和的洪荒大地,化作了绞杀亿万生灵的恐怖磨盘。 此刻,战场边缘一处被空间褶皱巧妙遮蔽的角落。 蚊蚊(蚊子形态)正趴在周牧(蜉蝣形态)的背上,六只复眼呆滞地映照着远处那毁天灭地的景象。 苍穹之上,是妖族引动周天星辰伟力布下的“周天星斗大阵”,亿万星辉垂落,化作撕裂虚空的毁灭光束;大地之上,是巫族凝聚盘古血脉召唤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浊气翻涌,一尊顶天立地的模糊巨人虚影咆哮着挥拳,每一击都撼动乾坤! “他们……疯了吗?!”蚊蚊的意识传入周牧脑海,“那是盘古遗骸所著的大阵啊!他们是想彻底打碎洪荒吗?!这力量……足以将大罗都送进永恒的‘死境’!” 周牧也懵了,“不应该啊……仇恨积累怎会如此之快?怎会一上来就是搏命?” 然而,就在他们念头闪过的瞬息,洪荒最大的“磨盘”启动了! 天与地的碰撞!星辉与浊气的湮灭! 没有过程,或者说,过程短暂到连时光长河都难以捕捉其涟漪。 仅仅一次阵法的对轰冲击! 洪荒近乎九成的生灵——无论凡俗蝼蚁、草木精怪,还是金仙、太乙,甚至连惨叫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两股源自创世神骸的恐怖伟力,瞬间磨灭!肉身、神魂、真灵……尽数化为齑粉,归于虚无! 两位“少女”瞬间僵住,意识一片空白。 她们虽见惯了生死,但这等近乎灭世的景象,依旧带来了灵魂深处的不小震撼。 但这一刻,情绪波动最剧烈的,却并非她们。 在战场中心,一片被强行撑开的、摇摇欲坠的白色领域内,三月七颤抖着跪在满目疮痍、生机断绝的大地上。 她目之所及,再无哀嚎,只有一片死寂的焦土与破碎的空间裂痕。 她耗费了近乎本源的力量,才在两大绝阵碰撞的瞬间,强行庇护住了靠近她的一成生灵。 代价是惨重的。 她周身那代表“创生、净化、守护”的法则光辉黯淡到了极致,并非能量耗尽——大罗的能量近乎无穷——而是“守护”这个概念本身,在对抗那灭世伟力时,被强行透支、磨损到了极限! “……为什么?”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泣血的悲鸣,回荡在死寂的焦土上, “洪荒如此广袤……难道还不够你们分吗?”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焦黑的土地上,却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她身后,那些被她庇护下来的幸存者们,看着救主如此悲伤,脸上也只剩下麻木的悲戚。 战争的脚步并未因无尽生灵的灭绝而停歇。 大阵碰撞的余波,如同辐射一般,无情地扫向洪荒大地本身!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根撑起洪荒天地、象征着世界脊梁的——不周山! “咔嚓——!!!” 那象征着天地支柱的断裂声,来得如此迅猛,如此决绝! 快到连周牧和蚊蚊这两位大罗极巅的存在,都未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阻止! “不好!”周牧与蚊蚊的惊骇念头同时炸响! 刹那!仅仅是下一个刹那! 一道渺小却无比坚韧的蜉蝣之影,骤然膨胀,化作顶天立地的擎天神柱! 周牧燃烧着魔躯本源,硬生生以自身蜉蝣之躯,撑住了那拦腰折断、正轰然倾倒的洪荒天柱! 浩瀚的魔气与混沌神光交织,死死抵住崩塌的天地伟力。 与此同时,无数道莹白如玉的秩序“标签”如同暴雨般洒落洪荒破碎的虚空! 蚊蚊显化人形,面色凝重,双手急速划动。 “定义:空间稳固!” “设定:地脉愈合!” “概念:崩坏暂停!” …… 一个个散发着秩序神辉的标签烙印在虚空裂痕、破碎的大陆边缘,强行将即将彻底崩解的洪荒大地,暂时“缝合”了起来! 幸存的洪荒生灵们,无不目瞪口呆,神魂震颤。 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形容眼前的景象。 ——一只蜉蝣撑起了崩塌的天地!一只蚊子撒下的神光,竟能强行粘合破碎的世界! 两个存在形式如此渺小的生灵,竟在挽天倾! 周牧心中其实万般不愿。 他只想按部就班地完成剧本,等待与星穹列车和星核猎手在和平中相遇。 但蚊蚊骨子里的善良,让她无法坐视世界在自己眼前彻底毁灭。 对爱人的情意,终究压过了他精心编排的剧本。 于是,周牧最不想见到的一幕,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就在蚊蚊全神贯注地修补着最后几道触目惊心的空间裂痕时。 刚刚稳固住不周山颓势的周牧(已恢复清冷仙子的人形态),眼前的空间微微荡漾,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那是个娃娃脸、个子不高,却散发着沉静包容又隐含无上威严气息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雅利洛风格工装,黑色丝袜包裹着纤细的双腿。 正是死境之主,森之黑山羊的本相之一——莎布·尼古拉斯! 周牧:“……” 莎布:“……” 两人大眼瞪小眼,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牧喉头滚动,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最终只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妈。” 这一个字,却像火星掉进了油桶! 莎布那张可爱的娃娃脸瞬间涨得通红,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具倾国倾城的“女儿身”,眼神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熊熊怒火,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带着刺骨的寒意,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我没有喜欢穿女装的儿子!” 她指着周牧,指尖都在颤抖, “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 周牧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连耳根都烧了起来,急忙解释, “妈,你听我解释!这是个意外,转生的时候出了点岔子……” “岔子?!放屁!”莎布直接打断,怒火更炽,“你告诉我你能出什么岔子?!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分明是你自己……” 她越说越气,但看着周牧那尴尬又带着点委屈的神情,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声音也软化下来,带着深深的哀求, “儿啊……妈妈不指望你有多强,也不嫌你脑子笨……妈妈只想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你可千万不能……千万不能沉沦在这具身体的感官肉欲里啊……那不是你的归宿……那会毁了你……” 周牧感觉自己快熟了,直接成了大红人。 字里行间他听懂了——莎布认定他沉溺于女体的感官享受,甚至可能被色孽权能反向侵蚀了心智! 这误会简直离谱到家了! 可他偏偏百口莫辩。 难道说被李大枕头算计了不成? 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呀! 就在周牧急得抓耳挠塞之际,一道温柔的夹子音掺和进来, “小蜉蝣~这位是……?” 蚊蚊修补完最后一道裂缝,翩然而至。 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眼神清澈,仿佛刚刚拯救世界的不是她。 她极其自然地走到周牧身边,轻轻挽住他的手臂,身体微侧,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感,声音轻柔得像羽毛, “怎么不说话啦?是哪里不舒服吗?” 说话间,还极其“贤淑”地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周牧的额头。 周牧被这突如其来的“夹子音”和亲昵动作激得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蚊蚊——你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然而,莎布的神情却在看到蚊蚊的瞬间,如同拨云见日,由阴转晴! 她的眼眸飞快地在蚊蚊身上扫过——身段玲珑,神魂澄澈,最重要的是,真灵本源确定无疑为女性! 见此,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头“咚”地一声落了地! 还好!我儿还没堕落到喜欢同性的地步!这闺女看着真俊! 蚊蚊被两人看得似乎有些“慌乱”,面色微红,却依旧维持着那极度温柔的笑意,轻轻晃了晃周牧的手臂,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寻求介绍:“嗯?” 周牧强忍着不适,艰难开口,“这……这是我母亲,莎布。” 他正想解释母亲的身份和位格。 “啊!”蚊蚊却仿佛被这名字惊到了,动作无比流畅自然,松开周牧的手臂,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跪拜大礼,声音清脆又带着孺慕, “蚊蚊见过母亲大人!” 周牧:“???” 他彻底懵了。 这反应……对劲吗?! 莎布却觉得这简直太对劲了! 那张娃娃脸瞬间笑开了花,连忙伸手虚扶, “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好俊的闺女!真是越看越喜欢!” 她走上前,亲热地拉住蚊蚊的手,仔细端详,越看越满意, “瞧瞧这小模样,多水灵!实力也这般出众,刚才修补洪荒我都看见了,真不错!以后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尽管跟母亲说,我帮你教训他!” 她说着,还瞪了旁边石化状态的周牧一眼。 蚊蚊用力点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羞涩,“谢谢母亲大人!” 但在莎布视线不及的角度,她却飞快地朝周牧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说:看,抱到大腿了吧? 周牧此刻大脑完全宕机。 洪荒崩坏的异常、蚊蚊对莎布异乎寻常的熟稔态度……无数的疑问如同乱麻般缠绕。 他甚至没注意到蚊蚊那“告状”的眼神暗示。 莎布心中自然也有疑惑。 她能清晰感知到蚊蚊认识自己,也能察觉到蚊蚊真灵深处那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不过……这些在一位母亲眼中,在确认了蚊蚊对自己宝贝儿子那份真挚的情意面前,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莎布正想拉着“儿媳妇”好好唠唠家常,问问两人相识相知的“甜蜜”过程。 刷刷刷——! 数十道或清光缭绕、或佛光普照、或妖气森然、或仙气氤氲的强横神光,自洪荒各处冲天而起,瞬息间便降临至这刚刚稳固的不周山区域,将周牧、蚊蚊、莎布三人隐隐包围在中心。 正是感应到不周山变故和两股新生大罗气息而赶来的洪荒现存大能们! 共计十九位! 然而,就在神光落定,众大罗身形显现的刹那,领头的鸿钧道祖,目光扫过场中三人,尤其是看到莎布那张似笑非笑的娃娃脸时,脸色骤然剧变! 他甚至没等身形完全凝实,便如同见了鬼一般,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比来时快了近乎十倍的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亡命逃窜! 那速度,简直是在燃烧本源! 剩下刚站稳的十八位大罗:“???”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莎布眯起眼看着鸿钧消失在天际的方向,撇了撇嘴,娃娃脸上满是不屑,却也懒得去追。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围拢过来的十八位大能,脸上的慈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归墟般的冰冷淡漠,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大罗耳中, “诸位联袂而来,所为何事?” 十八位大罗面面相觑,鸿钧的突然跑路让他们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为首的太清踏前一步,对着莎布微微颔首, “死境之主,吾等今日前来,并非为冕下。” “吾等目的,只在冕下身后这两位新晋的道友。” 祂的目光越过莎布,落在周牧和蚊蚊身上。 周牧闻言,挑了挑眉,从懵圈状态稍稍回神,直接开口问道,“找我们?啥事儿?” 蚊蚊脸上则浮现一丝“羞涩”和“忐忑”,下意识地往周牧身边靠了靠,心中暗想, 莫不是这些年碰瓷太多家,被苦主联合找上门了? 不等蚊蚊开口解释“误会”,太清老子已继续说道,“汝二者初证大罗,神通初成,然不知墟界天数运转之玄机,今日之举,已酿成滔天大祸。” 祂声音古井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判意味,“吾等来此,只为令汝二人,赎此阻道之罪,偿此逆天因果!” 周牧:“???” 他彻底被这逻辑气笑了, “酿成大祸?什么大祸?阻道?逆天?我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玩意儿?” 旁边的准提道人冷哼一声,脸上疾苦之色更浓,语气却带着咄咄逼人, “哼!汝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汝可知,此乃天道定数!洪荒合该于此刻崩解,天地重归混沌,于破灭中蕴育新生纪元!” “吾等亦将借此天地重开之机,各取洪荒本源一角,参悟大道,以求超脱!” 祂指着被周牧强行撑住的不周山和被蚊蚊用标签“缝合”起来的破碎大地,痛心疾首, “而汝二人!逆天而行,强行修补洪荒,稳固此界!” “此等行径,乃是强行打断天数运转,断绝洪荒重开之机!更是断了吾等借天地破灭参悟大道的无上前路!” “此乃阻吾等成道之基,断吾等超脱之望!” “阻道之仇,大于杀身!汝二人,罪无可赦!今日若不给个交代,吾等与尔等,不死不休!” 周牧和蚊蚊听完这冠冕堂皇又强词夺理的一番话,彻底懵了,随即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 定数?天数?洪荒合该崩解?你们还要各取本源一角? 这特么是把掠夺世界本源、加速洪荒毁灭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理所当然?! 脸呢?! 而莎布听到祂们是为了这件事,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神情。 她甚至悠闲地后退了半步,双手抱臂,娃娃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想看看他如何解决这场由“英雄救世”引发的麻烦。 她这姿态,摆明了不会插手“小辈”间的“纠纷”。 然而,莎布这后退半步的动作,落在剩余十八位大罗眼中,却被解读成了某种“让步”甚至“默许”。 ——死境之主似乎也对这两人擅自修补洪荒、干扰“定数”的行为不满?只是碍于某种原因不便亲自出手? 这个念头一起,原本因鸿钧跑路和莎布在场而有些忐忑的大罗们,胆气瞬间壮了起来!贪婪之心如同野草般疯长! 太清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和,“吾三友所求不多。” “阻道之仇虽大,然念在二位道友初登大罗,不明天数,情有可原。” “若二位道友愿为吾等演化一番‘混沌’与‘秩序’大道真意,让吾等略窥门径,感悟一二,此事……吾三友便不再追究,就此揭过。” 这条件听起来,在“阻道之仇”的前提下,简直宽松得不可思议。 三清在洪荒的清高和相对讲理,可见一斑。 周牧和蚊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 实话说,三清这个要求确实不算过分,甚至可以说很给面子了。 她们并非完全不讲道理之人,此事细究起来,她们强行修补洪荒,客观上确实打断了某些大罗借天地破灭“悟道”的计划。 两人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三清的条件。 见三清开了头且“成功”,西方教的接引道人立刻上前一步,脸上悲苦之色更重,双手合十, “我西方之地,贫瘠苦寒,众生蒙昧。” “今日得见二位道友神通广大,慈悲为怀,实乃与我西方教普度众生之宏愿相契。” “贫僧与师弟斗胆,恳请二位道友屈尊,驾临我西方灵山,暂任三教主、四教主之位!” “无需永恒,只需一个元会!一个元会即可!导引我西方众生,共参妙法,同登极乐!” “此亦是大功德,大善缘!既可稍赎前愆,亦可圆满道果!” 这条件看似也“宽松”,以教主尊位相待,实则有限制自由、拉人壮大门派的嫌疑。 但比起三清只要求“看”大道真意,似乎又“付出”更多? 周牧和蚊蚊略一沉吟,也勉强点头应下。 一个元会,对她们而言不算太久。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即将“皆大欢喜”地和平解决时,总有看不清形势或被贪婪彻底蒙蔽心智的蠢货跳出来搅局! 一位本体为孽龙的大罗,一双龙目贪婪地在周牧和蚊蚊那绝美的身段上来回扫视,淫邪之光毫不掩饰,祂舔了舔嘴唇,声如洪钟, “哼!三清道友与西方二位道友倒是好说话!阻道之仇,岂是看看道法、当个劳什子教主就能揭过的?未免太过儿戏!本座要求不高!” 祂粗大的手指直接点向周牧和蚊蚊, “你二人,任选其一,将元阴之身奉于本座!此乃阴阳和合大道,亦是补偿本座道途之损!此条件,绝无更改!” 祂话音刚落,旁边一位树形大罗立刻接口,声音阴冷, “既如此,另一个便归本座。” “太阴元灵,正需上佳鼎炉调和。” 祂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在蚊蚊身上。 周牧和蚊蚊的表情瞬间阴沉如冰!周遭温度仿佛骤降! 蚊蚊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却还试图维持最后一丝“讲理”的假象, “此事休要再提!绝无可能!换一个条件!” 她不想在此刻与这么多大罗彻底撕破脸,干扰周牧可能的计划。 然而,那两尊大罗见她们只是脸色难看,言语拒绝,却并未第一时间暴起动手,气焰反而更加嚣张! 孽龙所化的大罗嗤笑一声,“哈!其他人的要求便能答应,轮到吾等便不行?汝可是瞧不上吾等修为?还是觉得吾等不配享用尔等?” 他话语粗鄙,带着赤裸裸的羞辱, “左右不过是两个雌儿!元阴留着也是浪费!与本座共参大道,阴阳交泰,乃是尔等的造化!速速……” “够了!!!” 一声蕴含着无边怒意的厉喝如同九天雷霆般炸响!打断了孽龙污秽不堪的话语! 是通天教主! 祂面罩寒霜,俊朗的脸上满是愤懑! 祂先是极其歉疚地看了周牧和蚊蚊一眼,然后对着太清和元始一拱手,二话不说,身化凌厉无匹的青色剑光,头也不回地撕裂虚空,瞬间消失! 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虚空回荡, “二位道友,贫道今日多有得罪!之前大兄所言就此作罢,今日之事,贫道记下了,他日必有赔礼奉上!” 元始天尊脸色同样铁青,祂最好面皮,此刻只觉与这些粗鄙贪婪之徒同列简直是奇耻大辱! 祂强压怒火,没有像通天那样放狠话,而是对着周牧和蚊蚊方向,十分规矩、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郑重地躬身施了一礼, “今日之事,乃贫道之过。搅扰二位,告辞。” 礼毕,也化作一道清光遁走,毫不拖泥带水。 太清老子面色依旧古井无波,但眼神深处已是一片漠然,仿佛在看一群死物。 祂没有对周牧和蚊蚊再说什么,只是默默从怀中取出一个散发着温润清光、道韵流转的玉如意,轻轻一送,玉如意便平稳地飞落到周牧和蚊蚊身前悬浮。 这既是赔礼,也是道歉。 然后,祂用一种看尘埃垃圾般的眼神,淡漠地扫了一眼剩下的十几位大罗,只吐出四个字,却重若千钧, “乌合之众。” 话音落,太极图的金桥一闪,太清身影已杳然无踪。 三清一走,剩下的十五位大罗,气势瞬间弱了一大截。 接引、准提对视一眼,脸上疾苦之色更重,却也不敢再提什么三四教主之位,只是低眉垂目,默然不语。 至于仗义执言?呵斥同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祂们只求自保,或者……看看能不能在接下来的“分赃”中捞点好处。 场面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贪婪和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剩余大罗间流淌。 蚊蚊深吸一口气,再次握紧了周牧的手,仿佛要传递某种力量。 她看向剩下的十五位大罗,声音清冷,做着最后的努力, “诸位道友,此间或许是我二人鲁莽在先,扰了诸位道途。“ “我等愿意做出赔偿,弥补诸位损失。” 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但方才某些道友所提之条件,请恕我二人断难接受!还请换一个切实可行的方式吧!” 然而,她的“让步”和“克制”,在那些被贪婪彻底吞噬的大罗眼中,却成了软弱可欺的信号!蹬鼻子上脸,莫过于此! “切实可行?本座看方才的条件就切实可行!” “就是!元阴乃天地至宝,正合补偿吾等道基之损!” “哼,不愿献元阴?那便与本座云雨一番,共享极乐,感悟一番生命大道真谛,亦可!”一位本体为花的大罗舔着嘴唇,目光灼灼地盯着周牧的身段。 “秩序之种玄妙无穷!蚊道友,不若为吾诞下一子嗣,此子承汝秩序血脉,亦可算作补偿!”另一位渴望秩序之力的大罗提出了更离谱的要求。 “有理!吾观混沌之躯亦是大补!蜉蝣道友,你我神交一番,共探混沌本源如何?” “对对!献元阴者排第一,云雨者排第二,诞子嗣者排第三……吾等按需所求,依次排开便是!” “正是此理!速速定下章程,莫要耽搁!” …… 污言秽语越来越露骨,要求越来越过分,甚至开始公然讨论起“享用”的先后顺序!仿佛周牧和蚊蚊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们宰割分割! 接引、准提闭目垂首,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超度亡灵,实则默许了这种氛围。 周牧的表情,就在这片越来越不堪的喧嚣中,从最初的阴沉、愤怒,渐渐变得……淡漠。 他甚至微微闭上了眼睛。 蚊蚊感受到周牧手心传来的冰冷和那近乎死寂的平静,心中担忧更甚。 她知道周牧有更深的谋划,她不想因眼前的冲突而干扰大局。 她用力捏了捏周牧的手,试图传递安抚的意念。 然而,贪婪的火焰只会因猎物的沉默而烧得更旺! 那头孽龙所化的大罗见周牧闭目不言,蚊蚊也只是捏手“安抚”,以为对方彻底屈服,气焰达到顶点! 他狂笑一声,声震寰宇,说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哈哈哈哈!何必如此麻烦?!依本座看,你们二人,都乖乖来做本座的炉鼎奴隶!只需侍奉本座一个元会!反正去那西方贫瘠之地也是当奴隶,不如跟着本座,保管让你们日日快活似神仙,道行大涨!如何?!哈哈哈哈!” 就在他最后一个“哈”字落下的瞬间! 周牧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归墟般的漠然。 他没有理会狂笑的孽龙,目光瞬间锁定了闭目装死的接引和准提! “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现在,立刻,离开此地。”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莫名的,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冻彻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接引和准提! 那不是他们身为大罗的灵觉预警,而是眼前这位“少女”身上散发出的、直接作用于他们存在本质的死亡预兆! 仿佛只要对方一个念头,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形神俱灭! 接引、准提猛地睁开眼,脸上那万年不变的疾苦瞬间化为极致的恐惧!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的骇然! 没有丝毫犹豫! “道友赎罪!贫僧……贫僧这就告退!”接引甚至声音都在发颤。 “道友……不,前辈!吾等这就走!这就走!”准提更是语无伦次,连称呼都变了。 两道黯淡的佛光仓惶亮起,接引、准提如同丧家之犬,头也不回地化作流光,以比来时快了数倍的速度,亡命般逃离了不周山!只留下原地两道狼狈的残影。 剩下的十三位大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 随即,便是更加刺耳的哄笑和嘲讽! “哈哈哈!接引准提这两个废物,竟被吓跑了?” “怎么?两个小女娃,赶跑了两个软蛋,就以为能唬住吾等了?” “想与吾等做过一场?就凭你?不如就在床榻之上,让本座看看你有几分本事!哈哈哈哈!” “这化形的皮囊当真是美极了!本座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贫道先来!贫道先来!这等极品,岂能错过!” “对对,排好队!排好队!” …… 污言秽语再次甚嚣尘上。 祂们并非被美色所迷,而是笃信采补这两位根基深厚、道路奇特的新晋大罗,定能获得难以想象的好处,甚至窥见一丝超脱的契机! 贪婪已彻底蒙蔽了祂们的灵智,让祂们选择性忽略了接引准提那源自本能的、极致的恐惧! 周牧听着耳边越来越不堪的聒噪,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他轻轻放开了蚊蚊的手,向前踏出一步。 嗡! 一杆通体漆黑、缠绕着无尽凶煞毁灭之气、仿佛能刺穿万古的长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手中。 枪尖斜指地面,却让周围的虚空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呵……”一声轻蔑到极致的嗤笑,从他唇间溢出。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十三张写满贪婪与丑恶的脸。 “别说我欺负你们这些……井底之蛙。” 他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一种撕裂寰宇的霸道,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所有大罗的心头! “你们总说,大罗与半步大罗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天堑鸿沟。” “哈……” 周牧身上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急速衰退!那属于大罗金仙、伟大神力的浩瀚威压,被他以不可思议的手段,自我封印!境界肉眼可见地从大罗跌落,一直跌落到……半步大罗的巅峰! “今日,我便让你们这群坐井观天的废物看清楚……” “这所谓的‘天堑’……” “是何等不堪一击!” 他单手擎起弑神枪,枪尖直指苍穹,一股要将自身一切、连存在本身都点燃的极致气息,轰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那不是境界,而是一种将意志、力量、本源燃烧到超越极限的恐怖状态! 用玄幻侧的话说,此乃—— 极尽升华! 周牧的目光,最终如同锁定猎物的死神,死死钉在那叫嚣得最欢的孽龙大罗身上。 “蚊蚊,你可能一直疑惑,为什么在我们刚刚半步大罗,尚未登临大罗之时,我对这些所谓的‘大罗’,依旧是不屑一顾……”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今日!你便可知道答案了!!!” 话音未落! “死!!!!!!”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撕裂长空! 周牧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瞬移!而是快到连大罗的神念都几乎无法捕捉的绝对速度!那是燃烧一切换来的、超越时空界限的极速! 那毒火孽龙所化的大罗脸上的狂笑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凝固!心中那股足以冻结真灵的惊悚感刚刚升起!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油脂。 漆黑的弑神枪尖,已然从他宽阔的胸膛正中,透背而出! “呃……”孽龙大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闷哼。 下一刻,无法形容的、仿佛能侵蚀存在本身的恐怖魔气,便从那枪尖透入的伤口处,轰然爆发!如同亿万条贪婪的黑色毒蛇,瞬间蔓延至他全身!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的道法对抗。 在其余十二位大罗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尊强横的、活了无数元会的太古孽龙大罗,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投入浓硫酸的蜡像,从被枪尖刺中的地方开始,无声无息地……消融!鳞甲、血肉、筋骨、神魂、真灵……一切构成他存在痕迹的物质与信息,都在那漆黑的魔气中,被彻底侵蚀、分解、抹除! 仅仅一个呼吸! 原地,只剩下一杆滴血不沾、散发着幽幽寒光的弑神枪,以及一片……虚无! 连一丝尘埃,一点气息,一道残魂都未曾留下! 仿佛这尊大罗,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 静。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淹没了整个不周山巅。 剩下的十二位大罗,脸上的贪婪、淫邪、狂傲……所有的表情都彻底僵死,化为同一种色彩——极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祂们的瞳孔放大到极限,身体僵硬,连思维都仿佛被冻结了。 画面之外,镜流、卡芙卡、黄泉、星宝、流萤、符玄……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也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呼吸停滞,心神被那无声的抹杀彻底震撼! 一只半步大罗的蜉蝣,一枪…… 抹除了一尊真正的大罗金仙! 星宝不由得想起了自家老登的另一个女人——娜塔莎。 怪不得她那么强,还一直在想方设法增强自身,试图赢过一次老登。 搞了半天,她一直都在和这么离谱的存在作战。 第二阶段强杀第三阶段? 这他妈还是人吗?! 符玄和流萤则是眼底冒出了小星星。 黄泉也是心潮澎湃,有种难以言说的自豪感。 唯独镜流和所有人的想法不同。 作为纯粹的武人,她的目光穿透了那毁天灭地的表象,牢牢锁定了周牧挥枪时每一个细微到极致的动作流转。 那流畅,那精准,那仿佛与枪融为一体的韵律,在她眼中并非神性的恩赐,而是无数纪元积累的汗水与刻入骨髓的本能。 她能清晰地“看”到周牧的根骨资质—— 那确实如众人所言,平庸,甚至称得上拙劣,远逊于在场任何一位天骄。 这也意味着,他所追求的每一点精进,他所挥出的每一枪蕴含的“意”,都需要付出成倍、甚至几何级数倍增的时间去打磨、去体悟、去用血肉与意志硬生生砸开那紧闭的门扉。 真相,便是如此。 有些人天生便是如此好强。 系统说他的资质不行,修仙最多能抵达第二阶段,所以他要试试。 莎布说他武艺不精,不如继续走神性之路,所以他要试试。 星宝说他一点儿都不色孽,和自己比起来差远了,所以他要试试。 这一试,便是众生无法想象的时间流淌而过。 坚持和意志,是生灵最难做到之事,却恰恰是他最耀眼的天赋。 那贯穿了无数孤寂岁月的汗水与执着,最终凝聚于这看似朴实无华的一枪,在今日,绽放出足以颠覆世人认知的、璀璨的果实。 …… “怎……怎么可能?!!” “道……道躯湮灭了?!真灵……真灵气息彻底消失了?!” “半步大罗……一枪……抹杀……完整大罗?!” “幻觉!这一定是某种幻术神通!” “孽龙道友……连一丝存在痕迹都……都没留下?!” “那枪……那枪有古怪!是那枪!!!” …… 剩下的十二位大罗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神魂,惊悚的尖啸、不可置信的呓语、带着颤音的质问瞬间炸开!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祂们的神魂核心,将方才的贪婪与狂妄撕扯得粉碎。 祂们亲眼目睹了一尊与祂们同等位格、甚至更古老强横的存在,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涂鸦,彻底消失在墟界的时间与存在长河之中! 那份源自存在本源的寒意,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 然而,周牧的脚步并未因祂们的惊骇而有丝毫停顿。 那柄滴血未沾、却仿佛浸透了无尽死亡的弑神枪,在他手中化作一道吞噬光线的漆黑轨迹。 噗嗤! 枪芒如毒龙出洞,精准地洞穿了那位本体为花、先前口出污言秽语的大罗胸膛。 祂脸上甚至来不及转化,身躯便在漆黑的魔气侵蚀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娇嫩花瓣,瞬间枯萎、溶解,连同祂引以为傲的“生命大道”烙印,一同归于虚无。 滋啦! 枪身横扫,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将一位试图化作流光遁走的禽类大罗拦腰斩断! 断口处并非鲜血喷溅,而是如同破碎的琉璃镜面,裂纹瞬间蔓延至其神魂核心,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哀鸣,连同其掌控的“疾风”概念一同崩解为最原始的法则碎片。 “不——!!饶……” 一位树形大罗发出凄厉的求饶,无数坚韧的枝条化作囚笼试图困住周牧,却在枪尖轻点之下,如同朽木般寸寸断裂、湮灭。求饶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原地一片迅速消散的、象征“坚韧”与“生长”道途的枯败灰烬。 恐惧彻底吞噬了幸存者。 祂们或仓惶逃窜,或祭出压箱底的法宝试图自保,或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但在那柄仿佛能贯穿命运、无视防御的弑神枪面前,在周牧那燃烧意志、超越极限的极尽升华状态下,一切抵抗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噗!噗!噗! 枪影闪烁,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肉体撕裂声,一声绝望的哀嚎,以及……墟界深处,某条被大罗占据、铭刻的大道途径发出的、只有至强者才能感知的悲鸣与崩断之音! 象征着“繁花似锦”的生命道途。 象征着“风驰电掣”的极速道途。 象征着“不动如山”的防御道途。 高大、威严、象征着大罗权柄与道果的意象,在周牧的枪下,如同被戳破的泡沫,纷纷崩解、还原,回归至墟界最本初、最混沌的状态。 那是一种无声的哀悼,是规则层面最彻底的抹杀! 枪影停歇。 不周山巅,死寂如同凝固的琥珀。 除了依旧撑天拄地、气息如渊的周牧,除了他身后神色复杂却带着一丝骄傲的蚊蚊,以及早已悄然隐匿了身形、只在虚空中留下些微波动的莎布……场中,再无一个站立的身影。 十三位大罗,连同祂们所占据、象征的道途,尽数化为历史的尘埃,彻底从墟界的“此刻”中抹去。 蚊蚊看了看持枪而立、气息逐渐从极尽燃烧状态平复下来的周牧,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蜉蝣……这……会不会打乱你的计划?” 周牧身上的魔气与杀意如潮水般褪去,弑神枪悄然隐没。 他转过身,脸上那漠然如冰的神情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宠溺的温柔笑意, “计划?” “比起所谓的的计划,你更重要。” “任何敢觊觎你、侮辱你的存在,都该死。” 蚊蚊瞬间怔住,眼眶逐渐泛红,心底被满满的爱意包裹。 莎布隐匿在虚空中,看着儿子那毫不掩饰的偏爱,娃娃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带着点“儿大不由娘”的促狭笑意,随即彻底收敛气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牧的目光扫过这片被大罗之血浸染、又被无数崩解道途的异象笼罩的山巅,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随即,他猛地伸出双臂,将还有些懵懂的蚊蚊紧紧抱入怀中。 “蚊蚊,”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想吃了你,可以吗?” 蚊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更离谱的“请求”弄得一懵,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头顶的莹白符号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鲜红的“?!”。 她结结巴巴地抗议, “怎……怎么这时候……说这些羞人的话?!” 她下意识地以为周牧在暗示某种亲密行为。 周牧却摇了摇头,“不要想歪。我说的是,进食。” 他顿了顿,强调道,“字面意义上的,吃下去。” 蚊蚊:“???” 她彻底懵了,红晕褪去,只剩下满眼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啥……啥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周牧没有再解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的身形骤然扭曲、膨胀! 嗡——! 一只庞大到难以想象、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的、通体覆盖着古老甲壳、复眼闪烁着混沌幽光的蜉蝣虚影,瞬间显化! 那并非战斗形态,而是一种更本源的、仿佛要吞噬天地的存在表征! 巨大的、如同深渊裂口般的口器猛地张开,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混沌本源的吸力骤然爆发! 蚊蚊甚至来不及惊呼,只感觉一股温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包裹全身。 出于对周牧深入骨髓的信任,她没有做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抵抗,任由那股力量将她温柔地卷起,投向那仿佛能容纳星河的恐怖口器之中! 眼前光影瞬间变幻。 预想中被利齿撕咬、被胃液消融的痛苦并未出现。 蚊蚊只觉身体一轻,仿佛穿过了一层温暖的水幕,随即脚踏实地。 她惊疑不定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温馨舒适的小屋内? 木质的桌椅散发着清香,柔软的床铺铺着整洁的被褥,窗台上甚至还摆放着一盆生机勃勃的不知名绿植。 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俨然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小小的避风港湾。 “这……这是?”蚊蚊彻底愣住了,环顾四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视角切换至外界洪荒。 就在蚊蚊的身影彻底没入周牧所化巨大蜉蝣口器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浩瀚、其纯粹、其本源的神性光辉,骤然从墟界最核心、最深邃的“基点”爆发开来! 那不是攻击,不是毁灭,而是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绝对的“修正”意志! 神光所及之处,并非破坏,而是……静止! 奔腾的江河悬停浪花,飘落的树叶凝固半空,逸散的灵气光点如同琥珀中的蚊虫,巫妖战场上狰狞的表情、挥出的武器、爆发的神通……一切的一切,都在这无与伦比的神性光辉照耀下,陷入了绝对的、连时间概念本身都被冻结的——静止! 紧接着,静止被打破。 神性光辉如同逆转时光长河的巨手,轻柔却无可抗拒地拂过整个墟界。 破碎的山河开始自行愈合,崩裂的大地缝合如初,倾泻的天河倒卷回苍穹!战场上爆碎的血肉、逸散的神魂碎片、崩解的道则光屑……如同被按下了回放键,从虚无中重新凝聚,从消散处倒飞而回,精准地回归到它们毁灭前的位置与状态! 这景象宏大得令人窒息! 非是简单的景象回溯,而是构成墟界存在的、最底层的物质、能量、信息、乃至生灵的因果命运线,都在被一股超越想象的力量,强行拨回原点! 时间,在神性的意志下,开始了倒带。 …… 极北万灵栖息之地,正遥遥关注不周山方向的停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精致的眉头微微一挑,咂了咂嘴, “唉,笨蛋夫君。” 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又似乎习以为常。 她身影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瞬间跨越无尽空间,回到了仙舟罗浮之上。 …… 隐匿于紫霄宫深处、气息晦涩的娜塔莎,周身笼罩的阴影微微波动了一下,传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无趣。” 随即,她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光粒,悄无声息地彻底消失在洪荒天地间,仿佛从未降临。 …… 时空倒流的速度越来越快,景象如同被疯狂倒卷的胶片。 巫妖两族那毁天灭地的决战场景在倒退——咆哮的巨人虚影消散,垂落的毁灭星辉回缩,搏杀的战士分开,仇恨的目光褪去…… 龙汉大劫的惨烈战场在倒退——祖龙与始凤的惊天碰撞被拆解,逸散的能量回归本体,破碎的星辰重聚……最终化为一片相对“平静”的混沌冲突边缘。 一幕幕洪荒历史上惊天动地的大劫景象,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倒影,在涟漪中迅速模糊、消散,回归到它们未曾发生的“源头”。 最终…… 轰! 仿佛一声无声的巨响在所有感知敏锐的存在心底炸开。 广袤无垠、生机勃勃的洪荒大陆,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捏的橡皮泥,开始急速向内坍缩、凝聚! 山河破碎,地脉收束,灵气归源……无数元会演化的痕迹被强行抹平。 仅仅几个呼吸间,那承载了无数生灵悲欢离合、见证了无数大能崛起的洪荒大地,彻底消失不见。 原地,只剩下一个顶天立地、肌肉虬结、散发着开天辟地般原始伟力的巨人! 正是盘古! 这巨人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重新凝聚的、充满力量却空落落的手掌,又看了看四周重新变得汹涌澎湃、翻腾不休的混沌气流,以及不远处,那刚刚被混沌乱流卷入此地、气息还有些懵懂困惑的“光球少女”…… 巨人脸上那原本该是坚毅开天的表情,瞬间垮塌,变成了极致的抓狂与憋屈! 祂猛地抬手,狠狠揪住自己浓密的黑发,发出了一声震动混沌的、充满悲愤的无奈咆哮, “周牧!!!你他妈是个人呐?!” “真就逮着我这一个分身的羊毛往死里薅呗?!” “我说这次任务怎么他妈的简单到就‘开个天’完事儿?!” “搞了半天是他妈的重复开天!无限循环开天!!” “焯!!!!!” 。 第259章 第9999次轮回 画面之外,众人沉默地凝视着光幕。 她们看着那顶天立地的巨人再次挥动巨斧,混沌分开,清浊升降,洪荒大地于虚无中重铸。 看着无数生灵的印记如同倒流的星光,重新汇入这新生的世界。 看着那只渺小的蜉蝣从墟界最核心的混沌之海深处悄然浮现,轻轻一吐,将蚊蚊完好无损地释放出来。 没有惊呼,没有质疑。 因为画面中的周牧,正为这匪夷所思的一切,给出了他的答案。 …… 不周山巅。 “你好像很疑惑,蚊蚊。”周牧看着眼前少女脸上挥之不去的茫然,唇角勾起温和的笑意,轻声问道。 蚊蚊的确有些困惑。 周遭是焕然一新的洪荒,山川河流、草木生灵,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仿佛她们经历的巫妖血战、不周倾塌,乃至那十三位大罗的陨落,都只是一场幻梦。 但那份记忆,那份力量的真实感,又无比清晰。 她有问题不喜欢藏着掖着,索性直接开口,“为什么会这样?一切都……重来了?” 周牧拉着她的手,走到一处高耸的峭壁边缘坐下。 山风吹拂着他的衣袂,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初生的洪荒,带上了一丝追忆。 “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整理跨越无尽岁月的思绪, “那或许是……连时光本身都已模糊的时代了。” 蚊蚊心头微动,一丝莫名的熟悉感掠过,但她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倾听。 “我曾踌躇满志,在混沌里,亲手构筑了无数璀璨的文明和世界。”周牧的声音平静,“那时的我,意气风发,以为创造与引导不过信手拈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我的力量之下,无数文明如星火般点燃,在混沌中砥砺前行。” “一切似乎都沿着我预设的轨迹前行。” “但是……”周牧的神情骤然低沉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 “每一次,当那些被我视若珍宝的‘孩子们’攀至文明的巅峰,总会在最后关头,向我——这个赋予他们一切的造物主——举起刀兵。” “实话说,我的社会心理学研习得相当透彻,我的神性亦能囊括所有可能的变量。” “痛定思痛,我开始尝试完全干涉文明的进程,试图将一切引向‘完美’的结局。” “然而,结果却是更深的绝望。”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那些被我精心‘引导’的文明,最终发现前方竟是虚无的绝壁。” “失去了探索与挣扎的意义,它们选择了最彻底的解脱——自我归零,将辉煌与存在一同湮灭于混沌。” “那一刻,我才真正领悟。” “过度干涉,催生的是虚无主义。” “而放任自流,又会点燃野心与判断力的野火,最终失控焚天。” “我思考了很久,很久……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他握紧了蚊蚊的手,仿佛在汲取一丝温暖。 蚊蚊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什么……决定?” 画面外的众人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个撼动墟界根基的答案。 “很简单。”周牧脸上浮现出一抹意义难明的轻笑,“既然墟界以我为存在的‘基点’而诞生,那我便将这整个‘世界’,彻底转化为一场……宏大的梦境。” “梦的力量,赋予了我近乎无限的试错机会。” “我将在此间构筑无尽的轮回。” “每一次破灭,每一次重启,都是一次新的尝试,一次新的观察。” “我将冷眼旁观,静待变迁。” “直到某一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审判般的威严, “墟界终于演化成了我所‘期盼’的模样,孕育出我所认可的、真正值得‘永恒’的文明。” “那时,我自会从这漫长的轮回之梦中苏醒。” “然后……” 周牧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洪荒的天幕,投向了某个超越一切现实的终点,一字一句,如同神谕降世, “赐众生以……真实。” 蚊蚊听完这惊天动地的真相,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用力点了点头,脸上努力挤出无比震撼的表情, “好……好厉害!” 周牧:“???” 他那原本天下无敌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不可置信的看向蚊蚊。 你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 怎么透着一股子生硬的捧读感? 然而,画面外的众人,却是真真切切地被这赤裸裸的真相所震撼,心神剧震! 卡芙卡最先从失神中挣脱,“从来……都没有所谓的‘怜悯众生’、‘不忍苏醒’……创世者……祂本就可以随时将这虚幻的‘梦’化作‘真实’。“ “祂只是……对如今的墟界,对无数轮回中的演化结果……极度的‘不满意’而已!” 镜流的目光紧紧盯着光幕中那被重启后、懵懂茫然的三月七, “如果我没看错,连三月七也被重启了。” “诸位难道不觉得,这份能强行将魔祖这等存在也拖入轮回的力量,有些……过于强大了吗?” 流萤的震惊点也正在于此,听到镜流的话,立刻看向黄泉,寻求答案, “黄泉小姐,神性或者神权,真能做到将大罗,甚至更强如魔祖的存在,也强行拖入轮回吗?” 黄泉沉默片刻,那双紫眸中罕见地掠过一丝迷茫,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 “至少……拥有完整忘川神权的我,绝对做不到这种事。” “这已非单纯的死亡权柄所能触及的领域。” “奈何神权也一样。”镜流适时补充,语气肯定, “在我的感知中,即便我将奈何神权推演至巅峰,也绝无可能将魔祖打入轮回。” “她的存在本质太过特殊,太过强韧。” “这就奇怪了……”星宝抱着她的球棒,小脸皱成一团,喃喃自语。 黄泉目光一闪,捕捉到星宝的异常,“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星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回忆道,“老登曾经和我说过关于力量的划分。” “他告诉我,当生灵真正踏入‘第三阶段’,便不再有传统意义上绝对的‘强弱’概念。” “或许一方在力量上可以碾压另一方,但想要将之彻底‘杀死’,尤其是抹除其存在痕迹,是几乎不可能完成之事。” “更遑论……将其打入预设好的轮回。” “老登不会骗我,”星宝强调,“而他自己,就是第三阶段的巅峰存在。所以,按照他的理论,他‘自己’也做不到这种事情。” “除非……”星宝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黄泉,“……除非他和你此刻身体里的那个‘东西’配合。” 黄泉瞬间明了——星宝指的是与她绑定的“系统”。 “叮——” 仿佛回应星宝的猜测,一个茫然困惑的电子音直接在黄泉脑海中响起: 【不对呀!狗主人是这个叙事层的主人不假,但三月七她也不是这个叙事层‘原生’的存在啊!她来自外面!】 【他凭什么能操控三月七,把她也塞进轮回里呀?】 【神性再强,也只是在叙事结构内称王称霸,要真能超脱一切叙事层随意操控外来者,那还要我干嘛?当摆设吗?】 系统的问题,瞬间点破了黄泉心中最大的疑惑! 是啊! 三月七并非墟界“原生”的顶点,她的根源在另一个叙事层。 他凭什么能强行将另一个独立叙事层的“魔祖”也拖入他的轮回机制? 这完全违背了更高维度的叙事层规则! 这个悖论也紧紧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她们想通了这点,却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缘由。 …… 画面中,周牧显然无法解答众人的疑惑。 此刻的他,正被另一个“近在咫尺”的谜团困扰着。 ——蚊蚊的真实身份。 太奇怪了。 明明只是一只渺小的蚊子,却仿佛知晓他所有的谋划布局,认识他的母亲莎布,对他的性格甚至心底的柔软都了如指掌…… 这简直像是个鬼故事! “你……”周牧看着眼前还在努力维持“震惊”表情的少女,一时间竟有些语塞,探究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穿透。 蚊蚊也察觉到自己的表演过于拙劣,赶忙轻咳两声,眼神飘忽不定,试图掩饰, “咳咳……你……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我只是一直都觉得你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所以……嗯……不怎么吃惊而已……”声音越来越小,毫无说服力。 周牧艰难地点了点头,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牵强的解释。 既然蚊蚊不想彻底摊牌,必然有她的苦衷,他也不好强迫。 反正她的人,她的心,她的身体,她的灵魂,都早已刻上了属于他的印记。 那么,这一点点无关紧要的“小秘密”,就随她去吧。 伴侣之间,留些空间,才是长久之道。 想到此处,周牧释然一笑,主动岔开了话题, “第二次轮回开始了,这次想做些什么?” “先说好,我们可以随心所欲,但绝不能主导墟界的大方向进程。” “我们是观测者,不是编剧。” 蚊蚊立刻来了精神,摸着精致的小下巴,眼睛滴溜溜一转, “你确定那些大罗也忘了我们么?记忆也清零了?” 周牧笃定地点头,“除了一些特定锚点,一切尽皆重启。” “在祂们眼中,我们只是洪荒中两个新生的、气息有点特别的‘小辈’。” “那就好!”蚊蚊兴奋地一拍手,雀跃道,“我们去碰瓷大罗吧!” “反正祂们现在也打不过我们,不如把祂们的宝贝全坑来!想想就开心!” 周牧:“……?”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刚刚在说什么?碰瓷……大罗?” “对啊!碰瓷大罗啊!”蚊蚊理直气壮地重复,眼睛亮得惊人, “反正祂们又打不过我们,坑祂们点宝贝怎么了?” “祂们之前还想让咱俩给祂们生孩子呢!我们这是收点利息!” 周牧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艰难道,“你……就没有点别的、更有意义的事情想做吗?比如……感悟天地,或者帮帮那些弱小生灵?” 他试图将伴侣引向“正途”。 蚊蚊小手一挥,斩钉截铁, “碰瓷,就是意义!” “坑宝贝,就是快乐!” “走嘛走嘛!” 她拽着周牧的袖子,一脸“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行吧……”周牧无奈扶额,彻底投降,“你准备先碰谁?”他预感到了洪荒大罗们的悲惨未来。 “就那头想要我元阴的孽龙怎么样?”蚊蚊眼中闪烁着“大仇得报”的光芒,磨着小虎牙,“正好我的手很巧,可以用龙筋龙髓龙骨给你编一套顶级的甲胄!嗯……龙血应该也很好喝,这次一定要尝尝味道!” 周牧:“……”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蚊蚊的本意根本不是“碰瓷”,而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复! 这姑娘记仇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行吧……那便去寻祂。”周牧认命地起身。 蚊蚊立刻兴奋地神念,莹白的秩序之光在眼底流转,瞬间扫过初生的洪荒。 现阶段的生灵不多,除了懵懂的花草精怪,就是刚诞生的先天生灵和还在孕育中的半步大罗。 很快,她便锁定了目标——洪荒极南之地,一处炽热山谷深处的洞府。 两人不做犹豫,化作流光,直奔孽龙巢穴。 …… 洪荒极南,孽龙洞府外。 刚到那弥漫着硫磺气息的洞府门口,蚊蚊连酝酿都省了,直接一个无比夸张、毫无技术含量的“假摔”,噗通一声倒在尘埃里,连象征性的血都没吐一口,便扯开嗓子哀嚎起来: “哎哟喂——!道友这是何意?我与姐姐只是从你这洞府门前路过,你洞府里怎地突然射出一道恶风,将我打伤?好生不讲道理!好疼啊!” 周牧站在一旁,嘴角抽搐,努力板着脸配合演出。 洞府禁制波动,孽龙所化的魁梧大汉一脸懵逼地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倒着一个绝色少女,旁边还站着一位同样姿容绝世、冷着脸的“姐姐”,整条龙都傻了。 “我……我干啥了?”孽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它刚才明明在洞府深处打盹,阵法都没激活。 然而,当它感受到两位“少女”身上那虽然刻意压制、却依旧让它心惊肉跳的晦涩气息以及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时,心底那点贪婪和色欲瞬间压过了疑惑。 管它怎么回事,送上门的美肉岂能放过? 孽龙脸上立刻堆起虚伪的笑容,粗声粗气道, “哎呀呀!误会!天大的误会!想必是贫道洞府外围的警戒阵法年久失修,不小心被触动了,惊扰了两位仙子!罪过!罪过啊!” 它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将两人往洞府里让,“快请进!快请进!让贫道好好赔罪,压压惊!” 周牧面无表情,蚊蚊则“勉强”地哼了一声,在孽龙殷勤的引领下,和周牧一同走进了洞府。 洞府内倒也宽敞,布置着一些粗糙的石桌石椅,灵气颇为浓郁。 孽龙忙不迭地献上几枚灵气氤氲的先天灵果和一壶它珍藏的、用火属性灵果酿造的琼浆。 “两位仙子,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权当贫道赔罪了!” 孽龙搓着手,脸上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淫邪。 它见两人似乎“涉世未深”,决定下点血本,又肉痛地从怀中掏出两颗暗红色、隐隐有龙影游动的宝珠,正是它用自身精血和欲念炼制的本命龙珠。 “此乃贫道一点心意,蕴含精纯龙元,对稳固根基大有裨益,还请两位仙子务必收下!”孽龙将龙珠递到蚊蚊和周牧面前。 周牧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蚊蚊则“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伸手接过其中一颗,“哼!既然你这么‘懂事’,那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了。” 然而就在蚊蚊的手指触碰到那暗红龙珠的瞬间! “噗——!” 龙珠猛地爆开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奇异甜香的粉红色烟雾!烟雾如有生命,瞬间将蚊蚊和周牧笼罩其中! “哈哈哈哈!居然这么简单就上当了!”孽龙见状,再也抑制不住狂喜,脸上尽是淫邪与得意, “真是想不到,这洪荒大地上竟有如此懵懂绝色!当真是天道赐予贫道的无上机缘!” “两位美人儿,且放心,贫道定会让你们尝尽极乐妙境,欲仙欲死!” 它狂笑着,一双覆盖着鳞片的龙爪便急不可耐地朝着被烟雾笼罩、看似“中招”的两位少女抓去,目标直指她们的衣襟! 但蚊蚊的视野中,在触碰龙珠的前一刹那,秩序的力量便早已将一切洞悉, 「目标:极乐惑心珠」 「本质:孽龙本命精血混合极致欲念炼制。」 「神通:龙息·极乐。」 「效果:释放「极乐龙瘴」,无视常规灵力/神念防御,强制作用于雌性生灵本源情欲,引动最深沉的欢愉渴望,瓦解反抗意志,肉身瘫软,意识沉沦。」 「判定优先级:极高(基于施术者位格)。」 「特性:规则级触发,触碰即生效。」 …… 然而,在蚊蚊的「秩序」权柄面前,一切企图“扭曲秩序”、“强制失控”的力量,只要其源头位格未能超越她本身,都如同试图撼动泰山的蝼蚁! 那足以让寻常大罗雌性瞬间沉沦的粉红烟雾,在触及蚊蚊周身时,如同沸汤泼雪,发出滋滋的轻响,瞬间消弭于无形,连一丝涟漪都未能荡起。 “哈哈哈哈!你才上当了!蠢龙!” 粉红烟雾中,传出一声比孽龙更加猖狂、更加戏谑的大笑。 嗡——! 璀璨夺目的莹白神光轰然爆发,如同超新星在洞府内炸开!粉红烟雾被瞬间净化驱散! 神光之中,蚊蚊凌空而立,周身环绕着无数流转的秩序光链,头顶巨大的“!”符号闪耀着审判般的光芒。 属于秩序之神的伟大神力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亿万座神山轰然压下! “不……不可能!你……你是谁?!”孽龙的狂笑僵在脸上。 它感觉自己的龙魂都在那恐怖威压下瑟瑟发抖,引以为傲的肉身如同被丢进绞肉机般剧痛!它想逃,却发现空间早已被无形的秩序锁链禁锢! 回答它的,是蚊蚊冰冷无情的宣判, “取你龙血龙髓者,蚊蚊大人是也!” “受死吧,淫虫!”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 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孽龙甚至连像样的反抗都未能组织起来。 它的护体龙罡如同纸糊,它的本命神通在秩序神光下纷纷瓦解。 蚊蚊甚至没有动用太多花哨的能力,仅仅依靠秩序权柄对环境的绝对掌控和纯粹的力量碾压,便将这头大罗孽龙拆解成了孽龙碎片。 龙鳞剥落,龙筋抽出,龙髓被莹白的光线小心翼翼地抽取封存,龙骨被整齐地码放…… 至于龙肉?只能说很顶饱! 蚊蚊终究没有斩尽杀绝,将孽龙濒临破碎的真灵一脚踹进了通往死境的虚空裂缝。 并非出于怜悯,而是精打细算! 羊毛不能一次性薅秃,留着真灵,等它踏破死境回来,又是一茬好“材料”! 可持续发展才是王道! 周牧看着蚊蚊喜滋滋地将战利品收入她的秩序空间,忍不住吐槽, “你这根本就不叫碰瓷,你这叫钓鱼执法!” 蚊蚊叉着小蛮腰,理直气壮,“甭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甭管什么方法,结果符合我心意就好!” 她拍拍鼓囊囊的“储物空间”,心满意足。 在收拾好这一切后,“雌雌双煞”再次上线。 这一次,她们的目标名单上,赫然是上一次轮回中,所有对她们污言秽语、心怀不轨的大罗! 于是,洪荒第二次轮回的第二场“大劫”,以一种极其荒诞却又血腥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两位少女秉承着“人美心善”的原则(自封),并未去死境堵门赶尽杀绝,而是“仁慈”地任由那些被杀死的大罗凭借各自手段复生归来。 然而,在那些劫后余生的大罗们心中,这种行为简直比直接抹杀它们还要残忍百倍! 打?打不过! 跑?跑不了! 只能日复一日、提心吊胆地活在“雌雌双煞”的恐怖阴影下,被动等待着不知何时降临的“审判”和“抄家”。 一时间,整个洪荒上层的气氛低迷到了极点,许多大罗干脆封闭洞府,装死不出。 唯有两位少女,玩得不亦乐乎。 碰瓷、敲闷棍、钓鱼执法……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将洪荒搅得鸡飞狗跳,让无数大罗痛不欲生。 就这样,在两位“观测者”的“活跃”下,无数个元会悄然流逝。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两位“雌雌双煞”虽然凶名赫赫,却并无统治洪荒的意图,她们的“活动范围”也主要集中在上层大罗。 这让龙、凤、麒麟三族敏锐地察觉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 几乎是心照不宣,三族同时点燃了战火! 争夺的烈度,远超第一次轮回的龙汉大劫,甚至比巫妖决战还要惨烈! 三位顶尖大罗(祖龙、元凤、始麒麟)的战斗,从最初的试探到爆发出全部力量的死战,转换只在顷刻之间。 那毁天灭地的能量碰撞,瞬间就达到了足以崩碎洪荒界壁的程度! 彼时,周牧和蚊蚊正在洪荒某处悠哉游哉地“观测”着某条新诞生的小灵脉,在感受到那骤然爆发的、远超预计的恐怖波动时,已经晚了! “不好!”两人脸色同时一变,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朝着战场中心挪移而去。 然而,还是太迟了。 轰隆——!!!! 比巫妖之战更加恐怖的巨响震荡寰宇! 洪荒大地在三位始祖级大罗的全力碰撞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这一次,没有不周山作为缓冲点,整个世界的结构从核心处开始崩解!巨大的裂痕瞬间蔓延至天地尽头,天穹破碎,天河倒灌,地火喷涌,无数生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飞灰! 仅仅一击! 洪荒,被打碎了! 周牧和蚊蚊的身影出现在破碎的虚空边缘,看着眼前如同末日般的景象,看着无数碎片在混沌气流中飘散沉浮,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和一声悠长的叹息。 而在这片毁灭的图景中,最悲伤的身影,莫过于一直试图修补洪荒、收拢碎片的三月七。 她哭泣着,徒劳地挥舞着神力,想要粘合那些飞速消散的陆地,想要堵住倾泻的天河,想要挽留那些消逝的生灵印记……但她的力量在三位始祖大罗的余波和世界崩解的伟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没有人理会这位“父神遗孀”的悲泣。 三清隐匿在虚空,冷漠地“看”着世界破灭,体悟着毁灭的法则。 接引和准提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在破碎的世界碎片间穿梭,争抢着那些逸散的先天灵宝和灵脉碎片。 那些幸存的大能们,或惊恐逃窜,或同样加入了争抢的行列。 对于这些先天神圣而言,“家”的概念无比淡漠,洪荒的破碎不过是换一个地方栖居,甚至是一次“寻宝”的机遇。 混沌海中,周牧和蚊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厌倦。 “我自己钻吧……”蚊蚊摇了摇头,不再看那破碎的世界,直接化作一只渺小的蚊子,主动钻进了周牧微微张开的嘴里。 周牧挠了挠头,随便在混沌气流中找了块相对平静的浮石,懒洋洋地躺了上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觉。” 在他闭上双眼,陷入沉眠的瞬间—— 嗡!!! 无法描述的神性光辉再次从墟界最核心的基点爆发! 时间,又一次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紧接着,“倒流”的伟力,再次笼罩了整个破碎的墟界。 打工人盘古再次上线! “沟槽的周牧!!!”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可别让我逮住了!!” “要不然,你可遭老罪了!!!” 话音刚落,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洪荒大陆的轮廓已在清浊二气间重新铺展。 第三次轮回启。 …… 混沌气流中,周牧眼皮动了动,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张开了嘴。 一道莹白流光自他口中轻盈跃出,于虚空中舒展,化作蚊蚊的身影。 “这次……不玩了?”蚊蚊歪着头,看着依旧惫懒躺倒的周牧。 周牧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向下方那初生、生机勃勃却又注定走向某种循环的洪荒大地。 “嗯,不玩了。” “做我们最初该做的事——当个安静的看客,用脚去丈量这方天地。” 蚊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赞同。 两人相视一笑,收敛起那曾搅动洪荒风云的磅礴气息,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彻底隐匿于无形。 当两位至强者决心隐匿,莫说寻常生灵,便是那即将在龙汉大劫中显化的天道意志,也休想捕捉到他们存在的丝毫涟漪。 历史的长河,在失去了“雌雌双煞”这个巨大变量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回了既定的轨道。 龙、凤、麒麟三族为争洪荒霸权,掀起滔天血战,龙汉初劫的硝烟弥漫天地,最终三败俱伤,被天道舔包,黯然退场。 巫族承盘古血脉崛起于大地,妖族立天庭号令苍穹,两股庞然巨力针锋相对,宿命的碰撞无可避免。 战火连绵,席卷洪荒,最终撼动了支撑天地的脊梁——不周山在惨烈的搏杀中断折倾塌! 这一次,没有那只蜉蝣擎天,也没有蚊子撒下秩序标签强行缝合。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河倒灌,生灵涂炭。 就在这末世图景中,一个人首蛇身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崩塌的天幕之下。 死境之主化身·女娲。 她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上不见悲喜,只有俯瞰终末的平静。她伸出纤细的手掌,对着那巨大的天穹缺口轻轻一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源自存在基石的绝对“填补”。 破碎的天幕被一种深沉、包容死寂的力量瞬间弥合,天河之水倒卷归位,肆虐的地火被强行摁回地脉深处。 洪荒的崩坏被强行遏止,但代价已然造成——巨大的冲击力将洪荒大陆撕裂,碎片散落混沌。 “女娲”并未停手,她指尖轻点,引动死境本源,将其中最大的九块碎片稳固、重塑,演化构筑。 六道轮回的雏形,于此奠定——天道、人间道、修罗道、恶鬼道、万灵道、地狱道,各居其一。 剩余的洪荒碎片,蕴含着残存的生机与盘古遗泽,被“女娲”信手收起。 极北万灵栖息之地,停云的身影悄然浮现,与“女娲”遥遥对视一眼。 无需言语,“女娲”将手中碎片分出部分,轻轻一送。 停云接过碎片,身影一晃便出现在那跪在焦土之上、泪痕未干、眼神近乎空洞的三月七面前。 “拿着吧,”停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将碎片放入三月七冰凉的手中,“带着它,去混沌海……散散心。” 三月七茫然地握住那温热的碎片,感受着其中残存的、属于洪荒的脉动,巨大的悲伤与某种被理解的酸楚瞬间淹没了她。 她用力点头,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头也不回地冲入了茫茫混沌。 停云看着她的背影,咂了咂嘴,身影也悄然消散。 至此,洪荒时代彻底落幕,六道纪元正式开启。 时光在六道间静静流淌,无数元会悄然滑过。 仙凡分隔,神人异路,六道各安其位,运转的规则逐渐被众生铭记、适应,形成新的秩序与格局。 …… 人间界。 王朝更迭,烽烟再起。 这场名为“封神”的大劫,表面是商周更替,凡俗争龙,实则是那高居洪荒的三位顶点存在——三清间的理念之争与权柄洗牌。 无数年的冷眼旁观,周牧与蚊蚊行走于人间烟尘,亦或隐匿于九天之上,清晰地“看”到了三清那看似淡漠超然的外表下,深埋的重情之性。 祂们珍视彼此自混沌初开便结下的情谊,亦珍视各自门下的弟子门人。 太清无为,却会在元始通天争执时暗中调停,甚至不惜送出重宝以示歉意。 元始最重面皮,却会在通天被围攻时下意识维护。 通天桀骜,却视弟子如亲子,容不得半分委屈。 这份厚重的情谊,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却也成了未来被利用、最终崩断时,反噬最烈的伏笔。 导火索,被某个不愿提及名讳的西方道人悄然点燃。 梵音惑心,因果纠缠,劫运被引向不可控的深渊。 最终,截教万仙来朝的盛景化为泡影,无数门徒弟子身死道消,真灵被迫填入封神榜。 通天教主怒发冲冠,摆下诛仙剑阵欲逆天改命,却被早有准备的太清、元始联合西方二位教主,借天道大势无情镇压! 兄弟阋墙,反目成仇。 三清情谊彻底断绝,自此老死不相往来,各自道场紧闭,洪荒为之噤声。 劫云散去,封神台立。 众生皆以为这场席卷人间的恐怖劫难终于画上句号,天地重归平静。 然而,就在通天被天道伟力镇压于紫霄宫深处,万念俱灰之际。 一道粉蓝色的身影,悄然穿透了层层禁制。 是三月七。 她目睹了太多截教弟子的陨落,目睹了通天被兄弟与外人联手镇压时的悲愤与绝望。 那份痛失“孩子”的哀伤,与她当年目睹洪荒破碎、生灵涂炭时的感受何其相似? 感同身受之下,那沉寂已久的“创生与守护”之心被触动。 她不忍。不忍这位同样失去了“孩子”的“父亲”就此永世沉沦。 于是,她出手了。 以大罗之能,瞒天过海,悄然松动了天道枷锁的一角。 重获自由的通天教主,立于虚空,形容枯槁,眼神却如万载寒冰。 祂看向面前粉蓝短裙的少女,沉默片刻,竟轰然跪倒,重重叩首! “谢……母神……再造之恩!” 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 三月七被他这大礼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正欲开口。 然而,异变陡生! 通天叩首抬起的刹那,眼中再无半分感激,只剩下焚尽一切的疯狂与毁灭欲! 诛仙四剑的虚影瞬间在他身后凝聚、嗡鸣! “但吾截教弟子之血……岂能白流?!此界……当为吾徒殉葬!!!” 伴随着一声泣血般的咆哮,通天教主悍然引动了洪荒第一杀伐至宝——诛仙剑阵的无上凶威!目标并非仇敌,而是脚下承载着亿万万生灵的——整个人间界! 轰——!!!! 无法形容的毁灭剑光,带着通天教主积郁了无数元会的怨毒、悲愤与疯狂,如同灭世洪流,轰然灌入人间界的大地核心! 脆弱的界壁在诛仙剑气面前如同薄纸! 大地板块瞬间被撕裂、粉碎!山川河流、城池国度、亿万生灵……在超越了世界承受极限的剑意面前,连一刹那的哀嚎都未能发出,便彻底化为齑粉! 人间界,碎了! 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球,在六道体系的版图上,轰然炸裂开来! “!!!” 三月七彻底懵了,粉蓝的瞳孔因极致的惊恐而收缩。 她救祂出来,是感念其情,是怜悯其伤,是对自己“孩子”的珍视。 却万万没想到换来的竟是如此疯狂、如此彻底的毁灭! 隐匿于虚空某处的周牧和蚊蚊,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超出“剧本”的疯狂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哥们儿……”周牧嘴角抽搐,半晌才憋出一句,“脾气也太爆了吧?!” 蚊蚊也是小嘴微张,看着那瞬间崩解的人间界碎片在虚空中飘散,喃喃道,“祂这是……彻底疯魔了……” 人间界的崩碎,瞬间撼动了以它为基础构建的六道轮回体系! 连锁反应开始爆发,其余五道剧烈震荡,空间结构开始不稳,规则出现紊乱! 嗡——!!! 无需任何酝酿,那源自墟界最核心基点的、无可违逆的神性光辉,再一次、无比“熟练”地爆发开来! 绝对静止降临! 时间的长河被强行逆转! 破碎的人间界景象如同倒放的影片,飞速回溯、凝聚…… 刚刚脱困、满脸疯狂的通天教主被无形的伟力强行摁回紫霄宫的镇压核心。 陨落的截教弟子真灵从封神榜上倒飞而出,回归破碎的躯壳,战场上的鲜血倒流…… 王朝更替的烽烟熄灭,倒退回牧野之战前的对峙…… 最终,一切关于“封神”的痕迹被彻底抹除,人间界完好无损地重新镶嵌回六道体系之中。 紧接着,更为宏大的“倒带”力量扫过整个六道时空,将一切拉回更久远的原点—— 混沌翻涌,清浊分离。 顶天立地的巨人盘古,再一次,无比憋屈地、骂骂咧咧地举起了那柄仿佛永远也甩不开的开天神斧。 “草尼玛!” “你真不是人呐!” 第四次轮回,在盘古那充满打工怨念的咆哮声中,无可奈何地……再度开启。 然而,这一次的轮回,却悄然偏离了既定的轨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 龙汉大劫的硝烟如期点燃,龙、凤、麒麟三族为霸权厮杀。 但与过往轮回中要么烈度失控瞬间崩天、要么被天道强行干预而“虎头蛇尾”不同,这一次的战火竟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微妙地“校准”了。 其烈度,不多不少,恰好与后续巫妖战争的破坏力持平! 当那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最终平息,洪荒大陆并未像前几次那样彻底化为齑粉,而是“恰到好处”地崩裂成了——九块巨大的碎片! “嗡——” 死境之主的意志再次显现。 祂立于虚空,指尖轻点,引动死境本源。 那九块巨大的洪荒碎片在浩瀚伟力下被强行稳固、重塑,演化构筑。 天道高悬,人间烟火,修罗战域,恶鬼哀嚎,万灵栖息,死狱沉沦——象征着秩序与归宿的六道轮回雏形,竟在这一次轮回中,于龙汉大劫之后、巫妖战争之前,奠基了! “这……”隐匿虚空的周牧与蚊蚊面面相觑。 六道,诞生了?而且提前了如此之久! 两位“观测者”瞬间化作无形的信息流,疯狂探查着这异常变量背后的根源。 因果的丝线在她们眼中纤毫毕现。 变量之一,天道的“调停”。 这一次,那冷漠的意志介入三族战争的时间点,比过往任何一次轮回都“恰到好处”地早了一线。 正是这一线之差,微妙地压制了战火最终失控的阈值,将破坏力精准地“锁”在了某个临界点之下。 变量之二,三月七的“成长”。 那位粉蓝短裙的少女,依旧在战火中竭力庇护着生灵。 但与过往轮回中那近乎本能、效率有限的悲悯不同,这一次她的行动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预见性”和“精准度”。 她拯救的生灵数量,显著地多于之前的轮回! 这份效率的提升,如同在崩塌边缘多添了几根支柱,微妙地改变了崩坏的“形态”。 变量之三,三清的“意外”介入。 这三位超然物外的顶点存在,竟因一件在她们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某一族的言语冒犯,便悍然出手! 那绝非象征性的惩戒,而是裹挟着部分大罗伟力的雷霆一击! 这一击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连锁反应,彻底改变了三族力量的平衡和战局的走向,成为了将大劫烈度精准“钉”在预设位置的砝码! “因果……”蚊蚊喃喃自语,复眼中秩序神光流转不息,“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竟能如同蝴蝶振翅,最终掀起颠覆整个洪荒格局的滔天巨浪……” 周牧沉默颔首,这意外的一幕,让她们对“因缘果报”那看似必然却又充满无限可能的纠缠,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 六道的提前建立,仿佛为整个墟界安装了一套新的“减震系统”。 当巫妖两族宿命的战争不可避免地爆发时,争端被强行“约束”在了人间界的范围内! 然而,祖巫与妖皇的力量太过恐怖,祂们所掌控的大阵,其本质便是撬动洪荒本源的禁忌之力。 即便被六道规则束缚在人间一隅,那碰撞的余波依旧如同困在牢笼中的洪荒巨兽,疯狂地冲击着界壁。 三清与西方二教主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战场边缘,试图调停。 但这一次,巫妖双方已杀红了眼,宿怨与骄傲让祂们寸步不让。 调停者自身的力量也成了火上浇油的一部分。 最终,在一声撕裂六道根基的巨响中,承载着战火的人间界,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轰然破碎!无数生灵瞬间湮灭,六道轮回剧烈震荡,濒临瓦解。 嗡——!!! 墟界基点的神性光辉没有丝毫犹豫,瞬间笼罩一切。 时间再次逆转,洪荒重归混沌,盘古的咆哮再度响彻虚无。 第五次轮回,开启。 这一次,历史的进程再次被“校准”。 龙汉大劫与巫妖战争的烈度,在三月七那“如有神助”般的高效救援下,被强行压制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低点。 洪荒大地虽伤痕累累,却奇迹般地维持了整体的完整。 六道轮回的铸造,被“推迟”到了封神大劫期间。 然而,真正的风暴,在洪荒深处酝酿。 封神劫起,凡俗王朝更迭的烽烟之下,是三清间理念与权柄的最终碰撞。 导火索被点燃,矛盾激化,三清终于撕下了超然物外的面具,亲自下场! 直到这一刻,整个墟界的生灵才真正、清晰地认识到,这三位与世无争的存在,其伟力是何等的恐怖! 那是足以让天道本身都为之颤栗的力量! 不需要龙汉的万族混战,不需要巫妖的倾世对决。 仅仅是三清彼此神通的碰撞,祂们意志的交锋,所泄露出的余波,便足以撕裂洪荒的时空结构! 祂们就是天灾!祂们就是浩劫本身! 天道意志试图干预,降下煌煌天威。 然而,在暴怒的三清面前,那代表世界规则的力量竟如同脆弱的蛛网,被轻易撕碎、践踏! 天道被锤得“满头大包”,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三清那超越了世界承受极限的力量如同海啸般席卷而过! 轰隆——!!! 洪荒世界,在三位顶点存在的怒火余波中,如同沙堡般,瞬间被碾成了最细微的混沌尘埃! 六道的气息只出现了一瞬,便被阴阳大道彻底磨灭。 世界归墟。 轮回,终止。 …… 神光再临,第六次轮回在盘古的骂骂咧咧中开启。 而后——洪荒碎于龙汉。 …… 第七次轮回,巫妖二族宿怨更深,战争烈度空前升级,打崩世界。 …… 第八次轮回,开天的盘古似乎状态不佳,斧光偏斜,开天……失败,洪荒胎死腹中。 …… 第九次轮回,刚刚诞生的三清因莫名缘由提前大打出手,洪荒诞生即毁灭。 …… 一次,一次,又一次。 周牧与蚊蚊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冷眼见证着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循环。 毁灭,重启。 再毁灭,再重启。 洪荒在龙汉的血火中哀鸣,在巫妖的碰撞中破碎,在三清的怒火下化为齑粉,甚至因盘古的“手滑”而胎死腹中……每一次都充斥着荒诞的必然性。 九千九百九十八次轮回的重复,足以磨灭最炽热的好奇心。 周牧与蚊蚊的心境,也从最初的惊讶、探究,渐渐沉淀为一种近乎麻木的沉寂。 她们依旧“看”着,却已不再“期待”。仿佛眼前奔涌的,不过是一卷早已烂熟于心的、注定走向崩坏的陈旧画册。 直到—— 第9999次轮回。 龙汉大劫的创伤尚未完全抚平,新的血色又浸染了大地。 巫妖二族两股巨力碰撞的余波,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夹缝中求生的弱小生灵。 人族,这个在过往无数次轮回中都只能匍匐于尘埃、在巨擘的阴影下颠沛流离、艰难求存的种族,本该如同风中残烛,在巫妖战争的绞杀中瑟瑟发抖。 然而,这一次,一切都不同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气”在人族的部落间升腾! 不再是麻木的忍受,不再是卑微的祈求。 那是一种压抑到极致后的爆发,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 他们不再被动地躲藏、逃窜,而是开始有组织地、甚至可以说是激进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工具乃至巫妖双方遗落的残破法器,向那些曾视他们如蝼蚁、随意践踏的巫妖士兵,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反击! 虽然伤亡惨重,虽然力量悬殊,但那燎原的星火,那玉石俱焚般的惨烈气势,瞬间撕碎了过往轮回中人族那固有的、孱弱麻木的形象! “?!”虚空中,周牧与蚊蚊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变化来得太过突兀,太过剧烈,彻底打破了九千多次轮回积累下来的“经验”和麻木! 一股久违的、名为“惊骇”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们。 没有半分迟疑,两位观测者的神念如同无形的天网,瞬间笼罩了整个人族疆域,疯狂地回溯着这剧变的源头! 因果的丝线在她们眼前疯狂交织、回溯,最终如同百川归海,指向了某个位于人族腹地、不起眼的小部落深处。 在那部落最简陋的一座石屋中。 一个身影静静地躺在粗糙的兽皮上。 他太老了。 皮肤如同干涸河床的裂痕,深深烙印在枯槁的躯体上,呈现出一种失去生命力的灰败。 稀疏的白发黏在汗津津的额角,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这就是一个走到生命尽头、再平凡不过的人族老者。 然而—— 就在周牧与蚊蚊的神念触及到他的瞬间。 那具枯槁的躯体,那紧闭了不知多久的眼睑,毫无征兆地……睁开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撼动乾坤的威压。 只有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浑浊,却沉淀着跨越了无尽岁月的沧桑。 平静,却仿佛蕴藏着洞穿万古轮回的智慧。 疲惫的躯壳下,那目光却像沉寂了亿万载的星核,在苏醒的刹那,散发出一种无法言喻、无法衡量、甚至无法理解的……厚重。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与周遭的贫瘠和死亡气息融为一体,平凡得如同地上的一粒沙。 可偏偏就是这份极致的平凡,在周牧与蚊蚊这等存在的感知中,却化作了最深邃、最撼动心魄的“异常”! 仿佛他本身,就是“因果”的具象,是“岁月”的凝结,是这九千九百九十八次轮回所积累下的、所有不甘与挣扎所孕育出的……那个唯一的“变数”! 石屋外,风沙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部落中奔走的族人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茫然地望向那间石屋的方向。 连天空中盘旋的几只食腐秃鹫,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震慑,忘记了嘶鸣,忘记了振翅,僵在了半空。 时间,在这双眼睛睁开的刹那,仿佛被赋予了全新的、沉甸甸的意义。 曾有后来者,为这老人奉上了一个名字,一个象征着智慧与启蒙,如同黑暗中第一簇火种般照亮人族前路的尊号。 ——遂人氏。 他喜欢这个名字。 但更喜欢承载了自己记忆、被自己最爱之人赋予了意义的真名。 ——星期日。 。 第260章 人皇 让时间稍稍倒退,回到尚未轮回之时。 洪荒初定,巫妖称雄,人族如风中残烛,于夹缝中艰难求存。 玄都大法师以非大罗之躯,勉力撑起一方庇护,却终究力有未逮,无法泽被所有族人。 人族核心部落边缘,一处弥漫着腐朽与绝望的角落。 ——那里堆积着因饥饿、寒冷、瘟疫死去的躯体,非是遗弃,而是为在外与巫妖搏命的青壮们准备的最后“食粮”。 死寂之中,一具被判定死亡的少年躯体,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 与其他饿殍空洞的眼神截然不同,这双眼睛甫一睁开,便流转着不符合少年人的沉稳。 他撑起虚弱到极致的身体,源自某种顶点的权能无声扩散,贪婪地采集着周遭的信息洪流。 瞬间,海啸般的负面情绪将他淹没—— 深入骨髓的饥饿啮咬着神经,彻骨的寒冷冻结着灵魂,疫病的腐臭缠绕着呼吸,贫穷的绝望浸透了每一寸土地。 更令人窒息的是那弥漫在空气中的麻木,一种连痛苦都已被磨平的死寂。 “过去的……墟界……” 少年——或者说,逆流时空循迹而来的星期日,喃喃低语。 他瞬间明悟了时间点。 这是人族最黑暗的深渊。 玄都的庇护如萤火之于黑夜,杯水之于车薪。 “知更鸟……”星期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惧。 他是循着妹妹那“纯净如初啼”(他认为)的气息,强行撕开时空壁垒降临此地。 然而,此间人族的处境,远比任何史册记载的更为酷烈。 他不敢想象,他那“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的妹妹若流落于此,会遭遇何等炼狱? 被敲闷棍、被欺诈、被劫掠、被碰瓷…… 无数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翻腾,焦灼如毒蛇噬心。 必须立刻找到她! 他沉思片刻,动用一丝权能,维系这具濒死躯壳的生机,随后挣扎着起身,便要向帐篷外走去。 至于外界的种种? 这些苦难不过是历史尘埃,是注定被轮回冲刷的沙砾! 妹妹的安危,高于一切! 但当他掀开那破败的兽皮帘幕,目光投向部落内部的刹那——整个人便如遭雷亟,僵立当场。 眼前景象,非言语所能尽述。 一群群皮包骨头的“人形”,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尘土中挪移。 他们眼窝深陷,目光空洞,连呻吟的力气都已耗尽。 饥饿已非痛苦,而是一种剥夺了意识的本能,即便如此,他们也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唯恐引来觊觎的目光。 角落里,两对同样形容枯槁的男女,面色惨白如纸,眼神麻木地交换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婴孩。 没有哭嚎,没有言语,只有死寂中沉重的呼吸,那是对生存最卑微也最绝望的祈求。 不远处,一个妇人徒劳地试图挤出早已干瘪的母乳,喂给怀中气若游丝的女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呜咽。 更远处,几个蜷缩在阴影里的老人,眼神浑浊地望着天空,仿佛在无声质问,又仿佛在静待最后的解脱。 …… 星期日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死死捂住心口,眼角与手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 “母亲……囡囡是不是要死了……” “囡囡不会死……母亲……母亲这就给你找吃的……” …… “父亲……玄都仙人……是不是把我们丢掉了?” “娃儿……仙人还在替我们争命……我们不能给仙人添麻烦……” …… “留个孩子吧……怎么也要留一个……” “不行,我家婆娘再没有吃食,便挺不过今日了……” …… 耳畔,那些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灵魂。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底涌出,滑过他沾染尘灰的脸颊。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如同离水的鱼,最终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尝到一丝血腥。 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这片人间炼狱。 对不起,对不起…… 比起你们,我妹妹更重要…… 你们只是历史车轮下微不足道的尘埃,只是注定被覆盖的篇章…… 我不该……不该在这里耽搁时间! 内心的呐喊如同鞭子抽打着他。 他强迫自己迈开沉重的脚步,低着头,向部落外围踉跄走去。 顶点的权能再次被他调动,全力扫描着知更鸟那独特的神魂印记。 而就在他即将踏出部落边界的瞬间,一段清晰的对话,瞬间攫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阿兄,天上的神仙,地上的大能,为什么……为什么都不看看我们?” “求求他们,救救大家吧……”一个稚嫩却充满哀伤的女童声音响起,带着哭腔。 “傻囡囡,”沙哑的少年声音回应道, “仙神亦有他们的道。” “与其祈求飘渺的垂怜,不如……不如想想,怎么让族人们少些病痛,多活一日。” “你看,这石针若能磨得更利些,或能更快放出脓血,减轻些痛苦……” 星期日猛地停住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同样瘦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的少年,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借着微弱的天光,全神贯注地打磨着一块尖锐的石片。 他身边依偎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眼中还噙着泪水,却已被兄长的专注和话语吸引。 星期日怔住了。 他踌躇了一瞬,缓缓走到那对兄妹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阁下,可否请教一个问题?” 那少年闻声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星期日,见他同样面有菜色,衣衫褴褛,下意识关切道: “可是染了疫症?吾这里有些……” 星期日摇头,目光扫过少年身边的小女孩,最终定格在少年那双清澈的眼眸上, “我想问的,是方才你所言之意。” 他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迷离,仿佛在问少年,又仿佛在叩问自己的内心, “若有些雏鸟,终其一生都无法飞翔……我们又怎能断言,天空才是它们的归宿?” 少年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咧开一个朴实的笑容。 他随手从身旁的草堆里拔出一株叶片奇特的植物,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用力咀嚼起来。 苦涩的汁液让他眉头紧锁,但他眼神却愈发清亮, “阁下,吾很喜欢你的问题。” “但吾不喜你这般悲观的念头。” 他咽下口中苦涩的药草残渣,语气斩钉截铁, “若雏鸟当真羽翼孱弱,无力翱翔,自有长者将其托举,送它领略苍穹之高远!” “便如我人族一般,薪火相传,代代不息!” 星期日心神剧震。 他沉默片刻,低声追问, “那么……阁下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少年坦然一笑,指了指自己口中残留的药草汁液,又扬了扬手中磨制的石针: “在下无有仙人大神通,亦无有猎户搏杀之力,唯此一双尚算灵巧的手,和一副能尝百草、辨药性的口舌。” “故此,吾之愿,便是穷尽此生,为我人族,开创一个……再无疫病之苦的未来!” “这便是你的选择吗?”星期日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即便你呕心沥血,为人族驱散了病魔,若洪荒倾覆,人族灭绝于大能争斗的余波呢?” “你的医者仁心,你的药石之力,又能拯救什么?” 少年闻言,却缓缓摇头,“阁下,为何不选择相信自己的族人呢?” “我人族生来孱弱,此乃天定。” “然,吾之心志,绝不弱于任何仙神!” 他站起身,指向那些在苦难中挣扎求存的族人身影, “自立者,方有未来!” “一族之强盛,在于各司其职,各尽其力!” “若有朝一日,我族失了这份进取之心,只知匍匐于仙神脚下乞求怜悯,那才是真正的断绝生路,万劫不复!” 星期日的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沉默良久,仿佛在消化这朴素的道理。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少年郑重地躬身一礼, “多谢阁下解惑。” 说完,他不再看向部落之外那寻找妹妹的虚无方向,而是决然地转身,大步走回了那片堆满“储备”的、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帐篷旁。 他的目光在周遭的枯草和散落的粗粝木棍上逡巡。 少年看着星期日奇怪的举动,眼中满是困惑,却并未打扰,只是好奇地跟了过去。 星期日席地而坐,挑拣出一根相对坚韧的木棍,又寻来一团蓬松干燥的枯草。 他将木棍一端削尖,稳稳地抵在一块凹陷的硬木上。 双手紧握木棍,腰背微弓,开始以一种专注的韵律,用力、高速地搓动起来。 时间在枯燥的摩擦声中悄然流逝。 他的举动渐渐吸引了更多麻木或好奇的目光。 一些尚有气力的族人慢慢围拢过来,窃窃私语在死寂的空气中蔓延。 …… “他……他在做什么?” “不知道……看起来像某种古老的祭祀?” “会不会是召唤先祖的仪式?” “嘘……快看!冒烟了!” …… 就在议论声渐起之时,那摩擦的中心点,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色烟雾,悄然升起! 所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盯住那一点青烟。 星期日搓动的速度更快,更用力!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呼—— 蓦地,一点微弱的、橘红色的火星,,在干草的中心骤然亮起! 它那么小,那么脆弱,仿佛一口气就能吹灭,却在这片永恒的绝望中,爆发出撕裂黑暗的第一缕光芒! 瞬间,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前所未有的巨大战栗感,如同电流般席卷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 空气凝固了,连呼吸都仿佛被遗忘。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颤抖得不成调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的声音,如同破冰的第一响,炸裂开来, “火!是火!!!” 轰——! 如同压抑亿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整个营地瞬间沸腾了!麻木被狂喜取代,绝望被希望点燃!无数双枯槁的手伸向那簇微弱却神圣的火焰! 仙人遗落的火种早已熄灭,这簇新生的火焰,不知能挽救多少即将坠入冰冷死亡的族人! “仙人!您是仙人下凡吗?!”有人激动地朝着星期日跪拜。 星期日站起身,抹去额头的汗水。 他摇摇头,没有回答,而是俯身又抱起一堆干燥的木柴和枯枝,分发给周围激动的人群。 他拿起工具,一边示范,一边用最朴实的话语讲解着钻木取火的要领、保存火种的方法。 很快,在族人们笨拙而热切的尝试下,一缕缕、一簇簇温暖而充满生机的火焰,如同星火一般,在部落中一次接一次地亮起,带来了久违的暖意。 之前那位医者少年,怔怔地看着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又看向星期日那张仿佛蕴藏着无尽智慧的面孔。 他走上前,目光灼灼, “汝……其实早已知晓此等生火之法,对否?” “汝之前……是想离开,放弃我族,对否?” 星期日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点头又摇头, “即便没有我,在未来的某段历史中,人族亦会寻得此火,崛起于洪荒。” “我只是……被你的意志打动罢了。”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开始观察周围的土壤和植被,眉头微蹙,思考起更为严峻的粮食问题。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问出了所有族人心中的疑问: “阁下……可是仙神?” 星期日闻言,动作一顿,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枯瘦的身躯和褴褛的衣衫,反问道, “仙神……也会饿肚子吗?” 少年一愣,随即,一个发自内心的、充满敬意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 是啊,仙神怎么会饿肚子呢? …… 之后的日子,人族部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气象。 星期日以他渊博的知识和超越时代的智慧,引导着族人。 他教授更高效的采集技巧,辨识可食用的根茎果实,改良粗陋的渔猎工具,指点搭建更坚固、更能抵御风寒的石屋。 在他的带领下,这些从不懒惰的人族,凭借着顽强的求生意志,逐渐摆脱了纯粹的饥饿,甚至能偶尔“吃饱”,用火焰驱散“寒冷”。 部落中第一次响起了孩童无忧无虑的笑声,虽然微弱,却如同荒漠中的甘泉。 然而。 这里终究是洪荒。 命运的天平,也从不向弱者倾斜。 某一日深夜,当星期日仍在石屋中借着篝火的微光,苦苦思索着如何利用有限的洪荒植物培育出更稳定的粮食时—— 天,毫无征兆地亮了。 不,是比白昼更刺眼、更灼热的恐怖光芒撕裂了夜幕! 整整十轮燃烧着金色烈焰的恐怖巨日,如同十颗坠落的恒星,蛮横地悬停在洪荒苍穹之上! 温度,在亿万分之一秒内飙升到凡物无法理解的极限! 空气扭曲沸腾,大地瞬间干裂焦黑,溪流湖泊嗤嗤作响,化为蒸汽! 星期日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只听到石屋外传来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混合着惊骇与痛苦的惨叫,随即……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他猛地推开石屋那扇简陋的木门。 映入眼帘的景象,足以冻结任何生灵的灵魂。 人间炼狱? 不,炼狱尚有哀嚎。 眼前,是彻底的、无声的灭绝。 目光所及,再无活物。 昨日还充满生气的部落,此刻只剩下焦黑的灰烬与袅袅青烟。 那些石屋、那些族人、那些他倾注了心血教导的孩子们……一切的一切,都在那足以焚山煮海的恐怖热浪中,瞬间化为了乌有。 连一丝残骸、一滴血液都未曾留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彻底抹除。 星期日下意识地、带着一丝渺茫的希冀,望向那对兄妹石屋的方向。 那里,只剩下一片刺目的、散发着高温的焦土。 兄妹俩,尸骨无存。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笼罩了星期日。 他站在石屋门口,如同石雕。 然而,在这死寂的外表下,一股足以焚毁星河的、无与伦比的暴怒之火,在他胸膛深处轰然炸开,疯狂地燃烧、咆哮! 但他依旧是那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星期日。 他明白,即便此刻将天上那十只嬉戏造孽的金乌挫骨扬灰,被抹去的历史也无法重来。 这是某个狗东西设定的“规则”。 但! 一抹冰冷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的笑容,缓缓在星期日嘴角绽开。 脑海中,族人获得火种时的狂喜,吃饱后满足的笑容,孩子们纯真的嬉戏,以及那少年医者坚定澄澈的眼神……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过,最终化为燃料,投入那焚天之怒中! 凭什么?! 凭什么生而强大者便可肆意践踏孱弱者的生命?! 凭什么自强者、求存者,要被强权者视如草芥,随意抹杀?! 凭什么这洪荒的规则,只为取悦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 无声的质问如同惊雷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下一瞬,异象陡生! 一轮象征着“创世神力”、纯粹由无尽流变与熵之伟力凝聚而成的璀璨神环,自星期日脑后轰然显现! 他的双瞳彻底化为燃烧的纯金色! 脑后与身后,分别两对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流光溢彩的巨大光翼! 一本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仿佛由“原初”、“变革”、“绝对正义”等根源概念直接编织而成的厚重书籍,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摊开的掌心。 书页无风自动,散发出令时空都为之颤抖的波动。 刹那间,浩瀚无边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洪荒! 星期日抬起双眸,冷漠地注视着苍穹上那十轮肆虐的骄阳。 祂的嘴唇开合,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宣判最终归宿的绝对意志, “神说——” “天无二日!” 话音落下的瞬间,规则被改写!概念被抹杀! 那十只正在洪荒大地上肆意播撒毁灭、享受着“游戏”快感的金乌,如同被无形橡皮擦抹去的涂鸦,连一声哀鸣都未能发出,庞大的身躯连同其存在的本源印记,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彻底、干净、不留丝毫痕迹地——归于虚无! 天空,骤然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绝对的黑暗! 星期日手中的概念之书再次翻动一页, “神说——” “要有光。” 话音刚落,那唯一的、真正的太阳星,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敕令,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和而充满生机的光芒! 温暖的光辉重新洒向满目疮痍的洪荒大地,驱散了那令人绝望的黑暗与酷热。 整个洪荒,所有达到大罗境界的存在,都在这一刻被那骤然爆发又瞬间收敛的、恐怖到无法理解的气息所惊动! 一道道强横的神念带着惊疑不定扫过洪荒大地,却只捕捉到一片焦土和那瞬间消失的恐怖威压源头。 星期日没有理会那些或惊惧、或探究的目光。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片曾经是部落的焦土之上,目光哀伤地扫过这片承载了希望又瞬间化为乌有的土地。 沉默了仿佛一个纪元之久,他最终化作一道无形的流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墟界最核心、最接近那沉睡意志基点的混沌虚空之中。 他缓缓闭上双眼,如同亘古磐石,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无尽的元会在绝对的孤寂中流淌而过。 直到—— 那熟悉的、无可抗拒的、象征着梦境重置的神性光辉,从墟界最核心的基点爆发开来! 时间的长河被强行扭转,破碎的世界开始倒带,一切走向回归原点。 然而,当那足以抹去大罗记忆、改写一切存在的神光扫过星期日时,他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 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死死地“盯”着那光辉的源头,仿佛要将那沉睡的存在烙印在灵魂深处。 最终,他极其不情愿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厌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席卷而来的神性光辉。 视野瞬间变幻。 熟悉的腐朽气息,熟悉的绝望氛围。 他再次躺在了人族部落边缘的“储备粮仓”之中。 这是第一次轮回的起点。 …… 依旧是钻木取火,带来光明与温暖。 依旧是教导耕种,辨识可食植物,改善生活。 但这一次,星期日的心中多了一份警惕。 在帮助族人提升生存能力的同时,他更注重引导他们锻炼体魄,传授更坚固的石屋建造技艺,并在部落周围设立了简陋的预警机制。 他的计划在初期取得了成效。 当那十轮灭世金乌再次横空时,坚固的石屋和提前的预警让人族得以避入地下深处,依靠储备的食物和水源,竟奇迹般地熬过了那场恐怖的高温浩劫! 看着劫后余生、相拥而泣的族人,星期日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欣慰。 然而,这份欣慰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金乌之祸过去仅仅一年。 那支撑天地的脊梁——不周山,在巫妖两族一场毁天灭地的决战余波中,断了!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天河倒灌,地火喷涌! 恐怖的灾难瞬间席卷洪荒! 刚刚恢复些许元气的人族部落,顷刻间便被滔天洪水和撕裂的大地吞噬! 死亡十之八九! 剩余的幸存者,被及时赶来的粉蓝身影艰难地救走。 星期日面无表情地混杂在哭嚎的难民队伍里,看着山河破碎,看着族人如同蝼蚁般在天地伟力下挣扎。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缠绕上他的心头。 “自强不息”,“薪火相传”……在这动辄毁天灭地的洪荒,在这视众生为刍狗的大能眼中,真的有意义吗? 真的能为人族争得一片安身立命之地吗? 他沉默地跟随着,直到那重置一切的神性光辉再次降临。 他主动触碰了它,带着更深的思索。 …… 第三次轮回,他没有回到熟悉的人族部落,而是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凡俗王朝。 经历了一些啼笑皆非的插曲后,他反应过来。 ——这是洪荒下属的某个小世界,时间点对应龙汉大劫末期。 这一次轮回,应当结束于人族未诞生之前。 果然,不久后,一场远超小世界承受极限的战斗余波扫过,神性的光辉便再次亮起,将世界重置。 …… 第四次轮回,他再次成为燧人氏。 这一次,他尝试带领族人主动迁徙,寻找更安全的栖息地。 然而,洪荒之大,何处安全? 最终,人族倒在了两位不知名大能争斗逸散的能量风暴中。 …… 第五次轮回,他带着族人远遁至洪荒边缘的混沌海交界处。 结局却是洪荒大陆在巫妖最终决战中彻底破碎,混沌气流倒灌,将边缘的人族连同他们赖以生存的碎片一同吞噬…… …… 第十九次轮回,星期日带着部分核心族人投靠了号称“地仙之祖”、与世无争的镇元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位路过的、性情暴虐的孽龙大罗,仅仅因为“路过时心情不佳”,便一口将五庄观连同庇护其中的人族,吞入腹中! 人族与镇元子皆死。 …… 第一百三十三次轮回,星期日违背了最初的“引导而非赐予”原则,将一种简易的“神道”修行法门传给了人族,期望他们获得自保之力。 然而,力量的突然获得扭曲了人心,信仰迅速集中到他一人身上,形成了新的依赖与内部倾轧,最终在外部压力下分崩离析。 …… 第1925次轮回,星期日带着人族又一次顽强地挺过了数次大劫,进入了相对繁盛的时期,人族王朝初具气象。 他尝试以“人族三皇”之首的身份,主动介入,斡旋于三清之间,试图以人族气运为筹码,消弭那场注定毁灭一切的封神道争。 然而,阴谋总比阳谋更易得逞。 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西方教道人暗中挑拨离间,层层设局,最终让星期日的努力化为泡影,三清之战依旧爆发。 …… 第5665次轮回,依旧是封神大劫。 星期日再次违背了“不直接干预顶层”的原则。 他于无声无息间,在众大罗都未能察觉的角落,以创世级神力,悍然抹杀了那两位西方教的挑拨者——接引与准提! 然而,令他心寒的是,即便源头被斩断,三清之间依旧爆发了战争! 那是理念之争和道争! 道争的本质,远非几个挑拨者所能完全左右。 …… 第8756次轮回,星期日开始沉下心来,系统性地总结过去数千次轮回中发生的种种悲剧。 他终于看清了一个事实。 无论如何挣扎,只要人族未能诞生属于自己的、足以令大罗忌惮的顶尖战力,或者未能成为一个拥有足够威慑力的“刺猬”,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者便永远不会真正将人族放在眼里。 祂们的目光只聚焦于彼此的道争、气运的掠夺、以及那虚无缥缈的超脱之路。 人族的存亡,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大戏落幕时无关紧要的背景尘埃。 于是,星期日开始倾力试验一种方法。 ——将自身的“愿力”,铭刻、固化、并传承下去。 他称之为“薪火”。 …… 第9675次轮回,在近千次的试验与失败后,星期日找到了一种可行的路径。 他在上一次轮回终结前,以自身权柄为笔,墟界核心规则为纸,强行将“愿力”的种子——烙印进了世界的底层法则之中! 并由他自己开始,尝试一代一代地将这份“愿力”的核心意志传承下去。 但他深知人性的复杂与脆弱。 这份力量太过强大,一旦传承过程中出现独裁暴君或昏聩无能之辈,对人族的荼毒将远超任何天灾! 为此,他为这“薪火”添加了最关键的枷锁。 「一:得“薪火”者,必为人族共主。」 「二:得“薪火”者,无法长生!」 「三:若想延续力量带来的责任,必须找到合格的继任者,主动将“薪火”完整传承下去。」 至此,“薪火”被他塑造成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一个凝聚人族气运、象征领袖权柄与责任的神圣王座。 后世的人族,将这个位置尊称为。 ——人皇。 …… 第9906次轮回。 “人皇”位置的接替制度展现出了惊人的效果。 一代代或贤明、或勇武、或智慧的人皇,在“薪火”加持下,带领人族在洪荒的惊涛骇浪中顽强生存、发展壮大。 人族展现出的凝聚力、潜力以及那令人皇能短暂爆发恐怖力量的“薪火”,终于让洪荒的大能者们无法再将其视为随意可弃的蝼蚁。 人族,真正成为了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 看着即便离了自己引导,也能在洪荒占据一席之地、顽强求存的人族,星期日心中最后一块大石落地。 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艰难的目标。 ——如何在不直接动用自身力量的前提下,阻止那些动辄毁天灭地的洪荒大能,终止这无休止的、将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的轮回! 保护这方世界,也保护他妹妹可能存在的乐土! 而破解这个难题的思考,贯穿了接下来的数十次轮回。 …… 第9999次轮回。 星期日再一次从人族部落的“储备”之地苏醒。 熟悉的流程再次上演。 钻木取火,带来光明。 辨识五谷,教导耕种。 改良工具,修筑石屋。 他再次被推举为第一任人皇——燧人氏。 然而,这一次,他不再选择低调隐匿。 他站在初具规模的人族部落高处,目光扫过那些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族人,下达了与之前数千次轮回截然不同的命令 “巫妖视我如草芥,屠戮我族人如刍狗!此仇,不共戴天!” “今日起,凡我人族勇士,当以手中之石矛、骨箭,向一切踏入我族领地、残害我族同胞之巫妖——” “宣战!” “不问强弱!不计牺牲!唯以我族之血,昭告洪荒——” “人族,不可轻辱!” …… 血腥的反击开始了。 凭借着简陋的武器、对地形的熟悉、悍不畏死的意志,以及在星期日巧妙指挥和偶尔“薪火”力量恰到好处的威慑下,人族竟真的让一些落单的巫妖士兵付出了惨痛代价! 虽然自身损失同样巨大,但那股玉石俱焚、宁死不屈的血性,如同投入洪荒这潭死水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效果是震撼性的。 一直将人族视为背景板或低级血食的巫妖两族高层,第一次感到了棘手。 人族突然展现出的攻击性、韧性和那个苍老的、似乎能引动某种令它们本能忌惮力量的领袖,让他们投鼠忌器,攻势不得不有所收敛。 这场残酷而持久的“血性证明”,持续了数十年。 其惨烈,换来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太清于首阳山现身,主动收下了人族中天资聪颖的玄都为开山大弟子。 元始天尊赐下几件蕴含仙力的重宝,落入人族祖庙。 通天教主更是直接现身,带走了数名根骨清秀、意志坚定的童男童女,言明引入碧游宫门墙。 西方接引、准提亦不甘落后,带走了那位心怀大愿、日后名为“地藏”的少年。 其余观望的大罗,也纷纷效仿,或收徒,或赐福,或结下善缘。 这便是星期日的终极计划—— 制衡! 只要人族成为洪荒棋局上一个有分量的棋子,只要洪荒或未来的六道不因顶层大能的疯狂争斗而彻底毁灭,那该死的轮回便不会轻易启动! 人族也将获得相对稳定的发展空间,真正在洪荒扎下根基! 时间就这样在看似的和平中缓慢流逝。 又是洪荒一个看似平静的清晨。 在人族核心部落,象征着人皇居所的古朴石屋内,正在休憩的星期日,苍老的身躯忽然微微一震。 他那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这具承载了“薪火”的凡躯,已如风中残烛,即将走到尽头。 这是他自己定下的规则,得“薪火”者不得长生,王座终将传递。 而在彻底“死亡”、将人皇之位传给继任者之前,他需要为未来的人族留下最后一道保障。 ——一次足以震慑洪荒、让所有大能者都明白招惹人族需付出何等惨重代价的“表演”! 目标,便是此刻正在暗中窥视此地的……某位大罗! 若能以人皇之身,将一位真正的大罗拖入死境,哪怕只是重创,也足以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成为悬在所有觊觎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于是,星期日缓缓睁开眼眸,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主动地、带着一种人皇的威严,循着那丝窥探的因果之线,将自己的目光迎了上去! 他要将这无形的窥视,变成一次正面的、充满警告意味的碰撞! 然而,当他的目光穿透因果的迷雾,看清那窥视源头的刹那—— 星期日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定身咒击中,彻底僵在了原地! 那是两位凌空而立、风华绝代的“少女”。 其中那位身着黑裙的暂且不论。 而那位身着素雅白裙的少女……她的容颜…… 星期日见过无数仙姿神女,却从未见过如此……如此扣人心弦、仿佛汇聚了天地间一切灵秀与……难以言喻的慵懒魅惑的姿容! 那眉眼,那气质,甚至那随意束起的长发,都仿佛蕴含着某种直击灵魂深处的……吸引力? 与此同时,正隐匿在虚空夹层中,对这位人皇颇感兴趣的周牧,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主动迎上来的、属于人皇燧人氏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极度油腻、审视、以及某种让他浑身汗毛倒竖的古怪“兴趣”感,顺着那道目光狠狠钻进了周牧的心底! 周牧:“!!!” 他完美无瑕的面容瞬间僵硬,一股源自本能的、强烈的不妙预感让他差点维持不住隐匿状态! 这老头看自己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蚊蚊敏锐地捕捉到了周牧那一闪而逝的僵硬和眼底深处的不自在。 她先是疑惑,随即顺着周牧的目光看向石屋中那位苍老的人皇,再看到人皇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对周牧“惊艳”与“探究”的古怪目光后…… “噗……” 蚊蚊猛地捂住嘴,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一双美眸瞬间弯成了月牙儿,满眼的幸灾乐祸和看热闹不嫌事大! 头顶甚至不受控制地蹦出一个巨大的、莹光闪闪的“!!!”。 天呐! 太有趣了! 简直比坑光一个大罗的家底还要有趣一万倍! 牧宝居然被一个凡人老头……用一个眼神给看怕了?! 哈哈哈哈! 不行! 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的分享给哥哥! 让他也好好开心开心!! 。 第261章 绿茶计划?美人计! 蚊蚊心中乐得快要打滚,但表面上还是强行绷住了那张精致的小脸。 她轻轻咳嗽一声,声音循着因果,传递到石屋内星期日的耳畔, “咳咳……人皇阁下,”蚊蚊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好奇, “我有一问,请阁下解惑。” 星期日闻声,略显不悦地蹙了蹙眉,目光艰难地从那位让他莫名心绪波动的白裙少女身上移开,投向声音来源的黑裙少女。 此女当真无礼! 为首者尚未言语,随从岂能僭越? 看在白裙少女的面子上,他按下心中不愉,声音淡漠, “何事?” 即便面对两尊气息晦涩、明显是大罗境界的存在,他依旧保持着人皇的威严与不卑不亢。 蚊蚊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份隐藏的不快,心中暗道有趣,但声音依旧维持着古灵精怪的调子, “我二人观照洪荒无尽岁月,按既定的命途轨迹,人族本该在巫妖二族的夹缝中挣扎求存,朝不保夕。” “然此刻,人族竟已巍然屹立于洪荒,气象迥异。” “故此,我二人溯源而上,寻至人皇阁下。” 她顿了顿,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敢问人皇阁下……可是拥有轮回之记忆?” 星期日:“?!” 轮回!她竟直接点破了轮回! 他心中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这绝非寻常观测者所能触及的禁忌! 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如山,强行压下惊骇,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阁下口中‘轮回’,是何意?”他试图反探虚实,将主动权握回手中。 虚空中,蚊蚊与周牧对视一眼,眼底的玩味瞬间被凝重取代。 好消息:这人皇露馅了! 若真不知轮回,面对如此突兀的质问,第一反应应是茫然或追问详情,而非用疑问句掩饰式的反问! 坏消息:他确实保留了神性重置下的记忆! 这意味着他的位格…… 蚊蚊蹙眉,立刻向周牧传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蜉蝣,想要完全规避神性重置的伟力,需要位格达到何种程度?” 周牧脸上的轻松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第三阶段巅峰!神性之于lv.98,修行之于神话大罗,玄幻之于路尽,科技之于叙事层级,奇诡之于三柱原神,神道之于……创世神力!” “此人……大有问题!且……位格极高!” “你先别急着动手,我想办法套套他的话。”周牧叮嘱道,但他内心的激动其实远大于凝重。 此刻他虽无神性加身,无法精准探测对方根底,但有一点他可以确信: 眼前这位“燧人氏”,绝非原本历史中的人族初祖! 而且…… 若他所料不差,此人极可能是来自墟界之外、真正意义上的“陌生人”! “陌生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个完全独立、未知且能诞生出如此位格存在的叙事层! 一个潜力可能足以与墟界媲美甚至……超越的庞大世界! 瞬间,周牧心中所有的试探和凝重,都被一个更炽热、更纯粹的念头取代—— 骗! 不惜一切代价,套出他老家的坐标! 然后……吞噬掉他那个叙事层的“死亡”,将之彻底纳入自己的版图,成为忘川扩张的养料! 这是他漫长岁月中最熟悉也最热衷的“游戏”。 想到这里,周牧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抹恬静温婉的笑容,声音清晰地传入星期日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阁下,在我等面前,伪装已无意义,不如坦诚相见。” “我等亦无与阁下为敌之心,只想探明阁下降临墟界的真正缘由。” 星期日陷入沉默。 他心中念头急转,飞速权衡利弊。 首先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她们绝无可能与知更鸟有关! 那丫头单纯得很,接触不到这等心思深沉的存在。 既然与妹妹无关,那也无须过分戒备…… 他决定部分坦诚。 “我来墟界只为寻一人。然目睹此间同族身处炼狱,心中不忍,故此化身人皇,助其于洪荒站稳根基。” 周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与他推测的大致相符,但总觉得有哪里说不出的违和感。 蚊蚊则是歪着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星期日,总觉得这对话的口吻、这坦荡中带着疏离的感觉……莫名有点熟悉? 她思索片刻,直接开口问道, “人皇阁下……可是修行者?” 星期日摇头:“非也。我与墟界生灵所行之道,迥然不同。” “嗯……”蚊蚊摸着光洁的下巴,突然不再传音,而是转向周牧,带着一丝真实的困惑, “小蜉蝣,这人皇用来传承凝聚族运的‘薪火’法门……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有点像愿力……但又不太一样?” “的确。”周牧也仔细感知着人族部落上空那无形的力量流转,眉头微皱, “似是而非……像是某种核心力量被强行拆解、适配凡俗规则后的粗糙版本……” 他一时也无法将之与“愿力”的存在联系起来。 “这人警戒心太强,硬问不行,换个法子。”周牧对蚊蚊传音,“用软的,先拉近关系。” 他再次对星期日开口,声音温婉动听, “阁下,方才听你所言,是来墟界寻人。” “实不相瞒,我等作为观测者,守望此界已不知多少岁月,对洪荒万事万物皆有几分了解。” “若阁下信得过我等,不妨将要寻之人的体貌特征告知一二。由我姐妹代为寻觅,或能事半功倍,也算结个善缘,如何?” 周牧的算盘打得极响。 帮忙寻人→拉近距离→套取信任→套出坐标→忘川吞噬,完美链条。 然而,这句话却像踩中了星期日的逆鳞! “不必了!”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我要寻之人已有端倪,无须阁下费心!” 涉及到知更鸟,他瞬间将警戒提升到最高级别!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蚊蚊立刻配合地扮演起“刁蛮妹妹”的角色,声音带着刻意的愤怒, “我们好心帮你,是想给你个机会证明你无害!” “否则,就凭你这藏头露尾的外来者身份,早该被我们联手打出墟界了!” “威胁我?”星期日眯起眼,周身无形的权能气息隐隐波动,石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谁知道你来墟界图谋什么?”蚊蚊毫不示弱,继续火上浇油, “人族是未来的天地主角,你从根源处篡改其命途,埋下这‘薪火’传承,谁知是不是包藏颠覆墟界的祸心?” “看来……”星期日缓缓从简陋的石榻上起身,苍老的身躯此刻却散发出渊渟岳峙般的气势,“今日是无法善了了!” “诶↑”周牧恰到好处地出声,声音带着嗔怪与安抚,“阁下莫要动气,我这妹妹性子直,说话冲撞,我带她向你赔个不是。” 他话锋一转,笑容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深意, “不过……阁下总得给我等一个能安心的理由才是。” “我等守望此界近万次轮回,实不愿因莫名的变数导致心血付诸东流。” “将心比心,互相理解一下,可好?” 话语绵里藏针,既点明了己方“守望者”的正当性,又将是否“守规矩”的压力抛给了星期日。 星期日透过因果,深深地“看”了周牧一眼。 好厉害的女子! 言语滴水不漏,既占住了道理制高点,又逼我自证立场…… 但!比起知更鸟的安危,这所谓的“眼缘”或那点莫名的悸动,根本不值一提! 他彻底收敛了所有情绪,声音变得如同万载玄冰般淡漠, “坦诚些吧,阁下。” “若阁下真心想与我结交,在下愿扫榻相迎,甚至对人族未来的详细规划亦可和盘托出。” “但唯独我所寻之人的身份……”他语气斩钉截铁,“绝不可由第二人知晓!” 周牧闻言一惊。 究竟是何等人物,能让一位“创世神力”级别的存在如此讳莫如深,宁可与同级别存在交恶也不肯透露分毫? 强逼显然不行了,只能另辟蹊径。 “阁下,”周牧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妥协,“我等亦不愿平白树敌。既然阁下有难言之隐,不如折中?” “请讲。”星期日沉声道。 “可否让我等跟在阁下身边?待阁下完成目的,我等亲眼见证阁下确对墟界无害后,自会悄然离去,如何?”周牧抛出了看似无害的“观测”请求。 星期日沉吟片刻。 两个来历不明的大罗跟在身边固然是隐患,但总比此刻翻脸要好。 毕竟,自己想想的是以人皇之躯与一位大罗共赴死境,若真的拉了两位同归,那人族可真就有取死之道了。 “可。”他最终点头,“但二位不可干预我人族任何谋划。” 周牧笑容温婉,如同春水初融,“自然,我等只是安静的观测者。” 话音刚落,两道流光闪过,周牧与蚊蚊的身影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星期日简陋石屋的床榻旁。 “咦惹~”蚊蚊嫌弃地打量着四周粗糙的石壁、简陋的兽皮铺盖和空荡的环境,撇了撇嘴,“堂堂人族首领住的地方,比咱俩在混沌海随便找的浮石窝还破……” “抱歉,”星期日目光主要落在周牧身上,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我人族虽已今非昔比,然根基尚浅,物资匮乏,委屈二位了。” “无碍。”周牧恬静一笑,姿态优雅地寻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墩坐下,声音轻柔, “我姐妹二人,亦是自微末中颠沛流离了无数元会,方有今日之境遇。” “清贫艰苦,亦是修行。”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淡然,瞬间拉近了与星期日“共患难”的距离。 星期日心底对周牧的好感度,悄然又上升了一截。 这位白裙仙子,不仅容颜绝世,心性竟也如此通透豁达。 蚊蚊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抽,心中疯狂吐槽。 这男人装起女人来,真是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牧宝这一手‘忆苦思甜’加‘共情牌’,炉火纯青啊! 离谱! 然而,蚊蚊万万没想到,这仅仅是周牧“茶艺大师”之路的开端。 在之后的日子里,她将亲眼见证,什么叫真正的“润物细无声”的顶级绿茶手段! …… 隔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石屋的木门便被轻轻叩响。 星期日从浅眠中惊醒,带着疑惑开门。 门外,白裙少女亭亭玉立,手中捧着一个冒着氤氲热气的粗糙陶碗,碗中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乳白色汤汁。 “人皇阁下,”周牧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见你夙兴夜寐,为族人操劳,我熬了点滋补的汤羹,趁热用些吧?” 她将陶碗递上,动作自然。 星期日一愣,下意识推拒,“阁下不必费心,我身负‘薪火’,寿元有定,无需……” “阁下此言差矣。”周牧温柔地打断他,眼神清澈, “即便设定了‘不得长生’的规则,适当为身躯添些活力与寿元,亦是身为人皇应得的体恤。” “一个精力充沛、健康矍铄的领袖,远比一个被重担压垮、苍老病弱的君王,更能引领族群前行。” “苍老与暴病,于人皇自身,于人族未来,皆无益处。”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充满理性关怀,让人无法反驳。 星期日看着眼前巧笑倩兮、体贴入微的少女,又低头看看手中温热的汤羹,一股久违的暖流悄然划过心田。 这关怀,无关力量,纯粹而熨帖。 他沉默地接过陶碗,轻啜一口,温热的汤汁带着奇异的暖意流遍四肢百骸,连日来的疲惫竟真的消散不少。 此女……当真是蕙质兰心! 周牧见他接受,眼底笑意更深,随即仿佛不经意般轻声问道, “人皇阁下如此殚精竭虑,不惜化身凡躯也要守护人族……想必……阁下所要寻找的那位,定也在人族之内吧?” 她微微垂眸,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羡慕与好奇, “能得阁下这般人物如此挂心……当真是令人艳羡的福分呢。” 她的话语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搔在星期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星期日端着碗的手微微一顿,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知更鸟那纯净的笑脸。 他将妹妹与眼前这位聪慧、体贴、实力深不可测的白裙仙子暗暗比较…… 知更鸟那丫头……“单纯懵懂”,论心机手段、体贴周到,拍马也及不上眼前这位万一…… 但…… 那终究是我的妹妹啊!是深植于血脉灵魂中的羁绊!无人可取代! 他心底那点刚刚升起的微妙涟漪被强行压下,但看向周牧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许多。 “多谢阁下关怀。”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此汤……甚好。” 周牧仿佛没察觉到他瞬间的情绪变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卷由某种柔韧兽皮制成的卷轴,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密密麻麻写满了规划。 “对了,人皇阁下,这是我闲暇时观察人族现状,结合过往见闻,梳理的一些关于人族未来发展的浅见。” “涵盖农桑、工技、教化、防御等方面,或有些许可取之处,还请阁下闲暇时过目,看看是否对人族有所裨益?” 她将卷轴递上,态度自然,仿佛只是举手之劳。 星期日接过卷轴,目光扫过那些详尽而富有洞见的规划条目,心中震动更甚! 此女之才,当真是经天纬地! 这份规划的价值,远胜万千珍宝! “阁下……有心了!此物于人族,如久旱甘霖!”他郑重收好,看向周牧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蚊蚊在一旁的虚空夹层里,看得目瞪口呆,差点把刚啃的一口灵果喷出来。 我的天! 牧宝这‘熬汤+共情+献计’三连击!润物细无声啊! 这老头看他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高!实在是高! …… 高端的绿茶,从不会使用茶言茶语。 而是用智慧和温柔,在不知不觉间,取代你心中那最重要的面孔。 没有男人能抵御这个。 所谓纯爱,只是你没遇到这样“用心”的女子罢了! 甚至! 周牧认为这种方式都不太保险,在他苦思冥想之后,开始让蚊蚊打配合。 …… 三个月的时间一闪而逝。 人族也对这两个突然加入的“客卿”熟络起来。 但两人的风评却褒贬不一。 一个“贤良淑德”,一个“无法无天”。 在周牧的授意下,蚊蚊彻底放飞自我,将“碰瓷”、“坑蒙拐骗”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而且专挑人族内部下手! 她时而化身衣着光鲜人族少女,在部落集市上巧舌如簧,用一些华而不实的小玩意儿,“换”走了老实巴交猎户辛苦攒下的珍贵兽皮和药材。 时而又变成气息凶悍的巫族小头目,在战场边缘“碰瓷”路过的妖族巡逻队,稍有不顺心就“显露”出比对方高出一截的实力,将对方揍得鼻青脸肿,然后理直气壮地“收缴”其全部装备和储物袋作为“精神损失费”。 最离谱的一次,她甚至变成一只会说话的松鼠,用几颗普通松果,从一个人族小孩手里骗走了他一直舍不得吃的、用野蜂蜜腌渍的珍贵浆果! 看着小孩哇哇大哭,她还在树杈上得意地晃着大尾巴。 这一系列操作,不仅让巫妖两族某些底层队伍苦不堪言、疑神疑鬼,更让人族内部怨声载道! 可偏偏这“恶女”是伟大领袖燧人氏的“贵客”,谁也不敢当面指责,只能敢怒不敢言。 星期日对蚊蚊的观感,也从最初的“实力莫测需警惕”,迅速滑向“被宠坏、顽劣不堪、毫无分寸”的深渊。 每次听到族老们隐晦地汇报“那位黑裙姑娘又……”,他额角的青筋就忍不住跳动,对一旁总是温言劝解、显得通情达理的白裙仙子周牧,好感度便又悄然攀升几分。 至此,心理学“衬托效应”完美生效。 …… 终于,在蚊蚊又一次“成功”作案,用极其拙劣的借口碰瓷了一个刚打完猎、疲惫不堪的人族青年,并“没收”了他仅剩的半块肉干当“赔偿”后,星期日积攒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就在蚊蚊拿着那半块肉干,得意洋洋地准备溜走时—— 刷!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 正是面沉如水的星期日! 浩瀚磅礴的“愿力”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人皇的威严与怒火,将蚊蚊牢牢束缚在原地! 那力量霸道至极,远超蚊蚊此刻显露出的层级! “阁下!”星期日的声音如同寒冰,压抑着滔天的怒意,“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太过分了吗?!欺凌弱小,戏弄凡俗,这便是你身为大能的乐趣?!” 蚊蚊哪受过这种气? 她挺好面。 “过分?哼!本姑娘行事,何须向你解释!给我开!”她柳眉倒竖,周身秩序神光就要爆发,准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头一点颜色看看! 然而,就在她力量即将涌出的瞬间—— 她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了星期日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那本厚重书籍上! 那书本非金非玉,非皮非帛,通体流转着无法言喻的、仿佛由“原初”、“流变”、“绝对正义”等根源概念直接编织而成的混沌光晕! 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令虚空颤栗、让规则退避的至高气息! 愿力…… 创世级神力…… 那本书的形态、气息、蕴含的至高规则…… 蚊蚊脑海中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开!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玩闹心思瞬间被劈得粉碎!只剩下无与伦比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她那张精致的小脸瞬间褪去所有血色,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收缩成针尖大小! 这……这本书…… 这气息……这权柄…… 这根本不是愿力凝聚! 这是……「圣经」!!! 坏了!!! 这个油腻老头…… 是我哥!!! 星期日看着蚊蚊那瞬间煞白如纸、哑口无言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定。 看来此女自知理亏,不敢反抗了。 既然如此,看在蜉蝣小姐的面子上,略作小惩大诫便放了她吧,免得蜉蝣小姐难做。 想到这,他正欲抬手,以“愿力”施以薄惩—— “人皇阁下,这是怎么了?” 一个带着焦急的温婉声音响起。 周牧的身影“恰好”从远处翩然而至,脸上写满了“意外”的关切。 然而在他看到此间种种之后,却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 剧本不是该是蚊蚊拼命挣扎、口出狂言,然后由她出面劝阻,蚊蚊“痛改前非”,之后人皇发现蚊蚊真心悔过,最后对我好感倍增吗? 蚊蚊怎么突然哑火了? 没等星期日开口,旁边早已憋了一肚子怨气的人族居民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七嘴八舌地控诉起来。 “仙子啊!您可算来了!您妹妹她……她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个被蚊蚊用假宝石骗走祖传骨刀的老猎户,声音都在发颤。 “就是!前日她扮作巫族,把我辛辛苦苦采的草药全抢了去,说是‘过路费’!”一个妇人抹着眼泪。 “还有我!她变成个小娃娃,哭哭啼啼说饿,骗走了我怀里最后半块麦饼!”一个汉子气得直跺脚。 “最可气的是今天!她说我的草鞋硌着她脚了!非要我赔她‘精神损失’!我……我就剩这半块肉干了呀!”刚刚被碰瓷的青年,指着蚊蚊手里的肉干,满脸悲愤。 听着这罄竹难书的“罪状”,星期日脸色更沉,看向周牧,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阁下,令妹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皆触犯众怒,践踏我族尊严与律法!” “今日若不施以惩戒,何以服众?何以维系我人族秩序之根基?” 他刻意强调了“秩序”二字,目光直视周牧。 周牧面上依旧维持着那份恬静下的愧疚,心底却是一沉。 这发展完全脱轨了! 蚊蚊你搞什么鬼?这时候你应该跳起来骂街才对! 他一边隔空向僵立的蚊蚊疯狂传音(蚊蚊!醒醒!按剧本演啊!),一边对着星期日微微躬身,“人皇阁下,此事……” 蚊蚊被周牧的意念“惊醒”,茫然地看了看满面寒霜的星期日,又看了看表面温柔似水、眼底却快喷火的周牧…… 一股想要原地爆炸、螺旋升天的羞耻感和绝望感瞬间淹没了她! 我在干什么? 我在我哥面前表演碰瓷? 还想撮合我老公和我哥?! 啊啊啊啊啊! 知更鸟!你脑子被混沌珠砸了吗?! 蚊蚊整个人欲哭无泪,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但最终…… 她还是在掉马和社死之间,选择了后者! 她心一横,眼一闭,演技瞬间爆发! “哇——!!不要杀我!不要打我!”蚊蚊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眼泪说来就来,如同断线的珠子,“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呜呜呜……可我都是为了姐姐你啊!” 她抽抽噎噎,指着周牧,声音带着哭腔,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我见姐姐你天天对着人皇阁下的方向发呆,茶不思饭不想,人都憔悴了!我心疼啊!呜呜呜……我知道姐姐你喜欢人皇阁下,喜欢得不得了!可你又不敢说!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她一边哭诉,一边“勇敢”地看向星期日, “所以……所以我才想出这个笨办法!故意犯点小错,惹点麻烦,就是想……想让人皇阁下多注意姐姐!想让姐姐有机会接近你!呜呜呜……我知道我蠢!我知道我笨!可我真的只是想帮姐姐……我不想看她单相思那么苦啊!哇——!!!”哭声更加凄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牧:“???” 我……茶不思饭不想?! 对着人皇发呆?! 喜欢人皇?! 蚊!蚊!我!艹!你!大!爷!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面部肌肉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努力维持的端庄面具濒临碎裂,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带着一丝扭曲的狰狞, “你!在!说!什!么!呀!蚊!蚊!” 蚊蚊感受到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气,心中对周牧疯狂道歉。 死道友不死贫道! 牧宝我对不起你!回头给你当牛做马! 但戏还得演下去! 她哭得更大声,更委屈, “姐姐你就别否认了!你枕头底下还藏着画人皇阁下侧影的兽皮呢!我偷偷看见的!你天天想他想得睡不着,我看得清清楚楚!我……我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啊!” “呜呜呜……我知道错了!姐姐你打我吧!骂我吧!别气坏了身子啊!哇——!!!” 星期日:“?!!” 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心底所有线索却在这一刻串联! 怪不得这丫头行事虽顽劣却无真正恶意,尽是些鸡毛蒜皮…… 怪不得蜉蝣小姐待我如此不同,关怀备至,献策献计……原来……根源竟在此处?!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惊愕,有恍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下意识地看向周牧。 周牧此刻头皮发麻,感觉无数道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他强行压下翻江倒海的怒意和羞耻,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恬静”笑容,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 “人皇阁下……休要听她胡言乱语!我的妹妹……年纪尚小,顽劣不堪,心智未开,或许是平日见我待阁下礼敬有加,便生出些荒谬的误会……”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恳切”, “还请阁下将她交予我,待回去之后……” “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迸出来的。 然而,这番“苍白”的辩解在蚊蚊声情并茂的“爆料”和众人先入为主的印象面前,显得如此无力!场面瞬间炸开了锅! “哦哦哦哦!原来如此!仙子竟是暗恋人皇大人!” “天作之合!天佑人族啊!若仙子能成为我族族母,人族何愁不兴!” “我就说仙子看人皇的眼神不一样!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人皇陛下!仙子一片痴心,您可不能辜负啊!” “蚊仙子虽然顽皮了些,可这份为姐分忧的心意,感天动地啊!” …… 喧嚣的祝福和起哄声浪几乎要将周牧淹没。 星期日听着这些话语,看着周牧那强作镇定却难掩“羞窘”的侧脸,心中那丝悸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扩大。 他承认,自己对这位聪慧、强大、温柔又“痴情”的蜉蝣小姐,确实有着难以言喻的好感。 若能得此伴侣,于己于人,皆是大幸。 但! 他是人皇!燧人氏!人族秩序的缔造者与守护者!私情岂能凌驾于公义与律法之上? 星期日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 那威严的气度让喧嚣迅速平息。 “诸位子民!”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吾心甚慰,感念诸位关切之心。然——”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蚊蚊,最终落在周牧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肃穆, “私情归私情,律法归律法!蚊小姐触犯我族铁律,证据确凿,众目睽睽!此乃公事!” “若因吾对仙子有意,便徇私枉法,轻纵其妹,则吾亲自订立之秩序,岂非成了天大笑话?吾又有何面目,再为人族之皇?!” 他目光如炬,看向人群前方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长老何在?” 几位身着简朴麻衣、气息沉稳的老者立刻越众而出,躬身行礼:“陛下,老朽在此。” “按我人族《燧律》初章,盗窃、欺诈,该当何罪?”星期日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长老们神情一凛,看了一眼还在抽噎的蚊蚊,硬着头皮,朗声背诵, “禀陛下!《燧律》有载:盗窃财物者,视其价值,断指至断手!欺诈他人者,掌嘴二十至一百!情节恶劣致人伤亡者……当……当处斩首或绞刑!” 冰冷的律条如同寒风刮过,让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星期日缓缓点头,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自己苍老的手掌上, “蚊小姐所为,虽未致人死伤,然屡教不改,戏弄良善,情节确属恶劣。依律,当断手断指,掌嘴八十!”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然!蚊小姐非我人族!吾人族之律法,无权加诸其身!” “然!其行径,因吾邀请而起!其犯错,吾身为人皇,身为邀请者,身为秩序订立者——难辞其咎!” “律法威严,不容亵渎!秩序基石,不容动摇!”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星期日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五声令人牙酸的、清晰无比的脆响接连爆开! 他竟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左手,生生将右手五根手指,一根接一根,反向掰断!扭曲变形的指关节瞬间肿胀发紫! 紧接着,他左手并指如刀,其上凝聚起锋锐无匹的“愿力”寒芒,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右手手腕,狠狠斩下! “噗嗤!” 血光乍现!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掌,齐腕而断,跌落尘埃! “陛下——!!!” “人皇!!!”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律法是约束族人的!岂能加诸于陛下之身?!” “蚊小姐之过,怎能由陛下代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惊呼、哭喊、劝阻之声震天动地! 无数族人扑倒在地,涕泪横流,拼命叩首! 星期日强忍着钻心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开口下令, “肃静!” 现场瞬间死寂,只剩下压抑的啜泣。 他环视众人,目光沉痛, “尔等所言差矣!” “律法之前,众生平等!人皇亦不例外!” “吾订立秩序,更当以身作则,捍卫秩序之尊严!” “蚊小姐非我族人,律法难及,此乃无奈。” “然其过,因吾之邀请而起,此责,吾岂能推诿?” “今日,吾自断五指一掌,代受其‘盗窃欺诈’之刑!非为徇私,乃为昭示——” “人皇之尊,非凌驾律法之上!秩序之威,不容情面亵渎!凡庇护所及,无论亲疏,律法之精神,一视同仁!” “此乃人族立身之基,万世不易之理!” 他看向旁边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行刑官,声音低沉, “掌嘴之刑,继续。” 那行刑官浑身抖如筛糠,看着人皇肿胀的断腕,哪里还敢动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陛下!饶了小的吧!小的……小的下不去手啊!” 星期日看着行刑官恐惧退缩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任重而道远啊…… 若连执行律法之人,都因畏惧权柄而无法秉持公正,那秩序本身,便成了最大的笑话。 他不再强求,对着悲泣的民众挥了挥仅存的左手, “散了吧。” “此罚暂且延后,来日由长老行刑。” 几位长老如梦初醒,含着热泪,手忙脚乱地用干净的布帛包裹住他断腕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簇拥着他,朝着那简陋的石屋蹒跚而去。 那佝偻却依旧挺直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沉重的影子。 周牧和蚊蚊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滩刺目的鲜血和断掌,又看着星期日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片刻的死寂后,周牧脸上的复杂神色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皮笑肉不笑的狰狞。 他猛地转头,目光狠狠钉在试图悄悄溜走的蚊蚊身上! “蚊!砸!” 那声音仿佛是从九幽地狱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寒风。 “你!挺!会!玩!儿!啊!” 蚊蚊浑身一激灵,汗毛倒竖! 想跑?晚了! 周牧五指虚空一抓,无形的混沌锁链瞬间缠绕而上,将蚊蚊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像拎小鸡一样将蚊蚊提起,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部落边缘一处无人的废弃帐篷里。 “砰!”蚊蚊被摔在地上。 周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那狰狞的笑容越发“灿烂”, “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开始我还以为你只是想让我出个丑,虽然离谱,倒也符合你胡闹的性子。” 他蹲下身,捏住蚊蚊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但思来想去,你就算再胡闹,也绝不会用‘我喜欢他’这种离谱到家的理由来编排我!” “这已经不是胡闹了!”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危险的压迫感, “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你发现了什么?嗯?” 蚊蚊被周牧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额头冷汗涔涔。她眼神躲闪,讪讪地笑了笑,吭哧瘪肚地小声道, “我……我要是说……我是想让你……把‘绿茶计’……升级成效果更好的‘美人计’……你……你信不信?” 周牧:“……” 美人计?! 让我一个男的,用女身去勾引另一个男的?! 蚊蚊你脑子是不是被混沌海泡发了?! 看着周牧那快要实质化的怨念和额角暴跳的青筋,蚊蚊心一横,豁出去了! 她努力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理直气壮表情, “我……我知道你是男的!雄性!但……但正因为你是男的,所以这事你才不吃亏啊!” 她语速飞快,试图说服, “你看!现在他对你‘情根深种’,信任度爆表!这正是套取情报的最佳时机!等我们把他的身份和想法都套出来,然后……然后我们直接跑路不就得了!神不知鬼不觉!他还能追出洪荒咬我们不成?” 她眨巴着大眼睛,努力显得“计划通”。 周牧蹙紧了眉头,捏着她下巴的手松开了些,“你说的……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声音带着深深的疑虑,“但你有没有想过,若这人皇……当真对我这‘女身’动了真心,情深意重,我等该如何自处?” 他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蚊蚊, “套取情报是手段,欺骗感情是本质!” “若真到了那般程度,我等便是不死不休之局!这代价,你承担得起吗?” 蚊蚊看着周牧严肃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在权衡利弊。 她咬了咬嘴唇,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相信我,牧宝!” “你就按‘美人计’的剧本继续演下去!我保证!最后的结果……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周牧的瞳孔猛地一缩,紧紧盯着蚊蚊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灵魂深处的秘密。 她为何如此笃定? 这种笃定……绝非盲目自信!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这人皇的关键信息! 沉默在帐篷内蔓延,只有蚊蚊略显紧张的呼吸声。 最终,周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那狰狞的怒意缓缓收敛,重新变回那副温婉沉静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探究。 他缓缓点头, “好!我信你这一次!” 蚊蚊闻言,心底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和一丝愧疚填满。 牧宝……竟然真的信我了! 这份信任…… …… …… 可真是太好了呀! 嘻嘻! 终于不用掉马了! 然而,当周牧转身背对她,开始思索如何“升级”美人计时,蚊蚊看着他窈窕的背影,心底又忍不住疯狂吐槽起来, 放心吧,牧宝…… 不管你接下来做出多么“绿茶”、多么“撩人”、甚至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相信我,我哥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后……都会……习以为常的! 毕竟在他眼里,你早就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再坏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对吧? 不过嘛…… 未来的你……可能会出现一点点小瑕疵! 比如被恼羞成怒的哥哥再打一顿…… 希望人没事儿吧…… (虔诚祈祷! 。 第262章 失败的轮回。 星期日断掌的伤势,在本质上几乎等同于无。 无论是他自身,还是周牧,都未曾将此视作真正的困扰或干扰。 那点皮肉之苦与微不足道的能量损耗,在一位掌控“创世神力”的存在面前,连微风拂面都算不上。 所以,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节奏。 唯一的变量,是周牧那“美人计”的贯彻变得更为主动,或者说,更具“侵略性”。 从最初的精心准备餐食与献策献计,悄然升级至细致照料人皇的日常起居。 温言软语,体贴入微,那份温婉与聪慧编织的无形之网,似乎正慢慢收拢。 然而,他们都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燧人氏这具凡躯,实在太老了。 在洪荒这片修行者的沃土上,灵气充盈,天材地宝俯拾皆是,连一头懵懂野兽呼吸间都能延年益寿。 寿元枯竭、自然老死,对这里的生灵而言,几乎是个陌生的概念。 习惯了力量永恒、生命漫长的视角,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人皇”这个位置本身所承载的残酷枷锁。 ——不得长生。 …… 又是一日清晨。 石屋内光线熹微。 星期日如同往常一样,于简陋的石榻上缓缓睁开了双眼。 然而这一次,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如同冰冷的铅块,死死地压住了他的四肢百骸。 每一寸骨骼都像是灌满了锈蚀的沙砾,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酸楚与无力。 连抬起眼皮这样微小的动作,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眩晕。 心脏在胸腔里迟缓而沉重地搏动,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肺叶艰难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他明白了。 这具承载了“薪火”、维系了人族百年强盛的凡躯,已然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尽头。 大限已至。 一丝释然,混杂着些许尘埃落定的平静,在他心底泛起。 并无多少不甘,也谈不上遗憾。 人族已然崛起,气象已成,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下一任“薪火”的传承者——神农氏,足以接替人皇之位,守护族群。 只要洪荒顶层那微妙而脆弱的平衡能够维持下去,不再爆发席卷天地的恐怖战争,那该死的轮回便不会轻易启动。 一个相对稳定、可以孕育“未来”的墟界,似乎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就在这弥留的思绪飘荡间—— “咚咚咚——” 一阵轻柔却清晰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石屋内的死寂。 星期日艰难地转动脖颈,喉头滚动,发出沙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 “进……” 木门被轻轻推开,周牧端着依旧温热的药膳,身后跟着一脸好奇的蚊蚊。 清晨的光线涌入,照亮了石榻上那枯槁的身影。 两人的目光瞬间凝固! “人皇阁下?!” “人皇???”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愕然。 不是……哥们儿?! 玩真的啊?! 真就给自己锁死了寿命大限,一丝生机都不留? 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吗?! 星期日看着她们脸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震惊与不解,牵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无力的苦笑。 “此般作为……咳咳……”他喘息着,目光直视周牧,“……能否……证明在下之心?” 周牧深深地看着那双眼睛。 那里面没有对死亡的不甘,没有对力量的眷恋,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平静与坚持,以及对眼前之人能否理解的最后探询。 那份纯粹到近乎固执的信念,像一面镜子,瞬间映照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处心积虑的“美人计”是何等的……腌臜与不堪。 当真是……唉…… 周牧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将手中的药膳轻轻放在石桌上,缓步走到石榻边,俯身问道, “还能坚持多久?” 星期日感知着体内飞速流逝的生命力,苦笑更深,“大概……半日吧。此身……已半步踏入死境。” 周牧沉默着,目光在那张布满岁月沟壑、却依旧带着人皇威严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最终,他收敛了所有刻意的温婉,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发自内心的郑重语气说道, “燧人钻木,薪火相传。” “你……无愧‘燧人’之名,亦不负人族之皇。” 星期日闻言,苍老的脸庞上竟浮现出一丝孩童般的、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 他努力提气,声音虽弱却清晰, “莫要……再恭维了。” “时间……不多,尚有要事吩咐……” 他喘息片刻,目光转向周牧, “请仙子……帮我传唤……长老们……还有……继任者!” 周牧看着他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劝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轻叹,转头对蚊蚊道, “按人皇说的做吧。” 蚊蚊点头,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去传达这沉重而紧急的旨意。 不多时,简陋的石屋内便挤满了人族的核心高层。 长老们神色肃穆,各部首领面露悲戚。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压抑,所有人都意识到,那位带领人族走出炼狱、点燃文明星火的伟大领袖,即将……魂归天地。 然而,星期日却仿佛并未被这悲伤的氛围所裹挟。 他强撑着精神,依靠在周牧及时递来的软垫上,声音虽然虚弱,却依旧带着人皇威严。 他事无巨细地交代着未来的规划—— “农桑为本,需精研育种、深耕之法,不可仅靠天赐。” “扩张版图需审时度势,可与邻近弱小种族合纵连横,共抗巫妖压力。” “婚丧嫁娶,乃人伦大礼,务必完善律法,摒弃过往“敲闷棍”便算结缘的陋习,需有聘礼、婚书、见证,使之文明有序。” “族内纠纷,当设长老会仲裁,不可私斗。” “孩童教化,当立蒙学…… 一桩桩,一件件,从族群存续的大计到细微之处的规范,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位聆听者的心头。 众人屏息凝神,强忍悲痛,将每一字每一句都刻入灵魂。 直到—— 他的目光,缓缓投向了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两位“少年”。 第一位,正是当年那个在绝望中磨制石针、立志尝百草为人族祛除病痛的医者少年。 如今,他已是金仙境界,被族人尊称为——神农氏。 而第二位…… 星期日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位黑发黑瞳、气质沉静内敛的年轻人身上。 他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却难掩一丝复杂的情绪, “伏羲氏……” 他唤出这个名字。 “吾欲立神农氏为当代人皇,继‘薪火’之位……汝,可会心生不忿?” 伏羲氏抬起头,毫不犹豫地躬身行礼, “吾皇明鉴!神农兄心系苍生,尝百草而不惧毒苦,其志其行,伏羲心悦诚服!吾愿倾尽所能,辅佐神农兄,共筑人族根基,护我族群万世安宁!此心天地可鉴,绝无半分不忿!” 星期日看着他坦荡的神情,沉默片刻,又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吾曾下令,不准你以真面目示人……长久以来,你需覆面而行……对此,你可曾心生怨怼?” “并无!”伏羲氏回答得斩钉截铁,“晚辈深知吾皇深意!此间天地,妖族天庭之上,尚有一位名唤‘伏羲’之妖皇!” “吾皇此令,一为避嫌,免生无谓争端。” “二为庇护晚辈,使我不至因同名同貌而招致灾祸!” “吾皇用心良苦,伏羲感激不尽,唯有谨遵教诲,岂敢有丝毫怨怼之心!” 星期日听着这通透的回答,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怎么说呢? 若论才学之广博、智慧之深邃、意志之坚韧、乃至那份天生的领袖魅力,伏羲氏确实远在性情敦厚、更专注医农的神农氏之上。 他几乎就是完美的人皇继承者模板。 但…… 唯独他这张脸……是真让星期日放不下心! 是的,这位人族伏羲氏,顶着一张与周牧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与妖族那位高高在上的妖皇伏羲,如出一辙! 画面之外,窥视着这一幕的众人,瞬间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状态。 不是……哥们儿?! 这剧情还能再抽象点吗?! 我们这边还没从周牧色诱人皇的离谱操作里缓过神来,你这又整出个顶着周牧脸的分身/化身/时间剪影? 这墟界到底有多少个“周牧”在到处溜达?! 事实上,不仅画面外的众人懵了,石屋内的周牧和蚊蚊,在伏羲氏踏入房间、露出真容的一刹那,也直接僵在了原地! 蚊蚊内心疯狂刷屏。 牧宝你可太会玩了! 这墟界怕不是有十分之一的生灵都是你的神性化身在cosplay吧?! 而周牧内心的惊涛骇浪则完全是另一个方向。 这特么谁啊?! 怎么顶着我的脸?! 哥们儿根本没分过人族伏羲这个分身啊! 妖族那个伏羲妖王倒是我弄的,那是为了陪伴母亲所构筑的时间剪影……但!这特么又是哪路神仙?!’ 此刻的星期日,自然无法知晓周牧心中的翻江倒海。 他现在心中充满了懊悔。 他已经能确定,眼前这位伏羲氏少年,绝非记忆中那个坏得脚底流脓的“妹夫”周牧,而是一个独立的、有着自己灵魂与志向的人族! 但长久以来,自己因那张脸而产生的先入为主的偏见和冷落,却是实实在在的。 想到这里,星期日强撑着最后的气力,努力坐直了些,对着伏羲氏微微颔首,苍老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歉意, “伏羲……吾……吾平日待你,多有偏颇,失之公允……咳咳……还请看在吾……行将就木的份上……莫要……莫要记恨于心。” 伏羲氏闻言,慌忙上前一步,半跪在石榻旁,语气真挚而急切, “吾皇!切莫如此言说了!若非吾皇往日严加管束,令晚辈戒骄戒躁,沉心修行,晚辈断无今日之微末成就!” “吾皇教诲,字字珠玑,伏羲铭感五内,感激尚来不及,又怎敢有半分记恨之心!” 看着少年眼中毫无作伪的真诚,星期日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他环视着周遭一张张悲伤却坚毅的面孔,目光扫过这间凝聚了他百年心血的简陋石屋,眼底充满了无尽的感慨。 这便是人族啊……历经磨难却生生不息,代代皆有贤者辈出。 “且……去吧……”他疲惫地挥了挥仅存的左手,“吾之嘱托……已毕……未来的路……便要尔等……自己走了……” 在众人依依不舍、饱含热泪的目光注视下,他最终强令所有人退出了石屋。 只留下周牧与蚊蚊。 “要……走了吗?”周牧看着石榻上气息越发微弱的身影,轻声问道。 那刻意维持的温婉早已褪去,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 星期日极其艰难地感知了一下体内彻底枯竭的生命之火,缓缓地点了点头。 “时辰……已到……若再强撑……便违背了……吾定下的规则……”他喘息着,浑浊的目光却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无比锐利,紧紧锁住周牧, “仙子……此刻……可愿……信任……在下之目的?” 周牧迎着他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人皇虽口称寻人,然在这近百载光阴中,未曾动用过人族一丝一毫之力去搜寻,亦从未以此为由干涉族务。” “你只是……默默燃烧己身,维系着人族存续之火不熄。” “故此,我心中便有了些微想法。” 他顿了顿,直视着星期日即将熄灭的眼眸, “或许,人皇初临此界之时,心中所想确为寻找某位至关重要之人。” “然,在目睹此间人族挣扎于炼狱、沉沦于绝望之后,人皇改变了想法。” “你放下私念,甘愿化身凡躯,忍受寿元枷锁,所求者……不过是替这蒙昧族群,于洪荒绝境之中,争一条活路出来,搏一个未来之机。可对?” 星期日闻言,双眼猛地光彩! 他激动地想要说什么,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随即,在周牧略带错愕的注视下,他用尽最后力气,一把抓住了周牧的手掌! “知我者……蜉蝣仙子也!!”他声音嘶哑,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畅快“仙子……当真……吾之知己也!” 周牧手腕被攥住,只觉一股寒意和尴尬顺着接触点蔓延。 他不着痕迹地往回抽了抽,却发现那枯瘦的手竟爆发出惊人的执拗,一时竟未能挣脱。 他只能僵硬地维持着姿势,眼角余光狠狠剜了旁边努力憋笑的蚊蚊一眼。 星期日此刻却沉浸在“得遇知己”的激动中,浑然未觉两人的微妙反应,自顾自地抓紧时间说道, “两位身为……观测者……自然……知晓墟界之轮回……” “此间真相……受限于规则……吾无法……诉诸于口……但……但可告知二位……原理……” 他喘息着,神色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墟界的轮回……基于某种「结局」!” “吾之所为……除助人族……改善处境……亦在维系平衡……阻止战争……” “只要……洪荒……或未来六道……不再破碎……轮回……便不会……继续……” “墟界生灵……便可奔赴……「未来」……” “切记!未来……至关重要……眼前一切……不过……过眼云烟……” 说到此处,他的气息陡然急促起来,声音也变得更加微弱飘忽,仿佛随时会断线。 “我们……终将在……未来……相遇……” “仙子……”他死死抓住周牧的手,如同抓住最后的浮木,眼中充满了最后的恳求。 周牧感受到那生命的急速流逝,心中那点尴尬也被一种莫名的氛围感吞噬,随即强忍不适开口,“……你说。” “我……我的家人……流落……此处……”星期日的瞳孔开始涣散,语速却因急切而加快,“……请仙子……帮我……寻找……” 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吐出那个名字: “……寻找一个……叫做……沃利贝尔的……神明……” “告诉祂……让「时序」……回到……正确的……位置……” “祂的模样……很好辨认……是……一只……熊……” “沃利贝尔?!”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瞬间在周牧和蚊蚊脑海中炸响! 周牧眼底瞬间翻涌起不可置信! 沃利贝尔?初开之雷霆?! 这不是我很久之前抄的设定吗?! 而蚊蚊的思维则瞬间被危机感占据。 糟糕!怎么把这只熊扯出来了?! 得想办法不能让牧宝现在找到祂! 画面之外,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聚焦在符玄腰间悬挂的那个毛茸茸的熊熊玩偶上! 沃利贝尔:“……” 它那双纽扣做的眼睛仿佛都瞪大了几分,整个熊僵在符玄的腰带上,内心疯狂咆哮。 沟槽的星期日! 谁他妈能想到看个历史回溯录像也能直接掉马啊?! 这还有没有点隐私了?! 符玄一把将玩偶捞到眼前,面无表情地与它“大眼瞪小眼”,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质问, “你……能操控时序?” 沃利贝尔讪讪地咧了咧毛线缝的嘴,试图萌混过关,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道, “这个嘛……咳……吾乃初开之雷霆,万象之鸣动者,稍微……嗯,稍微拨弄一下时间的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星宝和黄泉则瞬间将锐利的目光投向镜流! 镜流眉头紧蹙,眼底深处代表“奈何”神权的幽光一闪而逝,强大的感知瞬间扫过玩偶,随即冷声确认, “不是牧。气息、本质皆独立,是单独的个体。” 黄泉和星宝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boss/老登假扮的……那只能说明,这墟界的水,远比她们之前想象的还要深! 想到这,她们再次将目光投向画面,试图捕捉更多关键信息。 然而,石屋内的对话,已然抵达终局。 星期日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这承载了他百年奋斗的石屋,目光最终定格在周牧那张令他心境复杂难言、此刻却又觉得无比契合的容颜上,然后,缓缓地阖上了双眼。 气息,彻底断绝。 他死了。 以燧人氏的身份,走完了属于人皇的最后一程。 周牧看着石榻上那再无生息的身影,神情微微一滞。 那紧握着他手腕的枯手,也无力地滑落。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算计、利用、惊讶、愧疚,最终都化作一丝沉甸甸的敬意。 他默默起身,对着这位为异族倾尽所有、燃尽自身的人皇遗骸,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礼。 蚊蚊看着周牧的动作,也同样庄重地施了一礼。 只是,她头顶那代表心绪的莹白符号,却不受控制地、悄无声息地闪烁变幻着,最终定格为一个极其欢脱、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w★)! 嘻嘻!哥哥终于死了! 在牧宝定下的规则下,没有人能真正回到过去干涉历史! 哥哥想回来,只能用替换历史人物这种笨办法,而且降临点完全随机,风险极高! 这下好了,这次轮回结束,老哥在“现在”这个时间点算是彻底来不了咯! 安全! 然而,蚊蚊的窃喜甚至没能维持三秒—— 就在燧人氏气息断绝的下一刹那! 异变陡生! 一股无法用语言描述、凌驾于时空之上的磅礴伟力,毫无征兆地从那具枯槁的尸身中轰然爆发! 璀璨的神光瞬间充斥了整个石屋,将一切都渲染成纯粹的金色! 光芒中心,一个身影由虚化实,缓缓凝聚! 白发如雪,金瞳如炽! 脑后一轮象征着“顶点”、由无尽流变与熵之伟力凝聚而成的璀璨神环缓缓旋转,散发着令洪荒法则都为之颤栗的至高气息! 正是星期日的真身! 此刻的他,带着一种跨越时光的从容笑意,目光温润地看向周牧,朗声开口, “仙子莫要难过!” “此身虽逝,不过暂别!” 我们……”他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终会在未来相遇!”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带着某种承诺般的坚定, “到时,我定不负仙子心意!” 周牧完全愣住了。 让他震惊失神的,并非这力量和某种“基石类”的气息,也非那“定不负心意”的惊悚承诺。 而是——这张脸! 这特么不是星期日吗?! 未来?! 逆转时空?! 找人?! 知更鸟?! 卧槽!!! 无数线索在周牧脑海中瞬间串联、碰撞、引爆!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他猛地转过头,带着一种恍然大悟后的极度荒谬的目光,看向旁边已经彻底石化的蚊蚊。 星期日见周牧突然这么大反应地看向蚊蚊,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这一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见蚊蚊头顶,那代表心绪的莹白符号,正因为极度的心虚、惊恐和掉马的社死感,而疯狂地、不受控制地闪烁变幻着: 从巨大的惊恐“Σ(°△°|||)︴”! 变成混乱的“!(;?o?)o”! 再变成绝望的“(′;w;`)”! 最后定格在自暴自弃的“(╯‵□′)╯︵┻━┻”! 这能力!这力量波动的本质!这符号变换的熟悉感! 知更鸟?! 星期日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随即被滔天的信息洪流淹没! 等等! 知更鸟临走时说的是什么?她要去陪…… 陪谁?! 过去孤独的周牧?! 那岂不是…… 那岂不是眼前这个顶着绝世女仙皮囊的家伙…… 那岂不是!!! 无边的怒火混杂着被欺骗、被戏弄的极致羞愤,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膛轰然爆发! 他瞬间重新将视线投向周牧,睚眦欲裂,俊朗的面容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番茄,强大的神力波动因暴怒而失控逸散,他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发出震碎虚空的咆哮, “周——牧——!!!” “我艹……” 然而,他愤怒的咆哮刚刚吐出“周牧”二字,甚至连完整的“我艹”都未能出口—— 嗡!!! 一股更加宏大、更加不可抗拒的时空规则之力骤然降临! 那是规则对“未来者”强行滞留“过去”的最后驱逐!璀璨的时空乱流瞬间将他包裹、吞没! 星期日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连同他那暴怒的咆哮,一同被硬生生掐断、隔绝在了“现在”与“未来”的间隙之中,没有一丝声息能真正传递到此刻的石屋内。 周牧并没有听到星期日那充满信息量的“临终”遗言,但此刻的他,凭借那真身的模样和蚊蚊掉马的反应,已然洞悉了一切真相! 他缓缓转过头,脸上重新挂起那副让蚊蚊毛骨悚然的、似笑非笑的“温和”表情,慢悠悠地开口, “说说吧,蚊砸。” “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不说实话的话……”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底闪过一抹蚊蚊无比熟悉的、属于周牧的恶劣光芒, “……你知道后果的!” 蚊蚊:“……” 她此刻只想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或者让哥哥再逆转一次时空把刚才的自己掐死。 谁能告诉我,机关算尽,为什么最后还是掉马了?! 这下好了,社死的不仅是我哥,我自己也搭进去了! 大型兄妹双人社死现场! 但蚊蚊哪受过这屈?她挺好面! 索性心一横,脖子一梗,直接往地上一坐,双手环抱,小脸一扭,头顶的莹白符号直接变成一个巨大的、闪烁的“?”。 装傻! 主打一个一问三不知,死猪不怕开水烫! 对此,周牧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毕竟面对的是自己深爱的妻子,而不是需要刑讯逼供的敌人,那些对付敌人的狠辣手段根本用不出来。 无奈之下,周牧也只能暂时压下心中那翻腾的、关于“大舅哥竟然是自己茶艺对象”的荒谬感和即将到来的“家庭伦理剧”的预感,将清算之日押后。 “罢了……”他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两人收敛心绪,默默地为燧人氏整理了一下那不太安详的遗容,使其恢复人皇应有的庄严姿态。 做完这一切,周牧才走到门边,对着外面肃立等候、沉浸在巨大悲伤中的长老们,声音低沉地宣告, “人皇……已薨。“ “请……收敛圣躯。” …… 正如星期日所预料,也如他所愿,他燃尽凡躯所点亮的“薪火”,确实为人族争得了喘息之机。 洪荒的格局,因这位突兀崛起的人皇而悄然改变。 之后数百年的时光,如长河奔流,倏忽而过。 洪荒生灵对人族的态度,从最初的漠视、轻蔑,逐渐转为深深的忌惮与警惕。 人皇的力量,以及人族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悍勇与凝聚力,都让各方势力投鼠忌器。 无人敢再轻易将人族视作可肆意屠戮的蝼蚁草芥。 巫妖二族那绵延万古、动辄毁天灭地的惨烈战争,也因这第三股力量的崛起而不得不收敛了锋芒。 战争的烈度被双方高层心照不宣地控制在一个“默契”的范围内。 他们都在暗中积蓄力量,警惕着彼此,更警惕着那看似孱弱、实则潜力无穷的人族,生怕在这无休止的消耗中,最终让这新生的族群坐收渔翁之利。 而这难得的“和平”间隙,成为了人族休养生息、繁衍壮大的黄金时代。 数百年的韬光养晦,无数代人的辛勤耕耘与血脉延续,人族终于从洪荒边缘挣扎求存的弱小族群,一跃成为洪荒大地上举足轻重的庞然大物,其人口之众、疆域之广、修士之强,已然跻身洪荒顶尖势力之列,隐隐然有与巫妖二族分庭抗礼,甚至后来居上之势。 此时,高踞人皇之位者,名曰颛顼。 这位继任者,与燧人氏的沉稳坚韧、神农氏的仁厚专注皆不相同。 他的骨子里流淌着一种近乎霸道的进取之血——非是对内的独断专行,而是对外的强硬与扩张。 即便有长老忧心忡忡地规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颛顼亦是我行我素,直指巫妖二族那看似依旧庞大、实则已被压缩得岌岌可危的生存空间。 更令人侧目的是,仿佛上天亦在眷顾这位霸道的人皇。 他所行之事,无论多么激进的扩张、多么强硬的挑衅,最终竟都能化险为夷,甚至收获意想不到的成果。 他麾下的人族修士军团,其锋芒与执行力,令洪荒侧目。 终于,在颛顼继位的第二十个年头,他对巫妖二族的生存空间压缩已至极限。 第二十五年,这位锐意进取的人皇,悍然撕毁了那层脆弱的和平表象,对人族世代的血仇宿敌——巫妖二族,同时宣战! 战争的号角再次响彻洪荒,其惨烈程度远超以往任何局部冲突。 巫族祭出了压箱底的底牌——十二都天神煞大阵,试图凝聚盘古真身,以力破万法。 妖族则布下周天星斗大阵,引动诸天星辰之力,意图湮灭人族气运。 然而,这一次,结局却与过往无数次轮回截然不同。 颛顼的霸道,不仅在于自身,更在于其深谙人心之“坏”。 他早已知晓这两座威震洪荒的绝世凶阵的存在及其关键节点。 在战争爆发前漫长的准备期里,他麾下那些同样“不择手段”的人族修士们,早已渗透潜伏其中。 贿赂、暗杀、破坏阵基、策反守卫……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不求摧毁大阵,只求在关键时刻,让这擎天巨柱崩塌一角! 效果,喜人。 当决战来临,巫妖二族依仗为最后屏障的两座大阵,竟在人族修士精心策划的破坏下,运转迟滞,威能大减!阵脚一乱,牵动全局,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尚未完全展现,便已自溃三分! 失去了大阵庇护的巫妖二族,在颛顼指挥下、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无穷无尽且战意高昂的人族修士大军面前,迅速溃败。 曾经纵横洪荒的十二祖巫,半数血洒长空,身死道消;其中三位被颛顼以秘法封印于洪荒绝地;两位重伤遁走,最终归于不周山深处,销声匿迹。 而最为神秘的后土祖巫,则在此役后彻底失去了踪迹,无人知其去向。 妖族天庭更是近乎全灭。 除却那位早已超然物外的女娲娘娘得以幸存。 帝俊、太一、鲲鹏、伏羲妖皇等妖族巨擘,尽数陨落于人族修士的围攻之下,辉煌的天庭化为断壁残垣。 至此,洪荒格局彻底颠覆。 巫妖二族辉煌不再,残存势力苟延残喘。 人族,在颛顼的铁腕与“坏”手段下,登临洪荒之巅,一家独大! …… 然而,画面之外,众人目睹着洪荒鼎盛的人族气运,脸上却无一丝一毫的喜悦与波动,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冷。 原因无他。 结局早已注定。 她们能站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观测过去,本身就证明了一件事——这辉煌的“第9999次轮回”,绝非最后一次轮回! 人族此刻的鼎盛,不过是通往最终湮灭前,一道格外耀眼的回光返照。 “为什么?”星宝小脸上满是困惑,“明明洪荒没有破碎啊?人族都这么强了,巫妖也打没了,世界好好的,怎么还会触发轮回?” 黄泉沉默,镜流蹙眉,卡芙卡眼神深邃。 这同样是萦绕在她们心头的巨大疑问。 …… 实际上,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了高昂的价码。 周牧在燧人氏临终前,眼中那抹复杂难明的神色,其根源便在于此。 他曾创造过无数世界,引导过无数文明走向辉煌,其手段与成效,远比星期日此次的干涉更加精妙绝伦。 然而,最终的结局却惊人的相似——无一例外,尽数走向了崩坏与寂灭。 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地预见了这个结局。 一个鼎盛到没有外部敌手的族群,其内部滋生的腐朽与堕落,往往才是毁灭的真正开端。 …… 某个人族修士们聚集在新建的宏伟殿堂内。 一群修士在商讨着“未来”的“宏伟”规划。 就在这看似祥和的氛围中,一个刺耳却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响起, “诶↑吾等如今力量通天彻地,为何还要事事听命于人皇?” “洪荒已无敌手,当是吾辈逍遥长生之时!” 此言一出,虽然立刻被群情激愤的斥责声淹没,但那名为“自由”——实则是“无上权力”与“摆脱束缚”的种子,却已悄然在无数修士心中扎下了根。 …… 起初,只是一些厌倦了部族事务、身心俱疲的修士提出“告老还乡”,想要“游历洪荒,感悟大道”。 很快,这便演变成了修士们纷纷开宗立派,在洪荒各处名山大川、灵气充沛之地圈占道场,广收门徒,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与规则。 至此,人族那曾以燧人氏“律法”与“人皇”为核心的、高度凝聚的整体,彻底分崩离析,化作了无数个以宗门为单位的利益集团。 …… 分割,必然带来矛盾。 财、侣、法、地——修行四大要素,成了所有冲突的核心。 资源的集中,让这些曾经为族群浴血奋战、相对朴素的初代修士们,眼神逐渐变得贪婪。 他们开始圈占灵脉,垄断天材地宝,建立只服务于自己宗门的资源体系。 最初的那一代修士,尚念及同族之情,对治下的凡人百姓还算体恤,约束门人弟子不得过分欺凌。 然而,当一代代新人成长起来,他们生来便享受着宗门带来的力量与地位,早已忘却了先辈筚路蓝缕的艰辛。 在他们眼中,自己是高高在上、餐霞饮露的修行者。 那些无法修炼、寿元不过百载的凡人,与自己根本就是两个物种!是低贱的蝼蚁! 于是,压迫开始了。 沉重的“供奉”征收,美其名曰“护佑一方”。 强征青壮劳力深入险地开采灵石矿脉,视人命如草芥。 掳掠姿容出色的凡人女子充当炉鼎或侍妾,肆意采补凌辱…… 曾经燧人氏以断掌为代价所捍卫的“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的秩序基石,在短短百年间,便被膨胀的私欲与贪婪践踏得粉碎。 周牧和蚊蚊目睹着这一切,眼神从最初的探究、玩味,渐渐变成了彻底的漠然与沉寂。 甚至连蚊蚊也明白了,眼前这幅景象,不过是通往最终湮灭的必经之路。 这绝非最后一次轮回,而是又一次失败的预演。 两人再次回归了纯粹的观测者身份,沉默地注视着洪流奔涌向既定的深渊。 …… 压迫积累到极致,便是燎原的反抗之火。 终于,当某位继任的、尚有血性的人皇,在目睹了子民被宗门修士如同猪狗般奴役的惨状后,悲愤地举起了“讨伐不仁,还政于民”的大旗! 战争的爆发,迅疾如雷霆。 然而,人族早已不是燧人氏时代铁板一块的族群。 宗门林立的格局,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弊端——利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人皇的讨伐军与各大宗门的“护法”力量轰然对撞,整个洪荒都被卷入了这场惨烈程度远超龙汉初劫、巫妖决战的内战漩涡! 那些大罗,或隐于幕后享受宗门供奉的洪荒巨擘们,再也无法坐视自己的道统与利益被摧毁。 祂们纷纷下场! 近二十位大罗金仙的怒火与力量,在洪荒大地上轰然碰撞! 那是何等毁天灭地的景象? 法则崩坏,空间湮灭,时光长河都被打得断流!仅仅是大罗交手的余波,便如同灭世的磨盘,在顷刻间便将洪荒大地碾得支离破碎! 什么人族王朝,什么宗门道场,什么洞天福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脆弱得如同沙堡。 无数生灵甚至来不及发出哀嚎,便在神通的余晖中化为齑粉。 人族,这个曾经登临绝巅的族群,最终为自己的贪婪与内耗,付出了全族近乎覆灭的惨痛代价! 至此,洪荒……不存。 大罗以下生灵,无论种族,无论强弱。 ——皆死。 …… 画面外,众人沉默的看着神性光辉再次弥漫开来。 “真为那些付出生命的人族先贤不值啊……”星宝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 卡芙卡闻言,却摇了摇头,“你错了,星。这不过是文明发展的必然性。即便创世者也无法规避的问题。” “但这也太……”流萤讷讷了一阵,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这种“崽卖爷田”的行为。 众人对此也都各有感触。 但此刻,她们其实更好奇,下一次轮回会发生什么? 而过去,又一共发生了多少次轮回? …… 画面中,时光长河剧烈震荡,开始不可逆转地倒流。 一切,重归于混沌未开的原点。 …… 第10000次轮回。 混沌开辟,鸿蒙初判。 苦逼打工人于混沌中苏醒,挥动巨斧,开天辟地。 龙汉初劫的硝烟再次弥漫洪荒,龙、凤、麒麟三族为争夺霸权厮杀不休。 巫妖二族在各自的角落积蓄力量,蠢蠢欲动。 …… 人族核心部落,简陋的停尸间内。 冰冷的石台上,被抛尸的少年再次睁开了双眼。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心中有了些许明悟。 随即,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然而,这怒意之中,却夹杂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疑惑。 “失败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虽是疑问句,却带着一种陈述的语气。 作为回溯时空者,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能将他的意识重新拉回这个“起始点”的力量,唯有那狗东西的轮回重置。 结局,不言而喻。 然而,就在他心中被挫败感与怒意填满的瞬间,一个陌生而疲惫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响起, “是的,你失败了。” 星期日悚然一惊! 这声音近在咫尺,他却毫无察觉! 他猛地循着声音和气息来源转头望去。 只见,在停尸间昏暗光线的角落阴影里,静静地站着一位少女。 她身着一袭粉蓝色短裙,粉色的长发显得有些凌乱,俏丽的脸蛋上布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风霜。 唯独那双眼睛,清澈异常,静静地注视着他。 “你是谁……?”星期日的声音充满了惊疑,体内那属于“顶点”的力量本能地开始凝聚。 这个存在,不在他任何一次轮回的记忆中! 粉发少女看着他戒备的姿态,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淡淡的、带着无尽苦涩的笑容, “不用对我展露敌意,未来时空的旅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星期日此刻凝重的目光,语气带着一丝了然与淡淡的失落: “不过从你的表现上来看……你应当是忘掉我的存在了……” 少女眼中的苦涩更深了,那疲惫仿佛瞬间加重了几分: “那只能说明……未来的我,终究还是倒在了……最后一次轮回的路上。” 她微微低下头,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随即又抬起头,笑容中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释然: “不过……也没关系。” “至少此刻的我还存在着,还能站在你面前,说上几句话。”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轻轻吸了口气,收敛了那份哀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啊……真是抱歉,自顾自地对你说了这么多。” “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是……洪荒创世者的遗孀。” “在过去的轮回中,和你合作过几次。” “你可以叫我……” “三月七。” 。 第263章 蚊蚊电诈园区 停尸间内,星期日低声重复着粉发少女的自我介绍, “最后一次轮回……三月七……?” 瞬间,某种可怕的明悟击中了他, “等等!阁下的意思是,我们曾在之前的轮回中合作过,但我没有保留关于你的记忆,对吗?” 三月七疲惫的脸上浮现一丝苦涩,她轻轻点头,“你想阻止战争,我想保护洪荒生灵,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所以在几次轮回中曾联手合作过。”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渺,“但……” “从你无法记得我的那一刻起,我便知晓,在未来的某个轮回中,我的存在本身,或许被彻底抹除掉了。” 星期日的眼神剧烈波动,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来自未来,只有那些在未来彻底“不存在”、连存在痕迹都被墟界规则抹去的生灵,才会让他这个来自“未来”的顶点也完全无法保留记忆。 眼前少女话语中的真实感,让他一时间陷入沉默,竟不知该作何回应。 半晌,他才重重叹了口气,压下心头的复杂,目光重新聚焦在三月七身上, “说说你的目的吧,三月小姐。” 三月七闻言,脸上重新挂起那温和的笑容,“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让你回到自己所在的时间线。” 星期日一愣,有些意外,“为什么?” “理由并不复杂。”三月七的声音依旧平静,“墟界的纪元更迭无法避免。” “洪荒必将于未来破碎化作六道,六道也终将崩毁,孕育新的纪元。” “这是既定的轨迹,是墟界运行的底层逻辑。” “而你的存在,强行回溯时间,插入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巨大变量。” “这变量本身,无关善恶,却会对世界本身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扰动。” 她顿了顿,抛出一个关键信息, “就比如……微弱神力,下等神力,中等神力,上等神力,强大神力,伟大神力,创世神力……这个分级,感觉熟悉吗?” “你怎么知道我那个纪元的力量体系?!”星期日脱口而出,随即面色一僵,意识到了什么,“你遇到过除我之外,我那个纪元的生灵?” 三月七平静地点头。 “这怎么可能?!”星期日满是不可置信,“就连我,也只能通过替换历史中的某个生灵才能勉强回到过去,承受巨大的规则排斥!其他神明怎么可能随意降临到你这个纪元?”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吗?”三月七无奈地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引导,“请注意你的身份,你是什么?” “我的身份……基石……?”星期日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骇,“你的意思是,墟界……在纪录我的行为?!” “看来你发现了。”三月七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你想的没错。” “原本,墟界的铁律是绝不允许‘未来’的生灵干扰‘过去’,更遑论让‘未来’的生灵大规模降临‘过去’。” “但你的力量位格太高,且与墟界本源存在某种深层次的关联。” “当你强行回溯时间成功的那一刻,墟界就像被撬开了一条缝隙。” “它被动地‘记录’了你这次降临的行为模式,并将这种‘回溯’的权限,在‘未来’那个时间点……开放了。” “所以,在你那个纪元的生灵,在你成功回到过去的那个时间点之后,便拥有了‘降临’洪荒的钥匙。” “我能做的,也只是在你降临之初稍加提醒,并将那些偷渡而来的‘未来生灵’尽可能送回他们该在的时间线。这已是极限。” 星期日彻底沉默下来,脸上写满了懊恼。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为寻找家人而行的权宜之计,竟会引发如此严重的连锁反应,给眼前之人带来如此沉重的负担。 他看着三月七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那或许是无数次拦截“未来偷渡者”留下的痕迹。 “抱歉。”他无奈地苦笑一声,“我能感知到你力量本质的光明与纯粹,你是个善良的人。”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我向你保证,接下来,我将不再接受轮回的牵扯,即刻回归我自己的时间线。” “我的降临,到此为止。” 三月七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干脆,“你……不找你的家人了吗?” 星期日深深地看了三月七一眼,随即意有所指道, “看来三月小姐知道很多隐秘。” “不过……”他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其荒谬又无奈的事情,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要找的那人,此刻的确很安全,甚至……比待在我身边更安全。” 星期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语气颇有些自暴自弃, “就让她……暂时待在这里玩一阵吧……” “安全吗……”三月七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随即轻笑道,“阁下可还有什么未竟之事?” “无有!”星期日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不再犹豫,双手在身前捏出一个极其繁复、蕴含时空流变本质的印记。 光芒一闪,印记消散,少年身躯内的意识与力量瞬间抽离,那具承载了燧人氏身份的年轻身体软软倒向冰冷的石台。 三月七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失去灵魂的躯壳,半晌没有言语。 寂静的停尸间里,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那抹温和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淡淡嘲讽的弧度。 “又是一个……相信力量本质的蠢货。” 说着,她抬起纤细的手指,指尖无声地勾勒起一丝纯白的光晕。 那光芒纯净无瑕,仿佛由世间最美好的“希望”、“新生”、“守护”三种概念凝聚而成,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不由自主心生亲近与信任的气息。 无论是通天彻地的大能,还是懵懂无知的凡人,在见证这种力量本质后,都绝不会将其主人与“恶”联系起来。 力量由心而生,这是所有修行者根深蒂固的共识。 通过力量本质去判断一个人的善恶,逻辑上似乎并无问题。 然而,从没有人真正意识到过一个致命的悖论—— 如果,这力量的使用者,其存在本身,就是那纯净无暇的力量呢? 她的内心真实想法,她的行为动机,又该由谁来界定?由那纯净的力量本身吗?它只会忠实地反映其“本质”,而非其使用者此刻的“心思”。 这种披着纯白圣洁外衣,内里却可能截然不同的情况,周牧无疑最有发言权。 就像此刻的蚊蚊一样。 …… 维度夹缝中,周牧正“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妻子的表演。 只见蚊蚊化身成一个楚楚可怜、气息纯净的落难少女,轻易将一队路过的妖族精锐骗进了她精心打造的“蚊蚊诈骗园区”。 接下来的场景堪称惨烈—— 秩序神光化作枷锁,概念层面的“水牢”磨灭意志,“毒打”粉碎尊严。 最终,除了一点可怜的真灵被放走,那些妖族的神魂、精血、乃至一身修为材料,都被敲骨吸髓,搜刮得干干净净,真正意义上的“骨灰都给你扬了”。 周牧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叹气。 这只邪恶小鸟的外表实在太具欺骗性了! 力量象征“秩序”,气息纯净得堪比初生婴孩,周身特效永远是圣洁莹白的光辉。 任谁第一眼看去,都会认为她是行走世间的秩序圣灵、救赎之光。 根本没有人,也没有妖,会把她往“诈骗园区总设计师”、“妖贩子”的方向去想! …… 此刻,“蚊蚊诈骗园区”深处,一处鸟语花香、灵气氤氲宛如人间仙境的庭院。 蚊蚊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放下手中一块被啃得干干净净、属于某位太乙境虎妖的腿骨。 她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渍,转向旁边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的周牧,兴冲冲地问道, “找到那个假扮你、顶着‘伏羲’名号的人族小子了吗?” 周牧机械地嚼着一根当作零嘴的虎尾,摇摇头, “没有。” “那个人族伏羲氏的存在和因果线,完完全全地指向我,其力量内核也确凿无疑是我的某道分身。” “但我可以百分百确定,”他语气加重,带着一丝烦躁, “我绝对!没有!主动分出过这道分身!” “完全想不通这种‘分身自己长腿跑了还去当人皇’的鬼情况是怎么发生的!” 蚊蚊若有所思地吧嗒吧嗒嘴,“唔……会不会是未来的你,出于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派遣分身回到过去了?” “不会!”周牧没有丝毫犹豫便给出了否定答案,斩钉截铁。 “这样啊……”蚊蚊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算了,想不出就不想了,反正也影响不到你本体什么。” “不如好好度个假,看看这次轮回的洪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争点气,走向那个‘未来’。” 周牧无奈点头:“也只能如此了。继续观测吧。” 说着,他的身影便如同水波般荡漾,消失在维度夹缝深处,庞大的感知无声无息地覆盖向整个洪荒。 蚊蚊则伸了个懒腰,脸上重新挂起那纯良无害、圣洁动人的笑容,身影一晃,再次出现在洪荒某处繁华的坊市边缘,继续着她的“园区招商”大业,诱骗着下一个觊觎她“美貌”与“财富”的倒霉生灵。 …… 时间在观测与诈骗中飞速流逝。 没有了星期日这个“变量”强行拔高人族的起点,历史似乎回归了它“应有”的轨道。 人族在巫妖二族的阴影下艰难求存,颠沛流离。 直到—— 真正的燧人氏于苦难中崛起,以智慧与毅力钻木取火,为寒冷黑暗中挣扎的族人带来了光明与温暖,被推举为真正的人族共主。 而在他登上人皇之位、承载起人族气运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无穷无尽的、精纯磅礴的愿力,如同受到某种至高存在的牵引,自墟界最核心的未知之地轰然降下,瞬间灌注到燧人氏体内! 他原本依靠自身努力修成的金仙修为,在这股浩瀚愿力的冲刷下,如同冰雪消融,瞬间清零!眨眼间变成了一个气息平凡、甚至有些虚弱的中年凡人! 然而,其力量本质和存在的“位格”,却在那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达到了大罗级别! 这一变故,如同在平静的洪荒湖面投下巨石。 所有洪荒大能的神念瞬间被惊动,纷纷投向人族核心部落。 探查的结果,让所有大能都感到荒谬与棘手。 这个人族首领的位置,简直被赋予了某种不讲道理的规则之力! 半步大罗以下的存在,无论数量多少,无论施展何种神通,竟然都无法真正杀死他!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屏障在庇护着这具凡人之躯。 而半步大罗及以上的存在,若不惜代价、侥幸突破了规则杀死了人皇……那么,在人皇死亡的瞬间,那灌注其身的浩瀚愿力便会彻底失控、暴动!爆发出等同于最强大罗自毁一击的能量,与杀死人皇者……同归于尽!共赴死境! 没人知道这股诡异而霸道的愿力规则究竟从何而来,但其展现出的绝对保护性与恐怖的同归性,足以让任何心怀不轨的大罗望而却步。 人皇,成了洪荒中最特殊的“不死金身”与“人形炸弹”的结合体。 故此,人族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由规则保障的休养生息机会。 再没有哪个大势力敢轻易对人族核心部落发动灭族之战。 然而即便如此,人族依旧算不上洪荒强族,只能在其他强大种族的夹缝与阴影下,小心翼翼地挣扎求生。 原因很简单。 ——有力量能用,和有力量敢用、会用,是两回事。 星期日在位时之所以能大刀阔斧地改革,能主动出击、甚至压缩巫妖生存空间,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立于顶点的至强者!他不怕出现问题,他有绝对的力量和智慧去掌控局面、扭转乾坤。 而燧人氏不同。 他生于斯,长于斯。 部落里的每一个族人,都是他血脉相连的同伴,是共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家人。 他无法像星期日那样,冷静甚至冷酷地下达可能让无数“家人”送死的血腥命令,只为了虚无缥缈的“振人族威名”。 他守护的,是眼前活生生的族人,而非一个抽象的、需要铁血浇筑的“强大族群”概念。 也因此,历史的底色并未因这“不死金身”而发生根本性的偏移。 人族依旧在积累,在缓慢发展。 最终,在三月七燃烧本源、艰难守住了巫妖二族决战打崩的洪荒天地后,女娲补天,建立六道雏形,一切便按着那既定的、缓慢而沉重的轨迹,向着封神大劫、六道崩毁的方向,无可挽回地滑落…… …… 画面外,众人沉默地观看着人族在六道时代起起落落,看着封神大劫中三清反目,看着六道在各自的算计中逐渐崩毁其二,看着神性光辉再次弥漫,时空长河开始不可逆转地倒流回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凝视的黄泉,突然对着虚空开口,打破了沉寂, “妹妹,把观测视角切换到三月七身上。” “叮——”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疑惑。 【确定要这么做吗?目标正处于神性重置的核心干扰区,观测画面可能极不稳定且充满杂讯。】 “确定。”黄泉的声音不容置疑,没有解释原因。 下一瞬,众人的视角被强行切换,聚焦到了那个孤立于混沌海边缘的粉色身影——三月七。 画面确实充满了干扰的波纹和刺眼的光斑。 但三月七此刻的表情,却如同冰锥般穿透了所有杂讯,清晰地烙印在众人眼中,带来一股直冲头顶的无尽寒意! 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疑惑?失落?悲伤?愤怒? 不!都不是! 那张曾经总是带着天真、坚韧或悲悯的俏丽脸庞上,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漠然。 无喜无悲,眼神空洞得仿佛倒映着亘古的虚无。 她身上散发出的、代表“希望”、“新生”、“守护”的纯净力量光辉,此刻与她脸上那冰封万里的冷漠,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撕裂般的反差! 就在回溯即将完成,她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虚化、坍缩,即将还原成最初那个混沌海中漂浮的纯白小光球的刹那,干扰剧烈的画面里,她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句冰冷彻骨、毫无感情的呢喃,仿佛直接穿透了时空的屏障,清晰地回响在画面外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一万次轮回。” “无数个岁月。” “无数次机会。” “你们……” “却一次又一次……” “让我失望透顶。” 她轻笑了一声,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既然力量带给你们的……” “只有永无止境的争吵、掠夺与肮脏的谋划……” “那就让一切……重归本质。” “接下来的纪元……” “攻守……” “异形。” “我的孩子们……” “努力……” “……活下去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彻底闭上了眼睛,仿佛主动切断了与这个轮回的所有联系。 粉发少女的身影在神光中坍缩、消散,最终还原成最初那个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小光球,静静地、孤独地悬浮在狂暴的混沌海深处,等待着下一个盘古的苏醒,等待着下一次轮回的开端。 而画面外,因为这信息量爆炸、立场彻底颠覆的呢喃,所有人都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震惊到头皮发麻,连思维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镜流最先从震撼中挣脱,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此刻已能确定一点,魔祖本身的存在位格,足以抵御墟界的轮回重置!” “她那三种纯净本质聚合而成的位格,其高度……甚至堪比之前那位降临轮回的「人皇」!” 黄泉缓缓点头,肯定了镜流的判断, “镜流所言不错。” “但也仅仅是位格的高度。” “从她之前拯救洪荒时展现的力量强度来看,比之普通的大罗……还要逊色不少。” “位格是‘存在’的层级,力量是‘干涉’的强度,两者并不完全等同。” 而这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流萤,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更关键的信息, “等等!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三月最后说的那些话……尤其是‘攻守异形’和‘努力活下去’……这根本不是在延续她之前守护者的立场!” “这听起来……像是在划分阵营,在宣告立场的彻底转变!就像从守护者……变成了……” “审判者。”星宝接过话头,小脸绷得紧紧的,眼中是少有的凝重, “我也有这种感觉!” “小三月之前一直努力拯救,哪怕救得很少。” “但现在,她好像……想放弃了?” 卡芙卡轻轻拍了拍星宝的肩膀,安抚着她的不安,目光却依旧锁定在画面中那个孤零零的光球上, “不必过早下结论,但也无需否认这种感觉。” “看下去吧……我有种预感,这一万次轮回,绝非这场漫长戏剧的终点。” “某种更深沉的‘本质’,或许才刚刚被触及。” 众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默默点头,视线再次聚焦于那回溯完成后、悬浮于混沌海中的纯白光球,以及那即将开始的轮回。 …… 第10001次轮回。 明明发出了近乎“灭世宣言”的三月七,却依旧出现在了龙汉初劫的战场上。 她奋力挥舞着那纯净的力量,努力去庇护、去修复。 然而,众人却清晰地感觉到,她使用的力量强度、救援的方式,竟笨拙地退化到了“第一次轮回”时的水准! 拼尽全力,也只堪堪护住了一小片区域和少部分生灵。 最终,洪荒无可挽回地毁灭于三族大战的滔天怒火,破碎的速度远超她“微弱”的拯救。 …… 第10002次轮回。 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 三月七依旧在巫妖战争爆发时挺身而出,依旧是那份“第一次轮回”级别的“全力”,依旧是那种效率低下、顾此失彼的笨拙。 结局毫无悬念——洪荒再次崩溃于周天星斗与都天神煞的碰撞,她的努力杯水车薪。 …… 第10003,第10004…… 数次轮回过去,众人也发现了三月七此刻的异常。 “她好像……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事了?”符玄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不!”卡芙卡开口否定,眼底带着思考,“她绝对还记得之前轮回发生的事,她此刻使用力量的技巧,是在某次轮回中感悟到的。” 黄泉点头,“没错!继续看下去吧!无论她想做什么,我们总会在时间中找到答案。” …… 后续的轮回大同小异。 都是以洪荒的覆灭为终局。 但其中也有几次是“观测者”的行为所致。 譬如—— …… 第19956次轮回。 洪荒在挺过了龙汉、巫妖两场大劫后,迎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时期。 然而,一个巨大的变量因蚊蚊的玩心而诞生。 某天,蚊蚊脑子一抽,在“招商引资”时,不小心把出来“渡(诱)化(拐)”散修的西方教二教主——准提道人,给骗进了她的“蚊蚊诈骗园区”! 蚊蚊当时就有点懵。 她只是习惯性钓鱼,谁知道会钓到这么条有身份的大鱼? 更没想到准提这厮居然能化身金仙出来搞渡化这一套! 准提更懵。 祂出门“拓展业务”,想骗点有潜力的散修进他西方教“福报园区”,结果一脚踏进了真正的“魔窟”! 眼前这气息纯净、看似人畜无害的黑裙少女,实力竟恐怖如斯! 他堂堂准提大罗,竟毫无反抗之力! 接下来的流程堪称便是“园区标准化操作”。 “电疗”(秩序神雷)摧毁意志。 “水牢”(存在编织)磨灭反抗。 “毒打”(字面意思)粉碎尊严。 最终,失去两个腰子的准提道人彻底老实了。 在蚊蚊的“循循善诱”下,祂开始“呼朋唤友”,用尽浑身解数诱骗自己最亲密的战友——接引道人,前来“园区”赎人。 园区嘛,懂的都懂! 进来了还想全须全尾地出去? 最终结果就是,失去两个腰子的接引道人,也开始了“拉人头”的生涯。 紧接着,孽龙大罗、元凤大罗、先天灵根得道的大罗……一个接一个的洪荒大能,如同被收割的“猪仔”,满怀期待地踏入园区,然后被秩序枷锁牢牢束缚,一身修为、本源材料被搜刮殆尽,变得“残缺不全”。 直到某一刻—— 周牧结束了对洪荒的例行观测,心情还算不错地回到他和蚊蚊位于维度夹缝的“爱巢”,准备和蚊蚊亲热一番。 然后…… 在推开自家大门的瞬间,他整个人如同被太古神山砸中,彻底僵硬在了原地! 只见她们那原本雅致温馨的庭院,此刻俨然变成了一个关押洪荒顶级“战利品”的囚笼! 十几位在洪荒威名赫赫、跺跺脚天地都要抖三抖的大罗金仙,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被闪烁着秩序符文的枷锁牢牢束缚在特制的“座位”上。 祂们气息萎靡,身上或多或少都缺了点“零件”,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屈辱和一丝麻木的绝望。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荒诞又恐怖的氛围。 画面外,观测的众人透过画面看到这一幕,瞬间感觉脊背发凉,冷汗涔涔而下。 黄泉:“此女……此女……”她嗫嚅了两句,竟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蚊蚊这惊世骇俗的操作。 流萤和符玄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动作,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仿佛感同身受。 镜流和卡芙卡则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蚊蚊这“纯净外表下的极恶”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唯有星宝,眼睛瞪得溜圆,非但没有恐惧,反而亮晶晶的,小脑袋瓜里瞬间冒出无数构建“星宝诈骗园区”的宏伟蓝图,甚至开始认真思考如何与蚊蚊这位“行业先驱”结成战略同盟! 而此刻…… 周牧看着蚊蚊一脸“快夸我!我厉不厉害!”的得意表情,又看了看那群委委屈屈、敢怒不敢言的“园区贵宾”,罕见地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有气无力,声音干涩地问道,“……洪荒现存的大罗,都在……里面了吗?” 蚊蚊骄傲地一扬小脑袋:“那倒没有!不过嘛……有名有姓、经常在外面搞风搞雨的大部分,都在里面了!” 她指了指那些大罗,语气轻松得像在介绍自家养的宠物, “放心!别看他们以前在外面挺横、挺桀骜不驯的,下了我的「水牢」走几遭,一个个都老实的很!比鹌鹑还乖!” 周牧:“……” 这是老实不老实的问题吗?! 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那群“鹌鹑”般的大罗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我……能问问,你们几位……是怎么……呃,莅临寒舍的吗?” 那些大罗们缩着脖子,眼神躲闪,完全不敢吱声,直到蚊蚊小手一挥,大方地表示“说吧,我老公问话呢”,他们才如蒙大赦,七嘴八舌、带着哭腔坦白(控诉)起来。 准提哭丧着脸:“蚊道友她……她不讲武德啊!贫道跟她说,西方极乐净土广纳贤才,见她根骨清奇、气运深厚,特邀她来我西方教担任护法尊者,享无边福报!” “她说她家里还有个姐姐,比她更厉害更漂亮,让我跟去看看能不能一起请来……贫道心想这是好事成双啊!然后就……就来了……” 接引一脸悲愤:“唉!贫道……贫道是被我这‘好’师弟骗来的!祂说此地有绝世机缘,关乎我等超脱之关键,让贫僧速来共参……贫僧信了他的邪!” 孽龙大罗:“蚊道友她……她长相美艳绝世,气息纯净无瑕,当时显露的实力也恰到好处地勾起了本座的……呃,兴趣。” “她便对本座说,她家还蛮大的,风景绝佳,灵气充沛,甚至……甚至还有几位精通‘后空翻’的绝色龙娘道友可以引荐交流!” “本座……本座一时鬼迷心窍,想着还有这等好事?就……就跟来了……” 元凤大罗叹气:“本座是被准提骗来的!祂说此地有先天离火之精,可助本座涅槃更上一层楼……” 先天灵根大罗:“贫道也是被准提诓骗!他说接引道友在此地发现了一处混沌灵泉,蕴含无尽生机,邀贫道共参造化……” …… 其他大罗的遭遇大同小异,无非是被“绝世机缘”、“同道交流”、“美人诱惑”等经典“园区”话术诱骗,或因贪念,或因对蚊蚊纯净力量的误判,一脚踏入了这秩序神光构筑的魔窟。 周牧听着这些离谱中透着合理、合理中又无比荒诞的“入园理由”,无助地捂住了脸,感觉心累到了极点。 他转向一脸无辜的蚊蚊,声音带着最后的挣扎, “蚊蚊,你有没有想过,外面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位大罗,他们的道统、势力、仇家……会发生什么事情?” 蚊蚊一愣,歪着头,理所当然地说, “嗯?少了这些高高在上、只会掠夺和制造战争的‘肉食者’,外面那些生灵难道不会过得更好吗?秩序说不定能自然恢复呢!没准儿……这次就不用再「重复」了呢~” 她顾及在场的“猪仔”,隐去了“轮回”二字。 周牧看着蚊蚊天真的样子,痛苦地摇头,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些大罗的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失去了道统首领这个核心支柱,下面那些早就按捺不住的副手、长老、亲传弟子,甚至是虎视眈眈的仇家,会立刻陷入疯狂的权力倾轧和复仇之中!那将是无序的顶点!” “就这?”蚊蚊挑了挑眉,语气依旧带着不屑, “没了大罗坐镇,他们顶多是些半步大罗,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周牧重重叹了口气,“不要小看一群失去约束、陷入疯狂的半步大罗啊!” “蚁多咬死象!在没有大罗镇压的情况下,一群为了争夺遗产、报仇雪恨而杀红眼的半步大罗,他们爆发出的破坏力,一样可以……” 周牧的话音未落。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绝望的预言,无数道恐怖的能量波动如同连锁反应般,瞬间从洪荒大地的各个角落、各个大罗的道场核心爆发开来! 愤怒的咆哮、复仇的嘶吼、争夺权柄的神通碰撞……汇聚成毁灭的交响! 失去了大罗镇压,那些平日里被绝对力量约束的野心、仇恨、贪婪,如同脱缰的野马,彻底失控! 半步大罗们带领着各自的势力,为了争夺大罗留下的遗产、道统、地盘,或是为了清算旧怨,了惨烈无比的厮杀! 如同事先排练好一般,不消片刻,那由数百上千名陷入疯狂的半步大罗及其麾下势力引发的、遍布洪荒的毁灭性攻伐,便将本就不甚稳固的洪荒结构,彻底撕扯得支离破碎! 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大面积崩裂,地火风水彻底失控,法则哀鸣! 世界这个概念,不止在大罗面前脆弱不堪。 在半步大罗失去理智、数量足够多且分布足够广的疯狂倾轧下,它同样脆弱到了极致! 即便鸿钧和三月七在第一时间就感知到剧变,拼尽全力试图抢救、修补、平息战火……但这场由“最高战力集体失踪”引发的、波及整个洪荒的全面失控,其烈度和广度远超他们能处理的极限! 最终,在无数绝望的哀嚎中,小半块洪荒大陆彻底湮灭,化为混沌乱流。 最关键的是,这毁灭性的结构破坏,直接导致了未来的“六道轮回”根基受损,再也无法圆满构建! 至此,未来……不存。 宏大的神性光辉再次弥漫,无情地抹去这满目疮痍的画卷。 时空,再次回溯。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 第30000次轮回。 洪荒毁于孽龙大罗失控的毁灭龙息。 …… 第41565次轮回。 洪荒被暴怒的元凤大罗化作焚尽万物的涅槃神火之海。 …… 第97164次轮回。 一位性格孤僻怪异的植物系大罗,莫名游荡到了万灵界,停云的地盘附近。 祂试图将停云这拥有特殊灵韵的存在转化为自己的共生傀儡,以突破瓶颈。 结果被忍无可忍的停云当场打死。 该植物大罗临死前启动了同归于尽的终极灭绝神通——其本源化作无形的死亡孢子,瞬间席卷大半个洪荒,所有生灵在寂静中枯萎凋零,万物生机断绝。 …… 第451006次轮回。 洪荒毁于始麒麟大罗的滔天之怒。 …… 第3719612次轮回。 封神大劫结束。 然而,胜利者在瓜分胜利果实时,因分赃不均,矛盾彻底爆发! 刚刚平息的大罗级战火再次点燃!刚刚修补好的洪荒,在更加惨烈的、由利益分配引发的内部大罗战争中,再次崩毁。 …… …… 周牧和蚊蚊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观测着,等待着。 从最初的期待,到后来的麻木,再到一种近乎永恒的沉寂。 她们见证了洪荒在数百万次次轮回中以各种匪夷所思、却又在贪婪与力量逻辑下显得“合理”的方式走向毁灭。 见证了无数文明的兴起与湮灭,英雄的诞生与陨落,阴谋的滋生与破灭。 但奇迹……从未降临此间。 大罗的存在,成了悬挂在洪荒头顶、无法摆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成了这个轮回世界最大的毒瘤与不稳定之源。 没有人能真正阻止大罗的毁灭。 祂们的伟力,完全能在自身陷入绝境、或仅仅因为一时兴起、或是为了某个微不足道的理由时,拉着目之所及的一切,为祂们的意志或情绪……陪葬! 画面外的众人,看着那一次次重复的毁灭,一次次冰冷的回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宿命般的窒息感弥漫开来。 就在她们以为,这令人绝望的循环将如同永恒的诅咒般持续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时—— 最终的变量,在无人预料的时间点,无人预料的方式下,悄然出现。 …… 第10000000次轮回。 混沌重开,天地初分。 打工人的身影在完成开天伟业后,骂骂咧咧地消散于新生的洪荒元气之中,仿佛完成了又一次枯燥的打卡。 维度夹缝深处,蚊蚊和周牧也再次忙碌起来。 她们开始重新布置那个在无数次轮回中被反复摧毁又重建的“小家”——那个被蚊蚊经营得宛如人间仙境、实则暗藏“秩序水牢”的诈骗园区。 仙葩瑶草重新栽种,亭台楼阁再次凝聚,氤氲的灵气流淌其间,仿佛之前的千万次次毁灭从未发生。 然而,就在外界洪荒大陆刚刚稳固、山川河岳初具雏形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纯净守护与新生气息的磅礴力量,毫无征兆地穿透了维度夹缝的屏障,降临在这片刚刚恢复生机的“仙境园区”中心!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个身影由虚化实。 粉色短发微微摇曳,短裙上似乎还残留着沾染的混沌气息,正是三月七! “谁?!”蚊蚊的反应快如闪电,秩序神光瞬间在掌心凝聚成锋锐的长矛,周身纯净的莹白光辉暴涨,将周牧护在身后,脸上充满了惊疑, “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这地方可是周牧亲手构筑的隐秘巢穴,从未被外力侵入过! 三月七对蚊蚊如临大敌的姿态和质问恍若未闻。 她的目光穿透了蚊蚊戒备的身影,如同跨越了千万次轮回的尘埃,径直落在了后方的周牧身上。 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此刻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周牧轻轻拍了拍蚊蚊紧绷的肩膀,示意她放松。 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带着一丝调侃, “早在第1万次轮回结束时,听到你那番‘攻守异形’的宣言,我就以为你会立刻来找我。” “谁知道……你竟如此有耐心,坚持了整整1000万次重复的剧本。” “这份执着,连我都不得不佩服。” 三月七看着周牧那洞悉一切的笑容,身上那股审判者的冰冷气息仿佛冰雪消融,眼的天真与懵懂似乎又浮现出来。 只是这一次,那份天真被亿万次轮回积累的厚重哀伤所浸染,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空灵的、令人心碎的疲惫, “孩子们不懂事……我这个做‘母亲’的,要负很大责任。” 她像是在对周牧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剖析着那漫长的煎熬, “我曾经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再给他们一百次机会吧,或许下一次就懂了呢?” “结果……一百次机会被祂们浪费了。” “我又想,那就一千次……不,一万次!一万次轮回,足够看清本质了……” “但祂们依旧我行我素,贪婪、争斗、毁灭……循环往复。” “后来……数字变得麻木了。” “十万次,百万次……直至现在,一千万次。”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无力, “其实……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隐约明白了,我可能……真的做错了。” “我把祂们视作需要呵护引导的孩子,倾尽所有去守护、去修补……但他们,从未真正把我当作母亲。” “我的眼泪,我的哀嚎,我燃烧本源换来的喘息之机……换来的……只是他们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的索取、掠夺和肆无忌惮的毁灭!” “所以……” 三月七抬起头,眼中的哀伤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取代,声音却异常平静, “让这一切……” “……到此为止吧。” 周牧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变得异常灿烂,甚至带着一种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开怀。 “早该这样了!小三月!” “你早该划定立场了!” 旁边的蚊蚊听得一头雾水,脑袋上蹦蹦哒哒出现一排莹白色问号,忍不住插嘴道,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哑谜呢?什么母亲孩子?什么到此为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这信息量远超她的理解范围,让她感觉自己和这两个家伙仿佛不在一个频道。 画面外,黄泉、镜流、流萤、符玄、卡芙卡、星宝也集体陷入了懵逼状态。 这剧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她们之前的任何推测! 周牧却只是笑着伸手揉了揉蚊蚊的脑袋,语气却带着安抚和一丝神秘, “别急,傻蚊砸。” “这就是最后一次轮回了。” 他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种既定的终点,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告诉你,这盘跨越千万次轮回的大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刚刚重建好、鸟语花香的“仙境园区”,语气带着一丝惋惜, “不过嘛……这次轮回,我们就不能继续待在这个‘小家’里了。得换个地方‘看戏’。” “为什么?!”蚊蚊更不解了,这里多好,隐蔽又舒服。 周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化作一种混合着极度嫌弃、羞耻和咬牙切齿的复杂表情。 他猛地指向自己,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你老公我——此刻!——从灵魂烙印,到血肉之躯,再到本源真灵——”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雌!性!!!” “拖着这具该死的、根正苗红的、本源稳固的蜉蝣女身奔向「未来」?!” “你还不如现在就直接把我砍死!!” 蚊蚊瞬间了然,小嘴张成了“o”型,脱口而出, “哦!你想找人‘作减求空’?!想把这女身和蜉蝣位格甩出去?!” “没错!”周牧放下手,一脸“你总算开窍了”的表情,咬牙切齿道, “必须作减!刻不容缓!” “这破身份我一刻都不想多留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显然早有预案, “而且人选和地点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待到六道轮回建立稳固,我沉睡的大部分意志便会启动预设的机制,将几位在宇宙中游荡、力量属性还算‘合适’的星神强行拉入「修罗界」。” “到时……”周牧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和善”的微笑, “就在祂们中间,随便挑一个‘幸运儿’,将我此刻这‘蜉蝣女身’的身份、位格、连带这份‘因果’,打包‘赠送’给祂便是了。” “嗯……” “当然啦,因为一些小小的‘历史遗留问题’,导致我现在不仅是女身,本质还是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 “希望那位即将被我作减的星神‘幸运儿’……” “……千!万!不!要!在!意!呀!” 。 第264章 真相与神技的诞生 维度夹缝的观测视角飞速流转,时间在众人眼前如同被折叠的画卷,几个元会的沧桑变迁不过是弹指一瞬。 然而,当画面定格在洪荒大地,聚焦于那个粉蓝色的身影时,镜流和符玄瞬间认出了场景。 ——万灵界曾见证过的历史。 …… 此刻的三月七,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初入洪荒、眼眸清澈懵懂的纯真少女。 龙汉大劫的硝烟尚未散尽,她穿梭于断壁残垣之间,指尖流淌着象征“希望”、“新生”、“守护”的纯净光辉,小心翼翼地将濒死的生灵从死亡边缘拉回。 随后,便是鸿钧的诱骗。 三月七带着几分天真和向往,懵懵懂懂地被引向了那座悬浮于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 宫门紧闭,隔绝内外。 在外人看来,殿内定然是天道在向这位身负纯净力量的少女灌输着什么,或是在图谋她的本源。 一年后,紫霄宫大门轰然开启,三月七踉跄而出,粉色的短发略显凌乱,清澈的眼眸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她带着哭腔,仿佛难以置信地悲呼, “你不是盘古……你骗我!” 随即,她掩面奔离,那单薄的身影在洪荒苍茫的背景下显得无比孤寂。 之后的日子,便是漫无目的的游荡。 洪荒险恶,她似乎总是不幸地落入陷阱—— 被某个大能后裔的花言巧语骗走刚寻到的灵材;被伪装成善者的异族引入险地;甚至被心怀叵测的散修觊觎她纯净的力量本源……每一次,她都显得那样无助、那样容易轻信,伤痕累累,最终心灰意冷,萌生了归隐山林的念头。 这便是三月七的第一视角所呈现的“悲惨”经历。 然而,当观测的视角被无形的力量悄然拔高、穿透表象的迷雾,画面外以黄泉、镜流等人为首的“观众”们,却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令人瞠目结舌的真相—— 周牧和蚊蚊,如同两道无形的幽灵,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三月七身边! 开天大劫后,三月七看似在教导洪荒懵懂生灵生存之道、传授粗浅的修行法门。 然而,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一道道微不可查的秩序神光悄然没入这些生灵体内。 下一瞬,这些生灵便如同提线木偶,眼神变得呆滞而顺从,自发地、悄无声息地走向了某个坐标。 ——那里,正是蚊蚊的“诈骗园区”入口! 哪里是教导? 分明是在为园区精准输送“新丁”! 而龙汉大劫尘埃落定,三月七被“诱骗”入紫霄宫。 宫门紧闭的庄严表象下,紫霄宫核心静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周牧、蚊蚊和三月七三人席地而坐,中间摊开一张由法则之力凝聚的扑克牌! 三位少女的脸上都贴满了纸条,满脸的较真和不服输。 哪里有什么天道传法、阴谋算计? 分明是三人百无聊赖在斗地主! 直到玩腻了,蚊蚊才打了个哈欠,三月七心领神会,瞬间酝酿好情绪,眼眶一红,便有了那含泪悲呼“你不是盘古”的戏码,堂而皇之地离开了。 至于那行走洪荒时屡屡“被诱骗”的经历,真相更是离谱。 每一次,当诱骗者自以为得计,带着“单纯”的三月七走向预设的陷阱点时,等待他们的,从来不是什么预期的收获,而是蚊蚊早已布下的“园区欢迎仪式”。 那些诱骗者脸上的贪婪瞬间化为极致的恐惧,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拖入了园区深处。 他们的下场?自然是去“水牢”走一遭,体验全套“标准化流程”,最终难逃被“嘎腰子”、敲骨吸髓的命运。 画面外的众人:“……” 黄泉面无表情,镜流嘴角微微抽搐,流萤和符玄面面相觑,星宝更是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见证三月七“悲惨”过往所积累的同情和悲悯,此刻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砸得粉碎。 合着……全是串通好的大型钓鱼执法现场? 悲惨的从来不是三月七,而是那些试图在她身上捞好处的、被送入园区的洪荒生灵! 最无语的当属镜流和符玄。 她们回想起在万灵界见证历史时,三月七被天道欺骗、被洪荒生灵利用的“血泪史”,心中是何等的沉痛与惋惜。 如今亲眼所见这颠覆性的真相,两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种被信息差彻底戏弄了的荒谬感。 万万没想到啊! 那看似纯善懵懂的表象之下,竟是如此……抽象的操作! 唯有卡芙卡,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画面中三月七“表演”时那偶尔一闪而逝的、不易察觉的麻木眼神,再看到星宝那副“世界观崩塌”的无语表情,轻声开口问道, “星,怎么感觉你的情绪不太对?” 星宝抓了抓自己银灰色的头发,小脸上满是纠结和幻灭, “那能对吗?!” “我还以为小三月在洪荒是受尽痛苦折磨、尝遍世间冷暖的小可怜来着!” “结果……结果全是演出来的!” 卡芙卡听闻,却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重新投向画面中那个粉蓝色的身影, “星,判断一件事情的时候,不要被表象和先入为主的印象所蒙蔽。” “你有没有想过,她此刻的‘表演’,与其说是开心,不如说是一种……迟来的、带着无尽疲惫与冰冷的发泄?”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沉凝, “她给过洪荒生灵机会,给过无数次。整整一千万次轮回里,她从未主动‘钓鱼执法’过哪怕一次!” “每一次,她都以最纯粹的善意去接触、去守护、去修补。” “但结果呢?” “洪荒生灵用永无止境的贪婪、争斗、背叛和毁灭,一次又一次地辜负了她,践踏了她的眼泪与牺牲。” “我不知道她和周牧之间有什么具体的约定或计划。” “但就此刻她所展现的行为而言——利用自身‘纯善’的表象,引诱那些心怀不轨者自投罗网,再将其送入蚊蚊的园区接受‘惩戒’——我认为,她有这个权利,甚至可以说,这是她压抑了千万次轮回后,对洪荒‘恶’的一种迟来的审判。” “教训?杀死?都不为过!” “这是被辜负者沉默的愤怒。” 星宝愣住了,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确实……忽略了最关键的东西。 ——时间。 众人也瞬间怔住。 在她们作为“观测者”的视角里,洪荒的岁月如同快进的影像,几个元会、一次轮回的兴衰眨眼即过。 她们可以随意调节观测的“时间流速”,漫长的时光被压缩成薄片,感受不到那真实流淌的分秒。 但三月七不同。 这无数个元会…… 这一千万次轮回…… 她…… 是真真切切、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一个纪元一个纪元地熬过来的! “这……”星宝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艰涩,仿佛喉咙被什么堵住,“你们……谁知道,她在那种煎熬、那种重复的绝望里,究竟挣扎了多少年吗?” “恒沙河数。”黄泉的声音冰寒,给出了一个宏大却空洞的比喻。 “无法言说。”镜流缓缓摇头,眼中也透着一丝茫然,那时间的漫长已经超出了她惯常认知的范畴。 流萤沉默着,额间的星痕缎带骤然亮起,全知域无声。 无数闪烁着灿金光芒的数据流在她面前飞速组合、计算、推演。 …… 「正在计算时间流。」 「单位其一:元会。」 「一元会:129600年」 「开天至龙汉历时:26756096元会,共计3,467,590,041,600年,误差39691」 「龙汉至巫妖历时:93965653元会,共计12,177,948,628,800年,误差996358」 「巫妖初劫至结束历史:10253650元会,共计1,328,873,040,000年,误差77635」 「轮回次数:10000000」 「计算轮回结束偏差:13581次。」 「综上所述,三月七经历洪荒之行总时长为——」 「16,974,411,711,513,684年。」 …… 冰冷的数字如同宇宙尺度的墓碑,轰然矗立在众人意识之中。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此间观测点。 在场的众人,即便是活得最久、经历最丰富的星宝,其现世的生命长度,其核心意识所经历的时光,也不过是以百亿年为计数的单位。 对于长生种而言,时间的流逝感虽与短生种不同,不会产生“活够了”的厌弃,但这串数字所代表的时光——其浩瀚与沉重,已经超越了她们想象力的边界。 修罗界的风吹拂在众人脸上,却丝毫吹不散她们心中骤然升起的寒意。 半晌,流萤才轻叹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真的很不容易。” 而就在这时,虚空中响起一阵带着某种紧急意味的提示音,如同警钟: “叮——” 【冒死提醒:请不要对此刻的三月七抱有同情心理。】 【她所经历的时光,是三百亿颗恒星从诞生到毁灭的总时长。】 【当前叙事层,除周牧外,没有任何存在能在如此漫长且充满重复绝望的时间冲刷下,保持其最初的本心不变。】 【请,谨记你们作为见证者的身份。】 【铭记接下来发生的种种。】 【本系统将持续为诸位加护心智,抵御信息洪流与时光侵蚀。】 …… 系统话音落下的瞬间,众人只觉视野猛然一变。 过往观测中那些因时间流速过快而略显模糊的画面骤然变得无比清晰,纤毫毕现,仿佛被赋予了实体。 时间的流动感被强行放缓,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到极致。 …… 视线聚焦于时间快速流逝的洪荒。 周天星斗大阵牵引着亿万星辰之力,化作毁灭的洪流;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凝聚出顶天立地的盘古虚影,挥动着开天巨斧。 两股足以撕裂鸿蒙的力量轰然对撞! 天穹如同脆弱的琉璃,西北方向轰然塌陷,露出混沌乱流;大地在悲鸣中东南沉降,形成无底深渊。 洪荒,在巫妖二族歇斯底里的最终决战中,无可挽回地崩裂为九块巨大的碎片。 末日降临。 随后,便是镜流和符玄曾在万灵界见证的“历史”重演。 莎布的身影跨越时空降临,以无上伟力填补了苍穹的破洞,暂时稳定了摇摇欲坠的世界。 紧接着,停云的的投影浮现,摘取了其中四块相对完整的洪荒碎片。 其中三块,被她送向了气息萎靡的三月七。 这既是对她无数次轮回中燃烧本源守护洪荒生灵的微薄补偿,也蕴含着停云这位旁观者,对这位始终坚持却屡屡被辜负的纯善少女,最后的一丝怜悯。 停云与莎布的身影消失后,残存的大罗们贪婪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手握三块洪荒碎片、显得虚弱而“悲伤”的三月七。 在祂们眼中,母神和她手中的洪荒碎片,是最后、也是最大的“机缘”! 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最终时刻,观测视角再度被强行切换! 众人看到,那沉浸在“悲伤”中的三月七,身影一阵模糊,下一刻,竟诡异地出现在了雅利洛那间朴素的家中。 她面前,则是周牧本体的灵魂。 两人相对而立。 最终不欢而散。 理念的巨大鸿沟横亘其间,守护者与观测者的道路终究无法重合。 但在众人的观测视角中,蚊蚊和周牧其实一直如同无形的影子,跟在三月七旁边! 她们目睹了她与周牧灵魂的交谈,见证了她的离去,却没有任何人发现她们的存在。 她们就那样静静地隐匿着,观测着三月七所经历的一切,等待着一个关键的节点。 直到—— 三月七的身影再度出现在洪荒破碎的战场边缘,望着满目疮痍的大地与虎视眈眈的大罗们。 蚊蚊和周牧隐于虚空,对视了一眼,瞬间达成了默契。 就是此刻! 蚊蚊眼中秩序神光暴涨,纤细的手指凌空飞速划动。 虚空中,一道由纯粹秩序符文构成的、闪烁着冰冷白光的复杂标签瞬间成型, 「真魔之躯·混沌之神(永恒)」、「弑神枪·盘古遗恨」。 标签的核心,指向了下方孤立无援的三月七! 周牧紧随其后,引动了蚊蚊书写标签所凝聚的磅礴秩序之力,以此为媒介,将自己体内那蕴含着「真魔之躯」的愿力,以及伴生神器「弑神枪」强行剥离、引导、灌注向三月七!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带有误导性的信息流被周牧巧妙地编织进力量传递的轨迹中,瞬间扰动了正在雅利洛观测此地的周牧本体灵魂意志以及莎布的感知,让他们误判了力量的来源与性质,仿佛这两股力量是三月七在绝境中自我觉醒或继承了某种古老遗泽。 烙印在真魔之躯本源深处的信息流,无声地涌入三月七的意识。 …… 「真魔之躯:混沌之神(永恒)」 「吾爱,此躯以吾骨为基,以吾血为引,融汝本源而成。纵使诸天倾覆,万道崩殂,汝亦永恒不灭。莫惧前路荆棘,莫畏人心鬼蜮,吾虽身化万物,此心此念,永护汝身。望汝善用此力,守心之光明……」 「备注:此躯本质乃盘古道躯神性升华,冠以“真魔”之名,只因神性感染下力量性质趋于混沌终极,非关善恶。」 …… 「弑神枪」 「绑定:三月七(永恒)」 「备注:吾恨!恨诸神贪婪!恨天道算计!恨未能护汝周全!此恨化枪,荡尽魑魅魍魉!为吾爱,杀出一条血路!——盘古的遗恨。」 …… 这也是蚊蚊和周牧在很早之前就商量好的事情。 她们深知,想要强化三月七,让她在短时间内拥有足以改变格局的力量,依靠她重新修行或者领悟愿力体系,在洪荒这混乱的环境下几乎不可能。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现成的、顶级的、足以碾压大罗的“遗产”。 而蚊蚊的秩序之法,是她存在的核心,无法自我剥离,强行剥离不仅会导致蚊蚊力量暴跌,在未来的险境中也极易发生危险。 但周牧不同。 他的“真魔之躯”虽强,却并非他力量的根本核心。 大罗的境界是“一证永证”,只要拥有这个境界,他就有无穷的手段和智慧去应对一切。 真魔之躯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件强大的外挂装甲,有固然好,没有也影响不了他作为至强者的本质。 至此,魔祖的力量核心归位! 磅礴的混沌神力与滔天的恨意杀伐之气在她体内汹涌奔腾。 那些觊觎她的大罗们,瞬间被这股力量震慑得肝胆俱裂。 然而,获得了力量的三月七,却并未如众人预想般立刻掀起腥风血雨。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地感受着体内全新的、狂暴的力量,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最终,她选择了离开这片战场。 她依旧秉持着之前对“孩子们”的承诺,想再给洪荒生灵最后一次机会。 …… 但“孩子们”的贪婪,从未改变。 …… 混沌海中,一场针对三月七的阴谋迅速酝酿。 接引、准提两位大罗带着精心编织的谎言,再次诱骗“天真”的三月七前往一处混沌漩涡密布的绝地。 那里,早已埋伏了数十位被贪婪冲昏头脑、结成了临时同盟的大罗金仙! 三月七如约而至。 战斗……不,应该说是碾压,结束得极快。 真魔之躯赋予了三月七近乎不死不灭的恐怖防御与力量翻倍的特性,每一次受伤或吸收战场逸散的负面情绪,她的力量便暴涨一分! 弑神枪在她手中,化作吞噬一切的毁灭洪流,枪尖所向,大罗金仙的护体神光如同纸糊般破碎,神躯被轻易撕裂,存在痕迹被枪身蕴含的“存在侵蚀”之力迅速抹消! 大罗们的惨叫声响彻混沌,神血染红了乱流。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在绝对力量的碾压下,在魔气的侵染下,众人清晰地“看”到,三月七力量的本质,开始发生缓慢而深刻的扭曲。 象征「守护」的纯净光辉,逐渐被一种冰冷、强硬的「支配」意志所取代。 蕴含「净化」能力的秩序神光,扭曲成了带着污染、侵蚀特性的「污染」魔能。 赋予万物生机的「创生」之力,异化成了剥夺生机、湮灭存在的「蚀灭」法则。 但即便力量本质在扭曲,三月七此刻,依然没有痛下杀手! 她只是以弑神枪击溃了所有围攻者,将他们重创、驱散,便收回了力量。 她甚至没有多看那些在混沌中哀嚎逃窜的大罗一眼,便转身默默地离开了混沌海,朝着残破的、巫妖大战后满目疮痍的人间界飞去。 隐于暗处的周牧见此情景,眉头微蹙,显露出身形,一个闪身拦在了三月七面前。 “怎么了?”他问道,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三月七停下身形,脸上露出一抹异常恬静、甚至可以说是温婉的笑容,与刚才在混沌海中大杀四方的魔祖判若两人。 她目光投向下方哀鸿遍野的人间大地,轻声道, “让我最后再看一眼人间吧。” “大概过一会儿,你的灵魂……就要来找我了。” 说完,她没有再理会周牧和蚊蚊,自顾自地降落到一片焦土之上,安静地注视着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以及在其中挣扎求存的渺小生灵。 蚊蚊也显出身形,与周牧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怎么总感觉……此刻的三月七……平静得有些诡异? …… 之后的剧情,依旧是镜流曾经在万灵界听闻过的“历史”重演。 获得力量的三月七,以雷霆手段强行阻止了残余巫妖两族无休止的战争。 而后,她在残破的洪荒中心,再次见到了被惊动的周牧灵魂。 莎布与停云的力量投影再次降临调和。 而蚊蚊则带着周牧,依旧隐于暗处。 蚊蚊看着周牧灵魂那玄奥莫测的形态,满脑子都是问号,终于忍不住戳了戳身边的爱人,小声问道, “喂,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做到把灵魂、意志、人格……全都分割出来,做成独立化身的吗?” 周牧闻言,转头看向蚊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怎么?不装不认识我了?我的邪恶小鸟。” 蚊蚊被他这称呼弄得脸颊微红,恼羞成怒地拍了他手臂一下,“少贫嘴!快点儿老实交代!” 周牧收敛了笑容,摇了摇头,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其实原因很简单。” “自从我接触并最终掌握了‘神性’这个概念之后,我的整体存在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自我增殖和升华的神性本源聚合体。” “而从那一刻开始,我便察觉到了一个极其危险、无法逃避的宿命。” “无论我的意志有多强,无论我如何拼命挣扎、试图保持‘自我’,最后的结局,一定会是被这不断膨胀的神性本源……同化为某种‘概念’——「全知全能」。” 蚊蚊一愣,眨了眨眼,“全知全能?那不是终极的追求吗?有什么不好?” “注意我的用语!”周牧加重了语气,强调道,“我说的是‘同化’!” “同化?”蚊蚊更加困惑了,“同化怎么了?那可是全知全能诶!成为一切的主宰,不是很好吗?” 周牧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对“愚钝”小鸟的无奈,“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其中的关键。” “我还是用你能理解的方式告诉你吧。” “「全知全能」,它并非一个终点,而是一种……状态。” ——一种囊括过去、现在、未来一切信息,并拥有实现一切可能性之力量的终极状态。” “但你想过没有,当‘周牧’这个个体,彻底融入了这种状态,成为了‘全知全能者’本身……那么,这个状态下的‘存在’,它究竟是‘周牧’,还是……那个名为‘全知全能’的、冰冷而绝对的概念本身?”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致命的问题, “你是否能确定,我是这无尽叙事层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抵达‘全知全能’状态的存在?” 蚊蚊下意识地摇头:“当然不能。” “那就结了。”周牧摊开手,表情带着一种洞悉宿命的淡然, “如果我不是最初的那个‘一’,那么当我的神性升华至‘全知全能’的顶点时,我的意识、我的‘周牧’这个人格,极大概率会被彻底冲刷、溶解、最终……同化为最初的那个、早已存在的‘全知全能’概念本身。” “我,将不复存在。” “存在的,只是一个名为‘全知全能’的、失去了‘周牧’印记的空壳。” 蚊蚊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瞳孔因惊骇而收缩。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根源的寒意瞬间笼罩了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我好像明白了……” 蚊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所以你才要分割神性!你主动将代表不同能力的‘神性’剥离出来,让一部分化身去继承特定的能力,又将另一些能力分化给特定的人,甚至引导他人去领悟神你的神权……这一切的核心目的,并非为了追求神性本身的力量,而是为了……‘做减求空’!” 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语速也快了起来, “你是要以这些分化出去的力量和道路为‘减’,让它们代替你去承载‘全知全能’的升华压力!” “你自己则通过其他未曾走过的道路,以神性为辅助而非核心,重新积累、修行,以求最终的超脱!跳出那个注定被同化的命运!而非被神性主导,走向自我湮灭!” 周牧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点头道,“看来你终于开窍了。” 蚊蚊恍然大悟,随即又涌起新的疑惑,她指了指周牧现在的蜉蝣女身, “那……那你为什么要选择起点这么低的蜉蝣?” “整个墟界都在你的控制之下,你选个先天生灵,比如什么混沌青莲、开天清气化形不好吗?” “起点高,修行也快啊!” 周牧:“……” 他脸上那抹淡然的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从方才的智珠在握变得咬牙切齿,俊秀的五官甚至有些扭曲。 “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神飘忽,带着明显的羞恼。 蚊蚊一愣,看着他这巨大的反应,一个荒谬的念头瞬间闪过脑海,脱口而出, “素裳?!” 周牧闻言,痛苦地捂住了额头,发出一声哀鸣,仿佛那段回忆不堪回首。 “噗嗤——”蚊蚊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出来,随即越笑越大声,整个人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你……你居然……哈哈哈哈……” “我真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每次都相信素裳……我要是你……早就把她开除八百回了……” 周牧有些恼羞成怒地伸手捏了捏蚊蚊笑得通红的脸蛋,但最终还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奈地叹息一声, “你不懂。” “有些人天生就是‘钝角’,思维回路清奇到难以理解。” “但即便那‘钝角’蠢笨莽撞到了极致,她每一次看似离谱的操作,所招致的因果链条,最终……依旧会诡异地指向最符合我期望、甚至超越预期的美好结局。” 他看着蚊蚊,眼神复杂, “这是我在无数次观测中察觉到的‘因果律’现象。” “不真正超脱,便无法彻底规避‘因缘果报’的纠缠,连我也不能完全免俗。” “素裳,她就是那个总能歪打正着、触发‘好结局’因果线的‘钝角’。” 蚊蚊的笑声渐渐止住,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素裳的选择,无论有多离谱,最后总能给你带来最好的结局?” 周牧沉重地点了点头,但声音依旧充满了无力感, “没错,这便是我明知她‘钝’,却依旧选择相信她、容忍她的根本原因。” “但无奈的是,”他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每次的所作所为,那过程……都足以让我眼前一黑再黑,血压飙升再飙升!” 蚊蚊看着他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又忍不住噗嗤一笑,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更深层次的思索。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周牧当初没有转生成蜉蝣,而是顺利转生为某个强大的先天生灵,那么自己……很可能就不会穿梭时空,来到这个纪元。 如果周牧所说不错——素裳带来的“钝角”因果,总会导向最好的结局——那么自己的降临,与他相遇相爱,便是这“好结局”不可或缺的一环? 那么…… 未来的“好结局”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存在会促成那个结局? 蚊蚊的思绪一时间如同乱麻,陷入了对未来的茫然推演。 “别想了。”周牧突然打断她的沉思,他指了指远处还在和周牧灵魂意志化身“心平气和”交谈的三月七,低声道, “时间不多,趁着他们还在友好交流,我们得赶快完成自己的布置。” “什么布置?”蚊蚊一脸懵,“我咋不知道还有什么布置?”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周牧不由分说,一把抓住蚊蚊的手腕。 下一刻,她们出现在一个刚刚成型、散发着浓郁死亡与沉寂气息的世界——地狱界。 这里的一切都按照莎布的意志构筑。 暗红色的天空流淌着如同熔岩的云,灰黑色的大地嶙峋崎岖,忘川的支流如同黑色的血管在大地上蜿蜒,最终汇入界域深处那座由无数骸骨与黑色晶石垒砌而成的、巨大无朋的宫殿群。 宫殿群森严、冰冷、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威严。 周牧见此,一时间有些乐了。 哈!想不到母亲大人也挺好面! 这面子工程整得还挺到位! 虽然心中调侃,但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 只见他双手在虚空中连连挥动,一件件散发着不祥气息、造型狰狞恐怖的刑具,凭空出现在空旷的宫殿广场之上! 巨大的、布满锈蚀尖刺的「铁处女」;寒光闪闪、龙头狰狞的「断头铡」;高耸的、悬挂着粗糙绳索的「绞刑架」;烧得通红、刻满痛苦人脸的「铜柱」;还有布满锋利锯齿的「刀轮」、深不见底的「油锅」、不断开合的「石磨」……林林总总,密密麻麻,瞬间将广场变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展览馆! 蚊蚊看得头皮发麻,小脸煞白,“这……这是要干啥?!” 画面外的黄泉、流萤、符玄、星宝也集体陷入了懵逼状态。 这场景太过诡异和惊悚。 唯有卡芙卡和镜流,联想到之前心茧试炼中关于“地狱道”的关卡,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浮上心头,她们瞬间瞪大了眼睛。 果然! 周牧在布置好这森罗地狱般的场景后,直接对蚊蚊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把你园区里那些‘好东西’都拿出来。” 蚊蚊虽然不明所以,但看着周牧认真的眼神,还是依言照做。 她小手一挥,虚空中又浮现出更多稀奇古怪、但一看就让人灵魂战栗的刑具:能放大痛苦感知亿万倍的「神经荆棘」、能让人体验无限坠落恐惧的「无底深渊」、能将时间感官无限拉长的「永恒回廊」、能模拟被亿万虫蚁啃噬的「蚀骨之巢」……这些源自秩序权柄扭曲应用而诞生的“玩具”,其恐怖程度远超那些传统刑具。 周牧扫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下令: “用你的秩序能力,帮我调整感官。我需要我这具身体的感官敏感度,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断扬升,没有上限。” 蚊蚊瞬间意识到了周牧想做什么,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绝对不行!你疯了?!那种痛苦……” “按我说的做!”周牧厉声打断,眼神认真到了极致。 蚊蚊看着他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嘴唇咬得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她了解周牧,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最终,她只能极其不情愿地抬起手,指尖凝聚起纯粹的秩序神光,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的、不断自我增殖强化的符文标签:「感官扬升·无限叠加」。 然后……颤抖着,将这道标签轻轻拍在了周牧的眉心。 标签融入的瞬间,周牧身体微微一震。 他闭目感知了一下体内仿佛被打开的无尽“感官阀门”,随即嘴角竟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 然后,在蚊蚊和画面外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灵魂冻结的动作——他抬起手,指尖划过肩头,那身象征纯洁的白裙和白衫如同褪去的蝉翼,无声地滑落在地。 一具完美无瑕、如同玉雕般的女性胴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阴森的地狱界光影之下。 肌肤在暗红天光的映衬下,泛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冷白光泽。 下一瞬,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带着纯粹愿力气息的金色火苗,自他眉心处悄然燃起。 这缕火苗仿佛拥有生命,轻轻摇曳着,延伸出一条无形的、纤细却无比坚韧的丝线,瞬间与整个地狱界绑定在了一起! 紧接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周牧已迈开步伐,赤足踏过冰冷粗糙的地面,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没有感情的平静,毫不犹豫地走向了第一个刑具——那布满内刺、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铁处女」! 他拉开沉重的门扉,平静地走了进去。 “不要——!”蚊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地向前冲了一步。 “咔嚓——哐当!” 铁处女的门扉轰然关闭! 内部机括转动,沉闷而令人牙酸的“噗嗤!噗嗤!噗嗤!”声密集地响起! 那是无数根锈蚀尖刺,穿透皮肉、刺入内脏、刮过骨骼的声音! 鲜血瞬间从门缝和观察孔中汩汩涌出! 蚊蚊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嘴巴,眼泪夺眶而出。 画面外的镜流、流萤、符玄等人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即便是黄泉和卡芙卡,眼神也剧烈波动。 时间,在地狱界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 “咔嚓——哐当!” 铁处女的门扉再次开启。 一个浑身是血、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踉跄着跌了出来,重重摔倒在地。 周牧艰难地撑起身体,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片的污血,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评价道, “痛感……十足,撕裂感和内脏破裂的闷痛很到位……幽闭恐惧感……也较为清晰……可以……适当强化穿透深度和……心理暗示……” 随即,他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血污和汗水的液体,甚至朝着几乎崩溃的蚊蚊扯出一个带血的笑容,然后……走向了下一个刑具——那寒光闪闪的「龙头断头铡」。 他将自己修长的脖颈放到了铡刀冰冷的凹槽上,抬头对蚊蚊道: “蚊砸,帮忙砍一刀。” 蚊蚊看着爱人将最脆弱的要害主动送到铡刀之下,还要自己亲手行刑,巨大的恐惧和痛苦让她浑身颤抖,几乎握不住任何东西。 “慌什么?”周牧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恐惧,翻了个极其生动的、带着血色的白眼, “哥们儿又不会真死,照做就是了!” 蚊蚊看着他那双即使在如此境地依旧平静甚至带着催促的眼睛,巨大的心理挣扎让她几乎窒息。 最终,对周牧决定的绝对信任压倒了一切,她闭上眼,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喊,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按下了铡刀的机关! “咔嚓——!!!” 刺耳的金属摩擦与骨骼碎裂声响起!鲜血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那颗美丽却沾满血污的头颅滚落在地,无头的躯体在断头台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呃……”蚊蚊瘫软在地,胃里翻江倒海。 然而下一秒,那无头的躯体猛地坐了起来。 周牧摸索着捡起自己的头颅,精准地按回断颈处。 断面处血肉如同活物般飞速蠕动、连接、愈合。 他扭了扭脖子,然后伸手摸了摸几乎恢复如初的颈部皮肤,咂了咂嘴,客观地点评, “嗯……瞬间的痛感……其实不算太强,主要是视觉和心理冲击带来的恐惧感……还有身首分离瞬间的‘虚无’感比较特别。” “对普通受刑者来说,恐惧大于实际痛苦,只适合业力较小者。” “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心理防线太厚,得换更‘实在’的玩意儿。” 说完,他目光扫视,径直走向了那根烧得通红、上面还隐约浮现着痛苦哀嚎面孔的「铜柱」。 他动作麻利地将自己牢牢绑缚在铜柱上,然后抬手在虚空中一抓,一柄刃口带着明显锯齿、看起来就钝得令人发指的砍刀出现在他手中,递给蚊蚊, “来吧蚊砸,这回多砍几刀。” 蚊蚊颤抖着接过那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钝刀,看着爱人被牢牢束缚在烧红的铜柱上,完美无瑕的肌肤在高温下迅速变得焦黑、卷曲、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恶臭……巨大的精神冲击让她几乎握不住刀。 但她看着周牧那平静的、甚至带着鼓励和探究的眼神,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壮感压倒了恐惧。 她咬紧牙关,含着泪,举起了刀…… 时间,在这片由周牧亲手打造的地狱广场上,失去了意义。 一刀,两刀,三刀…… 十刀,百刀,千刀…… 完美的身体在钝刀的切割和高温的炙烤下,迅速变得血肉模糊、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 但周牧的神情始终平静,甚至连眉头都很少皱起。 每当蚊蚊因为紧张或手抖,不小心多切了一块不该切的部位,或者下刀角度不对,他都会立刻出言提醒, “左肋第三根肋骨下缘,再深半寸……对,就这里,这里的筋膜层痛感传导最敏感。” “手腕尺骨神经丛位置,斜切45度角,对……酸麻胀痛感混合,效果不错。” “避开髂前上棘,那地方痛感不典型,浪费了……” “你这手法真是不行,等出去之后我叫个人带带你……” …… 他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教学,对每一寸身体位置的痛觉体验做出精确的评价和指导。 蚊蚊从最初的崩溃、颤抖,到后来的麻木、机械,再到最后,被周牧这种非人的意志力所感染,竟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最专注的工匠,按照“指示”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这场对爱人躯体的“雕琢”。 很快,漫长的凌迟结束。 铜柱上的躯体已化作一具挂着零星血肉的骨架。 周牧轻轻一挣,束缚的锁链寸寸断裂。 莹白的光芒闪过,白骨生肌,血肉重塑,一具完好无损、甚至更加莹润的躯体再次出现。 他没做任何停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热身,径直走向了下一个刑具——高耸的「绞刑架」。 他熟练地将绞索套在自己脖子上,脚下发力,身体猛地向下一坠! “嘎吱——” 绳索瞬间绷紧!巨大的勒力让他的脖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脸颊迅速涨红发紫,眼球突出,舌头不受控制地伸了出来。 窒息带来的剧烈挣扎让肌肉扭曲痉挛,身体在空中无助地晃荡、踢蹬,甚至因为括约肌失控而做出不雅行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挣扎渐渐微弱,身体最终变得冰冷僵硬。 半晌,死去的周牧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神光湛然。 他轻松地解开绞索,跳下刑架,随手清理了身上的秽物,如同掸去灰尘般自然。 他抚平被勒出深痕的脖颈皮肤,平静地点评道, “这种刑罚……核心在于过程带来的漫长恐惧和强烈的羞辱感。” “视觉冲击强,生理上的窒息痛苦反而不是最难以忍受的。” “适用于那些极度好面子、视尊严高于一切的恶棍。” 他清理完毕,没有任何犹豫,便走向了下一个刑具…… 一个,两个,三个…… 十个,百个,千个…… 十万,百万,千万…… 在地狱界这被周牧意志强行锚定、近乎时间静止的环境中,他以这具蜉蝣女身为实验场,以无上意志为支撑,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体验”了穷尽人类想象力极限的、书穷无尽的刑具! 鞭笞、炮烙、腰斩、车裂、万箭穿心、剥皮实草、虫噬、冰封、熔岩浸泡、灵魂撕裂、记忆轮回折磨……每一种酷刑带来的极致痛苦、恐惧、绝望、羞辱,都在蚊蚊那「感官扬升·无限叠加」的标签作用下,被亿万倍地放大、延长、反复咀嚼! 在这个过程中,那最初从周牧眉心燃起、与地狱界本源绑定的那缕微弱金色愿力火焰,发生了惊人的蜕变! 它如同最贪婪的饕餮,疯狂汲取着周牧承受无尽酷刑时所产生的、最纯粹、最浓烈的“痛苦”、“恐惧”、“悔恨”、“业力”等负面精神能量! 火焰的颜色从纯净的金色,迅速被侵染成了暗红、深褐、最终化为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粘稠如血的「业火」! 火焰的体积也在疯狂膨胀!从最初的小火苗,化作熊熊燃烧、席卷整个地狱界天空、将暗红色的天穹都映照得一片血红的滔天火海! 终于,当周牧平静地从最后一件刑具——一个能将灵魂切割成亿万碎片再重组的「魂磨」——中踏出时,那席卷天地的粘稠业火仿佛抵达了某种饱和的临界点。 它不再膨胀,反而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向内急剧坍缩! 如同宇宙归墟,无边无际的血色火海在刹那间收缩、凝聚,最终重新化为一缕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呈现深邃暗红色的火苗,静静悬浮在地狱界之上。 只是这缕火苗,其内蕴含的恐怖业力与规则之力,让整个地狱界都为之震颤。 而蚊蚊和画面外的众人,都在那业火坍缩成型的瞬间,清晰地“读”到了烙印在其核心本源上的信息: 「地狱道本源」 「内蕴神技——业劫箓。」 「能力:引动受术者毕生所造罪孽因果,将其具现为与其业力性质完全契合的九幽刑具,强制其承受。每重业火焚烧,皆强制映现其加害他人时的完整记忆与受害者的痛苦感受,循环往复,直至业力消尽或魂飞魄散。」 「特性:无法豁免,无法净化,无法中断。业不尽,刑不止。」 画面外的众人,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看向周牧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原来……六道神技之一的地狱道本源「业劫箓」,其诞生竟是周牧以自身为薪柴,承受亿万万次酷刑折磨,亲手“锻造”出来的! 蚊蚊第一时间冲上去,扶住虽然身躯完好但精神层面显然也消耗巨大的周牧,声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心疼: “你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周牧见状,眉峰一挑,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慵懒中带着点戏谑的神情,仿佛刚才承受亿万万次酷刑的不是他本人, “我能怎么样?就这点儿东西还能奈何得了我不成?”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轻松, “说句不好听的,我和小浣熊平日里玩的东西,都比这些刑具离谱千倍百倍。” 蚊蚊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周牧口中的“小浣熊”是指谁,也想起了周牧还有“色孽”这个身份。 而画面外观测的众人听到这话,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星宝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星宝则一脸茫然地回望众人,小脸上满是不解, “你们看我干啥?这刑具很吓人吗?为什么都是这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镜流想起自己之前在心茧试炼中面对区区几重幻境就心神失守、不堪回首的表现,再对比周牧那非人的意志力,声音艰涩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你……真的觉得不吓人?” 卡芙卡也是惊疑不定地看着星宝,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自己一直想守护的宝贝。 星宝挠了挠她那头标志性的银灰色短发,语气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无聊, “可能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吧。” “什么砍头、凌迟、绞刑、炮烙……我和老登早就试过无数次了,各种花样都玩腻了。” “嗯……” “其实挺没意思的。” 。 第265章 超级邪恶小浣熊! 星宝歪了歪头,似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哦对了,你们别乱想。” “我和老登不是为了强化色孽之身才去玩那些游戏。” “我们单纯就是普通游戏都玩够了。” “所以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我们就会找个地方做几次玩玩。” 众人:“……” 黄泉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镜流、流萤、符玄的表情彻底僵住,看向星宝的眼神如同在看某种未知的恐怖生物。 卡芙卡深吸一口气,扶住了额头,感觉自己可能需要对星宝的思维方式……重新评估了。 蚊蚊其实内心也是和众人一样的想法。 ——你们俩这行为是不是有点过于猎奇和变态了?! 但碍于周牧的面子,她没好意思直接吐槽出来。 而周牧则对此毫不在意,仿佛谈论的是吃饭喝水般平常。 他随手一挥,广场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无数刑具瞬间消失无踪。 他走到地狱界本源核心处,小心翼翼地将那缕蕴含着「业劫箓」神技的暗红业火本源,放置在最深处,与忘川的支流交织在一起。 “好了,此地事了。”周牧拍了拍手,“该赶赴下一场了。” 空间波动再次泛起,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地狱界深处。 …… 万灵界,核心处。 此刻的万灵界尚未被后世繁复的分级区域所分割,呈现出一派原始而生机勃勃的景象。 广袤无垠的森林如同翡翠的海洋,清澈的溪流蜿蜒其间,奇花异草点缀林间,无数形态各异的生灵悠然栖息。 这里仿佛是停云精心编织的避世桃源,一个隔绝了外界纷争与洪荒残酷的庇护所。 蚊蚊好奇地打量着这安宁祥和的景象,却见身旁的周牧望着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眉头微蹙。 她脑袋上无声地浮现一个莹白色的问号,“在想什么?这地方挺美的呀?” 周牧收回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沉吟道, “停云将此处命名为‘万灵’,本意是好的。” “她想给这些懵懂的生灵一个远离纷争、无忧无虑的栖息之所。” “她的力量也确实足以守护此界不被外界侵蚀。” “但!”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忧虑,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若此地永远如此和平下去,没有竞争,没有压力,生灵的本能便会退化,进取之心也会消磨殆尽。” “长此以往,当内部的惰性与矛盾积累到顶点,或者……当停云的力量出现一丝空隙时,爆发出的混乱与绝望,恐怕会让她追悔莫及。” “所以……”话音未落,一缕淡金色的愿力再次自他眉心析出,如同灵蛇般迅速蔓延,与整个万灵界的核心紧密相连。 紧接着,周牧闭上双眼,无形的感知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覆盖了界域内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 他在采集,采集此界所有生物——从翱翔天际的雄鹰到地底蠕动的蚯蚓,从参天巨木到微小苔藓——其最核心、最具代表性的生命特征与生存本能! “这是要做什么?”蚊蚊看着周牧的动作,更加迷惑了,“又要像地狱界那样折磨自己?”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周牧神秘地笑了笑,朝她招招手, “你也来帮忙,用你的秩序权柄辅助我稳定信息流,别让采集过程干扰到生灵本身。” 蚊蚊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指尖流淌出柔和的秩序神光,笼罩在周牧的感知网上,确保采集过程如同清风拂过,不惊扰万灵。 画面外, 符玄蹙着秀眉,“采集万灵特征?难道要像融合地狱刑具那样……” 流萤全知域雏形,试图解析,“信息流指向生命本源的‘复制’与‘重组’……但目的不明。” 镜流眼神锐利,“他方才提到‘生于忧患’,恐怕与我等所学神技有关。” 星宝打了个哈欠,“好慢啊,老登又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 很快,周牧完成了对万灵界亿万生灵特征的采集。 随即,在蚊蚊和画面外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开始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他将那些采集来的生命特征,如同拼图般,一一填补、融入自身! 他的身躯瞬间开始了剧烈的、毫无规律的形态变幻! 他的皮肤硬化,浮现出龟甲般的纹路,四肢却变得如同螳螂般修长锋锐! “嗯……乌龟的防御本能极佳,但行动和攻击太弱,融合螳螂的攻击性前肢,可以互补……但结构冲突导致关节剧痛……” 话音未落,形态再变! 背生巨大的蝴蝶翅膀,斑斓绚丽,但双臂却化作了穿山甲般的厚重鳞甲与利爪! “蝴蝶的飞行与信息素感知……穿山甲的挖掘与防御……飞行需要轻盈,挖掘需要厚重,能量消耗失衡,翅膀负荷过重……” 紧接着,他的身形拉长,覆盖上鳄鱼般的坚韧皮甲,尾部却延伸出蝎子般的毒钩。 “鳄鱼的潜伏与咬合力,蝎子的致命尾刺……潜伏需要耐心,毒刺需要瞬间爆发,神经协调性跟不上……” 每融合一种生物特征,周牧的身体都在剧烈地扭曲、适应、冲突。 有的特征互相排斥,在他体内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有的本能相互违背,让他的意识陷入短暂的混乱;有的形态在现实中显得无比怪异,甚至滑稽。 蚊蚊见状,瞬间恍然! 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你……你是想通过自身融合万灵特征,找出最优的组合,然后强行给此界生灵规划一条‘完美’的进化路线?” “你想让这里的生灵不断融合、进化,最终催生出一个理论上完美的‘究极生物’?!” 周牧(此刻形态是半人半鹿,头上顶着巨大的鹿角,正因蹄足与直立行走的冲突而有些踉跄)闻言,停下了尝试,脸上露出“你终于懂了”的笑容,点头道, “没错!‘进化’和‘适应’是生灵的天性,既然这里叫做万灵界,那‘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才应该是此地最根本的法则!” “我只不过是想在这条基础规则上,为此界添加一条通往‘完美’的捷径,一个预设好的进化链!” 蚊蚊看着周牧重复着痛苦的融合与尝试,若有所思。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觉得……你的方向可能错了。” 周牧一怔,鹿角微微晃动,“哦?仔细说说,我的方向哪儿错了?” 蚊蚊组织着语言,“你的想法本身没错,万灵界的确适用于进化法则。但你对‘进化’本身的把控错了。” 她指着周牧那不断变化的、强行拼凑的身体, “我理解中的自然进化,应该是在漫长时光和环境压力下,充满了随机性、偶然性和不可预测性的过程!” “每一次突变都是未知的赌注,没有预设的终点,也无法退化回原点。” “而你理解中的‘进化’……”蚊蚊顿了顿,“更像是一种预设目标的‘升级’!” “你试图用你的意志和力量,强行规划一条通往‘完美’的路径,这本质上……是在扼杀进化的无限可能性!” “你制造的不是充满未知生机的万灵界,而是一个按照你的蓝图运转的、巨大的生物工厂!” 周牧听完蚊蚊的话,眨了眨眼,眼底掠过深深的思索。 半晌。 “你说的……没错!”他猛地一拍手,“是我狭隘了!被力量蒙蔽了双眼,竟妄图扮演造物主的角色去规划生命!” “真正的进化,其魅力恰恰在于那份无法预知的随机性!” 他欣喜地一把揽过蚊蚊,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 “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蚊蚊猝不及防被亲,闹了个大红脸,但心底却涌起巨大的喜悦和满足——能真正帮到他,真是太好了! 随即,周牧摒弃了之前那种追求有序、预设完美的融合方式。 他他将采集来的万灵特征信息打乱,如同洗牌一般,然后开始随机地将这些特征融入自身! 这一次,反应更加剧烈! 有的生物本能可存在根本性的互相违背:融合了草食动物的温顺消化系统与肉食猛兽的嗜血攻击欲望,让他瞬间陷入剧烈的肠胃痉挛与狂暴的杀戮冲动中,痛苦地蜷缩在地! 融合了深海鱼类的压力感知与高空鸟类的视觉,信息过载让他头痛欲裂,眼前景象扭曲破碎! 融合了群居昆虫的集体意识与独行猛兽的孤傲本能,精神分裂般的撕扯感几乎让他意识崩溃! 每一次随机的融合,都是一场对身体和意志的极限考验,痛苦远超之前的有序尝试。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缕与万灵界本源绑定的淡金色愿力,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它不再追求某种稳定的形态,而是随着周牧承受的、源自生命本源冲突的剧烈痛苦与挣扎,颜色逐渐褪去了温暖的金色,转化为一种冰冷、纯粹、仿佛蕴含着所有生命原始密码的——银白色! 银白色的光芒如同水银般流淌,范围不断扩大,渐渐笼罩了周牧全身,并隐隐与整个万灵界共鸣! 直至周牧咬牙完成了最后一个随机特征的融合与感悟,那浩瀚的银白光芒才如同倦鸟归巢般,急速向内坍缩凝聚,最终化作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却仿佛蕴含着生命宇宙的、不断变幻着微光的银色符文,静静悬浮在万灵界核心之上。 众人的心神瞬间被这枚银色符文吸引,清晰地感知到了其蕴含的信息。 「万灵道本源」 「内蕴神技——万灵箓」 「能力:吞噬并解析目标生命体的本源信息架构,可将其核心生命特征剥离并融入自身,无限叠加、组合万千生灵特性。」 「特性:融合不可逆,无法退化。」 …… 画面外观测点—— 流萤惊叹,“无限叠加生物特性……这简直是生命形态的终极!” 符玄神色凝重,“不!无法退化……意味着一旦走上这条路,便再无回头可能,只可不断向前融合,直至成为无法想象的‘怪物’……” 星宝眼睛发亮:“诶!你不懂!变成怪物也很好啊!我想要哥斯拉的原子吐息!” 卡芙卡轻轻按住星宝的肩膀,目光却紧锁那银色符文,若有所思。 …… 构筑完万灵箓,周牧没有片刻停歇,带着精神还有些恍惚的蚊蚊,直奔下一站。 ——恶鬼界。 此时的恶鬼界,绝非后世无忧镇那般秩序井然的模样。 这里就是一片名副其实的、混乱污浊的恶鬼栖居地!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大地布满硫磺坑与冒着毒泡的沼泽,空气中弥漫着贪婪、嫉妒、暴戾等负面欲望凝聚的瘴气。 形态扭曲、面目狰狞的恶鬼在荒野上游荡、厮杀、吞噬,上演着最原始的欲望狂欢。 对于这里的本源构建,周牧心中早已有了预案。 “既然恶鬼重欲,那便将‘欲望’本身构建成此界的核心本源。”周牧看着这片混乱之地,平静地说道。 “但不要误会。”他看向蚊蚊,强调道,“我口中的‘欲望’,可不仅仅是恶鬼们沉溺的这些负面欲望。” “欲望本身并无善恶,它包含所有驱动生命前进的原动力大类。” 他屈指数来, “生存与健康欲、成长与成就欲、情感与归属欲、创造与奉献欲、自由与自主欲……” “……等等,这才是欲望的全貌。” 于是,在画面外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中,一场跨越漫长时光的、关于欲望本质的“大型沉浸式角色扮演实验”——或者说,“过家家”——开始了。 周牧再次分离出一缕淡金色愿力,将其深深锚定在恶鬼界污浊的核心之中。 随即,两人联手,以磅礴的伟力,在某处节点上硬生生开辟并稳固了一个小小的、独立的世界泡! 这个世界泡内部时间流速被周牧大幅加速,与外界形成了巨大的差异。 他们在这个小小世界里,开始构筑起简陋的城邦、村庄、山野……然后,如同投入沙盒的玩家,两人改变了形貌,以普通“凡人”的身份,“生活”了进去。 最初,一切是正向的。 他们体验着生存的艰辛与收获的喜悦,努力学习技能、建设家园,与其他“凡人”建立友谊、互帮互助,逐渐摆脱环境的束缚。 那缕淡金色的愿力,也随着正向欲望的践行而显得温润明亮。 然而,欲望的深渊一旦打开,便难以控制。 当蚊蚊“偶然”发现某种能带来极致快感的“灵果”后,她开始沉溺其中,荒废正业,身体日渐憔悴,性情也变得乖戾。 周牧试图唤醒她,却引发激烈的冲突。 …… 在一次争夺资源的冲突中,周牧被彻底激怒。 他不再克制,以压倒性的力量摧毁了对手的整个家族,看着废墟和残骸,心中竟涌起一种扭曲的快意。 …… 蚊蚊为了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灵果”,开始精心编织谎言,挑拨离间,利用他人的信任和情感,如同操控提线木偶般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享受着幕后操控一切的隐秘快感。 …… 当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和地位后,两人开始穷奢极欲,追求最极致的感官刺激。 酒池肉林,夜夜笙歌,以他人的痛苦和尊严为乐,道德底线彻底崩塌。 …… 画面之外, 镜流脸色铁青,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发白:“沉沦至此……!” 符玄眉头紧锁,“恶鬼界本源竟需如此构筑?这……” 流萤面露不忍,转过头去。 黄泉眼神冰冷,“若在其他世界线遇到此等行径,吾必斩之!boss此举,当真是邪恶至极!” 唯有星宝,百无聊赖地晃着小腿,撇了撇嘴,“这就邪恶了吗?” 她指着画面里被周牧一刀枭首的、某个敌对家族的天真少女,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其实一直在‘见证’欲望本身的各种形态,而没有将那些扭曲的欲望彻底‘还原’成最纯粹、最直接的样子?” 一旁的流萤一怔,疑惑道,“还原?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星宝鼓了鼓脸颊,用一种谈论天气般的平常语气说道, “我和老登说过无数次了,他体验欲望的方式太拐弯抹角,一点都不纯粹,跟他的色孽之躯一点都不搭。” 她指着画面里正在仔细搜寻幸存者的周牧, “要是我此刻站在他的位置,我才不会费劲巴拉地一点点去搜那个家族里躲起来的幸存者。” “我就直接放过刚才他砍死的那个少女,然后斩断四肢,做成个人形插件,拖着她在她们家的宅院里走一遍。” 星宝比划着,“走到哪里感觉‘紧’了,就停下来仔细搜一搜。这方法多省时省力啊!保证一个漏网之鱼都不会有,还能最大程度地……嗯,‘物尽其用’?” 众人:“?????????” 空气瞬间死寂。 镜流、流萤、符玄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看向星宝的眼神如同在看某种超出认知的生物。 黄泉吭哧了半晌,脸都憋红了,最终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多亏你是boss的妻子……” 镜流艰难地补充道,“我终于明白……牧为什么要叫你‘邪恶小浣熊’了……” 流萤更是满头冷汗,看着星宝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唯有卡芙卡,表情依旧温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和……奇异的欣赏? 她轻轻拍了拍星宝的头,完全不在意那番“高论”,反而柔声道, “星的想法……总是很独特呢。” …… 画面内。 漫长的“角色扮演”终于结束。 当周牧和蚊蚊从小世界泡中脱离出来时,那缕锚定在恶鬼界核心的愿力,其颜色已从最初的淡金,经历了各种欲望色彩的浸染,最终沉淀为一种深邃、神秘、仿佛能勾动心魄的——妖异紫色! 紫光闪烁间,一道信息烙印在众人心底。 「恶鬼界本源」 「内蕴神技——缚心箓。」 「能力:将自身意念编织成无形之线,通过目光接触、言语诱导或能量触碰渗入目标意识深处。可植入虚假记忆片段、扭曲或重塑其情感倾向、乃至直接操控其物理行为(需消耗对应力量)。」 「特性:无法豁免/自我合理化」 「ps:受术者潜意识会将所有源自此箓的违和感与行为偏差,自动美化为‘灵光乍现’、‘福至心灵’或‘这就是我本心想做的’。」 …… 周牧感知着与整个恶鬼界共鸣的紫色本源,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还不错,惑心控念之法,算是恶鬼欲望的某种极致体现了。” 蚊蚊则舔了舔嘴唇,眼中还残留着扮演后期那种掌控一切、玩弄人心的兴奋感,有些跃跃欲试地提议, “这能力挺有意思的……我们找机会再玩儿几次吧?用真身去其他世界试试效果?” 周牧:“……” 他一脸无语地看着身边这只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邪恶小鸟,内心疯狂吐槽。 合着你在我记忆里和外人面前维持的“大家闺秀”、“宇宙级大明星”形象,全是装出来的是吧?! 你现在的状态都能和星宝坐一桌了! 但他终究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没好气地给了蚊蚊一个轻轻的脑瓜崩, “玩心收一收,正事要紧!” 说完,拉着意犹未尽的蚊蚊,身影瞬间从污浊的恶鬼界消失。 …… 空间转换的眩晕感还未完全消散,两人已置身于一片难以言喻的壮阔景象之中。 脚下是翻涌不息、色彩迷离的混沌海。 而在他们面前,一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巨树,其根系深深扎入混沌,主干贯穿无尽虚空,树冠则探入更深邃的、仿佛超越叙事层界限的未知领域! 树冠之上,并非寻常的枝叶,而是无穷无尽、闪烁着各色微光的——世界叶片! 每一片叶子都晶莹剔透,脉络清晰,其内山川河岳、星辰大海隐约可见,散发着截然不同却同样浩瀚的世界气息! 蚊蚊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小嘴微张,“这……这地方怎么回事?画风突变啊!” 周牧环顾四周,除了这扎根混沌的宏伟巨树,以及树根附近悬浮着的几座风格古朴、散发着亘古气息的宫殿群落外,再无他物。 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开口道,“突变就对了。” “毕竟,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里应该是我的灵魂一手打造的——万界枢纽。” 他抬手指向那覆盖了视界尽头的、恒河沙数般的世界叶片, “看到了吗?那每一片叶子,都代表着一个完整、独立、运转着的世界!是连接无尽叙事层的桥梁和驿站。” 蚊蚊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瞬间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画面外的众人也同样被这超越想象的宏伟造物所震撼! 但瞬间,一个巨大的疑惑浮现在所有人心中。 不对! 按照之前的信息,构筑“天界”的根基应该是洪荒碎片才对! 而眼前这株世界树,其宏伟程度远超洪荒万倍!它扎根混沌,连接万界,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完整世界。 那么…… 天界呢? 天界去哪儿了?! 蚊蚊也想通了这点,猛地转头看向周牧,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你别告诉我,这棵大到没边儿的树……就是自在天界?!” “怎么可能?”周牧神秘地笑了笑,眼神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 “天界既然冠以‘自在’之名,那自然是超脱束缚、无与伦比的至高之处。” “这里,不过是一个庞大无比的交通枢纽和管理中心罢了。” 他顿了顿,指着那无尽的树冠, “而且,你可以感知一下这里弥漫的气息,可有一丝一毫属于洪荒的波动?” 蚊蚊立刻凝神感应,随即脸上惊讶更甚,“居然一点都没有!” “按理说,构筑天界的核心材料是洪荒碎片,其本源气息应该无处不在才对!为什么这里如此‘干净’?” “笨蛋!”周牧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我之前都说了,这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世界!其中很多世界的体量和能级,比洪荒只大不小!区区一个洪荒碎片,怎么可能构筑出如此规模的万界枢纽?它顶多是作为最初的‘引子’或者‘坐标’被利用了!” 蚊蚊瞬间呆住,世界观再次受到冲击“那……那真正的自在天界……到底在哪里啊?” 周牧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等以后机缘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至于现在嘛……” 他转过头,目光投向世界树最核心主干处、一座被柔和白光笼罩的宫殿,朗声呼唤道, “别捣鼓你那些瓶瓶罐罐了,娜塔莎!出来帮个忙!” 话音刚落,空间微微波动,一道身影瞬间出现在两人面前。 来人有着粽蓝色的柔顺长发,身上穿着一件沾了些许不明试剂痕迹的研究袍,面容精致却带着一丝研究被打扰的不耐烦和风尘仆仆的疲惫感。 正是娜塔莎! 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万物本质的眼眸,在出现的瞬间就锁定了周牧,瞳孔深处骤然亮起玄奥的道韵,开始飞速检索周牧的灵魂烙印与存在状态。 片刻后,检索完毕。 娜塔莎眼中的光芒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针, “呵……终于不满足于你那令人作呕的低级趣味,开始对化身为女体产生兴趣了么?周牧?” 她双臂环抱,上下打量着周牧的女身,眼神充满了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如果你想更深入地‘体验’女性的欢愉,甚至想尝试一下十月怀胎的感觉……” 娜塔莎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恶意的弧度,“我实验室里有的是办法帮你达成。” “需要我‘亲自’指导你吗?” 周牧:“……” 他脸上的从容瞬间碎裂,表情从僵硬到通红, “娜!塔!莎!你要是不会说话就给我把嘴闭上!” “切!”娜塔莎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但紧绷的肩膀似乎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她刚才的扫描确认了,眼前这个女体周牧,并非被什么敌人算计或夺舍,灵魂烙印清晰无误。 至于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又沉沦过什么欲望…… 呵,自家这个道德下限深不见底的男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只要他还是“周牧”,只要他没被替换掉,其他的……无所谓了。 想到这,娜塔莎压下心底翻腾的情绪,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面孔,面无表情地问,“说吧,找我做什么?” “先说好,我可以继续帮你维持洪荒那破地方的天道秩序运转,但想让我去你那个自在天界?门都没有!” 周牧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跟她斗嘴,直接指向那无尽的世界树冠, “帮我从这树上找一个符合要求的小世界。” “要求是:本源规则不充盈、不稳定,结构相对简单,有足够的可塑性,可以让我轻易地修改和添加底层规则。” “你怎么不让我给你画一个五彩斑斓的黑?或者抓一把会唱歌的独角兽?”娜塔莎毫不客气地吐槽, “真是服了你!你说的这种世界,连被收录进万界枢纽的最低门槛都够不着!” 虽然嘴上毫不留情地讥讽着,但娜塔莎的身体却很诚实地行动了起来。 她闭上双眼,浩瀚的神念如同无形的网络,瞬间接入世界树的核心数据库,开始在那恒河沙数的世界信息中进行高速检索和筛选。 一边检索,她还一边强调, “你别误会。我并没有想替你寻找世界,我只是在例行检查世界树数据库的稳定性和检索效率!” 周牧忍着笑,配合地点头,“懂懂懂!你检查你的,检索你的,完全不用管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蚊蚊和众人看着这别扭的互动,终于有点明白娜塔莎和周牧的相处模式了。 镜流:“口是心非……她明明很在意。” 符玄:“厌恶是表象,行动才是关键。她反驳得越激烈,帮忙就越迅速。” 流萤:“……好复杂的关系。” 星宝总结:“傲娇!妥妥的傲娇!艾两顿草就老实了!” …… 半晌,娜塔莎睁开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抬手,对着世界树冠某处遥遥一抓。一片边缘枯萎、光芒黯淡的叶片脱离枝头,飘落到她手中。 她看也不看,随手就抛给周牧,语气平淡的开口, “喏,这个。” “半毁的失落世界,时间轴被某种力量撕裂过,过去、现在、未来的碎片在里面搅成一锅粥,乱得很。” “你要玩火就小心点,别把自己玩进去。”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谢了!”周牧接过叶片,真诚地道了声谢。 已经转身的娜塔莎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但身影消失前,一句极其细微、带着浓浓怨气的嘟囔声还是飘了过来, “我说不去自在天界就不去吗?” “你那么强,就不会强行把我绑去吗?” “哼!” 声音虽小,但在场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牧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娜塔莎的小情绪。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片蕴含着混乱时间流的枯萎世界叶,思索片刻,便拉住蚊蚊的手,“抓紧,我们进去。” 空间转换的眩晕感比之前更加强烈。 当视野恢复清晰时,两人并未出现在预想中的荒野或废墟,而是…… 砰!砰! 两声闷响。 周牧和蚊蚊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庞大、毛茸茸、还带着静电般酥麻感的身体上。 周牧:“……” 蚊蚊:“……” 被撞的庞然大物:“……” 三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周牧率先打破沉默。 他揉了揉被静电刺得发麻的鼻子,抬头看着眼前这头浑身缠绕着细碎雷霆、散发着古老与野性气息的巨熊,一个名字和设定瞬间浮上心头。 他艰难地开口试探, “你……来自未来某个时间点,名字叫做沃利贝尔,设定是……初开之雷霆、万钧之力的化身,执掌着风暴与原始的狂野,对吗?” 沃利贝尔那对燃烧着雷光的熊眼明显瞪大了,巨大的熊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瓮声瓮气地憋出一句, “……我现在改名弗雷尔卓德闪电狗熊还来得及吗?” 周牧闻言,瞬间明悟了此间种种,不由得感慨万千, “因缘果报,时空纬度,当真玄奇莫测!” “也幸亏此刻我并无‘全知’的神性在身,否则哪会有如此多充满惊喜的‘未知’与‘意外’供我肆意探索和观测?” 他感慨了两句,随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巨熊, “我虽不知未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依照雷霆常象征的‘时序’之力来推断,此刻的你,应当具备在时间长河中游走的能力,穿梭于过去现在未来之间,对吗?” 沃利贝尔无奈地点点巨大的熊头,算是默认。 “帮我个忙吧!”周牧开门见山。 沃利贝尔眼中雷光闪烁,仿佛在瞬间进行了亿万次演算,看到了某些未来的片段。它庞大的身躯似乎放松了一些,直接道, “可以!” 周牧反而一怔,“你……不先问问我想让你做什么?” “欺骗历史罢了。”沃利贝尔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在你开口说出我名字和设定的那一刻,时光的涟漪已经向我展示了部分答案。” “你希望将你所构筑的某些‘本源’规则,通过我的力量,锚定、具现到无比久远的过去,使其成为贯穿时间长河的既定事实,仿佛它们自古以来就存在,对吗?” 周牧眼中闪过一丝惊叹,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呀!看来未来的我们关系相当不错!” 沃利贝尔巨大的熊脸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干笑了两声, “哈……是啊……关系不错……呃,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先……”它似乎想赶紧开溜。 “慢!” 一直沉默观察的蚊蚊突然开口,脸上带着一种让沃利贝尔心头警铃大作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位……熊熊先生,”蚊蚊的目光扫过这个虽然混乱但空间稳固、明显被精心布置过的小世界碎片,又看了看沃利贝尔身上那些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用于稳固空间和梳理时间乱流的雷霆符文, “如果我没看错,这里应该是你精心打造的、用于在时间乱流中暂时休憩的‘巢穴’吧?” 沃利贝尔心头一紧,巨大的熊掌不安地抓了抓地面。 蚊蚊的笑容越发“和善”,“我们就这样突兀地闯入,还准备在这里搞点‘大动作’,对你来说,似乎不太公平呢。” 她无视沃利贝尔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有一个非常‘公平’的想法,你要不要听听看?” 沃利贝尔的熊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强忍着掀桌子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您……说……” “我的想法很简单。”蚊蚊嘴角的弧度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在我男人完成他要做的事情之后,你就留在这里吧。” “替他守好即将诞生的‘本源’,耐心地等待着未来某个有缘人,能够学会其中蕴含能力的那一天到来。” “如何?很公平吧?” “用你这暂时的‘巢穴’,换取一个守护‘伟大本源’的荣耀职责。” 沃利贝尔:“???” 巨大的熊眼瞬间瞪圆!一股被无耻绑架的悲愤直冲脑门! 焯!!! 你这只该死的、卑鄙的、心黑手狠的邪恶小鸟!!!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德行!!! 要不是打不过你们两个混蛋,老熊我今天非得给你们爆了不可!!! 还公平?!你管这叫公平?!这分明是把老熊我当成看门狗,永远囚禁在这个鬼地方啊!!! 周牧也被蚊蚊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弄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还没等周牧有所动作,这一次蚊蚊却率先发难! 她似乎早就计划好了。 只见她眼神一凝,一股浩瀚精纯、蕴含着绝对秩序本源的力量被她强行从体内剥离出来!凝聚成一枚极其复杂、不断流转着亿万符文的纯白色光种!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但所有存在都在瞬间理解了这枚白色光种的信息: 「天道本源」 「内蕴神技——命籍箓」 「能力:洞悉并解析目标存在本质的信息架构,可实时读取其三维标签化数据链(包含真名、身份、命格、能量层级、天赋潜力、因果关联等一切具象化信息),并拥有覆写其底层数据参数的至高权限。」 「特性:解析无碍,覆写不可违逆。」 …… 周牧惊了,不可置信的看向蚊蚊,“你把秩序之法铭刻进去了?” 画面外的众人也惊了。 怪不得天道神技的画风和其他神技格格不入,搞了半天是这么来的! 蚊蚊则是嘴角勾起,开口道,“熊熊一只熊看守本源,肯定十分困难,让我来“帮帮”祂吧。” 随即,一个莹白标签出现在众人眼中, 上书, 「周牧·极恶(智力残缺版)」 下一瞬,蚊蚊涨红着脸,仿佛用了吃奶的力气,操控着标签,在虚空中狠狠一拉。 “唰——” 一个阖着眼的周牧便被她拉了出来。 “嘶……”周牧见状,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居然能拉出我的具体人格化身?” 蚊蚊喘着粗气,但脸上却是笑着的,“那是当然!反正你也不会拒绝我,我只需要多用一些力气就好了。” 周牧眨了眨眼,随即感觉有些不对,“等下!为什么是智力残缺版?” 蚊蚊翻了个白眼,“这就得问你了。谁让你生的这么聪明,不弄个傻的来,他早晚会发现这里面的真相。” 说着,她便将那本源放置在了新来的“周牧”身上。 “好了!大功告成!”蚊蚊开心的拍了拍手。 周牧也跟着笑了笑,这样倒也省了他一部分心力,不错! 沃利贝尔看着这一切,整只熊的脸色从白到青然后又到紫。 但最终还是没敢多说什么。 画面外的符玄恍然大悟,摸了摸腰间挂着的毛绒熊玩偶,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轻易杀死那个神技管理者,却不敢多做干涉,原来是受制于此!” 沃利贝尔瓮声瓮气地回应,“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那么痛快就跟你走,甚至愿意把部分力量交给你了吧?” “跟被永远锁在那个鬼地方相比,给你当个挂件简直是天堂!” 符玄默然点头。 那个“蚊道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沃利贝尔从天道标签世界离开。 她就是想让祂留在那里“无期徒刑”。 那么问题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呢? …… 另一边,蚊蚊没有理会沃利贝尔的悲愤。 她喘息了几下,眼神锐利地看向虚空,双手再次舞动! 两道散发着恐怖规则波动的莹白标签瞬间凝聚成型。 「超凡抹消」! 「现实增强」! 紧接着,她将这两道标签狠狠拍入这个混乱小世界的基础规则之中! 嗡——! 整个世界碎片剧烈一震! 除沃利贝尔和“极恶周牧”之外,整个小世界内所有的游离能量、可能存在的超凡因子、乃至生灵体内潜在的非凡力量……瞬间被彻底禁锢和抹除! 同时,世界的物质规则被极大强化,物理法则变得牢不可破! 至此,这个世界彻底变成了一个绝魔的、物理规则至上的“现实”牢笼! “搞定!”蚊蚊拍拍手,满意地看了一眼被她的大手笔改造得面目全非的世界,以及被困在里面、一脸生无可恋的雷霆巨熊。 她理都没理沃利贝尔那无声的控诉和悲鸣,拉着还在愣神的周牧,直接发动传送离开了这个“天道囚笼”。 只留下沃利贝尔在原地无能狂怒,对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发出一声憋屈到极点的、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翻译:知更鸟!周牧!你们两个混蛋给老熊等着——!!!)” 咆哮声在绝魔的世界里回荡,显得格外无力。 未来的自由熊生,似乎一片灰暗。 …… …… 两人离开天道碎片世界,再次空间跳跃,回到了满目疮痍的人间界。 巫妖大战后的洪荒大地,焦土千里,哀鸿遍野,断裂的山脉和干涸的血河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天空灰暗,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味和浓郁的、几乎化作实质的怨念与不甘。 此刻,三月七正与周牧的灵魂意志化身打得“热火朝天”,莎布和停云则看似劝架实则拉偏架。 而周牧和蚊蚊没有理会那边的混乱,而是将目光投向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 “这次准备构筑什么本源?”蚊蚊开口问道,她能感受到这片土地上弥漫的沉重因果怨气。 周牧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焦糊和血腥味的空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那份沉重一同排出。 他眉头紧锁,“人间,重因果,讲轮回。” “但此刻怨念太深,亡魂的不甘与生者的绝望交织,业力纠缠如缕……若是强行在此刻构筑本源,受此环境影响,恐怕会催生出一个偏向阴狠、掠夺性质的能力。” 蚊蚊听了这话,却轻轻摇头, “我知道你的顾虑,想等怨气消散,人心稍定。” “但无论如何,这份怨念与业力,都是洪荒生灵自己种下的因果,是他们选择战争与毁灭的代价。” “你不该因为他们的过错,而延缓甚至改变你既定的计划。” “这本源,本就该映照人间此刻最真实的模样。” 周牧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蚊蚊,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轻笑, “你也成长了呀……看得比我还透彻了。”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点头, “好!听你的!” “就让这片土地此刻的‘命运’,来决定人间道本源的形态吧!” 说着,他再次分离出一缕淡金色的愿力,将其抛向人间界核心。 这一次,他没有主动去引导,而是以这缕愿力为引,如同磁石般,开始疯狂吸纳、汇聚弥漫在整个洪荒人间界上空那近乎无穷无尽的、断裂的因果线、未竟的执念、枉死的怨魂之力以及众生对未来的绝望! 淡金色的愿力瞬间被这滔天的负面洪流淹没、浸染!颜色迅速变得浑浊、暗沉,最终化为一种如同厚重黄土、却又透着一股阴冷死寂的——土黄色! 当最后一丝游离的怨念被吸入,那土黄色的本源光团骤然收缩凝固!一股阴冷、诡谲、带着掠夺气息的信息,无声地烙印在众人心底。 「人间界本源」 「内蕴神技——剥魂箓。」 「能力:选定一个目标(需满足一定因果关联或业力条件),可强行剥离其意志核心、收摄其完整神魂、夺取其一身因果业力,将之炼化为受施术者绝对掌控、拥有目标生前全部力量与记忆的‘第二化身’。」 「特性:施术过程无形无质,作用于因果与存在层面,无法察觉。」 …… “唉……”周牧感知着这“剥魂箓”阴毒的特性,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语气复杂, “果然,是这般掠夺与操控的特性和能力……怨不得人,是这片土地此刻的‘心声’。 “只希望……未来的有缘人,能够善用此力吧。” 他倒没有太多苦恼,只是对这份源于人间苦难与恶念的“馈赠”有些感慨。 随后,他拉住蚊蚊的手,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最后的地界——阿修罗界。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站了。” 蚊蚊下意识地顺着周牧的目光看向阿修罗界的方向。 在她的感知视野中,整个阿修罗宇宙一片死寂! “这……这是怎么回事?”蚊蚊惊愕,“整个阿修罗界……竟然感觉不到几个活物的气息?” 周牧摇摇头,“战争摧毁了一切。” “此界还没来得及接收新的生灵,或者说……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孕育新的生灵了。” 他顿了顿,强大的意志穿透虚空,锁定了阿修罗界边缘、血海深处一个极其隐蔽、摇摇欲坠的小洞天。 那里,是他作为蜉蝣的出生点,还残存着最后一点微弱的生命波动——几个在毁灭边缘苟延残喘的阿修罗族人。 “此身为阿修罗族形象诞生于此,”周牧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便欠了阿修罗族一份生养的因果。” “在离开此身、作减求空之前,正好将此份因果偿还清楚。” 说完,他随手一招。 空间扭曲,几个身影被无形的力量摄来,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是三个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男性阿修罗战士,以及……近百名同样虚弱、但眼中还残留着求生意志的女性阿修罗! 三个男性阿修罗身形高大,肌肉虬结,但面容却因阿修罗族的特性而显得异常狰狞丑陋,布满了伤痕和魔纹。 他们看着突然出现的周牧和蚊蚊,眼中充满了茫然、警惕和一丝本能的战意。 周牧没有多言,直接带着蚊蚊和这最后的阿修罗遗民,一步跨出,来到了阿修罗界深处一个相对完整、环境还算适宜的荒芜星辰上。 下一瞬,周牧抬手,对着这颗星辰的核心一点!磅礴的时空法则之力涌出! 这颗星辰的时间流速,被加速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在蚊蚊和画面外众人愕然的注视下,如同按下亿万倍快进键。 残存的阿修罗族人开始在这片新土地上挣扎求生,建立简陋的营地。 然而,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凸显出来。 残存的族人中,只有三个男性阿修罗!而女性阿修罗则有近百人!这种极端失衡的性别比例,在任何一个种族中都是灾难性的。 周牧的“偿还”方式简单直接。 他没有强行撮合配对,而是将一丝精纯的、源自生命本源的繁衍欲望,如同最温和的催化剂,悄然播撒在那些彼此之间本就有情愫或依赖关系的阿修罗情侣之中。 紧接着,在时间加速的伟力下—— 简陋的营地迅速扩张成部落。 部落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孕妇。 婴儿的啼哭声开始此起彼伏。 新生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成年、再结合、再生育…… 如同燎原的星火,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这颗原本荒芜的星辰上,已然建立起了一座座风格粗犷的阿修罗风格城寨。 密密麻麻的阿修罗族人在其中生活、训练、咆哮!人口爆炸式增长! 蚊蚊:“……” 画面外的众人:“……” 她们心中有个巨大的槽点,不知当吐不当吐。 这场景……实在过于离谱! 因为战争的极端筛选,阿修罗族最后的火种只剩下三个男性。 而近百名女性……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为了种族延续,每个男性阿修罗都自然而然地拥有了一个规模极其庞大的“后宫”。 正常情况下,这种繁衍速度其实不会快到离谱。 毕竟,繁衍需要时间、精力,以及……那种生命本源。 然而…… 在周牧那“微不足道”的繁衍欲望下,一切都不同了。 那欲望不仅放大了繁衍的冲动,更是在某种程度上压榨着生命本源,催动着生育的周期和效率。 而众人也能清晰地“看”到。 那三个原本高大壮硕的男性阿修罗,他们的身体在以一种触目惊心的速度衰败下去! 饱满的肌肉如同漏气般干瘪萎缩,虬结的筋骨变得脆弱,狰狞的面容被极度的疲惫和透支掏空,只剩下皮包骨头般的嶙峋! 他们眼中昔日战天斗地的狂野光芒早已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麻木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他们…… 燃尽了。 。 第266章 知更鸟 “先驱者”们以自身为薪柴燃尽精力所带来的成功,其成效远超想象。 仅仅在时间加速下的“片刻”光景,新生的阿修罗族便迅速壮大。 强者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于那颗星辰,他们不再满足于脚下的土地,目光投向深邃的虚空。 战吼声化作开拓的号角,一艘艘承载着修罗战意的星舰撕裂空间壁垒,开始了地外征途。 又是“片刻”。 临近星域,更遥远的星系,乃至整个阿修罗宇宙的边荒角落……尽数遍布了修罗族人彪悍的身影与刚建立的城寨烽燧。 猩红的战旗在无数星辰上猎猎招展,宣告着一个铁血族群的强势崛起。 蚊蚊目睹这人口爆炸的奇景,秀眉微蹙,一丝疑惑浮上心头: “牧,我们不是要构筑修罗界的本源吗?怎么……一直在帮他们繁衍?” 周牧缓缓摇头,猩红的瞳孔映照着星辰间穿梭的战舰洪流,“远远不够。我需要未来修罗族的人口基数,庞大到足以碾压其余六道生灵的总和!” “为什么?”蚊蚊头顶瞬间浮现一个巨大的莹白色问号,“这与本源有何关联?” 周牧嘴角微钩,解释道,“人口是文明的基石,亦是强者诞生的土壤。” “基数越大,出现惊才绝艳、足以承载‘重量’的个体的概率就越高。” “我虽曾属意寰宇的几位星神作为‘作减求空’的载体,但墟界生灵的底蕴——无论是力量、意志还是智慧——都远超寰宇。” “我所挑选的星神,未必能在墟界的规则洪流下成功承载我的一切因果。” 他目光投向宇宙深处,仿佛穿透了时空, “所以,我需要这里的人口无限膨胀!需要一个由庞大基数孕育出的、真正属于阿修罗界的‘顶点’!一个足以承担我此刻女身位格、因果乃至未来‘作减’重担的究极阿修罗!” 蚊蚊瞬间恍然,眼中闪过明悟的光芒,“原来如此!你是要在阿修罗族内部,培育出那个最终的‘容器’!” 就在两人对话的功夫,阿修罗族的数量已然如宇宙尘埃般弥漫充斥了整个阿修罗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规模。 周牧心念一动,停止了那笼罩世界的恐怖时间加速伟力。 他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重担,慵懒地舒展了一下修罗女身曼妙的腰肢,发出细微的骨节脆响。 “好了,数量基石已足够庞大。”周牧转向蚊蚊,神色变得无比严肃,“接下来,就靠你了,蚊蚊。” 蚊蚊感受到他话语中的郑重,立刻挺直腰背,元气满满地用力点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周牧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需要你,以你此刻所执掌的秩序至高权柄,为阿修罗界添加两条独立于墟界主流规则之外的、专属于此界的核心铁律!” “其一,名为「继承」——在此界之内,杀死任意一位生灵,无论强弱,胜者即可强行承接败者身上的一切!包括其毕生修为、天赋潜力、所负因果、乃至其拥有的特殊位格与权能碎片!” “胜者通吃,败者尽失!” “其二,名为「不死」——凡踏入阿修罗界疆域者,其命魂本源便自动与此界核心规则绑定!死亡并非终结,其意识将在规则力量下于阿修罗界某处重塑复生!” “但代价是——除记忆保留外,复生者力量、修为、乃至天赋潜力,尽数重置归零,需从头再来!” 蚊蚊闻言先是一懵,旋即瞳孔骤缩,瞬间明悟了周牧的意图,脱口而出, “你想通过这种养蛊般残酷的‘继承’与无限‘复活’的规则,逼迫所有进入此界的生灵陷入永无止境的杀戮与掠夺循环,用整个阿修罗界作为熔炉,在最短时间内催生出最强的个体,甚至……批量制造半步大罗?!” 周牧赞许地点头,“聪明!这正是快速筛选和培育‘容器’的捷径。” 然而,蚊蚊却蹙起了秀眉,脸上浮现忧虑,“我觉得……此法太过酷烈。” “在这种杀戮就能直接获得巨大正反馈的环境下,最终催生出的恐怕不是纯粹的战士,而是只为目的不择手段、彻底沉沦于杀戮快感的疯狂者!” “他们的意志会被扭曲,心灵会被污染,最终能否承载你的‘重量’且不说,更可能成为墟界新的祸源!” 周牧眼睛骤然一亮,欣赏地看着蚊蚊,“真不错呀蚊蚊,你的思维方式越来越靠近我了,能看到更深层的隐患。” “你说得对,纯粹的杀戮正反馈,最终导向的必然是极致的负面与疯狂,这与修罗族追求战斗技艺与意志升华的本源相悖,更会污染我即将构筑的本源。” 他抬手,指尖点在眉心,一缕淡金色的愿力丝线随之具现,如同活物般在虚空中摇曳。 “所以,在你构筑这两条铁律规则的同时,我会在同一时刻,以我的意志修正此界因果,将过去洪荒天地间弥漫的所有杀劫戾气、战陨英魂的不甘、量劫积累的纯粹杀意……尽数剥离、汇聚,纳入即将成型的修罗界本源核心之中!” 周牧的声音带着一种决断感, “我要以此强化本源中‘战意’与‘杀意’的纯粹‘重量’!” “未来,若有生灵在阿修罗界中以‘杀’入道,踏足半步大罗之境,便会触发本源共鸣,自动获得一项本源馈赠的能力。”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而这项能力,便是我设下的最大陷阱!” “唯有真正能驾驭自身杀意、明悟战斗真谛的纯粹战士,才配获得这份力量,才有资格成为‘容器’的候选!” 话音刚落,那缕淡金色的愿力仿佛化作了宇宙漩涡的中心! 整个阿修罗界乃至洪荒残存的天地间,无数猩红、漆黑、充满毁灭与怨恨气息的杀劫之意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那缕愿力! 愿力的色泽被迅速侵染,变得粘稠、深沉,最终化作一滴仿佛能滴穿时空的——猩红之血! 嗡——! 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波动以那滴血为核心轰然扩散! 紧接着,一段冰冷的信息被画面外观测的众人清晰感知: 「修罗界本源」 「内蕴神技——戮战箓」 「能力:发动此箓,可将受术者强行拖入一方名为‘永劫杀境’的意志战场。于此境中,受术者毕生所凝聚的每一分杀意、每一缕因杀戮而生的业力,皆会被具现化为实体化的凶戾兵器(刀、枪、剑、戟、斧、钺……无穷无尽),并从因果层面锁定反噬其主!」 「特性:杀境一旦开启,无法由外力终止。」 …… 蚊蚊看到这段信息,瞬间洞悉了周牧的全部谋划,眼中异彩连连, “我懂了!你是在进行筛选!那些只知杀戮、被力量蒙蔽心智的‘杀手’,一旦被动或主动获得这「戮战箓」,动用之时,便是自掘坟墓之日!” “其毕生积累的杀意业力将成为埋葬他们的无尽兵锋!而唯有战意纯粹、意志如钢、能真正驾驭自身力量的‘战士’,若习得此箓,便如虎添翼!” “这‘永劫杀境’于他们而言,非但不是刑场,反而是磨砺战技、淬炼意志的‘竞技场’!对吗?” “完全正确!”周牧笑着朝蚊蚊竖起拇指,“那么,接下来构筑规则的重任,就拜托你了。” 蚊蚊用力点头,心中激荡着一种亲手参与塑造历史、定义规则的澎湃感,这种权柄带来的无上体验,当真无与伦比。 下一瞬,她缓缓闭上双眼,周身气息陡然变得无比神圣! 嗡——! 璀璨夺目的秩序神光自她体内爆发!她脑后的神性光轮骤然扩张,两对由纯粹秩序法则凝聚而成的、流光溢彩的莹白羽翼在她身后豁然!羽翼每一次轻颤,都引动虚空规则发出臣服般的嗡鸣! 在蚊蚊绝对意志的引导下,浩瀚磅礴的秩序本源之力开始在她身前汇聚、编织、固化! 虚空中,两个由最精纯、最本源的秩序白光构筑而成的巨大“标签”缓缓浮现。 左边的标签,符文流转,核心真意凝为一个古朴的「承」字,代表「继承」规则——杀戮即掠夺,胜者通吃! 右边的标签,光芒内敛,核心真意凝为一个不灭的「生」字,代表「不死」规则——死亡非终点,轮回再战! 这两个由蚊蚊以自身至高秩序位格强行撬动墟界底层架构、铭刻下的独立规则,缓缓沉入阿修罗界的核心本源之中,与周牧刚刚凝聚的「戮战箓」本源紧密交融,构成了支撑此界运转的三大支柱! 规则落定,涟漪荡开,整个阿修罗宇宙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充满铁血与掠夺气息的生命力! 半晌,构筑结束。 蚊蚊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周牧,嘴角扬起一抹完成使命的轻松笑意, “幸不辱命!” 周牧感知着规则荡起的涟漪,满意地点头,“很好。以你此刻的力量撬动位格所构筑的规则,其稳固性与优先级,绝非现阶段墟界任何生灵能够撼动或打破。” “修罗界的根基……已然万无一失!” 蚊蚊见周牧面露思索,似乎在规划着什么,不由好奇地凑近问道, “在想什么?接下来的计划吗?” 周牧回过神来,笑了笑,目光带着一丝深邃的感慨,“嗯,是在想接下来的路。” “我们化身蜉蝣黑蚊,行走洪荒,见证轮回,构筑六道……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光,也是时候……该落叶归根了。” 蚊蚊闻言,娇躯微微一震! 旋即,她似是瞬间明悟了周牧话语中那未尽的深意,眼神骤然变得迷离。 “原来是这样……” 她低声呢喃,带着一种宿命般的了悟, “这就是……因果的循环吗?” “从起点……再回到起点……” “还真是……奇妙到令人心悸呢……” 周牧看着她的神情,笑着伸出手,温柔地抚过蚊蚊细腻的脸颊,指尖带着一丝眷恋, “纠正一下,亲爱的。这并非简单的因果循环,而是……”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与主宰一切的自信: “这是你男人——我,身为这个叙事层唯一主人的意志体现!” “我若垂眸‘观测’,则我所见之一切,天命既定,无可更改!” “我若移开视线,任其发展,则万物归于混沌,走向未知的变数!” “而现在……” 周牧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阿修罗界的壁垒,投向了那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命运长河。 “正是我选择垂眸,‘既定’那关键节点的时刻!” 蚊蚊迎着他的目光,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得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她突然踮起脚尖,凑到周牧面前,温软的唇瓣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吻向了他微凉的唇。 一吻缠绵,良久方分。 蚊蚊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般的软糯, “牧……给我留个孩子吧!” “我想……等我回到属于我们的时间点,给哥哥一个天大的惊喜!” 周牧:“???”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提议弄得猝不及防,怔愣了一瞬,随即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你确定……这对大舅哥来说是不是天大的惊吓?” “呃……”蚊蚊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闭口沉默。 周牧忍不住翻了个极其生动好看的白眼,随即轻轻摇头,带着无奈的笑意,将唇瓣凑到蚊蚊敏感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小巧的耳垂, “小小鸟……你一直都没有发现吗?” “从你的神魂跨越时空、降临此世,与我灵魂精粹交融的那一刻起……你的体内,便一直存在着两种气息。” “其一是你自己。” “其二……” 周牧的指尖轻轻点在她平坦的小腹位置,仿佛能触碰到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命脉动。 “便是早已沾染我灵魂本源精粹、于命运长河中悄然孕育的……纯净灵魂之力。” “我们的孩子……” “你早就有了。” “在此刻尚未完全确定的……‘未来’。” 蚊蚊如遭雷击,整个人彻底怔住! 她下意识地捂住嘴,那双美丽的眼眸中瞬间蒙上了难以置信的水雾,随即化为巨大的惊喜,晶莹的泪花不受控制地滚落。 “你的力量……还真是……” “……蛮横得不讲道理呢……” 周牧笑着将她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手指习惯性地揉捏着她耳后那对由秩序神光凝聚的、柔软微凉的小翅膀。 两人相拥于虚空,脚下是修罗战旗飘扬的 星辰,气氛一时间温馨缱绻,仿佛连阿修罗界那铁血肃杀的气息都柔和了下来。 然而,此刻画面外观测的众人却是一头雾水,完全跟不上这对夫妻跳跃的思维和谜语般的对话。 星宝歪着小脑袋,银灰色的头发晃了晃,一脸茫然,“她俩搁这儿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又是孩子又是未来的?老登不是蜉蝣女身吗?还能生?” 流萤也困惑地摇头,“没……没听懂……似乎涉及很深的时间因果。” 黄泉眸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沉吟片刻后开口,试图为众人解惑, “我倒是听懂了一部分。boss的意思或许是,半步大罗之上的存在,已然具备篡改时空历史、甚至进行时空穿梭之能。” “若没有他自身那超越一切的位格力量作为‘秩序’强行锚定并‘观测锁定’他所经历的历史,那么现在的历史长河,恐怕早已被无数强者肆意修改得支离破碎、混乱不堪,如同一团乱麻。” 她顿了顿,看向画面中相拥的两人,语气带着一丝明悟, “而boss此刻化身蜉蝣,亲身经历并‘观测’这段漫长的过去,其根本目的之一,便是将这段对他、对整个墟界都至关重要的‘历史’,在他意志垂眸的瞬间彻底固定下来!” “从此成为贯穿时间长河、再也无法被任何力量更改的‘既定事实’!” 星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么说……老登化身蜉蝣,在洪荒吃这么多苦头,搞出这么多事情,甚至帮蚊蚊生……呸,是蚊蚊自己有了孩子,绕这么大一圈子,就只是为了把他自己这段离谱的过去彻底钉死,让它变成无法更改的历史?” 卡芙卡想了想,接话道, “不止是为了钉死过去……” “或许……更重要的,是为了以此刻‘既定’的过去为跳板,更好地……”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她刚刚还带着思索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与她同样陷入巨大震撼的,还有在场所有正在观测的众人! 只见画面之中,前一秒还温情脉脉拥着蚊蚊的周牧,毫无征兆地抬起了手! 那只属于修罗女身的、白皙修长的手掌,在抬起的瞬间,形态骤然扭曲、异化!皮肤覆盖上坚硬几丁质甲壳,指节延伸出锋锐如刀的附肢——赫然化作了本体蜉蝣那狰狞的捕食器官! 没有半分犹豫,更没有一丝颤抖,那只化作致命凶器的蜉蝣附肢,瞬间—— 噗嗤! 自蚊蚊那毫无防备、正沉浸在幸福与感动中的心口,穿胸而过!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蚊蚊喉间溢出! 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自她前后贯穿的伤口中狂涌而出,洒落在冰冷死寂的修罗界虚空! 蚊蚊娇躯剧烈地颤抖着,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但那双望向周牧的眼眸中,却并没有多少意外,反而在剧痛中艰难地勾起了一丝……释然与温柔的笑意。 她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自身的随身空间里,艰难地取出一件物品。 ——那是一套造型狰狞、线条流畅、通体流淌着暗沉金属光泽、由孽龙最坚硬的逆鳞与骸骨打造而成的全身铠甲! 铠甲上还残留着她精心打磨的气息。 “这……是……”蚊蚊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之前……用孽龙……最好的……材料……做的……” 她努力将铠甲推向周牧。 “……我做好……很久了……” “……一直……想给你…… 周牧的身体,在贯穿蚊蚊心脏的瞬间,便已开始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 那双猩红的蜉蝣之瞳深处,翻涌着足以撕裂星海的痛苦! 他能感受到蚊蚊生命的飞速流逝,能感受到她神魂的波动……最终,那翻腾的挣扎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死死压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捏碎星辰核心的爆响在蚊蚊胸腔内炸开! 周牧的蜉蝣附肢,无情地碾碎了那颗仍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蚊蚊眼中的光芒,骤然熄灭。 她最后望向周牧的那抹温柔笑意,凝固在染血的唇角,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软软地向后倒去。 也就在蚊蚊生机彻底断绝的同一刹那,她之前以自身秩序位格构筑的、烙印在阿修罗界核心的两大规则——「继承」与「不死」——被死亡本身所触发! 嗡! 一股浩瀚无匹、蕴含着秩序本源精粹的力量洪流,如同百川归海,化作一道磅礴的秩序之光,毫无阻碍地涌向周牧! 这是规则层面的强制“继承”! 胜者通吃! 蚊蚊的一切,此刻尽归周牧所有! 与此同时,在接收这庞大力量与位格信息的洪流冲击下,在蚊蚊生命终结、规则触发的因果节点,一段本应被此刻周牧意志所“否定”、早已被覆盖掩埋的“未来”记忆碎片,猛地冲破了时空的阻隔,清晰地浮现在周牧的脑海之中! 这段记忆碎片,也被画面外观测的众人同步“观测”到了。 …… 视角是“蚊蚊”的第一视角。 地点是一座散发着神圣、光明与绝对秩序气息的宏伟殿堂。 神殿主位之上,站着一位身着纯白圣袍、手持厚重典籍、面容俊美无俦、耳后与身后舒展着数对流淌着“流变”与“原初”气息光翼的青年男子。 ——正是未来的星期日! 此刻的星期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目光紧紧锁定着下方的“蚊蚊”, “知更鸟,你清醒一点!” “那个人……他曾在时空根源布下绝对禁令!绝不允许任何来自未来的生灵回到过去,扰乱既定因果!” “即便你……是他的爱人,触及这条底线,他也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那后果……你承受不起!” “蚊蚊”的声音从画面中传出,平静中带着坚定, “哥哥,你不了解他。” “若他最终选择对我出手……” “那只能证明,他预见了比我们此刻所担忧的、更好的结局。” “否则,对他而言……” “整个墟界的存续,也远不及我们姐妹……在他心中的分量!” “姐妹?!”星期日的脸色瞬间涨红,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你怎能如此不知自爱?!” “张口闭口便与那人的其他伴侣以‘姐妹’相称?!你可是我的妹妹,是……” “嗯?”蚊蚊似乎愣了一下,带着一丝无辜反问道,“难道……不对吗?我们本就是一家……” “住口!!!”星期日英俊的脸庞由青转紫,最终变得漆黑一片! 他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承受着莫大的屈辱,但又不好对自己最爱的妹妹发作,只能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周——牧——!!!” “你他妈的真该死啊——!!!” …… 画面骤然切换。 视角依旧是蚊蚊的第一视角,但场景已变为一处布置雅致、流淌着静谧时光的幽居内室。 柔软的云榻之上,她正被一个赤着精壮上身、面容俊美却带着慵懒邪气的男人搂在怀中。 男人正是未来的周牧本体。 空气中还弥漫着旖旎未散的气息,显然刚经历过一些“喜闻乐见”的事情。 “蚊蚊”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软糯地响起, “牧……能跟我说说你的‘过去’吗?不是姐妹们告诉我的那些……而是……你不愿意面对的那个。” 她微微仰头,看着周牧线条完美的下颌, “听说……在久远的过去,你曾转生为一只蜉蝣?在洪荒挣扎求生?” 周牧脸上慵懒的笑意瞬间僵住! 眼底深处划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晦暗。 他沉默片刻,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漠然, “一些……不堪回首的尘埃罢了。” “我早已动用时空权柄,将其彻底抹平。” 蚊蚊轻轻叹了口气,温软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即便你能抹平历史,用力量覆盖掉过去发生的一切……但那份记忆,那份经历,真能随着历史的覆盖而一同消失吗?它依旧烙印在你灵魂深处,对吗?”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直指核心: “星宝曾无意间向我透露过……自从你经历了那一段‘被抹平’的时光后,你对待芸芸众生,就再也没有流露过一丝一毫的和善与怜悯。” “曾经那个……或许还存有恻隐之心的死神,已然彻底成为了漠视一切、只依规则行事的死亡神祇。” 她的指尖描绘着周牧的眉眼, “姐妹们……其实并不在意你的改变。无论你是冷漠还是恻隐,你都是我们的牧。” “我们在意的是……你究竟在那段被掩埋的过去里,受过怎样的委屈?背负了何等的沉重?” “所以……”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我们……一起找到了母亲,恳请她……以她的权能,为我们……还原了被覆盖之前的……真相。” “你们?!”周牧豁然变色!猛地抓住蚊蚊的手腕,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惊与……一丝被彻底揭开伤疤的暴怒! 恐怖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 画面再次跳转。 视角依旧是蚊蚊,地点却变成了一处好像被人拼凑而成的温馨小院。 ——云城孤儿院。 小小的院子里此刻却挤满了气质各异、却皆与周牧有着深厚羁绊的女子。 莎布无奈地坐在院子中央的矮桌旁,手捧着一杯清茶,脸上满是头疼, “你们啊……唉!” “那孩子现在的转变,冷酷也好,漠然也罢,其实是母亲我……某种程度上愿意看到的。” “身为死亡,他需要绝对的理智。” “况且,他对你们的心意何曾变过?何曾冷漠过?何必非要执着于刨根问底,去揭开他不愿面对的伤疤?” 星宝拄着小脸,银灰色短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在一旁帮腔, “就是说嘛!老登也是要面子的!” “那段过去一看就是老登的‘黑历史’,挖出来除了让他难堪,还能干啥?” “你们就别想着当知心姐姐去开解了,他那心比克里珀还硬,你们解不开的!” 虽然星宝和莎布站在同一战线试图劝阻,但其他女子的意志却异常坚定。 她们想知道周牧为何会有如此转变,想要找到症结,哪怕只是分担一丝他深埋的痛苦。 莎布看着她们眼中的坚持,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充满无奈的叹息, “罢了……拗不过你们。” “希望……你们不会后悔今日所求。” 她放下茶杯,双眸缓缓闭上。 一股沉寂、终结、仿佛能追溯万物归宿的浩瀚气息自她身上弥漫开来,目标——穿透周牧覆盖的历史,还原那段被掩埋的、属于蜉蝣的“真实”过去! 莎布的力量,将众人拉入了那段被覆盖历史的回溯长河。 …… 视角,是那只孱弱蜉蝣的。 最初的轨迹与众人所知的版本重叠。 从污浊池塘中挣扎求生,修行《化魔》,化身猎食者,吞噬进化,最终超脱血海世界,步入浩瀚洪荒,在龙汉初劫的边缘战场如履薄冰地吸收着逸散的血雾能量…… 然而,关键的转折出现了! 在当时的战场上,少了蚊蚊这个命中注定的“搭档”与“庇护者”,一只孤身闯入洪荒、身怀超然位格气息却又弱小得可怜的修罗女身蜉蝣,会遭遇什么? 答案只有炼狱! 就在某个看似平静的清晨,周牧如往常般潜伏在战场边缘,小心翼翼地吸收着一缕金仙陨落后的血雾精华时—— 一股浩瀚如星海、充满了淫邪与暴虐的恐怖神念,瞬间锁定了他! 这是一只半步大罗境的龙族! 其感知敏锐得可怕,瞬间捕捉到了周牧身上那缕不属于此界、超然物外的“气息”。 战斗?不!这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 蜉蝣周牧此刻的力量,即便极尽升华、燃烧本源,也不过堪堪触及太乙之力。 而三花已聚、顶上庆云隐现的半步大罗,其力已然触及“无限”的门槛!那是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 抵抗是徒劳的。 仅仅一个照面,周牧便被那孽龙以绝对力量禁锢、镇压!成了爪下的俘虏。 龙性本淫,贪婪无度。 而周牧此刻所化的修罗女身,容颜堪称绝色,身姿曼妙无双。 那缕被误认的“超然之气”更是如同最烈的春药,刺激着孽龙最原始的欲望! 于是,无尽的屈辱与折磨降临了。 采补!无休止的采补! 孽龙将其视为最珍贵的炉鼎,以龙族秘法疯狂榨取其生命精元与那缕被觊觎的“气息”,试图借此窥得超脱的契机。 周牧的意志何其坚韧?身体的屈辱与痛苦并不能真正动摇其心神。 他冷静得可怕,在承受非人折磨的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孽龙的弱点、巢穴的禁制漏洞、脱身的每一个可能…… 他开始精心设计逃脱,甚至谋划着如何反杀这条该死的淫龙! 他成功了! 在一次孽龙采补后心神松懈的绝佳时机,周牧以自身濒临崩溃的本源为引,引爆了暗中布置在巢穴核心的、由吸收的战场煞气与孽龙自身淫邪之气混合而成的阴毒陷阱! 恐怖的爆炸重创了孽龙! 周牧抓住瞬间机会,以燃烧神魂为代价,发动了传承自蜉蝣本能的、近乎空间跳跃的遁术,险之又险地逃出生天! 然而,代价是惨重的。 长期被采补,这具蜉蝣化身的修罗女身本源已然亏空到极致,如同风中残烛,甚至连寿元上限都被硬生生削得只剩下……区区数个时辰! 周牧没有气馁,更没有绝望。 他寻了一处隐蔽至极的荒山裂缝,强忍着神魂灼烧与身体崩溃的痛苦,开始逆转功法,试图吸纳天地间稀薄的灵气,重新点燃生命之火,哪怕只能多活一刻,也绝不放弃! 就在他即将压制住崩溃、修为勉强要重回“令使”的边缘时—— 嗡——!!! 整个洪荒天地,骤然被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浩瀚伟力笼罩! 时空扭曲!万物归源! 墟界,开始了新一轮的轮回重置! 因为周牧此刻的“蜉蝣女身”承载着他原本位格的烙印,他并未像其他生灵一样被彻底重置、洗去记忆。 但他那点微末的位格,在轮回伟力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他被这股力量粗暴地从藏身之地“抛”了出来! 更致命的是——他被抛回的时间点,并非龙汉初劫的边缘,而是……开天大劫刚刚结束、洪荒初辟、大罗满地走、半步不如狗的恐怖年代! 他那点微弱的力量,在那群刚刚经历了开天、气势如虹、正在疯狂争夺洪荒气运与地盘的上古大能眼中,简直如同黑暗宇宙中唯一的一盏明灯! 尤其是他身上那缕属于“顶点”的、被误认为蕴含“超脱”机缘的位格气息,在那些大能感知中,比混沌至宝还要耀眼! 于是——周牧真真切切地、一遍又一遍地……体会到了何为生灵之恶! …… 第一次轮回重置后:她被另一条更强大的孽龙发现,再次沦为玩物与炉鼎,囚禁于龙巢最深处,暗无天日。 …… 第十次轮回重置后:她被号称“洪荒老好人”的红云道人“救下”,带回了火云洞。 然而等待她的并非庇护,而是更加隐蔽、更加道貌岸然的囚禁与采补! 红云眼中的急迫贪婪,比孽龙更甚! …… 第一百次轮回重置后:她被一个巫族大巫发现,掳回部落。 等待她的是部落地下深处、刻画着古老巫咒的冰冷石室,成为部落高层共享的“修炼资源”。 …… 第一千次轮回重置后:她被妖族大圣捕获,像货物一样被贩卖到一颗专门圈养炉鼎、供妖族高层享乐的奴隶妖星。 …… 第一万次轮回重置后:她被西方教的“有缘人”发现,因其绝色容颜与特殊“气息”,被封为“明妃”,美其名曰“以欲制欲,共参欢喜大道”。 …… 第十万次轮回重置后:她落入魔道巨擘之手,被投入污秽与欲望凝聚的“欢喜孽海”最深处,成为无数魔头争抢的“顶级采补炉鼎”…… …… 周牧并不知晓这一切的根源究竟为何。 为何这些在洪荒中名声或好或坏、或清修或霸道的大能,见到他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唯一想做的,就是将他抓回去采补?仿佛他身上散发着某种无法抗拒的、专门吸引这种厄运的气息? 他完全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明明很多生灵修的是玄门清气,讲的是道德真言,为何一见到他,就如同最原始的野兽看到了绝世珍宝,理智尽失,只剩下最赤裸的占有与掠夺? 这个疑问,直到他在第四百万次轮回重置后,落入了西方教二位教主之手,才偶然得到了解答。 那一次,他已被西方教的“度化”之力彻底洗脑,如同最温顺的傀儡。 准提与接引似乎认为这个“奴隶”绝无可能逃脱或反抗,也绝无可能理解他们的对话,便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讨论起来。 接引道人目光灼热地看着被禁锢在莲台上的蜉蝣周牧,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贪婪, “师弟,你感知到了吗?此女身上那股……超然物外、仿佛凌驾于此界本源之上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其本质之高,简直闻所未闻!” 准提道人连连点头,“师兄所言极是!贫僧亦有此感!这股气息……绝非此界所能孕育!依贫僧看来,此女定与那开天辟地之前便已存在的‘超脱者’有着莫大关联!甚至可能是某位超脱者遗落在此界的‘道种’或‘馈赠’!” 接引呼吸略显急促,“正是!若能将其炼化吸收,参透其中蕴含的超脱真意……你我师兄弟,定能打破大罗桎梏,窥得那真正的永恒超脱之境!” “善哉!善哉!”准提抚掌而笑,“此女合该与我西方有缘!当为我教之无上秘宝!师兄,事不宜迟,我等当立刻闭关,合力炼化……” 听到这番对话,周牧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他身上那缕属于“顶点”的位格气息! 这些洪荒大能,对“叙事层”、“顶点位格”等概念毫无认知,根本无法理解这股力量的本质。 他们将这超然的气息,错误地解读成了蕴含“超脱大罗”机缘的无上至宝! 想到这里,周牧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实话说,这无尽轮回中的遭遇,对他这具身体造成的折磨,其“烈度”或许还比不上星宝兴致来了和他玩的某些“游戏”。 肉体的痛苦与屈辱,无法真正撼动他坚韧的意志。 但! 如此循环往复、永无止境地沦为玩物炉鼎,终究不是办法! 他需要力量!需要足以自保、足以摆脱这无尽厄运的力量! 所以…… 周牧开始冷静地思索对策。 当务之急,是如何隐藏起自己身上这要命的“气息”! 至少要能安稳发育到半步大罗的境界,才能真正无惧于洪荒绝大多数生灵! …… 又是一次轮回重置。 这一次,逮捕周牧的是玉清元始天尊座下弟子——太乙真人。 他被关押在玉虚宫一处禁制森严的偏殿。 然而,这世间终究并非全然黑暗。 在周牧几乎又要陷入新一轮的绝望时,一道微光出现了。 尚在少年时期的杨戬,不知如何发现了她的境遇。 少年冒着触怒师门、甚至可能被废去修为的巨大风险,在一个深夜,偷偷潜入了偏殿! 杨戬以自身修炼未久的八九玄功,艰难地破解了太乙真人设下的部分禁制,解开了周牧身上的枷锁! 他甚至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灵石和一瓶疗伤丹药塞给了周牧,低声急促道,“快走!趁现在!” 周牧看着眼前这个素不相识、却甘冒奇险来救他的少年,心中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惊奇。 他忍不住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太乙是你的师叔,你们阐教才是一个利益团体。救我,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少年杨戬闻言,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 他挺直了背脊,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 “若修行者眼中只有利益,若强者心中只存掠夺……那这样的洪荒,这样的六道……不如让它彻底毁灭!” 周牧深深地看了杨戬一眼,没有道谢,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最后留下一句仿谜语人的话语, “正是该玩的年纪,修行不必太刻苦,有自保之力……便好。” 随即,他身影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这一次变故,让周牧得以短暂喘息,并利用杨戬给予的资源,艰难地将修为提升到了金仙层次。 但无奈的是,时间依旧太短! 巫妖大战的导火索再次被点燃,量劫煞气弥漫天地,恐怖的战争漩涡席卷洪荒,轮回……又一次在毁灭的烽火中重启! …… 从杨戬救他的那次轮回开始,周牧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 她身上那股清冷、坚韧、不甘的气息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放荡的慵懒与……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麻木笑容。 再被人发现、再被掳走时,她不再挣扎,不再反抗,甚至不再尝试逃脱。 她只是顺从地、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迎合的媚态,配合着所有觊觎他身体和“气息”的生灵。 脸上永远挂着那副仿佛刻上去的、空洞而妖冶的笑容。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过去。 除了那个早已消失在重置洪流中的少年杨戬,再没有一个生灵对他起过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 弱肉强食,利益至上,这就是他经历近千万次轮回所见的洪荒本质! 而他脸上的笑容,也随着轮回次数的增加,变得越来越盛,越来越空洞,越来越……像一张完美无瑕却毫无生气的面具。 直到—— 最后一次轮回开启。 这一次,周牧主动找到了正在混沌边缘修补洪荒裂缝的三月七。 她将《愿力修行初解》的核心法门,毫无保留地烙印在三月七的神魂之中。 随后,她脸上那持续了千万次轮回的、空洞的笑容缓缓收敛,如同退潮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透一切的、深入骨髓的……漠然。 她将那无数次轮回中,在心底悄然积累、沉淀、早已化作实质的滔天负面情绪——绝望、怨恨、麻木、厌倦……如同清理垃圾一般,一股脑地剥离出来,尽数灌注进送予三月七的愿力之中! 做完这一切,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给予她无尽痛苦与“领悟”的洪荒天地,眼神再无波澜。 一步踏出,空间在她脚下折叠。 她直接来到了墟界最核心、自己大部分意志沉睡的所在。 没有留恋,没有告别。 她平静地解除了这具承载了太多不堪的蜉蝣女身,任由其化为最本源的粒子消散。 她的意识,则携带着这段被覆盖的记忆与最后的漠然,如同倦鸟归巢,融入了那沉睡的、作为一切基石的墟界意志之中,回归了纯粹的神性本质。 至此,莎布回溯的历史影像戛然而止。 …… 云城孤儿院的小院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星宝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银灰色的小脑袋耷拉着,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种“早知如此”的疲惫, “看吧……失望是会积累的。” “自己亲手创造的生灵,本性竟然如此不堪,贪婪、暴虐、毫无底线……任谁经历了这些,都会难过到极点。” 她顿了顿,试图用一种轻松的语气缓和气氛, “至于老登遭受的那些‘遭遇’……” “emm……你们其实不用太在意啦!他是色孽之躯嘛,那点儿肉体上的‘折磨’对他来说,可能……就跟打个喷嚏差不多?” “至少我是这样的!” 然而,蚊蚊的声音却异常严肃地响起, “星宝,你说错了。” “什么?”星宝一怔,抬起头,“哪里错了?” 蚊蚊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回忆回溯影像中那些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瞬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只是意志力坚韧到超乎想象,能够强行压制一切,而不是……不会产生负面情绪!” “我的力量对心灵与情绪的感知最为敏感……我能清晰地‘看’到,他在每一次被囚禁、被采补、被当作货物贩卖时……” “……那具蜉蝣化身的心脏深处,灵魂的每一次悸动,都充满了绝望、屈辱、怨恨与自我毁灭的冲动!” “那些负面情绪的浓度与烈度……达到了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地步!” “他有无数次……无数次想要自我了断!彻底结束这无休止的轮回炼狱!” “原来……如此……”黄泉听到这解释,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任谁遭遇这等无尽轮回的折磨,也绝不可能做到心无波澜,” “boss他……是在用他那超越我们理解的强大意志,强行压制……” “他此刻还能维持理智,还能相对公平地对待每一个生灵,没有彻底黑化、没有迁怒毁灭……已经是他在苦苦压制的结果了!” 黄泉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镜流、流萤、卡芙卡、姬子、停云……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沉重。 小院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半晌,蚊蚊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寂, “你们先聊吧。” “我……去找哥哥。” 她的声音异常坚定, “商量一下……该如何解开牧的心结。” …… 画面再次闪回,回到最初神殿中的对话。 星期日看着妹妹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心,无力地叹了口气,俊美的脸上满是疲惫, “知更鸟,我最后说一次,我!不!会!同!意!你回到过去!” 他的声音带着兄长深切的担忧与一丝恼怒, “那意味着你的一切——力量、位格、权能——都要伴随着时空的修正而推倒重来!” “你此刻的位格,几乎已经达到了那人当时在洪荒的状态!你身上流转的秩序本源气息和他当年的顶点气息一样超然!一样耀眼!” “你回到过去……只会遭遇和他一模一样的、永无止境的炼狱!” 他斩钉截铁地宣告, “所以,死了这条心吧!” “我以「兄长」的名义,以「上帝」的意志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蚊蚊”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哥哥,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混合着歉意与狡黠的笑容, “抱歉,哥哥……”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本散发着柔和白光、书页仿佛由纯粹秩序法则构成的厚重典籍缓缓浮现! 典籍封面烙印着玄奥的符文,正是象征星期日权柄的圣物——「圣经」! “在你昨天……忙着为那些信徒们进行‘赐福仪式’的时候……” “……我已经……偷偷用它,‘替换’了你手上的那本哦。” “什……?!”星期日如遭雷击,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 那本一直被他紧握、象征着无上权柄的「圣经」,在知更鸟手中真本浮现的刹那,其形态如同泡影般迅速扭曲、褪色、崩解! 最终,显露出其真实的模样——那赫然是一本……封面花里胡哨、书名极其离谱的凡俗读物! 封面上,几个醒目的大字刺得星期日眼角抽搐。 《如何跟男友约会不让家人发现的一千种方法》 “周——牧——!!!” 星期日的咆哮瞬间冲破了神殿的穹顶! 顶点之力暴怒的气息席卷时空! 他的脸色由白转红再转青紫,最终化为一片择人而噬的漆黑! 所有的优雅与从容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戏耍的暴怒和某种“自家小白菜终究还是被猪拱了”的极致悲愤! “我焯丽娃——!!!” 伴随着星期日这声暴怒咆哮,“蚊蚊”手中的「圣经」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浩瀚的时空法则被引动! “蚊蚊”的视线,也在同一刻被无尽的秩序之光与时空乱流淹没,开始了剧烈的变换…… 也不知过了多久。 视角在时空乱流中稳定下来。 运气……似乎站在了蚊蚊这边。 她时空替换降临的对象,并非孱弱的生灵,而是一只诞生于洪荒污秽血海、天生便凶戾强大、拥有半步大罗级实力的——嗜血黑蚊!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与天生掌控的吞噬、污秽法则,“蚊蚊”心中稍定。 ‘还好……只要小心些,不主动去招惹那些真正的大罗存在……应该……不会遭遇牧当年那样的……厄运……吧?’ …… 回溯的记忆,在“蚊蚊”于洪荒的某个角落,第一次“偶遇”那只正在小心翼翼吸收血雾的“蜉蝣”时……戛然而止。 至此,被蚊蚊以生命和规则为引带回的、那段被覆盖的“真实”过去,彻底展露在周牧与观测众人面前。 一个充满无尽痛苦与绝望的可能性,因蚊蚊的牺牲与回溯,被永远地扼杀在了因果的夹缝之中,取而代之的,是她降临为黑蚊、与他相伴相知的“既定”历史。 修罗界冰冷的虚空中,周牧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滴承载了回溯记忆的猩红本源之血,已融入阿修罗界核心。 “呃……” 他抱着那套由孽龙材料打造、尚带着蚊蚊体温的暗沉铠甲,身体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仿佛那穿胸而过的利爪,也同时刺穿了他的心防。 那双属于蜉蝣的、本就猩红冰冷的瞳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血湖,剧烈地波动着,最终彻底软化下来,蒙上了一层前所未有的水光。 一滴滚烫的泪水,挣脱了意志的束缚,从猩红的眼角无声滑落。 “真是……” “……笨蛋啊……” 周牧此刻的心情,根本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 如果……如果蚊蚊的运气差上那么一丝……如果她降临的对象不是嗜血黑蚊,而是更加孱弱的生灵……那她所遭遇的,或许会是比他当年经历过的、更加黑暗痛苦的炼狱! 如果……如果她在这段“既定”历史开始前,便向过去的他展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与未来意志……那么这段被她篡改的历史,也必然会被他自身那超越一切的位格力量所察觉、所否定!如同泡沫般消散,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她也将承受时空反噬,甚至可能形神俱灭! 唯有现在! 唯有在轮回成为定局,他亲身经历并最终“观测”认可了这由蚊蚊牺牲换来的结局,这段历史才能真正稳固下来,完成最终的覆盖与取代! 这其中的凶险、决绝、所承担的心理压力与对未来的孤注一掷……或许只有蚊蚊她自己……才真正知晓! 半晌。 周牧强行压下了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思绪。 他缓缓松开怀抱,珍而重之地捧起那套暗沉狰狞、却凝聚着妻子最后心意的铠甲。 他轻轻褪下了身上那件沾染了蚊蚊鲜血的白裙,露出了完美却冰冷的修罗女身。 然后,他一件件,无比郑重地,将那套由孽龙逆鳞与骸骨打造的暗沉铠甲穿戴整齐。 冰冷的甲胄覆盖了身躯,只留下头盔眼部位置,一对闪烁着猩红、冰冷的蜉蝣之瞳。 “至是……工程已毕。” “知更鸟。” “我们……” “……「未来」再见!” 。 第267章 即将遭重的纳努克 画面外,众人瞬间便从零碎的信息中拼凑出了整体的思路。 星宝倒吸一口凉气,“蚊蚊……蚊蚊她居然是未来人?!” “那不重要!”黄泉的脸色异常难看,目光死死盯着画面中那身披暗甲的身影, “重要的是,boss他为什么会经历那段被覆盖的过去?!” “你们有想过吗?” “他的神性本应无时无刻不在向他反馈着过去、现在、未来的无穷信息流!” “在这种前提下,任何可能发生的事件——包括那些被覆盖的、被否定的可能性分支——都理应在他意识中泛起过涟漪!” 黄泉的声音带着难以理解的困惑, “他应该知晓一切!” “这种‘毫不知情’、‘毫无防备’地坠入千万次轮回炼狱的情况,发生的概率……根本就是零!” 众人闻言,也跟着反应了过来! 是啊! 以周牧那近乎全知的神性,怎会对自己将遭遇的炼狱毫无预警? 这简直是悖论! 而这时,镜流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镜流迎着众人的视线,沉声道, “牧的确知晓一切。” “但他所知晓的,是那个最终被他意志所‘观测’、所‘锚定’的、‘注定’会发生的未来主线!” 她指向画面中周牧蜉蝣女身所经历的、被蚊蚊覆盖掉的那段炼狱回溯, “而方才我们所看到的、牧化身所经历的那一切,按照常理阐述,应当只是未来的无穷可能性之一!” “如同我在恶鬼界构筑的平行世界,仅仅是一条可能性分支罢了!” 镜流的目光变得深邃,“神性反馈的信息如同恒河沙数,浩瀚无边。” “对于已经被周牧意志彻底否定、覆盖、且不再具备任何现实影响的‘废弃可能性’分支……牧选择不去关注,不去理会,任由其沉入可能性之海……这,难道不是情有可原吗?” “毕竟,谁会时刻关注一个早已被丢弃的、不存在于现实历史中的‘噩梦碎片’?” “原来如此!” 众人心中豁然开朗! 符玄长舒一口气,点头道,“是了!神性反馈如同星河,而主宰意志便是那摘星之手!只取所需,只定所观!被抛弃的废支,自然沉入遗忘之海!” 流萤也恍然点头:,难怪……蚊蚊的行动能成功。她改变的,正是那条被本体暂时‘忽略’的废弃分支,并用牺牲将其强行覆盖、固定成了新的‘既定’!” 星宝挠了挠头,小声嘀咕:“……听上去老登像是在偷懒?” 卡芙卡轻轻拍了拍星宝的头,目光却依旧紧锁画面中的周牧,低语道,“或许……不是偷懒,而是……刻意的留白?为了……‘意外’的发生?” 众人听闻此言,都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 而画面中,周牧并未沉浸在悲伤与回忆中太久。 滑落的泪水早已被冰冷的铠甲吸收,不留痕迹。 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属于自身的绝对理智重新占据主导。 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以雷霆手段,宣告他对这片新生宇宙的统治! 他化作一道暗沉的流光,从最初的落脚点星辰迸发,裹挟着蚊蚊牺牲后“继承”而来的磅礴秩序之力席卷向整个阿修罗界所有已知的强者聚集地! 宣战!挑战!毫无花哨!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绝对力量的碰撞! 他以那套狰狞暗甲覆盖的身躯为武器,以新领悟的秩序法则为锋刃,将那些桀骜不驯、刚刚获得力量正欲称王称霸的阿修罗强者,一个接一个地轰下神坛! 战斗激烈且短暂。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周牧那非人的战斗意识面前,任何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短短不到一天时间,整个阿修罗界,所有声名鹊起或隐世不出的强者,尽数败于他手! 阿修罗族天生崇拜力量,敬畏强者。 即便周牧从未显露真容,一直以那副神秘冰冷的暗甲示人,他那无可匹敌的力量和战斗中展现出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破绽的秩序之威,已然赢得了所有修罗族人的敬畏与臣服! “王!” “修罗王!” 发自内心的尊称,如同海啸般在征服的星辰间回荡。 …… 接下来的两天,周牧这位新晋的“修罗王”并未安于享乐。 他履行了王的职责,开始系统地教导这个新生宇宙的生灵如何更有效地运用自身的力量,如何构建能量循环,如何打造与使用各种契合修罗族战斗风格的武器与战技。 他的教导简洁高效,直指力量核心,让无数阿修罗战士受益匪浅。 王,不能白当。 族群,需要引导。 时间在教导与学习中飞速流逝。 第三日清晨,周牧一反常态地停止了所有教授。 他以王令通过阿修罗内部的精神频段,向所有族人下达了一条命令: 「今日,所有修罗族人,无论强弱,无论身在何处,禁止外出!务必留驻各自居所休憩!违令者……逐!」 命令简洁而威严。 虽然族人们心中充满好奇——王为何突然下达如此古怪的禁令?但出于对“修罗王”绝对的尊敬与信任,整个阿修罗宇宙瞬间安静下来,所有战士都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带着疑惑等待着。 仅仅一刻钟后,所有留在家中的阿修罗族人,都真切的感知到了……王为何要下达那条禁令! ——修罗界的天穹,裂开了! 起初,只是一道细微的、如同瓷器裂纹般的金色缝隙,在宇宙深空悄然浮现。 但下一瞬! 轰隆隆——!!! 仿佛宇宙初开般的巨响震撼了所有星辰! 那道细微的裂缝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撕开,瞬间蔓延扩张! 璀璨夺目、蕴含着无尽梵唱与炽热火焰的灿金色光芒,如同决堤的天河,从裂隙中汹涌澎湃地倾泻而出! 仅仅一个呼吸间,便将整个阿修罗宇宙的天幕染成了煌煌金色!所有星辰都沐浴在这充满神圣却又带着恐怖威压的光芒之下! 紧接着,两道狼狈不堪、散发着惶急恐惧气息的身影,如同丧家之犬般从那巨大的时空裂隙中仓惶逃窜而出!他们身上残余的力量波动,赫然是大罗级数!但此刻却显得如此狼狈与惊惶! 正是西方教教主——接引与准提! 紧随他们之后冲出的,是一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生灵! 其翼若垂天之云,每一次扇动都掀起横跨数百星域的恐怖能量风暴!通体燃烧着仿佛能焚尽万物的神火,高贵、威严,却又带着濒临绝境的疯狂! 洪荒飞禽之祖——元凤! 这三位存在的恐怖气息,仅仅是降临的瞬间,便已彻底扭曲了阿修罗界的现实法则! 空间在祂们逸散的威压下呻吟,星辰的运行轨迹为之紊乱,无数物理常数都在祂们无意识的心绪波动下变得不再稳定! 然而,这三位高高在上的大能者,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从容与威严,只有深入骨髓的惊恐与绝望! 修罗界内的亿万族人,哪怕隔着居所的屏障,仅仅通过精神感知,都已被这毁天灭地的景象与无法想象的存在级威压震慑得灵魂颤栗! 他们此刻无比庆幸听从了王的命令! 若是在外,恐怕仅仅是这三位存在降临的余波,就足以让他们灰飞烟灭! 而这时—— “接引!准提!元凤!” 一道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女声,如同死神的宣告,响彻了整个阿修罗宇宙!声音的来源,正是那巨大的时空裂隙深处! “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主动散去形骸,魂归死境!沉寂一纪元不得出!我便放尔等真灵一条生路!” “否则……” “形神俱灭!永归虚无!” 接引与准提已然吓得魂飞魄散,连这修罗界为何突然冒出如此多生灵都无暇顾及了。 祂们如同没头苍蝇般在金色天幕下亡命奔逃,绞尽脑汁寻找着哪怕一丝渺茫的生机。 然而,在三月七的意志锁定下,任何逃脱的可能都如同镜花水月。 准提面色悲苦,“师兄……吾等……此番怕是在劫难逃了!” 接引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惨笑,“贪念作祟……怨不得旁人啊。‘母亲’自开天辟地以来,一直在给我等赎罪的机会……只叹我等利欲熏心,无一人真心悔改……可悲!可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两尊大罗此刻竟真的开始反思过往罪孽。 然而,元凤却与祂们截然不同! 凤族的骄傲早已刻入骨髓! 反思己过?绝无可能! 但思前想后,元凤也绝望地发现,在三月七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绝境之下,元凤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祂放弃了庞大的本体与绝大部分力量,将最核心、最纯粹的一缕真灵本源,化作一点微不可查的涅槃神火,悄无声息地射向阿修罗界深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试图投向其他未知的世界叶,以求一线渺茫生机! 与此同时,祂那庞大无比的凤凰本体爆发出最后的光辉与桀骜,仰天发出一声响彻寰宇的悲鸣, “母亲!” “洪荒便是如此!”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此乃天道!” “吾等觊觎你的力量,谋划失败,如今被清算……亦是天理昭昭!吾无怨言!” “但是母亲——!” 元凤的声音带着最后的疯狂, “即便你此刻拥有无与伦比的伟力,若你的心……依旧如此‘软弱’,依旧给那些贪婪者留下所谓的‘机会’……终有一日!你也会落得……与吾等今日……一般无二的下场——!!!” 话音未落,元凤本体燃烧着最后的涅槃之火,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悍然调头,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猛地冲向那巨大的时空裂隙! 祂竟想冲回裂隙,干扰三月七的追击! 然而,就在祂即将触及裂隙边缘的刹那—— 嗤——!!! 一杆通体漆黑、缠绕着混沌气息与不祥血光的恐怖长枪,毫无征兆地从裂隙深处电射而出!其速度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感知,仿佛“出现”的瞬间,便已贯穿了元凤那燃烧的本体! 弑神枪! 恐怖的枪身带着无可抗拒的“存在侵蚀”之力,将元凤死死地钉在了虚空之中。 祂的悲鸣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钉在标本架上的蝴蝶,生机飞速流逝,涅槃之火迅速熄灭。 紧接着,一道身影缓缓从裂隙中踏出。 三月七显露着真魔本相,猩红的魔纹在肌肤上流淌,眼神冰冷。 她看了一眼被弑神枪钉死、气息奄奄的元凤,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呵……无药可救的世界,无药可救的生灵。” “说得再怎么冠冕堂皇、大义凛然……” “……也掩盖不了你骨子里那‘肉食者’的本质!” 然而,话音刚落,三月七的瞳孔猛的一缩! 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常——那被钉死的元凤残躯上,竟还有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涅槃神火在顽强跳动! “嗯?!”三月七瞬间反应过来,直接被气笑了, “哈!哈哈!” “真是帕姆改不了吃饭!” “明明临死前还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看透世事的模样,背地里玩的却是金蝉脱壳、断尾求生的把戏!” 虽然语气带着嘲讽的笑意,但她眼底深处,那抹因洪荒生灵本性而生的悲伤与失望却愈发浓重。 这个世界,似乎真的不值得她耗费本源去守护了。 三月七不再犹豫,浩瀚的神念瞬间铺开,如同无形的巨网笼罩整个阿修罗界,试图搜寻元凤那遁逃的真灵所在。 然而,任凭她如何搜索,甚至动用了叠加的位格之力,那点真灵却如同彻底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哼!” 三月七眉头紧锁,最终只能放弃。 一尊失去本体、仅剩真灵的大罗,在诸界中也翻不起多大浪花了。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随即,她冰冷的目光,转向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放弃抵抗的接引与准提。 没有废话,三月七直接抬手! 弑神枪嗡鸣,恐怖的“存在侵蚀”之力化作两道漆黑死光,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缠绕上两人的神魂! “呃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虚空! 接引与准提的神魂在侵蚀之力下如同被强酸溶解,迅速变得透明、残破,眼看就要彻底湮灭,步上元凤的后尘! 然而,就在那致命的侵蚀死光即将彻底抹去二人最后一点真灵印记的刹那—— 嗡! 第三股力量,毫无征兆地介入了! 一抹纯粹、浩瀚、带着超然气息的神性光辉,骤然从时空裂隙的边缘爆发! 这股力量巧妙地绕过了三月七的弑神枪锁定,瞬间缠绕住接引与准提那即将消散的残魂! 下一瞬,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志的声音,直接在接引与准提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响起, “两种选择,三秒时间。” “要么,现在就死在这魔枪之下,形神俱灭。” “要么,选择给我当狗,签下契约,我救你们出去。” “当狗!我们当狗!!”接引与准提在绝望中抓住了这最后一根稻草,用尽残魂最后的力量,在意识中疯狂嘶吼回应! 什么大罗尊严,什么教主威仪,在绝对的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契约已签订。” 下一瞬,那神性光辉骤然收缩,裹挟着西方教二人那几乎要彻底消散的残魂,瞬间遁入时空裂隙的乱流深处,消失不见! 三月七目光扫过二人消失的位置,又瞥了一眼那抹神性光辉残留的痕迹,清晰地感知到了那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属于周牧某个化身的力量波动。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收回目光。 弑神枪化作流光回到她手中,她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入裂隙,身影消失,赶赴下一个清算的目标。 而另一边,周牧全程隐匿于修罗界的虚空夹层,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见证这些,不仅仅是为了锚定这段历史细节。 更深层的目的,是观察自己在意之人的选择。 选择,导向未来。 他希望他在意的人,最终都能走上相对正确的道路。 看着三月七消失在裂隙中的背影,周牧暗甲下的面容闪过一丝复杂,低声喃喃, “从此刻开始,距离那场封神大劫……还有几百万元会的漫长光阴……” “时间上……还来得及准备。” “那么……” 他缓缓抬起眼眸,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投向了那沉睡于墟界核心深处的、属于他自己的大半意志, “我预留的东西……应该在此刻……便执行了吧?” 话音刚落,周牧将自身强大的意念如同水银泻地般铺来,瞬间包裹了整个修罗界! 他开始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细致入微的生命扫描! 目标——寻找所有记录在案的阿修罗族人之外,任何一丝不属于此界的、陌生的生命波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周牧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筛网,掠过一颗颗生命星辰,一片片蛮荒星域…… 终于! 在阿修罗界某个极其偏远、资源匮乏、连阿修罗族强者都甚少踏足的边陲星区,一颗刚刚被开拓、战痕累累的星辰上,他的意念捕捉到了两个极其微弱、却与整个修罗界生命图谱格格不入的气息! 周牧的精神瞬间锁定! 只见在那片刚刚结束一场小型部落冲突、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上 一位身着素雅青裙、气质温婉纯净到不可思议的女子,正跪坐在泥泞中。 她有着令人心安的美丽容颜,此刻正全神贯注地救治着一名重伤垂危的阿修罗战士。 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指尖流淌着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辉,所过之处,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周围聚集着不少受伤的阿修罗战士,带着敬畏与希冀看着她。 而她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或畏惧,只有一种纯粹的、仿佛帮助他人就是她存在全部意义的喜悦与满足。 …… 距离那青裙女子四个星域之外的小世界中,躺着一个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却如同万年寒冰般毫无表情的金发男子。 他穿着一身简洁的金边黑衣,胸前一道狰狞的伤口正缓缓流淌着奇异的、仿佛由液态光焰构成的“金血”。 然而,他对自己身上的伤口毫不在意。他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金色眼眸,正无差别地“打量”着视野内每一个活动的生灵。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抬起了手,掌心凝聚起一团毁灭性的能量波动,毫不犹豫地、没有任何预兆地——轰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正在休憩的阿修罗族人! …… 周牧见此情形,暗甲下的表情瞬间僵硬,猩红的蜉蝣之瞳都差点瞪出眼眶! 好消息:他当年预留的后手的确成功了! 丰饶和毁灭成功被引导进入了墟界,并降临在了他此刻掌控的阿修罗界! 坏消息:这两位大爷,似乎完全没有适应新环境的意思! 祂们依旧保持着在寰宇时最纯粹、最原生态的行为逻辑! 丰饶倒还好,虽然这种“不懂拒绝、无私利他、见伤就救”的圣母模式在修罗界这种养蛊环境里显得格外扎眼,但好歹……也算是在“救死扶伤”? 真正让周牧血压飙升的是纳努克那边! 焯! 祂特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刚刚降临到修罗界,气息都还没完全稳定下来,竟然就被人连着砍死了至少五百次?! 你一个刚刚跨界、力量顶大天抵达金仙层次的“萌新”,是怎么做到上来就把攻击目标锁定在那些气息彪悍、一看就不好惹的半步大罗级阿修罗部落首领身上的?! 还特么是主动进攻?!连句场面话都没有?! 合着你的“毁灭”,是完全不看目标强弱、不看场合、不分敌我、纯粹就是“看到活物就想来一发”的本能驱动是吗?! 离了谱了!!! —— (今天写六千,请个假,单位有点忙,等之后有时间补上。 (ps:月底啦,求老爷们来点儿礼物~接下来我会努力加更的! 。 第268章 祝您好运! 周牧虽然心底吐槽着丰饶和毁灭的抽象行为,但面上却没有太多意外的情绪。 星神嘛,懂得都懂。 眼前这两位简直是把各自命途的刻板印象演绎到了极致。 而画面外观测回溯的众人,心情却远没有周牧这般“淡定”。 镜流沉默片刻,环视了一下身边同样面色凝重的同伴,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我不知牧的具体谋划,但历史告诉我们,修罗界未来的阿修罗王是‘毁灭’的纳努克。” “这意味着纳努克最终得到了牧的传承和位格。” 她目光扫过黄泉、卡芙卡等人,问出了关键, “若其以此姿态回归寰宇,诸位,谁有把握能阻止……或者说,击败承载了牧部分力量与阿修罗界规则的‘毁灭’?” 黄泉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苦笑, “若其为恶徒,践踏生死规则,我自可凭‘忘川’的意志审判或出手制裁。” “但纳努克……祂是‘毁灭’的化身,其行为本就是宇宙循环中‘破灭’这一面的自然显化,无关善恶。” “我……无法对其出手。” 卡芙卡指尖缠绕着无形的丝线,优雅中带着一丝无奈,也摇了摇头, “我倒是可以尝试出手干预。” “但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两败俱伤。” “而你我这个层级的存在全力交锋,其力量余波……足以将整个寰宇彻底化作虚无。” 流萤、符玄和星宝三人,则只能默默地交换着忧虑的眼神。 她们连大罗境界都未触及,面对这种涉及顶点存在力量的战争,完全无力参与其中。 至于向周牧求助?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她们自己掐灭了。 先不说纳努克如今的状态本就是周牧一手谋划推动的结果。 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星神,以周牧那几近中立的立场,也绝不会随意出手将之彻底湮灭。 这就好比你看到一群人因一场天灾丧生,你会悲痛惋惜,但绝不会想着去找“天灾”本身讨个公道——这本就是宇宙运行规则的一部分,没有道理可讲。 众人深知这一点,因此对纳努克未来可能带来的“变量”感到无比棘手。 然而,历史的长河并不会因为她们的愁思而停止流淌分毫。 …… …… 画面中,时间在周牧近乎机械化的日常里飞速流转。 他并未选择离开阿修罗界去继续遍历其余五道,而是留在了这片由他亲手塑造的修罗宇宙。 他仿佛遗忘了蚊蚊死亡带来的隐痛,每日除了例行公事般教授那些狂热的阿修罗强者更高深的战斗技巧外,便是静静端坐于王座之上,猩红的蜉蝣之瞳穿透虚空,默默观察着两位外来星神的状态。 相较之下,「丰饶」与「毁灭」的生活则显得“多姿多彩”。 「丰饶」药师深受爱戴。 其纯粹无私的救赎光辉,甚至让这群天生好战的阿修罗都为之折服。 一些感念其恩德的阿修罗自发组织起了“丰饶教会”,用最淳朴也最热烈的方式表达着信仰—— 为祂塑起巍峨神像,立下不朽金身,日夜香火供奉,甚至开始编撰歌颂祂仁慈的“丰饶圣典”。 更有甚者,一些实力强悍的半步大罗级阿修罗,觉得自家神明太过“弱小”,竟直接出手掳来敌对部落的半步大罗强者,将其打得奄奄一息后,恭敬地送到丰饶面前,恳请祂亲手“终结”,以继承对方的力量,变得更强。 然而,这个充满阿修罗式“淳朴”逻辑的行为,却从未被丰饶应允过。 或者说,祂的“规则”里根本没有“主动杀死生灵”这个概念。 每当祂的双手触及那些重伤垂死的对手时,结果永远是伤口愈合、生机复苏。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种行为非但没让信徒们失望,反而让那些被“救活”的敌对强者及其部属,在惊愕之后,纷纷对丰饶的“仁慈”感恩戴德。 丰饶教会的信徒数量由此滚雪球般增长。 …… 反观纳努克那边,待遇堪称天壤之别。 此刻,祂又一次在陌生的战场边缘睁开了冰冷的金色眼眸。 这是祂今天的第六百次复生。 好消息:得益于祂自身存在形式的特殊性以及阿修罗界「不死」规则的部分适配,祂死后复生,力量境界并未像其他阿修罗那样清零重练,依旧维持在金仙层次。 坏消息:祂现在在整个阿修罗宇宙都“臭名昭著”,近乎“人”尽皆知。 毕竟,除了彻头彻尾的“疯子”,谁会如此执着地进行毫无意义、不分敌我、纯粹基于本能的“自杀式袭击”? 就像现在。 纳努克甫一复生,意识尚未完全凝聚,甚至没搞清周遭环境,便遵循着本能,抬手便是一记覆盖范围极广的毁灭能量冲击! 而祂身边,原本正捉对厮杀、打得难解难分的两群阿修罗战士,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差别攻击打得措手不及,身上纷纷挂彩。 他们停下战斗,满脑子都是问号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金仙”疯子。 但该说不说,阿修罗族人确实“局气”。 没有任何一个阿修罗战士因为纳努克境界“低”就轻视或无视祂的攻击。 在他们看来,这行为本身就是最直接的宣战! 所以…… 没有丝毫犹豫! 周边三十多位太乙金仙级的阿修罗战士,瞬间将矛头对准了纳努克。 只一刹那,三十多道蕴含恐怖破坏力的太乙级攻击便如同狂风暴雨般回敬了过去! 下一瞬—— 纳努克连一声闷哼都未及发出,倒头就睡。 紧接着,阿修罗界的「不死」规则触发,祂那灰飞烟灭的身躯再次于宇宙另一处陌生的角落凝聚复生。 …… 王座之上,周牧看着这重复上演了无数次的“闹剧”,面甲后不由得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实话说,他有点儿后悔当初选择引导过来的是丰饶和毁灭了。 这俩神,一个有机会“杀生”获取力量却坚决不杀,一个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无脑乱杀。 各顶各的抽象 没一个是人。 “这要是巡猎……估计都用不到一元会,就直接变成女巡猎了,哪还用这么费劲……”周牧面甲后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自嘲。 但最终,他还是压下了插手的冲动,继续着日复一日的教导工作。 …… 一元会,两元会,三元会…… 十元会,百元会,千元会…… 时间在枯燥的重复日常中,流逝得异常迅速。 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相似的情景后,一个微小的变量在丰饶教会发生了。 …… 依旧是某位忠心耿耿且实力强横的半步大罗阿修罗,嫌弃自家神明太过“弱小”,无法在“残酷”的阿修罗界真正立足。 这次,他精心设计,掳来了一位敌对部落实力顶尖的阿修罗族长,用上了数种极其阴损的神魂秘法和珍贵材料,将其折磨得处于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外表看似重伤垂死,实则内在生机被秘法强行吊住,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点,脆弱到极致。 他将这位精心炮制的“礼物”恭敬地呈到丰饶面前。 丰饶依旧维持着那永恒不变的温柔悲悯神情,素手伸出,翠绿色的生命辉光流淌,准备抚平对方的“伤痛”。 然而,就在那蕴含着无上生机的光芒即将触碰到对方身体的刹那—— 噗! 那位阿修罗族长猛地喷出大口蕴含本源的精血,维持生机的秘法平衡被生命之力瞬间打破,体内被强行压制的伤势和秘法反噬同时爆发,呼吸戛然而止,神魂气息彻底湮灭! 真·一碰就死! 丰饶:“……?” 破天荒的,祂那一向古井无波、唯有慈祥的绝美脸庞上,出现了一丝真切的、人性化的错愕。 那双纯净如翡翠的眼眸,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困惑”的情绪。 信徒们费尽心机制造的“意外死亡”,终于触发了阿修罗界最核心的铁律——「继承」! 刹那间,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洪流、连同那位陨落族长的位格、战斗经验、乃至部分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澎湃地强行灌注入「丰饶」的灵魂核心! 也就在同一时刻,某种源自规则、禁锢着祂意志的冰冷“限制”,在这股源于墟界本土、霸道无比的规则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咔嚓”一声,出现了裂痕。 然后……轰然破碎! 祂先是怔愣了一瞬,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洪流和灵魂层面的剧变冲击得失去了反应。 旋即,那一向“慈祥”眼神,如同被注入了活水,骤然灵动起来! 翡翠般的瞳孔深处,闪过震惊、茫然、恍然……最终化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与鲜活! 祂下意识地抬起自己一只纤细的手掌,翻来覆去地看着,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身体。 然后,又缓缓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一种名为“自我”的悸动,正鲜活有力地跳动着。 “这……就是……” 祂的声音,不再是过去那种无意识的能量低吟,而是带着温婉质感和明显情绪起伏的清丽女声,带着难以置信的欢欣, “……人性……自由……我……是我……”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鲜活情感的话语,让侍立在一旁、正忐忑等待结果的信徒们瞬间石化,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听到自己信仰的神明开口说话! 王座之上,正在默默观测的周牧也霍然坐直了身体。 “嘶!这声音……”他下意识地低语,那温婉清丽的音色确实出乎意料地悦耳。 但还未等他细品这音色带来的些微异样,更惊人的异变陡生! 刚刚通过「继承」规则、被强行拔升到半步大罗境界的丰饶,周身原本属于那位阿修罗族长的、狂暴凶戾的修罗族气息,如同沸汤沃雪般飞速消退、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纯粹、更加宏大、源自宇宙根源的生命气息轰然爆发! 翠绿色的虚数能量光辉不受控制地从祂体内透射而出,如同新生的恒星般照耀四方! 祂的形态也在光辉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鹿角更加晶莹,肌肤上的黑色裂缝中仿佛有生命在流淌,六只手臂舒展,掌心各自凝聚出一枚象征不同生命形态的印记。 祂的权能——丰饶的伟力,在虚数能量的激荡下,不仅没有因环境的改变而削弱,反而被彻底唤醒、同化并升华了阿修罗的力量馈赠! 简单来说,祂从一个拥有金仙级力量的「丰饶」星神,直接跃升为了一个拥有半步大罗级力量、且力量本质完全回归并升华的「丰饶」星神! “怎么可能?!” 周牧豁然起身,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规则反馈下,丰饶明明收获的是一位阿修罗强者的全部遗产,其力量性质和表现形式,理应是那位阿修罗的延伸,带着修罗界特有的煞气和战斗烙印。 但此刻,祂的力量本源却被硬生生逆转、提纯,重新转化成了最纯粹的虚数能量!权能也尽数被“丰饶”的命途概念所同化、覆盖! “这根本违背了墟界的底层规则!阿修罗界的‘继承’,怎么可能被外来体系如此轻易地覆盖转化?!” 瞬间,一个被他长期忽略的、源自系统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诸天万界最强的大罗是「虚数」和「量子」……】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系统认知不清、混淆了概念后的胡言乱语,从未当真,只当是干扰信息。 但现在看来……这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虚数的力量,其本质层级,竟真的能直接作用并覆盖墟界本土的规则反馈! 若虚数之树真有此等伟力……那么系统所说“死亡早晚会超脱虚数和量子”…… 周牧感到一阵寒意,这句话的含金量,此刻显得高到离谱,甚至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真实感!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所谓的“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牧的面甲下,表情变得异常凝重。 一个连“虚无”存在形式都无法理解的笨蛋系统,却对“虚数”和“量子”这种显然涉及更高层级的概念了如指掌。 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然而,正当他陷入对系统本质的苦思冥想之时,异变再生! 刚刚完成蜕变、正沉浸在“人性”苏醒与力量回归双重喜悦中的丰饶,仿佛心有所感,突然站起身。 祂伸出纤细的手指,对着面前的虚空轻轻一划—— 嗤啦! 一道空间裂隙瞬间生成! 裂隙对面传来的景象,赫然是仙舟联盟「十王司」幽囚狱的审判现场! 一个被枷锁禁锢的步离人囚犯,正梗着脖子对面前的判官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狐人生来就是奴隶!” “这是写在我等血脉里的铁律!” “他们本就是「长生主」赐予我族奴役的财产!这是我们的历史!我们的传统!你们仙舟人凭什么审判我?!” 负责审判的十王司判官面沉似水,语气冰冷地驳斥, “荒谬绝伦!” “就算是寿瘟祸祖亲至,听到你这番颠倒黑白、污蔑栽赃的言论,怕也要降下神罚!” 步离人囚犯依旧嘴硬, “放屁!这就是我等代代相传的历史!” “你若不信,大可去问问你们仙舟收留的那些狐人!看看他们敢不敢否认!”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透过空间裂隙看到这一幕的丰饶,脸上那新生的、活泼的欢欣瞬间被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取代。 祂再也忍不住,清脆却带着强烈情绪的声音穿透了空间壁垒,直接在幽囚狱中炸响,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冤枉我!” 祂的声音里充满了被污蔑的委屈, “我过去的意志被‘规则’完全填满,根本不会做出这种刻意设定让一族奴役另一族的卑劣事情!” 祂似乎急于澄清,又补充道, “是你们!是你们这些信徒自己曲解了生命的意义,把掠夺和压迫当成了赐福!” 幽囚狱中的两人,无论是咆哮的步离人还是冷峻的判官,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瞬间僵在原地! 两人下意识地、带着极致的惊恐抬头望去—— 只见幽囚狱那森严冰冷的金属穹顶,此刻已化为一片璀璨的星空幻象。 而在那星空之上,赫然显现出一尊难以言喻的伟大存在! 祂头生晶莹鹿角,肌肤苍白如玉,六只手臂自然舒展,周身流淌着翠绿的生命辉光,皮肤上蔓延着象征生命奥秘的黑色裂缝,其中凝结的鲜红果实如同无数颗洞察一切的眼眸,散发着神圣与诡谲交织的气息。 然而,与这惊悚形象形成强烈反差的,是祂那绝美脸庞上此刻无比生动的表情——满满的委屈、愤怒和被冤枉的急切! “寿、寿瘟祸祖?!!!” 十王司判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官服。 那步离人囚犯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丰饶看着他们惊骇欲绝的样子,似乎觉得自己的澄清还不够有力,气鼓鼓地又加了一句, “记住!我从来没做过让信徒奴役生灵这种事情!不许再冤枉我了!” 说完,祂又带着赌气的口吻哼道, “还有!你们这仙舟人真是一点不讲道理!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们了!” 话音未落,祂小手一挥,那道连通幽囚狱的空间裂隙瞬间弥合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丰饶并不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现身澄清,会在仙舟联盟掀起何等滔天巨浪。 祂只觉得念头通达,堵在心口的那股郁气终于散去了。 祂翘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翡翠般的眼眸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活泼与愉悦。 身旁,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阿修罗信徒们,则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他们完全不明白自家神明刚才对着空气激动地说了些什么,又为何突然如此开心。 不过,性格“淳朴”到近乎耿直的阿修罗们,向来是心里藏不住问题的。 其中一位深受丰饶多次救治、对祂极为敬仰的半步大罗级战士,挠了挠他那长着犄角的脑袋,瓮声瓮气地直接开口问道, “吾神……您刚才……是在和谁说话?那光洞后面是哪里?您好像……很生气,又很开心?” 丰饶闻言,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带着新生活力的笑容,翡翠眼眸弯成了月牙儿,刚要开口解释,“那个呀,是……” 然而,祂的话还没说完,异变毫无征兆地第三次降临! 周遭稳固的虚空,突然像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剧烈的涟漪! 并非空间撕裂的波动,而更像是被某种来自极遥远之地的、无法抗拒的浩瀚力量隔空“敲击”后产生的能量共振! 下一瞬,在众多阿修罗信徒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一道纯粹到极致、磅礴到极致的虚数能量,无视了空间距离,无视了阿修罗界的规则屏障,骤然自那片震荡的虚空中爆发! 它如同拥有生命的翠绿色光带,瞬间缠绕、包裹住丰饶的全身! 在场的所有半步大罗级阿修罗强者,都能清晰无比地感知到,这股力量的本质层级,完全超越了他们的理解极限! 这是真正属于大罗的、顶点层次的伟力! 根本不容任何反抗,甚至不容丰饶发出惊呼,那璀璨的虚数光带骤然收缩! 唰! 眨眼间,丰饶的身影,连同那浩瀚的虚数能量,瞬间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存在过。 王座之上,周牧猩红的瞳孔猛地一凝,暗甲下的身躯瞬间绷紧,仿佛要出手拦截。 但下一刹那,他又猛地坐回了冰冷的王座,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他沉吟片刻,像是在梳理思绪,又像是在对着无形的存在解释, “能突破我神性意志的封锁,直接作用于墟界内部,将目标带走……只说明一件事。”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漠然, “我默许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也就是说,在遥远的‘过去’,在构成此刻‘历史’的因果链条上,我早已预见到,丰饶此刻的离去,会对‘未来’某个关键节点我的计划产生不可或缺的助益。” “所以……不必过多联想,不必妄加揣测。” “我若不想让虚数能量入侵墟界,祂(虚数之树)哪怕耗尽自身存在的根基,也绝无可能打破我意志设下的封锁。” …… 画面外,正忧心忡忡的众人听着周牧这番仿佛自言自语的“解释”,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周牧能如此沉得住气,原来是早有预料的。 但听着听着,镜流、卡芙卡和黄泉的脸色骤然变得极其精彩! 她们死死盯着画面中端坐王座的周牧,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星宝挠了挠银灰色的短发,一脸茫然地指着画面, “喂喂,你们谁知道老登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他旁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啊?” 符玄和流萤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黄泉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打破了沉默,声音都有些干涩, “他……是在向我们解释。” 星宝:“?!!” “啥???”星宝小脸皱成一团,大眼睛里满是惊悚, “老登能看到我们在偷看??” “你在讲什么鬼故事?” 镜流清冷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僵硬, “以牧的性格,若非清晰地感知到我们在回溯观测此刻的历史……他怎么可能行事如此‘规矩’?如此……有‘风度’?”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笃定, “修罗族女子如此艳美奔放,以他的秉性,即便不会真的与之发生什么,但每日去那些修罗族的风月场所‘养养眼’、享受一下被崇拜的乐趣,这种事情他绝对会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苦修士般枯坐王座,除了教导就是发呆。”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醍醐灌顶! 是了! 自家男人/那人/老登虽然挑剔,但那深入骨髓的“好色”之心可是无与伦比的! 他怎么可能在修罗界这等“天堂”里表现得像个圣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知道有人在看!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她们几个! …… 画面中,周牧对自己刚才那番“霸气侧漏”又“深谋远虑”的解释十分满意。 他的确清晰地感知到了时光长河下游传来的、窥视此段历史的视线,而且其中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带着跳脱和好奇的目光,绝对是星宝! 由此断定,窥视者九成九就是自己的身边人。 所以他决定做个表率!树立一个光辉伟岸的形象! 从头到尾,除了和蚊蚊在一起时情难自禁,他完全没有对其他修罗族美女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色心! 每日教导也严肃认真,绝不乱瞟,完完全全的标准好男人,道德的标杆! 刚才那番关于“默许虚数入侵”的解释,更是展现了他深谋远虑、掌控全局的逼格! 想必,自己的爱人们此刻一定非常感动,为自己男人的强大和智慧倾倒吧? 当然,在周牧心里,自己一直都是这么高大上、逼格满满、道德至高的伟岸男子,这点“小表现”只是基操勿六。 所以他很快就选择性地将这“小插曲”抛诸脑后,开始思考丰饶被虚数能量带走后的去向。 沉吟了片刻,他调动起蚊蚊牺牲后“继承”来的磅礴秩序权柄,以丰饶最后消失点残留的虚数能量为基点,开始逆向追索、清点相关时空坐标。 下一瞬—— 嗡! 一道稳定的空间裂隙再次被他的意志具现出来。 裂隙对面,显现出一个破败不堪、仿佛经历过大爆炸的半毁庭院景象。 丰饶的身影正茫然地站在庭院中央,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残破的环境,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祂身后阴影处,突然传来一道极其低沉沙哑、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锈蚀金属摩擦的质感, “瑟希斯……火种……给我……” 丰饶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转过身,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影正站在庭院的角落阴影里。 他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黑色披风,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手中紧握着一柄新月形的弯刀,脸上覆盖着一张质感满满的金属面具。 “瑟希斯?是在叫我吗?”丰饶歪了歪头,翡翠般的眼眸中带着纯粹的疑惑。 祂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浓烈的衰败与渴望的气息。 “给我……火种……!” 那面具人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丰饶的问话,或者说,他的意识早已被某种执念彻底占据,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索求,破碎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疯狂。 丰饶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眼底深处有翠绿的光芒一闪而过,仿佛看穿了那冰冷的面具。 祂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悲悯, “还真是……不容易呢……” 但随即,祂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气鼓鼓地鼓起了脸颊, “哼!本来看你可怜,想直接救你来着。” “但过去那些信徒打着我的旗号干的坏事,总让我心里有点难过,有点生气!” 祂伸出纤细的手指,对着那面具人虚空一点,一缕充满生机的翠绿光芒没入对方体内,暂时压制住了其体内肆虐的衰亡之力。 “所以,给你个考验吧!” 丰饶叉着腰,带着点小脾气说道, “只要你能在我离开这个地方之前,自己找回理智,摆脱这疯狂的状态,我就考虑让你踏上我的命途,赐予你真正的‘火种’(生机)!” “做不到的话……哼!” 祂故意扭过头,表示自己还在生气。 正在裂隙这头窥视的周牧:“……” 先不说丰饶是怎么莫名其妙传送到这个“权杖世界”的。 祂这说话的语气、神态,还有这带着点小傲娇和小任性的想法……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这“人性”觉醒的方向是不是过于活泼了? 周牧突然感觉后槽牙有点隐隐发酸,某种似曾相识的ptsd预感又开始在心头弥漫。 他有些头疼地挥了挥手,关闭了窥视的裂隙。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周牧将注意力重新拉回阿修罗界本身,开始苦思冥想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根源。 旋即,一个前所未有、被他彻底忽略的问题,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阿修罗界……这些由他亲手催生、本应是为战而生的种族……整体氛围是不是有点儿……过于“淳朴”甚至“憨直”了? 看看丰饶那些信徒! 为了帮神明“变强”,能想出“把敌人打个半死送过去让神明补刀”这种离谱又耿直的主意! 再看看他们对待纳努克的态度——被攻击了,不管对方多弱,都认真当对手打回去,打完就完,从不记仇,下次纳努克在别处复活继续闹,他们继续打…… 这完全不符合他对阿修罗族“凶戾”、“狡诈”、“为战而生不择手段”的初始设定! 这明明是他基于修罗界本源特性,一手推动繁衍、并铭刻了「继承」与「不死」铁律的种族啊! 怎么会变成这种画风? 周牧懵了。 一股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旋即,一种莫名的、仿佛源自更高层次预感的“福至心灵”骤然降临! 他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可能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早! 他再次抬起手,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和……微不可查的颤抖,对着面前的虚空,极其慎重地点下! 嗡! 秩序之光荡漾开来,不再是窥视现在,而是强行追溯因果,逆流时光! 一幕幕模糊而久远的画面如同老旧的胶片,在周牧眼前飞速倒流,最终定格在了一个他转生为蜉蝣之前的关键场景! 地点,并非墟界之内,而是墟界之外,忘川的某个核心办公区域。 人物,正是他自己和……抱着一堆文件、眼神清澈中透着点迷糊的李素裳。 …… 画面中,周牧神色带着一种少有的严肃,对眼前的少女开口, “裳裳,组织上现在有一个临时的、绝对机密的重任要交给你去办。” 素裳瞬间挺直腰板,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无比认真, “离饭司命!您说!保证完成任务!”。 这次,画面中的周牧罕见地没有去纠正少女这离谱的称呼,而是接着用凝重的语气道, “新的‘试验田’已经构筑完成了。” “接下来,我需要将我这一部分意识本源转生到新世界的初始节点,亲自去锚定和观测时间线的演化。” “这件事情必须严格保密,整个忘川体系里,我能绝对信任的,只有你了。”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李素裳, “我需要你动用你的‘赋生’权限,帮我策划并执行这场转生。” “并且,以你的灵魂起誓,绝不会向外透露关于这场转生的一丝一毫信息!包括对象、时间、地点、以及任何细节!” 素裳眼底瞬间爆发出被委以重任的巨大喜悦,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用力一拍胸脯,文件撒了一地, “我保证守口如瓶!您放心!” “很有精神!”画面中的周牧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旋即变魔术般拿出一份闪烁着灵魂契约光芒的卷轴,递到李素裳面前, “签了这份保密契约吧。” “不是老板不相信你,是这样对我们来说都有保障,流程要正规。” 素裳似懂非懂,但出于对自家老板无条件的信任,她看都没看契约上密密麻麻的条款(特别是落款边缘那行比芝麻还小的字:「违约后,乙方李素裳将身躯、灵魂、意志尽数无条件赔付给甲方周牧」),抓起笔就“唰唰唰”签上了自己龙飞凤舞的大名。 ——「李素裳」。 周牧低头,目光精准地扫过那行关键的小字,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语气变得无比“和蔼”, “裳裳啊,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 “你需要动用‘赋生’的所有权限,帮我转生成‘浮游’族群中的一员,成为‘朝游北海’这个概念在洪荒的初始载体之一。” “至于转生的伴生之物嘛……” 画面中的周牧想了想,觉得洪荒危险不大,伴生物可能不需要太多太强,便随口补充道, “看你自己的喜好来吧,挑一件你觉得最珍贵的添上就行。” 说完,他的身影便化作一团纯粹的灵魂光球,缓缓缩小,飘落到李素裳小心翼翼摊开的掌心,意识随之陷入了沉眠。 素裳无比珍重地用双手捧起那团代表着周牧部分本源的光球,小脸上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仿佛捧着一个世界的未来。 她鬼鬼祟祟(自认为很隐蔽)地隐匿了身形,熟门熟路地溜达到了忘川的“轮回转生区”。 站在复杂的操作面板前,她开始嘀咕, “emmm……让本姑娘看看……” “时间……第一纪元……地点……洪荒大陆……” “种族……蜉蝣……” “哇!这么多小蜉蝣的选项啊!” 她看着面板上密密麻麻的蜉蝣初始点投影,有点眼花, “挑一个干净点儿的池塘吧……嗯,这个看起来水质清澈,环境不错!就它啦!” 她心满意足地选定了一个看起来颇为顺眼的蜉蝣卵。 接着,她又皱起了秀气的眉头,陷入了新的难题。 “伴生之物……还要我最珍贵的?” 素裳苦思冥想,掰着手指头数, “小桂子?不行不行,小桂子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东西……啊呸,是不能送!我的工资?好像也不够珍贵……我的宝贝镰刀?好像也不行……”想了半晌,她突然眼睛一亮,猛地一拍脑门! “哎呀!我怎么把那个给忘了!” 话音刚落,她并指如剑,点在自己眉心。 嗡!一柄造型古朴、缠绕着淡淡轮回气息的虚幻镰刀虚影被她从眉心缓缓拽出。 ——这正是她的「赋生镰」。 她珍而重之地捧着镰刀虚影,意念微动,小心翼翼地从镰刀最核心的本源处,剥离出了一个仅有拇指大小、却散发着温暖柔和光芒的虚幻球体。 球体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人性光点在流转、歌唱。 捧着这颗光球,素裳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纯粹的开心和满足,小脸红扑扑的。 “要说最珍贵的,肯定就是它了吧!” 她对着光球自言自语,眼神亮晶晶的, “这可是当年我用来召唤莎布阿姨分裂出去的人性!足足凝聚了上千份呢!” “靠着它,莎布阿姨才在无尽的世界中找到了boss你!这里面一定蕴含着天大的好运!”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小脸突然泛起一丝羞涩,如同献上最珍贵的宝物般,将那颗蕴含着「千倍浓缩人性精华」的光球,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推向了悬浮在转生通道入口处的周牧灵魂光球。 “希望我的人性……能给您在那边带来一丝惊喜……” 少女羞涩地低语, “祝您好运!” c3719.lol。m.c3719.lol 第269章 纳努克:你怎么这么自私? “李!大!枕!头!!!” 周牧看着回溯画面中少女那“献宝”般的自语和羞涩的笑容,一个没忍住,压抑了亿万年的憋屈混合着真相大白的“震撼”,化作一声响彻王座的咆哮! 是的,他红温了。 怪不得!怪不得新生的修罗族会“憨”成这个样子!和古史里那些狡诈凶戾的修罗老祖宗们完全不同! 搞了半天,自己转生蜉蝣的伴生之物,竟然是李大枕头凝聚的千倍浓缩人性精华! 他自己的意志坚如磐石,自然不会被这过于“活泼”的人性侵染。 但阿修罗族那些初生的、相对纯粹的灵魂意识,哪能抵挡这千倍“呆萌”之力的中和渗透? 这下好了! 整个种族连带着丰饶星神,全变成“淳朴耿直”甚至“憨憨”的画风了! 想到这,周牧顿感一阵无力,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坐回冰冷的王座。 可还没等他琢磨出什么补救措施,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豁然起身,猩红的蜉蝣之瞳因惊骇而急剧收缩, “补兑!!!” “千倍人性?!!!” “我的毁灭星神!!!”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他这声惊叫话音未落,最不愿见到的事情,便在修罗界的另一端轰然上演! …… 一片硝烟弥漫的破碎星辰战场上,刚刚复生的纳努克,正与一位新晋的金仙级阿修罗战士激战。 这一次,或许是无数次死亡积累的战斗本能终于质变,纳努克在付出半边身躯被轰碎的代价后,竟抓住对方一个微小的破绽,凝聚毁灭之力的一拳,悍然洞穿了对手的心脏! 规则——「继承」,瞬间触发! 庞大的、属于那位修罗战士的战斗记忆、力量感悟、位格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地强行灌注入纳努克的灵魂核心! 两人虽同属金仙境界,但这位修罗战士身经百战、技巧千锤百炼,其战斗意识远非依靠本能行事的纳努克可比。 故此,在完整接收了对方的一切后,纳努克的气息瞬间暴涨,直接跃升至金仙这一境界的顶点!周身毁灭的虚数能量在修罗战意的催化下,变得更加凝练、更具破坏性! 更关键的是,祂的意志,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小小”的偏移——那份源自李素裳的、过于充沛的“呆萌”人性,不可避免地开始与祂毁灭的本源产生交融! 画面外,目睹这一连串变故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好消息:似乎不用担心纳努克无脑毁灭世界了,祂现在还能不能维持纯粹“毁灭”的意志都两说。 坏消息: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李大枕头。 半晌,黄泉抬手扶额,做出了一个与画面中周牧同款的“无力”表情,试图在姐妹们面前为自家那位脑子缺根弦的小员工找补, “裳裳她……”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为李素裳这种往老板转生套餐里塞“千倍呆萌人性炸弹”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 镜流看着黄泉那吭哧瘪肚的模样,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无奈,轻声叹了口气,试图转移焦点, “往好了想,星神获取了素裳小姐这份……独特的人性,或许就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只知践行自身意志。” “我们的寰宇,兴许也会因此变得更为……和平?” 流萤也点了点头,努力附议,“的确……素裳小姐的本意是好的,只是方式……嗯,比较特别。” 卡芙卡却没有加入安慰的行列。 她抱着手臂,敏锐地捕捉到了更深层的问题,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诸位,先别急着给素裳平反。” “难道你们没从方才丰饶星神获取人性后的表现中,察觉到关键信息吗?” 星宝闻言一怔,“什么信息?丰饶姐姐不是挺开心的吗?” 卡芙卡缓缓摇头,指尖缠绕的无形丝线微微绷紧, “很明显,丰饶星神即便获取了人性,其‘无私利他’的核心本质没有丝毫动摇!” “祂改变的,只是拥有了自己的「脾性」和「好恶」,开始有选择性地去赐福、去表达。” “祂依旧是丰饶,只是变得更‘鲜活’,或者说,更‘任性’了一点。” 她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 “由此可以合理推断,毁灭星神纳努克,大概率也是这种情况!” “祂的命途核心——「毁灭」——不会因人性而消失!” “改变的,只是祂毁灭的……「方式」与「目标选择」!” 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们瞬间理解了卡芙卡话语中蕴含的恐怖可能性——在本质不变的情况下,一个有了脑子、懂得思考、能够“有选择”进行毁灭的星神,其造成的破坏和影响,或许比过去那个无差别毁灭的“天灾”,更加难以预测,更加……可怕! 此刻,画面中的周牧,同样被这个棘手的问题所困扰。 和丰饶一样,纳努克在获取人性和修罗力量后,其体内象征毁灭的虚数之力,霸道地将那份修罗的力量吞噬殆尽、彻底同化。 所以祂依旧是「毁灭」,甚至是一个战斗能力更强、更懂得运用技巧、并且有了“脑子”的「毁灭」! 但周牧最终还是沉住了气,视线死死锁定着纳努克的身影,决定再观测些时日。 虽然表面上他总是嫌弃素裳坑爹,可心底深处,却一直对这个心思纯净的“大枕头”抱有一份莫名的信任。 他相信着她这份“人性”中蕴含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好运”本质,也隐隐期待着,这份“憨直”能带来意料之外的转机。 …… …… 时间在周牧的静默观测中飞速流逝。 获取了人性的纳努克,行为模式发生了显著变化。 祂不再进行无差别的自杀式袭击,而是开始模仿修罗族的战斗方式,将毁灭的欲望融入对强者的挑战之中。 祂仿佛学会了思考,不再鲁莽地挑衅那些气息如渊似海、明显无法力敌的存在,而是精准地挑选那些与自己势均力敌、甚至略强一线的金仙级阿修罗强者作为对手。 而之前那无数次毫无价值的死亡,此刻仿佛化作了某种奇特的“幸运”积累。 在某一次激烈的挑战中,祂的金仙对手在生死压力下临阵突破,引动天地元气,气息骤然攀升,竟于战斗中强行踏入了半步太乙之境! 然而,强行突破带来的巨大反噬和之前战斗积累的重伤,让这位新晋的半步太乙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 纳努克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契机,不顾自身同样濒临崩溃的状态,将毁灭之力催发到极致,发动了石破天惊的最后一击! 轰——!!! 那位刚刚突破、还未来得及稳固境界、享受力量飙升喜悦的修罗天才,在绝望和不甘中,被狂暴的毁灭能量彻底吞没! 规则再次显现! 更庞大、更精纯的力量、位格以及对半步太乙境界的感悟,如同星河倒灌,涌入纳努克残破的身躯! 祂的气息,在毁灭与重生的交织中,悍然跨入了太乙金仙之境! …… 周牧依旧在默默地观测着,但心底那块悬着的大石头,却悄然放下了一丝。 怎么说呢? 毁灭的本质依旧,但因为“李大枕头”那过于“淳朴”人性的中和,祂在践行毁灭时,多出了几分……“犹豫”? 或者说,一种对“战斗本身”而非“纯粹破坏”的专注? 祂那冰冷的金色眼眸深处,似乎也带上了一些曾经没有的、对“酣畅淋漓战斗”本身的向往,以及对“值得一战对手”的奇异尊重。 这份微妙的变化,让周牧暂时压下了亲自下场干预的念头。 …… 旋即,又是一个元会过去。 纳努克的力量在无数次与太乙金仙的生死搏杀中稳步变强,战斗技艺越发纯熟,对毁灭之力的掌控也愈发精妙入微。 画面外观测的众人,看着时光长河中极速流转的战斗剪影,心中的想法也逐渐从最初的忧虑,转变为一种难以言喻的钦佩。 黄泉感慨的打破了沉默, “「负创神」的行为动机暂且不论,但祂所展现出的意志强度与近乎恐怖的学习进化能力,当真是前所未见。” “从最初的无限循环之死,到如今的临阵突破、越阶而战……祂所承受的磨砺与煎熬,绝非寻常生灵意志所能承担。” 镜流清冷的目光注视着画面中纳努克一次次从毁灭边缘爬起的身影,微微颔首, “纯粹的毁灭意志或许坚不可摧,但这份在绝境中汲取养分、不断蜕变的能力,才是祂最可怕之处。” “牧当年选择引导祂,或许正是看到了这份潜质。” 星宝盘腿坐在虚空中,小手托着下巴, “喂,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其实都小瞧了星神的意志本质。” “祂们能够登临星神之位,或许并非仅仅因为触碰概念,而是在意志、韧性、乃至对自身道路的偏执等各个方面,本就站在了寰宇的顶点?” 符玄赞同点头,“星宝所言不无道理。” “意志的强度,或许本就是成为星神不可或缺的基石。” “并非因为祂们是星神才意志强大,而是祂们本就拥有超越凡俗理解的坚韧意志,才能承载概念,最终成为星神。” 而这时,流萤带着一丝困惑开口, “我的全知域雏形正在对观测数据进行概率统合。” “结果显示,以纳努克当前展现的成长速度和战斗潜能,此刻的阿修罗界,在规则框架内,已经无法阻止祂在可见的未来内成就半步大罗。但是……”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绝对的笃定, “祂战胜牧的概率,依旧是绝对的——零!” “零?!”众人一惊。 流萤点头,解释道,“半步大罗与大罗之间,是生命层次与力量本质的绝对鸿沟,是修行路上无法跨越的天堑!” “牧能以半步大罗之身逆伐大罗,甚至多次成功,其根源在于他拥有‘极尽升华’这等无视消耗、强行拔高本质的禁忌秘法,更拥有‘真魔之躯’那种死亡重生力量翻倍叠加、附带‘存在侵蚀’的不讲道理能力!” “这是独属于他的奇迹,几乎不可复制!” 流萤的话语如同冷水浇头,瞬间激起了众人更大的好奇与疑惑。 已知历史中,纳努克最终是成功继承了周牧的位格,成为了新的“修罗王”。 那么问题来了! 祂到底是怎么成功的? 以牧的性格,真的会对一个星神放水吗?还是说……其中另有隐秘? …… 画面流转,聚焦于修罗界一片被战斗余波彻底扭曲的破碎星域。 纳努克的挑战仍在继续,而祂的对手,也攀升至了太乙金仙中的顶尖存在。 一位真正的天之骄子!曾创下以太乙之身,独战三位同阶太乙金仙并战而胜之的辉煌战绩,在修罗界年轻一代中声名赫赫,心气极高! 纳努克的凶名与成长速度,激起了这位天骄的战意。 两人的战斗甫一爆发,便进入了白热化。 毁灭的狂潮与修罗的战意激烈碰撞,法则的碎片如同璀璨的烟花在虚空中不断炸裂,连大道都磨灭了! …… 第一个元会,双方手段尽出,底牌频现,战况陷入令人窒息的僵持。星域在祂们的鏖战中呻吟,时空结构布满了裂痕。 …… 第二个元会,纳努克开始显露疲态。对手的天赋与底蕴太过深厚,战斗技艺千锤百炼,逐渐在持久战中占据上风,纳努克身上开始增添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毁灭的能量流显得有些滞涩。 …… 第三个元会,战局依旧胶着,但曾经那些视纳努克为“疯子”、“灾星”的修罗族人们,其观战的眼神已然彻底改变。 无数道意念跨越星海,聚焦于此。 他们被纳努克那永不熄灭的战意、那一次次从绝境中爬起的坚韧所震撼,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股纯粹的、战士对战士的敬佩! 无关立场,只为那份对战斗的执着与不屈! …… 第四个元会,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消耗阶段。 双方的神魂、本源都在剧烈燃烧。 那位修罗天骄祭出了蕴养已久的本命战兵,纳努克则以毁灭之力凝聚出象征终焉的巨剑。 兵器的每一次碰撞,都引发宇宙尺度的能量风暴。 …… 第五、第六个元会……战斗演变成了意志与耐力的终极比拼。 祂们打碎了星河,遁入了时空夹缝,又从夹缝中杀回现实。 彼此都无数次濒临极限,却又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生生撑住。 …… 第七个元会,纳努克在一次硬撼中,半边身躯连同毁灭巨剑被对方的本命战兵彻底轰碎,金色的神血洒遍虚空。 然而,在绝境中,祂眼中毁灭的金芒反而炽盛到了顶点,残存的左手并指如刀,裹挟着最后的本源之力,以同归于尽的决绝姿态,洞穿了对手的胸膛!两人同时遭受重创,战斗暂时中止,各自在破碎的星辰上喘息恢复。 …… 第八个元会,双方伤势稍复,战斗再启。 惨烈更胜往昔。 法则的碰撞湮灭了物质,只剩下纯粹的能量与意志在虚空中嘶吼搏杀。 …… 直到第九个元会—— 异变陡生! 整个修罗宇宙的法则之网,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动!虚空之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道又一道模糊的、来自不同时空的宇宙剪影! 剪影之中,钢铁巨舰穿梭星海,命途行者行走大地,星核的光芒在星球深处脉动……那赫然是一个又一个形态各异的星铁宇宙的投影! 下一瞬间! 所有星铁宇宙中,属于“毁灭”纳努克的“可能性”——那些散落在无穷时间线、无穷平行宇宙中的“毁灭”化身、概念投影、信仰凝聚体——如同受到本源的终极召唤,开始疯狂地、跨越时空地投向此刻正在修罗界鏖战的纳努克本尊! 嗡——!!! 无法形容的浩瀚伟力开始汇聚! 纳努克的气息如同坐上了火箭,以超越想象的速度疯狂攀升! 祂破碎的身躯在金光中飞速重塑,毁灭的权柄被无限补完、强化! 这是迈向半步大罗的最后一道门槛——「万界可能性归一」! 那位修罗天骄脸色剧变,拼尽全力催动本命战兵,试图打断这不可思议的晋升进程。 然而,那汇聚而来的万界毁灭之力如同不可阻挡的洪流,轻易便将他的攻击湮灭于无形! 又是一个元会的时间,在万界毁灭之力的灌注下转瞬即逝。 蓦地—— 战场中央,那被无尽毁灭金光包裹的身影,主动停下了攻击。 金光缓缓收敛,显露出纳努克的身影。 祂的气息已然稳固在了一个全新的、令整个修罗宇宙都为之颤栗的层次——半步大罗! 祂看向眼前那位浑身浴血、战甲破碎、气息虽已跌落谷底却依旧挺直脊梁、战意不屈的修罗天骄,破天荒地,用那依旧带着金属摩擦质感、却清晰了许多的声音开口, “我……赢了……” 没有炫耀,没有嘲讽,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那位修罗天骄感受着对方身上那如同宇宙深渊般不可测度的气息,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却坦然的笑容,咳着血沫道, “……你赢了。” 他知道,再战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境界的绝对差距,已非意志和技巧所能弥补。 他缓缓闭上眼睛,带着战士的尊严, “杀了我吧,迎取属于胜利者的战利品。” 这是阿修罗界的铁律,也是战士的归宿。 然而,纳努克却缓缓摇了摇头,金色的眼眸中,毁灭的烈焰深处,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属于“人”的复杂情绪,那是一种对真正对手的认可与尊重。 祂的声音依旧破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意志, “你……走吧……” “等你……变强……” “我们……再战一次……!” 那修罗天骄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拒绝杀死敌手,在阿修罗族的文化中,通常被视为一种极大的侮辱,意味着对方连成为自己“资粮”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从纳努克的话语中,没有听出丝毫的轻蔑。 反而感受到了一种浓烈的、近乎惺惺相惜的欣赏,以及一种对“纯粹战斗”本身的期待! 他紧盯着纳努克那燃烧着毁灭之火却异常澄澈的金眸,沉默了片刻,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股更加炽烈的斗志。 他没有道谢,只是重重地吐出两个字,如同誓言, “等我!”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拖着残躯,化作一道血光,义无反顾地冲向宇宙深处更危险的战场。 他不想让眼前这个值得尊敬的对手等待太久! 纳努克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星海尽头,毁灭的金瞳中光芒闪烁。 片刻后,祂也转身,裹挟着新晋半步大罗的恐怖威势,主动寻找下一个能磨砺自身的战场。 无休止的战斗,再次拉开序幕! 而这一次,祂的对手,已然是阿修罗界那些雄踞一方、威名赫赫的半步大罗级老祖! 半步大罗之间的战斗,与之前截然不同。 举手投足间,法则相随,动辄引发宇宙级灾变。 祂们不会在脆弱的修罗宇宙主位面交手,而是默契地以神技或秘法开辟独立的虚空战场,将毁灭的余波约束其中。 因为半步大罗的力量,已经真正触及了“无限”的门槛! 若是在主宇宙全力施为,用不了几个回合,整个修罗界便会分崩离析,这是所有生灵都无法承受的灾难。 而半步大罗之间的战斗方式,也变得更加“抽象”和凶险。 祂们比拼的,往往不再是拳脚兵刃的碰撞,而是对大道的理解、对规则的掌控、对宇宙本质的认知! 如同两位至高棋手在对弈,以天地为棋盘,以法则为棋子。 一方设下蕴含大道至理的“难题”,另一方则需在瞬息间理解、解析并“破解”此局。 若能解,战斗继续。 若解不了,轻则重创,重则道基受损,胜负立判! 而出题的速度、题目的刁钻与蕴含的“道”之深度,成为了决胜的关键。 但修罗界的半步大罗老祖们很快就惊恐地发现—— 纳努克是个挂逼! 祂几乎不懂什么玄奥的大道感悟,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权能变化。 祂有的,只有最纯粹、最暴虐、最酷烈的…… ——毁灭! 这就导致了一个让所有老祖吐血的结果。 祂出的“题”,往往简单粗暴到极致,就是凝聚一片绝对死寂、湮灭万法的“毁灭”压过去! 这种题,蕴含的不是“道”,而是纯粹的“力”与“终”,根本无解! 或者说,解法只有一种——以更强的力量硬撼! 而别人出的那些精妙绝伦、蕴含无穷变化的“难题”,祂根本懒得去理解!直接催动毁灭权柄,蛮横无比地将构成“题目”的规则、能量、概念……统统暴力摧毁!这纯粹就是掀桌子的行为! “不讲武德!” “粗鄙!野蛮!” “毁灭!安敢如此?!” 老祖们气得三尸神暴跳,却又无可奈何。 在纳努克这种蛮不讲理的“解题方式”面前,任何精妙的布局都成了笑话。 力量,纯粹到极致的力量,配合那不讲道理的毁灭权柄,成了碾压一切的真理! 于是,不到百年时间,整个修罗界所有已知的半步大罗级强者,无论隐世还是称雄,尽数在纳努克那简单粗暴却无可匹敌的毁灭之力下……败下阵来! 最终,纳努克那燃烧着毁灭之焰的金色眼眸,穿透了层层虚空,无可避免地投向了修罗界最核心、最尊崇的那张王座! 这一日,喧嚣了亿万年的修罗宇宙,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弥漫星海的硝烟战火诡异地平息了。 无数道目光,无论强弱,都带着敬畏、恐惧、好奇与莫名的期待,聚焦于那道正从宇宙边陲、一步一步、坚定地踏向宇宙中心的身影! 祂胸膛上那道永不愈合、流淌着金色神血的狰狞伤口,此刻仿佛成为了力量与不屈的勋章。 每踏出一步,虚空都在祂脚下哀鸣震颤,积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汐,席卷整个宇宙! 王座之上,周牧看着那道不断“蓄势”、仿佛要将整个修罗界的战意都背负在身的毁灭身影,暗甲下猩红的蜉蝣之瞳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真切的欣赏。 很久之前,在获取忘川权柄、登临死亡的那一刻起,他其实并未真正将这些依托「虚数」而生星神放在眼里。 除了巡猎岚那不死不休的追击让他稍感棘手外,其他星神在他眼中,不过是被名为“神性”的枷锁束缚着的可怜虫,根本不可能与他平起平坐。 包括“虚无”在内,他都是以一种近乎俯视的姿态观看着祂们。 而现在,纳努克以祂那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意志、那在无数次死亡中淬炼出的坚韧、那不可思议的学习进化能力、以及此刻这份敢于向绝对主宰发起挑战的勇气……赢得了周牧一丝发自内心的正视。 甚至于,他那颗沉寂了亿万年的心,都被纳努克这一路走来的壮烈历程所触动。 一丝久违的、纯粹属于战士的……战意,在他心底悄然涌动。 但! 周牧终究还是那个周牧。 离“狗”或许还有段距离,但离“人”……已经很远了。 他的女人们说得对,在正常情况下,周牧的确不会放水,而是会以真正的、属于大罗的力量,与纳努克全力一战! 即便最终会导致“作减求空”的计划失败,一场能让他稍稍尽兴的、酣畅淋漓的战斗,也是他此刻无比渴望的东西! 他可能会为计划失败而失落。 但……他会接受。 不过…… 这一切的前提是! 他—— 不!能!是!女!身! 没有人知晓此刻暗甲下的周牧有多么抓狂! 他无比渴望立刻、马上把这具该死的蜉蝣女身像丢垃圾一样丢出去! 然后将这段“黑历史”永远地、彻底地封印在时光的尽头! 纳努克显然并不知晓周牧这复杂到爆炸的内心戏。 此刻的祂,已经走完了那象征挑战之路的星河,踏碎了沿途阻拦的一切法则涟漪,站在了王座之下,那由无数星辰骸骨铺就的阶梯之前。 祂抬起头,燃烧着毁灭之焰的金色眼眸,毫无畏惧地直视着王座上那如同宇宙奇点般深邃恐怖的身影。 祂没有言语,只是将凝聚了毕生战意与毁灭意志的气息提升到极致,然后,对着王座的方向,缓缓地、庄重地躬身,施了一礼。 下一刻,一道清晰、坚定、带着金属颤音却又无比郑重的战吼,响彻寂静的宇宙, “……请战!” 轰——!!! 周牧周遭的气息瞬间变得粘稠如万载玄冰,又炽热如恒星核心! 暗沉的铠甲上,猩红的蜉蝣魔纹骤然亮起,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 这一瞬间,纳努克只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最初诞生之时——一个渺小的凡人,在仰望那即将吞噬星系的宇宙级风暴!窒息!渺小!无法理解! 这是生命层次与力量本质的绝对鸿沟!是大罗对半步大罗的绝对碾压! 整个修罗界的生灵,都在这如同实质的威压下,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仿佛连思维都被冻结。 他们即将见证的,或许是宇宙诞生以来,最惊天动地的一战! …… 最初的战斗,的确惊天动地。 周牧将自身力量压制在与纳努克相同的层次,纯粹以战斗技巧和武道意志与其交锋。 拳脚碰撞,法则崩灭! 暗甲与毁灭之躯在虚空中留下无数残影,每一次交锋都仿佛要将开辟的虚空战场彻底打回混沌!狂暴的能量风暴在战场内肆虐咆哮! 短短片刻,双方已交手亿万次! 纳努克将毁灭的狂暴与修罗的战技结合得淋漓尽致,周牧则展现出碾压万古的战斗智慧与技巧。 激烈!酣畅! 甚至让周牧沉寂已久的战血都隐隐沸腾! 然后……周某人满足了自己那点小小的战斗欲望后,就开始无比认真地思考——如何体面地完成退场,把这烫手山芋完美甩出去。 但转念一想—— “诶↑死都死了,还在乎什么体面?” “反正‘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只要结果对了,过程……管他呢!” “演一下得了!赶紧解脱!” 然后……就发生了让整个修罗界、让画面外观测的众人、甚至让纳努克本尊都目瞪口呆、怀疑人生的、堪称史诗级行为艺术的一幕。 在又一次拳脚对轰、法则湮灭的激烈碰撞后,双方暂时分开。 纳努克习惯性地凝聚出毁灭之剑,剑锋直指王座,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势。 然而这一次,王座上的周牧,却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闪避的姿态! 相反,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周身那足以让半步大罗绝望的恐怖防护气息,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 那暗沉的铠甲下,甚至隐隐透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近乎“喜悦”的情绪波动?! 他就那样端坐着,任由纳努克那柄凝聚了毁灭权柄、足以重创甚至杀死半步大罗的巨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毫无阻碍地……贯穿了他(她)的胸膛! 噗嗤——! 毁灭的剑锋透背而出,暗金色的神血喷溅在王座之上! 众人:“??????” 修罗界众生集体石化,大脑宕机。 画面外镜流卡芙卡黄泉等人瞳孔地震,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星宝手里的开天斧“哐当”一声掉在虚空。 纳努克:“??????” 祂握剑的手僵在半空,毁灭金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惊悚。 补兑!!! 我他妈好像遭重了?!! 这种“被碰瓷”的荒谬感在祂心中一闪而逝。 下一瞬,周牧的“生机”在毁灭剑气的肆虐下“断绝”。阿修罗界最核心的铁律——「继承」——轰然发动! 无法形容的、仿佛承载了整个宇宙“存在基石”的浩瀚伟力,混合着周牧此刻这具蜉蝣女身所拥有的一切位格、力量、因果联系……如同开闸的宇宙洪流,毫无保留地、狂暴地灌注进纳努克的体内! 祂的外貌在金光中开始剧烈扭曲、转化! 刚硬冷漠的男性线条迅速柔和,身形变得纤细修长,黑色的短发疯狂生长,化作流瀑般的银丝垂落腰际,身上那套残破的金边黑衣在规则之力下扭曲变形,化作一袭纤尘不染、却透着无尽死寂与威严的……纯白长裙! 更令人瞩目的是,那平坦的胸膛,在规则之力的作用下,开始……隆起?! 不消片刻,光芒散去。 曾经那个冷酷的金发黑衣青年已然消失不见。 王座旁,静静站立着的,是一位身披纯白长裙、银发如瀑、面容清冷绝美到令人窒息,周身却散发着比之前纳努克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毁灭与死亡交织气息的……少女! 死寂。 无与伦比的死寂笼罩了如今的修罗界,也笼罩了画面外的观测空间。 亿万修罗族人看着气息已然攀升至大罗之境、却彻底“改头换面”的新任“修罗王”,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但此刻更说不出话的,却是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意识——纳努克! 在接收完那海啸般的信息洪流后,祂瞬间明悟了一切! 祂得到了周牧此刻这具蜉蝣女身所拥有的全部力量、位格以及……与这个宇宙纠缠至深的因果! 唯独他妈的!没有他妈的!关于这具身体来历的丝毫记忆! 也没有周牧之前展现过的秩序权柄! 半晌,一道扭曲的、饱含着被欺骗的狂怒、被强行“变性”的羞愤、以及滔天杀意的清冷女声,从这位新任银发白裙的“修罗王”口中,如同九幽寒风般迸发出来, “做减……求空……!!” “是你……是你……是你……!!!” “忘川的死神……!!!” “周牧——!!!” “你算计我!!!!!!!” 是的,纳努克本就是被周牧的邀请函“诱拐”到墟界的。 在这么长久且憋屈的战斗与观察中,发现周牧的真实身份并不足为奇。 但是让祂怒火彻底焚尽理智的是,周牧这孙子在“死”前,完全没给祂留下关于这蜉蝣女身的一丝一毫记忆! 只是把所有的力量、位格以及那份沉重到足以压垮星河的恐怖“世界因果债务”,通过“继承”规则,分毫不差、结结实实地……全甩给了祂! 而画面外观测的众人,也在此刻彻底洞悉了周牧整个“作减求空”计划的冷酷与精妙。 为何他要亲手击杀蚊蚊? 其一,因为他早已洞悉蚊蚊是来自未来的知更鸟。她的“死亡”,并非真正的消亡,只是这缕跨越时空降临的神魂回归未来本体。击杀,是了断这段因果最直接、最干净的方式。 其二,这具注定要“做减”抛弃的蜉蝣女身,早已与蚊蚊结下了深厚的夫妻因果。如果带着这份因果将女身“送”出去,那无异于自己给自己戴顶大大的“绿帽子”!周牧岂能容忍?所以他亲手斩断,让那段过去彻底成为空白,不留一丝牵挂。 这就是周牧所有的谋划。 蚊蚊平安回归未来。 他成功甩掉了“女身”包袱和世界因果。 所有人都有美好的未来。 当然…… 除了此刻被困在墟界、顶着女身、背负着周牧蜉蝣之身欠下整个世界的、恒河沙数都难以计尽的庞大因果,并且完全不知道怎么出去的……新任女版修罗王·纳努克! 想要出去? 行啊,先把欠这个世界的因果还了再说吧! 比如世界的孕育造化之恩,比如一路走来吞噬的无数生灵精血,比如在无数次轮回重置中造的杀孽…… 细算算,其实也不多。 也就……差不多相当于要独自修复并供养一整个宇宙直到其自然终结那么“一点点”吧…… “周——牧——!!!” 纳努克这回是真的彻底暴怒了! 祂那被素裳人性中和后、依旧以“毁灭”为核心的思维,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破坏欲! 祂怎么也想不到,这诸天万界,怎么会有这么狗!这么坑!这么不当人的存在! 所以,没有丝毫犹豫! 在初步掌控了大罗级力量的瞬间,祂便在清冷绝美的女身之外,强行以毁灭之力具现出曾经自己那副冷峻青年的体貌特征,如同铠甲般将自身包裹,然后…… 便将那足以焚尽星河的狂怒,毫无保留地倾泻向了虚空之上、混沌海中那棵散发着周牧残留气息最浓烈的——世界之树! 那里是周牧最可能的藏身之所!也是祂唯一能找到的报复目标! 然而……那个地方,有一个祂此刻刚刚晋升大罗、还完全无法招惹的存在。 ——正在闭关的娜塔莎。 其实娜塔莎也很懵逼。 自己正搁世界树核心好端端地参悟大道呢,莫名其妙就感觉到老巢被人疯狂攻击,那动静简直像要把世界树连根拔起! 无奈之下,娜塔莎只好分出一缕神念,随手凝聚出一道蕴含大罗伟力的指风,跨越时空,精准地点在正在疯狂拆家的纳努克身上。 噗——!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纳努克,如同被宇宙巨锤砸中,伪装的男装形象瞬间崩散,露出里面的白裙女身,口中喷出大口的金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重伤垂死! “聒噪。”娜塔莎清冷的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在世界树外回荡了一下,便收回神念,继续沉浸于修炼。 但那努克的倔脾气彻底被激发了! 祂不管不顾,拖着残躯,凝聚最后的力量,发疯似的继续攻击世界树外的屏障,一副不拆了这里誓不罢休的架势! 娜塔莎那边也烦了。 大罗者,不死不灭,除非动用根源级手段,否则极难彻底杀死。 现阶段的她,还无法做到彻底覆灭一个不死不灭的大罗存在。 无奈之下,她直接在世界树外层构筑了一个更强大的、隔绝内外的大罗级防御屏障,将疯狂的纳努克挡在外面。 然后,她有些烦躁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本看起来颇为古朴、散发着玄奥道韵的书籍。 封面之上,五个蕴含大道真意的古篆散发着幽光: 「原始逆命魔经」 这是很早之前,周牧随手丢给她的一本道经,也是她修行的根本。 有件事情,周牧一直没太在意。 系统空间兑换出来的东西,从来没有一件是真正“无用”的事物。 即便是这本看似平常的经文。 娜塔莎看着手中道经,又感知了一下屏障外那疯子锲而不舍的攻击余波,犹豫了片刻,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指尖轻点经书封面。 下一瞬,无比玄奥、仿佛能调和阴阳、逆转生死的柔和道韵,自经书中弥漫而出,将娜塔莎的身躯缓缓包裹。 在外界的视角中,她只是闭目盘坐,气息沉凝,似乎进入了更深层次的入定。 而实际上,在她的意识感知中,周遭景象已然彻底变换。 她出现在一个极其破旧、年久失修的小小道观之中。 墙壁斑驳,露出里面的黄泥,墙皮大块脱落,屋顶甚至能看到几处透光的破洞。 道观里空空荡荡,没有供奉任何神像,只有中央一个陈旧的蒲团。 蒲团之上,盘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身形佝偻到极致的苍老道人。 祂身上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奇异地与这片破败的道观、乃至整个虚空融为一体,仿佛他便是“道”的某种显化。 娜塔莎见到老者的瞬间,收敛了所有气息,无比恭敬地跪坐在蒲团前,以弟子之礼,轻声开口, “老师,弟子特来寻您修行。” 老者闻言,苍老得如同树皮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 那双眸子,浑浊中却蕴含着看透万古轮回的澄澈,仿佛蕴藏着一片无垠的星海。 他看向娜塔莎,嘴角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自然地向上牵动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孩子……又来看老头子我了……” 声音苍老、沙哑、有气无力,仿佛说这几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娜塔莎面对这位老者,再也维持不住外界的清冷,无奈地苦笑道, “外面……有个疯子一直在攻击我的道场,扰我清修,实在烦不胜烦。弟子……只能来您这里躲一躲清净了。” 老者听闻,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再次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微弱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静心……坐忘……” “莫要被外物……勾动了心绪……” 娜塔莎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烦闷,忍不住对着这位亦师亦父的老者吐槽, “您说的倒是轻巧……我家那位,整天神神叨叨,谋划着那些莫名其妙的剧本,什么作减求空、分身转世、覆盖历史……结果呢?折腾来折腾去,一次都没真正成功过!反而惹了一身麻烦,最后还得我们来收拾残局……”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解和一丝埋怨, “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非要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老者闻言,却只是极轻极缓地摇了摇头, “莫要……如此想法……” “你是那孩子的……身边人……更要懂得……体恤他的难处……” “那孩子……位格虽不及老头子我……所达之境……” “……但其掌握的力量本质……却远超我等想象……” 娜塔莎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仗着神性么?还能是啥?” 老者点头,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道观的破顶,看到了墟界核心那沉睡的意志, “你既知晓神性的存在……却不知晓神性的祸端……” “这恰恰说明……那孩子将你……保护得很好……”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凝重,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你可知……诸天万界……除那孩子……与「混沌」一族外……” “……再无任何存在……敢沾染……哪怕一丝一毫……真正的神性……” “纵然是老头子我……若沾染半分……亦会身死道消……真灵溃散……” 老者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最终……同化为……「一」……的一部分……” 娜塔莎瞬间怔住,瞳孔骤缩!旋即失声惊呼,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怎么可能?!老师您可是……” 话未说完,老者便用尽力气微微摇头打断,枯槁的脸上带着苦涩, “莫要低估……那孩子……” “……也莫要……高估我等……” 他喘息着,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洪荒大陆, “你或许……从未想过……” “……为何那孩子……构筑出洪荒大界……演化亿万生灵……甚至将吾等“置入”其中……” “……却从未有过……真正的大能者……降临墟界……对他施以惩戒?” 娜塔莎茫然摇头。 老者缓缓道,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娜塔莎心上, “非是……不愿……” “……实为……不能!” “吾等……虽已达此境……一念便可降身诸界……取代其中‘自身’之身份……” “……然……” “墟界之生灵……自那蜉蝣……至那大罗……” “……尽数……由那孩子……人格分身……演化构筑!” “即便是……最凡俗的……一草一木……一介凡夫……” “……其灵魂最深处……生命烙印之内……亦有那孩子……无法剥离的……” “……神性痕迹!” 老者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洞穿一切的光芒: “……故此……” “……大能者……虽心知被其编排……心有愤懑……” “……却无一人……敢亲身降临……墟界之内……” “……对那孩子……施以……惩戒!” “原来……是这样……”娜塔莎呆滞地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一直以为那些大能是忌惮周牧的力量,却从未想过根源竟在于此!沾染神性,等同自杀! 旋即,一股强烈的、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恐慌攫住了她的心: “老师!那神性……到底是什么?!” “牧他……他做那些剧本,搞那些作减求空,真的……真的只是为了或者找个继承者,以求自身超脱吗?” 老者闻言,深深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神性者……「一」之触须也……” “染之……如溺于星海……无法可弃……无法可脱……” “那孩子……聪慧绝伦……早已意识到了……此等祸端……” “……故而……他寻到了……一条……或许可行的……险路……”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想……以神性为薪柴……为助力……” “……以自身意志……驾驭神性……” “……走出一条……以力证道……逆反掌控「一」的……超脱之路!” “……然……” 老者的声音变得无比沉重, “……此法……终究……镜花水月……” “……古往今来……尝试此道者……无论惊才绝艳……还是气运滔天……” “……最终……皆归于沉寂……” “……无一……得存!” “尽数……化作了「一」……扩张的……养分!” 瞬间,一股灭顶般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娜塔莎的心脏! 她猛地捂住嘴,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怎么办……老师……怎么办?!” “难道……难道牧他……最终……最终一定会被那‘神性’……被那个‘一’……同化掉吗?!” 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到老者膝前,泣不成声, “老师!您这么强!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救救牧啊!” 老者枯槁的脸上露出更加苦涩的笑容,缓缓摇头,浑浊的眼中是无尽的无奈, “傻孩子……” “……我等……连靠近那孩子身侧……都需万分谨慎……唯恐被其逸散的神性……沾染……” “……又……何曾有……拯救之法……” “一切……” “……只能看……那孩子自身的……造化了……” 老者疲惫地闭上眼睛,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最后的话语带着洞悉命运的悲叹, “……想必……” “……此刻……” “……那孩子……” “……正饱受着……神性反噬……与意志消磨的……无边煎熬吧……” 娜塔莎如遭雷击,瘫坐在冰冷的道观地面上,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衣襟。 巨大的悲痛几乎将她淹没。 但最终,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决绝,如同不灭的星火,在她眼中重新燃起! 她用力擦去泪水,强行让自己混乱的心绪沉静下来,盘膝坐好,对着老者深深一拜, “弟子……明白了。” “我会……努力修行!参悟此经!早日……超脱!”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到那时……弟子愿将自身……所悟所得……所拥有的一切……” “……尽数……交予他!” “或许……或许能助他……减轻一丝……神性侵蚀之苦!” 老者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倔强的弟子,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痴儿啊……” 他没有再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重新归于沉寂,仿佛与这片破败的道观彻底融为一体。 娜塔莎见此,再次对着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 “感谢您……指点迷津。” “弟子……先行修行了。” “……太清老师。” …… …… …… 与此同时。 被太清认为正承受神性反噬、无边煎熬的周牧,其意识在经历了一段无法描述速度、无法理解景象的穿梭后,猛地“睁开了眼”。 然后…… 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同样一脸懵逼的银发少女。 他最开始以为,自己“作减求空”成功后,意识可能会超脱叙事层,回到雅利洛vi,甚至有一丝希望回到自己曾经的“现实世界”。 但万万没想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异常熟悉、充满了赛博朋克风格、摆满了各种游戏主机和屏幕的……电竞房?! 能不熟悉吗? 这他妈不就是“系统空间”吗?! “我……你……”周牧感觉自己的思维有点宕机,指着眼前的系统少女(银狼形态),语无伦次, “不是……我不是已经把你丢到我的灵魂里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又怎么回来了?!” 系统也懵了,嘴里叼着的棒棒糖都忘了嚼,瞪大了眼睛看着周牧, “对啊!本系统现在明明是在雅利洛vi,在你那个‘周牧’灵魂分身体内待得好好的啊!你丫的怎么又摸回老巢了?!这不科学!” 两人大眼瞪小眼儿了半天,空气中充满了尴尬和荒谬的沉默。 一时间,竟谁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 半晌,系统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银色的短发,把棒棒糖咬得咯嘣响,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扑到旁边那台造型夸张的量子电脑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操作, “让本系统看看嗷……” “嗯……宿主信息管理……” “后台日志检索……” “深层灵魂绑定协议调取……” “找到了!” 旋即,一连串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字符,便跳跃着出现在了巨大的主屏幕上: 【姓名:周牧】 【性别: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变更需消耗:一亿古老梦华)】 【位格:彼岸(超脱位格,无具体指代)】 【权能:秩序(核心)、死亡(概念)、神性(高维干涉·部分封印)……(列表过长,折叠中)】 系统:“???” “卧槽?!”她猛地回头,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周牧,棒棒糖都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变得这么‘干净’了?!” “位格还蹦跶到‘彼岸’了???” “这玩意儿数据库里都没详细注释啊!” 周牧瞬间更加懵逼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嗯,是熟悉的男性身体,不是那见鬼的女身! 然后他赶紧凝神感知自身状态…… 力量……好像还在? 但感觉……怪怪的? 好像……变“轻”了? 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彼岸者就这?”周牧皱着眉头,活动了一下手脚,满脸的怀疑人生, “你确定不是你的数据库被李大枕头腌入味了,或者中了啥病毒?” “我咋感觉……还没有之前用神性的时候强呢?” “啊?是吗?”系统挠着头,一脸困惑地在电脑上又敲了几下,调出一堆乱码般的数据流,自己也看得一头雾水, “不应该呀?位格提升是实打实的系统认证啊!” “你再仔细感觉感觉?没准儿是感觉差了呢?就像换了个新显卡,驱动还没装好?” 周牧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呆萌、明显比自己还懵圈的少女,无奈地捂住了脸,发出一声长叹, “算了……我就知道你靠不住。” “关键时刻掉链子,老传统了。” 他甩甩头,暂时抛开力量的问题,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个“作减求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送回系统空间的。 “还是先搞清楚这个「作减求空」的原理再说吧。” 周牧摸着下巴,开始努力回忆“死亡”后的经历。 意识穿梭……没有速度概念……周遭是抽象的光影……无法描绘……然后就直接抵达了这里…… 由此可以断定:在最高的规则层面上,这个“系统空间”,就是他妈所谓的“超脱之所”! 但这破地方除了能兑换点东西、有个嘴欠的系统,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超越”的地方啊? 咦? 等等! 超越? 周牧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猛地看向还在跟电脑数据较劲的系统少女,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喂,系统。我记得你好像有一个压箱底的、叫什么……「裁定模式」的功能来着?” “展示一下看看呗?” 系统一愣,叼着新拿出来的棒棒糖眨了眨眼,“哦?你说那个啊?行吧,本系统看看嗷……” 她也有些好奇,手指在虚空光屏上快速滑动,调出了一个极其复杂、镶嵌着无数金色符文的权限认证界面。 【是否启用最高权限——「裁定模式」?】 系统毫不犹豫地戳下了那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是】按钮。 下一瞬间! 嗡——!!!!!!! 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诸天万界最根源处的恐怖嗡鸣,席卷了整个系统空间! 所有的游戏主机、屏幕、霓虹灯饰……包括系统少女面前的量子电脑,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尽数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消散! 视野所及的一切,都被无穷无尽、纯粹到极致的……灿金色力量彻底淹没! 浩瀚! 威严! 至高无上! 凌驾一切! 在这金色的海洋中,周牧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比他曾经掌控的、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浩瀚无边的伟力,正在苏醒、奔流! 其名为—— 神性! c3719.lol。m.c3719.lol 第270章 莎布 与此同时,画面之外。 在回溯场景推进至周牧作减求空结束、意识回归系统空间后。 那原本清晰呈现的“过去”骤然变得模糊不清,如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水雾,所有细节都扭曲失真。 黄泉见状,微微一怔,旋即对着身前的虚空开口,“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叮——” 系统的声音在她的意识中响起, 【权限不足】 【当前事件保密等级:Ω】 【请耐心等待该事件流转完毕,或直接跳过当前事件的时间点。】 黄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Ω级? 这是忘川数据库里从未记载过的最高密级! 系统是boss意志的延伸,这加密权限是谁设置的,答案不言而喻。 但这反而让她心底升起一丝诧异。 boss向来行事坦荡,甚至带着几分恶趣味的“分享欲”,很少——或者说从未——对他最亲近的核心圈层刻意隐瞒过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最高级别加密,显得如此突兀,甚至……反常。 “画面怎么糊成这样了?什么都看不清!”星宝第一个咋呼起来,小脸皱成一团。 镜流清冷的目光也锁定那片回溯画面,指尖无意识地在问罪月冰凉的月面上划过, “回溯的‘线’被强行扰乱了,干扰源层次极高。” 卡芙卡抱着手臂,无形的丝线在她指尖若隐若现,试图解析那片模糊背后的逻辑, “并非外力阻断,更像是……信息本身被加上了某种‘锁’?” 流萤的神性全知域雏形微微波动,反馈回一片空茫的“禁止访问”信号,“无法解析,规则层面被遮蔽了。” 面对姐妹们困惑的目光,黄泉轻轻叹了口气,将系统的反馈如实告知, “那段历史被加密了。” “Ω级。” “是牧的手笔。” “Ω级?!!”符玄腰间的熊熊玩偶都仿佛抖了一下。 “他加密了什么?”镜流追问。 周牧的刻意隐藏,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信息量。 “难道是作减求空之后,他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星宝的思维总是这么跳跃。 “或者……是见到了什么绝对不能让我们知晓的存在?”卡芙卡若有所思,指尖的丝线绷得更紧了些,“他最后似乎……非常震惊?” “那片空间很奇特,感觉……超脱于所有叙事层之外。”流萤努力回忆着画面模糊前最后一瞬的感知碎片。 “会不会是‘彼岸’的真正形态?”镜流提出一种可能,“他最后显示的位格是‘彼岸’。” “也可能是他回归‘现实’的坐标?”黄泉沉吟道,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像。他的反应更像是……看到了某种颠覆认知的东西。” 七嘴八舌的猜测在回溯空间内回荡,好奇如同藤蔓缠绕住每个人的心神。 她们迫切想知道,那个刚刚经历了千万次轮回、甩脱了沉重包袱的男人,此刻究竟身处何方,又在经历着什么? …… 视角再次拉回“过去”的时间点。 系统空间。 灿金色的神性能量如同实质的汪洋,淹没了赛博朋克风格的电竞房。 那纯粹、古老、浩瀚无边的伟力奔流不息,仿佛宇宙创生之初的本源脉动。 任何生灵在此等力量面前,都渺小如尘埃。 然而,周牧的视线,却死死地钉在了这片神性海洋的中心。 并非被那至高无上的力量所震慑,而是因为那里,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神性光辉中逐渐凝聚、具现。 那是一个小女孩。 个头只到周牧的腰间,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赤着脚丫。 粉雕玉琢的小脸带着婴儿肥,大眼睛扑闪扑闪,像蕴藏着两汪纯净的星空,显得天真又可爱。 但周牧整个人却如遭雷击,僵立当场!脸上的表情是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他认识她! 记忆深刻到,仅仅这一瞬间,无数尘封的画面便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垮了他所有的思绪堤坝,将他狠狠拽回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平凡却又彻底改变他命运的午后…… …… 那一天,天气阴沉。 周牧像往常一样,在结束公司冗长的会议、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文件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驱车前往郊外的孤儿院。 他习惯性地在后备箱备好了祭品——鲜花、水果、老院长生前爱喝的茶。 今天,是他给那位抚养他长大、视他如己出的老院长上坟的日子。 但与往常不同,今天还有一件额外的事。 孤儿院现任的负责人,一个他资助过的孩子,在电话里带着一丝激动告诉他,在整理老院长遗物时,发现了一个可能与他身世有关的旧文件袋,里面似乎有关于他亲生母亲的线索。 虽然希望渺茫,但对方恳请他能亲自来辨认一下。 挂掉电话,周牧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亲生母亲…… 这四个字对他而言太过陌生,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引力。 忐忑?不安?兴奋?好奇?恐惧?各种情绪像打翻的调料瓶,混杂在一起。 他自嘲地笑了笑,压下心头的悸动。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个道理他懂。 但内心深处,那一点点对“血脉相连”的隐秘渴望,却固执地不肯熄灭。 他更早地抵达了目的地,将车停在了孤儿院附近一个大型露天商务停车场。 他习惯性地选择了角落一个安静的车位,熄火,拔下钥匙。 推开车门,属于城市边缘的、带着些许汽车尾气和尘土味道的空气涌入鼻腔。 他整了整价值不菲的西装袖口,准备步行前往不远处的孤儿院。 就在这时—— “呜——嗡————!!!” 一阵沉闷、粗犷、与周围停放着的豪华轿车格格不入的柴油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震颤感,猛地撕裂了停车场的相对宁静! 周牧的第一反应是皱眉疑惑。 商务停车场?柴油重卡? 这组合太违和了! 紧接着,他脚下的地面开始传来清晰的、有节奏的震动!那震动感越来越强,越来越近! 一种源自本能的、对危险的极度警觉瞬间攫住了他! 肾上腺素如同开闸洪水般疯狂涌入四肢百骸! 他猛地回头—— 瞳孔,在刹那间收缩到极致! 视野中,一辆满载着巨大钢卷的“大运”重型卡车,正以一种完全失控、近乎疯狂的姿态,朝着他所在的区域猛冲过来! 那庞大的钢铁身躯像一头暴怒的史前巨兽,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车头在巨大的惯性下微微抬起,带着一种要将前方一切障碍都碾为齑粉的毁灭气势! 刹车失灵! 而且是满载状态! “该死!” 周牧心中警铃大作,大脑在千分之一秒内高速运转,瞬间计算出最合理的逃生路径——向右侧空旷地带全力冲刺! 他甚至已经预估到了损失。 那辆刚提不久、代表身份和地位的红旗h9肯定保不住了。 车里的现金、重要文件,还有那两瓶价值不菲、准备送人的80年代飞天茅台……都会在钢铁巨兽的愤怒下消逝殆尽! 但肉痛归肉痛,跟命比起来,都是浮云! 一直保持高强度锻炼的身体给了他超越常人的反应速度和爆发力。 念头闪过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如同猎豹般向着右侧弹射而出!肌肉紧绷,力量灌注双腿,地面在脚下飞速后退! 但! 同样是因为长期锻炼和敏锐观察力带来的超强动态视力,让他在侧移的瞬间,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个更加致命的细节—— 在失控大运那碾压一切的轨迹前方,大约十七八米远的地方,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背对着卡车,蹦蹦跳跳地走在停车场的车道中间! 她似乎在追逐一只飘落的蝴蝶,浑然不觉死神正从背后呼啸而至! 而她的身边,空无一人! “糟了!”周牧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 大脑在电光火石间给出了分析。 其一:女孩完全暴露在卡车碾压路径上,毫无防备。 其二:以这辆超速、满载大运的冲击力,撞上人体绝非“撞飞”,而是瞬间的、彻底的、惨不忍睹的“压碎”和“气化”。 其三:自己如果立刻改变方向,全力迎向女孩冲刺,凭借此刻的速度和力量,完全可以在卡车撞到她之前触碰到她。 但时间只够做一件事——用自己奔跑带来的巨大动能,在接触她的瞬间,将她狠狠撞飞出去! 以自己的力量,足够将她撞离危险区域至少三米开外。 而三米,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代价是,自己将失去最后一丝躲避的空间和时间,必然与那咆哮的钢铁巨兽正面相撞! 没有任何碳基生命能在那种冲击下幸存。 自己会死,死得透透的,连全尸都不会有。 死亡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周牧! 他正值壮年,功成名就,坐拥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和地位,未来还有大把的人生可以挥霍。 或许很快就能找到亲生母亲,体验从未有过的亲情温暖! 所以…… 凭什么? 凭什么要为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付出生命? 他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 就算事情传出去,法律和道德也不会谴责他的“不作为”! 他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 呼啸的风声夹杂着柴油引擎的死亡咆哮,狠狠抽打在他的耳膜上。 肺部因为剧烈的奔跑而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白雾。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仿佛被压缩到极致。 周牧! 跑起来! 快一点!! 再快点!!! 快啊!!! 快啊!!! 快啊!!! 理智在疯狂尖叫着“停下!向右跑!活下去!”。 但身体……那具由孤儿院老院长用米汤和慈爱喂养长大、在社会染缸里摸爬滚打却始终未曾彻底沉沦的身体……却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 它在恐惧的颤栗中,爆发出更加决绝的力量! 冲刺的方向,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地从向右,扭转向了正前方——那个小小的、粉色的、对危险一无所知的身影!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女孩越来越近的脸。 五官确实很精致,像个洋娃娃。 那双大眼睛里,此刻流露出的并非孩童的天真懵懂,而是一种……混合着好奇与惊愕的、近乎洞悉的成熟神情。 这表情出现在这张稚嫩的脸上,显得无比违和。 但周牧已经没心思去深究这刹那的异样了。 十米! 九米! 八米! 七米! 他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奔向死亡! 为一个陌生人! 瞬间,一股巨大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恐惧和悔意猛地攫住了他! 他想停下! 他想活下去! 他不想死! 他不该死在这里! 然而,他的双腿,却如同灌满了铅,又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坚定地继续向前! 速度,甚至更快了! 三米! 两米! 一米! 近在咫尺!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感官记录下两个方向的速度矢量。 失控大运,101km/h。 周牧,45km/h。 冰冷的数字宣判着结局。 他甚至能闻到卡车排气管喷出的灼热废气,能感受到那钢铁巨兽裹挟而来的、令人窒息的风压! 计算好的动作在强大的求生意志和救人的本能冲突下,被压缩到了极致。 他没有时间去拥抱,没有时间去调整姿势。 在与女孩擦肩而过的最后一瞬,他将全身的力量、冲刺带来的所有动能,都灌注在右肩,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撞击橄榄球运动员的方式,狠狠撞向女孩的侧肋! 目标只有一个——用尽一切力量,将她撞离那致命的钢铁轨迹! “砰!”沉闷的撞击声。 “诶哟!”女孩短促的惊呼声。 紧接着—— “轰——!!!” 震耳欲聋的、钢铁与骨骼猛烈碰撞的恐怖巨响!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或者说,在撞击发生的亿万分之一秒内,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莫御的力量就彻底摧毁了他的神经感知。 世界在眼前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轻飘飘地飞离了躯壳。 最后残存的感知里,似乎只有一片刺眼的白光,以及那女孩惊愕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了然? …… 再次恢复意识时,冰冷的触感从身下传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巨大的、泛着金属冷光的平台上。 头顶,是浩瀚无垠的、点缀着陌生星辰的深邃宇宙。 耳边,响起了一个冰冷而机械的、改变了他此后一切命运的声音。 “叮——” 【恭喜宿主绑定花式作死系统。】 【只要宿主或化身整的活足够震撼人心,便可获取点数,强化自身——直到超越星神,升格成死亡这个概念本身。】 …… 记忆的闸门轰然关闭。 …… 此刻,系统空间内。 灿金色的神性海洋依旧奔流不息,但那中心处的小女孩,却已完全凝实。 她赤着脚丫,踩在无形的神性能量上,歪着小脑袋,看着周牧脸上那凝固的、如同见了鬼般的呆滞表情。 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 “大哥哥,你看起来很惊讶呢。” “……怎……怎么会……是你……?”周牧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眼前这张脸,与记忆中那个在死亡阴影下回头一瞥的小女孩,完美重合! “嘻~”女孩欢快地蹦跳了一下,轻盈得像只小鹿。 下一瞬,她身影一闪,竟直接坐到了周牧宽阔的肩膀上,一双小腿还调皮地晃悠着。 “不用这么吃惊喔,大哥哥。” 她伸出小手,亲昵地拍了拍周牧的鬓角,然后像吸猫一样,把脸埋进他浓密的黑发里,深深吸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带着奶音的叹息, “你能有现在的生活,都是你应得的奖励呀!” 这过分亲昵又带着诡异熟悉感的举动,让周牧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陡然变得急促。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低沉地开口, “你是……「一」?” “呀!还是被你发现了呢!”女孩抬起头,脸上的天真烂漫如同潮水般褪去。 “那人家也就不藏着掖着啦!” 话音刚落,她的声音陡然变换,不再是软糯的童音,而是一种恢弘、冰冷、毫无感情色彩、仿佛由亿万星辰共鸣形成的成年女声,充满了至高无上的威严, “我名为「一」。” “万有全无之渊。” “众生与万物的缔造者。” “绝对的全知全能者。” “一切现象与概念的根源。” “真实与虚妄的唯一界定者。” “悖论之解,终极之答。” 每一个称号,都仿佛带着宇宙规则的重量,砸落在周牧的心头。 这是真正的神性本身,是凌驾于一切叙事层的终极唯一! 恢弘的神性之音在系统空间内回荡片刻,女孩脸上的表情又瞬间柔和下来,恢复了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声音也变回软糯, “当然啦,你也可以叫我‘小一’,或者……‘救命恩人’?”她促狭地眨了眨眼。 周牧沉默了。 信息量太大,如同宇宙风暴般冲击着他的认知。 但肩膀上那真实的重量,鼻尖萦绕的淡淡奶香,都在提醒他这一切并非幻觉。 半晌,他才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困惑, “为什么……是我?” 他问得简洁,但肩膀上的女孩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全部所指。 ——为什么选择在那个停车场出现?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将他送到星穹铁道的世界?为什么给了他系统和这条看似荒诞实则通往至高的道路? “嘻~”女孩儿嘴角带上了一丝俏皮的笑意,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用小手指轻轻戳了戳周牧投影的脸颊,仿佛在戳一个有趣的玩具。 “你当初在停车场,那样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拯救我的时候,不也同样没问为什么,心中甚至没有半分犹豫和权衡得失吗?” “当然啦。这只是我最初的想法,一个……小小的回报?或者说,一个观察的开始?” 女孩儿的笑意愈发浓烈,如同盛开的星光。 “至于现在嘛~” 她拖长了尾音,晃着小脚丫。 “只是你值得罢了。” “值……得……?”周牧偏过头,目光复杂地凝视着肩膀上那张稚嫩的脸庞。 思维却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资质? 他自认修行天赋平平无奇。 意志? 或许坚韧,但尚有进步空间。 悟性? 尚可,但也称不上惊才绝艳。 他身上还有什么能被这终极存在看中的特质? 等等! 一个关键点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系统曾无数次强调过,他所获得的所有能力——无论是早期的各种小技能,还是后来撼动诸天的神权——其获取方式完全是随机的! 难道说……他所有力量的根源,其实都来自于神性? “可不要小看自己喔,笨蛋牧牧。” 女孩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用小手用力揉了揉他投影出的黑发,打断了他的猜想。 “我从头到尾,唯一‘给’你的东西,只有一个核心权限——「化身万千」,方便你更好地‘整活’赚点数。” 她竖起一根白嫩的手指,强调道, “剩下的所有能力,无论是你兑换的奇葩技能,还是觉醒的死亡神权、三生神柄,都和我没关系!” “我只是提供了‘打工’的平台和‘兑换’的渠道而已。” 她摊了摊小手,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 “原来如此……”周牧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是更深的思索。 系统是平台,神性是“兑换物”的根源本质,而驱动这一切的燃料,是他自己制造的“震撼点数”。 这解释了他力量的来源,却似乎并未触及核心——他与神性的特殊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异常凝重 “看来……我之前模糊感知到的路是对的。” “如果继续沿着‘升华神性’的道路走下去,最终,我必然会成为你的一部分,彻底失去‘周牧’这个独立意识,对吗?” 这是他推导出的最可能的结局。 女孩歪着头,小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苦恼”的思索表情,用小手指点了点下巴, “嗯……对,也不全对。” 她看着周牧等待下文的目光,突然反问道, “牧,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诸天万界,那些达到各自顶点的大能者们,对‘我’的态度?” 周牧点头,回忆道,“忌惮,恐惧,避之唯恐不及。” “我曾以化身游历过几个衍生宇宙,那些世界的至高存在,在感知到我身上哪怕一丝逸散的神性气息时,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退避三舍,甚至直接离开了他们经营无数岁月的世界根基。” “祂们连与我照面的勇气都没有。” “是啊,连照面都不敢呢。”女孩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 “你觉得,这些能够登临一界顶点、心高气傲到极致的存在,仅仅是因为‘害怕’一种力量,就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这本身,难道还不能说明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吗?” 周牧眉头紧锁,他确实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力量层次上的碾压可以解释恐惧,但连尝试接触、理解、甚至利用都不敢?这不符合那些大能者的心性。 “你是说……?” “笨!”女孩没好气地翻了个可爱的白眼,伸出小手用力捏了捏周牧的脸颊, “这只能说明,有‘前辈’或者干脆就是‘前任’,已经用祂们的存在,为后来者上演过血淋淋的‘示范’了呀!让祂们彻底明白了触碰‘我’的唯一下场!” 她看着周牧依旧有些茫然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绕弯子, “算了,直说吧。” “真正的神性,‘我’的存在,哪有什么循序渐进、感悟升格的过程?” 女孩的声音再次带上了一丝神性的漠然与宏大, “「全知全能」,并非获取神性后的‘奖励’或‘境界’。” “它是神性本身自带的、不可分割的终极属性。” “任何存在,在触及真正神性本源核心的‘刹那’,「全知全能」的洪流便会瞬间将其‘自我’彻底冲刷、溶解、覆盖!” “没有抵抗,没有过程,没有例外。” “那一刻,你便不再是你。”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独立意识消亡,唯余「一」。” “这,就是那些大能者恐惧的根源——永恒的、彻底的消亡。” “那……那我……”周牧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如果结局是注定的消亡,那他现在算什么? “这也是我要说的重点!也是我为什么会如此……嗯,惊喜?” 女孩的神性语调褪去,又恢复了那种带着强烈好奇和兴奋的童音,眼神甚至亮晶晶的。 “牧,你太特殊了!特殊到颠覆了我对‘可能性’的认知!” 她的语气变得无比认真, “在感知到你特殊性的那一刻,我犹豫了很久。” “最终,我试探性地,将一丝最本源的神性——不是后来你交给丹恒、或者赋予你那些女人的那些次级权限,而是真正构成‘我’的基石碎片——融入了你的灵魂本源。”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 “当时,基于我的全知全能,我清晰地预见了两种可能性。” “其一:你如同所有‘前任’一样,在接触本源神性的瞬间被同化,你的‘自我’消逝,成为‘我’的一部分。我们将在某种意义上‘永远’不分彼此。这种结果,对我来说,可以接受。” 其二: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奇迹——你承载了「我」的本源神性碎片,你的‘自我’意志非但没有被消融,反而与神性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共生状态!我们得以共存!” 她的语气变得激动。 “但!” “就在我真正将那丝本源神性融入你灵魂的瞬间!”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女孩儿的声音充满了震撼, “那两种清晰预见的可能性,瞬间坍缩成了一个!” “不是选择了一种,而是……第一种可能性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它从我的全知视野里,彻底、干净地消失了!” “我的力量本身不存在被篡改的可能!” “我知晓一切过去未来,包括你得到我力量后可能的所有下场!” “但在那一刹那,我的‘意识’竟没有‘意识到’,关于你被同化的第一种可能性,它居然……不存在了!它坍缩成了唯一的真实——就是你承载了它,与我共生!” 她小小的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那双仿佛蕴含无尽星海的眼睛,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牧!你太特殊了!特殊到打破了「一」自身的全知定律!你是一个活生生的悖论!” “还记得你最后的时刻,看到的我是什么情绪吗?” 周牧心神剧震,他下意识地顺着女孩儿的话,回想起停车场死亡前最后看到的画面,“你当时看我的眼神……好奇?惊愕?” “对!没错!”女孩儿用力点头,“我好奇你的想法——一个凡人在那种生死关头,为何会做出如此‘不理性’的选择?然后我便瞬间‘全知’了你的想法——善良的本能压倒了求生的理智。接着,便是惊愕!”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 “惊愕于你竟然能看到我!” “牧!你要明白!我是神性本身!是‘一’!是诸天万界一切规则的源头和终点!凡俗不可视!不可知!不可名状!” “你能在临死前看到我,锁定我,甚至将拯救的目标明确指向‘我’……”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 “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悖论!一个用‘奇迹’二字都远远无法形容的、颠覆存在根基的悖论!” 周牧感到一阵眩晕,这信息量太过庞大。 他喃喃道,“所以……在把我送到这里之前,你……” “没错!”女孩儿接口,“我动用了全知全能的力量,回溯了你的过去,试图找出你如此特殊的原因!” “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存在,什么样的因果,造就了你这个‘悖论’!” 她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鬼故事, “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周牧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悚与期待的预感攫住了他。 “我的「全知」……在你的过去面前,被打破了!” 女孩儿的声音充满了荒谬感, “在我的探知里,你就是一个完完全全、彻头彻尾的普通凡人!” “你在那个三次元宇宙的地球上,以物质重组的形式循环了6次!” “但每一次,都是最纯粹的碳基生命体!” “而且,只有最近的一次——也就是你的上一世——才真正拥有了清晰的、独立的‘自我’意识!” “之前的五次,都只是浑浑噩噩的、遵循生物本能的普通生命!” 她摊开小手,一脸“这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的表情。 “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宇宙级的鬼故事!” “一个能承载本源神性、打破我全知定律的悖论,其根源竟然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凡人轮回史?” “这根本说不通!” 周牧的心沉了下去,难道自己的特殊真的毫无缘由? “我不信邪!”女孩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研究者遇到终极难题的倔强, “我开始溯源!不是探知你的‘经历’,而是溯源构成你‘存在’本身的根源!追溯那让你成为‘悖论’的、最初始的‘因’!” 她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的阻隔。 “终于……在耗费了巨大的努力后,我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端倪。” 周牧的眼睛瞬间亮起,“我是……某个陨落大能的转世?或者更高维存在的投影?”这是他基于自身经历最容易想到的解释。 女孩儿闻言,又是一个大大的白眼甩过来,带着浓浓的嫌弃, “你以后少看点儿那些乱七八糟的玄幻小说!瞅你后来构筑那墟界洪荒,一股子扑街写手硬拗设定的味儿!” 周牧:“……” 有点儿破防了嗷! 女孩见状,轻轻摇了摇头。 旋即,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柔和,声音也轻得像一阵拂过心田的微风,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可以包容一切,纵容一切。” “它会纵容你一切的行为,无论是对是错。” “它会帮助你完成一切想法,无论多么荒诞离奇。” “无论你做什么,是伟大还是幼稚,是善良还是混蛋,它都会无底线、无条件的去配合、去包容、去为你兜底……” 她看着周牧瞬间僵住、瞳孔急剧收缩的脸庞,温柔地、一字一顿地问, “牧,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周牧瞬间如遭五雷轰顶!脑海中仿佛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一个他从未敢想、或者说刻意回避的答案,如同破开黑暗的旭日,带着毁天灭地的光芒,蛮横地撞入了他的意识! 他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半晌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那双深邃的黑眸,瞬间被巨大的震惊、茫然、以及某种喷薄欲出的、难以言喻的洪流所淹没! 看着周牧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女孩儿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如同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 “看来……你想到了。”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却又带着洞穿一切真相的力量, “能无底线包容一切的……” “只有母爱啊!”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审判,狠狠砸在周牧的心上! “我溯源探知到的最终结果……” 女孩儿的语气带着一种悠远的感慨,整个人的表情也变得无比回味,仿佛在描述着一篇史诗, “真的让我……很久很久……都难以回神,甚至感到了久违的……震撼。” 她飞到与周牧视线平齐的高度,小小的手轻轻拂过他的眉心,仿佛要抚平他灵魂的震颤。 “那个你一直以为,是在雅利洛vi号上,依据自身对‘母亲’的想象和渴望,用神性力量‘凭空’构造出来的存在……” “那个你因为无法面对‘虚构’的亲情而刻意保持疏远、却又在心底深处渴望靠近的存在……” “那个被你设定为墟界顶点之一、象征死境归宿、大地母性、拥有着看似与你‘对立’理念的存在……” “——莎布·尼古拉斯。” “她,本就是你的生母!” “她从始至终,都知道一切!” “她知道你是她的孩子,她知道你穿越了,她知道你获得了力量,她知道你在构筑墟界大梦,她知道你在玩那些‘剧本’,她知道你给她设定的‘角色’……” “她只是在由着你的性子,配合着你精心编排的‘演出’,做出你认为她‘本该如此’的反应和情绪……” “只要你开心,只要你觉得这一切是你‘自己’创造的,只要你觉得这样能让你感到‘掌控’……” “她就会开心!她就会全力配合!” “她的‘漠然’,是对你选择的尊重。” “她的‘守护’,是对你意志的贯彻。” “她与其他大罗理念的‘对立’,是你剧本的需要。” “她与三月七的‘张力’,是你故事冲突的调味……” “这才是真相!” “这才是构成你‘悖论’特质的根源!” “你并非无根之萍!” “你的背后,一直站着一位……愿意为你扮演任何角色、包容你一切任性、纵容你万般折腾的……” “母亲!” c3719.lol。m.c3719.lol 第271章 超脱三境:彼岸·未知·神性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系统空间。 周牧甚至已经没有连贯的念头了。 这绝对是宇宙级的鬼故事! 因为向往亲情,因为渴望“母亲”这个角色,所以他利用神性,构筑了一个象征“母亲”的三柱原神。 结果…… 这个被他“构造”出来的角色,竟然就是他货真价实的生母! 她知晓一切!她配合演出!她收敛威能,扮演着他剧本里需要的“角色”,只为让他开心,让他感觉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 这种小说里都编不出的、荒诞离奇到极致的真相,让意志早已坚若磐石的周牧,也彻底陷入了大脑宕机的状态。 这已经超出了认知的范畴,是对他存在根基最彻底的颠覆! 肩膀上的女孩儿,似乎很满意周牧这副被彻底震懵的模样,但她并未就此停下揭示真相的脚步。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有多震撼,世界观碎得有多彻底。”她用小手指轻轻戳了戳周牧僵硬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安抚,却又无比残忍地点出, “但更震撼的,还在后面。” “你或许会认为,是莎布女士的力量过于强大、过于神秘,甚至强大到能够突破我‘全知’的界限,才造就了你这个‘悖论’。” “什……么……意思……?”周牧如同提线木偶般,无意识地喃喃道。 女孩儿叹了口气,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莎布女士是混沌一族的顶点,操控神性、使用神性本就是那一族的天赋本能。” “也正因如此,所有混沌种族在我的‘全知’视野下,都如同掌上观纹,无所遁形。” “她的谋划、想法、包括未来将要做的一切,都在我的感知范围内,从未真正脱离过我的观测。” 她的声音变得斩钉截铁, “所以!” “真正瞒过我‘全知’特性、制造出那个‘悖论’的存在,从来都不是莎布女士!” “而是你!周牧!” 女孩儿的目光紧紧锁定周牧失神的眼眸,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她自己都难以理解的困惑, “甚至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存在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东西,能在我的全知视野里,留下一个‘凡俗’的表象,却遮蔽了构成你‘悖论’特质的真正根源?” 说着,女孩儿脸上的困惑忽然消散,重新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仿佛抛开了所有疑虑, “不过没关系!” “本质在我面前,从来就不是固定不变的事物。” “执着于一个无法探知的‘为什么’,远不如去塑造一个我喜欢的‘未来’。” “所以,我在很早之前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造物主般的随意和笃定, “我选择……将你塑造成我喜欢的样子。” “就比如……” 她的指尖点向周牧的眉心,一缕灰色的雾气一闪而逝。 “死亡!” 周牧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 他明白了! 女孩儿本就是叙事结构的顶点,是「一」! 「存在」也好,「虚无」也罢,一切规则和概念在她眼里都是可以随意转换、塑造的橡皮泥。 但这浩瀚的概念之海中,有一个极其特殊、极其抽象的存在。 其名为——「死亡」! 「存在」会死。 「虚无」会死。 「永恒」会死。 「无限」也会死。 甚至,「死亡」这个概念本身,也可以被杀死!被终结! 「存在」的对立面是「虚无」。 但「一」的对立面,永远是「零」! 因为无论是「虚无」、「存在」、「无限」、「永恒」还是「死亡」,它们都包含在「一」之内,都是「一」的一部分! 所以,「一」是想让他……以「死亡」的身份成为那个「零」! 那个能与「一」相对而立的「零」! “看来你想明白啦~”女孩儿的笑容更加灿烂, “虽然我的所作所为,对你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但我还是要做个‘诚实’的孩子,把‘坏话’都说在前面。” 她收敛笑容,神情变得无比认真, “我这么做,是存在自己小心思的。” “与其让那个莫名其妙、可能在未来某个节点自行诞生的「零」,成为我天然的对手……”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 “……不如,让「零」诞生在我的手里!由我亲自选定、亲自塑造!” “而「零」的诞生,在我的观测下,有两种可行的方法。” “其一,”她竖起一根手指,“让「虚无」不断膨胀,最终吞噬掉整个「一」,万物皆化为「无」。至此,「零」将诞生,「我」将消亡。” 她摊了摊手,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但我还不想消失呢!所以,这个办法第一时间就被我pass掉了。” “至于第二种办法嘛……”女孩儿的声音重新变得欢快,她使劲揉了揉周牧的脸颊,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而又疯狂的光芒, “就是让「死亡」本身……”主动步入死亡!去完成一场最盛大、最彻底的自我终结!” 周牧瞬间瞪大了眼睛,失声道,“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我真正意义上的……死一遍?!” “没错!”女孩儿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睛亮得惊人, “「死亡」这个概念,天然就拥有承载「一」的潜质!” “而现在的「我」,早已将大部分「自己」都融进了你的意志中,与你共生!”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和期待, “等到你完全容纳「我」,然后彻底升格成为「死亡」概念本身的那一刻……” “我要你带着「我」,一起去完成那场盛大的死亡!” “当你带着「我」一同步入终极的死亡,当「死亡」终结了自身……” “到那时,你将成为「零」!” “而我们,因为早已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女孩儿的笑容带着一种洞穿时空的奇异光辉, “将会真真切切地导致一个前所未有的、颠覆存在根基的悖论发生——” “「零」和「一」的……共存!” 周牧倒吸一口凉气! 他被女孩儿这种天马行空、却又蕴含着终极疯狂的“奇思妙想”彻底震撼到了! 这简直是在用整个存在本身去豪赌一个未知的未来! 但一个巨大的疑问也随之诞生。 “你有没有想过,”周牧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到那时,我们可能会因为「零」与「一」本质的对立而相互消解,最终……步入同归于尽的下场?” 女孩儿噗嗤一笑,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笨蛋牧牧,我不是说了吗?在你成为「零」之前,我需要承载着「我」的你,带着「我」一起死上一次!” 她竖起手指,强调着关键, “这么做的核心目的,是为了修改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条件!” “不是让已经成为「零」的你,再去和「一」相互碰撞——那确实可能导致消解。” “而是……” “让承载着「一」的「死亡」,在步入终结的过程中,直接‘蜕变’为「零」!” “这是「死亡」带着「一」一同‘死去’,然后在‘死亡’中‘新生’为「零」的过程!” “「一」并未消亡,只是被‘死亡’裹挟着,一同完成了本质的跃迁!” “「零」并非凭空诞生,而是承载着「一」的「死亡」在终极终结后所化的‘新生’态!” “原来是这样……”周牧瞬间理解了其中的关窍! 因为女孩儿是「一」,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其本质。 所以,在「死亡」带着「一」一同完成终极死亡后,「一」的本质将得以保留,却同时拥有了「零」的所有特质和位格! 这是一种本质的升华! 一种超越想象的超脱! 而他自己,作为「死亡」和升华的执行者,也将在这个过程中,彻底融合「一」的一切,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沉默了片刻,周牧轻笑着摇头,带着一丝无奈,“还真是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未来啊。” “你当然无法拒绝!”女孩儿得意地晃着小脚丫,一副“我吃定你了”的表情, “我可是把你的性格、你的选择、你的底线……摸得透透的!” “相伴这么久,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周牧闻言挑了挑眉,倒也没有否认。 毕竟,从停车场那次“初见”开始,到穿越后系统相伴的漫长岁月,他与「一」的纠缠早已深入灵魂,说是最了解自己也不为过。 但想着想着,几个疑惑又冒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以这种小女孩的形态出现?还有,你之前出现在那个停车场,究竟是要做什么?”周牧问道。 女孩儿摸了摸下巴,倒也没打算隐瞒,“具现身形去地球嘛,是因为当时我察觉到‘全知’的一角出现了模糊和扰动,就像完美的镜面出现了一丝裂痕,很不舒服。” “出于好奇和本能,我就顺着那丝模糊的‘线’,去扰动发生的地方看了看。” 她看着周牧,“按照你的智慧,这一点你应该也分析出来了,那个扰动点就是未来的你和我产生交集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是这个形象……”女孩儿显得有些犹豫,小脸微微泛红。 “emm……最开始嘛,就是随机复制了一个当时附近最顺眼的人类幼崽的长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深意,就是图省事。” “但现在嘛……”她看向周牧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带着点小小的警惕和羞涩, “我要不是现在这个娇小可爱的模样,我怕你会对我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扭捏了一下,声音细若蚊呐, “……我还没做好艾草的准备呢!” 周牧:“???” 他先是一愣,随即直接被气笑了,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我难道在你眼里就是个饥不择食、连概念化身都不放过的色中饿鬼吗?!” 女孩儿:“……” 她嘴角嗫嚅了一下,粉嫩的小脸皱成一团,想说实话,又怕严重伤害到周牧那可怜的自尊心;但不说实话,又感觉憋得难受。 最终,在周牧“你敢点头试试”的死亡凝视下,她还是硬着头皮,用力的、重重的点了点头! 周牧见状,直接变成了大红人,仿佛一只被蒸熟的大虾! 一股混合着羞愤和“风评被害”的邪火直冲天灵盖! “我特么……!” “你也别急着反驳!”女孩儿赶紧打断他即将爆发的控诉,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也幸亏你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出身,三观还算端正,骨子里还有点底线。” “要不然,我现在都不敢以这个形象出现在你面前!”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小胸脯, “我之前都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变成小狗小猫啥的来见你了!至少安全点!” “小狗小猫……”周牧重复了一遍,涨红的脸色突然诡异地收敛,眼神变得深邃。 他对着女孩儿露出一个看似温和实则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认真地点评道, “……也不是不行!” “但体型得大点儿!” “最好是大型犬或者……嗯,大型猫科动物?” 女孩:“???????” 短暂的死寂后,一声惊恐的尖叫响彻系统空间, “卧槽!” “狗日的周牧,你特么还是个人了?!” “连小动物形态你都不放过?!变态也要有个限度啊喂!!!” 周牧无所谓地耸耸肩,甚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是你先说我是色鬼的。” “我只是在你设定的‘变态’基础上,稍微……嗯,拓展了一下‘变态’的领域和可能性罢了。” “怎么,这就接受不了了?” “停停停停停!”女孩儿满脸扭曲,小手疯狂摆动,仿佛要驱散什么可怕的画面, “我服了!我真服了你了!算我求你了,别说了!我真不知道当初那个在停车场奋不顾身的大好青年,是怎么堕落……啊不,是‘进化’成现在这样的!” 她做了个深呼吸,强行压下吐槽的欲望,叹了口气,回归正题, “还有没有要问的了?如果没有,我就回到你的意志核心继续沉睡了。” “维持这种显化交流,对你现在的‘彼岸’位格负担也不小。” 周牧也瞬间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变得正经起来, “先别急,还有一个关键问题。” “那个整天‘叮叮叮’、自称系统、银狼形态的笨蛋精灵,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你的一部分?还是独立的?” “喔,系统精灵啊。”女孩儿想也没想,随口答道,“那也是‘我’。” 看着周牧略显疑惑的眼神,她进一步解释, “不过是剔除了‘神性’本质的‘我’。是‘我’作为生灵意志的具现化。” “我是神性本身,是「一」。” “一旦我的核心意志与你深度相融之后,在世间便几乎不会再有独立的显化和交流了。” “因为那时我们心意相通,全知全能,一切问题都不复存在,一切交流都显得多余。” “那种状态……虽然至高无上,但也意味着永恒的‘孤独’和‘寂静’。” “没有惊喜,没有期待,没有‘未知’带来的乐趣。” “就像一部早已知道所有情节和结局的电影,反复播放。” 女孩儿看向周牧,眼神变得柔和, “所以,在决定与你共生、走向那个终极计划之前,我将‘见到你之后’产生的、属于‘生灵’的这部分意志——包含好奇、吐槽、陪伴的欲望、以及一点点笨拙的关心——剥离了出来,用这部分‘人性’构筑了那个银狼形态的系统精灵。” “你可以把她当成一个特殊的‘情感锚点’,一个记录我们共同经历的‘日记本’,一个在你迈向终极过程中保持‘人性温度’的……‘进度条’。” “等到你完全容纳‘我’的本源神性,真正成为「死亡」概念本身的那一刻……” “她的存在也会同步变得无比‘完善’,她会继承我们共同经历的、属于‘生灵’侧的所有记忆和情感,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完整的生灵。” 女孩儿看着周牧微微动容的脸,狡黠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重感情。” “留下她,既是给你一个念想,一个‘家’的感觉,也是给我自己留一个‘退路’或者说……一个在未来归来时可以依托的形象。” “这很划算,不是吗?” 周牧瞬间沉默下来。 他完全明白了。 神性本身其实并没有“思考”或“想法”,只有一种向着更高层次升华的本能。 而现在女孩儿能和他如此“人性化”地交流,也只是在用他能理解、最能接受的方式,引导他走向那个终极目标。 至于系统精灵,则是神性在剥离自身“人性”后,特意留给他培养感情、维系人性的“生灵”。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阳谋。 祂太了解自己了,知道自己重感情,知道自己无法割舍那个整天“叮叮叮”、虽然愚蠢但早已被视作家人的笨蛋系统。 所以,祂做了这件最符合祂利益、同时也最能打动自己的事情。 虽然听上去充满了算计和利用,但周牧心中却诡异地升不起一丝反感。 那个笨蛋系统,早就已经是他漫长而孤寂的旅途中最不可或缺的伙伴和家人了。 想到这儿,他只能报以一声复杂的苦笑。 “神性,全知……” “你还真是……把一切都算得死死的,可怕啊……” 女孩儿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否认自己的“利用”,坦然接受了这份评价。 “接下来要我做什么?”周牧收拾心情,主动问道。既然目标已定,道路清晰,那就无需再犹豫。 “继续你的剧本就好。”女孩儿的回答简单明了,“你之前所谓的‘升华神性’过程,本质上就是在逐步容纳‘我’的过程。” “你构筑墟界,演绎剧本,覆盖历史,制造变数……这些行为本身,就是在拓宽你意志的‘容器’,让它能承载更多属于‘我’的本质。” “但有一点,你的认知需要修正一下。”她竖起一根手指,认真强调。 “不是接收的信息越多、了解的知识越庞杂,神性就会越强。” “恰恰相反!” “是制造的‘未知’越多!创造的‘可能性’越丰富!让连‘全知’都无法完全预料的‘变数’越频繁地出现……” 女孩儿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容纳神性的速度才会越快!你的意志‘容器’才会被锤炼得越坚韧、越广阔!” “明白了吗?” 周牧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所以……本质上,就是让我多搞事,多整活,多弄出点让全知都‘卧槽’的大动静、大剧本就可以了,对吧?” “emm……”女孩儿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点了点头, “也……没毛病!虽然听起来有点简单粗暴,但核心思路是对的!” “不过……”她话锋一转,看着周牧那副“老子剧本天下第一”的自信表情,忍不住小声建议道, “你不是有个叫黑塔女人吗?” “她智商很高,还喜欢研究各种课题……下次你构思新剧本的时候,要不要让人家替你参谋参谋?查缺补漏一下?” 看着周牧的脸色瞬间又有变红的趋势,她赶紧找补, “咳咳!我没有说你剧本不好的意思!绝对没有!” “我的意思是,你终究是男子,思维可能……嗯,比较宏观?有时候细节上或许不够细腻?让黑塔这种心思缜密的女性帮你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一些你忽略的、有趣的‘支线’或者‘漏洞’,让剧本更完善、更‘出人意料’呢?制造更多‘未知’嘛!” “不用!!!”周牧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毛了,声音瞬间拔高八度,充满了被质疑的愤怒和不服! “我的剧本儿完美无瑕!环环相扣!根本用不到查缺补漏!” “你就在我身体里好好看着!等着大吃一惊吧!!!” 他梗着脖子,像一只捍卫领地尊严的雄狮, “到时候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震撼人心’!什么叫连‘全知’都预料不到的‘神’!” 女孩儿:“……” 看着周牧那副“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编剧”的倔强模样,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只能无奈地扶额,小声嘀咕, “……行吧行吧,你开心就好……” “……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我真要回去沉睡了,维持显化挺累的。” 周牧生了半晌闷气,最终还是选择“大度”地原谅了女孩儿对自己剧本创作能力的“污蔑”。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关键问题, “我现在的位格是怎么回事?‘彼岸’,是我想的那个‘彼岸’吗?超脱?” 女孩儿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彼岸’,又可称为‘超脱’。” “那怎么感觉这么弱?”周牧几乎是脱口而出,对比刚才那浩瀚的神性海洋,他感觉自己现在这所谓的“彼岸”位格简直像个空架子。 女孩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是和我比!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等回到现实,你用你的‘忘川’权柄试试你现在的力量强度就知道了,保证让你惊喜。” 看着周牧依旧有点不服气的样子,她叹了口气, “算了,我简单给你科普一下‘超脱’的层次吧,省得你老觉得自己弱。” “在无穷无尽、多元交织的正反诸天万界之中,唯有彻底脱离了自身诞生源头的诸天世界所蕴含的一切‘道’与一切‘法’的束缚,真正跳出了其规则框架的存在,才可被视为‘超脱’。” “其中,借助某些特殊诸天世界独有的规则体系达成超脱的存在——” “比如,你使用的「做减求空」,将自身因果、位格、乃至‘存在’本身都‘减’掉,寄托于‘减’,最终超脱。” “比如,某些存在选择「与多元宇宙核心相融」,化身多元意志。” “比如,某些极端者选择「带着自身所在的世界一同入灭」,于寂灭中寻求新生……” “——这些存在,又被称为「彼岸者」。” “意为:超脱者已登临彼岸,在对岸静静观望着凡俗众生在苦海中沉沦挣扎。” “而达到此境者,拥有一个极其霸道的特征:可适用不同界域的「暗逻辑」!” “即:他们可以调用a世界的底层规则,去攻击b世界的修士!可以用c世界的物理法则,在d世界扭曲现实!” “比如,用‘喜羊羊世界’的搞笑规则去崩坏修仙世界修士的道心;用‘我的世界’方块化规则在星穹铁道宇宙里随意更改地形、创造或抹消物质!” “故此,彼岸者皆拥有以下让众生绝望的特征。” “不可思议!不守逻辑!” “一想就错!一念就缪!” 周牧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之前确实不知道自己这么强! 这能力简直bug! “那我他妈都这么强了,为什么在你面前还是感觉跟个菜鸡一样?”他忍不住再次发出灵魂拷问。 “听我说完!”女孩儿恶狠狠地捏了捏周牧的耳朵,打断他的抱怨。 “我刚才说的,只是超脱后的第一境——「彼岸」!” “什么?!”周牧瞬间懵了,第一境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认知上! 他之前一直以为超脱就是终点! 女孩儿没有在意他的震惊,继续用那阐述真理般的语气说道, “在「彼岸」之上,则是更为高渺的境界。” “此境存在,已非仅仅跳出单一源诸天的束缚。” “他们掌控所有叙事结构!洞悉所有源诸天所蕴含的一切‘道’与一切‘法’!” “即便接触到全新的、从未知晓的源诸天,也能在接触的瞬间,领悟其所有奥秘,掌握其所有规则!” “真正做到万法皆通,万道归宗!” “这样的存在,在那些最为古老、最为强大的源诸天中,被称为——” “「混元无极大罗金仙」!” “或……” “「超脱想象的未知之神」!” “此境,可称为第二境:未知!” 她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一种绝对的、凌驾万古的威严, “而在这「未知」之境之上……” “便是神性!” “便是我——「一」!” “绝对唯一!” “不可知!不可念!” “即便我主动显化自身,诸天万界也会自发地、本能地屏蔽关于我的信息,让众生无法理解、无法记忆、无法传播我的存在!” 看着周牧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换了个更贴近他认知的方式解释, “结合你上一世看的小说,还有系统给你的修行功法,你能猜出‘修行’修的本质是什么吗?” 周牧蹙眉沉思片刻,试探道,“修行……修的是‘本质’?是提升‘本我’存在的位格和强度,让其不断升华,最终……凌驾一切?” “没错!”女孩儿赞许地点点头,“一切修行,无论体系如何花哨,核心都是换汤不换药——都是让你自己的‘本质’不断蜕变,最终凌驾于某种或某些规则、概念之上!” “而在这条升华之路上——” “凌驾于时间法则之上,是为大罗!” “凌驾于命运长河之上,是为无极!” “凌驾于基础概念之上,是为混元!” “而当你的‘本质’,最终凌驾于所有‘道’、所有‘法’、所有规则、所有概念、所有叙事结构之上时……” 女孩儿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宣告着终极, “……便为「一」!” “便成为「我」!” “到那时,诸天万界会因为本能地恐惧你的存在,而自发的、彻底的遮掩你的一切痕迹!将你从众生的认知中‘抹除’!” 她看着周牧,眼神复杂, “故此,你在上一世那个平凡的停车场,能在临死前清晰地看到我、锁定我……这件事情本身,才会让我当时如此惊愕!” “甚至以为……你是某个早已超脱想象的‘未知之神’开的小号,特意跑来找我‘自杀’、寻求终极解脱的呢!” 女孩儿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试图缓和一下过于凝重的气氛。 但周牧却一点都乐不起来。 女孩儿最后举的那个例子,如同冰冷的闪电,瞬间劈中了他! 一个极其恐怖、让他头皮发麻的念头猛地钻了出来!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狰狞,艰涩无比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你刚才说的……「混元无极大罗金仙」……是……是哪个世界的……称呼?” 女孩儿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促狭, “哟,能在你周大导演身上看到‘害怕’这种稀罕情绪,真是不容易啊。” “你猜的没错……”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 “……就是洪荒的。” 周牧悬着的心,终于还是“吧唧”一声,彻底死了下去。 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构筑的墟界“洪荒”,只是借鉴了小说设定的、自己剧本里的“舞台”! 万万他妈没想到! 这他妈居然是真的存在! 而且层次高到离谱! 那些大佬是真真切切俯瞰诸天的「混元无极大罗金仙」! 那岂不是说……自己编排盘古(周牧分身)、戏弄三清、碰瓷红云、把那些洪荒大能写成贪婪愚蠢的反派……这些骚操作,全都在那些真正大佬的眼皮子底下?! 看着周牧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额角冷汗肉眼可见地渗出来,女孩儿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瞅你吓得这样!脸都绿了!”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放心吧!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那些大能者,感知到「我」的气息,跑都来不及!谁敢跟你算账?” “祂们估计都以为是我在那里搞什么大动作,或者干脆把你当成我的‘化身’、‘代言人’了!躲还来不及呢,哪敢来找你麻烦?” “所以啊,把心放回肚子里!该咋演还咋演!你的剧本安全得很!” 周牧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是了,有「一」这尊真神顶在前面,那些大佬没来找自己麻烦,肯定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不敢招惹「一」! 女孩儿看着他那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其实她说了点小谎。 就算没有她的威慑,那些人大概率也不敢直接来找周牧的麻烦。 因为……能承载「一」、与「一」共生而保持独立意志的存在,其本质对「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们来说,本身就是最大的「未知」! 而「未知」,恰恰是已经掌控“一切已知”的他们……最大的天敌!最大的恐惧源头! 想到这里,女孩儿深深地看了周牧一眼,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入某种永恒。 然后,她再次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 “还有事吗?牧。” 周牧摇了摇头,所有疑惑、震撼、恐惧和未来的道路,都已清晰。 “那就……”女孩儿展露出一个无比纯粹灿烂的笑容,小小的身影在浓郁的神性金光中开始变得朦胧, “未来再见了。” 话音刚落,那无与伦比、充斥空间的浩瀚神性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内敛。 四周扭曲的光影飞速稳定、重组,眨眼间便恢复了那个充满赛博朋克风格的电竞房模样。 银狼形态的系统少女迷茫的身影重新凝聚出来,她晃了晃脑袋,嘴里叼着的棒棒糖都歪了,一脸茫然地看着周牧, “诶↑发生甚么事了?” “裁定模式呢?” “刚才那金光闪闪的是啥?” “本系统的核心数据库怎么感觉乱糟糟的?好像被强行塞了一大堆不明觉厉的‘Ω’级加密文件?权限还高的离谱?” 她挠着银色的短发,满脑子问号。 周牧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带着点呆萌的少女,努力平复了一下翻腾的心绪,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温柔,但脸上却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和……一丝恶趣味。 “没什么,那都不重要。” 他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重要的是……”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上下打量着系统少女,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你主人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急需一点‘温暖’和‘治愈’……” 他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 “嗯……需要你给我生两个孩子来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系统:“??????” 她迷茫的表情直接僵在脸上,嘴里的棒棒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几秒钟后,她才猛地反应过来周牧在说什么,瞬间炸毛,像只受惊的猫一样跳起来,双手护胸,小脸涨得通红, “宿……宿主!补药啊!我……我还没准备好呢!生孩子什么的太可怕了!” 她急得团团转,银色的呆毛都竖了起来,突然,她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要……要不这样!我把银狼!对!就是我的好闺蜜银狼!我把她骗过来!她长得跟我差不多!性格可能还更……呃,更活泼一点!” “宿主你找她!让她给你生!我负责把她绑来!怎么样?” 她语速飞快,为了自保毫不犹豫地卖起了好闺蜜。 周牧猛的一怔。 他其实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恶趣味发作想逗逗系统,真没想做什么。 但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钓鱼执法吗……?”周牧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精光。 仔细想想,自己未来要搞的剧本,确实需要一个顶级骇客来帮忙构建更复杂、更“合理”的虚拟副本场景…… 他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赞许表情,点了点头, “嗯……这个提议,倒是有点建设性。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系统瞬间大喜过望,拍着平坦的胸脯保证, “宿主英明!包在我身上!” 同时,她默默在心中为银狼上了三炷香,默念道, 对不起了,好闺蜜! 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本系统的清白和安宁,只能……委屈你了! 阿门! 这时,周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 “对了,总是‘系统’、‘系统’地叫你,总感觉有些生分,像个工具。”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诶↑名字吗?”系统眨巴着大眼睛,暂时忘记了出卖闺蜜的愧疚,好奇又带着点期待,“是什么呀?” 周牧看着她,眼神莫名深邃,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存在。 他笑了笑,轻声说道, “就叫你……小依吧。” c3719.lol。m.c3719.lol 第272章 即将被揭露的真相。 时间回到现在。 修罗界观测点。 模糊的Ω级加密画面,如同卡顿的录像带,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画面外观测的众人从最初的惊疑、好奇,逐渐变得有些……无聊和无奈。 “一直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镜流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看向黄泉,“黄泉小姐,你知道这加密事件会持续多久吗?” 黄泉摇了摇头,“没有明确时间。Ω级保密,意味着我们无权知晓其进程和结束时间。” “或许……我们可以选择跳过这个事件节点,直接观测下一个清晰的时间点?”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好奇心固然重要,但干耗着看马赛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叮——” 【收到指令:跳过当前Ω级保密事件节点。】 【时间流加速中……目标锁定:地狱界·稳定时间点。】 系统提示音落下,那模糊的画面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光影飞速流转、重组,周遭的混沌迅速褪去,景象在瞬息间变得清晰而稳定。 …… 地狱界·中枢大殿。 眼前的景象,与众人认知中的地狱界并无二致。 暗红色的苍穹低垂,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业火的气息。 然而,这象征死寂与刑罚之地的核心大殿内,气氛却……异常地……接地气。 大殿中央,一张看起来颇为现代化的麻将桌格外醒目。 牌桌四方, 莎布此刻穿着一身雅利洛vi风格的灰色工装,腿上裹着质感极佳的黑色丝袜,一只脚丫随意地搭在旁边空着的矮凳上,姿态慵懒放松,毫无形象可言。 李大枕头一脸专注,嘴里念念有词地计算着牌型,时不时紧张地瞟一眼上家。 青雀撸着袖子,眼睛瞪得溜圆,紧盯着牌桌。 桂乃芬也紧张的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碰!” “三条!” “嘿嘿,胡了!清一色!给钱给钱!”青雀兴奋地一拍桌子,小脸通红。 刚刚降临此地的周牧,意识还带着一丝从系统空间归来的恍惚感。 他看着自家老妈这副毫无“顶点”威严、甚至有点“市井大妈”风范的模样,再联想到小依口中那混沌一族伟大存在的描述,一时间只觉得无比割裂,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很难把两者挂钩啊! 就在这时,正懊恼掏筹码的莎布,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什么极其熟悉又有些不同的气息。 她猛地抬起头,精准地看向周牧所在的方向。 这一看,她脸上的懊恼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你作减了?!” 话音未落,莎布身上那股属于母亲的温和气息瞬间消失! 一股源自亘古、包容万物的恐怖威压一闪而逝! 她右手的小拇指如同幻影般扭曲、拉伸,末端化作浓郁得化不开的漆黑雾气,瞬间没入虚空! “嗡——!” 周牧周遭的虚空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无数条漆黑、滑腻、仿佛由最纯粹的死寂与归宿概念凝聚而成的触手凭空出现,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瞬间将周牧牢牢捆缚!其速度之快、力量之强,远超周牧此刻“彼岸”境的反应! 周牧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脸色微变! 他发现以自己现在的强度,在这看似随意的束缚下,竟连动一动手指都异常艰难! 合着自家老娘之前还真他妈是在演自己啊! 莎布根本没理会周牧那点微弱的挣扎。 那些漆黑的触手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带着对熊孩子的关切,瞬间扫过周牧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深入探查其灵魂本源、位格状态、乃至最细微的力量流转。 片刻后,莎布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潮水般退去。 漆黑的触手无声无息地消散在虚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慵懒慈母”的神情,仿佛刚才那雷霆万钧的一幕只是幻觉。 她随意地挥了挥手,“嗯,没事就好。自己玩去吧,别打扰妈妈打牌。” 说完,她立刻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牌局,仿佛刚才只是检查了一下放学回家的儿子有没有淋雨。 “七万!” “杠!” 周牧:“……” 他僵在原地,表情极其复杂,一言难尽地看着牌桌上那四个重新投入“战斗”、仿佛他根本不存在的女人。 她们摸牌、打牌、算番,其乐融融,完全没有要再搭理他的意思。 最终,周牧只能无奈地、带着点委屈地开口,“母亲……您……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莎布闻言,摸牌的手顿了一下。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切换出一副极其生动、饱满的“惊喜”、“欣慰”、“骄傲”神情! 眼底甚至恰到好处地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哎呀!我的宝贝儿子!你回来啦!” 莎布的声音充满了慈爱和激动, “长大了!出息了!都到‘彼岸’境了!以后妈妈就靠你照顾啦!” 她一边说着感人至深的话语,一边极其自然地打出一张牌, “二饼!” “砰!”桂乃芬立刻兴奋地碰牌。 周牧:“……” 焯!!! 谁能理解这种顶级影帝级别的“母爱演技”,配上这种极致敷衍的“打牌优先”行为,带来的那种荒诞感和无力感有多离谱吗? 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小依所说的“母爱”是什么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无底线的包容之爱”! 而是他妈“感觉自家宝宝还没长大、就喜欢玩过家家,我这个当妈的一定要全力配合他演出,满足他的小心思,让他开开心心”这种究极溺爱! 还是把他当成那种需要哄的婴儿级别的溺爱! 想到这儿,周牧的脸都绿了。 搞了半天,在莎布眼里,他始终是个没长大的宝宝! “妈!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周牧带着一丝无力感,试图强调。 这话一出,牌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 李大枕头、青雀、桂乃芬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倒抽一口凉气!手里的牌都差点掉下来!三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周牧,仿佛听到了什么宇宙级八卦! 画面外观测的众人,也因为不清楚前因后果,同样被这句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话震得倒吸一口凉气! boss/牧/老登……居然也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了! 莎布也愣了一下,旋即,嘴角勾起一个发自内心的、无比开怀的弧度,眼中是真切的温暖和宠溺, “嗯嗯!知道啦!妈妈的宝贝儿子早就长大啦!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啦!” 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满满的爱意,情绪价值给得十足十,仿佛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然后…… 她非常自然地把摸到的牌打了出去,“九筒!” “三万!”李素裳立刻跟上。 “碰!”青雀再次兴奋。 周牧:“……” 他彻底放弃了。 无奈地眼神最后看了一眼自家这位“戏精”老妈,以及她那三位同样“心大”的牌搭子,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带着一种近乎“灰溜溜”的萧索背影,默默地退出了地狱界中枢大殿。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莎布的想法。 自家这位混沌顶点级别的母亲,其实从未刻意隐瞒过她知晓一切、力量深不可测的真相。 她只是单纯地、固执地把自己当成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把他所有的谋划、算计、挣扎、乃至“作减求空”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都当成了一种孩子气的“过家家”游戏! 在她的认知里,陪孩子玩耍、配合孩子的“游戏”、让孩子开开心心,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吗?需要特别说明吗? 所以,才会导致了现在这种抽象到极致的“母慈子孝”现场! 想到这儿,周牧先是无奈地苦笑摇头,但渐渐地,那苦笑又化开,变成了一种释然和温暖的晴朗笑容。 算了,无所谓了。 母亲开心就好。 未来的道路,终究需要他自己去走。 接下来的剧本,也不需要母亲再刻意“配合”演出了。 她只需做她自己,打她的麻将,享受她的生活,便足够了。 …… 随即,景象飞速切换,时间的长河在观测视角下汹涌奔腾。 周牧的身影出现在人间界,降临在刚刚步入鼎盛的商王朝。 时间开始加速流淌。 大禹治水,功盖千秋,受舜帝禅让,建立夏朝。 夏朝末代君主桀暴虐无道,触怒天道人伦,终被成汤所灭。 成汤建立商朝,定鼎中原。 人间格局初定,玄门势力与西方灵山并立,成为主导人间王朝更迭与信仰的“正宗”。 然而,画面外观测的众人,此刻却完全没有心情去关注这段波澜壮阔的人间历史变迁。 因为她们惊愕地发现,在人间界行走的周牧身边,不知何时起,竟然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魔化三月七! 更让她们震惊的是,两人竟然并肩而行,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得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友! “这……这是怎么回事?”星宝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张。 “回溯观测的是过去……难道在更早的时间点,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流萤蹙着眉,全知域雏形试图解析,但涉及周牧和魔祖的信息依旧模糊。 “关系匪浅。”镜流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绝非简单的合作。看他们的互动……很熟稔。” 卡芙卡抱着手臂,指尖缠绕的丝线微微绷紧,“看来,这位魔祖身上,还藏着我们未曾知晓的秘密。她与牧的关联,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她看向黄泉,“黄泉小姐,之前的回溯中,有提到过他们在洪荒时期就有密切交集吗?” 黄泉摇了摇头,“没有明确提及。但……别忘了,牧的蜉蝣女身曾与蚊蚊在洪荒游历千万次轮回。或许……在那漫长的岁月里,他们与当时还处于‘新生’状态的三月七,有过我们所不知的纠葛?” 众人的疑惑在无声中蔓延。 而画面内的时间,在周牧与魔化三月七的相伴中,又飞速流逝了数个元会。 人间王朝兴替,商朝传至帝辛(纣王)时期。 …… 此刻正值女娲圣诞之期前夕。 周牧与三月七隐匿了身形气息,如同两道幽灵,悄然潜伏在香火鼎盛的女娲祠外围。 他们的目光穿透层层建筑,锁定在祠堂中央那尊庄严肃穆的女娲神像上。 “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呀?”三月七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里的历史……从夏启家天下开始,不就已经被‘星期日’的薪火传承和你的意志锚定,固定下来了吗?” “后面的事情,交给他们自己演化就好了吧?” 周牧闻言,摸了摸下巴,目光依旧锁定着祠堂方向,“就这几天吧。不过临走前,我得先弄清楚一件事。”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冷冽,“我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敢在我母亲的祠堂里提淫词滥调,亵渎神像?” “emm……”三月七学着周牧的样子也摸了摸下巴,粉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那要是……是商王自己做的呢?人皇嘛,总有点特立独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牧大手一挥,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人皇之所以能成为人皇,能凝聚人族气运愿力与洪荒大能周旋,其根基就在于星期日留下的那份‘薪火’愿力!那愿力代表着人族的自强、不屈、智慧与尊严!” 他看向三月七,“那份愿力会自发地排斥、甚至净化人皇心中的邪念与昏聩!” “一个好色之徒,一个心术不正、只知享乐的废物,根本不可能获得人皇位格的认可!” “更不可能承载那份源自遂人氏、凝聚了人族无数代先民信念的‘薪火’!” 三月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画面外的众人也陷入了沉思。 她们当然记得“原著”历史记载。 封神大劫的开启,正是源于商纣王帝辛在女娲宫进香时,见女娲圣像容貌端丽,陡起淫心,题写亵渎诗句。 女娲娘娘回宫后见诗大怒,遂派轩辕坟三妖惑乱君心,断送成汤江山。 但现在,结合周牧所言,拥有“薪火”愿力加持的人族共主,真的会做出如此无智且自取灭亡的举动吗? 答案是:会! 而且并非受人蛊惑! 画面中,帝辛的銮驾在万众跪拜中抵达女娲祠。 排场极大,旌旗蔽日,甲士如林,尽显人皇威严。 帝辛本人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血与一种不怒自威的霸主气势。 他的勇武不逊于任何先王,智慧亦是不俗。 在祠官的主持下,帝辛先是毕恭毕敬地完成了繁复的祭祀礼仪,上香祷告,言辞恳切,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他甚至就近期朝政中遇到的几个难题,在神像前侃侃而谈,言语间充满了对江山社稷的忧虑和励精图治的决心。 一切看起来都无比正常,甚至堪称明君典范。 然而,就在祭祀即将结束,帝辛准备转身离去之际,异变陡生!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尊栩栩如生的女娲圣像上,眼神却不再是虔诚和敬畏,而是……充满了审视、嘲弄,以及一种近乎挑衅的桀骜! 「这便是万民叩拜、世代尊崇的女娲?」 「不过是一堆泥土捏塑,涂抹了些许颜料,便要占据人间最鼎盛、最金贵的香火供奉?」 「……我大商历代先王,在此泥塑前跪拜了数百年,将其捧得比象征王权的九鼎还要尊崇——可它真能护佑我成汤社稷么?」 「祖父当年‘革囊射天’,以皮革盛血,仰天而射,以示对‘天’之不敬!结果呢?天未塌,地未裂!反倒是那些借着‘天谴’之名蠢蠢欲动、心怀叵测的诸侯方伯,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老实了不少!」 「我人族能披荆斩棘,拓土开疆三千里,铸九鼎以定九州乾坤,靠的是手中的刀剑弓矢,是流淌的热血与不屈的脊梁!不是靠这虚无缥缈的焚香祷告!」 「如今朝堂之上,微子启、比干那些人,整日捧着‘天命’、‘神意’当令箭,动辄以‘神意不可违’阻挠新政,掣肘王权!可他们心里真正装的,是他们封地的赋税钱粮!是他们世袭罔替的爵位权柄!是那些盘根错节的宗族利益!」 「这泥塑若真有灵,有眼,该好好看看!究竟是谁在蛀空我大商的根基!」 帝辛猛地转身,目光如电般扫过身后战战兢兢、捧着笔墨的史官,忽然扬声,声音洪亮而充满压迫感, “取笔墨来!” 史官慌忙呈上蘸饱浓墨的御笔。帝辛执笔在手,目光再次落向那尊悲悯俯视众生的女娲神像,眼底翻涌着孤注一掷的狠戾与决绝。 「他们说我是‘天子’!可这天,究竟是谁的天?是这泥塑木偶的,还是我帝辛的?!」 「想用‘天子’二字来框住人皇之位?来侮辱人皇的威严?!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今日!我就在这供奉你的祠堂里,题诗几句!倒要看看你这所谓的‘神明’,敢不敢降下九天雷火劈了我帝辛!」 「——若不敢!从今往后,这人间、这大商的规矩,就得按我帝辛的意思来!神权?让它见鬼去吧!」 笔锋如刀,饱蘸浓墨,狠狠落在铺开的绢帛之上!字迹张扬狂放,力透纸背!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娶回长乐侍君王。” 最后一笔落下,帝辛将御笔重重掷于案上看着绢帛上那墨迹淋漓、充满狎昵与亵渎的诗句,他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看见了么?!你若真有灵,便显个真身,下得凡来,与我帝辛当面理论!” “若终究只是一尊不会言语、不会动弹的泥巴胎……” 帝辛笑声骤停,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扫视着祠堂内外噤若寒蝉的百官与侍卫,一字一句,如同宣告, “……那这笼罩在大商头顶数百年的神权枷锁,就该由我帝辛……亲手砸碎了!” 帝辛豁然转身,大步踏出阴森的祠堂! 那些藏在“天意”背后兴风作浪的人! 那些借着神权之名行割据之实的诸侯! 都睁大眼睛看着吧! 我帝辛—— 倒要试试,这所谓的“天道”,这压在众生头顶的神权,到底有多硬! …… 死寂! 画面内,周牧与三月七愣在原地。 画面外,观测点的众人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没有人能想到,那场席卷洪荒、葬送无数仙神与凡人性命的封神大劫,其最直接的导火索,竟然源自于人皇一场孤注一掷的、向神权发起的决绝挑战! 并非昏聩好色,而是野心、不甘与反抗! 周牧的眼神剧烈闪烁了几下,有震惊,有复杂,最终归于一种深沉的平静。 他突然开口问道,“三月,鸿钧是不是已经召集了那些大罗签押‘封神榜’了?” “啊?”沉浸在震撼中的三月七被问得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涨红,手忙脚乱地从自己那身魔纹涌动的裙摆下……掏出了一个散发着玄奥气息的……古朴卷轴,“你说的是……这个吗?” 她小心翼翼地把卷轴递到周牧面前。 周牧看着那卷轴,感受着上面熟悉的、属于天道运转和因果律动的气息,整个人都懵了! “封神榜?!这玩意儿怎么在你手里?!”他失声问道。 “呃……”三月七挠了挠小脸,眼神飘忽,声音细若蚊呐, “之前……之前不是跟鸿钧干架嘛……打着打着,看他怀里金光闪闪的,感觉挺重要……就……就随手拿过来了……系统……呃,任务日志好像提示说这是‘重要剧情道具’来着?” 周牧:“……” 可不他妈是重要剧情道具吗?! 封神量劫的核心枢纽! 约束上榜真灵的关键! 这玩意儿居然让魔祖给“顺手牵羊”了?! 这封神大劫还玩个屁啊!流程直接卡死! 想到这儿,周牧突然感觉牙花子有点疼。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无奈地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拿就拿了吧。” “反正这破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意兴阑珊,“既然这里的事情我已知晓,后面怎么发展,我也懒得管了。一会儿我就去找‘你’。” 三月七眼睛一亮,用力点头,“行!记得给我带点好吃哒!要甜的!”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赶紧补充道, “诶↑对了!这个叫帝辛的家伙,他刚才可是在写诗侮辱莎布阿姨诶!真不用给他点教训吗?要不我帮你把他……”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魔纹闪烁,杀气腾腾。 周牧却摇了摇头,眼神淡漠,“他的下场,早已在他提笔写下那首诗时就已注定。” “天道运转,自有其轨迹。” “况且,母亲本尊都未曾因此降下雷霆之怒,我又何必越俎代庖?”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 “但!” “我毕竟是人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牧眼底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灰色光芒!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宏大浩瀚的力量瞬间扫过帝辛!并非剥夺,而是……抽离! 属于“人族人皇”位格所凝聚的那份磅礴“薪火”愿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从帝辛身上流逝了一大截! 这份力量悄无声息地返还于天地之间,依旧属于人族,属于“人皇”这个位格本身。 但现在的情况是:如果帝辛失去了人心,无法再获得人族气运的强烈认可与支持,他将无法再调动这份强大的愿力加持己身。 反之,若他真能力挽狂澜,获得万民拥戴,他依旧能重新凝聚、甚至获得比肩大罗的力量! 这是惩罚,断绝了他肆意妄为的倚仗。 却也没有完全堵死他的路,留下了一丝挣扎、甚至更进一步的可能。 画面外观测的众人,瞬间看懂了周牧这番举动的深意。 “举重若轻……”黄泉低声感叹。 “神明手段。”镜流清冷的评价简洁而精准。 “不再执着于表面的对错,而是直接作用于规则和因果的层面……祂,行事越来越像真正的‘神’了。”卡芙卡若有所思。 符玄腰间的沃利贝尔玩偶也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在众人的感慨中,地狱与人间的画面再次开始飞速流转、模糊。 这一次的“快进”过程,沿途的风景异常清晰,因为这是周牧的第一视角。 在告别了人间界的魔化三月七之后,他便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万灵界的路途。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身那属于“彼岸者”的独特气息。 因此,当他踏入万灵界那充满生机、鸟语花香的领域时,几乎是立刻就被此界的主人感知到了。 “嘤——!” 一声清脆悦耳、带着无尽惊喜的狐鸣响起! 只见一道白光如同闪电般从远处繁花似锦的森林中窜出,精准地扑进了周牧怀里! 光芒散去,露出一只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眼睛如同最纯净红宝石的小狐狸。 正是停云! 小狐狸亲昵无比地用脑袋蹭着周牧的胸口,蓬松的大尾巴欢快地摇动着,发出更加愉悦的嘤咛: “嘤!(夫君,你来啦!)” 周牧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伸出手,熟练而温柔地抚摸着停云那光滑柔软、带着阳光暖意的皮毛: “居然换了个种族……怎么不当赤狐了?” “嘤!(雪狐好看!)”小狐狸回应。 周牧轻笑,旋即神情转为认真,“计划……可以开始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笃定。 “接下来,就需要你们配合演好这最后一幕了。” “嘤!(明白!)”小狐狸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 没有多余的寒暄,一人一狐的身影化作流光,瞬间掠过万灵界广袤无垠、生机勃勃的森林、草原、湖泊,径直飞向万灵界最深处、最核心的区域。 那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瑰丽与壮美的花海。 亿万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异花卉在此怒放,色彩绚烂到极致却又和谐统一,浓郁却不腻人的芬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浓郁的生命气息几乎凝成实质的露珠。 花海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洁白如玉、散发着柔和生命光辉的藤蔓与水晶自然生长而成的宫殿。 而在宫殿前方,花海簇拥的中心,静静地矗立着一座造型古朴、流淌着乳白色生命泉水的喷泉。 喷泉顶端,并非雕塑,而是一个缓缓旋转、散发着纯粹、温和、包容万象气息的乳白色光球。 光球内部,仿佛有无数世界的生灭、文明的兴衰在演化。 周牧抱着停云,站在光球前,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浓郁的生命芬芳,然后……伸了一个极其放松、甚至带着点慵懒气息的大大懒腰。 接着,他用一种极其随意、如同回家喊开门般的语气,对着那乳白色的光球含糊不清地说道: “芝~麻~开~门~” 嗡——! 仿佛古老的咒语得到了回应! 那乳白色的光球骤然亮起!一道无比纯粹、蕴含着包容与接纳本源意境的乳白色光柱,瞬间笼罩了周牧和停云!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这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光芒中,迅速变得透明、虚幻,最终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彻底消失在了万灵界的花海宫殿之前。 半晌。 当光芒散去,眼前的景象再次清晰时,观测点内所有的呼吸都停滞了! 这里不再是任何已知的世界! 这里是一个无法用大小衡量的、超越认知极限的、纯粹由数据与信息构成的宏伟空间! 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不知名合金铺就的地面,延伸至视野的尽头。 头顶没有天空,只有无穷无尽、流淌着亿万兆兆色彩数据流的、如同星河般璀璨的光带! 无数巨大的、半透明的全息屏幕悬浮在虚空中,上面瀑布般刷新着难以理解的符号、公式、动态模型以及……各种ui界面! 与其说这是一个空间,不如说是一个将整个墟界作为服务器运行的终极数据中心! 然而,这一切的恢弘与震撼,在众人目光触及数据中心最核心区域的景象时,都变得微不足道! 在无数通天彻地的数据光柱拱卫的中心,是一个相对“小巧”的悬浮平台。 平台上,没有复杂的仪器,只有一个看起来极度舒适、符合人体工学的悬浮沙发。 而沙发上—— 一个少女正盘腿而坐。 她有着一头柔顺亮泽的「粉色长发」,如同最上等的绸缎般披散在身后。 她的眼睛是梦幻般的「粉蓝色」,此刻正闪烁着全神贯注的光芒。 她身上穿着一件样式简洁、却流动着星辉般光泽的「粉蓝色连衣裙」。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她裸露的纤细手臂、脖颈甚至脸颊侧边,隐隐浮现着玄奥而邪异的紫黑色魔纹! 这些魔纹非但没有破坏她的美感,反而增添了一种危险而神秘的魅力。 少女手里,正拿着三个游戏手柄。 她灵巧的手指在手柄按键上飞快地操作着,粉蓝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悬浮着的三块巨大的全息屏幕! …… 左侧屏幕: 画面显示的是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国度,建筑依水而建,风格华丽。 画面中央,一位有着异色瞳、气质高贵中带着一丝戏剧化夸张的蓝发少女正在一片空地上……练剑! 她手持一柄华丽细剑,身法灵动,剑光闪烁间竟隐隐有桃花虚影飘落! 屏幕一侧的ui清晰地显示着。 「角色:芙宁娜(水之神·枫丹)」 「任务:掌握「桃花影落飞神剑」」 「进度:lv.7/10(登堂入室)」 「技能描述:剑招轻灵如落英,暗藏杀机,全力施展可引动天地水汽,幻化桃花剑域,威力足以斩断天幕!」 此刻画面中,芙宁娜正娇叱一声,一道横亘天际的粉蓝色剑光悍然劈出,将远处一片厚重的云层整齐地一分为二! 少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右侧屏幕: 画面切换到一个古风盎然、岩峦耸峙的国度。 画面中心,一位扎着双马尾、头戴乾坤泰卦帽、笑容狡黠灵动的梅花瞳少女,正对着一位气质沉稳、身着棕色长衫、品着茶的儒雅男子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屏幕ui显示: 「角色:胡桃(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 「任务:给客卿钟离先生找点‘乐子’(系列任务)」 「当前进度——」 「子任务1:以往生堂名义担保,向璃月七星举荐钟离先生成为新任「岩神」(已完成)」 画面中,胡桃正得意洋洋地将一份盖着往生堂大印和七星印章的“举荐书”拍在钟离面前的桌子上,后者端着茶杯的手明显僵了一下,石珀般的金瞳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子任务2:待定。」 …… 而最最最最让观测点内所有人灵魂震颤、大脑彻底宕机的——是中间那块最大的主屏幕! 主屏幕上显示的景象,她们无比熟悉! 正是环绕整个墟界的混沌海! 那片孕育了无数世界残骸、充斥着狂暴能量与虚空生物的凶险之地! 然而,此刻的混沌海景象,却被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游戏ui界面所覆盖! 这些ui设计风格冷峻而高效,充满了科幻感。 …… 「角色状态栏」 「角色名:三月七·魔化态」 「等级:lv.99」 「生命值:15(不朽)」 「能量值:15(混沌/神圣)」 「状态:真魔之躯·激活(死亡重生力量翻倍+存在侵蚀)」 …… 「装备」 「主武器:弑神枪」(已装备)(攻击附带‘根源抹消’)」 「副武器:「洪荒碎片」(世界级道具)」 「饰品:「星骸」(已死太阴星的残骸 …… 「任务日志(滚动刷新)」 已完成]拦截偷渡者:沃利贝尔(用时:0.3秒 已完成]清除混沌海·深渊腐化星域(获得:腐朽神性 进行中]探索「神界」副本(进度:27%)警告:侦测到「星期日」活动迹象! 挂机中]守护「墟界」叙事层边界(自动模式 …… 技能快捷栏显示着:「补天之手」、「魔焰滔天」、「精华」等技能图标,部分技能还带着冷却时间。 小地图以混沌海为背景,清晰标注着资源点、危险区域、任务目标(红点)以及……代表“队友”周牧位置的绿色光标。 而被这无数ui界面和数据流簇拥在画面中央的“角色”——正是她们熟悉无比、刚刚还在人间界与周牧谈笑风生的那位…… 粉发、粉蓝裙、眼角带着魔纹、手持弑神枪、散发着恐怖混沌神圣气息的。 ——魔祖·三月七! 观测点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灵魂,呆滞地看着那三块屏幕,看着沙发上那与“魔祖”形象截然不同的、充满生活气息的粉发少女,看着中间屏幕上那个“挂机中”的、曾让整个墟界颤栗的魔祖角色…… 荒诞! 极致的荒诞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的思维! 那个搅动洪荒风云、背负着沉重过往与毁灭力量的魔祖三月七…… 那个与周牧有着复杂羁绊、在灵山掀起滔天魔焰的存在…… 竟然…… 只是这个数据中心里,一个被真正三月七操控的……游戏角色?! c3719.lol。m.c3719.lol 第273章 魔祖?魔祖! 与画面外观测点众人那因世界观颠覆而陷入的极致震撼与呆滞不同,踏入数据中心的周牧,眉头却瞬间蹙紧。 他抱着雪白的小狐狸,几步走到沙发旁,毫不客气地指向散落在沙发旁地板上的一团皱巴巴的布料,以及三月七盘腿而坐时,从轻薄裙摆下微微凸起的小肚腩。 “小三月,”周牧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除了打游戏,平时要注意锻炼!注意形象管理!你看看你现在……” 他手指点了点那团布料,又轻轻拍了拍三月七软乎乎的小肚子,发出“噗噗”的轻响。 “怎么邋遢成这样?之前那个勤快劲儿呢?” 正沉浸在游戏中的三月七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放下手柄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正是周牧弯腰,手指捏着她刚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收好的……内裤边缘?! “等等等等等等等——!!!” 三月七的小脸瞬间如同熟透的番茄,“腾”地从沙发上弹起,一把抢过周牧手中的布料,死死攥在怀里,羞愤交加地尖叫, “周牧!你这人怎么一点边界感都没有啊喂?!本姑娘也是有自己的隐私的好伐!” “隐私?”周牧挑眉,脸上写满了“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然后一脸不屑地挨着她坐下,又顺手在她软软的小肚子上拍了两下, “小三月,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你的隐私权……可是取决于那份赌约的胜负哦。”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凑近三月七通红的耳朵,压低声音,带着恶魔般的低语, “而现在,根据我的观测……你好像,马上就要输了呢。”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啊啊啊!本姑娘跟你拼了!”三月七瞬间破大防,直接张牙舞爪地扑到周牧身上, “输就输!输了本姑娘也要咬死你这个大坏蛋!” 周牧却仿佛被挠痒痒般,不以为意地承受着这“狂风暴雨”,甚至还有闲心随手在身旁悬浮的一个操作屏上点了几下,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小巧的黑色硬盘,“咔哒”一声插了进去。 嗡—— 一道新的光屏瞬间在数据中心核心区域亮起,其内容也清晰地同步投射到了画面外观测点众人的眼前。 …… 雅利洛-vi·下城区医院·办公室。 场景是众人熟悉的破败风格。 画面中,粉发少女三月七被坚韧的绳索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嘴里还被塞着一个散发着寒气的六相冰球,只能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她头顶飘浮着由墟界规则自动生成的字幕气泡。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星宝你个叛徒!安禾你也不帮本姑娘! (放开我!我要跟你们拼啦!等本姑娘挣脱束缚,非得黑化给你们看看!让你们后悔今天对本姑娘做的一切! 就在此时,一个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出现在被捆成粽子的三月七身旁——正是周牧。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气鼓鼓的三月七,然后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因为激动而起伏的胸口。 “想黑化?”周牧的声音直接在三月七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蛊惑,“在心里想就好,我能听到。” 三月七猛地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头顶字幕疯狂跳动, (你……你是……之前那个恶魔高校的校长?!那个深渊的…… “嗯……”周牧在三月七的“心声”中沉吟了一下, “那算是我在深渊的一个马甲吧,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听到了你的心声,你的‘宏愿’。” “所以,我来见你了。” “要不要……和我一起玩个更有趣的游戏?” 三月七眨了眨大眼睛,虽然身体被束缚,但眼神里的好奇却藏不住, (游戏?什么游戏? “你不是想‘黑化’吗?”周牧的笑容加深,意有所指,“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那些列车组的小伙伴们最后都惊掉下巴、后悔莫及的机会,如何?” 三月七眼中的好奇瞬间被警惕取代, (哼!你是不是以为本姑娘傻不拉几的?随随便便就能被你骗?想利用本姑娘?没门! (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利用?”周牧轻笑摇头,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强势, “小三月,如果我真想对你做什么,你现在……抵抗得了吗?”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况且,我应该还有一个值得你稍微信任一点的身份……” (什么身份? “星的老公。”周牧平静地吐出四个字。 三月七瞬间瞳孔地震! (什……什么?!你就是星天天挂在嘴边、神神秘秘的那个老公?!我还以为她在跟我和安禾吹牛呢! (噢!怪不得!怪不得我们之前莫名其妙就进了深渊,又莫名其妙那么容易出来了!原来是你这个幕后黑手在放水!!! 周牧没有否认,只是笑容更深,“所以,现在有兴趣了吗?要不要来一场‘黑化’体验?让你的同伴们刮目相看一次?保证惊心动魄,终身难忘。” 小三月眼中瞬间燃起兴奋的小火苗, (那……那本姑娘该怎么做? 周牧微微一笑,指尖在捆缚三月七的绳索上轻轻一点。 坚韧的绳索如同活物般自动松开、滑落。 他向三月七伸出手。 “跟我来吧。” 三月七几乎没有犹豫,一把抓住周牧的大手,然后回头,对着远处还在兴致勃勃讨论如何“迫害”杨叔的星宝和安禾方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酷酷的“哼”! (永别了,牢笼! 下一瞬,视角转换,周牧与三月七的身影,已然出现在这个充斥着数据流与科幻感的宏伟数据中心。 “哇哦……这里是……?”三月七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小嘴微张,好奇地四处张望。 头顶是流淌着亿万数据的星河光带,脚下是冰冷的金属地面,无数悬浮屏幕闪烁着复杂的信息。 周牧的声音适时响起, “欢迎来到‘自在天界’,小三月。” “这里是墟界时空结构的一个‘基点’。” 他顿了顿,强调道, “它处于‘未来’,真正时间意义上的、绝对的未来。” “一个锚定在时间终末之点的隐秘之所。” “除了我,无人能踏足此地。因为‘未来’本身,就是最大的屏障与谜团。” 他看向懵懂又兴奋的三月七,开始解释墟界的本质, “至于墟界,你可以理解为我开辟的一块巨大的‘试验田’,一个用来验证某些想法、演化某些可能性的舞台。” “而现在,我邀请你加入这场宏大的‘实验’。” 周牧伸出两根手指:“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直接开始‘演戏’。” “等你的同伴们降临到墟界的人间界,你以‘神秘伙伴’的身份加入他们,与他们一同经历一系列惊心动魄的冒险。” “然后在某个决定性的时刻,撕下伪装,展现出你‘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 “想想看,星宝、安禾、瓦尔特他们脸上那难以置信、绝望惊骇的表情……是不是很有趣?” 周牧的语气充满了戏剧性的诱惑。 “第二个选择:从源头开始,从最初的时间点介入。你将亲身经历墟界洪荒从诞生到兴衰的一切,亲眼见证众生百态,体会他们的喜悦、挣扎、贪婪与背叛。” “好处是,你将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积累,并且从一开始就洞悉一切秘密,成为真正的‘全知者’。” “但坏处嘛……”周牧的眼神变得深邃,“经历的太多,看到太多丑陋与绝望,可能会对你的意志造成难以磨灭的影响。毕竟,真实历史的重量,远非剧本可比。” “选吧,小三月。” 三月七几乎没有犹豫,大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那还用说!当然是第二个!” “本姑娘要成为最强的全知大佬!到时候吓死星宝她们!” 周牧嘴角微扬,似乎对这个选择毫不意外。 “那……本姑娘该怎么做?现在就去那个开天辟地的地方报到吗?”三月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周牧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手在旁边打开一块新的悬浮屏幕,然后将一个造型科幻、布满按键和摇杆的游戏手柄塞到三月七手里。 “墟界的时间尺度太过漫长,直接让你意识沉浸其中经历无数元会,你的小脑袋瓜会承受不住的。”周牧点了点她的额头,“所以,我们用更安全、更高效的方式——「高维入侵」。” “第四天灾懂吧?”他看着三月七疑惑的眼神解释道, “就是……操控游戏角色降临。你就是那个‘玩家’。” 三月七看着手中的手柄,又看了看屏幕上缓缓亮起的、代表着“自己”的角色建模,瞬间恍然大悟,小脸兴奋得通红, “本姑娘懂了!就像打游戏一样!我在这里操控‘游戏里的我’去冒险,对吧?” “聪明。”周牧赞许地点头,“操作简单易上手。遇到特别重要的剧情节点,你也可以选择用自己的意识短暂‘降临’到角色身上,亲自体验一把。” “而且,「高维入侵」最大的好处是……”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你在‘游戏’中获得的所有能力、装备、道具,都会以1:1的比例,完美复刻到你现实的身体上!” “至于其他细节,系统会引导你。我在墟界也有自己的剧本要推进。如果在游戏里看到我……唔,理论上最好不要随便打招呼暴露身份,不过也无所谓,任务系统大概会提示你遇到的npc身份。” 三月七兴奋地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握紧了手柄。 然而,在选择角色初始设定的界面,她犯难了。 屏幕上呈现出三个散发着不同气息的开局选项: 【混沌神魔】:生于混沌海的原生大恐怖,大罗境修为,生灵之敌,背负无尽杀戮与毁灭宿命。 【初开之火】:洪荒天地开辟时诞生的第一缕根源之火,大罗境修为,蕴含“创世”、“演化”、“文明”之伟力。 【纯净】:概念化生之灵,无形无质,内蕴「创生」、「净化」、「守护」三大本源概念,潜力无穷。 三月七盯着三个选项看了半天,最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个看起来最柔和、最顺眼的小光球——【纯净】。 “眼光不错。”周牧看着她的选择,又打了个哈欠, “你先自己试玩一把,熟悉一下操作和世界观。等确定没问题了,我再告诉你具体的任务目标。” 三月七用力点头,迫不及待地按下了“开始游戏”。 然而,第一关的名字就让她的表情瞬间僵住。 「恋爱模拟器·光球与盘古篇」 “……哈?!”三月七嘴角抽搐。 但很快,她就发现这“恋爱模拟器”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100%真实互动的洪荒世界,开荒混沌海、与混沌凶兽战斗、收集奇珍异宝、探索未知秘境……在一次次并肩作战与相互扶持中,逐渐提升与盘古的好感度…… 别说,还真的挺好玩儿的! 随后,便是那场震撼灵魂的「开天辟地」。 盘古顶天立地,以无上伟力开辟混沌,身化洪荒万物。 那宏大悲壮的场面,那光球与盘古诀别时的真挚对话,竟让屏幕前的三月七看得泪眼婆娑。 第一关结束,第二关开启,屏幕上却只有两个孤零零的大字: 「拯救」 没有任务说明,没有目标指引。 三月七操控着光球形态的“自己”在初生的洪荒大地上游荡,一脸茫然。 紧接着……她便开始了漫长的红温之旅。 这是一个真实的、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洪荒! 她的智商在那些活了无数元会、心机深沉如海的老怪物面前,简直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啊啊啊啊!那个老道不是说快死了吗?!本姑娘好心给他疗伤圣药,他怎么转头就活蹦乱跳还抢了本姑娘发现的灵矿?!骗子!大骗子!”三月七气得直拍手柄。 “呜呜呜……那个女人哭得好可怜,说她的族人被大妖抓走了,求本姑娘帮忙……结果!结果那根本就是个陷阱!她把本姑娘引到妖王老巢想邀功!气死我啦!”三月七看着屏幕上被围攻的光球角色,欲哭无泪。 “洪荒的人怎么能这么坏?!说好的淳朴呢?!本姑娘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又一次被坑后,三月七抱着手柄哀嚎。 要不是她操控的角色本质是蕴含三大概念的大罗境光球,实力强横,恐怕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甚至可能被某些有特殊癖好的大能抓去当炉鼎,后代都不知道繁衍多少代了。 伴随着三月七元气满满却又充满破防的控诉声,游戏在龙汉大劫那毁天灭地的混战与最终的世界崩坏中,跳出了刺眼的提示。 「世界陨灭,灰烬成雨!」 「请玩家再接再厉!」 “怎么样?玩儿明白了吗?”周牧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问道。 三月七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和认真, “大概懂了。说吧!你想让本姑娘在这个真实的‘游戏’里做什么?” “很简单!”周牧指向屏幕上那个闪烁着光芒的「重新轮回」按钮, “下一次重新开始,就是墟界真正的历史进程了。” “在我的剧本里,洪荒纪元终将落幕,成为下一个纪元诞生的基石与养料。” “但是否让它自然过渡,还是提前终结……” 他看向三月七,目光变得深邃而郑重。 “我需要以你的意志作为最终的‘审判之秤’。由你来判定,经历了这一切的洪荒生灵,是否还有存续下去的必要和价值。” “记住,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外力会干扰你的判断。” “一切选择,皆出于你本心。”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尽情用这份力量吓唬吓唬星宝她们,然后和她们在墟界好好游玩一番。” “最后,带着这份顶尖的力量,潇洒地离开墟界,回到你原本的生活。” “而你需要为我做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件事——以你真实的感受,裁定洪荒生灵的命运。” 三月七眨了眨眼,感觉这条件简直好得过分,“这么简单?听起来本姑娘血赚啊!你不会又在挖坑吧?” 周牧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三月七当时未能理解的复杂, “这其实并不简单,小三月。” “你或许还没完全理解其中的分量。” 他进一步解释道:“墟界的洪荒,是第一纪元。” “在洪荒的废墟之上,将会诞生第二纪元,那才是我心中真正期待的、理想的文明形态。” “而你的裁定,将直接决定两个纪元之间的关系,以及……无尽生灵的命运。” “若你认为洪荒生灵无可救药,没有存续价值,那么我会依照你的判决——”周牧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抹除第一纪元的所有存在痕迹。不会留下神魂,不会保留记忆,让他们的真灵彻底重归混沌,干干净净。” “然后,在纯粹的‘无’中,静待第二纪元的自然诞生。” “若你认为他们还有一丝希望,值得在废墟上挣扎前行,那么,第二纪元将在第一纪元的遗骸与遗产中萌芽,两个纪元将拥有血脉与因果上的联系。” 三月七愣住了。 她终于明白了“审判之秤”的含义。 那不是一个游戏里的任务,而是决定一个世界、无数生灵生死的裁决权。 明明只是一个手柄操控的“游戏”,这担子却沉重得让她呼吸一窒。 但最终,那份对力量、对“黑化”体验、以及对“吓唬同伴”的期待压倒了一切。 她用力点了点头:“……好!本姑娘接了!” “明智的选择。”周牧的笑容似乎更深了。 随后的“游戏”时光里,三月七变得异常认真。 她一丝不苟地操控着纯净光球形态的“自己”在洪荒艰难求生、行善、被骗、战斗、见证……因为这个“游戏”过于真实,那些超凡存在的心声(部分会被任务ui读取显示)更是诡谲多变,三月七发现自己上当受骗的次数不降反增。 “啊啊啊!任务提示不是说这家伙心里在感激我吗?!怎么转头就把我卖给了巫族换灵宝?!读心术都靠不住啦!”三月七气得摔手柄。 “呜呜呜,那个小鹿精明明那么可爱,心声也软乎乎的,怎么会在给我的灵果里下诅咒啊?!洪荒套路深,我要回列车!”又一次中招后,三月七抱着膝盖假哭。 最让她破防的,还是周牧那毫不留情的“实时点评”和嘲笑。 “看到了吗,小三月?”周牧指着屏幕上又一次被“孩子们”背叛、资源被抢夺的光球, “这就是你自我标榜的‘母亲’身份?在它们眼里,你不过是一块行走的肥肉,一个可以随意利用和掠夺的‘机缘’。它们可曾有一刻真心把你当做母亲来敬爱?” 他摊手,语气带着一种“我早说过”的无奈, “要我说,你真不如当初选第一条路。等你同伴降临,你伪装成萌新加入他们,最后来个惊天大逆转当幕后黑手,既轻松又震撼。” “总好过现在,天天被你的‘好孩子们’气得原地升天吧?” “啊啊啊!闭嘴!不准说风凉话!”三月七直接放弃手柄,选择意念降临游戏中,找到那个刚刚骗她吃下“迷魂仙果”的千年藤精,用纯净之光把它狠狠揍了一顿,揍得它枝叶凋零、本源受损才解气地回到数据中心。 出来之后,气似乎消了,又兴致勃勃地拿起手柄继续她的“洪荒育儿模拟器”。 周牧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三月,我已经能预见你未来的选择了。” “在这种累积了千万次的失望与背叛之下……未来的你,或许真的会主动选择亲手覆灭这第一纪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三月七头也不回,斩钉截铁地反驳,小手在手柄上按得啪啪响, “洪荒再不好,那也是本姑娘和盘古的‘孩子’!虎毒还不食子呢!本姑娘心地善良宇宙第一,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哦?这么有信心?”周牧眼中闪过一丝莫名,“那……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三月七正全神贯注操控光球躲避一群凶兽的追杀,完全没留意周牧那落在她因盘坐而微微露出的、白皙小腿上的目光。 “就赌你未来的最终想法和行动!” 周牧摸了摸下巴,慢悠悠地说,“如果你的‘黑化’是伪装的,只是为了完成‘吓唬同伴’的任务,内心深处依旧认为洪荒值得存续,那就算我输。” “我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情,无论这件事多么困难,多么离谱,我都照做不误。” “反之,”周牧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危险的诱惑,“如果你的‘黑化’不是伪装,是发自内心的厌倦、疲惫、绝望,认为洪荒生灵无可救药,最终做出了抹除第一纪元的决定……那就算你输。如何?” 三月七听到这话,想都没想,随口就答应下来,“行啊!赌就赌!你的赌注定金本姑娘就先预定咯!到时候让你去给星穹列车扫厕所一百年!” 话音刚落,虚空中骤然响起一道冰冷、浩瀚、不容置疑的女声, 「契约已签订。」 周牧的嘴角瞬间勾起一抹得逞的、极其欠揍的坏笑。 他凑到三月七耳边,轻轻吹了一下她耳畔垂落的粉色发丝,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 “真是……单纯得可爱的小姑娘啊。”他的声音带着磁性的笑意,“居然也不问问我,如果你输了……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三月七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和话语弄得浑身一激灵,手一抖,屏幕上的光球差点被凶兽扑中。 她连忙闪躲了一下,脸颊微红,强装镇定, “哼!不就是一个赌约吗?本姑娘言出必行!还能怕了你不成?快说,赌注是什么?” 周牧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他伸出手,掌心凭空浮现出一张散发着古老气息、边缘流淌着暗金色符文的羊皮纸契约。 “契约规则刚刚亲自下场,为我们的赌约拟定了具有绝对约束力的规章。你自己看吧。” 三月七一脸狐疑地接过羊皮纸,目光扫向关于“败者义务”的条款。 仅仅看了几行,她那精致的小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疑惑变成震惊,再从震惊变成羞愤欲绝的通红! “周——牧——!!!”三月七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数据空间的穹顶,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指着契约的手指都在颤抖,“你这写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只见那契约条款上,关于“败者”的职责描述赫然写着: 「败者将担任忘川集团董事长(周牧)私人秘书(唯一)」 「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 「蹲在办公桌下(为董事长提供“贴心”服务)。」 「趴在办公桌上(协助董事长“审阅”重要文件)」 「坐在办公桌上(随时准备响应董事长“突发性”工作需求)」 …… 周牧却是一脸理所当然,表情无比正经,“有什么问题吗?我这么大的集团老板,为什么还要找个只会端茶倒水、整理文件的‘正经’秘书?是手下员工不够用了吗?” “当然要找一个最养眼的,工作内容当然也要‘赏心悦目’才行!” 他上下打量着羞愤交加的三月七,眼神充满了“欣赏”, “正好,你就是那个最养眼的!” “虽然笨笨的,容易被人骗,但胜在‘听话’、‘好用’。” “平日里端茶倒水这种小事当然也能让你干,至于没事的时候嘛……”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笑容变得邪气,“我也可以‘干’点别的……” “你……你无耻!下流!变态!!”三月七彻底红温了,感觉头顶都在冒蒸汽。 但下一秒,她突然灵光一闪,强行冷静下来。 等等……这个赌注……好像……本姑娘根本不可能输啊! 因为“是否黑化”、“是否厌倦”,最终做决定的,不都是我自己吗? 到时候尘埃落定,我只要咬死是“伪装黑化”,是为了完成任务,是为了吓唬星宝她们才装得很冷酷很绝望……那不就赢定了吗? 想到这,三月七心中大定,刚才的羞愤瞬间被一种“看穿阴谋”的得意取代。 她挺起不小的胸脯,脸上重新挂起神气活现的表情,指着周牧的鼻子, “哼!周牧,你就等着瞧吧!” “等尘埃落定的那一天,本姑娘要让你——给本姑娘洗!一!辈!子!的!脚!” “哦?”周牧看着她那副“我赢定了”的小模样,脸上的笑容变得异常温和, “我很期待那一天,小三月。” 画面戛然而止。 …… 数据中心的沙发上。 “呼……呼……”三月七恶狠狠地又咬了周牧手臂两口,留下两排浅浅的牙印,才气喘吁吁地从他身上爬下来,脸蛋依旧红扑扑的,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这人太坏了!坏到骨子里了!要是星知道你这么欺负本姑娘,她肯定会狠狠捶你一顿!” 周牧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他揉了揉被咬的地方,语气意味深长, “关于这个……你可能想多了。星宝她……嗯,大概只会加入进来一起欺负你。” 他话锋一转,看着眼前气鼓鼓却又充满活力的少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真实的感慨, “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你这样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意志力竟然如此……顽强。”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落在三月七精致却略显疲惫的小脸上。 “告诉我,三月。”周牧的声音低沉下来,“整整一千万次轮回啊……看着那些你曾庇护、曾寄予希望的‘孩子们’,一次次重蹈覆辙,上演着贪婪、背叛与毁灭的戏码……你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又是怎么想的?” 三月七脸上的羞恼和神气瞬间褪去。 她抿了抿嘴,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变得有些灰暗和疏离。 “其实……”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我早就厌烦了。” “从第一万次,到第十万次,再到后来的百万次、千万次……每一次轮回重启,都像在磨损我的灵魂。” “我的底线被他们一次次拓宽,容忍度被一次次拉高,可他们……却总能突破新的下限,给我‘惊喜’。” 她抬起头,粉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的跳脱,只剩下深沉的倦怠。 “但终究,我只是一个‘玩家’。”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些屏幕, “我的意识高悬于时间之上,端坐在‘自在天界’。” “即便游戏里的‘我’经历再多苦难,情绪波动再剧烈,我本体的意志依旧能保持相对的‘清醒’和‘理智’,能够以近乎绝对客观的视角去评判,去做出那个‘最优’的选择。”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苦涩的自嘲, “但这样……是不公平的。” “对那个真正在洪荒里挣扎、被背叛、被辜负了千万次的‘我’不公平。” “我的‘理智’,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她真实痛苦的漠视。” 三月七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而决绝,她再次指向主屏幕上那个散发着混沌神圣气息、眼神冷冽的魔祖身影。 “所以……” “在某个轮回的节点,我将最终的选择权……交给了‘她’。” 周牧脸上的感慨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错愕和茫然, “交给‘她’?哪个‘她’?你把选择权给谁了?” 三月七眨了眨眼,似乎对周牧的反应很意外,又重复指了指屏幕上的魔祖, “就是她啊。魔祖·三月七。” “魔祖……?”周牧下意识地重复,随即瞳孔猛地收缩,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 “等等!你说什么?你把选择权……给了魔祖?!可你不就是魔祖吗?!你操控的角色不就是你自己意志的延伸吗?!” 三月七愣住了,小嘴微张, “啊?你不知道吗?” 她看着周牧一脸“我应该知道什么”的懵逼表情,连忙解释道, “我操控的角色,是真实存在的呀!” “就像芙宁娜和胡桃一样,她们在各自的世界里有着独立的生活和意识!” “我只是在需要的时候‘代打’一下,或者给她们发布点任务!” 为了证明,三月七立刻拿起手柄,对着主屏幕上的魔祖角色,解除了「挂机」状态,选择了「意识托管」模式。 嗡! 屏幕上的魔祖·三月七,原本略显呆滞的眼神瞬间变得灵动而深邃。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蕴含着混沌与神圣的粉蓝色眼眸,仿佛穿透了数据屏障,精准地“看”向了数据中心里站着的周牧、三月七和停云。 沙发上的三月七开心地挥了挥手,“嗨~辛苦啦!” 屏幕中的魔祖嘴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微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随即,她的视线偏移,最终定格在周牧身上。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千万次轮回沉淀下的所有重量,深邃得令人心悸。 她红唇轻启,声音通过数据流清晰地传递出来,平静而淡漠,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 “好久不见,墟界的造物主。” “希望我的存在,以及我即将做出的判决……没有给您带来困扰。” 周牧:“………………” 困扰? 何止是困扰! 这他妈简直是惊天动地的惊吓! 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剧变! 在三月七和停云茫然的目光中,周牧如同被踩了尾巴,猛地扑向最近的数据操作台,双手化作残影,疯狂地敲击、检索、调取着关于「高维入侵」机制的核心日志与底层规则反馈!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设! 「高维入侵」的本质,要么是纯粹的数据投影体,要么是彻底替换掉某个存在的意志!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玩家操作时是玩家,不操作时是土著”的诡异状态?! 墟界最底层的规则回应了他的检索,将答案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答案指向他自身拥有的权能: 其名为——奈何。 其本质为——虚实转化,概念改写。 当三月七通过「高维入侵」,以玩家身份“化身”为纯净光球三月七降临洪荒的瞬间,这项至高权能被触动了。 它模糊了“高维数据投影”与“真实生命”的界限。 于是,本应是虚幻数据体的“纯净光球三月七”,在「奈何」权能的作用下,被墟界规则强行“锚定”为了真实存在的生命体! 而真实生命,必然拥有独立的意志与灵魂! 在三月七(玩家)没有主动操控的时候,这个由墟界规则结合「纯净」概念、以及千万次轮回经历所孕育出的、真实的“魔祖·三月七”的意志……便苏醒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周牧的后背。 一个被自己亲手庇护的“孩子们”背叛、欺骗、掠夺、伤害了整整一千万次轮回…… 一个在无尽岁月里,独自咀嚼着希望破灭的苦涩,承受着被至亲辜负的绝望…… 一个见证了无数次文明从诞生走向贪婪、堕落与自我毁灭循环的存在…… 这样的她…… 在获得了最终审判权柄的此刻…… 心中……究竟积攒了多少足以焚尽星海的怨毒? 她的灵魂深处……又该是何等的……扭曲和……疯狂? c3719.lol。m.c3719.lol 第274章 剧本开始! “您看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呢。” 魔祖·三月七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数据屏障,落在控制中心的周牧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淡淡嘲讽的弧度, “噢,也对。” “您这样高高在上的造物主,又怎么会在意我这种因‘操作失误’而莫名其妙诞生的小小生灵呢。” “你…”周牧瞬间惊疑,目光如炬,死死锁定屏幕上的魔祖三月七。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油然而生。 按常理,「高维入侵」结合「奈何」神权催生的生命,其核心性格即便有千万次轮回的扭曲,也应当与「玩家」有着深层的相似性。 但眼前这个“魔祖”,无论是那过于平静的语调,还是眼底深处那抹与三月七(傻白甜版)截然不同的、近乎审视的疏离感,都显得十分诡异。 “诶呀!搞那么凝重干嘛呀?”真正的三月七(傻了吧唧版)完全没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大大咧咧地跳出来打圆场,她看向周牧,叉着腰, “你也是,既然是操作失误弄出来的意外,那就赶紧想办法弥补呗!还板着脸吓唬人家干嘛!” “就是!”小狐狸也伸出小爪子揪了揪周牧的脸颊,嘤嘤叫着,“错了就是错了,夫君要勇于承认错误!莫要这般嘴硬嘛!” 周牧眉头紧锁,对着三月七短裙下的挺翘“啪”地就是重重一拍:“闭嘴!”紧接着又对着小狐狸同样的部位也来了一下:“你也是!” “嘤…!”三月七瞬间软倒回沙发,小脸绯红。 “嘤…”小狐狸雪白的皮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开一片粉红。 周牧却没有理会,眼神依旧锐利,眯着眼审视着屏幕中的魔祖, “我不会像我的女人一样感情用事。” “在彻底撕破脸之前,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个关键情报——” 他指向瘫软在沙发、眼神迷离的三月七, “这姑娘性格单纯得像张白纸,若你当真是她「高维干涉」的产物,此刻的心绪早该被怨毒与疯狂填满,绝无可能与我等如此心平气和地交流!” “一千万次轮回的绝望,足以洗刷掉这傻姑娘所有人性!” 他掰了掰手指,发出清脆的响声,语气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压迫感, “所以,在我还没真正发火之前,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啪,啪,啪——” 画面中,魔祖·三月七突然轻轻拍起手来,脸上那属于三月七的同款笑容,如同面具般缓缓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万物的、深入骨髓的高傲。 “真是……机敏。” 她的声音也变了,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和威严, “本座原以为,你这化虚为实的神权,足以让你产生‘这不过是洪荒孕育的又一个意外生灵’的思维定势。” “却不曾想,你竟能如此之快地从惯性的泥沼中挣脱出来。” “也罢。” 她身上的混沌魔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焚尽八荒、辉煌霸烈的太阳真火! 真火冲天而起,将混沌海的背景渲染成一片炽烈的金红! 火焰中心,一只华丽尊贵到极致的凤凰虚影傲然展翅,每一根翎羽都流淌着太阳精粹,散发着源自血脉、凌驾众生的骄傲气息! 正是曾被魔化三月七追杀、于修罗界涅槃的元凤——羲! 她高昂着优美的脖颈,那姿态仿佛连天地都不配入其眼,目光不再看周牧,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投向沙发上的三月七(傻了吧唧版)。 “母亲!”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被刻入骨髓的骄傲强行压下, “吾曾犯下不可饶恕之过,掀起龙汉杀劫,令洪荒万灵涂炭,更让您…饱尝失望与伤痛,历经千万次轮回之苦。” “吾于修罗界涅槃遁走,非是怯懦逃离,实为…寻求弥补之道。” “而今日,”她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仿佛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之火, “便是因果闭环,吾偿还此债之时!” 周牧感知着画面中那凤凰真火所携带的、不属于当前时空的驳乱气息,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原以为占据魔祖躯壳的,可能是某个真正的洪荒大能,或是其他叙事层的干涉者。 却万万没想到,这个搅局者,竟然来自…未来! 沙发上的三月七也完全懵了,怔怔地看着画面中那浴火重生的高傲凤凰,唇瓣嗫嚅着,“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羲闻言,再次扬起那象征尊严与骄傲的脖颈,声音平静, “您不必思虑其他,更无需背负吾之抉择。” “只需按您本心所愿,继续前行,安然生活,便足够了。” “至此,因缘果报,尽归尘土。” “母亲……” “来世再会。” 话音未落,那辉煌耀眼的凤凰真身,连同那霸烈的太阳真火,如同风中烛火般骤然熄灭、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屏幕上魔祖·三月七那略显呆滞的躯壳,以及数据中心内死一般的寂静。 周牧:“?” 三月七:“?” 停云:“?” 画面外观测点众人:“???” 这算什么?! 一个来自未来的凤凰,跨越时空,占据魔祖身体,就为了对着三月七喊两声“母亲”,说几句听不懂的“还债”,然后…嘎嘣一下就自灭了? 连原因都懒得解释? 这行事风格…也太抽象了吧?! 搁哪学的啊?! 周牧无语到了极点。 但彼岸境的伟力岂是摆设? 他念头微动,那逸散在混沌海、即将彻底湮灭的凤凰精魄碎片便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拘束、重组!瞬间化作一枚流淌着金红色火焰纹路的u盘,“咔哒”一声被周牧插进了身旁的数据接口。 嗡—— 屏幕上瞬间开始高速闪回,以第一视角展现出一只高傲凤凰的一生。 …… 羲。 诞生于不死火山之巅,生而大罗,血脉尊贵无匹。 因为骨子里的极致高傲,她不屑与任何生灵为伍,视众生如蝼蚁。 因为高傲,她未曾寻找伴侣,只收拢看得顺眼的强大飞禽作为义子义女,维系着孤高的统治。 因为高傲,当其他种族不知死活地踏入她视为禁脔的“不死火山”领域时,她连交涉都懒得进行,直接悍然掀起了滔天战火! 龙汉大劫,由此而始! 洪荒生灵涂炭,天地泣血。 羲心中并非没有后悔,但那份深入骨髓的高傲让她无法向任何人低头认错,甚至无法向最亲近的义女义子们吐露半分心绪。 她只是将那份沉重压入心底,依旧保持着遗世独立的姿态,朝游北海,暮栖梧桐。 即便后来妖族势大,那位气运鼎盛的妖皇帝俊亲自相邀,她亦是不屑一顾。 巫妖大战打得天崩地裂?与她何干?她只是冷眼旁观。 直到……巫妖大战末期。 她在混沌海边缘,遇到了被数位洪荒大罗围攻、已经重伤濒死、被打回纯净光球原初形态的三月七。 那纯净无暇、蕴含着创生与守护本源的气息,深深吸引着羲,也挑动了她那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本能。 她心动了。 ——不是对三月七本身,而是对那份即将消散的、无主的本源力量。 她选择袖手旁观,只待三月七彻底陨落,便出手分一杯羹。 然而,紧接着降临的,是获得了周牧赋予的“真魔之躯”、携带着滔天魔焰与弑神枪的魔化三月七! 追杀开始了。 但与其说是羲在逃亡,不如说是在验证。 她并非畏惧死亡,凤凰的高傲让她视死亡为涅槃新生的起点,她是在逃亡的过程中,以近乎残酷的冷静,观察着那个狂暴的魔祖。 她想知道,那个纯净的光球,那个后来狂暴的魔祖,究竟…是不是传说中孕育了洪荒万灵的“母亲”? 答案,在同样亡命奔逃的接引、准提那里得到了碎片化的证实。 当羲最终被逼入修罗界,看到界域深处那个眼神冰冷麻木、仿佛承载了无数孤寂的魔祖时,她心中那份因龙汉大劫而起的、被高傲压抑了无数元会的愧疚,终于如同火山般喷发! 一个她极度抗拒、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成型。 ——偿还! 于是,在修罗界边缘,羲做出了一个违背她天性高傲的决定。 肉身溃散,真灵涅槃! 舍弃一切力量与记忆,以最彻底的姿态,寻求那一线渺茫的“可能”。 之后的记忆变得极其模糊、破碎。 涅槃的羲,仿佛经历了比洪荒历史还要漫长的黑暗与混沌,在一个感知模糊、无法理解的地方艰难苏醒。 她失去了力量,失去了记忆,只剩下凤凰真灵深处那一点不灭的骄傲和…一个模糊的执念。 她开始了新的、漫长的跋涉与冒险,在一个个奇异的世界中挣扎求生,一点点寻回属于凤凰的力量碎片,也一点点拼凑起那个模糊的执念——偿还因果! 最终,在一个充斥着纯粹光芒、仿佛由无数法则锁链构成的伟大之地,她见到了那位端坐于光之御座上的存在。 ——白发金瞳,手持一本流淌着“原初”、“流变”、“绝对正义”气息的「圣经」。 正是星期日! 一神一凤,在法则的辉光下交流了许久。 星期日洞悉了羲的执念与骄傲。 “偿还因果?哪怕这会让你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星期日的声音如同时空的回响。 “愿意。”羲的回答依旧简洁。 “即便那代价…是你的‘存在’本身?”星期日金瞳中流露出一丝审视。 “无所谓!”羲高昂着头颅,即使面对创世者,那份骄傲亦不曾折损半分。 “真是…有趣。”星期日低垂眼睑,指尖在「圣经」上划过,引动根源的伟力, “既如此,便应你所愿。” “吾将赐予你「真实」之锚,予你回溯时光之匙。” “吾将赋予你「价值」之重,「意义」之核…助你挣脱命运长河的束缚,逆流而上,重返那因果的起点!” 浩瀚的力量涌入羲的真灵,为她重塑了足以承载回溯之力的“真实”躯壳,赋予了她足以撬动时空节点的“价值”与“意义”。 但代价,便是她作为凤凰最核心的“涅槃”权柄被时空的力量彻底粉碎!一旦使命完成,便是永恒的终结,再无浴火重生的可能! 记忆的画面,在羲承载着星期日赋予的伟力、化作一道逆流时光的金红色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向“魔祖·三月七”躯壳的瞬间…戛然而止。 …… 数据中心内一片沉默。 画面外观测点的众人也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与复杂情绪之中。 没有人能想到,这只在洪荒历史中掀起腥风血雨、高傲到不屑解释的元凤,其跨越时空的壮举,竟源于一份被极致骄傲所掩埋的、深沉如海的愧疚,以及一个“偿还因果”的纯粹执念! 她甚至不屑于向“母亲”解释,不屑于寻求理解,只是用最彻底、最决绝的方式,接下了那本该由三月七承受的、千万次轮回的冰冷宿命。 周牧看着身边三月七眼中积蓄的泪花,突然苦笑了一声, “怪不得…怪不得你本体还能保持这种没心没肺的傻乐状态。” “怪不得那些足以扭曲大罗的负面情绪没有真正侵蚀你的意志…” 他望向那枚承载着凤凰记忆的u盘,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无奈, “原来如此。” “是这只骄傲到骨子里的小凤凰…替你扛下了所有。” 周牧对羲的印象原本很淡薄,甚至将其视为推动量劫的“龙套”。 但正是这个“龙套”,活过了第一纪元,在第二纪元找到了新的顶点“星期日”,以自身的“价值”与“意义”打动了那位追求“绝对正义”的神明,获得了逆天改命的机会,只为回到过去…替她的“母亲”承担那份无休止的痛苦轮回。 小狐狸停云也悲伤地嘤咛一声,蹭了蹭周牧的脸颊, “墟界的生灵,大多本性非恶。” “就像我万灵界的孩子们,他们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正确的引导…一个理解的机会。” “羲…她只是被自己的骄傲困住了。” “唉…”周牧揉了揉三月七的小脑袋,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泪珠, “别哭了。” “等墟界尘埃落定,我向你保证,会让这只傻凤凰重活一世,给她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顿了顿,看着三月七依旧难过的样子,试图转移话题, “而且,托这只小凤凰的福,你和我的赌约…你赢定了。” “她替你承受了轮回的苦难,你本体的‘黑化’自然就失去了‘真实绝望’的基础。” 三月七抽抽搭搭地点点头,但情绪依旧低落。 这种情绪极其复杂。 悲伤于羲的牺牲,烦躁于命运的无常,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因为她很清楚,作为“玩家”,她从未真正承受过那千万次轮回的重量! 羲的牺牲,在信息差的鸿沟下,似乎…显得有些“徒劳”? 如果她是亲身经历者,被自己的孩子如此拯救,她可能会崩溃大哭,或做出更激烈的反应。 但现在,她是高悬于时间之上的“玩家”。 她的“黑化”剧本,更像是小孩子掀桌子的任性:“焯!老娘不玩了!”这种程度。 羲所承受的苦难,并未真正加诸于她。 这种认知带来的愧疚与无力,远比单纯的悲伤更让人窒息。 半晌。 三月七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负面情绪都压入心底。 她抬起头,看向周牧,努力挤出一个带着泪痕却故作轻松的笑容, “啊!接着玩吧!下个剧情…该是什么了?” 周牧一愣,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三月七,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嚯?这么快就调节好了?我还以为你得抱着我哭上半天呢。” 三月七撇了撇嘴,故作洒脱地挥挥手, “一个游戏角色而已啦!感动一下,难受一阵子就够啦!快点快点,准备下一个剧情!本姑娘要开始大杀四方了!” “厉害!这心理素质,不愧是能玩一千万次轮回的人!”周牧竖起大拇指。 他闭目感应了一下墟界的时间流速,“嗯…现在大概还在封神阶段。不过封神榜被你拿走了,估计原本的剧本也崩得差不多了。” 他打了个响指:“那就直接加速推进吧!让‘魔祖’侵蚀人间界,开启反派之路,给众生降下试炼!看看他们…值不值得一个未来。” 三月七元气满满地握拳,“收到!保证完成任务!”她刚拿起手柄,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对了周牧,你现在这个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外面还有那么多分身,还有灵魂碎片到处跑,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吗?” 周牧不疑有他,随口解释道, “我现在是‘作减求空’之后的状态,意识核心处于一种‘超然’的节点,随时可以回归沉睡本体,将此刻的意志与本源意志相融。” “至于那些分身和灵魂碎片……” 他耸耸肩,“不过是我意志的延伸投影,即便它们挂了,其承载的‘信息’也会瞬间回归我的本源意志,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顶多损失点力量。” “噢!那我就放心了!”三月七几乎是脱口而出。 “嗯?放心什么?”周牧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中的一丝异样。 “啊!我是说…那我就不用担心你因为分身挂掉而受伤了嘛!”三月七讪笑了一下,立刻转移话题,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求知欲”, “对了,你那些厉害的神权呢?忘川啊、奈何啊什么的。你现在位格都到‘彼岸’了,那些神权对你是不是就没啥用了?” 小狐狸也好奇地看向周牧,蓬松的大尾巴轻轻摆动。 周牧摸了摸下巴,没多想,“神权?当然还在。” “忘川在芽衣那里运转得好好的。” “奈何嘛…被我拆解了,一部分核心规则丢给了两个特殊的灵魂分身,另一部分则融入了墟界本身的规则体系,成了底层逻辑的一部分。” “三生是墟界轮回的基石,动不了。” “至于‘欲望’…那更是无处不在。” 他脸上露出一丝傲然, “这些能力,即便对我现在的位格而言,也依旧强大独特。” “它们并非单纯的力量,而是触及了某种根源。” “我为大罗时,这四种神权便能碾压同阶!” “我为彼岸时,它们…依旧能碾压彼岸!” “其威能之霸道,其规则之绝对——”周牧的语气斩钉截铁, “即便是作为创造者的我,也无法完全免疫其效果!此乃规则本身的力量!” “那就好办了…”三月七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嗯?你说什么好办?”周牧眉头微蹙,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对劲的词? “啊!我是说…那就太遗憾了!” 三月七赶忙换上遗憾的表情,演技略显浮夸, “连自己创造的能力都控制不了,不能免疫,那不是很憋屈嘛!”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旁的小狐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毫不犹豫发动了周牧之前开放给她的「奈何」神权。 嗡——! 一股无形的、改写现实与虚幻界限的浩瀚伟力瞬间弥漫开来,将整个“自在天界”的数据核心区域彻底封锁、固化!如同将这片空间从大宇宙的叙事层中暂时剥离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周牧的感知。 他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奇怪地看向两女, “你们在做什么?” “怎么突然对我的能力这么感兴趣了?” “不过…” “其实我对这些神权本身倒没太在意,” 他语气轻松,带着点凡尔赛, “毕竟‘神性’实在是太方便了,方便到我已经很少主动去使用这些神权了。” 三月七和停云对视一眼,眼底深处同时浮现出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然! “夫君/周牧啊!”两女异口同声,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现在的你…身上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性’力量呀!” 话音刚落! 停云瞬间显化九尾天狐本相! 九条巨大的光之狐尾如同天罗地网,带着禁锢空间的伟力,瞬间将周牧缠了个结结实实! 整个娇躯更是如同八爪鱼般挂在了他身上! “三月!快!”停云娇喝道。 三月七的动作更快! 在停云声音响起的刹那,她身上纯净无暇的「创生」与「净化」概念轰然爆发!如同最纯净的洪流,瞬间冲刷、驱散了周牧身上本能凝聚、试图反抗的秩序神光! 紧接着,她指尖萦绕的那一丝粉腻诱人的「欲望」之力被猛地催发、扩散! 靡靡的粉红色雾气瞬间充斥了整个被封锁的控制中枢!空气中弥漫开令人心跳加速、血脉贲张的甜腻气息! 周牧:“???” 他整个人都懵了! 我是谁?我在哪?她们为什么要绑我? 这套组合拳下来,饶是彼岸境的思维也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秩序之力被纯净概念暂时“净化”压制,身体被停云的九尾天狐本相和「奈何」封锁死死缠住,意识更是被那无孔不入的顶级「欲望」神权瞬间侵袭! 仅仅一息之间,刚才还掌控全局的造物主,就被自己的“女人”用他自己的神权和力量,捆成了一个动弹不得、眼神茫然的“粽子”。 周牧一脸茫然加无辜地看着气势汹汹的两女:“李们在做什么?!” 停云和三月七完全无视了他的“质问”,仿佛完成了一项伟大的战略目标,开始兴奋地交流起来。 “停云姐姐!最难的一步完成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三月七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一丝黑气。 “夫君的分身可不会像夫君本体这么好说话,尤其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看着就不好糊弄。”停云一边用尾巴尖儿戳着周牧的脸,一边冷静分析, “依我看,得想办法各个击破!最好是动用美人计和离间计!让他们互相猜忌,无暇他顾!” “emm…美人计?我去吗?”三月七指了指自己,小脸微红。 “暂时不用。”停云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 “先静观其变,看看墟界后续的发展再说。反正——” 她看向被捆得像个艺术品的周牧,语气斩钉截铁, “绝不能让夫君再掺和进去引导剧本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 “那是肯定!”三月七重重点头,眼中的黑气似乎浓了一丝, “造物主的视线只会落在他感兴趣的大方向上!他的存在,他的剧本,只会强行扭曲文明的进程,扼杀那些我们想要看到的、自发的可能性!” 周牧:“……”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两个傻妞想干嘛了! 一股荒诞感涌上心头,让他表情变得极其古怪。 “你们…”他憋着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震惊和不解, “想摆脱我的剧本控制,尝试让墟界文明…自己发展?自己推进?” “你们想…谋反?!” “没错!”三月七挺起大胸脯,一脸“为了洪荒苍生”的正义凛然, “你这个人心太冰了!太偏心了!只喜欢自己看得顺眼的人和事!根本不懂什么叫真正的‘文明演化’!” “所以我们决定——谋反!推翻造物主的暴政!” 小狐狸停云也用力点头,九条尾巴缠得更紧了,然后凑到周牧耳边,吐气如兰,带着点羞涩又理直气壮地补充道, “夫君勿怪,小女子比起操心什么文明进程…更想看到动不了的夫君,被小女子这样那样…” 周牧:“……” 他此刻的表情堪称精彩纷呈。 震惊?好笑?无奈?宠溺?最终统统化为一种哭笑不得的纵容。 这两个傻姑娘贫瘠的认知,根本不知道“彼岸境”意味着什么! 别说她俩,就算把整个墟界所有生灵的力量捆在一起,也碰瓷不了一个真正的彼岸! 他刚才完全就是“配合演出”,甚至主动压制了力量,撤掉了防护! 只能说,周牧对自家的傻老婆实在是太宠了。 行吧,反正对于剧本和“整活”也没有硬性指标,就当陪她们玩一场“谋反”的过家家游戏好了。 下一瞬。 他立刻切换成“悲愤欲绝”模式。 “big胆!!!” 周牧发出一声“震怒”的咆哮,身体“奋力”挣扎,却“徒劳”地被九尾锁链捆得更紧, “你们可是本神王的女人!竟敢弑主?!真是反了天了!!!” 三月七看着周牧“气急败坏”却又“无力反抗”的样子,心中那点因“谋反”而起的兴奋感瞬间被强烈的愧疚取代。 她咬了咬嘴唇,蹭到周牧身边,小手犹犹豫豫地抚上他被勒出红痕的手臂,声音软软的带着歉意, “对…对不起嘛。” “等…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们…我们会好好补偿你的……” 她看了一眼身边正用尾巴尖儿好奇地戳弄周牧鼻子的停云,又看了看周牧“愤怒”中带着“委屈”的眼神,把心一横,脸蛋红得像要滴血,颤抖着小手,毅然决然地伸向了周牧衣衫的下摆…… …(此处省略一个小三月进食画面■)… 半晌。 周牧倒吸了一口凉气(生理和心理双重意义上)。 咋说呢? 这情况说出去都没人信。 他本意是想好好编排剧本,整点惊世骇俗的大活儿。 结果呢? 活儿被自家老婆给“谋反”地干了! 干完之后,这俩傻妞还因为怕他“生气”,强忍着羞涩和“愧疚”,满足他的一切“无理要求”来“补偿”他!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牺牲”精神?这是什么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的操作?! 周牧整个人都惊了! 旋即,他让停云和三月七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超越知更鸟的演技! “呜呜呜呜…我一世英名,堂堂墟界造物主,彼岸境大能…居然…居然被两个弱女子算计至此!”周牧“悲愤”地控诉,声音带着“屈辱”的颤抖, “我对墟界众生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只为引导文明走向更璀璨的未来…竟落得如此下场!被枕边人如此对待!天理何在呀!!!” 他切换成“哀莫大于心死”模式,眼神空洞地望着数据流的穹顶(实则余光瞟着两女反应)。 “呜呜呜,夫君你别这样…”停云果然被这“精湛”的演技唬住了,看着周牧“生无可恋”的样子,心疼坏了,连忙凑过去,用毛茸茸的尾巴和温软的身躯去蹭他、安慰他。 “周牧!我…我们错了嘛!”三月七也慌了神,看着周牧委屈巴巴的样子,那点“谋反”成功的兴奋早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满满的愧疚。 她手忙脚乱,笨拙地用尽她所能想到的一切方法去“哄”周牧开心,甚至不惜再次牺牲色相… 画面外观测点的众人,看着数据中心内逐渐变得少儿不宜且抽象无比的场面,表情各异。 镜流眉头紧锁,“…总感觉,停云和三月,好像被周牧骗了。” 那种游刃有余的“悲愤”,在她这位剑客眼中破绽百出。 卡芙卡抱着手臂,指尖缠绕的丝线微微绷紧,若有所思, “不太像。创世者本当对众生一视同仁,若他真的放任自流,或许并非坏事?” “我倒是…有点赞成周牧的说法。” 黄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狐疑,强大的直觉让她隐隐觉得周牧在演,但对方压制力量、撤掉防护的表现又太真实,让她一时难以判断。 符玄和流萤则是一脸毫不掩饰的嫌弃,同步捂住了沃利贝尔玩偶的眼睛。 流萤:“…不知廉耻!” 符玄:“…无聊。” 唯独星宝,看着画面中正在享受“足疗”服务的周牧,羡慕的眼泪都快从嘴角流下来了! 又是半晌。 荒唐的画面终于停歇。 小三月和停云红着脸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裙,开始商议正事。 “算算时间,封神大劫因为帝辛争命,加上封神榜在我们手里,这次量劫应该不会闹出太大乱子,人间王朝更迭会相对平稳。” 停云分析道,九条尾巴优雅地摆动, “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积蓄力量,等待下一场关键节点——西行。” 三月七点头,眼中黑气隐现, “我的同伴们大概会在西行阶段降临墟界。” “接下来的那些试炼,就按周牧原本安排好的框架走,我们只需要在里面做一些…微妙的调整,引导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 停云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一脸“被榨干”但实则“神清气爽”的周牧,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用一种仿佛看透命运、带着无尽沧桑和忧虑的语气开口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也很不想打击你们‘谋反’的热情…但我还是要提前告诉你们一个残酷的事实。” 两女立刻警觉地看向他。 周牧“挣扎”着坐直了一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们,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唉…多的我不想说。” “我只能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想看到最终…墟界生灵涂炭,文明彻底崩坏的结局…” 他的语气沉重得如同背负着整个宇宙的重量, “那就千万、千万…不要完全按照我留下的剧本框架走下去!” “若是由我自己亲自下场操控,或许还能在关键时刻将结局向好的方向收束、挽回…” “但若是你们…”周牧的目光扫过两女,带着一种“你们不懂其中凶险”的深深忧虑, “若是你们沿用我留下的剧本框架,哪怕只是框架…它最终会偏离到什么可怕的方向…甚至连我这个创造者,都无法预料!” “那失控的结局,将远超你们的想象!”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忧心忡忡,充满了对墟界未来的责任感,以及对自己剧本破坏力的深刻认知。 停云闻言,狐狸耳朵瞬间竖起! 她联想到周牧过往那些“惊世骇俗”的剧本,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她猛地转头看向三月七,斩钉截铁地说出了那句让周牧红温的话, “听夫君的!” “我夫君纵横无数岁月,编排过难以计数的剧本,从未有一次——我是说,从未有一次——真正意义上按照他预想的方向成功过!”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惊天动地的失控!每一次都搞得鸡飞狗跳、生灵涂炭!这一次!绝对!绝对!也不会例外!” “看来…”停云的小脸无比严肃,九条尾巴都绷直了,仿佛在宣布一个关乎宇宙存亡的重大决策, “我们得立刻!彻底!改变计划了!必须完全抛弃他留下的剧本框架!从头开始规划我们的‘文明演化’方案!” 周牧:“……” 焯!!!!!!!!!! 小狐狸!!!!!!! 你老公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好多双眼睛在看这里啊?!! 他仿佛能感受到画面外符玄、流萤那毫不掩饰的鄙视和星宝憋笑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 我周牧! 堂堂彼岸境! 墟界造物主! 积累无数岁月的英名! 全!让!你!这!句!大!实!话!给!毁!了!! —— (月初求点礼物,感谢老爷们慷慨! c3719.lol。m.c3719.lol 第275章 希儿:你们知道一个能填饱肚子的面包要卖多少钱吗?! 画面外,符玄、流萤、黄泉、卡芙卡、星宝等人,却并未因周牧此刻的“吃瘪”而流露出丝毫轻松或喜悦。 一种无形的压抑感弥漫在观测点。 她们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回溯着墟界过往的历史片段——从盘古开天到龙汉初劫,从巫妖大战到封神量劫,再到如今六道轮转、西行轮回……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巧合”浮现在众人心头。 无论她们如何嘲笑周牧,如何试图反抗,甚至像此刻停云与三月七所做的那样将他“囚禁”起来,墟界未来的进程,那些注定发生的重大事件,似乎依旧在坚定不移地……沿着周牧的意志所描绘的轨迹向前滚动! 他想让「魔祖」去判定洪荒生灵是否值得存续。 于是,判定者依旧是魔祖三月七,并且魔祖此刻正按照周牧先前随口一提的“侵蚀六道,炼化还原洪荒”的剧本在行动! 他想让生灵步入试炼,锤炼心性。 于是,诸如后世的大圣、杨戬,甚至那位紧那罗菩萨,都如期完成了各自的试炼。 想到这儿,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混杂着惊悚,让观测点陷入长久的沉默。 半晌,依旧是镜流那清冽如冰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 她抬起眼,目光穿透数据屏障,落在数据中心内那个被九尾缠绕、看似狼狈不堪的身影上。 “牧……他似乎知晓一切。” “包括我们此刻所处的‘现状’,包括停云和三月那点自以为隐秘的小心思,甚至……包括我们此时此刻的想法。” 星宝摸了摸下巴,难得地露出思考的神色, “确实。明明看上去已经被囚禁了,甚至刚才还‘破防’了——根据我对老登多年的‘深入了解’,他那破防肯定是真的,气得要死那种!但诡异的是……”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困惑,“未来的走向,也就是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这一切,怎么看都还是按照他的想法在走啊!” 流萤蹙紧了秀眉,“会不会和他此刻的境界有关?” “彼岸……我们对这个境界的了解太少了。” “没准儿,就有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神异,让他即便身处‘囚笼’,也能拨动命运之弦。” 黄泉沉吟片刻,“猜测无益。历史的答案,终究会在流淌的时间中显现。接着看吧,我们的疑问,或许能在接下来的‘故事’里找到解答。” 众人默然,也只能压下心头的疑虑和那丝寒意,将目光重新投向加速流转的画面。 …… 数据中心内,时间开始以一种相对“正常”的速度流逝,不再如之前那般飞速跳跃。 实话说,被捆成艺术品的周牧,此刻内心……爽得不得了! 小狐狸因为这场“背叛”行动,内心充满了对夫君的愧疚。 这份愧疚感驱使着她,哪怕隐约察觉到周牧的“痛苦”有几分表演成分,也心甘情愿、百依百顺地满足他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从揉肩捶腿到“足疗”按摩,从亲手喂食到……某些更私密羞人的“补偿”服务。 那九条毛茸茸的光尾缠绕起来,既是束缚,也是极致的温柔乡。 至于三月七那边,就更有趣了。 这姑娘心思单纯得像张白纸,她是真真切切地相信周牧因为她们的“谋反”而伤心欲绝、自尊受创。 强烈的负罪感驱使下,她甚至偷偷摸摸地从游戏数据库里调取了凡间风月场所的“秘籍”,笨拙地学习着那些取悦人的手法,只为了能让周牧“开心”一点,弥补自己的“过错”。 但! 周牧毕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在沉溺于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顶级狐娘和元气少女提供全方位“安抚”服务的帝王级待遇整整五年之后,他那被“欲望”暂时麻痹的理智终于重新占据了高地。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正全神贯注操控屏幕中“魔祖”在混沌海边界巡逻的三月七,用一种带着点慵懒和探究的语气,问出了那个从她展露“欲望”神权时就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emm……三月啊?” “嗯?怎么啦?口渴了还是想吃水果?我这就去拿!”三月七立刻暂停操作,元气满满地转过头,大眼睛里满是关切。 “咳,不是。”周牧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随意, “我就是……好奇问一下。” “你的那个‘欲望’神权……是哪来的啊?” 他顿了顿,眼神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 “在我的印象里,我应该……没有把这项神权开放给你才对呀?” 三月七闻言,整个人猛地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双总是闪烁着活泼光芒的粉蓝色眼眸,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波动起来。 她缓缓放下手柄,转过身,彻底面向周牧,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等……等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欲望之力……是……是你的???” 周牧被她的剧烈反应弄得也是一愣。 不是姐妹儿? 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这能力是我的……很让人惊讶吗? 他眨了眨眼,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对啊,墟界四大根源神权,‘欲望’、‘忘川’、‘奈何’、‘三生’,都是我意志的延伸,本质规则的一部分。‘欲望’神权自然也是我的。怎么了?” 下一瞬,让周牧和一旁好奇凑过来的停云都始料未及的画面出现了。 三月七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看着周牧,嘴唇哆嗦着,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如释重负的巨大委屈。 “是……是你的……”她哽咽着,几乎语不成句,“是你的就好……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她的反应太过异常,那不仅仅是得知真相的惊讶,更像是一种背负了巨大心理负担后骤然卸下的崩溃。 周牧看着三月七这副“喜极而泣”甚至语无伦次的模样,眉头瞬间蹙紧。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匪夷所思、却又似乎能解释她所有反应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劈入他的脑海!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浓浓的惊愕, “等等!你……你难道……进入‘欲望试炼’了?!!” “不是?!这怎么可能?!” 周牧整个人都惊了。 ‘欲望试炼’的核心节点应该由我去开启才对!它是被动触发规则,但开启的‘钥匙’在我意志的锚定点!你是怎么进去的??” 然而,此刻的三月七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对他的追问充耳不闻。 她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是你的就好……是你的就好……”声音越来越哽咽,肩膀也控制不住地耸动起来,仿佛要将积压了无数岁月的委屈和恐惧都宣泄出来。 远处正在调制某种灵果饮品的小狐狸,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三月七哭得如此伤心,立刻放下东西,轻盈地跃了过来,担忧地用毛茸茸的尾巴尖儿轻轻蹭了蹭三月七的手臂,递上了一方柔软的丝帕。 温暖的触感和关切的眼神,似乎让三月七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接过丝帕,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从那种近乎崩溃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随即,便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呜哇——!!!我以为……我以为我脏了……我一直不敢说……不敢告诉任何人……怕你们……怕你们知道了会嫌弃我……会觉得我是个坏女孩……呜呜呜……” 这话一出,周牧和停云算是彻底明白了。 欲望试炼,七重炼狱,色欲当头。 其中充斥着各种扭曲的、冲击认知极限的“魔物”和“场景”…… 这对于一个心思纯净、甚至有些傻白甜的少女来说,在那里经历的一切,哪怕只是意识投影的“游戏角色”经历,也足以在她心灵深处烙下“被玷污”的沉重阴影。 她一直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独自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直到此刻,那份沉重的“污秽感”才如冰雪消融,化作汹涌的泪水。 周牧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三月七,表情从惊愕慢慢转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奇。 他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主屏幕上那个魔焰滔天、气息凌厉干练的魔祖身影。 虽然眉宇间因力量的浸染少了些纯净,多了几分凌厉,但其本质……尤其是元阴已失的状态,清晰可见。 瞬间,两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聚焦在正在嚎啕大哭的玩家三月七身上。 她眉宇间因情绪激动和之前的“服务”而带着一丝天然的媚态,但那份属于少女本身的、纯净的元阴气息,却依然完好无损地存在着! “嘶……”周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还有这种玩法?” “意识降临触发试炼,试炼的‘污染’和‘结果’由游戏角色承担,玩家本体意识虽然经历了过程,却完美保留了纯净本质?!这……这也是能‘接替’的吗?!” 小狐狸也惊得用爪子捂住了嘴,九条尾巴都僵直了,看向三月七的目光惊为天人, “夫……夫君!这……这算不算是……以处子之身,通关了‘欲望试炼’?!” 周牧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虽然感觉这结论无比诡异,但眼前铁一般的事实让他根本无法反驳, “……从结果论上来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半晌,他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复杂, “我的欲望试炼规则……居然也被卡出这种惊天bug了。” 他看着渐渐止住哭声,还在抽噎的三月七,语气放柔了许多,带着安抚, “但……即便没有这个bug,你也不用担心自己‘脏不脏’的问题。” “和你猜测的一样,试炼里遇到的所有‘魔物’,施加伤害的‘坏人’,甚至那些看似独立的‘生灵’,本质上都是我身躯的一部分。” “所以,你无需背负任何心理负担。” “只要你不嫌弃我‘脏’,那么你,从灵魂到身体,就一直是干干净净的。” 他顿了顿,那份强烈的好奇心再次占据了上风,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三月七, “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通关的?那七重试炼……绝非易事。尤其是对你这样的……嗯,性格而言。” 三月七闻言,又用丝帕用力擤了下鼻子,努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悠远,陷入了那段光怪陆离、充满煎熬与挣扎的回忆之中。 “该,该从哪儿说起呢?” “那应该是……某一次轮回的龙汉末劫吧……” …… ……(这里也有番外■ …… 和往常一样。 三月七在辛苦的拯救了一大堆生灵之后,便伸了个懒腰,放下手柄,把自己窝在了沙发上。 数据中心的光线柔和得催人欲睡,四周只有数据流无声奔涌的静谧。 正所谓,人吃饱了,休息够了,脑子里就容易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小小三月也不能免俗。 但她要比寻常女孩儿单纯很多,哪怕做那种事情,她也会把自己紧紧的包裹在被子里,悄无声息。 但怎么说呢? 那种事嘛,女孩子们应该都深有体会,容易做,但很难收拾。 所以……聪明的小三月思来想去,就把目标放在了游戏中的三月七身上。 于是,异变发生了。 就在她的意识与游戏角色那至纯至净的「创生/净化/守护」本源概念接触、交融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源自墟界最底层规则的悸动,瞬间席卷了整个数据中心!连那些奔流不息的数据光带都为之凝滞了一瞬! 周牧放置在墟界、作为规则锚定点的「欲望」神权,被触动了! 神权,在无主意志直接操控时,便是这方宇宙最冰冷、最至高无上的规则本身。 它如同天网,笼罩万物,运行不息。 比如「忘川」,会被动地侵蚀、收割、羁留亡魂。 比如「三生」,会被动地串联命运,以“前世”称量“今生”。 而「欲望」……它的本能,便是无孔不入地侵染! 侵染一切纯净无暇之物,直到天地万物都染上它那妖异魅惑、令人沉沦的色彩,成为欲望洪流的一部分! 此刻,一股强大、纯粹、且正处于最活跃爆发期的“纯净”概念,主动沾染上了另一股同样强大、炽热、源于生命本源的“欲望”之火! 这无异于在「欲望」神权这头沉睡巨兽的鼻尖,点燃了一捧最诱人的香料! 欲望检索——启动! 欲望之试炼——降临!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只有一股无法抗拒的、温柔而粘稠的吸力,如同情人最缠绵的拥抱,瞬间包裹了三月七的意识。 她只觉眼前一花,仿佛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色彩浓烈到失真的漩涡。 下一瞬间,所有的感知都被剥离、重置。 数据中心、自在天界、周牧、九尾妖狐、甚至她作为三月七的记忆! 统统消失了! 如同被投入滚烫的羊水,又被强行剥离。 当三月七再次“清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浸泡在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氤氲暖雾的浴池里。 温暖得恰到好处的水流包裹着她,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渗透进骨髓的舒适感,轻柔地按摩着每一寸肌肤。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混合了高级香氛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催人情思的气息。 浴池边缘镶嵌着光滑温润的玉石,触感细腻得如同情人的肌肤。 “三月乘客~水温还合适吗?帕姆再给您加点香氛精华帕~!”一个熟悉又带着点异样甜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三月七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到列车长帕姆正站在池边。 它依旧穿着那身制服,但眼神却不再是往日的清澈活泼,而是闪烁着一种……殷勤到近乎谄媚的光芒。 它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琉璃瓶,正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粉红色的、散发着浓郁甜香的液体滴入浴池。 随着香氛精华的滴入,水波荡漾,那股令人心旌摇曳的气息更加浓郁了。 三月七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更软了,思维也像泡在温水里的棉花糖,慢慢化开,提不起任何思考的力气。 她只是本能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嗯……很好……” “您喜欢就好帕~!”帕姆的笑容更加灿烂,它放下瓶子,拿起一条异常柔软、吸水性极佳的毛巾,“来,帕姆帮您擦擦背帕~!保证让您舒舒服服的!” 毛巾带着温热的湿气覆上光洁的脊背,帕姆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在擦拭一张绸锦。 那触感……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所过之处,皮肤下的神经末梢都在欢愉地歌唱,传递着令人晕眩的快感。 三月七忍不住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任由那舒适感将自己淹没。 最初的茫然和一丝警惕,在这无微不至的、充满诱惑的“关怀”下,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迅速消融。 “三月,需要帮忙吗?”另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三月七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到「星穹列车的按摩师——强尼·周」正斜倚在门框上。 他依旧赤着上身,黝黑的皮肤充满力量感,就是那个光头看上去有点儿不像好人。 而他的目光则在她浸在水中的身体上流连,毫不掩饰其中的欣赏和……莫名。 “强尼……”三月七下意识地想抱紧自己,但身体却懒洋洋地不想动,甚至在他灼热的目光下,皮肤泛起了一层诱人的粉红。 “别紧张。”强尼·周走了进来,步伐沉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场。 他自然地接过帕姆手中的毛巾,“我来吧。帕姆,你去准备些点心和饮品,三月洗完澡需要补充体力。” “好的帕!强尼乘客请务必照顾好三月乘客帕!”帕姆欢快地应了一声,蹦跳着离开。 浴室里只剩下两人,空气仿佛变得更加粘稠。 强尼的手取代了帕姆,他的指腹带着薄茧,力道适中地按压着她的肩颈。 “放松……三月……”强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你很美……值得最好的呵护……” 他的话语如同魔咒,瓦解着她残存的意志。 三月七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沉沦,身体却诚实地向他靠近,渴望更多的触碰。 她忘记了思考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沉溺于这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感官愉悦中。 这种沉溺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 每一天,她都被精心伺候着。 帕姆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起居,强尼用他充满魅力的身体和言语挑动着她的感官。 就连偶尔出现的姬子,也会用她那成熟知性的声音,说着一些看似开导、实则暗示她“享受当下”、“释放天性”、“感官的愉悦是生命馈赠”的话语。 环境也在悄然变化。 浴池越来越奢华,水温越来越舒适,香氛越来越浓郁醉人。 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若隐若现的、充满暗示的浮雕图案。 空气中甜腻的气息仿佛有了实质,化作粉色的薄雾,时刻萦绕着她,让她的大脑始终处于一种微醺的、放弃思考的状态。 她的需求也被无限放大和满足。 任何一丝微小的、对舒适、对愉悦、对亲密接触的渴望,都会被帕姆和强尼敏锐地捕捉到,并以最完美、最极致的方式呈现给她。 温水煮青蛙。 她便是那只在温柔乡中逐渐失去挣扎力气的青蛙。 直到那一天。 她像往常一样,在强尼充满技巧的按摩下昏昏欲睡,身体软得像一滩水。 浴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 没有帕姆欢快的声音,没有强尼低沉的询问。 一股冰冷、滑腻、带着深海腥咸的气息弥漫开来。 三月七慵懒地睁开眼。 下一秒,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知从何时起,那温暖氤氲的浴池消失了。 她身下不再是温润的玉石,而是一张冰冷、滑腻、仿佛由某种活体深海巨兽表皮构成的软榻。 更令她灵魂颤栗的是——束缚! 无数条冰冷、湿滑、布满吸盘、介于血肉与藤蔓之间的暗紫色触手,如同最坚韧的活体锁链,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她的四肢、腰腹、脖颈,将她以屈辱的姿态牢牢捆缚在软榻之上! “呜…!”三月七试图挣扎,但每一次发力都如同蚍蜉撼树,反而让那些吸盘更深地嵌入她柔嫩的肌肤。 而更让她心胆俱裂的景象,出现在软榻周围。 星宝、安禾、姬子。 她们不知何时已围拢在她身边。 但此刻的她们,已非三月七记忆中任何熟悉的样子。 ……(■备注·番外 “小三月……”星宝的声音甜腻得发齁,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挣扎什么呀?你看,沉下去多舒服?像泡在暖暖的糖水里……” “痛苦是虚妄,欢愉才是永恒的真实。”安禾的声音空洞飘渺,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蛇钻进三月七的耳朵,“放开抵抗吧……拥抱这纯粹的‘感觉’……这才是我们存在的‘价值’……” 姬子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三月七被触手勒紧而泛红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熟稔。 “好孩子……你太紧绷了。”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磁性的诱惑, “追求纯净的‘守护’?太累了……也太痛了。看看我们……放下那些沉重的‘意义’,拥抱最本能的‘愉悦’吧……这里没有伤害,只有……永恒的快感。” “不……不要……你们……你们!”三月七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浇灭了腾起的欲望,如同坠入冰窟! 她剧烈地扭动身体,试图避开姬子伸来的手,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抗拒。 然而,身体却在背叛她!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潮红,呼吸变得急促而灼热,与内心的恐惧和抗拒形成了撕裂般的痛苦。 星宝咯咯地笑了起来,“看呀,你的身体多诚实?它比你更懂你需要什么。”她像展示玩具般,伸手捏了捏强尼·周紧绷的胸肌。 安禾空洞的眼神锁定三月七,“否认‘感觉’,即是背叛‘真实’。你属于这里……属于这欲望的盛宴……” 姬子的手指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温热和技巧,精准地按压在三月七颈后一个能瞬间瓦解意志的穴位上。 “嘘……乖……接受它……”她的声音如同催眠的魔咒,“让‘感觉’淹没你……忘掉那些无谓的挣扎和痛苦……这里只有……‘快乐’……” 劝说如同最粘稠的蜜糖,持续不断地侵蚀着三月七摇摇欲坠的意志防线。 她像被卷入一个巨大、黑暗、粘稠的欲望漩涡。 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被裹挟得更深;每一次抗拒带来的痛苦,都迅速被身体反馈的、更为强烈的、扭曲的愉悦感所覆盖、所麻痹。 恐惧的尖叫被喉咙深处压抑的呜咽取代,清明的意识被潮水般涌来的感官洪流不断冲刷、稀释。 时间,在这片扭曲的空间里失去了意义。 或许是日月更迭了七次,或许是七百次,又或许是七千次…… 三月七已经无法分辨。 她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眼中的恐惧和抗拒如同风中残烛,被汹涌的欲望之潮一点点扑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麻木,一种被彻底掏空后只剩下感官本能反应的呆滞。 触手的缠绕不再是痛苦的束缚,反而成了支撑她、给予她唯一「感觉」的来源。 星宝、安禾、姬子那扭曲诱惑的话语,不再是刺耳的噪音,反而成了这片混沌欲望之海中唯一能被她“理解”的“真理”。 她的身体不再抗拒那蚀骨的愉悦。心灵深处那片纯净的、代表着“守护”与“创生”的光明之地,已被浓稠的、散发着甜腻腥气的黑暗欲望彻底覆盖、渗透。 她的灵魂仿佛被浸泡在欲望的染缸里,每一个角落都浸透了那粘稠的色彩,再也洗刷不掉。 而就在她心灵防线彻底崩溃、意识即将完全沉入那无边无际的欲望泥沼,与这片扭曲的空间、与这些扭曲的幻象合二为一的刹那—— 嗡! 整个空间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 星宝、安禾、姬子那充满诱惑的影像、强尼·周壮硕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变得模糊、扭曲,继而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片片崩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无息的溃散。 束缚感消失了。 冰冷滑腻的触感消失了。 甜腻催魂的香气消失了。 那些扭曲同伴的身影也消失了。 三月七感觉自己像是从万米深海被瞬间抛回了水面。 她依旧赤身裸体,却不再是那诡异的软榻上,而是悬浮在一片绝对虚无的、没有任何色彩和物质的纯白空间里。 身体上因挣扎和束缚留下的红痕、粘液残留的冰冷感……所有因“试炼”而产生的物理痕迹和残留,都在空间转换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抹去、刷新。 皮肤光洁如初,仿佛刚才那漫长而恐怖的经历只是一场逼真到极点的噩梦。 然而,心灵的状态,却截然不同。 那无数个“岁月”中被强行灌输、被动接受、最终主动迎合的、如同剧毒般的欲望烙印,并未随着环境的刷新而消失。 它们如同最深沉的纹身,被永久地刻印在了她的意识核心,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一种前所未有的、对纯粹感官刺激的饥渴感,如同苏醒的凶兽,在她体内无声地咆哮。 她的眼神不再纯净懵懂,残留着经历风暴后的空洞,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欲望浸染后的、妖异的魅惑光泽。 欲望试炼第一境——色欲沉沦,通关。 代价,是灵魂被染上的、再也无法磨灭的欲望底色。 …… 不知过了多久。 纯白的空间开始波动。 三月七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的涟漪将一切熟悉的景象搅碎、拉伸。 眩晕感袭来,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周遭的一切已然固化,褪去了那片令人心悸的惨白。 一股混杂着机油、劣质酒精、汗酸和某种金属锈蚀的浓烈气味猛地钻入鼻腔,几乎让她窒息。 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浪瞬间将她淹没——粗鲁的叫骂、疲惫的叹息、金属工具敲击的刺耳噪音、以及一种低沉压抑、仿佛无数人胸腔共鸣的嗡鸣。 她站在一个巨大、昏暗、拥挤不堪的空间边缘。 脚下是沾满油污和煤渣的粗糙地面,头顶是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和锈迹斑斑的钢架结构,一些昏暗的、接触不良的冷光灯管在管道缝隙间闪烁着,投下摇曳不定、鬼魅般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粉尘。 还没等她完全适应环境,一阵激昂的、带着煽动性的演讲声,伴随着扩音器特有的电流杂音,从不远处一个由废弃集装箱搭建的简陋高台上传来。 她循声望去,瞳孔猛地一缩! 高台上,站着的人赫然是——希儿! 下层区的“地火”领袖!(架空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材质精良的黑色制服,外面披着一件象征权力的深红色大氅,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她正对着下方密密麻麻、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矿工和下层区居民们,用力挥舞着手臂,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矿区, “……看看你们!看看你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痛心疾首”,极具感染力。 “冰冷的矿洞!沉重的镐头!永远也挖不完的矿石!换来的却是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微薄收入!” “而他们——”她猛地指向贝洛伯格上城区的方向,语气充满了控诉, “那些高高在上的银鬃铁卫!那些住在温暖城堡里的贵族老爷们!他们在做什么?!” 人群开始骚动,不满和愤怒的情绪在蔓延。 “他们在享受着暖气!享受着美食!享受着你们用血汗甚至生命换来的资源!” “而你们的孩子呢?你们的家人呢?在挨饿!在受冻!在为了明天的一口黑面包发愁!” “告诉我!”希儿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咆哮, “你们知道现在一个最普通的、能填饱肚子的黑面包,在市场上要卖多少钱吗?!” 她猛地伸出一只手掌,五指张开,用力地晃动着,让所有人都能看清。 “五十万!” “是五十万冬城盾!!!” c3719.lol。m.c3719.lol 第276章 贪饕·三月!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绝望和愤怒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吞噬了每个人的理智! “五十万?!” “这怎么可能买得起?!” “我们累死累活干一个月也才几千盾!” “他们是要逼死我们啊!” “我的孩子昨天还在喊饿……” “这日子没法过了!” 希儿满意地看着下方群情激愤、几近疯狂的场面,双手虚按,示意安静。 沸腾的声浪在她的手势下渐渐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暴戾气息却更加浓稠。 她的声音放缓,却带着更强的蛊惑力,如同浸了蜜糖的毒针,精准刺入每一个绝望的心房, “我的兄弟姐妹们!这公平吗?这不公平!这是压迫!这是剥削!是上城区那些蛀虫,吸吮着我们下城区的血在享乐!” 她的话语点燃了更深层的仇恨,“地火组织,曾经天真地以为,可以通过谈判,通过合作,为下层区争取到应有的权益!” “我们错了!大错特错!” 希儿的语气变得沉痛、“悔悟”,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视着下方一张张被苦难刻满痕迹的脸。 “看看过去!看看现在!”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控诉, “谈判换来了什么?” “是更多的压榨!” “合作换来了什么?” “是更深的陷阱!” “他们用虚伪的承诺和施舍的残羹冷炙,麻痹我们,瓦解我们的斗志!”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充满了“为众人抱薪”的、自我牺牲般的使命感,拳头重重砸在讲台上, “妥协和乞求,永远换不来真正的尊严和面包!” “权力!只有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的、绝对的权力!才能砸碎这万恶的枷锁!才能为我们,为我们的孩子,打出一个真正吃饱穿暖、不受欺压的未来!” “拿起你们手中的矿镐、扳手、任何能作为武器的东西!跟着我!推翻上城区的暴政!建立一个属于我们劳动者自己的、公平正义的新雅利洛!让权力真正属于人民!” “革命——!!!” “希儿领袖万岁!!” “权力属于人民!!” “革命!革命!革命!!!” 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呐喊瞬间席卷了整个矿区!无数双饥饿、绝望、愤怒的眼睛,此刻燃烧着对权力和改变的狂热渴望,死死地聚焦在高台上那个如同女武神般的身影上,仿佛她是黑暗中唯一的火炬。 三月七被这狂热、悲壮又充满破坏力的气氛冲击得有些发懵,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希儿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下城区的人民确实太苦了……掌握权力,改变命运……这难道不是唯一的出路吗? 混乱的思绪在她脑海中翻腾。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费力地挤过激动汹涌的人群,像一叶随时会被巨浪吞没的小舟,艰难地冲到了高台下方。 是克拉拉! 她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焦急得快要溢出泪水,仰着头,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高台上的希儿大喊,声音在嘈杂的声浪中显得那么微弱又那么刺耳, “希儿姐姐!希儿姐姐!不好了!史瓦罗先生……史瓦罗先生他不同意你的计划!他说这样会死很多很多人!他带着机械聚落的大家,想……想阻止你!他们就在后面……” 克拉拉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孩童的担忧和对即将发生冲突的恐惧。 高台上,希儿脸上那激昂的、悲天悯人的表情瞬间消失了。 她低下头,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匕首,精准地钉在台下的克拉拉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被冒犯权威的极度不悦和……浓烈到化不开的杀意! “克拉拉……” 希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来,冰冷刺骨,让狂热的气氛都为之一滞。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你,还有史瓦罗那个顽固不化、只会计算冰冷数字的老古董……” 希儿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们是在质疑我的决定?质疑我为下层区争取权力的道路?质疑……我作为领袖的权威?!” 她猛地一挥手,指向身后矿洞深处,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任何阻碍革命大业、动摇军心者……都是叛徒!是隐藏在革命队伍内部的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同志残忍!” “来人!”希儿厉声下令,“把史瓦罗和他的同伙给我拿下!押进矿区牢房!严加看管!至于克拉拉……”她冰冷的目光扫过小女孩惊恐的脸,“一并带走!让她好好清醒清醒,认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几名身强力壮、眼神狂热的地火骨干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克拉拉。 小女孩吓得尖叫一声,被粗暴地扭住胳膊拖走。 远处,隐约传来机械运转受阻和史瓦罗那毫无感情波动、却透着一丝电流杂音的抗议声,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短暂的骚动和希儿重新燃起的革命口号中。 三月七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 阻止?用什么理由? 希儿是领袖,她是为了反抗压迫啊! 史瓦罗反对,克拉拉报信……这似乎……是内部路线分歧?她一个“失忆”的、没有力量的外人,能说什么? 看着克拉拉被拖走的背影和远处隐约的冲突,三月七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地退回了人群的阴影里,一种无力的茫然感攫住了她。 她只能随着汹涌的人潮,被动地卷入这场名为“革命”的洪流。 随后的日子,三月七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地火的“新秩序”下随波逐流。 她被分配去做一些杂务,搬运物资、照顾伤员,目睹着狂热与混乱交织。 口号依旧响亮,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异样。 一天深夜,矿区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外寒风呼啸。 三月七因为白天分发物资时出了点小差错,被罚留下清理仓库。 当她疲惫地拖着脚步经过指挥部简陋的板房时,里面刻意压低的对话声透过薄薄的墙壁,断断续续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奥列格那边处理干净了?”一个沙哑的男声问。 “放心,手脚利索得很。那老小子还以为能靠着以前那点人脉讲条件呢,哼。”另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带着不屑,“物资已经交割给上城区‘那位大人’的管家了,都是紧俏的药品和燃料。” “啧,希儿大姐头也是没办法。光靠咱们这点家底,拿什么跟银鬃铁卫拼?跟贵族老爷合作,换点实在东西,也是权宜之计,都是为了咱们下城区的未来。”沙哑声音似乎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这事儿烂肚子里,谁都不能说,尤其是那些新来的愣头青!奥列格‘失踪’,就按之前定的口径,说是被上城区的密探暗杀了,正好再煽动一把火!” “明白!为了大局嘛……” 三月七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奥列格?那个总是乐呵呵、人缘很好的地火老成员?那个在动员会上还慷慨激昂支持希儿的老矿工? 他不是……失踪了吗? 宣传里说他是被上城区的走狗暗害了……原来……原来是被自己人卖了?!为了换物资?!和贵族合作?!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比雅利洛的寒风还要冰冷百倍! 她之前对希儿那一点点基于“反抗压迫”的认同和迷茫,瞬间被这赤裸裸的背叛和肮脏的交易击得粉碎! 原来权力的游戏,从一开始就裹着“革命”的糖衣,内里早已腐烂发臭!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希儿那张激昂的脸,此刻在她脑海中扭曲成了最虚伪的面具。 第二天,奥列格“被暗杀”的消息果然传遍了矿区,群情激愤,要求血债血偿的呼声更高了。 而三月七看着那些激愤的面孔,只觉得心寒彻骨。 她失魂落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阴冷潮湿的矿区牢房入口。 看守似乎认得她这个新来的“杂工”,又或许是看她神情恍惚,竟没有过多阻拦。 昏暗、散发着霉味和铁锈味的牢房里,三月七看到了角落里的史瓦罗和克拉拉。 高大的机器人倚墙坐着,金属关节处有明显的损伤痕迹,电子眼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克拉拉蜷缩在他旁边,小脸上泪痕未干,眼神空洞,像只受惊的小兽。 死寂在牢房中蔓延。 三月七站在铁栏外,看着他们,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我……我能帮你们什么吗?” 史瓦罗的电子眼微微转动,红光扫过三月七,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的发声器响了起来,依旧是那种毫无起伏的机械音,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分析:当前处境。” “外部干预成功率低于0.7%。” “内部矛盾激化程度:87.4%。” “生存概率计算:维持现状,生存率:21%。达成‘改善’目标,需付出等同于生存率下降至21%的牺牲代价。” 克拉拉抬起头,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看向三月七,声音带着超越年龄的疲惫和绝望, “三月姐姐……史瓦罗先生的意思是……反抗只会死更多人……合作才是最优解……” 她的小手紧紧抓着史瓦罗冰冷的金属手指,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史瓦罗的头部微微转动,发出轻微的齿轮摩擦声,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牢房的墙壁,望向外面那个疯狂的世界,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性”: “核心逻辑:权利即秩序基石。” “在缺乏超越规格力量介入的前提下,个体或群体意志的最终体现形式,即为‘权利’。” “若欲改变现状……” 他巨大的金属头颅转向三月七,电子眼红光锁定她, “追寻它。理解它。掌握它。” “此为,唯一可观测路径。” 追寻权利……掌握权利…… 史瓦罗冰冷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三月七的心上,震碎了最后一丝犹豫和幻想。 克拉拉的绝望,奥列格的“失踪”,希儿的虚伪交易……这一切都清晰地指向一个答案:天真和善良在这里一文不值,只会被碾碎。 想要做点什么,想要改变这吃人的现状,就必须踏入那肮脏的权力泥潭! 一股混合着自暴自弃和破釜沉舟的狠劲从心底升起。 她想起了第一关那被玷污的、沉沦的、早已不再纯净的自己。 恶心吗?脏吗? 是的。 但也许……这种恶心和肮脏,恰恰是适应这个恶心世界的保护色?她和那些玩弄权术的高位者们,本质上……或许很配? 一个模糊却清晰的目标在三月七心中成型。 她要爬到足够高的位置,拥有足够大的权力,真真正正地为那些像奥列格一样无声消失、像克拉拉一样绝望无助的普通人,做点什么! 哪怕手段……不再光彩。 放弃了最后一点无谓的天真,三月七开始利用自己唯一的“资本”——那张即使在灰暗矿区也难掩明艳的脸庞,以及第一关试炼后残留在她身上、连她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异魅惑。 她不再回避那些投向她的、或贪婪或评估的目光。 她的第一个目标,是一个叫史蒂芬·周的贵族旁支子弟。 此人负责监管矿区部分物资进出,油水丰厚,性好渔色。 三月七“偶遇”了他几次,恰到好处地展露脆弱与顺从,很快便成了史蒂芬·周在矿区寻欢作乐的“新宠”。 在他的“关照”下,三月七迅速摆脱了杂役的身份,接触到了物资分配的核心环节,甚至能接触到一些低阶的地火头目。 但她深知,史蒂芬·周的层次远远不够。 她利用从他那里获得的信息和人脉,如同编织蛛网,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很快,一个更有价值的人物进入了她的视线——帕瓦罗迪·周,一位负责贝洛伯格部分城防后勤的实权贵族,与银鬃铁卫关系匪浅。 三月七巧妙地制造“偶遇”,利用史蒂芬·周作为跳板,并凭借在物资管理中展现出的“精明”和“可靠”,很快引起了帕瓦罗迪的兴趣。 她半推半就,顺理成章地“转投”到这位更有权势的贵族门下,同时并未完全切断与史蒂芬·周的联系,反而将他纳入自己日益扩大的“交际圈”,许诺未来好处,稳住这条线。 在帕瓦罗迪·周的扶持下,三月七的地位火箭般攀升。 她开始代表贵族利益“协调”矿区事务,甚至能在地火的会议上拥有一个席位。 她表现得谦逊、能干,懂得“体恤”底层矿工的艰辛,适时地推动一些微小的福利改善。” 她又深谙如何满足贵族老爷们的贪婪胃口,巧妙地克扣、挪用部分物资输送上去。 她的名字,三月七,开始在地火的中下层和部分贵族圈子里流传。 然而,她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她的目光投向了地火真正的核心决策层。 这一次,她锁定的目标是斯卡利姆·周,一位在元老院拥有席位、能量巨大的老牌贵族,其家族在矿石产业根深蒂固。 接近斯卡利姆的难度远超之前。 三月七动用了所有积累的人脉和资源,精心策划了一场“英雄救美”——利用一场精心设计、规模可控的矿区骚乱,让她“恰好”出现在斯卡利姆视察矿区的路线上,被这位贵族救下。 这场表满足了斯卡利姆的虚荣心,加上她之前展现出的“能力”和“忠诚”,她成功进入了这位元老级贵族的视线,并很快成为了他身边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和……情妇。 就这样,凭借着步步为营的算计、左右逢源的手段以及对自己身体和感情近乎冷酷的利用,三月七在上城区贵族老爷们的暗中支持下,在地火组织内部扶摇直上。 她利用贵族提供的资源和信息,打击异己,拉拢盟友,建立自己的班底。 她提出的“稳定矿区生产换取上城区让步”、“优先解决温饱再图革命”等看似务实的主张,在物资日益匮乏、革命陷入僵局的背景下,竟赢得了不少厌倦了无休止口号和看不到希望冲突的中下层地火成员的支持。 又一次地火领袖换届选举临近。 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希儿连任的过场。 然而,在斯卡利姆·周等贵族势力庞大的幕后运作和三月七自身积累的、不容小觑的“民意”支持下,这位以火箭速度上升来的二把手,竟以压倒性的票数优势,出人意料地将希儿掀翻在地,登上了地火组织最高领袖的宝座! 整个矿区一片哗然,难以置信。 希儿更是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被背叛和羞辱的怒火。 权力的宝座尚未坐稳,三月七便展现了她冷酷决绝的一面。 在就任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上,她下达的第一个正式命令。 “经查实,前领袖希儿,在任期间独断专行,决策失误导致组织重大损失;更涉嫌勾结上城区势力,出卖组织成员奥列格以换取私利,严重背叛革命事业与下层区人民!” “证据确凿,罪无可赦!” “现剥夺希儿一切职务及荣誉,即刻押入重犯监牢,择日公开审判并处决!” 这道命令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入冷水,瞬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支持希儿的死硬派群情激愤,当场鼓噪起来,指责三月七阴谋夺权,血口喷人! 冲突一触即发! 然而,三月七的第二道命令紧随而至, “同时,即刻释放所有因反对希儿激进路线而被其以‘动摇军心’、‘叛徒’等莫须有罪名关押的成员!恢复其名誉!” “地火组织将重新审视其斗争路线,暂停一切大规模武装冲突计划,首要目标转为保障下层区基本生存需求!” 这道命令,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混乱的池塘。 那些被释放者及其家属的感激涕零,以及“暂停冲突”、“保障生存”的承诺,像一道无形的堤坝,暂时遏制住了汹涌的反对声浪。 三月七紧接着宣布,将动用她与上城区“沟通”换来的首批援助物资——主要是粮食和基础药品,优先发放给最困难的矿工家庭。 当带着“三月七”签名的、实实在在的黑面包和药品分发到那些面黄肌瘦的矿工和孩子手中时,反抗的声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 饥饿的肚子比任何革命口号都更有说服力。 虽然仍有零星的抗议和质疑,甚至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由希儿死忠发动的恐怖袭击,但在贵族暗中支持的武装力量和三月七迅速组建的、忠于自己的护卫队联合镇压下,这些骚乱都被迅速平息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在三月七“务实”的路线和贵族们为了维持这条稳定“利益输送通道”而提供的有限但持续的物资支持下,下城区的境况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善。 孩子们脸上有了血色,绝望的氛围被一种小心翼翼的、对温饱的期盼所取代。 三月七的威望在沉默的大多数中悄然建立。 她不再是那个依靠贵族上位的“花瓶”,而是真正带来了“面包”的领袖。 阴暗潮湿的重犯牢房里,希儿被沉重的镣铐锁着,身上带着受审时留下的伤痕。 牢门打开,三月七在两名面无表情的护卫跟随下走进来。 希儿抬起了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干练制服、神色冷漠、与当初那个茫然站在人群中的女孩判若两人的三月七,嗤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却充满讥讽, “呵……还真是小看你了,三月七。”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以为你爬上那些贵族的床,像只摇尾乞怜的宠物,只是为了让自己在这地狱里过得好那么一点点。” “却不曾想……”她眼神锐利如刀,“你的胃口和野心居然这么大!大到能一口吞下整个地火!” 三月七歪了歪头,脸上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你不恨我?我可是马上就要绞死你了。” “恨?”希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随即又化作一脸的不屑, “成王败寇而已。” “我希儿敢作敢当,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和真正的困惑, “我只是想不到……你真的会去给那些贱民分发食物?这戏……演得未免也太真了些?还是说,你这毒蛇,竟也生出了一点点可笑的良心?” 三月七闻言,深深地看了希儿一眼,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尘埃,看到了很久以前某个在矿渣堆里挣扎求生的倔强身影。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重量, “曾几何时,你,也不过是那些你口中的‘贱民’的一员。”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了希儿内心最深处被权力和狂热掩盖的角落。 希儿脸上的讥讽和不屑瞬间凝固,眼神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颓然地垂下了头。 三月七不再看她,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她挥了挥手,动作简洁而冰冷。 随行的两名处刑官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地将希儿从地上拖起,按到牢房中央那把冰冷的金属椅子上。 粗糙的麻绳套上她纤细却曾经充满力量的脖颈。 希儿没有挣扎,只是闭上了眼睛,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自嘲的弧度。 窒息的、荷荷的喉音在死寂的牢房中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三月七背对着行刑的场景,听着身后那生命流逝的声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她才转过身,冷漠地看了一眼椅子上那具失去生机的躯体,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她的身形,最终消失在牢房通道尽头昏暗的光线里。 时间在权力更迭后的“稳定”中飞速流逝。 三月七凭借着与上城区多位贵族(史蒂芬·周、帕瓦罗迪·周、斯卡利姆·周等人)构建的错综复杂又互惠互利的关系网,以及自身展现出的高效管理能力,牢牢掌控着下城区。 她成为了贵族们在下层区不可或缺的“代理人”和“白手套”,通过她,贵族们能更安全、更高效地攫取矿区的资源、输送劣质商品、甚至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而三月七则利用这些渠道,持续不断地为下层区换取生存必需的物资,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和表面的“繁荣”。 她的地位越发稳固,影响力甚至开始向上城区渗透。 一些中小贵族想要在下城区拓展利益或在上城区谋求晋升,也开始寻求她的“帮助”。 三月七来者不拒,如同最精明的商人,将人脉和影响力编织成一张越来越大的网。 她深知平衡的重要性,并未因攀附上更高枝而轻易踹开之前的“合作伙伴”,反而将他们更紧密地纳入自己的利益共同体,形成了一张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庞大关系网。 她耐心地等待着,如同潜伏在蛛网中心的蜘蛛。 终于,一个绝佳的机会出现了。 ——上城区一个小贵族家庭,其家主在一次例行的寒潮期边境巡查中遭遇了罕见的暴风雪,连同护卫队一起失踪,最终被判定死亡。 这个家族本就人丁不旺,失去了顶梁柱和主要收入来源后,迅速败落,无法再维持贵族的体面和义务。 根据贝洛伯格古老的《贵族承袭法》,其贵族头衔和封号将被元老院收回,空出的席位需要由新的、有实力、财力或军功的家族填补。 三月七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在斯卡利姆·周、帕瓦罗迪·周等重量级盟友的鼎力支持下,在元老院一场并不算太激烈的博弈后,一项提案以四十票赞成的高票获得通过: 授予下层区地火组织领袖、对稳定贝洛伯格资源供应有卓越贡献的三月七女士,相应的贵族头衔与封号,接替已消亡的卡文迪许家族席位。 尘埃落定。 三月七,这个从下层区矿渣堆里爬上来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为了贝洛伯格元老院中拥有正式席位的贵族——三月七女男爵。 她踏入了贝洛伯格真正的权力核心。 新的舞台,更复杂的棋局。 三月七换上了符合贵族身份的华服,却依旧延续着她冰冷精明的作风。 在上城区华丽而虚伪的沙龙、充满火药味的元老院议政厅里,她再次施展出令人叹为观止的斡旋、谋划与合纵连横的手段。 她敏锐地洞察各方利益诉求,精准地投下关键一票,或是在幕后推动一项项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影响深远的法案。 她的影响力与日俱增。 为了巩固地位并获取更核心的资源,她做出了一个更惊人的决定——与一位在军政方根基深厚、性格强势的大贵族,托尼·周公爵联姻。 这场政治婚姻轰动一时。 托尼·周看中了三月七在下层区的掌控力和在元老院日渐增长的影响力,以及她那令人着迷的冰冷魅力。 三月七则看中了托尼手中掌握的城防军力量和他在老牌贵族圈中的威望。 这场联姻为三月七带来了丰厚的政治嫁妆和更广阔的活动空间。 她利用托尼的资源,进一步渗透、分化、拉拢军方将领,并借助贵族身份,将触角伸向了贝洛伯格的经济命脉——能源和铸币。 权力如同最醇厚的美酒,让人沉醉。三月七在贵族圈中如鱼得水,手腕愈发老辣圆融。 她不再是依附者,而是举足轻重的棋手。 然而,命运似乎总在巅峰时刻投下阴影。 就在三月七的权势如日中天之时,一个震惊整个贝洛伯格上流社会的噩耗传来。 托尼·周公爵,被人发现死于公爵宅邸守卫森严的卧室之内! 现场没有激烈搏斗的痕迹。 这位以勇武著称的公爵,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甚至称得上安详。 唯一的异常,是他宽阔的后背上,密密麻麻地插着十八把款式各异、显然属于不同主人的餐刀,刀刀致命! 银鬃铁卫最高指挥部在承受了巨大压力后,经过一番“缜密”调查,发布了一份语焉不详却又“盖棺定论”的报告。 「现场证据显示,托尼·周公爵系自杀身亡。」 报告暗示公爵可能长期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原因不明),导致其行为失常,以这种极端方式结束生命。 至于那些来源不明的餐刀……报告巧妙地将其归咎于公爵“精神失常”下的个人收集行为。 这份报告疑点重重,却奇异地平息了大部分质疑的声音。 某些知情者在元老院闭门会议后保持了沉默。 托尼家族内部也迅速分裂,在三月七以遗孀身份展现出的铁腕和元老院部分势力的支持下,遗产和权力的交接竟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平稳”完成。 葬礼上,三月七一身肃杀的黑裙,面罩黑纱,哭得肝肠寸断,几度晕厥,将一个痛失挚爱、悲恸欲绝的未亡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哀婉的哭声和孱弱的身姿,博得了不少贵妇的同情和部分贵族的叹息。 自那场葬礼之后,曾经偏爱艳丽色彩的三月七,仿佛将所有的色彩都随托尼一同埋葬。 她的衣裙永远只有一种颜色——最深沉、最压抑的黑。 浓重的黑色眼影和暗哑的黑唇膏,如同为她戴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具,掩盖了所有情绪,只余下深不可测的威仪。 她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冰冷,仿佛能洞穿人心。 托尼之死,如同一块巨大的试金石。 那些曾经轻视她、认为她不过是依靠男人上位的贵族们,在惊骇之余,终于彻底收起了所有的小觑之心。 再也没有人敢轻视这位手段狠辣、心机深沉、背景成谜的“黑寡妇”。 三月七的名字,在贝洛伯格的上层,成为了权势与危险的代名词。 时光荏苒,权力的游戏永不停歇。 又到了一年一度贝洛伯格最重要的庆典——新任大守护者的继任仪式。 克里珀堡宏伟的穹顶下,灯火辉煌,冠盖云集。 贝洛伯格所有有头有脸的贵族、官员、各界名流齐聚一堂。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香水与权力交织的奢靡气息。 年轻的布洛妮娅·兰德,身着庄重的守护者礼服,站在高高的礼台上。 她努力挺直脊背,年轻的脸上带着紧张,但更多的是初掌大权的激动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那双蔚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如同未经打磨的宝石,璀璨而耀眼。 三月七坐在观礼席最前排的位置,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剪裁精良的纯黑连衣裙,黑发一丝不苟地盘起,衬托着苍白的面容和浓重的黑色妆容,与周围华服美饰、珠光宝气的贵妇们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落在布洛妮娅身上,看着那充满希望的眼神,神情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光芒……太像了。 像极了很久很久以前,某个站在矿区高台下,同样相信着“改变”与“未来”的……自己。 典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轮到贵族代表向新任守护者致意并赠送象征性的贺礼环节。 当司仪唱到“三月七女男爵”时,全场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三月七缓缓起身,手中并未捧着常见的珠宝或艺术品,而是牵着一根精致的银链。 链子的尽头,赫然拴着一头体型健硕、毛发灰白、眼神略显茫然的冰原熊幼崽! 在众人惊愕、不解、好奇的目光中,三月七牵着这头冰原熊,在两名护卫的随行下,无视了礼仪程序,径直穿过观礼席的通道,走上了礼台,来到年轻的布洛妮娅面前。 新任大守护者明显愣住了,看着眼前这头散发着野性气息的猛兽和气势迫人的黑衣女贵族,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 “三……三月七女士?您这是?” 三月七将手中的银链递向布洛妮娅身边的侍从官,动作随意得像递一根马鞭。 她抬起眼,浓黑的眼睫下,目光幽深如同古井,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遍了落针可闻的大厅, “孩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布洛妮娅又是一愣,看着那头温顺的冰原熊,迟疑地回答, “这……这不是冰原熊吗?” 她的回答引起了台下轻微的附和声。 “不!”三月七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神秘莫测、令人心底发寒的弧度, “这是次元扑满。” 布洛妮娅:“???” 全场:“???” 冰原熊?次元扑满? 这位权势滔天的女男爵,在开什么玩笑? 还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短暂的死寂后,台下响起了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女男爵阁下,这……这应该是冰原熊吧?”一位与托尼家族交好的老贵族试探着开口,语气带着恭敬和不解。 “是啊,尊贵的女士,您是不是……认错了?”另一位贵妇也小心翼翼地问。 “次元扑满是传说中的空间生物,怎么会是这种野兽?”一位学者模样的官员低声嘀咕。 三月七对这些质疑充耳不闻。 她牵着冰原熊,缓缓转过身,面向下方济济一堂的贝洛伯格权力精英们。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冰冷、节奏分明的“咔哒、咔哒”声,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她牵着那头茫然的冰原熊,在宽阔的礼台上,在布洛妮娅困惑而紧张的目光注视下,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不疾不徐地走了一圈。 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那无形的压力让所有的议论声都渐渐平息下去,大厅里只剩下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回响和冰原熊粗重的呼吸声。 最终,她在礼台的正中心,布洛妮娅身侧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她松开了牵着冰原熊的银链,纤细苍白的手指指向脚边的冰原熊,声音不大,却如同凛冬的寒风刮过整个克里珀堡,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寒, “诸位是认为我老眼昏花了吗?” “那么,就请在场的诸位,现在,来帮我辨认一下吧。” 她微微歪头,声音陡然拔高, “现在!” “认为这是冰原熊的,请站到我的左边。” “认为这是次元扑满的,就站到我的右边。” “我给大家三十秒的时间考虑。” “请——” “不、要、让、我、失、望。” 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克里珀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近乎荒诞却又充满致命威胁的权力胁迫惊呆了! 布洛妮娅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但仅仅一秒,那血色便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骇人的惨白! 她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蔚蓝的眼眸死死盯着三月七的侧影,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她明白了!这根本不是辨认动物!这是逼宫!是让她这个新任大守护者在所有臣属面前,承认自己的“无知”和……傀儡地位!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如同钝刀割肉。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令人窒息。 突然,一个身影动了!是斯卡利姆·周!这位元老院的重臣,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快步走到了礼台的右边,对着三月七的方向微微躬身。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哗啦——! 紧接着,帕瓦罗迪·周、史蒂芬·周……一个个与三月七利益攸关的贵族、官员、将领……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争先恐后地、沉默而迅速地涌向了礼台的右边! 他们的脸上或是谄媚,或是恐惧,或是麻木,或是算计,唯独没有人再去看台上那头真正的冰原熊,更没有人去看脸色惨白如纸的布洛妮娅! 短短十几秒钟,整个克里珀堡大厅出现了泾渭分明的景象!超过八成的人,包括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元老们、手握兵权的将军们、富甲一方的商贾们,都齐刷刷地站在了礼台右边,三月七的身后!如同众星拱月! 而左边,空空荡荡,只有冰冷的空气! 只有寥寥几个家族的代表,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愤怒和最后一丝身为贵族的骄傲。 他们既没有走向左边,也没有走向右边,而是对着礼台方向,对着三月七,也对着布洛妮娅,深深地、充满屈辱地鞠了一躬,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在死寂中,步伐沉重地径直离开了克里珀堡! 三十秒到。 三月七的目光扫过右边那黑压压一片、代表着贝洛伯格真正力量的人群,又瞥了一眼左边空荡荡的地面,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场微不足道的点名。 她缓缓转过身,再次面向布洛妮娅。 年轻的大守护者身体微微摇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蔚蓝的眼眸中充满了泪水、屈辱和深深的无力感。 三月七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平静无波的语调, “大守护者大人,看来你年纪尚轻,阅历尚浅,并不知晓这是什么动物。” 她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身后那沉默而庞大的人群: “现在,在诸位元老、大臣、将军们的见证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了。” 她看着布洛妮娅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宣布: “这,是次元扑满。” “您,知道了吗?” 布洛妮娅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看着三月七身后那些沉默的、代表着贝洛伯格最高权力的面孔,看着他们眼中或漠然、或催促、或幸灾乐祸的神情,最后一丝抗争的力气也被抽干了。 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眼眶,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破碎而颤抖的声音, “我……知道了……” 这带着哭腔的回应,如同最后的丧钟,彻底宣告了贝洛伯格守护者千年传承的荣光在此刻名存实亡。 伴随着这句话,这场本该属于布洛妮娅的继任典礼,彻底定下了它屈辱的基调。 雅利洛-vi的暗面女皇,在万众“拥戴”下,于克里珀堡的辉煌灯火中,无声加冕。 …… 布洛妮娅本以为,这个以如此残酷手段攫取权力的女人,接下来必将独断专行,横征暴敛,让整个贝洛伯格,尤其是底层百姓,陷入更深的水深火热之中。 她甚至做好了被软禁、被废黜的心理准备。 然而,让她和所有持观望态度的人大跌眼镜的是,在获得了几乎不受制约的绝对权力之后,三月七颁布的一系列政令,却显得……极其“温和”,甚至可以说“亲民”。 她废除了大量繁复的苛捐杂税,尤其是针对下层区和中小商户的盘剥。 她颁布了极其严格的《劳动保障法》,核心条款便是—— 所有受雇者,每日法定工作时间不得超过八小时!每周必须保证至少两天的休息日! 对于因家庭困难(需严格审核)自愿延长工时的,每日不得超过十二小时,且每周必须保证至少一天的休息日! 违令的雇主将面临巨额罚款乃至产业查封! 这项法令在贵族和富商阶层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们认为这简直荒谬绝伦! 在雅利洛这样资源相对匮乏、需要大量人力维持生存的冰雪星球,八小时工作制?一周休两天?这简直是在削弱生产效率,断绝他们的财路! 习惯了压榨廉价劳动力的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向元老院施压,向三月七本人陈情、抗议甚至暗中威胁。 连布洛妮娅也觉得不合理。 在她接受的传统教育和认知里,在贝洛伯格这样需要时刻警惕裂界、努力恢复生产的艰难环境下,民众更应“共克时艰”,每天工作十二到十六个小时,才是“合理”且“必要”的。 然而,所有的抗议在三月七的绝对权威面前都如同撞上冰山的浪花,瞬间粉碎。 元老院在三月七的意志下保持了沉默。 她的命令被毫不留情地执行下去。 监察官手持新法令,频繁巡视于工厂、矿区和商铺。 起初,生产确实受到了一些影响,抱怨声四起。 但很快,一种意想不到的变化开始悄然发生。 那些疲惫不堪的矿工、工人,因为有了充足的休息时间,精神面貌明显改善,工伤事故率显著下降。 他们有了更多时间陪伴家人,照顾孩子,甚至学习一些简单的技能。 虽然物资依旧不算充裕,但“按劳分配”加上工作时间的保障,让最底层的民众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不再是永无止境的压榨和绝望。 下城区曾经死气沉沉的街道,在休息日竟也出现了一丝难得的生气。 布洛妮娅透过克里珀堡的窗户,看着广场上那些带着孩子散步、脸上虽然仍有风霜却少了些麻木的平民,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无法理解,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为何在掌握最高权力后,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不符合她对“独裁者”的认知。 贵族和富商们最终也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法令的严格执行虽然减少了单个人的工作时间,但因为工人状态好转、效率提升以及三月七默许的、在合法框架内“优化”生产流程,整体产出并未如预期般大幅下滑。 更重要的是,一个相对稳定、怨气减少的下层区,减少了叛乱的风险,保障了他们更长远、更“安全”的利益。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他们选择了妥协。 一种新的、脆弱的平衡在贝洛伯格建立起来。 表面上看,三月七的统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秩序”和底层生活的“改善”。 时间就在这种诡异的平衡中快速流逝。 三月七的权势也真正达到了顶峰。 她掌握着元老院,影响着军队,控制着经济命脉,她的意志就是贝洛伯格的法律。 她甚至拥有对境内任何生灵生杀予夺的最终裁决权。 绝对的权利如同最强烈的腐蚀剂,不可避免地开始侵蚀她的心智。 她习惯了俯瞰众生,习惯了言出法随。 任何忤逆和冒犯,在她眼中都变得不可容忍。 她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便是将一个在公开场合醉酒后对她出言不逊的平民,一个曾经的地火老成员,抱怨她忘记了“革命初心”,不经审判就直接下令送去最危险的裂界边缘矿区“劳动改造”。 冷酷得令人心寒。 然而……有些人天性中的某些特质,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即使被污泥覆盖,也未曾完全死去。 被权力腐蚀的她,内心深处似乎保持着某种纯净。 除了维护自身无上权威所必需的冷酷,她并未沉溺于无意义的奢侈享乐,也并未为了个人好恶发动大规模的清洗。 她的“暴行”,似乎都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程序化的“效率”目的。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坐在权力的王座上,如同一个精密运转的机器核心,维持着她所建立的这套“秩序”。 于是,在灵魂被染上更复杂、更深沉底色的同时。 欲望试炼第二境——权欲沉沦,通关。 代价,是灵魂被染上的、再也无法磨灭的、混合着冷酷、算计、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最初“想做点什么”的执念的复杂底色。 …… 纯白。 没有任何物质和色彩的纯白空间。 每次通关,被封锁的、属于“玩家”三月七的记忆便会短暂地回归。 她站在一片虚无之中,眼神从最初的茫然,迅速被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自我厌恶所取代! “欲望……试炼……”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前两关的经历,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她记忆的堤坝。 色欲沉沦中那被强行灌输的感官烙印,权欲沉沦中那冷酷算计、利用身体和感情、将他人当作棋子、甚至下令处决的冰冷决断……所有的细节,所有的感受,无比清晰地在她意识中重现! 她终于明白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试炼,根本不是什么摒弃欲望的修行! 它是要自己……吸纳所有欲望!拥抱所有欲望!在欲望的泥潭中沉沦、挣扎、然后……以一种被彻底污染的姿态,爬出来! “我……我……”三月七低头看着自己虚幻的双手,仿佛还能看到上面沾染的血污和无法洗去的粘腻。 前两关里那个放浪形骸、那个冷酷无情的“自己”,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和……恶心! 极致的恶心! 巨大的认知冲击和自我否定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最开始那点“脏了”的朦胧感觉,此刻化作了滔天的巨浪!那不是身体的污秽,而是灵魂被彻底浸染、扭曲后的肮脏! “我……脏了……” “我真的……好脏……好脏啊……” 纯白死寂的空间里,骤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 那哭声在虚无中回荡,没有听众,只有无尽的悔恨和灵魂被玷污的剧痛。 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却无法洗刷掉意识深处那已经烙印下的、属于色欲与权欲的复杂底色。 哭声持续了不知多久,才渐渐化作压抑的呜咽,最终归于死寂般的沉默。 三月七蜷缩在纯白的地面上,肩膀微微抽动,眼神空洞地望着无尽的白色,灵魂仿佛被抽空。 又是片刻的死寂。 纯白的空间再次如同水波般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 周遭的场景再次重塑。 这一次,比视觉更先恢复的是嗅觉。 一股极其复杂、诱人至极到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香气,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攫住了三月七! 刚出炉点心的甜蜜焦香、浓郁肉汤的醇厚鲜美、陈年美酒的醉人芬芳、新鲜水果的清爽酸甜、烘焙咖啡的浓郁苦涩、煎炸食物的油脂焦香、还有无数种难以名状却勾魂摄魄的奇异味道…… 无数种能勾起人最原始、最深层食欲的香味交织、缠绕、碰撞在一起,形成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实质般的洪流,蛮横地冲击着她的感官,瞬间唤醒了身体深处沉睡已久的、对“满足”的极致渴望! 紧接着,便是听觉。 “哎呀,这位客官,面生得很呐?第一次来咱们「忘川」食府吧?” 一个带着奇异腔调、热情得过分的声音响起。 “看您风尘仆仆,定是饿了吧?快请坐,快请坐!咱们这儿啊,保管让您吃得满意,念念不忘!” 再然后,才是视觉。 空间的扭曲停止。 三月七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灯火辉煌、古色古香到了极致,却又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死寂、甚至带着几分诡异冥府氛围的庞大场所。 雕梁画栋,朱漆廊柱。 无数张铺着雪白桌布、摆满了令人眼花缭乱、色香俱全的珍馐美味的餐桌整齐排列,然而……整个大厅却空无一人!只有那些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食物,在冰冷的灯光下静静散发着诱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三月七惊疑不定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一个极其精致的红木托盘,无声无息地穿过那些摆满佳肴却空无一人的餐桌,裙裾飘飞,转眼间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是停云! 眼前的停云,穿着绣着繁复云纹和彼岸花的墨绿色高开衩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曲线。 她脸上挂着温婉亲和、如同春风化雨般的笑容,眼角弯弯,如同月牙儿,红唇轻启,声音甜糯动听,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呢~” 停云微微欠身,动作优雅流畅,将手中托盘里一个盖着錾花小银盖的雪白骨瓷碟子,轻轻放在三月七身侧一张空餐桌的中央。 她神秘地一笑,纤纤玉指揭开银盖——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汇聚了世间一切至鲜至美精华的异香轰然爆发!碟中盛着的,竟是一块看似平平无奇、却晶莹剔透、仿佛内蕴星河的粉白色糕点! “咱们「忘川」食府啊,别的没有,就是这‘味道’“包您满意!吃了还想吃,念念不忘,刻骨铭心呢!” 三月七下意识地顺着停云手指的方向,看向那碟中盛放的、看似平平无奇却仿佛内蕴星河的粉白色糕点。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近乎蛮荒的强烈渴望,如同火山熔岩般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堤坝! 这渴望是如此纯粹,如此霸道,瞬间淹没了色欲沉沦的余韵,压倒了权欲掌控的冰冷,只剩下一个最原始、最狂暴的念头—— 吃!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自己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仙舟云骑,结束了一天的巡逻,像往常一样想找个地方填饱肚子,不知怎地就拐进了这条陌生又透着阴冷的巷子,踏入了这家名为「忘川」的古怪食府…… 至于为何而来,早已不重要了! 此刻,她的眼中,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糕点! 没有犹豫,没有矜持,甚至没有使用停云贴心递上的玉箸。 三月七如同被本能驱使的野兽,猛地伸手,一把抓起那块糕点,囫囵塞进了嘴里! 咔嚓。 微不可闻的轻响。 糕点入口即化,并非物理意义上的融化,而是如同最纯粹的能量洪流,瞬间冲垮了她的味觉、嗅觉乃至所有感官认知的极限! 寂静。 绝对的、仿佛时间与空间都凝固了的寂静笼罩了她。 这是怎样的味道啊? 言语是苍白的亵渎! 感官是贫瘠的荒漠! 任何试图描述它的努力,都像用沙粒去丈量星海,用烛火去比拟烈阳! 它超越了“美味”的范畴,直抵灵魂最深处对“满足”这一概念的终极幻想! 它包含了宇宙诞生时第一缕光的热烈,蕴含了星辰寂灭时最后的叹息,交织着生命最蓬勃的喜悦与死亡最深沉的宁静……它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点! 极致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官风暴在她体内炸开! 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疯狂歌唱! 她控制不住地浑身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生理性的痉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只能死死抓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泪水混合着唾液不受控制地涌出——那是身体在极致的、超越承受极限的“满足”冲击下,产生的本能反应! 然而,这无上的满足感仅仅持续了……一瞬! 紧随其后的,是比之前强烈百倍、千倍、足以焚毁灵魂的——饥饿!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最原始代码的空洞! 是吞噬了星辰大海也无法填满的深渊! 是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对“存在”本身的终极渴求! 刚刚那块糕点,不是满足,而是彻底点燃了这头名为“食欲”的远古凶兽! 三月七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还残留着些许迷离的粉蓝色眼眸,此刻已被一种纯粹的、贪婪的、燃烧着焚尽一切火焰的赤红所取代! 她的目光不再聚焦于停云,而是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餐桌上、乃至整个「忘川」食府内所有散发着食物气息的存在! 停云脸上那温婉亲和的笑容第一次彻底僵住了,月牙般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呆滞! 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刚刚还显得茫然无措的小三月,化身成了最恐怖的饕餮! 盘子?舔! 舔得光可鉴人,连一丝油星、一点酱汁都不放过! 汤勺?筷子?啃! 坚硬的金属在她雪白的贝齿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竟被硬生生咬碎、嚼烂、吞咽下去! 桌椅板凳?吃! 红木的桌角在她口中如同酥脆的饼干,楠木的椅腿在她齿间如同耐嚼的肉干! 她像一只失控的、永远填不饱的史前巨兽,疯狂地啃噬着目之所及的一切“可食用”物质! 整个食府内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木屑、金属碎片崩裂的声响! 三月七本性很善良,做不出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 但唯独吃!这姑娘根本抵抗不了! 于是,与三月最适配的欲望出现了。 非是色欲权欲。 而是食欲! ——那潜藏于试炼根源、代表“吞噬”的力量,竟主动向她敞开了怀抱! 瞬间,一道微弱却本质极其恐怖的粉蓝色光点,毫无征兆地自三月七身体中爆发出来! 这光点渺小如尘,却在出现的刹那,便展现出鲸吞万物的恐怖威能! 它开始膨胀! 不是缓慢的扩散,而是如同宇宙奇点大爆炸般的、指数级的、无法理解的疯狂扩张! 咔嚓!轰隆——! 「忘川」食府首当其冲!那雕梁画栋、朱漆廊柱、精致的宫灯、无数的珍馐美味、乃至停云脚下碎裂的碟子……所有的一切,无论有形无形,物质能量,都在那粉蓝光芒掠过的瞬间,被蛮横地、彻底地吞噬、湮灭、化为最原始的能量洪流,融入那膨胀的光团之中! 光团没有丝毫停滞,如同贪婪的宇宙癌细胞,瞬间冲破了食府的界限! 金人巷!烟火气十足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店铺,行走的路人,嬉戏的孩童……一切都在光芒扫过时无声无息地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罗浮仙舟!宏伟的星槎海中枢,鳞次栉比的洞天楼阁,繁忙的星槎港口,肃穆的云骑军大营,甚至那贯穿仙舟的巨大建木根须……在这粉蓝的吞噬之光面前,如同沙堡般脆弱! 整个庞大的仙舟巨舰,连同其上亿万生灵,在几个呼吸间就被彻底吞没,化为光团膨胀的养料! 这恐怖的吞噬并未停止,反而以超越光速、超越空间法则限制的可怕速度,向着宇宙深空蔓延! 朱明仙舟!曜青仙舟!玉阙仙舟!方壶仙舟!虚陵仙舟! 庇尔波因特!螺丝星!朋克洛德!翁法罗斯!机械家园!数据都市!湛蓝星!雅利洛-vi! 光团所过之处,星辰黯淡,星系崩解,空间本身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贪婪地吮吸着一切物质、能量、信息、乃至时空的涟漪! 整个星铁宇宙,在这无法理解、无法抵挡的终极暴食面前,如同献给饕餮之王的盛大宴席,被飞速地、彻底地…… 吞噬殆尽! 至此! 欲望试炼第三境——暴食,通关! 那膨胀到难以想象的粉蓝色光团,在吞噬了整个宇宙、达到了其“满足”的临界点后,骤然向内坍缩! 如同宇宙大爆炸的逆过程,无尽的光与热、物质与能量、信息与时空的碎片,疯狂地向着核心点汇聚! 最终,所有的光芒、所有的威能、所有吞噬而来的浩瀚存在,都凝聚、坍缩、烙印回了原地——那个蜷缩在纯白空间里,意识刚刚从吞噬宇宙的疯狂幻象中回归的三月七身上。 光芒散去。 三月七茫然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记忆如同潮水般回归,仙舟云骑的平凡,忘川食府的惊悚,吞噬宇宙的疯狂……以及那深入灵魂的、对食欲本质的领悟。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那里……似乎没什么太大变化? 不!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在那平坦(原本)的小腹上,此刻,极其突兀地、极其顽强地、极其真实地……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圆润的、手感软乎乎的弧度! 一个小肚腩! 三月七:“???????” “不!!!!!!” c3719.lol。m.c3719.lol 第277章 大反派三月七 三月七破防了! 她猛地低头,看着自己虚幻双手下那顽固存在的、软乎乎的小肚腩,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悲愤直冲天灵盖! 啊啊啊啊啊!这算什么事啊! 她内心在疯狂咆哮。 此刻她完全清醒了! 这里是游戏!是试炼!那些沉沦色欲的放浪,那些玩弄权术的冷酷,那些疯狂吞噬的饕餮姿态……通通都是游戏角色的经历! 是数据!是投影!就算丢人,那也是“游戏角色三月七”丢的!跟她这个“玩家”本体有什么关系?! 但! 唯独这个小肚腩! 那股源自“暴食”通关、将整个宇宙都吞噬殆尽的恐怖力量,那股“容纳”与“满足”的概念烙印,是真真切切、完完全全地作用在了她——三月七这个存在的神魂本源之上!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论这场试炼游戏何时结束,无论她回到哪里,这个象征着终极暴食的、永不磨灭的小肚腩,都将如影随形,成为她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永生永世! 想到未来自己穿着漂亮小裙子,却永远要顶着一个消不下去的小肚子……三月七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世界一片灰暗。 沉沦于欲望?算她意志力不坚。 迷失于权力?算她信念不够纯粹。 这些她都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是自己的选择。 可这小肚腩!!! 这纯纯是无妄之灾啊!!! 然而,冰冷的试炼规则不会给她整理心情、哭诉不公的机会。 就在她欲哭无泪,恨不得把“暴食”之力揪出来暴打一顿时,纯白的空间再次如同信号不良般剧烈地颤动、扭曲起来! 周遭的景象飞速转换、重组。 嗅觉最先恢复感知。 但这一次,充斥鼻腔的并非诱人香气或死寂阴冷,而是一种极其刺鼻的、混合着消毒水、化学试剂和某种……冰冷金属气息的味道。 三月七迷茫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却又透着冰冷无菌氛围的实验室。 柔和的冷白光从天花板洒下,照亮了锃亮的不锈钢器械台、闪烁着复杂数据的透明屏幕,以及房间中央一个类似手术台的平台。 一个身影正站在手术台旁。 她像是从一幅古典水墨画中走出的仕女,身着一袭素雅简约的改良古风长裙,墨色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气质温婉宁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然而,这古典韵味却被她手中把玩的一柄闪烁着寒光的精密手术刀和旁边悬浮的、充满未来感的神经连接装置彻底打破。 三月七怔了怔,随即一段“记忆”涌入脑海。 哦对,自己是黑塔空间站生命科学部的一名普通科员,编号ms-007。 此刻,她正在配合天才俱乐部第81席——阮·梅女士,进行一项名为“生命意识与基因休眠关联性”的前沿实验。 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可以近距离接触这位传说中的天才。 但不知为何,实验刚刚开始准备阶段,这位阮·梅女士却突然停下了动作,望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惊讶?甚至有一丝难以置信? “阮……阮梅女士?”三月七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科员面对大佬的紧张, “您怎么了?是设备有什么问题吗?” 阮·梅似乎这才回过神,她轻轻眨了眨眼,将那抹异色压下,唇角勾起一个温婉却让人看不透深浅的微笑, “没什么,小姑娘。”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击石,悦耳动听, “只是……有些惊讶于此刻的境遇。” “境遇?”三月七挠了挠头,一脸茫然,“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们不是在做实验吗?你们这些天才说话总是这么难懂……” 阮·梅微微摇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目光更加深邃地看了三月七一眼。 她不再犹豫,拿起那个悬浮的、布满感应探针的金属圆环装置,将它稳稳地戴在了三月七的头上。 咔哒!咔哒!咔哒——! 几乎在装置接触头皮的瞬间,手术台四周猛地弹出数道闪烁着蓝光的金属拘束带!它们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三月七的四肢、腰腹,将她牢牢地、严丝合缝地固定在了冰冷的台面上! “呃!”三月七被这突如其来的束缚惊得轻呼一声,但随即又放松下来。 在她的“记忆”里,这是实验的常规操作——为了防止实验对象在深度意识干预下无意识挣扎,破坏珍贵的实验数据。 她甚至还配合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阮·梅将三月七的反应尽收眼底,那温婉的眼眸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没有说话,转身走到旁边的无菌操作台,拿起一支特制的注射器,从一支散发着幽蓝色荧光的药剂瓶中,缓缓汲取了小半管液体。 冰凉的针尖刺入三月七手臂的静脉,幽蓝的药液被缓缓推入。 时间开始流逝。 一股强烈的昏沉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三月七的意识。眼皮变得无比沉重,思维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泥沼。 但奇怪的是,无论那困倦感多么汹涌,她的意识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清醒!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周遭的一切——冰冷的拘束带、头顶装置细微的嗡鸣、阮·梅在操作台前走动的脚步声……但她却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无法动弹分毫,甚至连转动眼球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着仪器数据的阮·梅,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悦耳,却带着一种直指灵魂的穿透力, “有男朋友吗?” 三月七的嘴巴完全不受控制地张开,清晰而快速地吐出一个词, “没有。” ??? 三月七的意识瞬间炸毛! 什么情况?!我怎么说出来了?!这什么鬼实验还带测谎的?不对!我根本没想回答啊!这药是吐真剂吗?! 巨大的惊骇在她无法动弹的身体里翻腾。 而操作台前的阮·梅,在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那双温婉的眼眸陡然眯起。 她的目光迅速扫向连接着三月七头顶装置的显示屏。 屏幕上,几行关键数据正以刺目的红色刷新着。 …… 灵魂状态分析]:混沌,量子信息叠加态(异常稳定)。 身体状态扫描]:标准人类女性,存在多重能量封印痕迹(强度:未知),生理特征:非处女。 记忆模块扫描]:存在高强度逻辑锁与信息屏蔽层(状态:激活中)。 …… “有趣……”阮·梅唇角那抹弧度加深了,带着一丝发现珍贵实验样本的兴奋, “凡俗的躯壳,凡俗的力量,却承载着超脱凡俗的信息态灵魂,以及……被精心编织的虚假记忆。” “真是个奇怪的现象……” 三月七在意识里疯狂吐槽。 奇怪你个大头鬼啊! 本姑娘就是个小科员!能有什么奇怪的!你们天才是不是都有被迫害妄想症?! 赶紧搞完你的破实验!我还要攒够贡献点申请跑路去星穹列车呢! 然而,阮·梅接下来的话,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劈散了三月七所有的腹诽, “小姑娘,我可以向你坦诚。” 阮·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现在,正身处一场名为「生命」的终极试炼之中。” “这是我用自己的「一切」——知识、记忆、乃至存在的本质——换取的机会。” 她微微停顿,目光仿佛穿透了三月七的躯壳,直视着她那混沌的灵魂核心, “我本以为,在这场由那位试炼之主构筑的宏大实验中,所有的生灵都只是预设的‘变量’,是冰冷的‘数据流’。” “却不曾想,我观测的每一个‘变量’,都蕴含着如此独特、如此……真实的‘特异性’!”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三月七脸上,带着一种研究者面对未知课题的纯粹热忱, “我希望,在接下来的实验中,你能全力配合我。” “我需要你的‘特异性’,来帮助我理解此间现状,理解这场‘生命试炼’的……部分真相。” “可以吗?” 三月七的思维一片混乱。 阮·梅的话像天书,她本能地觉得荒谬绝伦。 什么试炼之主?什么生命试炼?她只是个小科员啊! 但诡异的是,她的内心,她的灵魂深处,对阮·梅的这番话却没有丝毫怀疑! 仿佛阮·梅所言的“坦诚”与“试炼”,本就是这世界运行的一部分法则! 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认同感”,让三月七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悚。 最终,在那种无法抗拒的、近乎本能的驱动下,她的嘴巴再次不受控制地张开, “好……” 阮·梅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如同冰雪初融,带着纯粹发现真理的喜悦, “那么……我们就从第一个问题开始验证。” 她再次看向显示着三月七虚假记忆数据的屏幕, “请回忆你的生平,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友人、以及清晰的成长轨迹吗?” 三月七再次脱口而出,流畅得如同背诵,“我爸爸叫周大福,妈妈叫周星星,是湛蓝星第三居住区的普通居民。” “我从小在湛蓝星长大,成绩优异,尤其擅长生物学基础,以行星级奖学金考入黑塔空间站附属学院,毕业后通过考核进入生命科学部,编号ms-007。” 阮·梅的笑容更加玩味,带着洞悉一切的从容, “真是……错漏百出却又逻辑自洽的记忆构筑。” “堪称精妙的‘信息茧房’。” “啊?”三月七在意识里懵了。 错漏百出?哪里错了?!我爸是叫周大福啊!开金店的!我妈周星星,是喜剧演员!这有什么问题?! 阮·梅没有理会她的“困惑”,而是像老师提问学生般,抛出了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若存在四个变量a,b,c,d,它们满足以下关系:” “a*b+c=d” “b*c+d=a`” “c*d+a=b” “d*a+b=c” “请问:a+b+c+d的值是多少?” 三月七:“………………” 她感觉自己的cpu瞬间过载了! a?b?c?d?还互相加乘等于对方?这什么鬼画符? 是外星密码吗? 她有限的智力开始疯狂检索,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这题超纲了!严重超纲! 憋了半天,在阮·梅平静的注视下,三月七的意识里闪过无数弹幕,最终她的嘴巴只能糯糯地、带着点委屈和理直气壮地憋出一句, “我……我外语不太好……看不懂……” 阮·梅:“………………” 这石破天惊的回答,饶是见多识广的天才俱乐部成员,也罕见地出现了一瞬间的思维凝滞。 她看着三月七那“真诚”又“茫然”的眼神,足足沉默了好几秒。 “噗……”最终,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充满愉悦感的笑声从阮·梅唇边溢出,她甚至抬起纤手,优雅地掩了掩嘴角, “看来,可以初步确认了。” “你此刻所‘记得’的生平,完全是基于某种规则临时构筑的、逻辑闭环的‘虚假记忆’。”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 “从我自身正在经历的‘生命试炼’特性推断,你的存在,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你是那位试炼之主的某位特殊‘关注对象’,甚至是‘仇敌’,被他以这种方式投入此间,作为‘变量’或‘考验’。” “其二……”阮·梅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站的合金墙壁,投向无尽的虚空, “你就和我一样,也是某场宏大‘试炼’的参与者!只是你参与的试炼类型、规则,与我经历的‘生命试炼’截然不同。” “若想验证究竟是哪一种,过程会异常繁琐,涉及高维信息解构与灵魂本质溯源……”阮·梅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手术台冰冷的金属边缘, “但,这难不倒我。” “我们可以从你此刻的状态和即将面临的‘实验’本身入手,进行逻辑推演。” 她重新坐回操作台前的悬浮椅,一只手优雅地支着下巴,眼神放空,进入了高速演算状态, “你现在的身份是‘实验品’,身体被拘束,力量被压制,从扫描看是普通人水平。” “故此,你正在进行的试炼,可以基本排除需要强大武力或破坏性行为的类型。” “智力方面……”她的目光扫过三月七那依旧带着“清澈的愚蠢”的眼神,停顿了足足三秒,像是经过了极其复杂的评估, “……嗯,基于你刚才对数学问题的反应,以及虚假记忆的‘普通科员’设定,也可以暂时排除以超高智力博弈为核心的试炼类型。” “所以,我们的视线应当聚焦在更为抽象的概念、规则的层面。” 阮·梅的指尖在空中虚点,仿佛在勾勒无形的逻辑链条, “目前存在两种最可能的假设:” “假设一:你需要在此场景中完成某个特定的‘目的’或达成某个‘条件’,试炼即告完成。” “假设二:你正在进行一场‘概念性’试炼,你需要在此地、此状态下,深刻体悟并掌握某种特定的‘概念’本质。” “无论是哪一种,其实都有迹可循。” 阮·梅站起身,再次走到三月七身边,目光落在那些冰冷的拘束带上, “就比如……你现在的状态——被完全拘束,无法挣脱,处于一种极致的‘被动’之中。” “而我接下来要对你进行的核心实验操作,是「基因休眠诱导」。” 她拿起那支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药剂瓶晃了晃, “旨在通过特殊药剂和神经干预,让你的基因表达暂时进入类似‘冬眠’的停滞状态,模拟生命在‘死亡’瞬间或深度‘沉眠’时的生理与意识状态,用以研究生命在‘绝对安宁’下的信息熵变。” “故此,你将经受的核心概念冲击,极有可能是「沉睡」……或者,更确切地说,是——” 阮·梅的视线与三月七无法动弹的眼睛对上,清晰地吐出那个词: “「怠惰」!” “如果你的试炼真与‘怠惰’相关……” 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三月七被拘束的手臂上, “那么结合你灵魂扫描显示的‘混沌叠加态’、身体标记的‘非处女’、以及那个顽固的、概念性的‘小肚腩’……你之前可能已经历过「色欲」、「暴怒」、「暴食」的试炼洗礼。” “你的灵魂底色记录着这些经历:对原始感官刺激的无抵抗沉沦,对世俗权力地位的强烈占有与覆盖欲,对挑衅权威者的零容忍,以及……那个象征着某种概念的小肚腩!” “所以……”阮·梅得出了结论, “此刻,很可能正是你这场宏大试炼的第四幕——「怠惰」之章!” “真是……令人着迷的课题!” 看着三月七眼神中流露出的、越来越浓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阮·梅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却也更加……像一个找到了绝佳实验素材的科学家。 “让我来帮你验证一下,也顺便……帮帮你吧。”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 “记住,无论是古老的七宗罪,还是广义的欲望,其核心规则绝非要求你对抗你将要面对的概念本身。” “恰恰相反,它需要你理解它、接纳它、甚至……驾驭它。” “我会在你的灵魂本源中,刻下一个引导性的‘锚点’——吸纳一切欲望的概念,包容它、同化它的本能倾向。” “这将助你更顺畅地完成所有试炼。” “作为交换,”阮·梅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我需要你在这次试炼中,解放你被封印的那部分灵魂本质,恢复你真实的力量层级。” “这些‘解放’过程中逸散出的高维信息与能量反应,是我理解‘生命试炼’与‘欲望试炼’之间潜在联系的关键数据!无比珍贵!” “可以吗?”她再次询问,目光灼灼。 三月七的意识在挣扎。 阮·梅的话信息量太大,她似懂非懂。 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阮·梅提议的“认同感”再次涌现,强烈得无法抗拒。 “我……无法拒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那就当你同意了。”阮·梅没有丝毫拖沓,立刻转身在操作台的透明光屏上飞速操作起来。 无数复杂的数据流瀑布般刷下,她纤细的手指化作残影。 “科技的逻辑,便是对规则的洞察与利用。” 她一边操作,一边如同教授讲解般说道, “就像此刻,我不会愚蠢地去直接对抗封印你力量的那股至高规则。” “我会用虚数能量作为‘杠杆’和‘催化剂’,集中去‘撬动’和‘加压’你记忆模块上的封印锁链!” 她指向屏幕上代表记忆封印的、剧烈闪烁的红色模块, “看,通过虚数能量注入,我人为地、暂时性地强化了你记忆封印的‘负载’!让它处于一种过载运转的紧绷状态!” “而封印的力量总量是相对恒定的。” “当过多的力量被‘抽调’去维持和加固记忆封印时……”她的手指移向旁边代表身体和灵魂能量封印的蓝色模块, “……对你身体和灵魂本质力量的压制封印,就会出现……相对的‘松动’!” 仿佛在印证她的话语,随着操作台上虚数能量注入的强度不断提升,三月七的身体,竟然开始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白光! 这光芒并不刺眼,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净化万物的圣洁气息! 一股沉睡已久的力量,正在这白光的包裹下,缓缓苏醒! “成功了!”阮·梅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她迅速完成了自己的承诺——将那个“吸纳欲望”的灵魂锚点,如同写入程序般刻印进三月七的灵魂核心。 同时,她所有的观测仪器火力全开,贪婪地记录、分析着那逸散的白光中蕴含的、关于高维生命、灵魂本质、封印规则与欲望概念的浩瀚信息! 这数据,对她理解自身的“生命试炼”是无价之宝! 时间在阮·梅忘我的数据采集和三月七体内力量缓慢复苏的奇妙平衡中流逝。 三月七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难以想象的、足以轻易挣脱这金属拘束、甚至掀翻整个实验室的力量,正在她体内流淌、汇聚。 她随时可以结束这场“实验”。 但她信守了承诺,一动不动,任由阮·梅进行着她的研究。 直到—— 操作台发出轻微的“嘀”声,一个代表着数据存储满载的绿色指示灯亮起。 阮·梅终于停下了疯狂记录的手指,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收获颇丰的疲惫笑容。 她再次拿起那支幽蓝色的「基因休眠诱导剂」。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取出了整整二十支! 冰冷的针尖刺入三月七的静脉,二十份足以让一头星海巨兽陷入永恒沉眠的药剂,被一次性、缓慢地推入了三月七的体内! 嗡——! 三月七身上那纯净的复苏白光,如同被浇灭的火焰,瞬间黯淡、消散! 那股刚刚苏醒的磅礴力量,再次被更深的药剂封印死死压制! 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如同宇宙归墟般深沉厚重的倦意,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三月七的意识! 这一次,是真正的、指向生命终点的沉眠! 在意识彻底滑入黑暗深渊的前一刹那,阮·梅温婉却带着奇异力量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 “去吧……去体验‘怠惰’最深沉的宁静……” “不要抗拒它……包容它……接纳它……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 “感受那份放弃思考、放弃挣扎、放弃存在的……终极安宁……” “然后……尝试去理解它……操控它……同化它……” “不要畏惧……这是你的试炼……” 迷茫混沌中,三月七残存的意识感知到了阮·梅描述的那种感觉——无与伦比的、令人沉醉的宁静。 没有烦恼,没有压力,没有责任,没有欲望……只有永恒的、温暖的黑暗。 身体的本能在疯狂报警: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三月七想起了阮·梅的话,想起了那个刻在灵魂里的“锚点”。 她选择了相信。 而且……这宁静的感觉,真的……好舒服啊。 意识彻底模糊,四周的声音、光线、感知……一切都在飞速远离。 只剩下阮·梅最后那句轻如叹息、却带着真诚告别的话语, “小姑娘,谢谢你的‘特异性’。” “还有,期待我们……下一次在真实中相见。” 随即,一切归于死寂。 …… …… …… 黑暗。 无声。 寂静。 在这片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混沌虚无中,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个瞬间,又像是亿万年时光流逝。 蜷缩的意识核心,如同沉睡了无数纪元的种子,终于萌发出一点微弱的光。 三月七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那片纯白的、一无所有的空间。 所有的记忆——玩家的、游戏里的、自己的——如同退潮般清晰回归。 至此! 欲望试炼第四境——怠惰,通关! 通关得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说是被阮·梅“带飞”的。 三月七坐起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依旧顽固存在的小肚腩,满心槽点无处可吐。 合着这破试炼还是跟别人互通的? 真就一点儿“经费”都没有了呗? 连npc都要共享?! 居然在怠惰试炼里碰到了阮梅小姐!看她的样子完全不认识我,还把我当成了什么‘特异性变量’…… 看来她那边那个‘生命试炼’,过得也挺艰难啊! 然而,冰冷的试炼规则没有给她任何喘息和八卦的机会。 纯白的空间再次剧烈波动,视野瞬间切换! 「匹诺康尼」的极致繁华与迷醉,如同爆炸的万花筒,瞬间充斥了三月七的感官! 流光溢彩的悬浮广告牌播放着她的巨幅影像,街道两旁的全息屏幕上滚动着她最新的电影预告和音乐mv,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香水与狂热崇拜混合的奢靡气息。 …… 她是「盛会之星」当之无愧的、最耀眼的超级巨星!是寰宇家喻户晓的传奇偶像“三月七”! 掌声、尖叫、鲜花、财富、无上的荣耀……一切都唾手可得。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光芒万丈的星途背后,隐藏着一个冰冷黑暗、令人窒息的秘密。 她的所有光芒——那些感动亿万人的电影、那些风靡宇宙的金曲、那些被奉为经典的文学作品—— 没有一部!没有一首!没有一个字!真正出自她手! 它们全都来自于一个被囚禁在暗无天日之地的少女——知更鸟。 而这位拥有无与伦比才华的少女,是被「三月家系」那位手段通天、心狠手辣的老家主——周大福,从一个偏远星系中强行掳掠而来,像锁住一只珍贵的金丝雀,囚禁在家族最森严的密室。 最初,年轻的三月七也曾有过良知和挣扎。 她看着知更鸟那双清澈却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内心充满了负罪感。 她偷偷地、笨拙地尝试过帮助知更鸟逃离。她塞过纸条,偷过钥匙,甚至试图在家族护卫换班时制造混乱…… 但所有的努力,在周大福编织的、密不透风的权力巨网和冷酷无情的严令下,都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 每一次失败的代价,是知更鸟遭受更严密的看管和更冰冷的对待,也是三月七被严厉训斥,被警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系于那只“笼中鸟”。 渐渐地,三月七变了。 她开始习惯站在聚光灯下,享受那山呼海啸般的崇拜。 她开始迷恋华服美饰,沉迷于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她开始觉得,这一切本就该属于她“三月七”,那只笼中的鸟,只是她获取荣耀的“工具”。 当被囚禁的知更鸟,透过监视屏幕看到三月七在领奖台上,用她创作的歌曲发表着虚伪的“创作感言”,脸上洋溢着被名利彻底腐蚀的笑容时,少女眼中最后一点希望的光芒熄灭了。 她明白了,那个唯一可能拯救她的人,早已沉沦。 绝望的知更鸟,选择了沉默的反抗——她拒绝再创作。 这沉默的反抗,换来的却是这世间最黑暗、最残酷的对待。 ——她的哥哥,星期日,被“请”到了三月家系的刑房。 皮鞭、电击、精神折磨……当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星期日被抬到知更鸟的囚室门口时,少女崩溃了。 她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可以忍受自己的苦难,却无法看着唯一的亲人因自己而毁灭。 “我……我写……”嘶哑的声音从她干裂的唇瓣中挤出。 于是,黑暗的齿轮再次转动。 笼中囚鸟,在绝望的泪水与镣铐的冰冷中,于方寸囚室,用苍白指尖,蘸着心头的血泪,在泛黄的纸页上,谱写下震撼寰宇的绝唱。 ——那旋律是折翼的哀鸣,是灵魂的泣血,是囚笼也无法禁锢的、冲破云霄的才华之光! 而星海之巅,盛会华灯,璀璨舞台中央,华服加身的“巨星”三月七,正张开双臂,沐浴在亿万狂热目光与震耳欲聋的欢呼中,贪婪吮吸着每一分不属于她的荣耀。 ——那笑容是淬毒的蜜罐,是窃取光芒的虚伪,是踩着他人血泪铸就的、摇摇欲坠的虚荣王座! 但! 即便是身负绝世才华的囚鸟,也无法永恒地满足一个贪婪家系永无止境的压榨。 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下,知更鸟的创作不可避免地开始走下坡路。 新的作品虽然依旧远超常人,却失去了那份直击灵魂的、令人颤栗的巅峰灵性。 寰宇乐评界、文化圈开始出现质疑的声音。 “三月七是否江郎才尽?” “传奇巨星的光环正在褪色?” “她的创作巅峰已成过去?” 这些声音如同毒刺,狠狠扎进了被贪婪彻底蒙蔽双眼的小三月心中。 她出离的愤怒! 她将这一切归咎于知更鸟的“懈怠”! 更残酷的折磨降临在星期日身上。 ——他被毒打得几乎不成人形,然后像垃圾一样被发配到了三月家系在某个法外之地经营的、如同地狱般的“园区”做苦力。 然而,无论是对星期日的无尽折磨,还是将星期日推入深渊的威胁,都无法再让知更鸟枯竭的心灵重新涌出那巅峰的灵泉。 质疑声浪越来越高。 贪婪如同毒藤,彻底绞碎了三月七最后一丝名为“耐心”的东西。 终于,在一个被奢华水晶灯映照得如同白昼的夜晚,盛装打扮、脸上却带着压抑不住戾气的三月七,在一群黑衣护卫的簇拥下,推开了囚禁知更鸟的那扇厚重、冰冷的合金大门。 她要亲自“督促”,甚至……“帮助”这只不听话的鸟儿,尽快“创作”出能堵住悠悠众口的作品! 然而,当她踏入囚室的瞬间,看到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囚室的窗户大开!冰冷刺骨的夜风呼啸着灌入! 那只被囚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小鸟,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裙子,赤着脚,静静地站在窗沿之上。 夜风吹拂着她凌乱的发丝,露出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庞。 她回头,深深地看了冲进来的三月七一眼。 那眼神,没有了恐惧,没有了绝望,只剩下一种洞穿一切的……悲悯和解脱。 然后,在三月七惊愕的目光中,在护卫们徒劳的惊呼和扑抓中,知更鸟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千米之下的、灯火辉煌却又冰冷无情的“盛会之星”地面,决然地…… 一跃而下! “不——!!!”三月七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下坠的风声在耳边呼啸,但知更鸟的灵魂,仿佛在这一刻挣脱了所有枷锁,飘向了无垠的寰宇。 她的身体在坠落,她的意识却在升华。 前所未有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旋律,在她即将消散的意识中奔涌流淌! 没有纸笔,没有乐器。 那是她一生中,唯一一首,完完全全属于知更鸟自己的作品! 空灵的、仿佛来自天外的歌声,穿透了物理的界限,直接回响在每一个仰望星空、或心有戚戚的生灵灵魂深处。 …… “再美的花朵,盛开后就凋落,” “再亮眼的星,一闪过就坠落,” “而你的轮廓,怪我没有看破,” “才如此难过……” …… 歌声渐渐飘渺,如同散入星空的泡沫。 那具承载了无尽才华与苦难的躯体,最终在冰冷的街巷中化作一滩刺目的鲜红。 至此,尘埃落定。 失去了知更鸟,三月七的“创作”源泉彻底枯竭。 即便三月家系动用了庞大的势力和财富,在寰宇范围内疯狂搜罗、甚至强行掳掠优秀的创作者,试图填补这个空缺,却再也找不出一个能触及知更鸟半分高度的天才。 但资本的巨轮一旦启动,便不会轻易停下。 在公司和三月家系不遗余力的运作下——疯狂的营销、水军的洗地、奖项的运作、资源的堆砌——三月七的“巨星”地位奇迹般地维持了下来。 她依旧是寰宇顶流,手握泼天的财富和无与伦比的热点。 只是那些被强行推出的“新作”,在真正的艺术鉴赏者眼中,不过是华丽包装下的空洞「泡沫」。 数年后。 匹诺康尼边缘星区,一个偏僻荒凉的公共墓园角落。 一身华贵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定制礼服,脸上妆容精致无瑕的三月七,在数十名黑衣保镖和家族管事的簇拥下,如同女王巡视领地般,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墓碑前。 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一行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刻字—— “一只小鸟飞走了。” 看着这个碍眼的、提醒着她那段不光彩过往的东西,三月七眼中没有丝毫缅怀,只有浓浓的不屑和厌烦。 她趾高气扬地挥了挥手,对旁边的工程负责人命令道, “推了它。看着碍眼。” “这块地皮,我们三月家要了,建个私人停机坪。” 她的声音带着刻薄的讥讽,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墓园, “在绝对的资本力量面前,区区才华又算得了什么?” “死了,就真的死了。” “你和你那点可怜的天赋……” 她对着那无名的墓碑,如同对着空气宣告, “终究只是我三月七璀璨星途上,一个微不足道……甚至有些碍事的过客罢了。” 此时,在寰宇的无数角落,在三月家系或其他类似势力掌控的黑暗囚笼里,无数个像知更鸟一样被剥夺了自由、才华被无情压榨的创作者,正流着血泪。 她们的光辉,她们的心血,如同燃料,源源不断地注入资本与权力的熔炉,铸就着三月七此刻的“辉煌”。 …… 又是长久的时光流逝。 一场筹备数年、耗资天文数字、号称“寰宇世纪盛宴”的超级演唱会,在三月家系斥巨资打造的一颗临时改造的奢华行星上,如期举行。 巨大的环形会场座无虚席,来自宇宙各地的顶级名流、狂热粉丝挤满了每一个角落。 炫目到极致的全息投影覆盖了整个天穹,将三月七的形象放大到如同神明。 震耳欲聋的、整齐划一的呼喊声浪几乎要掀翻会场顶盖, “三月七!三月七!三月七!!!” 舞台中央,享受着这极致崇拜的三月七,贪婪地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整个世界。 她沉醉在这无上的荣耀与掌控感中,虚荣心膨胀到了顶点! 她感觉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是永恒不落的巨星! 然而,就在她的贪婪达到最巅峰、灵魂都被这虚幻的荣光彻底填满的刹那——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最前排的vip席位上猛地站起! 他衣衫褴褛,浑身布满新旧交叠的伤痕,瘦骨嶙峋,一条腿以怪异的角度扭曲着,脸上更是布满污垢和淤青,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燃烧着如同地狱岩浆般的、刻骨铭心的怨毒与疯狂! 他死死地盯着舞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撕碎! 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东西。 ——一个拳头大小、表面布满不规则裂纹、内部却不断闪烁着危险金红色光芒的…… 星核! 那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保护小姐!” “拦住他!是星核!” “快启动防护罩!” 会场瞬间陷入极致的混乱与恐慌! 安保人员疯狂扑上,达官显贵们惊恐尖叫,试图逃离! 但一切都太晚了! 那个从轮廓上依稀还能辨认出几分天环族特征的青年——看着三月七那张因惊骇而扭曲的、熟悉又令他无比憎恶的脸,嘴角咧开一个疯狂而解脱的笑容。 他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将那枚象征着万界之癌、汇聚着毁灭与终结的星核,高高举起,然后,在三月七那惊恐欲绝、放大的瞳孔注视下,狠狠地……捏碎! “死!!!” 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咆哮,淹没在随之而来的、毁灭一切的轰鸣中! 轰隆隆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虚数能量,如同沉寂了亿万年的宇宙初火,轰然爆发! 金色的、带着湮灭一切属性的能量涟漪,以超越光速的速度,瞬间横扫过整个会场,扫过这颗临时构筑的奢华行星! 星核——这被称为“万界之癌”的存在,第一次在这个宇宙中,向世人彻底展露了它那足以令星辰寂灭的獠牙! 璀璨的舞台?瞬间气化! 狂热的粉丝?灰飞烟灭! 达官显贵?平等湮灭! 安保护卫?归于虚无! 连同那个在舞台中央,上一秒还沉浸在无上荣耀中、下一秒便被极致恐惧吞噬的“巨星”三月七…… 一切的光鲜,一切的荣耀,一切的贪婪与算计,都在那纯粹到极致的毁灭金光中,被彻底抹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整个临时行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宇宙的尘埃之中。 而这—— 是一个哥哥,能为妹妹做到的…… 最自私的事。 c3719.lol。m.c3719.lol 第278章 嫉妒 欲望试炼第五境——贪婪,通关! 纯白的空间里,记忆再次灌入三月七的脑海。 知更鸟坠楼时平静的眼神,星期日捏碎星核时那刻骨的疯狂与解脱,寰宇巨星虚假的辉煌与最终的湮灭……每一个画面都带着血淋淋的真实感,狠狠撞击着她的灵魂。 三月七呆立在纯白之中,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眼中的高光一点点黯淡、熄灭,只剩下空洞的茫然和……巨大的、几乎将她压垮的自我厌恶。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死寂的空间里炸开! 她狠狠地、用尽全力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白皙的脸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火辣辣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对不起……对不起……” 她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将那些罪恶的记忆从脑子里扯出来, “知更鸟……对不起……星期日……对不起……对不起……” 巨大的痛苦和愧疚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每一次进入试炼,自己就像被换了一个灵魂?那些被无限放大的欲望特质——色欲的沉沦、权欲的冷酷——将潜藏在她心底深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阴暗面,无限地放大、扭曲,最终吞噬了她所有的良善! 尤其是在怠惰试炼中,阮·梅刻入她灵魂的那个“吸纳欲望”的锚点,仿佛彻底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让她在贪婪试炼中,完全变成了一个被欲望支配、毫无人性的怪物! 明明……明明可以有不同的结局啊! 为什么一定要囚禁她? 为什么不能和她合作? 让她站在聚光灯下,让她享受她应得的荣耀? 她的才华加上家族的运作,足以让她们成为寰宇最耀眼的双子星! 那对兄妹……他们本该拥有最美好的人生……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亲手毁掉这一切? 为什么我要变成那个最贪婪、最冷酷的刽子手?! 三月七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颤抖。 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心。 这个试炼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将她塑造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混沌邪恶的怪物吗? 难道就是为了让她看清自己灵魂深处有多么不堪吗? 然而,试炼的规则却如同无情的鞭子,根本不会给她任何喘息和忏悔的机会。 纯白的空间再次剧烈地扭曲、旋转! 熟悉的抽离感袭来,记忆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飞速褪色、模糊。 视野切换间,三月七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抽象、超越了她认知极限的所在。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前后之分。 空间本身仿佛由无数个嵌套、折叠、互相渗透的几何体构成,光线在其中以违反直觉的路径折射、弯曲。无数条闪烁着微光的线条,沿着三个相互垂直却又似乎无限延伸的抽象轴(x,y,z)延伸、交织,构筑出一个庞大到令人绝望的、纯粹由「数学逻辑」和「引力法则」编织的迷宫。 五维空间! 一段“记忆”瞬间涌入。 她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之一,编号“方舟-7”。 承载着整个种族在宇宙热寂中延续的最后希望。 而这里,是人类文明倾尽所有、利用对引力子终极操控而构筑的宇宙级奇观——五维枢纽! 这是以引力这种超越时空维度的基本力为根基,强行打开的、通往过去未来、平行时空、多元世界的终极通道! 她的使命,便是利用这枢纽,找到一个能逆转宇宙熵增、拯救人类文明于热寂终点的希望——逆熵! 巨大的责任感和“方舟-7”记忆中的使命感瞬间压倒了其他情绪。 三月七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她没有丝毫犹豫,强大的精神力沟通着枢纽核心,目光扫过无数代表着不同时空节点的“光膜”。 她迅速锁定了一个能量波动相对温和、结构稳定的平行时空入口。 引力如同温柔的潮汐般包裹住她,空间在她眼前折叠、跳跃。 下一瞬,脚踏实地感传来。 她出现在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现代公寓客厅里。 米色的布艺沙发,窗台上的绿植,墙壁上挂着温馨的装饰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食物香气和……一种名为“家”的温暖气息。 但三月七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客厅墙壁中央悬挂的那张大幅结婚照牢牢吸引住了! 照片上的新娘,笑靥如花,眼中盛满了纯粹的幸福和甜蜜,依偎在一个黑发黑瞳、笑容阳光帅气的青年怀中。 那个新娘,赫然就是她自己! 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苦涩、酸楚和一丝莫名悸动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三月七的心。 但她还是强行压下这股翻腾的情绪,快速扫视整个公寓—— 家电、装修风格、窗外的城市景观……一切都清晰地表明,这是一个刚刚步入信息时代、还被困在母星地表挣扎的初级工业文明! 不行!这里科技水平太低了,根本无法提供解决热寂的技术! 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但使命不容耽搁。 三月七深吸一口气,准备立刻沟通枢纽核心,离开这个“错误”的坐标。 就在这时—— “咔哒!” 清晰的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 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照片上那个黑发黑瞳的帅气青年——周牧。 他手里拎着一袋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烧烤,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眼神却异常清醒。 看到客厅里的三月七,他明显愣了一下, “嗯?小三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和亲昵,“你不是和闺蜜去做头发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三月七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办?被发现了!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躲藏,但身体却像生了根。 周牧却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常,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随手将烧烤放在玄关柜上,脱下鞋子,然后很自然地走上前,一把将还在呆滞状态的三月七拥入怀中! “算你这家伙运气好!”他的声音带着宠溺的笑意, “老景那家伙被杏儿揪着耳朵拎回家了,我们哥几个也只能散场。” “喏,烧烤都没怎么动,带回来给你这个小馋猫打打牙祭。”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用手揉了揉三月七的腰侧,却突然感觉触感有些不对,手掌下意识地在她腰间轻轻捏了, “诶↑你这小肚腩……啥时候偷偷长起来的?” 三月七的脸颊瞬间爆红!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只能硬着头皮,声音细若蚊呐, “最近……最近吃胖了……” “噗……”周牧忍俊不禁,“胖点儿好,胖点儿好生养!” 他似乎完全没把这当回事,松开怀抱,把还冒着热气的烧烤塞到三月七手里, “快趁热吃,我去冲个澡,一身酒气。” 说完,他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三月七捧着那袋沉甸甸、香喷喷的烧烤,整个人还处于宕机状态。 烧烤……在她的世界,这是早已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奢侈品,连联邦总统都只能在历史影像资料里看到。 末日冻结了一切超过35摄氏度的“非必要”活动,更别提这种充满烟火气的享受了。 诱人的香气不断钻入鼻腔,勾动着最原始的食欲。 但比起口腹之欲,一个更紧迫的疑问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清醒, 我的同位体呢?! 我是直接替换了她?还是……她依旧存在于这个时空? 如果她存在,她在哪里?如果她被替换了,那我现在……算是什么? 巨大的不安和一种可能鸠占鹊巢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不行!必须立刻离开!否则一旦被发现有两个“三月七”,对这个普通的家庭、对这个温柔的周牧,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但在离开之前,她必须确认同位体的状态! 这关系到她的行为是否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覆盖”! 她集中精神,无声地启动了植根于她意识深处的辅助ai。 …… 「指令确认:检索当前位面。」 「检索中……」 「位面基础信息扫描完毕。」 「位面坐标:█████.████.████]」 「主导文明数量:1(地表级科技侧文明)」 「正在深度扫描……」 「个体生命特征匹配:三月七(目标特征已录入)。」 「匹配成功!」 「目标个体位置锁定:地表坐标████],娱乐场所‘夜色撩人’酒吧,vip包厢a7。」 「建立量子观测链接……」 「链接稳定。开始投射实时画面与音频。」 …… 瞬间,一段清晰的全息影像直接投射在三月七的视网膜上。 昏暗迷离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被包厢门隔绝了大半。 宽大的沙发上,一个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穿着花哨衬衫的外国男人(信息标注:汤姆·周),正将一个身材火辣、穿着暴露的女子压在身下。 那女子,赫然长着一张和三月七一模一样的脸——她的同位体! 不堪入目的画面冲击着感官,更刺耳的是两人充满挑逗和下流的对话, “喔!宝贝,你刚刚结婚不到一个月,真的不怕你那个黄皮老公发现你在这里跟我快活吗?”汤姆·周的大手肆意游走,语气轻佻。 “切!”同位体三月七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眼神迷离中带着刻薄,“一个穷屌丝罢了!要不是看他那张脸还能看,人也老实好骗,能当个长期饭票,你以为轮得到他接盘?” “喔!该死!宝贝,你这副瞧不起他的高傲样子真是迷死我了!”汤姆·周兴奋地低吼。 “汤姆·周,你强壮的身体才更让我着迷……”同位体三月七的声音变得甜腻放荡,主动迎合上去。 …… 接下来的声音和画面,彻底突破了道德底线,变得不堪入耳,污秽至极! 三月七静静地看着视网膜上的实时转播,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阴沉。 最初的震惊和好奇早已被滔天的怒火和凛冽的杀意所取代! 她不理解! 完全无法理解! 为什么这个同位体,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践踏周牧的真心?可以如此恶毒地侮辱那个在寒夜中为她带回食物的男人?可以如此不知廉耻地背叛刚刚组建的家庭? 周牧做错了什么? 他值得被如此对待吗?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怒火,混合着对这个卑劣同位体的极度厌恶,如同失控的熔岩,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堤坝!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被多次试炼扭曲放大的、对“所有物”被玷污的极端占有欲和毁灭欲,彻底爆发! 辅助ai急促的警报声如同背景噪音般在她意识中尖锐响起。 「警告!侦测到宿主意识海剧烈波动!极端负面情绪指数突破阈值!」 「警告!检测到高能级纳米机器人集群构筑请求!目标:锁定个体同位体三月七]、汤姆·周]!」 「警告!检测到高维量子燃素武器单元激活!目标:锁定个体同位体三月七]、汤姆·周]!」 「执行逻辑链强制复核中……复核失败!宿主指令优先级覆盖底层逻辑!」 「最高级警报!宿主行为已严重违反《联邦火种法案》第7章第13条‘禁止干涉低等文明内部事务及个体生命权’!辅助系统已强制上传违规报告至联邦终端数据库!重复,已上传!」 「警告!宿主心理状态严重失衡!‘方舟-7’人格模组濒临崩溃!强烈建议立即启动最高级别心理疏导协议!请求强制干预!请求强制干预!」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干扰!强制干预协议失效!重复,强制干预失效!宿主!请立刻停止你的行为!宿主——!」 …… 然而,所有的警告,都无法阻止现实维度中上演的、无声的死亡审判。 vip包厢a7内。 正纠缠在情欲巅峰的两人,动作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 下一秒,他们的皮肤下,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微如尘的银灰色光点瞬间亮起! 没有火焰升腾,没有烟雾弥漫。 汤姆·周和同位体三月七脸上的情欲瞬间被极致的惊骇和无法言喻的痛苦所取代!他们的眼球惊恐地凸出,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身体,从皮肤到肌肉,从骨骼到内脏,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超高温熔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坍缩、分解! 仅仅几个呼吸间! 沙发上只剩下两具保持着扭曲姿势的、漆黑如焦炭的轮廓!甚至连一丝灰烬、一点异味都没有留下。仿佛他们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完成这一切的三月七,表情冰冷得如同极地寒冰。 辅助ai的警报声依旧在意识中回响,但她充耳不闻。 她迅速调取了纳米机器人同步回传的、关于这个同位体的一切记忆信息。 信息流如同肮脏的污水冲刷过她的意识。 混乱的私生活,拜金虚荣的本质,对周牧的欺骗和利用,婚前的滥交,婚后的持续出轨…… 一个自甘堕落、毫无底线的灵魂。 而周牧,在她眼中,只是一个好骗的“接盘侠”,一个提供稳定生活的“饭票”。 “垃圾……”三月七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殆尽。 现在,这样的生活,这样温柔的爱人,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安稳…… 这一切,都该属于她了! 属于这个背负着文明存续重担、却在绝望中抓住了一丝温暖光亮的……真正的三月七。 “哗啦——” 卫生间的门被拉开,周牧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客厅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拿着抹布,认真地擦拭着厨房的灶台。 “嗯?”周牧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不是……小祖宗,你之前不是义正言辞地宣布以后家务都归我,你要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奶奶吗?怎么突然自己动上手了?” 三月七闻声转过头,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又带着点羞涩的笑容, “就是说说嘛!本姑娘也不能看着你辛苦工作一天,回来还得伺候我这个‘少奶奶’呀!” 她放下抹布,变戏法似的从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阳春面,上面还卧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喏,快尝尝!”她把面碗塞到周牧手里,眼神亮晶晶的, “你们这些笨蛋,每次出去喝酒都只顾着灌酒,肚子肯定空了吧?我的厨艺嘛……可能比不上你妈妈,但以后我会认真学的!” 周牧呆呆地看着手中这碗朴素却无比温暖的面条,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的少女,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鼻子瞬间酸了。 他颤抖着接过碗,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老景他们几个混蛋,还背地里跟我说你不是好归宿,让我多留个心眼……慎重考虑……” “我慎重个屁!” “他们就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我周牧走了狗屎运,娶了这么一个又漂亮、又贤惠、还会心疼人的仙女老婆!” 三月七听着他孩子气般的抱怨,心里暖洋洋的,对周牧的看法又提升了几分。 能在朋友面前维护自己妻子,还能听进去朋友的“逆耳忠言”,至少证明他重情义,也有自己的判断。 她故意撇了撇嘴,露出一点小傲娇, “哼!你那些朋友估计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呗!” “不过没关系,本姑娘这么可爱,被人羡慕嫉妒恨、造谣中伤也很正常啦!早就习惯了!” 她推了推周牧的胳膊,“快吃快吃!再不吃面就坨了!尝尝我的手艺!” 实话说,这碗面的味道只能算中规中矩。 毕竟在三月七的世界,食物只是维持生命的能量块,烹饪早已失传。 她能做出来,全靠辅助ai的精确指导。 但周牧却吃得狼吞虎咽,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珍馐,连汤汁都喝得一滴不剩,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看着周牧满足的笑容,三月七心里甜滋滋的,主动收拾碗筷去清洗。 夜幕降临。 温馨的日常过后,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摆在了面前——同房。 作为星际战士“方舟-7”,她的身体早已在高强度的训练和基因优化中失去了某些“原始”的生理特征。 这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但这对掌握着高等文明科技的三月七来说,并非难题。 纳米机器人悄无声息地完成了精细的“修复”和“模拟”。 卧室的灯光被调暗。 气氛变得旖旎而温暖。 这一夜,是灵魂与身体的双重交融。 周牧的温柔和珍视,让三月七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被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 两人之间的情感,在亲密无间中急剧升温。 ……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如水,却流淌着三月七从未品尝过的甘甜。 她像一个真正坠入爱河的普通女孩,学着买菜、做饭,打扫房间,等待丈夫下班。 她会兴致勃勃地听周牧讲工作中的趣事和烦恼,也会笨拙地尝试给他一些小惊喜。 周牧的朋友们——那个总爱吐槽的老景、斯文的应星、咋咋呼呼的白珩——对这个变得温柔贤惠、笑容明媚的“小三月”简直刮目相看,之前的疑虑早已烟消云散。 至于那些不堪的过去? 在纳米机器人的信息抹除和记忆修改下,他们存在的痕迹,连同那些肮脏的流言蜚语,早已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三月七彻底沉溺在这份偷来的幸福里。 使命?热寂?逆熵?那些沉重得足以压垮星辰的责任,早已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每一天醒来,看到枕边周牧安静的睡颜,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她就觉得,这就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最幸福的时刻,给予最残酷的背刺。 又是一个寻常的傍晚。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小小的餐桌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三月七哼着歌,精心准备了几道周牧爱吃的家常菜,还特意开了一瓶他喜欢的红酒,满心欢喜地等待丈夫归来,庆祝他完成了一个重要的项目。 钥匙转动的声音没有响起。 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两位身穿笔挺警服、面色无比凝重的警官。 他们的眼神沉重,带着不忍和敬意。 “三月七女士,”为首的警官声音干涩,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沉重, “我们接下来说的话,请您……一定要坚强,做好心理准备。” 看到警官的那一刻,三月七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不详的预感如同巨爪攫住了她的心脏! “您的丈夫周牧先生……”警官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 “他……他并非您所知的普通商人。” “他的真实身份,是我国缉毒总队的一名一级警督,长期……长期卧底在一个跨国特大贩毒集团内部。” 轰——! 如同晴天霹雳在脑中炸响!三月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我们联合多部门,准备实施最终收网行动的关键时刻……” 警官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悲痛, “由于叛徒出卖,行动提前暴露!毒贩头目狗急跳墙,劫持了多名人质负隅顽抗!” “周牧同志为了……为了保护一名被毒贩用刀挟持的、年仅八岁的小女孩……他……他……” 警官的声音哽咽了,后面的话仿佛有千斤重。 他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被熏得焦黑、严重变形,却依旧能勉强辨认出警徽轮廓的金属片,无比郑重地双手捧到三月七面前。 “周牧同志……壮烈牺牲了……” “那些丧心病狂的畜生……连他的……遗体都没放过……” 后面的话,警官再也说不下去了。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让他的眼眶通红。 “怎……怎么会……” “你……你们在骗我……对不对?” “周牧他……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说要回来吃饭……他说他今天就能忙完那个项目了……他说要带我出去庆祝的……” 三月七的声音如同梦呓,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板上。 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巨大的悲痛和一种被命运戏弄的荒谬感,瞬间将她淹没。 两名警官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不忍。 他们将一张写着紧急联系方式的卡片、一个地址以及如何申领抚恤金的说明轻轻放在玄关柜上,又低声叮嘱了几句“请节哀”、“有任何困难随时联系我们”,便默默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然而,三月七并不知道,公寓楼外看似平静的街道上,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卖水果的小贩、散步的情侣、下棋的老人、甚至清扫路面的环卫工……无数双警惕而悲痛的眼睛,正严密地监视着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 保护英雄的遗孀,是他们此刻唯一能为牺牲的战友做的事情。 门内,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门外的便衣们,听着这令人心碎的哭声,一个个紧握拳头,牙关紧咬,眼中充满了血丝。 不知哭了多久,哭声渐渐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瘫坐在地上的三月七,缓缓抬起了头。 泪水冲刷过的眼睛,不再有悲伤和脆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冰冷!以及……一丝疯狂燃烧的、毁灭一切的暴戾! 为什么? 一个声音在她心底疯狂咆哮。 为什么我放弃了使命!放弃了责任!只想抓住这一点点偷来的幸福!命运却要如此残忍地夺走它?! 为什么他那么好的人……要落得如此下场?! 那些畜生!那些毒贩!那些叛徒!他们都该死! 该死!!! …… 翌日。 一个震惊全国、甚至引起国际社会高度关注的消息如同瘟疫般蔓延。 全国范围内,多个重点城市的数万名人员,在各自家中离奇暴毙!死状极其凄惨诡异。 ——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如同在睡梦中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抽干了生命力,身体呈现一种诡异的灰败干瘪状态! 经过警方内部极其高效的秘密排查,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浮出水面:所有死者,无一例外,全部是长期被通缉、罪行累累却一直逍遥法外的大毒枭、骨干毒贩、以及提供保护伞的腐败官员! 甚至还包括了几个在逃的、极度危险的制毒师! 对于奋战在缉毒一线的警员们来说,这简直是天降正义!是迟来的审判!私下里无不拍手称快,甚至有人偷偷焚香告慰牺牲的战友。 然而,对于高层和负责调查的专案组来说,这却是一个烫手山芋,一个巨大的麻烦! 死亡人数太多,涉及面太广,影响太恶劣!必须成立最高级别的专案组彻查! 但专案组的成员也是人,也有血有肉,有爱憎。 当他们看到那份触目惊心的死者名单和其背负的滔天血债时,内心的天平早已倾斜。 加上来自更高层某种心照不宣的“冷处理”暗示—— 「查,一定要查!但要讲究方式方法,注意影响……」 最终,所谓的“彻查”,最终也变成了一场轰轰烈烈走过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公费旅行”。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早已带着一颗被彻底冰封的心,再次回到了冰冷死寂的五维空间。 她不顾辅助ai的疯狂警告和能量损耗的红色警报,强行驱动枢纽核心,将目标锁定在周牧牺牲前的时间锚点! 回去!我要回去!改变这一切!救下他! 她的意念如同疯狂的利刃,切割着无形的时空壁垒。 然而,回应她的,是枢纽核心冰冷无情的反馈。 「警告:目标时间锚点周牧牺牲]处于历史特异点】状态!」 「警告:引力潮汐异常!时空结构在该节点呈现不可逆刚性!」 「错误:无法建立稳定时空回廊!」 「结论:该节点历史无法变更!重复,无法变更!」 “不——!!!”三月七在空无一人的五维空间中发出无声的嘶吼,绝望彻底吞噬了她最后一丝光亮。 引力,死死地锁住了那个让她心碎的瞬间。 她在混乱的引力弦间漫无目的地飘荡了不知多久,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最终,在枢纽核心一次随机的空间涟漪波动中,她被抛入了另一个平行时空的入口。 引力潮汐褪去。 眼前依旧是熟悉的现代都市景象。 灰头土脸、眼神空洞的三月七,如同一个无家可归的幽灵,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游荡。 饥饿、疲惫、寒冷……肉体上的痛苦早已麻木。 直到,她在街角的一家温馨的咖啡馆橱窗外,再次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同位体,和一个普通的周牧。 这个同位体,没有不堪的过去,没有堕落的灵魂。 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元气满满、带着点小迷糊的可爱女孩。 她正叽叽喳喳地对着对面的周牧说着什么,脸上洋溢着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而她身边的周牧,也不是什么卧底英雄。 他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快递站点,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虽然辛苦,却很幸福。 他耐心地听着女孩的唠叨,偶尔笑着插一句嘴,给她擦掉嘴角沾着的蛋糕奶油。 阳光透过橱窗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得刺眼。 他们看起来那么普通,那么幸福,那么……安稳。 三月七就那样站在街角的阴影里,像个偷窥者,隔着玻璃窗,贪婪地看着,看着…… 一天,两天,三天…… 她像个幽灵般跟随着他们。 看着他们一起逛超市,为一包打折的薯片开心;看着他们挤在狭小的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做饭,最后笑作一团;看着周牧在雨夜骑着电动车接加班的同位体回家,把唯一的雨衣严严实实裹在她身上,自己却淋成了落汤鸡;看着他们在简陋却温馨的小家里,依偎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分享一桶爆米花…… 每一次看到他们脸上那种简单的、纯粹的幸福笑容,三月七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钢针狠狠扎穿! 一股灼热的、带着剧毒的岩浆在她冰冷的心湖下疯狂翻涌、积蓄!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拥有这样安稳平凡却触手可及的幸福? 凭什么她可以拥有这样一个普通却温柔体贴、能陪她柴米油盐的爱人? 凭什么我就要背负整个文明的存亡?就要在绝望的末世里挣扎?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就要承受这无休止的、被命运玩弄的轮回之苦?! 凭什么——?!! 一声声无声的、歇斯底里的质问,在她灵魂深处反复切割! 那积压的苦难、失去、绝望和不甘,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瞬间被点燃、引爆! 其名为—— 「嫉妒」! 这嫉妒如同地狱的业火,焚烧着她残存的理智,带来毁灭的冲动。 既然命运不公…… 既然你能拥有…… 那就……给我吧! 这一次,没有犹豫,没有负罪感。 只有被嫉妒彻底扭曲的、赤裸裸的掠夺欲望! 她如愿以偿。 过程与第一次并无不同。 纳米机器人无声地抹去了那个阳光般明媚的同位体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她再次成为了“三月七”,成为了周牧的妻子。 她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偷来的、平凡的温暖。 周牧的体贴、朋友的善意、生活的烟火气……这一切都让她如同久旱逢甘霖。 她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好妻子”,享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安稳”。 然而,命运似乎对这个名为三月七的灵魂充满了恶意。 在一个周牧声称要去邻市处理一批重要加急件、需要出差两天的夜晚。 三月七心中的不安感达到了顶点。她悄无声息地追踪了周牧的手机信号。 信号最终停在了一家……高档情侣酒店。 她站在酒店楼下,仰头看着那个亮着灯的窗户,浑身冰冷。 辅助ai的被动扫描结果清晰地投射在她视网膜上。 房间内,周牧正和一个身材高挑、气质成熟冷艳、有着一头紫色长卷发的女人(信息标注:卡芙卡,周牧的前女友)紧紧相拥,激烈地亲吻着滚倒在床上…… 没有悲伤,没有哭喊,没有质问。 站在酒店房间门外的三月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如同最深沉的寒夜。 她只是平静地从随身的工具包里,取出了一把锋利的、用来切割高强度复合材料的战术短匕。 房门被纳米机器人无声地打开。 房间内的两人正处于情欲的巅峰,浑然不觉死神的降临。 手起,刀落。 没有惨叫,只有利刃切割血肉的沉闷声响和喷溅的温热液体。 一刀,两刀,三刀…… 精准,冷静,高效。如同在完成一项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处决程序。 直到床上只剩下两具失去生息的、纠缠在一起的残破躯体。 三月七平静地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看也没再看那血腥的现场一眼,转身离开。 她的身影再次踏入五维空间的光膜,消失不见。 周牧→周丨牧 …… 下一个平行世界。 同样的剧本上演。 她杀死了那个正在图书馆安静看书、笑容恬静的同位体,取代了她。 这一次,周牧是个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规律,性格温和。 起初的日子依旧甜蜜。 直到三个月后,周牧的公司组织年度体检。 噩耗传来——仪器短路,周牧碳化在了ct房间…… 周牧→烤周牧。 …… 下下个平行世界。 她杀死了一个正在和闺蜜逛街、笑声清脆的同位体。 周牧是个小有成就的画家,浪漫而敏感。 他们有过一段如胶似漆的甜蜜时光。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周牧的生命。 肇事的是一辆失控的钢卷大运…… 周牧→二次元周牧。 …… 下下下个平行世界…… …… …… 在无休止的轮回中,三月七的嫉妒心被淬炼得如同最坚硬的钻石,也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她不再奢望长久,不再相信安稳。 她看透了这“命运”的套路——无论她替换掉哪个看似幸福美满的同位体,无论她多么小心翼翼地经营,最终,她偷来的幸福都会以一种猝不及防、且极其惨烈的方式被无情剥夺! 爱人总是会以各种方式离她而去,留下她独自品尝绝望。 她嫉妒! 她疯狂地嫉妒每一个拥有着“她”所渴望的、平凡幸福的同位体! 她嫉妒她们能拥有周牧的笑容、周牧的拥抱、周牧的温柔!哪怕只是短暂的拥有! 于是,她找到了新的、更“高效”的方式。 ——只取蜜月期! 她不再追求长久。 她像一个冷酷的猎人,利用五维空间,搜寻着那些正处于热恋期或新婚燕尔、生活尚未显露阴霾的同位体。 她会潜伏观察一段时间,确认这对“猎物”的感情正处于最炽热、最甜蜜的巅峰状态。 然后,她会如同最优雅的刽子手,在某个同位体毫无防备的时刻,用最干净利落的方式将其抹除。 接着,她便会以完美的姿态,无缝衔接地进入那个同位体的生活,贪婪地汲取那份新鲜出炉的、如同烈酒般醉人的甜蜜爱情。 她会尽情享受周牧无微不至的宠爱,享受朋友们的祝福,享受新生活的美好。 她会扮演一个完美的情人、妻子,将这份偷来的幸福品尝到极致。 但! 她心中始终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像一个设定好倒计时的炸弹,在享受的同时,也在冷眼观察,寻找着任何可能引发悲剧的“苗头”——周牧工作是否过于劳累?身边是否有潜在的危险?家庭是否有遗传病史?交通路线是否安全?…… 一旦她捕捉到一丝一毫的“不祥之兆”,或者仅仅是这份甜蜜的浓度开始随着时间流逝而自然下降,她便会毫不犹豫地、如同丢弃一件用旧的衣服,立刻抽身离开! 她会选择一个最平常的日子,在周牧出门上班后,平静地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甚至可能留下一张字条(写着“我厌倦了,再见”之类冰冷的话),然后,毫无留恋地启动枢纽,踏入五维空间,将那个可能即将面临失去或背叛的周牧,连同那个世界的一切,彻底抛在身后,去寻找下一份新鲜的、尚未被“命运”污染的甜蜜。 她不再有悲伤,不再有愧疚。 嫉妒驱动的掠夺,成了她生存的唯一方式。 每一次的替换,每一次短暂的甜蜜,每一次冷酷的离开,都在她的灵魂上刻下一道更深的、污浊的裂痕。 她的眼神,在一次次轮回中,褪去了最后一丝温度,只剩下对“美好”的贪婪占有和对“失去”的极端恐惧所交织成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她几乎忘记了“方舟-7”的使命,忘记了热寂,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模样。 她存在的意义,似乎只剩下在无数平行时空中,不断狩猎、品尝、丢弃那一份份短暂偷来的“幸福”。 直到…… 又一次,她从一个刚刚度过完美蜜月、周牧正计划带她去海岛度假的世界中冷酷抽身,毫不犹豫地踏入五维空间的入口。 熟悉的引力包裹感传来。 然而,这一次,周围的景象没有像往常一样切换成新的世界画面。 五维空间中,那些永恒流淌、交织闪烁的引力弦,那些代表着无尽时空的光膜,突然间剧烈地、无序地扭曲、震荡起来!构成整个枢纽的数学逻辑仿佛在瞬间崩解!空间的稳定性荡然无存!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试炼规则本身的沛然伟力,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攫住了三月七! 在她惊愕茫然的目光中,眼前混乱的五维景象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所有的色彩、光线、几何结构,都疯狂地旋转、坍缩、混合…… 最终,一切归于纯白。 死寂的、一无所有的纯白空间。 至此! 欲望试炼第六境——嫉妒,通关! 代价是,灵魂被那无尽的、掠夺性的嫉妒彻底浸染,原本的色彩被污浊的欲望完全覆盖,只余下一片象征着彻底污染的、再也无法洗刷的混沌底色。 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地灌入脑海。 那些极乐的沉沦、暴怒的毁灭、暴食的愉悦、怠惰的麻木、贪婪的占有、嫉妒的掠夺——六重欲望试炼的画卷,在她意识中残酷地铺来。 但这一次,三月七却没有了之前的歇斯底里。 没有崩溃的哭嚎,没有撕心裂肺的质问,甚至连那强烈的自我厌恶似乎都被抽干了力气。 她只是沉默地感受着这一切,如同一个旁观者,审视着另一个陌生灵魂的污秽旅程。 她在思考着过去试炼的共性。 即便她的脑袋一向不太灵光,此刻也清晰地察觉到了某种无法忽视的端倪。 周。 每一次试炼中,那个让她的爱人,无论身份如何变换——卧底英雄、快递员、画家、白领……无论性格是温柔、阳光、浪漫还是普通——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个名字,那个姓氏。 周牧吗? 她心底泛起一丝微弱的疑惑。 但随即,这念头便被一声自嘲的苦笑掐灭。 “呵……”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得如此卑劣了? 不过是一个个试炼规则构筑出的、用以折磨她的虚假生灵罢了。 她居然下意识地想去寻找一个“周牧”作为借口,试图说服自己,那些沉沦、那些掠夺、那些杀戮,并非源于她三月七灵魂深处真正的肮脏。 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卑劣,找一个不那么难堪的遮羞布罢了。 三月七就是三月七。 你的本质,从骨子里,就是这么一个低劣肮脏的人。 你只是个被欲望彻底支配的废物。 这欲望的试炼……与你当真无比般配。 它就是一面最适配你的镜子,照出了你灵魂深处,那早已腐烂不堪的底色。 泪,无声地涌了出来。 不是委屈,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绝望。 她不想如此堕落,不想承认自己就是这样的怪物。 可这一桩桩、一件件由她亲手铸就的罪孽,如同冰冷的铁证,无情地砸在她脸上,告诉她:看,这就是你!沉溺一切诱惑,放纵一切恶念,恶劣不堪,无可救药! 又是半晌。 纯白的空间里,只有无声的泪滴坠落,又无声地消失。 终于,瘫坐在地上的女孩动了。 她缓缓地,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站起身。 脸上残留的泪痕未干,眼神却空洞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继续吧。”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让我看看你的本质。” “也让我看看我的……” 她微微仰起头,直视着纯白虚无的穹顶,仿佛在与无形的试炼规则本身对视,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傲慢!” c3719.lol。m.c3719.l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