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边境检查官》


 第1章 幸福城，您的废土避难首选！

    七月，正值盛夏，日头燥热。
    沥青路面在高温中蜷曲成鳞片状，每道裂痕里都嵌着粗壮狰狞的藤蔓。
    男人手持短刀，费劲的砍断拦路藤蔓，顺着道边的指示牌前行。
    “幸福城，您的废土避难首选！”
    “幸福城，下一个人类纪元的希望！”
    “幸福城，我们拥有吃不完的食物和能源！”
    “幸福城，人人都能得到一份尊重！”
    “幸”
    越是往前，道边指示牌上的标语越是密集，被钉在歪斜的电线杆上，喷在坍塌的银行外墙上，甚至刻在风化的店铺招牌表面。
    像是某种蛊惑人心的咒语，男人明明已经很累了，却忽然感到体内有不断的力气涌现，连带着哆嗦的腿脚都似乎轻快了许多。
    顺着指示牌连续转过几个弯，城市阴影如潮水般退去，灼目的阳光洒落，明灭所形成的分界线将建筑废墟隔离在了身后。
    尽管广播里对幸福城的描述已经无比夸张，但当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男人仍然忍不住的张大嘴巴惊呼出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道传说中的‘幸福巨壁’！
    依广播描述，这道巨壁高约三十米，绵延十多公里，形成了一个足有十平方公里的巨型生活区。
    但现实应该远不止这么一点，因为巨壁的形状，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
    按照废土流民聚集地的人口密度，内部至少可以容纳百万人生活！
    巨壁前方，则是每个庇护城都会设立的隔离缓冲区。
    不同的是，幸福城的隔离区就像那面巨壁一般，长约十数公里，宽约五公里，同样工整、庞大。
    尽管其内大多都是旧时代保留下来的老建筑，甚至还能依稀看到几条残破的步行街穿插其中，但隔离区最前方的检查站，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感。
    由规整的铁网分割构成，检查站分为前、中、后三个区域，分别对应初步筛查、隔离观察、居民手续办理。
    筛查区，穿过最前方的对开金属大门后，进入放置在传送带上的隔离铁笼，由传送带转运至不同窗口的检察官前，接受疫病检查。
    完成筛查后，确认无疫病的幸存者可以直接进入后方区域，办理居民手续。
    存疑的幸存者则需要前往中部观察区，在帆布帐篷内度过三天时间。
    【您已进入幸福城警戒区】
    【请沿黄色标记线向前接受检疫】
    【擅闯者格杀勿论】
    接近隔离区，路边指示牌的风格也发生了明显变化。
    男人略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提起背包继续向前，很快混入了排队人群中。
    “请有序排队，不要拥挤，以家庭为单位进入隔离笼接受检查！”
    沙哑的电子合成音在筛查区上空回荡，八座碉堡状岗楼如同巨兽盘踞，墙壁上的喇叭不断重复着指令。
    幸存者们低垂着头，沉默地挪动脚步，在重机枪的注视下有序向前。
    不过在登上隔离笼时，幸存者却有一次选择检察官的机会。
    从1到8，8条锈迹斑斑的传送带并排延伸，分别对应8位年龄、性别不同的检察官。
    男人眼神闪烁，佯装不在意地扫视着各个窗口，很快将目光锁定在8号检察官身上，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弧度。
    尽管所有检察官都带着面具，但从脖颈的皮肤却能轻易判断，8号检察官的年龄最小，自然通过他的检查，也应该最是容易。
    “姓名？”
    “艾德蒙·雷克。”
    “从哪里来？”
    “萨克联邦城。”
    当着男人的面，8号检察官摊开地图，找了好半天惊疑道：“哦？那里距离幸福城可是有将近三千公里，你怎么过来的？”
    “我乘坐了货运火车、汽车、还坐了一小段船，又徒步了三百公里才到了幸福城。”
    “好吧，那可真是够漫长的，看到你面前桌上第一个测温器了吗，请拿起它，对准自己额头按下，然后告诉我上面的读数。”
    “明白。”
    每个隔离笼内都有一个固定的小方桌，上面放着三种测试仪器。
    按照检察官所言，艾德蒙拿起测温器，很快便看到了上面的液晶屏显示出两个数字。
    47.02。
    “大人，这个测温器好像损坏了，我的体温怎么可能是47度呢？”
    “是吗？”
    8号检察官疑惑的探出头，在确认数字后，示意道：
    “看来设备确实故障了，不过没关系，我们直接进入问答环节。通过测试后，你就能去后面办理居民登记手续了。”
    “那太好了，大人请讲。”
    “萨克联邦城和幸福城之间，你是在哪一段走了水路？”
    “应该是临江支流？”艾德蒙努力回忆着，“云市爆发了大规模的感染者潮，只能通过水路绕开这一段。”
    “具体时间？”
    “6.15日。”
    “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那一天是幸福城的创立日，我守着收音机听了整整三个小时庆典转播。”想起电流声里传来的庄严钟声与人群欢呼声，艾德蒙脸上竟露出了无比满足的神色。
    显然在这条漫长旅途中，幸福城的广播为他提供了很多“幸福感”。
    “唔，好吧，那你还记得创立日广播结束后的周边天灾播报吗？”
    “有这个环节？”
    艾德蒙的笑容凝固了，瞳孔在阴影里剧烈收缩，“我没印象，可能是播得太晚了？”
    “你当然不会记得。”
    金属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8号检察官拉开抽屉，抽出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河流像条浑浊的巨蟒，冲出河道，淹没了大片荒野。
    “6.14日，临江支流凌晨突发山洪，水位暴涨七米，所有漂流者的尸体都卡在云市三十公里外的断桥下。”
    “而你的水路行程，比死神晚到了整整二十四小时。”
    “什么？”
    像是按下了特殊的按钮，艾德蒙猛然站起，脸上血色迅速退去，五官眨眼间扭曲成一团灰败的褶皱，像是泡发了很多天的木耳。
    “山洪.断桥我.”
    艾德蒙的瞳孔突然扩散，下巴脱臼般垂向胸口，紧接着三根灰紫色的触手从喉咙里暴突而出，灰紫色的表皮布满吸盘。
    只是还没等最前端的一根钻出铁笼间隙，一颗小红点却在额头突然亮起。
    轰！
    7.62毫米口径子弹“驱魔”效果极好，撕裂触手的瞬间，顺带轰没了半个脑袋。
    艾德蒙的上半身向后飞去，后颈露出蠕动的肉瘤组织，但诡异的是剩下的半张脸却仍保持着狰狞的笑意，破碎的喉管里不断嘶鸣：“假的.幸福假的”
    “代号--亡语触手，感染进度：二期，已被见习检查官‘程野’配合哨塔检查击毙。”
    抬头看到哨塔窗口比出的ok手势，程野叹了口气，按下通讯器汇报。
    很快，通讯器里传来答复，“收到，清理队三分钟后到场，请检查官继续维持现场稳定！”
    现场稳定？
    挂断通讯器，程野强忍喉间呕意翻涌看向附近。
    其他七条传送带上的幸存者似乎对这一幕早就司空见惯，只是在听到枪声时下意识的看过来，并没有人因为艾德蒙的死状凄惨以及触手而惊讶。
    至于其余七位检察官，更是淡定得可怕，都没人因为枪响而转头。
    整个现场要说稳定，或许也只有他这个刚刚穿越两个月的检查官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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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铁饭碗，文明收集器！

    “我是许愿了能有个铁饭碗工作，可没说这要来废土啊！”
    怎么就穿越了？
    26岁的研究生毕业聚会，在朋友的怂恿撺掇下，程野半开玩笑地许下心愿：想要尽快找到一份高薪稳定的“铁饭碗”。
    谁知一觉醒来，竟直接穿越到了这个名为‘幸福城’的废土庇护城。
    前身的父亲是幸福城的检查官，在外勤任务中不幸遇难。
    按照规矩，从小生活在内城的原主不得不走出高墙，来到隔离区子承父业，可仅仅一天时间，就因过度恐惧吞药自尽。
    等到程野醒来，已经成了这个“检查官”身份的第三代继承者。
    好在检查官也确实算铁饭碗。
    见习三个月保护期不出外勤的情况下，只要不去作死，牺牲率还是很低的。
    “再有半个月就要出外勤，这种场面，我必须得.快点习惯。”
    盯着艾德蒙逐渐不再抽搐，程野重重叹了口气，终于将翻涌的呕意强压回腹部。
    “另外还有.激活！”
    抬手握住胸前的星形吊坠，程野眼前一闪，弹出一张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虚幻界面。
    【文明收集器】
    【当前激活进度：97.4%】
    界面闪烁着微微蓝光，像是海浪一样，轻轻晃动间让程野本忐忑的心情舒缓了几分。
    这枚吊坠，是前身父亲留下来的遗产之一。
    只可惜前身被惊吓过度，根本没有发现这个秘密，还是程野在翻找遗物时，意外将其扫落卡入了插线板，才发现这吊坠能够吸收电能，激活了这个神秘界面。
    “希望这玩意激活后能有点用，不然我可惨了。”
    程野心中默默祈祷。
    对经历过知识爆炸的现代人来说，守在大门前套话不算难，但要真刀真枪去和感染体硬碰硬，他实在没什么底气。
    毕竟这个世界的感染体可不是美国大片里的那种丧尸，纯靠血浆和嘶吼撑场面，除了汇聚成尸潮的时候有点战斗力，落单甚至会被成年人轻松干掉。
    这处废土世界，哪怕最普通的感染源，比如刚刚被哨兵爆头的触手，都能帮已经死掉的人类原地复活。
    只要没人点出‘已死’的事实，这些被感染的尸体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交谈、生活在人类社会中，直到体内的感染源蓄积足够力量，引发第二次大规模感染。
    而那些更强的感染源，比如‘蒲公英’，只要死亡，便会瞬间释放覆盖两公里的孢子，人类哪怕吸入一微米的孢子，都会成为新的感染体。
    与之强度对比，如果有的选，程野更想要那种‘百倍奖励’、‘打卡签到得神功’之类的无脑金手指，再不济什么‘两界门’、‘无限升级系统’也行。
    但现实很残酷，似乎是金手指的‘文明收集器’，这五个字听起来就很朴素。
    提到朴素。
    远处传来脚步声，四个赤裸着上半身的清理队员，似乎更需要这两个字形容。
    没有什么防护服，更没有武器，只有一个裹尸袋、一把铁锹、以及用来收容感染源的隔离箱。
    四人说说笑笑间，先是打开铁笼，用铁锹干脆利落的拍死还在抽搐的艾德蒙，接着直接徒手抓起满是吸盘的触手，胡乱的塞进隔离箱内。
    等到收容完毕，趁着剩下三人清理隔离笼的间隙，为首一人转过头笑道，“程检查官，具体的贡献点奖励还是老样子，会在感染体期数确定后，发放至您的个人账户。”
    “好的，麻烦诸位请兄弟们喝酒。”
    程野轻轻点头，紧接着从裤兜里摸出两枚瓶盖，轻抛了过去。
    男人接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嘴上却仍旧道：“这怎么好意思？”
    “弗林，你我之间就别客套了，下次帮我清理来快点就行。”
    “包我身上，绝对第一时间赶到，不耽误检查官工作。”
    弗林拍了拍胸脯，丝毫不在意艾德蒙的血浆粘在胸口。
    这份粗犷和“朴素”，看的程野是眼皮乱跳，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
    而接下来的半天。
    或许是受到艾德蒙的影响，选择8号传送带的幸存者一下少了很多。
    连着半个小时都没人过来，程野索性收了桌子，提前打卡下班。
    什么叫铁饭碗？
    当了检查官，虽然一辈子都不能再进内城，但也相应获得了很多特权。
    和子承父业相比，上班摸鱼、提前下班、收受贿赂.咳咳，这些都只能说是开胃菜。
    因为处理了感染源的缘故，穿过检查站时，程野特地遵守规矩，进行了健康情况上报。
    也没费几分钟功夫，便让检查站的站长‘丁以山’对他这个年轻人高看了一眼。
    “不错，这个程野很有他爹的风范，利落，果断，懂得怎么用脑子解决问题。”
    “嗯，最重要的是，守咱们的规矩！”
    “只可惜战斗天赋太差了，胆量也一般，不知道第一次外勤能不能活下去。”副站长哈林摇了摇头。
    他负责战斗培训，带过的所有新兵蛋子里，程野的表现算是最差的那批人。
    有些时候，哈林甚至觉得程野仿佛是旧时代的人类，开枪竟然会吓到自己。
    “战斗天赋差，刘毕不是在特训他吗？”
    丁以山皱了皱眉头，对哈林的态度有些不满，“说了多少次了，我们需要对新人有更多的包容，这样，你待会去告诉刘毕，出外勤之前，程野每天都有一百发免费训练子弹配额，这些配额算在检查站的公耗上。”
    “是。”
    哈林嘴上立刻应下，转身后却撇了撇嘴，眸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不屑。
    站里分东西两派，自打程野的父亲程龙在外勤中殉职，东派便折了一员大将，如今声势渐微。
    丁以山也是昏了头，病急乱投医，竟琢磨着扶持程野这个毛头小子。
    就他那点天赋？
    别说一百发，就是批一万发过去，怕也是打水漂。
    故而，哈林也懒得阻拦。
    反正是公耗，用呗，幸福城的高层还差这点子弹？
    穿过隔离区，进入缓冲区。
    狭窄道路两侧的老旧住宅楼小区，挤满了流民的步行街，以及被改造成临时收容所的商场。
    和五光十色、霓虹闪烁的内城相比，这里还是旧时代的模样，但却让程野有种回到现代、非常亲切的熟悉感觉。
    连续穿过几条巷子，程野抽了抽鼻子，回到了位于这处废土的家。
    ‘朝阳电子厂职工小区’
    别听名字不咋滴，却是缓冲区正儿八经的“豪宅”之一。
    人均12平米的巨大生活空间，足够程野呆在房间内就能锻炼身体，不用担心和缓冲区的普通居民一样，一家四五口人缩在厕所大小的空间内，夜里起身就会撞到头。
    职工小区门口，还有三间店铺。
    从左到右依次是‘东叔小卖部’、‘大肉食堂’、‘物资收售站’。
    前两者是个人商店，后者则是缓冲区的官方店铺之一，负责回收贩卖稀有资源。
    “东叔，拿两包营养浆，再来包麦芽板糖。”
    进了小卖部，程野熟练的喊道。
    “另外，我防务通没电了，待会不回家，先在你这里充会电啊？”
    “充呗，反正最近是汛期，电费暂时停收。”
    幸福城有一座水电站供能，最近正值夏季汛期，电力充沛，高层索性发放了点福利，暂时免收电费。
    程野掏出酷似大哥大的防务通，将其连在插线板上，接着又不露痕迹的取下吊坠，将其塞进孔位，用防务通压着。
    吊坠自发现到今天，已经两月有余，按照百分比和消耗换算，需要两千度电才能激活。
    也就幸福城有这个实力，换做其他庇护城，估计一年半载都凑不够这个数。
    而为了防止大量用电被发现，程野很是小心，除了一开始还会全程在家里充能，往后都是寻个小卖部借口防务通充电，连接吊坠趁机“偷电”。
    小卖部的电线基本都是2.5平方，一小时能充两度左右，效率很是不错。
    现在距离激活还剩下50度缺口，晚上在家充上，明早应该就能达成激活条件。
    “来了，两包营养浆，一包板糖，小程，你给三个幸福币就行了。”
    东叔是幸福城内的老战士，年约五十五，因为右胳膊受伤拿不住枪，选择了退役。
    “那怎么行，外面现在最低都卖五个，就算你和我爹熟，该赚还是得赚嘛。”
    程野接过酷似血浆的营养浆，拧开口一边喝着，一边掏钱付款。
    幸福币是幸福城的流通货币，用来吃饭、租房等日常生活所需，不同于稀缺的贡献点，前身父亲死的时候留下了将近五千之多，完全足够他一人大手大脚的花销。
    再者说，检查官的月薪也有五百币，仅仅是他一个人，根本花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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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心火燃，基因差距！

    “这营养浆其实没营养，也就骗骗肚子，你要是天天喝，迟早得喝出虚病来。”
    接过五个币，东叔摇了摇头，拿出小马扎坐在程野对面。
    “你爹给你留了不少家底，再说你现在也是检查官了，犯得着跟自己较劲？隔壁大肉食堂多香啊？”
    “大肉食堂？”
    程野打了个哆嗦，脑中顿时闪过一些不好的记忆。
    刚穿过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还真被这名字骗进去了，但看到菜单，却一秒钟也不犹豫的冲了出来。
    大肉，是幸福城居民对‘小强’的爱称。
    满盘的大肉夹在板糖里，听说咬起来嘎嘣脆，贼爆汁！
    但程野还是决定，在没有生命危险之前，这东西能少吃就少吃，能不吃就不吃。
    想要补充蛋白质，营养浆提取了植物蛋白，吸收效率差点，但总归不是没有替代。
    “我吃不惯，还是这个好。”
    “也是.毕竟你是在内城长大的，那里最次也是合成肉。”
    东叔布满皱纹的眼角挑了挑，看着程野咀嚼板糖嘎巴响有些感慨。
    “之前刚出来的时候你还寻死觅活的，没想到适应的这么快，才两个月就有点你爹的风范了。”
    “都是环境把人逼成了这样，没办法，我爹当年也是自己逼自己。”
    程野耸耸肩，故作轻松。
    自打来到这处世界熟悉环境后，他从没忘记伪装，哪怕是面对熟悉的人，也不会露出软弱的一面。
    毕竟在这吃人的废土，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对自己动手的会不会是身边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日头逐渐西斜，等到最后一丝夕阳被地平线吞没，防务通忽然震了震。
    【刘毕：老地方见，有惊喜。】
    “大B哥喊我了，东叔，我先走了啊。”
    “慢走。”
    抽出吊坠绑在脖子上，程野快步离开，穿过两条街区来到主路，坐上了缓冲区唯一的公交车。
    这条线路连接东西尽头，横跨整个缓冲区。
    由于是电车，故而在汛期时，公交车也是免费运行，客流量不小。
    从电子厂职工小区站上车，在训练场站下车。
    程野一步踏出，落地站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硝烟味道，远处蔬菜大棚状的训练场已经亮起了灯。
    公交站台不远处，一个胡子拉碴，穿着战术背心如铁塔般的男人招了招手。
    程野忍不住微笑起来。
    要说幸福城内他能信任谁，也就只有眼前的“大B哥”刘毕了。
    作为程龙生死与共的战友，两人最后一次外勤任务，程龙拼死将刘毕送了出来，也把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了这个糙汉子。
    “我还没说今天有啥惊喜，就笑这么开心？”
    两人碰了头，刘毕有些纳闷道。
    “是不是有人提前告诉你了？”
    “啊？”
    “不知道啊，不知道你笑什么。”
    刘毕砸吧两下，从兜里摸出小半袋发黑的肉干，在程野面前晃了晃，“内城里流出来的合成肉，知道你吃不惯大肉，特意给你搞的。”
    “别和我客气，老子可不想回头跟老程说，他儿子是饿死的。”
    “谢了，B哥。”程野没有客气，这种人情他出完外勤能活着回来，有的是机会还上，要是倒霉死在外边，人死账消，就当是程龙垫付。
    利索的接过肉干，抽出一条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舌尖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牛肉味。
    合成肉虽然带了个肉字，但其实也是植物蛋白，只不过掺杂了点牛肉粉调味罢了。
    内城的有钱人根本不会吃这个，但放在缓冲区，却是一等一的美味。
    “另外，从今天开始到外勤期间，你每天都有一百发免费子弹。”
    “怎么？”
    “别惊讶，是老丁批的，哈林那帮孙子最近越来越嚣张了，明着开始收幸存者的贿赂才放人，老丁憋了一肚子火，下趟外勤怕是要动真格，没准要死很多人。”
    提及东西两派的斗争，刘毕的脸色有些凝重。
    除了在保护检查官利益这件事上，两派会合二为一，其余时间东西基本都在斗。
    这是幸福城高层乐于见到的情况，毕竟检查站的权力还是有一些的，要是只剩下一个声音，管理起来难免有些麻烦。
    现在这样就好，以丁以山为首的东方人，以哈林为首的西方人，两方斗的不可开交，高层随口一句话，都会被两人当成旧时代的圣旨对待。
    “提高外勤规格，那我不是惨了？”
    程野脸色一白。
    普通规格的外勤任务都足够要命，这要是再提升规格，卷入派系斗争之中
    “放心，有我保你，一定让你死在其他人后面。”
    这份承诺，听起来很暖心，但却让程野心底本就不多的安全感愈发减少。
    以至于走进训练场后，很快便进入了精神高度集中的学习状态。
    拔枪，开枪，射击。
    一百发子弹很快消耗完毕，相比较前段时间，程野在手枪射击25米靶这一项成绩上，已经可以做到10发速射，弹孔散布直径十五厘米左右，即6-8环的水平。
    这个成绩放在现代，绝对不算差，已经能算作业余熟练枪手。
    但在废土，却只能换来刘毕的一句“还行”。
    “你很聪明，学习能力其实远比其他人强的多，能很快模仿我的姿势做到五六成的水平，但射击这件事却并不需要太聪明，反而笨一点更容易成功，就比如压后坐力的动作，你总是会下意识的提前预判，觉得能算出弹道抛物线”
    “但老子这种笨货”刘毕忽然抽出手枪，噼里啪啦的射出十发子弹，“我只会在扳机扣到底的瞬间，把全身力气都砸在枪托上，像夯地一样把后坐力夯进土里。”
    程野盯着靶标上弹孔，瞳孔微缩，十发子弹散布范围最多不过五厘米，基本是全十环的水平，放在现代绝对是妥妥的奥运级别。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模仿到了他的姿势，开枪手法，为什么差距能这么大？
    “知道为什么老丁从不把立功的大活儿，派给哈林那帮聪明人吗？”
    刘毕忽然压低声音，“两个月前旧城区，三个年轻小子，全被一个会喷酸液的触须怪开了瓢，那鬼玩意儿根本不按他们总结出来的经验，发育进攻手段。”
    紧接着他又猛地扯开战术背心，露出心口狰狞的爪痕：“还有这道疤，我替你老子挡的，当时我们都算准了感染体听不到枪响，可那杂种就是耳朵尖，你说这废土上的规矩，是不是给会列公式的人定的？”
    “我要怎么做？”
    “忘掉技术，不带脑子，用肌肉记住后坐力的砸击感，比用脑子记住抛物线有用一万倍。”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程野木讷的点头，他不清楚刘毕的这套，自己未来到底能不能学会。
    但他明白一件事，在没有完成外勤任务，活下来消除对废土的恐惧之前，自己绝对无法放弃掉理智，变成不带脑子的莽汉。
    因为他能依仗的，只有脑子。
    “射击结束，接下来训练近身格斗。”
    噼里啪啦的击打声响起，程野进攻，刘毕防守。
    心底憋着一股火，程野疯狂似的拳打脚踢，但可惜连破防都做不到。
    要不是害怕伤害到自己的尊严，程野怀疑，刘毕只需要一只手就能轻松接下来所有进攻。
    这该死的莽汉，该死的废土！
    很快，程野气喘吁吁，浑身脱力，刘毕这才大喊一声停。
    “有进步，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愤怒，没错，让愤怒在战斗中把持你的身体，而不是没用的理智！”
    “将我当成仇人，撕咬我，干掉我，才能提升！”
    万物皆可莽汉理论。
    程野没有反驳，其实他早就意识到了基因上的差距，现代人和废土人对基因的开发完全走向了两个极端。
    前者擅长动脑，和人打交道。
    后者擅长战斗，与感染体亲切交流。
    譬如在隔离区套话幸存者，他只用两个月就能上手，而刘毕干了十多年还称不上熟练。
    想要弥补基因差距，除了努力，还是努力！
    “今天的训练结束了，晚上好好休息，明天的早班我替你请假。”
    随便请假，也是铁饭碗的特点之一。
    刘毕的家在还要往东的化肥厂职工小区，两人在公交站台分开，坐上方向相反的公交车。
    窗户外街景开始快速倒退，程野却感到胸腔中那股无名火仍在燃烧，并且越烧越旺！
    那种两只手打不过一只手的无力感，让他时刻在幻想，若是感染体也有刘毕这样的战斗力该怎么办？
    束手就擒？
    不，我要活下去，我还要回家，绝不能这般无名的死在废土！
    变强。
    我想变强！
    我必须要变强！
    无数声音在程野心底呐喊，让他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今晚过后，收集器就能激活。
    废物点心，既然把我带来废土，倒是来点作用啊！
    今天应该就能签约，还没投资的读者老爷抓紧啦。
    全新的废土故事，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认可。
    新书期暂定每日两章，早上8点，下午6点各一章，合计约六千字左右。
    新书不易，读者老爷们别养书哇，你的追读、票票、收藏对我真的很重要。
    磕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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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搜索，见习收集员！

    夜色暗沉，逐渐笼罩废土。
    程野回到职工小区，沿着步梯上了筒子楼五楼，用钥匙打开了位于走廊尽头的防盗门。
    十多平米的单间，里面只有个一米五的小床，以及一张小书桌。
    其余没用的杂物，全被他在穿越了解情况后，一股脑清理去了废品站，其中就包括前身在内城和某个女人的定情信物、半箱子情书。
    废土没有儿女情长，连活下来都是个问题的时候，显然不该有其他想法。
    将吊坠嵌入插线孔开始充电，程野来到五楼的公共卫生间，插卡打水。
    镜子里的年轻人身材单薄，脸色有些发白，棱角分明的脸庞如果以现代的角度评价，算得上小帅。
    但要是放在废土里，刘毕那样的身材和莽汉长相，才是真正的版本答案。
    哗啦啦的淡水从水管中喷出，受到上游山洪影响，水体颜色略微发黄。
    不过有免费电、有限量供应的水、以及工作就能混饱肚子。
    幸福城对外的广播倒也没有说谎，这里确实比很多庇护城都要幸福。
    当然，前提是不要有大规模的感染者潮。
    三十米的巨壁可以将所有进攻都挡在外面，保护幸福城核心居民的安全，可生活在缓冲带的普通居民就得遭殃。
    如今进入内城的贡献点需要1000，作为检查官，程野工作了两个月才攒了19点。
    普通人想要攒够这么多点数，除非中大奖，找到某种稀缺资源，否则就算是努力工作一辈子，也依旧存在巨大的缺口。
    而且当了检查官，就算攒够贡献点也无法进入内城，这让程野心中一直都有股淡淡的危机感。
    如果感染者潮来临，缓冲区无法抵挡。
    他要逃，该怎么逃，逃到哪里去？
    那些老资历的检察官或许在隔离区外有秘密避难所，但他一个新人，既没有资源，也没有能力，哪里去找地方搭建避难所？
    大B哥可能会有，但那时候，他也要带着一家人躲难，还会继续带着自己吗？
    擦洗完身子，程野回到房间思绪万千，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睡意。
    一直到天蒙蒙亮，窗帘后方泛起鱼肚白，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跃起来到插线板旁。
    触碰吊坠，面板浮现。
    【当前激活进度：99.8%】
    只差最后0.2%，程野索性坐在了地上，不一会便碰一下吊坠看看进度有没有变化。
    前面的进度足足积攒了两个月，他不觉得漫长，到了此时此刻，却有些心急如焚。
    好在0.2%也就是4度电，天还没有大亮，便已经充能完毕。
    “终于够了！”
    当这个念头涌现时，程野忽然瞪大眼睛，露出见鬼神色。
    吊坠消失了？
    充能结束的一瞬间，插线板里的吊坠就像是隐形了似的，瞬间从视野里消失。
    但紧接着，还没等程野生出第二个想法，眼前忽然闪过刺目蓝光。
    已经看过无数次的面板终于发生了变化，上面显示出一行行文字信息。
    【文明收集器充能完毕，已自动激活绑定】
    【欢迎文明收集员：程野，使用本收集器，您当前的级别为：1级见习】
    【文明收集器已进入感应模式，收集员默念收集器，即可打开关闭本面板】
    【文明收集器已开启对应级别功能，请在面板上用意念查阅】
    【祝您使用愉快！】
    “检查官我是见习，文明收集器也是见习”
    “也就是说，文明收集器还有升级等级，获得更多功能的潜力。”
    目光略过文字，两个多月以来程野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此时也不觉得吃惊。
    包括使用意念控制面板，反复唤出关闭后，也很快上手熟悉。
    “目前的一级收集器，只有一个功能，倒是和我本职挺搭的？”
    程野目光掠过面板上唯一的功能。
    【搜索（lv.1）】
    【当前充能值：2/2（使用后，补充能源恢复）】
    【可搜索目标：生物】
    【搜索条件：需征得生物同意，根据配合度开启可搜索范围】
    【目前可搜索范围：情报（10%配合度，lv.1）、物品（30%配合度，lv.1）、技能（50%配合度，lv.1）、技能（100%配合度，lv.2）】
    【搜索成功率：同级搜索50%成功率，每提升一级成功率减半，失败后返还行动点】
    【备注：本搜索均为对等复制，搜索成功或失败，均不影响被搜索者】
    “搜索可以得到.情报，物品，技能？”
    程野思绪瞬间活跃起来，按捺内心激动。
    征得生物同意这不难，愿意走进隔离铁笼的幸存者，多少有点配合度。
    只要加以引导，100%可能很难达到，但只达到50%程野却有很大的把握。
    只是情报和物品都好理解，可这个技能，什么样的能力会被称之为技能？
    大B哥那样的射击能力算不算技能？
    传闻中某些没被感染源侵蚀，意外掌握异能的超人类，他们的能力算不算技能？
    程野忍不住憧憬。
    如果这种能力可以被搜索到，接下来的外勤任务，他活下来的概率绝对会大幅提升。
    “可惜，搜索的成功率不高，哪怕同级也只有五成。”
    “且我现在的等级，充能一次只有两次搜索机会，得好好把握搜索对象。”
    “至于搜索失败给的这个行动点，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还有充能值，这个怎么恢复？”
    无数个问题袭来，程野眼神微亮，决定先不细想这些名词的意义，无论成功与否搜他几轮应该就能知道具体代表着什么。
    另外。
    “一定不能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慎。”
    “大B哥已经帮我请了假，我急匆匆赶去上班，定然会被其他人觉得奇怪，这时候要是使用收集器再暴露点异常，被人盯上的概率就会高很多。”
    程野反复默念，好一会才将冲动尽数压回心底，继续研究文明收集器。
    而这一研究，又让他发现了一个藏在搜索背后的功能。
    不对，应该算不上功能。
    【收集员：程野】
    【当前职级：lv.1见习（搜索当前文明，收集更多信息即可提升）】
    【生命层次：0（尚未达到最低标准）】
    【技能：空，空，空（当前生命层次，最多可同时装配三个技能）】
    【暂未解锁.】
    【评价：脆弱的见习收集员啊，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去收集文明信息，而是尽可能躲过文明土著的猎杀！】
    没有达到最低标准的生命层次、空荡荡的技能栏，以及会被土著猎杀的评价。
    面板非常简陋，却很好反应了程野当下的处境。
    “以我现在的能力，近战遇到感染体确实得遭。”
    确认再无其他功能开放。
    程野关掉收集器，开始细细思索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幸福城是一座标准的工业庇护城，生产出来的枪械、弹药常常能远销数千公里之外，换回无数珍贵的粮食、科技资料等。
    生活在这座城市内，想要买把趁手的枪，对程野这种检查官而言并不难。
    例如刘毕惯用的野牛9mm格斗手枪，只需要20贡献点就能买上一把，可谓物美价廉。
    然而枪械威力虽然巨大，使用场景却很固定，仅在清理感染潮、大规模团队作战、守城放哨、与人厮杀等场景中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检查站的外勤任务，基本以送货、探查、收集信息为主，两到四人组成小队去完成，鲜有正面战斗任务。
    一旦选择在城市内开枪，那些藏在废墟里的感染体立刻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似的。
    被团团围住，任务失败事小，丢了小命事大。
    “运气好分到送货任务，或许一路都不会碰到感染体。”
    “分到其他探查任务，最佳选择也是用冷兵器解决挡路的感染体，悄悄进，悄悄出。”
    “所以.接下来的搜索技能，需要优先寻找能加持我近战能力的。”
    二十五米靶速射平均七环，基本达到了出外勤的最低标准。
    可是近战他还差得远，不仅仅是技巧，更是胆量、经验、应变能力多重欠缺。
    要是能找到一门技能弥补这一方面的缺陷，活下来的概率定然会上涨很多。
    程野心中有了决定，侧头看向窗外。
    雨幕裹挟着铅云正从天际线缓缓翻涌而来，随着降雨线不断南移，幸福城已经开始受到影响。
    按照以往的惯例，在真正的大暴雨降临前，赶路的幸存者一定会加快脚步。
    反应到检查站，接下来也定然会迎来一波人流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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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风雨欲来，目标出现！

    中饭按照惯例，两包营养浆补充蛋白质和碳水，再来一块麦芽板糖补充快糖。
    刘毕给的合成肉干，程野没舍得吃，打算留作战略物资，等出外勤时再用来应急补充能量。
    吃完午饭。
    他守在窗边，直到雨势稍微减弱，才披上雨衣往隔离区走去。
    许是隔壁云城那边的雨势过于吓人，路上到处都能看到工人在紧急搭建防汛工事，本就狭窄的巷子，显得更加仓促忙乱。
    路边的临时躲雨棚下，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刚加入幸福城的新居民挤在一起，望着天边翻涌的黑云忧心忡忡。
    潮湿的居民证件换不来住处，于他们而言，必须要争分夺秒的找份工作，才能在暴雨来临前有个落脚地。
    “程检查官，您今天负责的窗口还是8号。”
    “早上人就挺多，没想到下午人流量更大，若是有紧急情况无法处理，可以随时呼叫站里支援。”
    “明白！”
    程野点点头，带上用来遮掩身份的面具昂首向前。
    只是站在去往前区的通道，就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挤在传送带前。
    至少有七八百人？
    暴雨是一部分原因，云城的感染潮也是一重原因。
    一部分幸存者不得不离开，就在周边的幸福城自然是最好的撤离选择。
    “八号窗口已开启，请幸存者有序排队进入隔离笼。”
    程野刚在检疫台落座，哨塔的喇叭便适时响起。
    到底是铁饭碗，今早他请了半天假，饶是外头排队的幸存者挤这么多，八号窗口也始终空着没开。
    随着其他七条传送带的人群微微骚动，隔离铁笼很快被传送带推到程野面前。
    笼里缩着三个人影，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废土常见的“家庭”组合。
    “姓名？”
    “周天，云姿，云朵。”
    一听就是编出来的假名字，程野假装低头记录，实则唤出面板查看。
    蓝色面板微微闪烁，搜索功能立刻出现了三个人的信息。
    【周天，42%，可检索范围：情报、物品】
    【云姿，55%，可检索范围：情报、物品、技能】
    【云朵，18%，可检索范围：情报】
    “只问了个名字，就已经能达到55%配合度了？”
    程野顿感意外。
    他还以为配合度必须要这些人说真话才算，却没想到这数值的衡量逻辑远比想象中模糊。
    搜不搜？
    程野犹豫了刹那，没有浪费宝贵的机会在这三人身上。
    按照这些天他的观察，他总结出家庭组合的实力大致可分为以下层级：
    一男两女＜一男多女＜一女多男＜独狼＜一男一女＜一男一女带孩子
    眼前三人的实力处于最底层，进了缓冲区靠着苦力混口饭吃都为难，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机会。
    不过这云朵的配合度这么低，程野抬起头，手指轻敲桌面：
    “云朵是吧，看到你面前桌上第一个测温器了吗，请拿起它，对准自己额头按下，然后告诉我上面的读数。”
    被程野喊了声，云朵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但还是老实的拿起测温器。
    “大人，数值是36.9。”
    “很好，现在请拿起第二个测温器，对准自己胸口按下，告诉我读数。”
    “数值是117。”
    “第三个。”
    “16。”
    按照程野的要求，随着云朵不断汇报，面板上的配合度也在逐步上升。
    等到三个仪器测完，已经从18%提升到了44%。
    这一变化，让程野大致对配合度的衡量逻辑有了初步认知。
    “行了，你们三个可以离开去后面办理居民手续了。”
    “啊？”周天忍不住露出惊咦神色。
    “有什么问题吗？”
    “大大人，您都不问我们从哪里来，有没有危险，有没有感染吗？”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从云城来，路上遇到过危险，没有正面接触感染体。”
    “？”
    周天喉结滚动，脸色微变。
    云朵和云姿也微微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程野的眼神有所变化。
    “幸福城居民手册第一条，永远不要质疑官方人员的专业性。”
    一个见习检查官仅用月余就能坐稳窗口，靠的可不是程龙留下来的人情，以及刘毕的面子。
    程野指尖轻叩桌面，目光扫过隔离铁笼上三人踩出的泥土痕迹，“连天暴雨，云城到这里的省道、县道半个月前就塌方了，只有一条地图上没有但云城幸存者知道的废弃乡道可以通行，你们鞋底沾着的黑砂土，是那段乡道特有的岩层碎屑。”
    “低头看，两个女人冲锋衣内侧的泥浆痕迹都是散乱的泼溅状，不是拖拽擦痕，符合遇到危险慌乱逃命，但不符合战斗痕迹。”
    “另外.你们膝盖的颤抖频率太快了，不符合长途跋涉的表现，反倒和云城逃出来的难民一模一样，这是在极度恐惧中奔袭的后遗症。所以，别再问我为什么不检查了，体征数据既然正常，就滚过去办理居民证件，别站在这和我说废话。”
    程野不耐烦道，三人顿时缩了缩脖子离开，不敢再多问一句。
    幸福城的检查官都这么专业的吗？
    什么都没问，竟然什么都知道，这让他们顿时有种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的感觉，一点秘密也没有！
    “下一位。”
    传送带运转，又一组一男二女家庭被隔离铁笼转运过来。
    这一次程野速度更快，只用了十多秒，验证完配合度就选择了放行。
    事实上，敢明目张胆进入幸福城检查站的感染体，少之又少。
    这里又不是那些小型庇护城的检查站，既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撑，又没有仪器辅助判断，只能靠人力逐步判断。
    测温器，脉搏器，呼吸频率器。
    只要行踪明确，三项体征正常，是感染体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也有那种潜伏的极深的特殊感染体，但这种感染体幸福城高层也不指望隔离区的检查官能发现。
    庞大的缓冲带，安稳的高墙，会将一切威胁都阻拦在内城之外。
    一个小时转瞬即逝。
    大门处排队的人群并未因8号窗口的开启而缩减，熙攘的队伍反倒随着时间推移越聚越多。
    程野也已经放行了七十一人，但仍然没找到值得动用搜索的目标。
    这是必然结果。
    幸存者数量增加，群体中良莠不齐的那一部分只会被成倍放大。
    而8条传送带的不确定性，又会让抽到强者的概率再次下降。
    “以刚刚这些幸存者的表现，大概率和我一样都是个食物链底层的三无人员。”
    “今天人很多，得有点耐心才行。”
    程野可不想满心欢喜的搜索技能，结果显示出对方三个技能栏都和自己一样为空。
    两次机会哪怕都浪费给强者，也比在这些杂鱼身上抽奖强得多。
    很快，又是一个小时过去。
    砰、砰砰。
    接连三声枪响，惊得程野下意识的转过头。
    4号传送带的隔离铁笼内，有对正在接受检查的男女被哨兵爆了头。
    紧接着，程野昨天才见到的触手从两人喉咙里伸出，又是潜伏性极强的‘亡语触手’。
    这种寄居人类执念的特殊感染源去了小庇护城、聚集地，只需要月余就能孵化出数百根触手，很容易造成大规模人祸。
    但幸好，偌大的废土都找不出几个人会对小庇护城有执念。
    “某种意义上，亡语触手的频繁出现，也是对庇护城实力和影响力的一种认可啊。”
    程野暗叹，很快将淡淡恐惧丢在脑后。
    因为随着4号隔离带的惨剧爆发，能亲眼目睹了有人爆头还敢进入隔离铁笼的幸存者，多少都有点东西。
    伴随着幸存者的质量快速提高，8号传送带尽头，一男一女站在笼子里被转运过来，程野迅速打起精神。
    然而就在这时，旁边忽然爆发的争吵却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转头一看。
    “卧槽，一男一女，带孩子的废土王者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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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金色传说，收获颇丰！

    7号传送带。
    西派检察官加西亚怒声咆哮，桌子拍的噼啪作响。
    “一家子穷鬼，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幸福城可不是收容乞丐的地方，你们这群为了福利来的寄生虫，该死的玩意，就该早点去下地狱！”
    站在隔离铁笼里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和羞怒。
    背后的女人则将看起来应该有五六岁的孩子往怀里拉了拉。
    他们在电台里收听到的幸福城，可不需要什么“进城费”。
    但现在，加西亚已经赤裸裸的再三提点，一家三口，需要每个人都拿出有价值的东西才能进入，否则将会被直接赶出去，再也没有进入检查站的资格。
    “大人，请您给我一点时间.”
    沉默了几秒，男人舔了舔干裂嘴唇上的血痕，“我们绝对不会当寄生虫，我有力气，能搬砖、能卸货，进城费赚到钱后我们会马上缴纳。”
    “马上，每次都是马上，你觉得这两个字我每天要听多少遍？”
    加西亚冷笑出声，“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要么现在交，每人一件值钱的东西，要么带着你的‘马上’，滚去废墟喂感染体。”
    西派的嘴脸这么恶心了？
    幸福城现在发展的如日中天，怎么一下进化到王朝末年版本，需要检查官卡在门口收人头费？
    竖耳倾听的程野心中一惊，得出结论，自己那没见过面的老爹程龙，绝对是东派的核心人物。
    否则也不至于他一死，东西两派的平衡就被破坏成这样。
    “赌不赌一把？”
    程野眯起眼，目光在铁笼里来回逡巡，暗暗打量这一家子。
    唔，感觉也不怪加西亚卡着硬要。
    男人身材高大，至少有个185往上，破洞的粗布短衫下，肱二头肌隆起如岩石，小臂青筋暴起盘成虬结的纹路，指节处还结着陈旧的茧子，一看就知道战斗力不俗，不是那些凭运气逃难的流民能比的。
    女人身形稍显单薄，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有撮火苗闪烁，环住孩子的手臂肌肉紧绷，明明心情应该很复杂，身体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抖动，证明心理素质不弱。
    至于孩子灰扑扑的脸算不上健康，但这么小能在废土活下去就已经殊为不易。
    赌了！
    “你们两个先出去大门口等着，我要处理点矛盾，别着急。”
    程野起身，先是安排刚刚被转运进来的一男一女，原路返回大门等待。
    接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7号传送带。
    “加西亚，3个贡献点，这一家子我要了。”
    “你要？”
    程野安排人离开的时候，加西亚其实就已经有所注意。
    现在听到他这么说，面具露出的狭长眸子，顿时闪烁几分耐人寻味的神色。
    “听起来你能从这穷鬼身上榨出来比3个贡献点还多的油水？”
    呦呵，还想坐地涨价？
    程野冷笑一声，伸手在桌面上敲了下，
    “听着，别和我来这套，喜欢为难东人，下班我找大B哥陪你玩玩？”
    “拿大B吓唬我啊？”
    加西亚嗤笑一声，伸出右手，“5个贡献点，他们归你。”
    “成交！”
    程野懒得在这里扯皮。
    要是他有刘毕的实力，下班了肯定要把这孙子逮住好好打一顿才解气，但用别人的能力狐假虎威，还是见好就收。
    再加上临近外勤，除了购置必要装备，他没有太多要花钱的地方。
    等到昨天的亡语触手核实期数后，到手能有个20点左右，支出5点完全在接受范围内。
    “行啊，我退回了，让他们跟你走吧。”
    有了意外收入，加西亚的态度变好了很多，也不在乎程野到底能从这一家人身上榨出来多少油水。
    收进城费这事终究不太好听，程野误以为他是在为难东人正好给他了个台阶，否则这事传到希望城高层耳朵里，难免有人要挨刀。
    “你们出去以后，上我的8号传送带，我来检查你们的身份。”
    程野交代一声，回到自己的检疫台等待。
    老旧的传送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履带缓缓转动，没过一分钟便将一家人送了过来。
    或许是心里那股无名火还没熄灭，又或许是等待变强等了太久。
    程野有些口干舌燥，竟然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听好了，这个世界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我救你们不是大发慈悲，我同样有我的目的。”
    “不需要进城费，只需要你们老老实实配合我，回答问题，明白吗？”
    程野率先开口道，占据主动权。
    男人心情复杂的重重点头，看向程野的眼神有些闪烁。
    明明是初来乍到，他却有种被卷入漩涡的感觉，但没办法，为了活下去，必须要进幸福城。
    “名字！想好了！我需要听到你们的真名！”
    “楚云烽，郁青慧。”
    “小孩呢？”
    “楚轩。”
    不愧是自己挑中的人，程野打量了下面板，回答完名字后楚云烽的配合度竟然只有可怜的9%，其他两人更低，一个5%，一个0%。
    这小孩不知道给教了什么，竟然一点也不打算配合他这个检查官。
    好在他的目标只有楚云烽，其他两人多少配合度都没关系。
    “性别？”
    “嗯？”
    楚云烽愣了愣，“幸福城难道还有其他性别吗？”
    “我问，你回答，你需要服从，不要试图反问我，明白吗？”
    程野再次重复了最后三个字，语气加重几分。
    “男，女，男。”
    “很好，年龄？”
    “34，33，6。”
    “从哪里来？”
    “红草城。”
    “哪里？”
    程野掏出地图，翻了一阵子才找到，“别和我玩心眼子，红草城距离幸福城将近两万公里，你在废土玩航海大富翁呢？”
    “大人，这件事确实说来话长.”
    楚云烽脸色苦了苦，似是早就料到了检查官会问这个问题，老实回答道。
    “我和我的妻子都是红草城远洋船队的水手，原本计划前往希望城进行贸易，可在海上行驶时，遭遇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特殊感染体，导致船员们死伤惨重，船队也在慌乱中迷失方向，海上漂泊近一年.”
    提及那段黑暗时光，楚云烽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直到上个月，我们在羊城附近的海岸登陆，打听到幸福城能接纳流民，一路拼尽全力赶了过来。”
    好家伙，骗鬼呢这是？
    程野暗暗摇头，现代的远洋船物资丰裕，都不见得有人能在长途航行中保持楚云烽这样的身材。
    这种说辞，也就糊弄糊弄那些小地方没见识的检查官。
    不过看到面板上的配合度还在持续上涨，已经来到了31%。
    程野表示，这些都是小问题。
    只要愿意配合本检查官，撒点小谎算什么？
    “好了，停止你的故事，现在拿起桌板上的测量仪向我报数，你应该会用这些东西吧？”
    “会！”
    楚云烽干脆利落的点头，瞬间意识到了程野根本不在乎他刚刚说的这些。
    这让他本就满是疑虑的脑子里，又增添了几分新的忐忑。
    测量，报数。
    程野低头假装记录，实则死死盯着面板数字变化。
    直到楚云烽的配合度终于达到50.1%，这才松了口大气。
    果然，身披检查官这张虎皮，面对外来幸存者想要凑够50%并不难。
    “大人？”
    “先在笼子里等会，我要细细想一下你刚刚的故事。”
    程野一边回复，一边用意念按下了人生第一次的‘搜索’按钮。
    【检索者：楚云烽】
    【当前配合度：51.8%】
    【当前可检索范围：情报、物品、技能】
    【检索目标确定：技能（lv.1）】
    【正在检索.】
    眼前闪过一行行文字。
    大约用了五秒钟时间，徐徐弹出一张让程野忍不住瞪大眼睛的豪华面板。
    【楚云烽】
    【lv.1技能】：熟练水性、野兽直觉、暗夜视物、入门机械修复、快速拔枪、基础发力、基础感知、简易医疗、基础陷阱制作、铁脚板、基础荒野生存、基础木工制作、基础伪装
    【lv.2技能】：锁定
    【lv.3技能】：锁定
    【lv.4技能】：锁定
    “夺，夺少？”
    程野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再数一遍，才敢确认楚云烽竟然拥有十三个一级技能。
    而且更夸张的是，这家伙还拥有目前无法搜索的lv2，lv3，甚至lv4技能。
    单单就显示出来的这些，简直比最后生还者里堪称无敌的乔尔老爹还要吊十倍。
    不对，哥们，你来幸福城当主角的？
    运气爆发开到金色传说，程野忍得有点为难，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
    十三个技能，可真是幸福的烦恼，该选什么呢？
    水性、暗夜视物、机械修复、医疗、陷阱、铁脚板、荒野生存、木工、伪装这些个一看就不是战斗方向的先排除，短期带来不了多大的收益，对外勤帮助也很有限。
    剩下的野兽直觉、基础发力、基础感知、快速拔枪，程野犹豫了下，操控意念重重点下。
    面板一阵闪烁，接着便是让人兴奋的成功提示。
    【搜索成功】
    【文明收集器已成功记录：基础发力（lv.1）】
    “成了！”
    50%的成功率第一次就中，这让程野难以抑制的兴奋起来。
    紧接着还有一次机会，再次操控意念点下。
    面板一阵闪烁。
    失败了？
    不！
    【搜索成功】
    【文明收集器已成功记录：野兽直觉（lv.1）】
    “连续两次都中，今天果然没白等，运气大爆发啊！”
    三无白板多出两个技能，还都是有用的技能，会带来什么变化？
    程野心跳猛地加速，连续深呼吸几口气才压下现在就将技能装备上去的冲动。
    冷静，必须要冷静，现在还不是冒头的时候！
    “行了，你们可以去后面办理居民证明了。”
    按下打开隔离铁笼的按钮，门咯吱一声从内向外弹开。
    “啊？”
    楚云烽猛地怔住，完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会过关。
    但他反应也很快，意识到程野不是说笑后，立刻点头道谢领着老婆孩子离开。
    “嘿，以后咱们少不了还有再见的机会。”
    注视着楚云烽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程野转过头，笑意逐渐浓郁。
    这5点可太划算了。
    以现在的搜索等级，是拿楚云烽没有办法。
    但迟早有一天，他能将所有技能都搜过来，到时候装配三个lv4技能，还不把加西亚吊起来狠狠地抽？
    感谢Cuvve的一万赏，感谢大佬，生活不易，萌新叹气，读者老爷们可以发发书友圈帖子，本章说，增加点热度，每一条我都会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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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学习本能，霸道的B哥！

    “力由跨起，劲从腰发，气贯于臂，势达拳锋。”
    “武器乃身体之延伸，需练至械如手足、劲透气血、意统周身，方能窥得传武‘人械合一’之妙。”
    训练场内。
    程野来回跨步如风，一边念叨着刘毕传授的口诀，一边挥刀虚砍。
    可惜，刘毕那套威风凛凛的刀法到了他手里，除了动作幅度大了些之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切菜做饭。
    软绵绵的，无甚力道传递。
    咚。
    短刀砍在铁木假人身上，往旁边弹开，留下了一个几不可见的豁口。
    “现代人的血性、杀性早就被文明教育磨平了，我杀只鸡都要刷半天短视频学习才敢下手，这动刀砍人……”
    程野忍不住摇头，“若是单单靠我自学，不逞匹夫之勇，恐怕就算学个一年半载都没有应付普通感染体的把握。”
    “但幸好，我还有其他出路。”
    程野收起短刀，走到角落意念打开面板。
    【收集员：程野】
    【当前职级：lv.1见习】
    【生命层次：0】
    【技能：空，空，空（可装备：野兽直觉、基础发力）】
    “装备，基础发力！”
    意念闪过。
    嗡。
    程野只觉脑海像是被人用锤子猛砸了一下，眼冒金星，太阳穴狂跳。
    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掀开脑壳，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硬塞进来。
    劈砍、戳刺、上撩
    模糊的意识海里，皮肤黝黑的男人握着长刀不断挥砍，动作笨拙却带着股野路子的狠劲。
    似是一瞬间，又似是一月、一年、数年！
    等到程野再回过神时，眼前的男人已经消失，只剩下握在手里的短刀微微抬起。
    “这种感觉.”
    程野下意识的轻轻挥舞短刀，明明动作依旧生涩僵硬，但发力却和之前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从胯部，到腰部，再到手臂，再到武器！
    幻想了无数次的那条力线终于被连接了起来，程野只感觉到每一次挥刀，都像是迈开步子在奔跑，越来越有劲，越来越熟练！
    “太妙了，真是太妙了！”
    “这一刀竟然是这么发力，不是单纯下压，而是以胯带腰、以腰提臂，让整具躯体化作杠杆，造成重锤砸落的发力感觉。”
    刘毕拢共教了三招。
    下劈，戳刺，斜撩。
    每一招都是出手就要命的招式，程野原先还觉得这三招没什么强度，现在融合技能赋予的肌肉记忆使出来，当真是杀意凛然。
    砰。
    短刀重重劈在木人桩上，擦出一丝火花。
    程野低头查看，瞳孔微缩，这一刀果然远超预期，竟砍出来足足两厘米深的豁口，已经微微超过检查站外勤近战所需的最低水平。
    “可惜，现在技巧足够，身体素质却成了短板。”
    “要是我有B哥那样的力量，这一刀的威力最起码能提升到五厘米.甚至六厘米。”
    程野做出判断后，开始尝试另一项技能。
    不过在此之前，他选择先将基础发力从技能栏上卸了下来。
    潮水般的肌肉记忆飞速褪去，刚刚还握在手里愈发娴熟的短刀，挥舞时又变得生涩起来。
    三式刀法衔接之间，流畅的动线发力也跟着一并消失。
    咚。
    作势下劈，一刀砍在铁木假人身上。
    程野收刀仔细观察，如他所料，最开始那一刀只留下了几不可见的浅痕，这一刀却有了明显的劈痕，接近七八毫米左右。
    “如果是这样，那三个技能栏完全足够我前期使用了！”
    程野微微颔首，心中甚是欣喜。
    技能的装配不仅带来了发力经验，还带来了与之相匹配的肌肉记忆。
    卸载技能后，肌肉记忆跟随消失，发力经验却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再说的直接明了一些。
    装配技能就像是高人传功，可以瞬间获得极高的境界和与之匹配的内力。
    卸载技能后，内力被收回，而境界、感悟这些却保留了下来。
    “已经有了足够的境界，知道该怎么练、怎么发力，并且随时还能装配技能寻找自己练习上的误区，这简直比传武大师手把手教学还牛逼啊。”
    程野沉浸在喜悦当中。
    刘毕这个莽汉去战斗确实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在教学上简直糟透了。
    张嘴就是学会愤怒，闭嘴就是放弃理智。
    也就他的学习能力和模仿能力很强，这才不至于被发现基因上的差距。
    “不对啊，我这不是魂穿吗？按理说应该既有现代人的脑子，又有废土人的战斗力啊.”
    程野想了想，将原因归于前身的基因可能本就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否则程龙断不会早早把儿子送去高墙内圈养，连半点战斗技巧都不传授。
    重新装备基础发力，熟悉的肌肉记忆回归。
    这一次程野只是身体稍微一颤，就将全部肌肉记忆重新接纳进入身体。
    “看来第一次装备技能，必须要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装备过一次后，重新装备影响就小了很多。”
    程野将这点记在心底，又快速点击野兽直觉进行装备。
    “嗯？”
    已经做好了被记忆冲击的准备，然而几秒过后，程野却不由惊咦。
    怪了，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重新卸载，装备，依旧感受不到和之前有任何一点区别。
    “难道是被动技能吗？”
    程野皱眉思索。
    就在这时，放在一边地上的防务通响了起来。
    【刘毕：我已经到门口了，出来吃饭吧】
    为了感受技能带来的改变，打卡下班后，程野饭也没吃径直来了训练场。
    先前专注于挥刀时尚不觉得，此刻瞥见消息才惊觉有些饥肠辘辘，像是饿了好几天似的。
    “应该是新增的肌肉记忆，消耗了不少能量。”
    将训练短刀卡入刀架凹槽，程野快步往出口走，远远便望见刘毕提着一个袋子，在老地方冲他招手。
    “B哥，你发财了？不是说只给我带点营养浆就行吗？”
    程野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顿时愣住。
    里面竟然放着完整的两袋合成肉干，还有巴掌大小的碱水面包三块。
    尽管面包边角处有些霉点，但在当下的废土时代，在幸福城，哪怕放眼内城都是难得的美味！
    “肉干是加西亚给你的赔偿，面包.老丁给的。”
    刘毕闷声回复。
    话音落下，程野这才发现刘毕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尽管强行挤出一丝笑容，但眼角却仍有些没有散开的阴沉。
    “怎么回事？”
    “加西亚被我吊起来抽了一顿，现在人还在卫生所急救。”
    刘毕语气平淡，像是在叙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听的程野眼皮直跳。
    不是哥们，你把人打到急救，怎么像是人把你打了似的？
    不对，你打加西亚干嘛？因为我和他要人付了5个贡献点？
    不至于吧？
    “等等.应该不是因为我吧？”
    “多少有点关系，但不全在你。”刘毕轻轻摇头，“检查官之间换人在规则默许的范围内，可那老小子偏要在下班点犯浑，逢人就说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仗着我的名号威胁他，还大放厥词说东派无人，简直笑掉大牙。”
    “且不说龙哥当年出任务时救过加西亚他爹的命，就说如今东西两派斗得水火不容的架势，他也不该跳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老丁让你出手的？”
    程野有些听明白了，眉峰渐渐压下来。
    本来因为实力大增的好心情，也突然变得平静起来。
    按理说这本来是个小事，但东西两派内斗，所有人都变成了丁以山和哈林的手牌。
    东派势弱，他这张牌没大过加西亚，落了声势，丁以山自然要出更大的牌抢回主动权。
    “不说这个了，你吃饭，吃完赶紧开练，啥阴谋诡计都没硬实力重要。”
    刘毕摆了摆手。
    两人蹲在公交站旁边，程野吃的很快，三下五除二干没了两包肉干，又吃了两片邦邦硬的碱水面包才停下。
    穷文富武，没有足够的能量补充，身体只会越练越虚。
    “胃口变这么大，看来这段时间练的很有作用。”
    刘毕有些意外，但更让他意外的是，进了训练场后程野的表现。
    枪法训练暂不提，这是个慢功夫，神枪手也需要大量的子弹才能喂出来。
    近身格斗，昨天是程野主攻，刘毕防守，今天次序轮换，变成刘毕主攻，程野防守。
    “我来了！”
    刘毕暴喊一声，气势很足，实则挥拳的胳膊只凝了一分力。
    咚。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程野用肘部硬接一记，借势沉肩坠肘整条手臂如鞭子一般猛然抽落。
    “好胆！”刘毕瞳孔微缩，不闪不避，用小臂硬接感受力道。
    啪！
    黝黑的皮肤被程野鞭了一拳，泛出一丝坨红。
    尽管坚硬的骨骼挡住了大部分冲击力，残余的冲击力仍像根细针扎进尺骨神经，让他感受到了疼痛。
    终于有劲了！
    刘毕微微眯眼，前两天程野连破防都做不到，今天却让他有点疼痛感觉。
    这般巨大进步，已经不能用惊喜来形容，简直是惊吓。
    “准备好，我要认真了！”
    嘴上说着，刘毕却只将一分力，加到了两分。
    听起来似乎不多，但却是一倍的提升，瞬间让程野感到了巨大压力。
    “B哥生死间摸爬滚打二十多年，干掉的感染体早就破了五位数，太强了。”
    “但今天的我也不弱！”
    劈、砸、架、甩，基础发力带来的发力方式，被拳头、手臂演练出来。
    一股如野兽般的气势从程野身上腾起。
    刘毕心下微惊，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又提高半分，半分，半分
    啪。
    程野飞了出去，狠狠撞在铁木假人身上，差点没把那会吃的肉干吐出来。
    “我靠！”
    刘毕脸色大变，如利箭一般窜了过去，将程野连忙托住。
    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竟然有种面对变异兽的感觉，因此一个恍惚不自觉的将力道猛加到了四成！
    这一拳的功夫起码顶的上常人二十年，程野怎么挡得住？
    “B哥.你这陪练，必须.扣钱！”
    程野干呕了两下，嘴角渗血。
    直到胸口处的那股血气全部压了下去，才勉强出声吐槽道。
    刚刚这一拳该说不说，让他真有种国道撞大运的感觉，整个人毫无还手之力的就被掀飞了。
    什么技巧，什么发力，什么野兽直觉
    不对，更应该说是野兽模式才对。
    程野回想刚刚的状态，一交手后他整个人像是着魔了似的，进攻、防守竟然真就依了刘毕先前说的，不再用脑子细想，全都在依靠本能和直觉完成。
    “我的，我的。”
    刘毕连声抱歉，眼中却满是惊喜，半点没有先前的阴沉，美滋滋的笑道：
    “龙哥果然又骗我了，你的天赋，绝对在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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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假幸福，真大人！

    天赋？
    坐上回家的公交车，程野揉着疼痛的肋骨，腹部，手臂、大腿
    好吧，还真就没有一处不疼。
    “这哪里是天赋，这全都是我的汗水，我的努力啊！”
    程野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虽苦，却乐在其中。
    比起日复一日原地踏步，若是疼一疼就能如此实力增长，那再疼一些又何妨！
    不过他又暗暗打定主意，必须尽快找个能快速恢复身体状态的技能。
    否则就算战斗力变强，也只是五秒真男人，打完一场就得休息半天才能恢复。
    “另外.这么早卷入到东西两派的直接斗争，对我太不利了。”
    念及于此，程野有些恨得牙痒痒。
    这加西亚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自己没脑子被人当枪使，还非要拉着他一起引人注目。
    现在好了，被刘毕打到急救，整个检查站谁会给他出头？谁敢给他出头？
    刘毕身后站着的可是整个东派，是站长丁以山！
    副站长哈林？他敢派人将刘毕也打进卫生所？
    或者派人将自己打成加西亚一样？
    不可能，那样只会给丁以山更多的把柄，借此发难夺回更多的主动权。
    毕竟西派如今势大，却也没有强到能骑在东派的脖子上。
    只要丁以山一天是站长，西派能做的就只有徐徐蚕食，为哈林铺垫声势，绝对不会来到明面上发生冲突。
    唯有一天两人身份转换，哈林成了站长，丁以山变成副站长，局势才会发生明显的变化。
    “算了，想这些干什么？”
    “B哥说的没错，啥阴谋诡计都没硬实力重要，要是我有能力把加西亚吊起来抽，根本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
    现在于他而言，更重要的是半个月后的外勤任务，只要能活下来，有的是时间去研究怎么在两派斗争中破局获利。
    程野深呼吸两口，将这些派系斗争的琐事甩在脑后，看向车窗外。
    夜里的雨势果然开始加大，路边已经有了明显的积水。
    幸福城的缓冲区对比其他庇护城虽大，但因为最近赶来加入的幸存者实在太多，其实已经超过了最大荷载限制。
    顺着道边建筑能够遮风挡雨的屋檐下看去，到处都是帆布帐篷，内里挤着密密麻麻的人头，表情麻木，眼神木讷，看不到一丝对未来生活的期盼，更看不到半点所谓的“幸福”。
    “幸福.假的”
    程野忽然想起了昨天艾德蒙倒下时，嘴里仍然不停的呢喃。
    或许幸福在这座庇护城存在，但绝对不会属于这些底层居民。
    只有拼了命的挤入高墙内，进到内城，方才能感受到一丝乱世的安宁。
    嗡。
    不多时，公交车开始减速，距离电子厂职工小区站还有五站的位置刹停。
    中年司机转过头，对着车上的乘客喊道：
    “不好意思，主城区的防洪工事已经封锁了公交车运行路线，大家需要在这一站下车，步行过去。”
    车门打开，程野也跟着下了车。
    从公交站台往前一百米不到，沙袋将马路堵住，只留下一个进出豁口。
    四名持枪卫兵站在豁口两侧，还有两名缓冲区工作人员。
    “先生，由于防洪封锁，需要严格控制人流量，晚上八点以后进入主城区，必须要出示居住在主城区的证明。”
    这么严格？
    程野意外了下，很快想明白了原因。
    主城区是由旧时代的三条中心步行街交叉构成，住宅、小区、商场、店铺全都挤在一起，排水系统本来就老旧不堪，若是任由难民一股脑的挤进去，万一汛情严重，积水都没办法清理出去。
    现在提前控制人流量，到时候就算淹了，也能快速恢复秩序。
    轮到程野，他没有拿出房间钥匙等待核实，而是从兜里直接摸出检查站的身份证明。
    一个圆形的徽章，正面印着幸福城的巨壁图案，后面是硕大的‘检’字，里面有感应芯片证明真伪。
    “啊，检查站的大人！”
    工作人员接过，在防务通感应处贴了下，看到提示顿时变得恭敬无比。
    “最近几天的雨势可能会越来越大，您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用防务通呼叫工务署，我们将为您提供全天24小时的紧急服务。”
    “谢谢，辛苦你们了。”
    程野轻轻点头，接过徽章向前走去。
    漆黑的雨衣盖住了他大半个脸庞，但额头露出的白嫩皮肤，仍然让挤在路边帐篷里的难民露出了羡慕神色。
    高墙内城有三六九等，缓冲区也同样如此。
    尽管长度只有十多公里，但这里也分远郊区、近郊区、城区、主城区。
    程野这么年轻，又居住在主城区，绝对算得上是人生赢家。
    穿过豁口，一路向前。
    主城区建筑破旧，管路老化，路边却看不到太多积水。
    沿街商铺门前都垒着沙袋，最高的几乎齐腰，缝隙里塞着绞碎的藤蔓填补。
    每隔四五百米便有工务署的工头，带着几个临时工人蹲在排水沟旁，或是用铁铲一下下剜出结块的淤泥，或是直接用手掏出卡在排水口的垃圾。
    铁皮喇叭挂在工头脖子上，沙哑地重复着疏通管网、共克时艰，迎接幸福美好生活。
    种种割裂，让程野顿时有种这个世界真是疯掉的感觉。
    前身记忆中看到的那些内城科技，但凡流露出来的那么一丁点，都能让缓冲区有翻天覆地的质变。
    但高层却选择了控制科技输出，任由缓冲区在陈旧中苟延残喘，始终保持生存在这里的普通居民游离在吃不饱、饿不死，穿不暖，冻不死这条线上。
    “没有赤裸裸的对比，就没有挤破头也要进入内城的欲望。”
    程野在工头眼中同样看到了麻木。
    显然对于一些混日子的人而言，越是明白内情，越是迷茫未来无望。
    快步穿越几条外围街区，往主城区中心，工头和工队开始变多。
    忽的，程野顿住脚步。
    街角尽头挂着‘天元商城’的建筑下，他看到了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正混在临时工人队伍里，卖力的搬运沙袋，将商城可能会被水浸的点一一堵上。
    再往不远处，一个女人护着孩子，挤在临时帐篷下躲雨。
    “倒是个真男人”
    堵水的大型沙袋至少有个七十公斤左右。
    普通工人身体瘦弱，两人才能合力抬着一个沙袋。
    而楚云烽左右两个肩膀，各抗一袋，看起来表情轻松似是还有余力。
    “可惜在缓冲区，一人就想养活全家，仅仅靠卖苦力可做不到。”
    程野站在街角的阴影处，盯着工队干活看了十多分钟。
    一直等到楚云烽去商场背后的集合点搬运新的沙袋，这才上前找到工头。
    “那个大个子，有力气的，什么来路？”
    中年工头被人问话，转头见到是个年轻仔，眉头一皱就要发作。
    可下一秒，看到程野手中忽然多出一枚滴溜溜打转的徽章，瞬间面色大变。
    “回大人，那人是下午才进城的流民，我看他有把子力气，又在逢人询问哪里能换口饭吃，就把他拉来干活了。”
    “他一个人，干四个人活，拿几份工？”
    “唔”工头犹豫了下，暗暗判断着楚云烽和程野的关系。
    一个是刚进城的难民，一个是检查站的大人
    两人若是有什么关系，楚云烽也不至于沦落到来这里卖苦力。
    想通这点，工头老实回道，“回大人，城内的苦力规矩您也知道，无论干多少人的活，都只能按人头拿工。”
    “他力气大，被选中上工的概率比其他人大，是公平的。”
    “给他四份工。”
    程野摆手，换上不容置疑的语气，“有什么问题，让工务署的人找我。”
    “明明白。”
    工头后颈渗出冷汗，连忙点头答是。
    但直到目送着程野离开，他也没敢提要验证徽章，记录身份信息的事情。
    他哪敢啊？
    检查站作为缓冲隔离区权力金字塔的顶端机构，牢牢攥着人员流动、物资配给、工务调度、外勤派遣等核心命脉，莫说他一个基层工头，便是工务署的长官在检查官面前都得矮半截，他去验证身份，简直是嫌命长了。
    至于多给三份工怎么解释，倒也简单，直接上报即可。
    毕竟在缓冲隔离区，说谎贪污不会死，但要是给检查官背锅，那绝对会一查到底，杀得人头滚滚才罢休。
    “青慧，儿子，饿坏了吧？”
    楚云烽摊开外套，露出包在里面的五袋营养浆，两块板糖，自进城以来始终板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浅淡笑容：
    “之前咱们碰到的那个游商倒没骗人，这幸福城只要肯干活，还真能挣口吃的。”
    “阿爸，不是只有两袋吗，老..老板怎么给你这么多啊？”
    大人还能忍耐，小孩早就饿的眼冒金星，一边惊喜，一边拿起板糖嘎巴嘎巴嚼了起来，吃的喷香。
    落在篷下其他工人的家属的眼里，尽皆忍不住的舔了舔干裂嘴唇。
    “我也不清楚，老板找我的时候只说按人头算工，刚刚却给我按实际结了四份工，说阿爸有把子力气又不去偷懒，给他长了面子.他很满意？”
    楚云烽有些纳闷。
    换做平时，他早就在疑神疑鬼，猜疑这后面有没有什么阴谋了。
    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让他脑子实在太乱。
    这座废土闻名的幸福城，里面的人表现非常割裂，一个检查官死命要收进城费，逼得他都想当场暴起杀人，另一个却像是旧时代的慈善家在世，对他们极好，搞得他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而且第二个检查官后面全程都在忍笑，这让楚云烽愈发疑惑，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进了城，找工作也是。
    有的工头对他很是嫌弃，宁愿用一群瘦不拉几的难民在那里磨洋工，耗时间。
    有的工头，比如刚刚的老板对他态度就极好，都没说几句就让他干活，最后还发四份工钱。
    非常反差的态度变化，让楚云烽长期废土横行的警惕，有些难以生效。
    “云烽.”
    郁青慧招了招手，示意附耳过来，小声道，“我刚刚看到老板身边站了个年轻男人，老板对那人好像很尊敬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原因？”
    在他这个字上，郁青慧加重了读音。
    两人之间的默契，楚云烽立刻意识到了在说哪个“他”。
    “你能确定？下午他可是带着面具”
    “八九不离十，脸看不到，身形、习惯、姿势这些却很明显，不可能有其他人对得上这么多的个人特征，唯独就是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楚云烽连忙追问。
    “我我感觉他走路很像你，那种发力方式，我本来没看到他的，就是因为实在太像了，就.”
    郁青慧说着，自己都有些结巴起来，他总不能说像是看到了十几年前两人刚认识时，年轻瘦削版本的楚云烽吧，那也太扯了。
    “他像我？”
    楚云烽大惊，“下午那会他坐着我倒是没注意，他突然帮我，难道我们之间真有点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又是夜里，又是下雨.”
    郁青慧的解释，更像是欲盖弥彰。
    两人闯荡废土多年，从未停下锻炼，习武者耳聪目明，哪里会花眼？
    楚云烽沉默了会，一会摇头，一会点头，最终拿起一袋还有些温热的营养浆塞到郁青慧手里。
    “喝吧，无论如何，什么目的，他都帮了我们两次，这个情我们得承。”
    “以后，我寻些机会，多还他十倍情就是。”
    说完，他又话音微顿，“眼下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赶在暴雨来临前尽快找到落脚处，有个稳定吃饭的活干，其余的，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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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气脉手，技能带来的隐性增益！

    【亲爱的幸福城居民们，早安呀！】
    【这里是每天六点准时陪伴您的幸福城清晨电台，我是今天的播音员：小太阳，希望能把温暖和快乐都装进电波里送给你呀！】
    【首先来关注天气消息，快看窗外，一场调皮的暴雨正温柔地覆盖着石省，云市、阳市，还有我们幸福城所在的川市等九个城市，都被这场“甘霖”拥抱。不过调皮的雨水可能玩得太嗨啦，山洪像捉迷藏的感染者，随时可能冒出来，出门的宝子们记得睁大眼睛，可别被洪水带到其他省喽~】
    【说到邻居云市，好消息！那里的感染潮终于落幕啦，只可惜跃野庇护城就没这么幸运，听说他们在感染潮里吃了大亏，现在只能躲在地下设施里瑟瑟发抖，小太阳在这里为他们加油打气，希望阴霾快快散去！】
    【哦，对了，还有重要提醒！部分亲水类感染者受到暴雨影响，可能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幸福城即将外出的勇士们，一定要做好戒备工作，可别被这些野蛮的家伙给吓到！】
    【接下来是周边省份消息，沙省最近出现了奇怪的浓雾，走进去的人就像掉进了棉花糖里，难道被云朵偷偷藏起来了？】
    【海省出现了新的触手感染源，听说体长足足有三十米，是亡语触手的远房亲戚，噫，真是好恶心！】
    【.】
    破旧的收音机里，传来元气满满的女声，与废土的死亡主基调格格不入。
    雨声包裹中。
    ‘东叔’跷着的二郎腿躺在藤椅里，一边摇晃蒲扇，一边不时跟随电台内的播报发出咒骂、惊呼、好奇的嘟囔。
    每三天一次的清晨电台，是缓冲区底层人民为数不多的消遣娱乐。
    不像每天准时的晚间播报，永远绷着铁灰色的腔调，字里行间凝着死亡威胁，似乎不听劝就会立刻被感染体撕成碎片。
    小太阳的播报总是让人感到舒适，仿佛那些感染体变成了友好的邻居。
    然而快乐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一眨眼，半个小时新闻时间过去，来自废土各地的小道新闻播报结束。
    收尾声从收音机的喇叭中徐徐传出：
    【好啦，导播已经在催了，那么今天的播报就到此结束~】
    【不过在结束前，还是要和住在幸福城的家人们再唠一唠，请不要害怕的变化，我们有尽职尽责的卫兵，全天候清理城市周边，将感染体的威胁降到最低，有协同周边二十余个庇护城建立的实时信息共享网络，能第一时间掌控全部动态变化.】
    【当然，我们还有最最最专业的检查官，可以将所有感染体都挡在检查站外面，从源头保护每一位居民的安全！】
    【快起床吧，带着小太阳给你的元气，今天也要活力满满哦~】
    “就这？”
    甜美的夹子女声消失，变成无序的杂音。
    东叔有些意犹未尽骂了句，将刚刚放入裤兜的右手又拿了出来。
    该死的暴雨，连小太阳的电台时间都下短了两分钟，少了最后的甜蜜歌声环节。
    他才刚刚准备开始呢，就结束了？
    抬眼瞥了眼墙上的电子钟，指针刚蹭过6.31，东叔咂了咂嘴，受伤的右胳膊在这种潮湿天气又开始痛了。
    “还是得多赚钱，早点去做手术啊.”
    见鬼的暴雨天，一天下来应该都没有什么生意。
    但想到昂贵的手术费用，东叔还是不得不起身，慢悠悠的拉起卷闸门。
    生锈的铁链咯吱作响，卷轴发出老旧齿轮摩擦的吱呀声，露出半人高的缝隙时，缓缓露出一双满是猩红的眼睛。
    “我草！”
    东叔吓的一哆嗦，到底是退役了多年，胆量大跌，此时竟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砰。
    铁门被一双手拖住，从外向内抬起，猩红的眼睛往下，露出青年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小程？”
    看清楚是程野，东叔明显松了口气，但心脏还是砰砰直跳。
    “你大清早怎么”
    话音卡在喉咙处停下，明明只是一天没见，程野表现出来的状态让东叔记忆有些混乱。
    皮肤愈发苍白，已经能看到下方青黑色的血管，像被暴雨泡胀的藤蔓。
    原先基本是平板的身材，现在已经能看到肌肉隆起，尤其是胸肌，略微呈现出一点倒三角的雏形。
    此外，以多年老战士的经验，东叔还注意到，程野的两只手好像变大了一圈？
    这是常年练武的人才会有的征兆，代表着手部气脉被打通，在近身作战中能更好的拿稳武器，或者徒手时爆发更强的力量！
    “东叔，你这里还有多少营养浆，拿出来，我全要了！”
    程野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锈，嘶哑的有些可怕。
    东叔眉头皱起，但最终还是没问什么，很快抱着一箱子营养浆走出来。
    “还有三十五袋，你能喝多少，今天东叔买单！”
    没有回答。
    程野已经伸出双手，蛮横的抓起两袋，直接放进嘴里挤爆。
    浆白色的液体顺着嘴边流下，喉结上下活动，发出连续不断的咕噜咕噜声。
    平心而论，幸福城出品的营养浆，味道不算难喝。
    有点像是味道变淡了十倍的豆浆，有股淡淡的甜味和青草味。
    这也是程野穿越废土后唯一庆幸的事情。
    这处废土世界的研究者，总算没有很多废土小说里写的那么傻，将底层人类用来补充能量的主要食物，做成味道极差的黑暗料理，最后因为食物差距逼得一部分人暴起推翻阶级。
    长期喝营养浆，除了嘴巴会淡出鸟，人生失去一部分意义外，比现代的地沟油套餐还要健康的多。
    “六袋.八袋十袋！”
    东叔眯起眼睛，观察到程野疯狂进食后，脸色开始逐渐褪去苍白，有了一丝丝红晕。
    裸露在外的皮肤也不再像是被水泡了一般，发皱发白，而是快速恢复了正常人该有的色泽和光感，并且变得更加健康。
    尤其是那双手，东叔一直紧盯着，目光闪烁出羡慕和一丝丝嫉妒。
    气脉手，练武者最想要的天赋之一。
    旧时代的传武各种神异，受限于人类基因方向改变，始终无法发扬光大，转到废土多年，基因回归原始野性，方才重新有了用武之地。
    只是以他的天赋，练了一辈子，连门都没进，而程野这么年轻就已经摸到了一丝门道。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很快，第十八袋营养浆入肚。
    程野停了下来，终于感觉到腹腔的饥饿感消散了许多，变得可以忍受。
    “东叔.”
    进门之前，程野就想好了解释，但没想到东叔却先一步摆了摆手：“不用解释，阿龙临走前，竟然还给你留下了一管基因纯化血清，你也是真的能忍，到今天才用，将效果最大化。”
    基因纯化血清？
    啥玩意？
    美国队长同款吗？
    原主在内城根本就没接触到这种上层玩意，一天天的不是在谈情说爱，就是摆弄诗词歌赋，搞得程野查看记忆，还以为他要在废土当潮流爱豆。
    此时东叔既然给了个解释，程野不动声色，将自己本准备的吃了特殊药剂的说辞藏了回去。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子，生怕东叔是编了个莫须有的东西诈他。
    因此没有承认这件事，而是笑着摇头道：“东叔开玩笑，什么强化血清我听都没听过，我这是昨天上班太忙没时间吃饭，饿急眼了！”
    “没听过好啊，以后可要记得按时吃饭。”
    东叔不在意的笑了笑，将剩下的营养浆连带箱子推过来，“正好保质期就剩两天了，你全部带走吧。”
    “多少钱？”
    “我说了请客，难道你不给东叔这个面子？”
    “谢谢东叔，以后有麻烦尽管来找我。”
    程野拍了拍胸脯，大包大揽的许下承诺，抱着箱子走出店铺。
    东叔能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几年，老了受伤还能退休回来开店。
    这已经不是聪明能做到的了，绝对是个手腕很硬的狠角色。
    “用一箱营养浆投资我，赚我人情正好，我也需要东叔保密，两个人的目的不冲突。”
    进了房间关上门。
    剩下的十七袋营养浆，程野又拆开十袋灌进肚子，这才终于有了一点吃饱的感觉，将盘踞在脑子里的饥饿感全部驱除。
    来到公共卫生间脱下上衣，镜子里的身体已经没有先前的单薄，一夜之间覆盖上了一层薄肌，线条虽不夸张，却透着一股充满力量的美感。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程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中。
    “太太恐怖了，这技能带来的增益，远超我的想象！”
    很难用科学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lv.1的基础发力，不仅带来了发力技巧，肌肉记忆，更为他一夜之间带来了这一身肌肉的变化，省去数月苦练。
    “难道是因为发力的肌肉记忆必须要有足够的肌肉支撑才行？”
    “那如果以后我找到提升体质的技能，是不是还能获得这般巨大提升？”
    回到房间，程野陷入了幸福的烦恼。
    实力的猛然暴增，让他对接下来外勤任务活下去的把握大幅提升。
    但一夜之间的变化明显，又让他想要在人群中蛰伏发展变得困难。
    滴滴滴。
    桌子上的防务通传来通话申请。
    谁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程野好奇的看向屏幕，忽然愣住。
    不是刘毕，而是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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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快速检疫，东西派争！

    通话申请的另一方，竟然是检查站的站长，丁以山！
    程野着实有些意外。
    自穿越到废土世界至今两个多月，他从未见过这位神秘站长。
    搜索原主记忆，也只见了一次这位站长，是从内城出来的时候，当时丁以山亲自迎接，还特意吩咐所有人要好好对待、培养他，切勿让程龙走得不放心。
    他给我打电话干嘛？
    程野下意识的开始疯狂思考，手上动作却不慢，按下了接通键。
    “诶，小程，是我，丁站长！”
    和蔼的声音从防务通传来，“这么早没打扰到你睡觉吧？”
    “丁站长早上好！”程野声线微扬，侧身来到窗户边看向楼下，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声继续道，“昨晚雨下这么大，后半夜我睡不着，就寻思着出门看看能不能帮帮忙，这不，刚刚才回来洗漱准备上班。”
    “哎呀，你这年轻人真是传了你老爹的精神，未来站里吃苦耐劳的模范标兵，看来非你莫属了。”
    防务通另一边传来爽朗笑声，“年轻人吃苦好啊，是好事，我正好寻思着怎么和你说呢，现在倒也方便。”
    “站长您说，我听着呢。”
    “是这样啊.”
    丁以山前面语速缓慢，和蔼的像是程野回老家经常在村口见到的那些八十岁老大爷。
    但一说到正事，语速立刻恢复正常，带上了一丝站长威严。
    而作为顶尖学府毕业的研究生，程野的脑子早就训练出了一套自动过滤无用信息的潜意识。
    总结丁以山说了三分钟的核心重点，其实就几句话。
    加西亚被刘毕打到急救，西派很不满，但有错在先没话说。
    西派接下来一定会针对他这个见习检查官，从工作到生活，全方位针对。
    作为站长，也作为程龙的战友，我把你摘出来，先避避风头。
    “站长您事事都替我周全着想，实在是.唉，我爹走之前留下来的遗言就说丁站长是这世道少有的厚道人，让我遇事做不了主务必来讨您的主意，是我没用.总给站里添乱”
    说着，程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防务通的另一边，前一秒还威严的声音立刻一软，“小程，是丁伯对不住你啊，你爹把你托付给我，我却连这点风波都没护住.”
    “你放心，等到第一次外勤出完，我调你回来，看谁还敢放屁！”
    “站长千万别这么说.”
    你一句，我一句。
    两分钟后，防务通挂断，前一秒还在哽咽的程野，瞬间收起所有表情，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仅仅是几分钟时间内感受到的这些，这位丁站长的情商别说是在废土混完全足够，就是放眼现代，一手顶尖太极拉扯加演技，也同样能在铁饭碗里混的风生水起！
    难道这位丁站长和前身一样，都是另类的基因没有突变往战斗方向的“旧时代”人类？
    “不过.把我从正门查疫岗调到快速查疫岗，是放我去避风头？”
    程野忍不住冷笑。
    隔离缓冲区目前有三座检查站，除了正门查疫外，还有南北两门用以快速查疫。
    前者查疫人群均为外来幸存者，而后两者则专为持证人员开放，比如外出执行任务的侦查人员、清理周边感染者的哨兵、获得许可的拾荒者等。
    乍一看，风险似乎前者更高一些，毕竟幸存者来自废土四面八方，碰到感染者的概率要大得多。
    然而根据程野了解到的、感受到的现实情况，结论却恰恰相反！
    正门查疫，虽然要面对外来幸存者、流民、难民等，但这些被检查者都会被关在铁笼内，就算已经被感染，攻击手段也被废掉了大半。
    而且每个传送带后的岗楼，始终有八人一组的执勤队伍持枪警戒，架枪保护检查官的安全，一旦有异样，被检查者立刻就会被格杀勿论。
    因此哪怕出现感染者的概率比南北二门大的多，一年期牺牲率常年也在5%以下。
    而快速查疫岗却恰恰相反，没有铁笼，更没有执勤队伍架枪。
    检查官需要和被检查者面对面，近身搜查，就算核实感染，也只有附近执勤巡逻的警卫队伍能够依仗。
    但这些警卫的保护，其实是个伪命题。
    因为只要丁以山稍微安排一下，本该举枪支援的警卫立刻会优哉游哉支起小马扎，近距离欣赏他和感染体搏斗。
    没分出胜负前被打黑枪不至于，但要是他被感染源污染了，绝对能在两秒内领到几颗“花生米”被物理驱魔。
    “快速查疫岗的一年期牺牲率，从来没有低于30%，别说是见习检查官，就是正式的一期、二期检查官，也时常大意翻车送命。”
    程野思绪快速流转，瞬间想明白局势如此变化背后的深层原因。
    自幸福城成立隔离缓冲区，检查站规模不断扩大，如今算上警卫、工作人员、哨兵等，人数早就过了两千人。
    然而检查官从始至终却只有一百五十人，名额从未增加。
    现下，想要成为检查官只有两种渠道。
    第一，世袭制，子承父业。
    第二，选举制，当某个检查官无后代可以传递时，便由站长从对检查站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员中，则一人录取。
    这套畸形且不合理的制度，从根源上就决定了，某一个阶段东西两派人员素质可能会有较大差异。
    例如程龙意外身亡前战斗力是10，被程野接手后，战斗力骤降至1，却依旧占据着编制，东派检查官的整体实力自然会大幅下降。
    又例如正常更迭后，西派的新生代成长速度比东派快，这也会导致东派逐渐衰落，丧失对检查站的主导权。
    “先是吩咐B哥把加西亚打到去急救，只要加西亚不死，就始终占着西派一个检查官名额，无法递补。”
    “接着借口让我来快速查疫，既堵住了西派的嘴，又为东派后续计划铺路。只要我出现意外，由于没有后代，他便能择优安排一名大将，填补空缺，补充东派检查官整体队伍的实力。”
    “好你个丁以山，好一个借刀杀人、一箭双雕的毒计！”
    程野心中升起莫大的紧迫来。
    前身在内城干的那点事，自然逃不过丁以山的视线。
    在他眼里，自己的点数恐怕连最低的3都没能达到，放在东派，只要出牌就会落入被动。
    而加西亚虽然同样年轻，性格也不可靠，但他已经在检查官岗位上历练了两年，大大小小外勤任务出了十几次，生存战斗经验丰富。
    放在西派，至少也是‘5’，甚至是‘6’，在的时候对局势影响可能不大，但不在却会让很多牌立刻打起来很不顺手。
    眼下小牌碰大牌，两张牌如果都能如期爆掉。
    于东派而言，绝对是件大好事。
    “换成B哥，恐怕真会被骗到以为是避风头去了”
    “不对，B哥这杀星，这辈子应该都去不了快速查疫岗。”
    快速查疫检查官，权力和危险一样大的吓人。
    只要认为你是感染体，一刀把你斩了，事后发现错了打个检讨就行。
    安排刘毕过去，要不了几天，就得杀得人头滚滚。
    “妈的，没想到外勤的难关还没过，就要先一步被迫卷入东西两派之争.”
    “不过说到底，还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我的实力太弱了，端不住这铁饭碗，自然要被其他人觊觎、算计。”
    “若我有B哥的实力，不管是派系之争，还是快速查疫，又怎么会惧怕棘手？”
    换做昨天晚上，程野或许会犹豫，或许会惧怕。
    但此刻，窗外细雨如丝，斜斜地拍打着玻璃，潮湿的水汽顺着缝隙漫进屋内，裹挟着泥土的气息。
    嗅了嗅泥土味，他的心底忽然泛起股莫名的平静，漫过神经，逐渐转化为丝丝缕缕的坚定。
    基础发力带来了经验和技巧，让他勉强摸到了出外勤的最低门槛。
    可受限于‘木桶理论’中最弱的体能短板，他所能造成的杀伤仍然有限。
    如今一夜过去。
    指尖碾过小臂新生成的肌腱纹路，程野能清晰感知到肌肉群里蛰伏的爆发力。
    一切在不同了！
    经过肌肉记忆特训过的肌群，已经补齐了他最弱的一块短板，整体实力大增！
    虽说离B哥那种人形凶器仍有云泥之别，但若再硬接昨晚四成力道，绝不会毫无还手之力的倒飞出去。
    “眼下，既是危险，又是机遇。”
    “若我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重回牌桌，便能立刻坐稳检查官的位置！”
    程野抬起右手，微微翻转。
    插在电源口的吊坠微微闪烁，紧接着忽然出现在掌心处显现轮廓。
    昨天在楚云烽身上用完了两次搜索机会，一夜尝试，让他大概摸清楚了收集器充能值的补充规则。
    文明收集器lv.1级的搜索，每一点充能值需要100度电，相较先前激活的2000度需求大幅下降。
    更关键的是，实体吊坠的形态操控发生了质变。
    现在只要在十米范围内，程野使用意念即可使其在虚实之间切换，且无论吊坠在范围内何处，只要心念一动，便能瞬间回到掌心。
    单这一点，便让充能变得简单起来。
    只要暴雨不停，水电站电力输送充沛，哪怕只用2.5平方的插口，每天也能补充将近五十度电。
    换算下来，只需要两到三天时间，便能攒到一次搜索机会。
    “单单只看搜索还不够，之前计划外勤时才置办的武器装备，看来得提前准备了。”
    “手头这点贡献点肯定吃紧，不过找B哥周转一下，倒也能解燃眉之急。”
    “不过丁以山既然安排我去南北检查站，一定算到了B哥会出面相助，恐怕.”
    程野目光闪烁，拿起防务通，拨通了刘毕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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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奋力求活，程野的决断！

    阴云低垂，人影匆匆。
    作为唯一远离主城区的职工小区，化学厂居民区处处透露着与缓冲区格格不入的孤寂。
    对许多人来说，选择在此栖身的理由简单而直接。
    空间。
    不同于主城区程野所住的电子厂筒子楼，单间十多平一个人住着还行，一家人立刻就会拥挤到无处落脚。
    化学厂职工小区建于旧时代10年左右，已经是标准的单元楼形式。
    部分曾作为员工宿舍，面积约四十平米，紧凑实用。
    部分被分配给了工厂的老工人，作为优待，达到了近六十平。
    作为检查站目前资历最老的一批人，刘毕将家安在此处，除了一家三口人住着舒服外，也是有着额外的考虑。
    在这里，远离主城区的喧闹的同时，其实也远离了一部分风险。
    一旦感染者潮爆发，主城区到郊区的这段距离，便成了能争取宝贵逃生时间的缓冲带。
    相当于是缓冲区内的缓冲区！
    “嗯，嗯，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出发。”
    挂断防务通，刘毕站在客厅窗边，阴沉的面色与铅灰色的云层几乎融为一体。
    “怎么了，不会这种天气还让你去出外勤任务吧？”
    主卧传来声音，木质推拉门随之轻响。
    身着淡蓝家居服的中年女人探出身，蓬松的卷发随意挽起，眼角的细纹因担忧而微微皱起。
    罗晓雪，刘毕的妻子。
    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相互扶持，如今已育有一女。
    “丁站长打的电话”
    刘毕转过头，嘴角强行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暴雨下个不停，水电站那边怕是撑不住了，我得跟着内城应急队，给去支援的工程师们带路。”
    “内城应急队？”罗晓雪皱起眉头，“水电站和幸福城只有八十公里，闭着眼都能走过去，还要你一个检查官带路？”
    “我也摸不透上头的意思，可站长已经应下了，我不去也得去。”
    说罢，刘毕叹了口气。
    眼下真是多事之秋，不仅各地感染源从年头就开始了异常的活跃态势，就连天灾也接连不断，持续考验着各大庇护城的手段。
    诸如隔壁云城的跃野庇护城，四十多万人口，但听传来的消息，差点就被感染潮攻破。
    “去水电站的这条路这些年不知道来回清理了多少次，寻常危险不足为惧，但这次棘手的是亲水类感染体盯上了水电站，我恐怕得在那边跟着驻守好一阵子，等彻底控制住局面才能回来。”
    “只是我一走，程野就没人带那孩子性子倔，悟性、天赋上佳，刚接手检查官的活儿，马上又要出外勤，我实在放心不下啊。”
    “程野.”
    罗晓雪抿了抿嘴。
    程龙和刘毕是生死兄弟，托孤这种事，刘毕自然上心的紧。
    尤其是昨天回来的时候，刘毕罕见的拿出了珍藏的白酒，小酌两杯。
    她虽然没有问原因，却也能猜到是最近两个月来特训程野的结果应该不错。
    “别太担心，说不定你去个几天就.”
    话音未落。
    刘毕手里的防务通振动起来。
    “是程野。”
    做了个噤声手势，刘毕走到窗边，有些心乱如麻。
    不提接下来的特训计划，先前他可是答应了程野第一次外勤要陪着去。
    现在被应急征兆，很难说两人的时间还能凑在一起。
    雨声混着电流杂音从防务通里传来，程野清了清嗓子道，“咳咳，B哥，没有打扰到你晨练吧？”
    “没有，”刘毕下意识挺直脊背，声音压得低沉，“我有件事.”
    “我有.”
    两道声音同时从话筒两端炸开，却又都在半路戛然而止。
    气氛有些沉闷，程野率先轻笑出声，“B哥，我先说？”
    “嗯。”
    “借我些贡献点，过段日子还你。”
    “干嘛用？”
    “买点武器装备，总不能天天拿着训练短刀，缺把趁手的冷兵器。”
    “买装备？”
    刘毕皱了皱眉，“别好高骛远，你这昨天才有点进步，今天就急了？训练短刀之所以挂训练两个字，就是因为用它不容易培养出坏习惯，换成制式武器，坏了根子，以后想要扭回来难得很。”
    “害，这不是情况所迫吗？”
    话筒另一侧，程野叹了口气，“老丁那会打电话，调我去南北守门避避风头，这快速岗要是没把趁手武器，遇到了感染体怕是活不下来哦。”
    “什么？”
    刘毕一声惊呼，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房间内炸开。
    “老丁说.”
    语速极快的重复了一遍丁以山的电话内容，程野缓缓停了下来。
    “我猜，老丁不会给你打了电话，调你去出外勤吧？”
    “我去和他说，要么我去，你留下，要么我留下，陪你去。”
    刘毕是心思直，懒得去想一些勾心斗角，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程野已经剖开了通话内容的核心他要是还听不懂，怎么可能在人吃人的废土里活的到今天？
    “别冲动，B哥，你听我说”
    验证了猜想，程野反倒愈发镇定，“站长调你去执行任务，是应了内城的活，推不掉，也推不了。”
    “我去南北两站，也能躲避一部分西派的针对，至于可能的危险.你之前不也说过吗，检查官在缓冲区的威望，不是靠守着正门摆架子挣来的，而是南北两门的防线，感染体想要进来，就得踩着我们的尸体才能往前，这份尊重，是拿命换来的。”
    “快速岗的危险我心里有数，要是连这关都过不了，外勤多半也活不下来。”
    条理清晰的劝说从话筒内传来，刘毕握着防务通的手微微发抖，一颗心落到了谷底。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程野不要这么成熟，幼稚一点，求自己留下来保护他，那他无论如何，哪怕退出检查官队列，也要留下来。
    可程野字字句句都透着清醒与决绝，让他找不到半点反驳的余地。
    “B哥，咱俩都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多的就别说了。”
    “你啊.老实去出外勤，咱俩短时间内不要在见面，西派那边的人也能少关注我一些。”
    程野继续解释着，从丁以山出招开始，他就清楚这件事只能靠自己。
    就算刘毕借口留下来了，肯定还有其他招等着。
    不如干脆一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反倒能韬光隐晦下来，靠着收集器寻找破局机会。
    “你是已经想好了，才给我打的电话？”
    刘毕叹了口气，“你可以张口让我留下来的，这是我欠你爹的。”
    “他是他，我是我，你欠他的，我欠你的。”
    “那好，你都这么说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刘毕咬了咬牙。
    “我待会就要出发去外勤，来不及去申请手续。100贡献点，我会让你嫂子找人安排给你，时间不会超过.明天早上。”
    “明白。”
    “你爹的事情，我之前说过一部分，剩下的是打算第一次外勤结束后再告诉你嗯，你记好，检查站里有一大半人都欠着他的人情，你现在要让他们尽数尝还，很难。但要是顺手打个折还，一部分人还是愿意的。”
    “南北两站轮岗，每个门五天时间，第一次选岗，一定要去南站。”
    “因为南站是我们东派的人守着，我会安排，你去了绝不会有人刁难你，他们会尽全力的护你周全，帮你渡过前期最艰难的这段时间。”
    “但北站是西派的人守着，我手插不进去.唯一能联络到、比较可信的只有一个人，他爹被你爷爷救过，他被你爹救过，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
    “暴雨不断，亲水类感染体正在疯狂围拢往我们川市方向，会不会冲击检查站不好说，但你一定要有所警惕，具体需要提防的对象我会在临走前整理出一份资料，让你嫂子一并拿给你。”
    “还有武器，快速查疫爆发的战斗如果需要用枪，普通的枪支一定解决不了，其意义更多是用来威慑。电光火石之间，冷兵器还是最好的选择，只有拉开距离，才能开枪还击，所以我建议你武器别贪长，短刀、短斧.很多时候都比长枪、大刀更能保命。”
    “.”
    从即将面对的局势、危险，到武器的选择，战斗的细节，感染体威胁
    像是即将远行的老父亲，刘毕事无巨细的快速安排。
    末了，还不忘让程野又重复一遍。
    直到确认了程野将全部内容都记下，这才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活着，记住，一定要活下来。”
    “当然，放心好了，你安心去执行任务，我这条命硬得很，还等你回来陪我去做外勤呢。”
    笑声传来，防务通挂断。
    但压在刘毕心头的阴影，却始终挥之不去。
    轰隆。
    惊雷炸响，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紧接着，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厚重的云层，瞬间照亮世界，照亮了刘毕的脸庞。
    一半愤怒，一半无奈。
    偌大的幸福城，已经是废土排在前列的巨型庇护城。
    在这里，连检查官都要奋力求活，那普通人呢，又该怎么活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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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以工代赈，天灾威胁！

    既然已经被安排去了南北快速岗“送死”，程野索性直接翘班，连检查站也懒得去远程打电话请假。
    南北两站分别由东派和西派管理。
    而中央检查站则由两派轮换管理，今天正好轮到东派的执勤站长贺飞。
    “贺站长，我这边突然有些状况，可能暂时去不了检查站报到”程野话音未落，听筒里就传来贺飞爽朗的笑声，混着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通讯器提示音。
    “程野啊，丁站长刚和我提过你的事，放心，快速岗责任重大，新人想要扛起这面旗可不容易，这样，假期给你批到后天，好好准备准备，别辜负了丁站长和大家的期望！”
    在期望两个字上，贺飞特意加重了声音。
    言外之意很明显，请假准备可以，但别想着请假蒙混不去快速岗。
    “好的，感谢贺站长理解，我会准时到岗的。”
    寒暄几句挂断电话，程野倒是没想到还能多得一天假期，本来有些紧张的准备时间顿时变得充裕起来。
    打水，洗脸，微冷的水流扑在脸上，洗去了一夜未眠的疲惫。
    盯着镜子看了许久，程野忽的扯出一丝笑容。
    陡然来到这个陌生的废土，周围熟悉的一切全部瞬间消失，朋友、亲人、社会关系，尤其是长相的变化，让他始终有种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巨大空虚感，不真实感。
    内心也一直有个声音在大喊着：挣扎有什么意义，放弃吧，放弃或许能立刻回到熟悉的地球，不用再困守于这处吃人的废土，在窒息中徒劳挣扎。
    这种想法，随着时间不断发酵。
    致使两个月以来，程野时常都会在噩梦中惊醒，站在窗边、去到天台，不止一次的想要“重开”试试。
    可现在，他猛地发现，自己脑子里的那种想法竟然全都消失了。
    似乎就在昨晚，似乎随着实力的增长，消失的一干二净。
    更诡异的是，凝视镜中自己时，他的脑子里多出来了无数新的念头：
    他猛然惊觉，猛然发现，自己好像
    突然有点喜欢这个世界？
    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不仅仅是因为废土和地球一样，这里也有真心关心他、对他好的人。
    更是因为，这处危机四伏、暗流涌动的世界。
    简直.太特么的刺激了！
    人与人之间的博弈，两个派系的斗争，动辄就要你死我活的算计。
    相比较地球上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端上铁饭碗就能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这日子，简直太过瘾了。
    “该死，我不会是个抖M吧？”
    喜欢刺激和厌倦重复，应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
    程野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更加趋向于后者，只是社会环境将他人格里那一部分压抑了下去，迟迟无法表现出来。
    例如现在再给他一次机会选择两个世界。
    程野完全不敢保证，自己会坚定的选择回到地球，回到如Npc一般的人生里。
    “以我的身份，绝对无法融入西派。”
    不仅仅是东方面孔，更因为程龙的影响力、刘毕的身份，只要程野做不到将这些切割干净，西派就绝对不会容纳他加入。
    “所以接下来想要活下去，其实只有一个笨办法重新回到牌桌，努力展示出自己的价值。”
    这一点，于程野而言，其实并不难。
    因为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丁以山的印象有了巨大差距。
    “不靠任何人的帮助，撑过快速查疫岗上手这段时间。”
    “再寻个合适的机会，展现出我的战斗力和整体素质，我就不信我的点数大于加西亚了，丁以山还能舍得和西派爆牌！”
    擦干脸上的水珠，程野回到屋里，将剩余的七袋营养浆全部装进背包。
    之前为了快速上手检查官的工作，他将精力基本都放在了熟悉检查流程上，靠死记硬背完成了全部理论知识考核，甚至还破了个检查站的小记录。
    但这般分配时间，也导致了他对感染体、以及整个废土世界的认知并不够，或者说为了活下去，根本无心去了解这些。
    现在轮换到快速查疫岗，这些却是必须要尽快了解的东西。
    “两天时间，应该足够我熟悉常见的感染体应对方式了。”
    程野换上雨衣，拿起背包出门。
    几通电话的耽搁，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主城区再度热闹了起来。
    一路走过，几处地势较低的地方果然已经淹水，住在里面的居民只能用水桶一下一下往外舀水，模样狼狈。
    或许是新居民涌入过多的原因，几处大型商城门口架起了赈灾棚。
    但凡新加入幸福城的居民，都能凭居民证免费在这里领取营养浆，每人每天三袋，持续三天时间。
    此外，工务署还支起了数个‘以工代赈’的招工棚。
    程野挤进人群，目光扫过海报上潦草的字迹，发现主要集中在三个方向：
    1.修复地下老旧的排水设施，以及各类管道。
    按照人头算工，每人每天可以拿到16币，相当于8包营养浆，对比地上的排水工作，绝对算是肥差。
    不过相应难度也很大，因为地下环境非常复杂，脏污横流，受伤概率不小。
    2.配合官方队伍继续扩增缓冲区的横向面积。
    目前的缓冲区是依托川市旧时代的工业区扩建而来，周边大多是空旷的荒野以及废旧厂房。
    开辟更多的生存空间出来，自然能容纳更多的流民，保证个人生存空间。
    同样按照人头算工，每人每天可以拿到12币。
    3.离开缓冲区，回到城市废墟拾荒，或是前往指定地点获取资源。
    依照往年惯例，夏季暴雨过后，会迎来一段无雨无风的凉爽秋日。
    简单的帆布帐篷可抗不过寒冷的冬季，所以只能在冬季前提前准备建筑材料。
    趁着秋日开工，才能在寒冬来临前扩建出更多遮风挡雨的民居。
    由于风险极高，这一项任务报酬不定，根据回收的材料种类、重量决定最终报酬。
    “冬季.”
    前两项工作是缓冲区目前发展的方向，主要还是以修复老城区+横向扩建为主。
    这不奇怪，因为旧时代那些留下来的高楼大厦经过风吹日晒，如今大多已经成为了危楼，修复难度远超过了推倒重建一座。
    再加上神出鬼没的变异兽、威胁极大的感染体，城市废墟向来都是生命禁区，也就一部分拾荒者会冒险踏足其中。
    而后一项工作，却从侧面反映了缓冲区目前的隐患。
    流民如潮水般涌入，缓冲区早已不堪重负，到了能够容纳的上限。
    “冬季一到，万里冰封，大坝电力不足，供应内城都为难，缓冲区绝对会大停电，供暖什么的想都别想要是不趁着接下来的秋天疯狂扩建，住帐篷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变成冰棍。”
    挤出人群，程野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暗暗警醒。
    以筒子楼的墙板厚度，只要外面温度低于零下二十度，里面也肯定和冰窖差不太多，要不了几天就能冻出病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他担心冬季该怎么度过的时候，先想办法从快速查疫活下来，才有资格谈应对后续的天灾。
    上了公交车，裹满黄泥的车轮碾过积水，车身在泥泞的道路上剧烈摇晃。
    程野攥着扶手，目光扫过窗外模糊的雨幕中飞速倒退的破败建筑。
    以往都是从主城区前往南向训练场，往北向他却是第一次来。
    不同于南向到处都是空地和厂房，北向是以前的工业生活区，路边错落的民居挤挤挨挨，墙面布满青苔与裂痕。
    有的窗户缺失了玻璃，只用破木板胡乱钉着，有的则干脆敞开着，从中露出几双充满死寂的眸子。
    一路往前，当报站器沙哑地喊出“图书馆站”后，程野在车内乘客的集体注目礼下，孤零零地踏出车门。
    潮湿的热风裹着雨丝扑面而来，溅起的水花拍在雨鞋上。
    抬头看向不远处，一座曾经是社区服务中心的三层小楼，被改造成了所谓的图书馆，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窗倾泻而出。
    在这阴云密布的雨天，整个世界都被裹进灰蒙蒙的冷色调里。
    雨幕中的橘色光芒，竟让程野心底难得生出一丝熟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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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感染起源，旧代新纪！

    作为一个现代人，对图书馆自然不会陌生。
    程野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日夜为了赶论文，呆在里面疯狂码字。
    没成想来了废土，竟还能遇见一座图书馆。
    尽管就外表而言，这座图书馆连某些乡村小学图书馆都比不上，但即便如此，程野望了会，仍然有一股熟悉的亲切感从心底涌了上来。
    往前几步，推开图书馆前的栅栏门。
    让程野有些意外的是，这栅栏门的转轴竟然还挺丝滑的，有点不符合锈迹斑斑的外表，看来是经常有人维护。
    在门后，程野看到了一张醒目的木牌。
    【生存图书馆】
    【本图书馆藏书数百本，收录了来自废土各地幸存者所提交的求生内容，真实有效，可助您在面对感染体时大幅度提高存活概率】
    【阅读收费，5币/小时（入场需缴纳20币押金，概不赊欠）】
    【借阅收费，依书籍珍贵程度定价，需抵押物品】
    【您可提交有价值的信息、书籍等，若图书管理员核实有效，将提供不等报酬】
    “5币一个小时？”
    程野挑了挑眉头。
    怪不得刚刚下车的时候，一群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去修一天的下水管道16个币的报酬，来这里连入场押金都不够。
    稍不注意看个几小时，普通居民就得破产。
    就算是他这样的检查官，月薪500币，若不是程龙留下来的遗产，也不敢毫无顾忌的泡在里面。
    “训练场一天才10币，这里一小时就5币，倒是让我有些好奇里面的藏书质量了。”
    对幸福币的花销，程野不甚在意。
    尤其是涉及到知识付费，要是真如木牌所言，能保证阅读者面对感染体时大幅度提高存活概率，那别说是5币，50币都值！
    顺着老旧的瓷砖过道，进入图书馆大院。
    来到正门前，程野略一犹豫，先是将自己的雨衣脱下叠好挂在窗边，又特在旁边的台阶上刮掉粘在鞋底的泥巴。
    嘎吱。
    推开图书馆大门，一丝丝霉味混着纸张特有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程野探头探脑的看向内部。
    果然是很朴实无华的旧时代图书馆风格啊！
    三盏老式钨丝灯挂在天花板上，洒落昏黄的暖光。
    两排木质货架整齐排列，每层隔板都被泛黄的书籍压得微微下陷。
    往后，则是程野再熟悉不过的自习室配置。
    四张木桌，桌子很大，看着就厚重异常，每桌配两把实木方椅。
    由于没人的原因，木桌上的吊灯没开，显得内部有些昏暗。
    “咳咳.”
    门后传来声音。
    顺着声音来源，程野这才注意到门后还支着一张桌子，桌子后有个小床。
    有点佝偻的中年西方女人窝在小床上，目光盯了过来。
    发现程野身上并没有水珠掉落，鞋底也没有泥巴沾染后，女人的目光变得稍稍柔和。
    “客人，请进来吧，今天的阅读者只有你一个人。”
    “若是囊中羞涩，我可做主，一小时只需3枚幸福币，10币就能阅读一天时间。”
    女人脸色惨白，灰白的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可说话声音却十分温婉，像一缕春风，丝丝缕缕环绕耳畔，与憔悴的外表形成强烈反差。
    “还有打折？”
    程野颇有些意外，随即又立刻反应过来。
    挂在外面的高昂的价格应该只是筛选，将一部分没有基础消费力、或不认可图书馆运营模式的人拦在外面。
    而能进到这里的人，都不会在意5币的花费。
    特意打折降价，让客人产生额外的惊喜预期，再加上十币就能看一天，就让人有种不花10币血亏的感觉。
    “这是押金。”
    程野摸了摸，从兜里掏出两个面值10的幸福币。
    “请问.”
    “艾西·格温，客人可以称呼我的名字。”
    “好吧，格.格温小姐，请问我想要了解感染体的种类和应对方式，阅读哪一本书会好一点？”
    “第一个书架全都是这类书籍，如果客人即将面对感染体急于速成，可以直接阅读第三排，那里都是精炼的实战手册，但我的建议还是您抽点时间，从上到下依次阅读，打好基础。”
    说完，格温微微坐直身子，“第二个书架是废土幸存者游记，第三排第一本、第四本、第七本，藏着关于稀有特殊感染体的一手记录，如果您对特殊感染体感兴趣的话。”
    “第三个书架和第四个书架，是一些特殊生存手册，请客人放心，每一本都是有价值的，包含了书籍编写者对废土的认知，以及一些特殊的生存技巧，尽管这些技巧可能短时间内对您的处境没有作用，但只要用到一次，您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物超所值。”
    “好的，感谢！”
    如此细致的回答还有劝告，让程野明白了这应该是自己脱掉雨衣、清理鞋底带来的效果。
    看来废土也不是没有互相尊重嘛
    程野心底笑了笑，忽然想起当年考研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在图书馆吃东西，直接省去了来回奔波食堂的半个小时。
    每天半个小时，日积月累，半年直接节省出数天时间。
    为什么？
    还不是和图书管理员打好关系的优待！
    现下也是如此，有了格温的提醒，立刻省去了程野翻找查阅、自己整理的功夫。
    “既然如此，先从第一排看起吧，两天时间足够我快速浏览完第一个书架上的所有书了。”
    抽出第一排第一本，程野瞟了眼书名，竟然是熟悉的汉字。
    《感染起源》
    内容也正好是他现在非常感兴趣的东西。
    来到阅读区，灯光已经被格温起身打开，不是柔和的暖光，而是略微发冷的白光，让人精神一振。
    “光线的选择对阅读也有帮助，如果需要茶水或者饮食服务，请呼唤我即可。”
    “感谢。”
    程野点点头，坐在宽大的木桌前，将书籍轻轻摊开翻开第一页。
    有些潦草的手写体，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辨认的一些连笔字，却意外给人一种跨越时空、翻开史书的使命感。
    ‘你相信命运吗，你相信预言吗，你相信世界末日吗？’
    ‘我从不相信，但现实却给了我残酷的教训，让我不得不相信宿命二字。’
    ‘旧纪元2032年12月21日，如果不是玛雅文明预言的世界末日二十周年，这一天就是很普通的一天，没人会记得它，哪怕是我，一个喜欢撰写末日小说的作者，也只是在看到相关报道时，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哦？是玛雅人预言的末日啊！’
    ‘哈哈，都过去了二十年时间，怎么还会有人觉得会有末日呢，这不过是资本炒作的一个热点话题而已，就像520情人节，就像双11光棍节，最终都会被存进历史，被大家所遗忘。’
    ‘但，但，但它，终究还是来了！’
    ‘这场末日迟到了整整二十年时间，那一天，下午四点，我打开窗户，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一颗无比巨大的发光体造访蓝星，那长长的拖尾几乎占满了整个天际，连太阳的光芒都被遮住，专家猜测这是从虫洞跳跃过来的外星生命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它的短暂出现，却彻底改变了蓝星的命运，一步步撕开了文明脆弱的表皮。’
    ‘从彗星脱落的碎片，坠入蓝星各地，或大或小，引起了人类的追抢。’
    ‘大家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这些碎片里知道些什么，发现些什么，各国也开始了明争暗斗，试图从中找到科技进步的契机。’
    ‘哈哈，确实有所发现，让人闻风丧胆的S-1病毒，出现了！’
    ‘以唾液与血液为舟，病毒短短三个月便漫过全球疯狂扩散，被感染者形似影视作品中的丧尸，却更加可怖，只要被抓伤，咬伤，十秒内就会发生恐怖的异化，开始无差别进攻同类，极速扩大感染面积。’
    ‘哪怕人类文明的韧性足够，被感染者也受制于碳基生物的限制，S-1病毒仍持续了整整四年时间，一直等到人类联邦成立，各地庇护城兴起，成建制的战斗编队逐步形成包围圈，才将这场噩梦暂时封印。’
    文下配有插图，一个面容狰狞的男人，斜着身体，眼球浑浊发白，翻的牙龈暴露出断裂的犬齿，口水顺着嘴角滴落。
    丧尸？
    程野眉头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影视剧的影响，对比那些能力诡异的感染体，他感觉丧尸其实更加难缠。
    毕竟只要被咬就会感染，意味着呆在人多的庇护城，反而更加危险。
    好在依照文中描述，这些丧尸还是没能超出碳基生物限制。
    他们能跑，却因为骨骼肌肉腐烂损坏，还没有健康的成年男人跑得快。
    他们不惧死亡，却也因此成了行动笨拙的活靶子，能被人类布置的陷阱轻易困住。
    而当人类反应过来，形成战斗编队，丧尸的末日其实也就到了。
    肉体凡胎，怎么扛得住重机枪的扫射。
    燃烧弹洗地，再多的尸潮也只是助燃火势的“干柴”。
    ‘旧纪元2037年冬，当最后一名S-1感染者在焚化炉中化作灰烬，盛大的庆祝在蓝星各地召开，幸存者们走出庇护城，回到城市废墟相拥而泣，仿佛在宣告文明浴火重生的开端。’
    ‘我也有幸参与其中，苟过了这场灾难，欢呼着庆祝末日过去。’
    ‘然而S-1病毒赋予丧尸的“无限能量”，终究还是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贪欲，他们渴望从中找到长生不老的秘密，找到无视制约碳基生物上限的方式，一些特殊的地下实验室内，原初病毒被截流了下来并开始研究，在人类的引导下，S-1病毒抛弃了广域传播的低效模式，转而将进化方向直指生命形态的极限。’
    ‘2041年春，S-2病毒在偶然间诞生了！’
    ‘特殊的S-2病毒彻底失去了广域传染性，人类必须与感染源进行超过48小时的密切接触，才会被病毒寄居。而被感染之后，人类也终于如最初所愿，成功突破了碳基生物的基因上限。’
    ‘在此期间，形成了数十米高的巨人感染者，速度达到亚音速的极速感染者，能够飞行的特殊感染者、能够对人类形成精神控制的智慧感染者等但因为受限于传播方式固定，人类联邦仍旧保持战力等因素，S-2病毒仅用时一年四个月便被轻松镇压，感染源尽数摧毁。’
    ‘只是，有了再一再二，就会有再三再四，在S-2病毒已经揭晓了其成长性后，人类真的能忍住来自基因的渴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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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超凡病毒，跨越时间！

    如果说S-1病毒是天灾，人类无法预料，也无法提前做好准备抵抗。
    那么S-2病毒就是妥妥的人祸，源自人心中的贪欲、源自基因内的渴望。
    “嘶，这不是进击巨人里面的铠之巨人吗？”
    往下翻到第一张感染体插图，熟悉的造形，让程野有些恍惚。
    约莫二十米高的巨人全身覆盖昆虫甲片状的铠甲，手里的武器是化工厂喷吐白烟的那根柱子，搭配在一起，颇有种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荒诞感。
    而巨人的对面，则是八个直径超过一米的巨型炮口。
    两者接触会发生什么程野不太清楚，但他明白，这巨人一定死的很惨。
    毕竟现代科技可不是漫画里的立体装置，还需要人飞来飞去砍脖子。
    炮口覆盖范围内，才是真理！
    再往下，还有几张插图，分别是跟腱已经长到脖子上的极速感染者，背后生出一对翅膀的飞行感染者，大脑占据身体一半体积的智慧感染者
    对比起丧尸，程野反倒觉得这些感染者有些傻的可爱。
    那夸张外形，明显就是走错了路子，哪怕人类再傻，也不会认为是合理的、能够形成持续发展的。
    自然，被短短一年多时间覆灭镇压，也在情理之中。
    “有了再一再二，再三再次来也不奇怪了。”
    笔者页尾的发问，程野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甚至觉得很正常。
    S系列病毒的危害性巨大，却也潜藏着与之对等的利益。
    翻到下一章，果然S-3病毒新鲜出炉。
    ‘S-2病毒覆灭于2043年夏，此后五年时间，人类文明快速恢复，各处庇护城相继被拆除，人类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城市内生活，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
    ‘直到，S-3病毒再次出现！’
    ‘尽管人类对S-3病毒的研究已经持续了几十年时间，但迄今为止，仍然不清楚这种特殊的病毒到底出自何处，它不再感染人类，而是聚焦于动物、植物，且完美融合了S-1和S-2两种病毒的特性，通过水源传播，仅半年时间便辐射全球，又能帮助动植物突破上限，诞生出诸多不可思议之效’
    ‘难以想象，这个星球会如此疯狂，普通的土壤与植物在病毒催化下，竟能够孕育出一种让人能返老还童的特殊植物【九转人参果】，吃下它，八十岁的老人瞬间就能回到二十岁，重返青春。’
    ‘更难以想象的是，随着九转人参果的出现，越来越多匪夷所思的变异生物与植物相继诞生，能够让人类瞬间获得数十吨巨力的变异天牛肉，让断肢重生、获得超强恢复力的百节草，可以赋予喷火异能的熔岩莲，能够低空飞行的风团叶’
    ‘很多人说这是灵气复苏，属于人类的大争之世终于来了，还有很多人说这是洪荒再临，上古神话里的仙物一一复苏，即将带领人类重回洪荒时代，站往整个宙宇的顶端，我不知道谁才是真的，但我清楚，这绝对是比S-1和S-2更恐怖的病毒！’
    ‘它完美把握了人心，把握住了人类的弱点，精准戳中了人类对永生、力量与超凡的终极渴望，当返老还童的果肉被人类拼命争抢，当能赋予人类超凡能力的果实出现在黑市，S-3病毒用最温柔的姿态，完成了比前两次灾难更彻底的屠杀。’
    ‘它根本不需要摧毁人类的秩序，人性的贪婪，便自动将一切全都粉碎！’
    ‘人类疯了，所有人都疯了，他们为了超凡，为了变强，疯掉了！’
    ‘.(违规)、（划掉）’
    ‘可笑，人类经历了针对自身的S-1和S-2病毒的轮番轰炸，都没有半点文明断裂的迹象，但在经历了完全不受影响的S-3病毒后，却死伤惨重，大片大片城市失去了人迹，全面战争彻底开启。’
    一页结束。
    没有插图。
    程野却陷入了深深震撼中，这些文字似乎将他拽进了那个疯狂的时代，让他看到了超凡时代下，人性到底是如何被剖开，将本应该对外的武器，最终都化成插向文明的刺刀。
    “大争之世，人人皆可超凡。”
    “连那些躲在庇护城的普通人都有了贪念，根基自然会开始失控，带着人类文明走向深渊。”
    莫名的，程野忽然想到了地球。
    如果这种病毒出现在地球，人类真能连续抗得过S-1到S-2，再到S-3的催化吗？
    而且有一点，程野一直都很疑惑。
    目前他所在的蓝星废土，除了一些地理名词之外，其余的和穿越前他所在的地球完全没有任何差别。
    “难道我不是穿越去了另一个世界，而是穿越了时间？”
    程野忍不住猜测。
    修改个地名并不难，超凡力量都出现了，重新划分地域界限完全是顺手的事。
    而接下来，文中对新纪元与旧纪元更迭的描述，似乎在不断印证他的判断。
    ‘S-3病毒所带来的混乱持续了整整十五年时间，蓝星人口一度锐减至不足二十亿人，混乱的星球到处都在爆发战争，每每有新的超凡之物出现，都会引来一场千万人参与的“盛况”，而这场闹剧之所以会有终结，并不是因为人类意识到了病毒的危害，而是S-3病毒再次发生了异化，S-4出现了！’
    ‘旧纪元2063年秋，S-3病毒裂变产生了特殊的S-4病毒，可笑吧，一切似乎是个轮回，S-4病毒竟然又回到了S-2时期，失去了广域传播的能力，只针对特殊人群进行空气传播，而这一部分特殊人群正是此前那些超凡者！’
    “什么？”
    程野内心一怔，差点惊呼出声。
    如果身处书中描写的这些时代，或许还不能如此清楚的感受到S病毒的恐怖。
    可总结起来，从S-3到S-4，不就是把人先骗进来，再慢慢宰割的电诈手段吗？
    ‘被S-4病毒感染的超凡者，体内力量会极速失控，基因链条断裂的同时，变成一具只能依靠生物本能存活的行尸走肉，即我们俗称的：原初感染源。’
    ‘尽管S-4病毒并不直接影响普通人，但超凡者体内的异化力量却仍是致命污染源，极少数人在接触力量后能侥幸继承一丝超凡能力，但更多人却会重蹈覆辙，获得力量的同时失去理智，变成只能依靠生物本能、残留记忆、生前习惯等因素活动的感染体，重复着破碎的人生片段。’
    ‘当下我们接触的各类感染体，追根溯源，均可追溯至旧纪元的这些超凡者，能从这些超凡者身上找到能力来源。’
    ‘由于原初感染源的隐蔽性，特殊性，人类科技武器的杀伤已经极其有限，为了延续文明，各地开始重新启动庇护城计划，保护普通人的同时，隔绝感染源继续扩张。’
    ‘重启后的第一座薪火庇护城于2070年竣工，为了预防此后诞生的人类追索历史，重蹈覆辙，幸存的人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与旧纪元进行切割，重新划分星球版图，将那些被原初感染源污染的大陆板块、废墟城市彻底从地图中删去，并埋藏一部分对文明造成巨大伤害的历史，开启新纪元发展之路。’
    ‘旧纪元2070年，新纪元1年，人类文明重新步入正轨，这是一场注定要持续数百年的艰难抗争之路，可惜我的寿命无多，已等不到这场灾难真正的结局了！’
    ‘但或许还有S-5，还有S-6，你说呢？’
    哗啦。
    不知不觉中，《感染起源》被程野翻到了最后一页，目光停驻在笔者似用尽全身气力写下的问句上。
    S-5？
    S-6？
    S系列病毒仅仅变异了四次，便几乎将人类文明推向崩溃边缘。
    倘若再来一次或数次大范围的变异方向转变，又变成S-1那样的广域传播模式，丧尸重现，且还都是突破了碳基生物上限的丧尸
    程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瞬间意识到，这处废土可能远比自己想的要危险。
    与此同时。
    “现在是新纪35年，如果能找到埋藏的历史，证明这里就是地球。”
    “那就代表着我不是去到了平行世界，而是穿越到了80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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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价值投资，借到钱了！

    可能没有穿越世界，而是穿梭了时间线，这对程野而言是个好消息。
    意味着他的根依旧在这个星球，或许某一天有能力回到居住的羊城废墟，还能找到曾经租住的出租屋，抠出藏在床垫夹缝的零钱，看到墙上为了考研写下的鸡血标语
    当然，八十年过去，超凡力量更迭，谁也不知道废墟衍变成了什么样子。
    或许一切都变成了程野陌生的模样，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点希望吗？
    “如果按照正常时间线发展，我就算毕业第一年就能上岸，大概率也撑不过七年后的S-1病毒。”
    “不过世界末日.玛雅人连外星生命体造访地球都能预言吗？！”
    程野暗暗吐槽了句，更愿意相信这是个美丽的巧合。
    将感染起源放回书架，他又抽出第二本书看了起来。
    《超凡日记》
    超凡者的自述，完整记录了从一个普通人，骤然获得超凡之物、踏上人生巅峰的全部心路历程。
    尽管文字没有视频冲击力那么强烈，但程野依旧能从字里行间瞧见两个字：
    吃人！
    想要成就超凡者，必须得踏着其他人的尸骨往上爬。
    要去争，去抢，不然一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
    正因如此，一部分执念深重、能力又特殊的超凡者，在感染了S-4病毒失去理智后，变成了类似地缚灵的存在。
    很难找到踪迹，好不容易出现杀又杀不死，一接触还会被感染传播。
    人类索性将这些地带全都从地图、历史里删去，从源头隔绝人类前去探索。
    翻开第三本《原初感染源分布》，果然不是检查站提供的庇护城分布图，而是程野熟悉的世界大地图，只不过缺失了很多板块。
    例如倭岛，例如一整个南极洲板块。
    而在国内地图上，程野目光一凝，看到了一个漆黑的色块，四个橙红色块。
    “漆黑代表着不能进入，橙红则是危险度极高吗？”
    如同一块干裂的海绵骤然落入水中，程野贪婪地吸收着这些废土难寻的信息。
    窗外的哗哗雨声成为了最好的白噪音，完美隔绝了缓冲区的混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雨声稍歇，浓重的乌云逐渐散开，露出一缕薄薄的阳光。
    放在桌上的防务通忽然振动，传来信息，程野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已经六点半了？”
    进入图书馆才只是九点，一晃神，竟然匆匆过去了将近九个小时。
    木桌上，堆了三摞半人高的书籍。
    这是格温允许的，因为程野看书的速度实在太快，又非常投入。
    随机测试了程野两个问题，确认他不是在走马观花后，格温欣然应允了可以一次拿多本书搬过去看，节省来回走动的时间。
    “程先生，是饿了吗，我们这里有营养浆售卖，和外面一样的价格。”
    格温从书架后探出头，招了招手。
    “或者您有什么其他需求，不用客气，生存图书馆对您这样睿智好学的客人，会给予最大程度的优待。”
    “唔”
    看了眼防务通，程野微笑摇头，“不好意思，是我的工作来了，感谢招待，明天我还会来这里看书。”
    “好的，四点的时候雨就已经停了，您挂在窗户旁的雨衣我已经帮忙晾干，装在门口的袋子里，明天您再过来的时候将袋子拿给我就好。”
    “另外.”格温走了过来，程野这时才发现她的左腿有点残疾，一瘸一拐的，怪不得一直缩在小床上。
    “您可以走了，这些书籍我会帮忙归位，没看的一部分我会帮您记录下来。”
    “万分感谢！”
    程野点点头，心里清楚这是格温打算投资他的一种方式，和东叔早上的赠送营养浆差不多。
    真实的废土啊
    只要展现出对方在意的价值，就能得到最好的优待。
    或许某个时候，这些投资就会十倍、百倍的奉还，改变人生轨迹。
    出了图书馆，天色果然已从铅灰转为澄明。
    厚重的乌云褪去大半，余下的阴云像被揉皱的棉絮，懒洋洋地散在天边。
    几缕阳光穿过云层间隙倾泄而下，其中一抹正好跌落在图书馆门前的青石板上，混合雨后独有的清冽气息。
    程野深呼吸一口，只觉胸腔里的沉闷被一扫而空。
    “真爽！”
    对比穿越前已经被学术摧残了好几轮的身体，眼下这具身体简直强的可怕。
    酸胀的脖颈，略有些僵硬的背部，以及发麻的小腿，只需要稍微活动两下，就立刻恢复了正常。
    不过看天边阴云翻滚的这个架势，程野清楚，眼下的暴雨只是暂时退去而已。
    只要没有新的气旋生成，推动暖热气流前进，暴雨线便会一直徘徊在川城这条线上。
    滴，滴，滴
    防务通再次振动，由于程野已经关掉了防打扰模式，这次直接从信息跳转至通话界面。
    是罗晓雪。
    “哎，罗姐，刚刚我在图书馆呢好的，好的，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程野没等两分钟，便轻松挤上了回主城区的公交。
    由于暴雨退去，主城区的戒严也随之结束，车厢内坐着不少穿着作业服的工人，叽叽喳喳讨论着今天开荒时遇到的特殊植物。
    程野下意识的以为是那种可以赋予人类的超凡植物，但竖起耳朵听了会，却又摇头轻笑，暗道真是看书看糊涂了。
    S-4病毒发作以后，超凡植物也没能幸免，大部分死亡，只有一小部分和感染体完成了共生。
    即格温之前所说的‘特殊感染体’。
    这种特殊感染体保留了植物特性，虽然能够移动，但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广泛分布在蓝星各个板块。
    传闻其植物部分仍能赋予人类超凡力量，且不会有任何感染风险，因此废土上始终有一群人在刮地皮四处搜寻。
    只可惜找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哪个人找到了，发财了。
    而现在这群工人讨论变异植物，颇有点类似现代讨论大乐透，大家心里明知道这不是那种神奇的特殊感染体，却又带着一丝多余的幻想，希望能够发财。
    “这可是超凡力量啊，谁不动心？”
    有一说一，清楚超凡者的厉害后，程野心中其实也热切的紧。
    毕竟对比起来，废土普通人最多也就听说过超凡者怎么怎么厉害，而他却曾“亲眼目睹”过那种力量。
    当然，是在电影里、动漫里。
    嗞——
    即将磨成光头胎的轮胎在湿滑路面发出尖锐摩擦声，报站器适时响起“幸福银行站到了”的机械音。
    程野踩着踏板下车，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
    上一次还要追溯到穿越到废土的第二天，过来签字继承程龙留下的遗产。
    “小程？”
    程野正眯着眼睛打量不远处的银行大楼，一道温婉女声突然从身旁传来。
    转过头。
    只见罗晓雪带着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人走过来，很是诧异的看着他。
    “两个月不见，你怎么变这么壮了？”
    “啊？有吗？”
    程野挠了挠头，直接甩锅，“都是B哥的功劳，他天天盯着我训练，就算再怎么偷懒，也该见点成效了。”
    “是吗？”
    罗晓雪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
    当初程野出高墙时，她跟着刘毕一道去接过人。
    记忆中的程野是个身形瘦削，面色发白，总垂着头不吭声的闷葫芦。
    没想到两个月过去，眼前的年轻人肩宽几乎撑满衬衫领口，小臂肌肉线条清晰可见，浑身泛着阳刚血气，笑起来时眼角舒展，从骨头缝透出一股干脆利落劲儿。
    “罗姐，我要还是之前那样，B哥也不会放心我一个人去南北守门啊？”
    刘毕35，罗晓雪34。
    以原身现在只有19的年龄，叫‘姐’或许有点突兀，但穿越前程野已经26了，也差不了几岁。
    “这倒也是.”
    罗晓雪又打量了好一阵子，这才压下心底奇怪，转身介绍道：“这是你宋叔，工务署的管理者之一，和你爸、刘毕都很熟，先找他周转一些贡献点给你，往后你也不用着急还，我让你B哥先给你垫着。”
    “谢谢宋叔！”
    程野立刻喊了声，背头中年人投来和善的微笑。
    “不用和我客气，我和程龙也当过战友，程野，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工务署找我就行。”
    “那哪能给宋叔添麻烦，今天能借贡献点，已经帮了大忙了！”
    嘴上寒暄着，三人进了幸福银行缓冲区分行。
    类似现代农村信用社的内部结构，里面四个办事窗口，这个点都没人。
    也不奇怪。
    与流通自由的幸福币不同，贡献点在整个幸福城势力范围内受到严格管控，每一点的支出都需记录在案、清晰可查，普通人很少会来这里。
    类似程野这种见习检查官，每半年的借支额度只有100贡献点。
    而这，也是刘毕开口100点的主要原因。
    “程检查官，请您注意：拆借他人的贡献点必须要有合理正当的用途，且仅限本人使用，若事后核查发现您拆借的点数以其他方式流通，将视情节轻重处以两倍至十倍罚款。”
    趁着程野签字的功夫，坐在柜台里的工作人员出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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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幸福币 贡献点，天灾威胁！

    幸福币，是普通居民想要在庇护城安家立命的必需品。
    其锚定物是水电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是幸福城周边开采数十年都用不完的矿产，是内城强大的工业实力，更是足以正面击溃小规模感染潮的武力！
    凭借这一套“资源+工业+武力”的组合拳，幸福城甚至不需要拓展耕地，便能从周边几个庇护城、大型聚落、小型聚集地等，轻松换到大批的农副产品，满足上百万人的日常所需。
    即便幸福城的高层时常做出拍脑袋的理想化决定，例如水力充沛的雨季电费全部免除，例如营养浆的价格在丰收季节降低一个幸福币，市场却依然能保持稳定运转。
    因为居民们会自发的存钱，以应对冬季和春季资源紧缺所引发的物资涨价。
    再加上官方的及时调控，也让幸福币成为即便走出川市，去到其他城市、庇护城，依旧保留一部分购买力。
    然而比幸福币高一级的贡献点，其底层逻辑和锚定物却完全不同。
    贡献点所能兑换的，均为战略级资源与管制物品。
    例如改良版本的枪械，经过军工级调校的枪支，不仅采用稀有合金提升耐久度，还进行了特殊弹道优化，杀伤力远超市面通货。
    例如带有高科技的电子产品，军用级通讯器、热能探测仪、以及对付感染体的特制装备等，每一样都是行走废土的保命神器。
    当然，还有程野现在借钱，也要买的冷兵器。
    于现代人而言，打造冷兵器的技术已经不是难点，难的是其所采用材料。
    比如锻刀大赛里常出现的‘大马士革钢’、‘52100钢’、‘15N20钢’等。
    然而到了废土，这些钢材已算不上顶级锻造材料，真正值钱的，需要贡献点购买的，是程野今天才了解到的“超凡矿石”。
    其原身可能只是一块普通的铁矿石，在被超凡者、或者感染体用力量污染后，便有概率衍生出不可思议的特性。
    而根据污染程度，矿石的价格差异悬殊。
    以刘毕的那把短刀为例，其中仅夹杂不到20g的普通超凡矿石，便足以在保持锋锐度的同时兼具绝佳硬度与韧性，绝非现代材料能企及。
    “嗯，这个我当然知道。”
    知道工作人员肯定是看到了他见习身份，才好心提醒生怕不知道规矩被处罚。
    程野也不觉得奇怪，轻轻点了点头。
    贡献点如此珍贵，无法确定锚定物，不被允许自由交易流通自然是合理的。
    而且在在幸福城，个人获取贡献点的渠道极为单一。
    只有部分特定编制岗位拥有固定获取途径，如检查官，检查到蒙混进城的感染体，能获得一定贡献奖励，如工务署，拓荒效率远超预期，也能获得一定贡献奖励，如工程师，确保城市设施运转正常，每个周期可以定时获得一定贡献奖励
    除此之外，贡献点仅发放给切实为幸福城做出贡献的人。
    例如外出的哨兵意外发现潜藏的感染体群，经汇报核实，就能得到贡献点。
    又例如拾荒者外出在城市废墟中找到了有价值的东西，提交上去，视珍贵程度也能获得一定贡献点。
    这是一套强刺激的政策，但要是贡献点可以随便交易，其承载的价值衡量和行为导向意义便会大打折扣。
    因此幸福城明令规则，贡献点可以外借，但每个人周期内都有最大额度。
    普通居民每半年时间，最多只有10点。
    似程野这样的见习检察官，额度会有十倍提升，是100点。
    当然，这套规则也不是没有漏洞，譬如程野若想买一把价值20点的手枪，完全可借刘毕之手购买后“转赠”自己，绕过个人拆借限制。
    而工作人员方才的提醒，恰好就是这一点，幸福城也是有一套监察机制在运转的，可能轻微的规则擦边会睁只眼闭只眼，但要是有人举报针对，追加的罚款足以让违规者瞬间破产。
    “好的，我已经签完字了。”
    程野点头，将填上名字的申请书递进窗口。
    工作人员快速敲击键盘，约莫几秒后，程野的防务通震了震。
    【幸福银行缓冲区分行】
    【新纪35年6月26日18.47】
    【来自工务署的‘宋永峰’向您转账‘100’贡献点】
    【当前余额：143点】
    “怎么是143？”
    程野顺手点开下面的到账记录看了下。
    【新纪35年6月26日07.00，正常工资转入‘24’贡献点】
    【余额：43点】
    【备注：感染源期数验证完毕，评级：二期初】
    “原来是亡语触手的奖励一并结算了”
    7点那会，程野刚好是和丁以山在通话，没有注意到转账消息。
    而先前允诺给加西亚的5点，因为后者被刘毕暴打去急救，也没来得及转账。
    “143点刨除要买手枪的20点，用来买材料肯定是够了，即便超凡矿石再贵，我少添加一些，能满足现阶段所需就行。”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热武器，程野没有太多的需求，买个B哥同款的野牛手枪防身即可。
    等到要出外勤，再看有没有必要换成威力更大的冲锋枪、步枪等。
    但冷兵器不同，一把趁手的武器需要使用者进行长时间的磨合。
    像是刘毕那把短刀，虽然初始锻造材料一般，却被他缝缝补补用了十多年时间一直舍不得更换。
    “小程，罗姐，既然点数已经转好，那我就先回工务署了啊。”
    接过转账单放入背包，宋永峰转头冲两人笑出眼角皱纹。
    “幸好这波暴雨来的断断续续，给咱缓冲区的排水系统喘口气，不然再下个一天时间，郊区还好说，城区肯定要陷入内涝瘫痪。”
    “老宋，你们工务署没预测还要下多少天啊？”
    三人往外走去，罗晓雪忍不住担心问了句，“我家那口子去水电站支援，要是暴雨不断，恐怕得在那边呆一段时间了”
    “按内城气象署给我们的预测，至少会持续下小半个月。”
    “这么长时间？”
    “嗯，从今年年初开始，各地庇护城传来的消息都不乐观，气象稳定性正在趋于混乱，也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怪事要发生。”
    说起这个，宋永峰收起笑容，难免露出一丝忧虑。
    气象紊乱所带来的威胁，绝对不比成群的感染潮袭击低多少。
    眼下只是暴雨，缓冲区尚还能通过疏通排水道来缓解，可要是换成暴雪呢？
    甚至不说暴雪，要是接下来的秋季被影响粮食减产，传递到幸福城，都会形成一场波及所有人的灾难。
    另外，感染体的活动规律与天象息息相关，就比如跟随暴雨线移动的亲水类感染体。
    若是天象在这么紊乱下去，很难说在冬季前后，幸福城周边是否会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感染潮。
    “宋叔，慢走。”
    一直目送着宋永峰上了公交车远去。
    两人这才收回目光，并肩走到银行门口的长椅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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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基因优势，罗晓雪的教学！

    宋永峰这个“外人”走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么严肃。
    尽管追溯上一次见面，还是原主刚从高墙里出来时匆匆打了个照面，连招呼都没打，但程野就是莫名觉得罗晓雪有种亲切感。
    非要形容，就是女版的B哥？
    表现得一点也不扭捏，说话、做事、待人接物感觉都很大方。
    寒暄几句客套话，程野当即话锋一转。
    “罗姐，B哥什么时候出发的？”
    “和你通完电话没一会就走了，内城那群人和咱们缓冲区不一样，做啥事都像后面有感染体追着似的。”
    “水电站我了解的不多，B哥他”
    “不用担心他，水电站这条路他和你爹走了至少上百次，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至于感染体.”
    罗晓雪说着，从随身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
    “水电站是幸福城最重要的资产，驻扎了两支五百人的警备队，安全问题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么说吧.能冲破咱们缓冲区防线的感染潮去了水电站那边，估计连靠近都难，只是他暂时要留在那边一段时间，回不来而已。”
    “倒是你，最近暴雨不断，亲水类感染体的出现频率肯定会大幅提高，这本册子是我整理的，有应对常见亲水感染体的方式，可能没有你B哥自己整理的那么齐全，但你可以对照着检查官教学看看，互相印证学习。”
    “麻烦罗姐，太麻烦你了！”
    程野连忙接过小册子，嘴上连声道谢。
    论战斗能力，刘毕自然更强，但要说整理资料，罗晓雪显然是在谦虚。
    之前练完休息的时候，他听刘毕提过一嘴。
    八年前，检查站的权力还没有这么大，那时缓冲区由检查站与治安署共同管理。
    前者负责岗哨值守，后者负责处理感染体、守护区域安全。
    而罗晓雪当时正是治安署的一名教导员，平日里负责教学培养新人，遇到感染潮出现，立刻又会冲到前线直面战斗感染体。
    后来缓冲区几次改制，治安署被幸福城高层裁撤，所有权力、人员并入检查站。
    罗晓雪恰逢怀孕，索性直接选择了离开，成为了一名“全职主妇”。
    一晃多年过去。
    程野翻开手册，看了看不由叹道，“罗姐果然不减当年风彩啊，我要是看完，也应该能算作你的学生了吧？”
    “诶，你这小子，还挺贫嘴！”
    罗晓雪愣了下，随后忍不住白了程野一眼，脸上的笑容浓郁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刘毕可没少念叨，她其实早就对程野形成了一个简单的形象。
    聪明、刻苦、勤奋、天赋上佳，说是年轻版的程龙也不为过。
    然而直到今天两人接触她才发现，真实的程野和刘毕口中的程野，简直就是两个人！
    像刚才这句话，程龙那老实人就算憋一辈子，估计也说不出来。
    “这可不是贫嘴，而是实话实说。”
    程野眨了眨眼，“不过.游荡在咱们石省的亲水类感染体有这么多吗？”
    粗略一翻，册子上起码记录了六十多个不同的感染源。
    而且每个感染源的能力都不相同，同时出现，应对起来的难度绝对不是1+1这么简单。
    “很多！”
    罗晓雪重重点头，“我们所在的石省水系发达，本来就会源源不断的吸引各类亲水感染体，如今暴雨线南移，谁也说不好他们会不会随着雨线迁徙，而且我给你整理出来的这些还不是全部，只是最近十年在咱们幸福城周边出现过的。”
    “熟记这些，足够你遇到常规的感染体突袭不再慌张，至于那些感染后还能保留一定神智的个体我听刘毕说，你前天才处理掉一个亡语触手感染者？”
    “对，他应该是溺亡后被亡语触手附身，靠着执念强撑到了幸福城。”
    “嗯，这类感染体才是最需要警惕的！普通的感染体只会藏在暗处突袭，只要小心一些，知晓其特殊能力，背靠检查站的情况下很难中招。
    但残留神智的感染体不同，他们会伪装自己、会欺骗你的判断，甚至有些能瞒过检测器，必须通过周密的言语陷阱才能识到破绽。”
    “正好，我讲几个具备典型的例子吧，全都是我和你B哥亲身遇到过的。”
    生怕程野掉以轻心，罗晓雪讲解得极为细致，内容之详实远超程野此前参加的检查官见习培训。
    尤其是这些经验，并不是见习培训上的那些花架子，而是唯有亲身接触过感染体的人才能总结出的实战心得。
    事关接下来的生死，程野听得格外认真，不时穿插提问。
    两人明明是第一次交流，却顺畅的可怕。
    叮咚。
    直到银行八点半下班，工作人员推门而出时，仍坐在门口聊得神采飞扬。
    “走，正好你B哥今天不在家，空出来一张床，我们回家继续聊！”
    一人讲，一人听。
    一人问，一人答。
    问的刁钻，答得妥善。
    罗晓雪拍了下长椅扶手，看待程野的眼神不再是优秀的后辈，而是一块未经打磨过的璞玉！
    她当了将近六年教导员，见过的天才多了，却从来没有一个能和程野相提并论。
    那种举一反三的本能，那种快速理解的能力，罗晓雪也只有在描述旧时代人类的书籍上见到过。
    传闻那个时代，人类不用忧愁生存，也不追求武力，脑部活动极为发达，无论是学习速度还是接受新东西的速度，都是现在废土人类的数倍。
    “啊这，不好吧？”
    程野挠了挠头，“正好我还有一天假期，后天才去上岗，要不我们明天.”
    “什么明天，就现在，就今晚！”
    难怪这两人能处到一块儿去，刘毕和罗晓雪的性子简直太对味了。
    见状，程野不好推辞，只能跟着上了开往郊区的公交车。
    “以后有时间就过来，反正你现在也一个人对吧？”
    “嗯”
    啊，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好像有种面对导师的既视感？！
    程野不禁想起，当年考上研究生后分配的导师也是这么说的，当时他还天真的以为要得到导师真传，未来直个博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很快，他才发现导师这句话对手底下每个人都说过，把所有人喊过去后也不是传道授业，而是公益干活，导致隔壁不少人笑话他们是黑奴。
    “想啥呢？”
    “啊，我是想，以后确实可以多来和罗老师讨教。”
    “啧啧啧”
    罗晓雪砸吧了下嘴，这套不带脑子说鬼话的能力，刘毕没学会，程龙也没学会，她见过的很多检查官都不会，但没想到程野却能无师自通。
    “先前我以为你两个月就能当上见习检查官，是借了龙哥留下来的人情”
    “我现在还用不到、也用不了这些人情。”
    “也是。”
    公交车摇摇晃晃，等到了后面几站，就只剩下两人。
    化学厂职工小区也真是够偏僻的，哪怕面积再大，程野也不会选择住在这里。
    不然每天去中央检查站都得先坐大半小时公交起步，更别说去图书馆看书、或者去缓冲区的另一边的南站，简直跟回到现代挤早晚高峰通勤没两样。
    进了小区，刘毕家在四栋五楼。
    还没等罗晓雪掏出钥匙开门，防盗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露出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脑袋。
    “呀，妈妈你怎么才.”
    话音未落，看到站在罗晓雪身后的程野，小脑袋又立刻缩了回去，只留下门缝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心张望。
    那股透着狡黠的机灵劲，看的程野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姨母笑。
    “伊伊，这是你程野哥哥，程叔叔的儿子，就是你爸天天念叨的那个。”
    “程程野锅锅？”
    还有些奶气的声音，和废土的主基调很是格格不入，但却让程野一直以来都绷紧的心情，不由放松了几分。
    果然，新生的希望才是对抗恐惧的主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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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超凡诅咒，新的机遇！

    或许是因为一天时间内吸收了太多信息，心神消耗巨大，又或许是房间里不再只有他形单影只，多了几分烟火气。
    这一晚，程野睡得格外安稳、踏实。
    自穿越到废土以来，第一次有种睡饱了的感觉。
    只是。
    “怎么才七点半？”
    程野坐起身，连续深呼吸，胸腔间的闷气被快速排出。
    初至废土世界，原主身体孱弱。
    别说是和废土内的同龄人相比较，就是和天天吃外卖、缺乏运动的现代人相比，也要差上一大截。
    如今两个月时间过去，昨晚只睡了五个小时，却感到精神焕发。
    这种正向改变，让他不由欣喜。
    “醒了啊？”
    程野起身走出卧室时，罗晓雪同样早起，正拿着水壶浇水，见他出来抬头打了声招呼。
    化学厂分给检查官的户型多是常见的两室一厅，但废土世界的人早已没了做饭的需求，厨房基本都被改造成了多功能间。
    譬如刘毕家，就将厨房改成了一小块种菜的地方。
    “程野锅锅，你醒啦，快来，快来！”
    听到程野起来，刘伊连忙从客厅小跑了过来。
    幸福城缓冲区虽说比废土其他地方秩序要好得多，但仍旧没有奢侈到搭建学校这一步。
    刘毕夫妻俩自然也舍不得为了上学，就把刚满五岁的女儿送去私人学堂。
    因此，刘伊自出生到现在，活动范围最远不过整个化学厂职工小区，接触的也基本都是和刘毕差不多年纪的大人。
    程野，算是她第一个近距离接触到的年轻人。
    小孩子本就难有警惕心，加上罗晓雪并未阻拦她亲近程野。
    一晚过去，刘伊对这个刚认识的“锅锅”已然熟稔起来，此刻正仰着红扑扑的小脸，拽着程野的袖口往客厅拖，要展示一下她的菜园子。
    “这是大白菜，这是小白菜，这是圆白菜，这是胖白菜”
    客厅里摆着几个花盆，里面种着有些蔫吧的白菜。
    根据体积和形状不同，刘伊兴致勃勃的介绍着，将其划分成了不同的种类。
    程野蹲下拨了拨菜叶子，好奇道：“咦，伊伊不喜欢种其他蔬菜吗？”
    “喜欢，可是爸爸只带回来白菜种子诶！”
    “那哥哥下次出外勤，回来给你带点其他种子好不好？”
    “好呀好呀，谢谢程野锅锅！”
    提到其他蔬菜，刘伊眼神发亮，活像只毛茸茸的小兽寻到了猎物踪迹。
    正在收拾菜圃的罗晓雪听到暗暗摇头，忍不住喊了声：
    “程野，你可别惯着她，咱们这幸福城周边啊，压根种不了蔬菜。”
    “种不了？”
    “你先去洗漱吧，水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待会你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好。”
    程野应下，转身走向洗漱间。
    不知道是不是郊区用水管道比较新的缘故，水龙头流出的水体呈淡白色，丝毫没有中心城区自来水那股刺鼻的消毒氯味。
    等到擦完脸出来，罗晓雪已经在客厅角落用简易电磁炉开始烧水，身边还放着三个掰下来的圆白菜。
    “罗姐，我喝营养浆就行了，没必要给我煮菜啊？”
    蔬菜在幸福城有多珍贵？
    至少原主的记忆里程野没有找到，似乎所有人从出生就开始喝营养浆。
    这其中就包括内城的居民们，没人吃过蔬菜，就算是过节也只是吃几片合成肉、或者饲养鸡肉夹在面包里作为庆祝。
    “你想错了，这东西其实没什么价值，也就是咱们这里少见而已。”
    “别急.”罗晓雪一边说着，一边手撕圆白菜，下入滚水中。
    烫了十多秒，用筷子一一捞出。
    “来尝尝？”
    “那我可真吃了啊。”
    都已经住人家里了，还差这顿饭？
    再加上两个多月天天都喝营养浆，嘴巴早就淡出鸟来，一想到白菜的清甜味，程野喉结不由得滚动两下，夹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
    可刚嚼了两下，他的表情就变了。
    先是惊讶，继而蹙眉，最后陷入沉思。
    “怎么没味道？”
    说是嚼木头可能有点夸张，但真实的口感可能要比木头还差一些。
    像一把木渣在口腔里翻滚，别说白菜的味道，舌尖连一丝可捕捉的味觉刺激都寻不到。
    “看来你在内城吃过正常的蔬菜，程龙可没少给你小子下本啊，这东西运到咱们幸福城可是很珍贵的，得贡献点才能兑换到，还有名额限制。”
    关掉电磁炉，罗晓雪笑着道，“这就是我说咱们这里种不了蔬菜的原因，不管是白菜、芹菜、生菜.只要是土里长的，种出来一概都是这个味道。”
    “这？”
    程野放下碗筷，眉头皱成‘川’字。
    先前为了活下去，他根本无心关注这些事，有口吃的能活着就行。
    包括了解感染体，也是被调去南北两站才开始。
    哪里有时间空闲去了解为什么没人吃蔬菜，而是要喝营养浆？
    “难道是因为超凡者？”
    “你猜对了。”罗晓雪回答，有些戚戚然，“不只是我们所在的川市，整个石省有四分之三的土地都被一名强大的超凡者污染了，所有植物生长时都会不断流失特质，可能今天是口感、明天就会变成味道、后天也许连营养价值都会失去，总之，成长的时间越久，失去的特质就越多。”
    “那从没有被污染的地方运输新的泥土过来呢？”
    程野脱口而出。
    如果只是味道，那也无所谓，能够调味的技术多了去。
    一勺三花淡奶加进去，保管煮出来什么东西都带股鲜甜味。
    可要是流失了营养价值，那就失去了调味的意义，因为吃下去反倒对人体有害，还不如喝更便宜的营养浆。
    “没用的。”罗晓雪摇摇头，“那名超凡者虽然早已陨落，但他化成的感染源却永久留在了石省某处，至今仍在侵蚀土地。新运来的泥土不出几天就会被同化，别说是土地，就连石头都会‘生病’。”
    “不过你刚刚吃的这些，只是失去了味道，对人体还是有价值的。”
    “是么？”
    程野反问了声，直到离开化学厂小区，脑子里仍然合计着这个“劲爆”的消息。
    只要种在土地里就会受到影响，那岂不是说不仅仅是蔬菜，粮食作物也会如此？
    “之前还合计着安稳下来以后，去城外开辟个小地方种菜，现在倒好，直接从源头给我掐死了这个可能。”
    “不对，要是幸福城的交易渠道出现问题，无法从外地运来营养浆的原料，岂不是城内要闹饥荒？”
    除了天灾，似乎还有更多的威胁笼罩在幸福城所有居民头顶。
    很可能一个契机，就会将这些威胁全都引爆，瞬间转化成收割屠刀。
    只是很多人就和前身一样，并不愿意去了解，或者说就算了解了也毫无办法。
    “这个世界，绝对还藏着更多我没能了解的东西。”
    “有意思。”
    程野快步走向公交站台。
    对常人而言，土地污染意味着丧失了最重要的生产能力，只能靠庇护城提供的营养浆维系生命。
    但他不同，知道了超凡污染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绝望，而是机遇。
    要是能突破污染，岂不是种出来的蔬菜、粮食可以卖个天价？
    以及关键时刻，彻底抽身脱离幸福城的底气？
    “现在还不着急研究这个，我的时间不多了，今天必须得敲定武器，顺带再去图书馆把第一个书架上的书全都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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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火藏铁，旋风刺！

    缓冲区贡献点兑换物资的地方有很多。
    例如程野所居住的职工小区下面，大肉食堂隔壁的物资兑换处，就能买到很多稀缺管制品。
    但想要买到打造冷兵器的超凡矿石，整个缓冲区却只有一处地方有。
    ‘幸福巨壁站到了！’
    报站器传来声音，程野眼皮一跳，随着人流下了车。
    作为最靠近幸福巨壁的地方，这里毫无疑问成为了缓冲区中心的中心。
    抬头。
    三十多米高的巨壁如同一道天堑，将无数来自缓冲区的窥探目光硬生生截断。
    在阳光的照射下，墙体表面坑洼密布，有些地方还凝结着暗褐色的斑块，不知是干涸的血迹，还是某个感染体突袭留下的腐蚀痕迹。
    巨壁脚下，十米高的金属哨塔林立，按照五十米的间隔均匀分布环绕。
    而在这些哨塔中央，便是数十万缓冲区居民梦想通过的地方。
    幸福之门！
    一扇高约十五米、宽约七米的巨大合金门。
    “怪不得原主出了这扇门，会在一天时间内被吓到吞药自尽。”
    站在正对大门的街道中央。
    程野的目光透过大门下日常供人员流通的小门，看到了通道后内城的冰山一角。
    确实像两个割裂开来的世界。
    缓冲区弥漫着旧时代的古老气息，内城却是人类幻想中的科技之都。
    无论是一尘不染的合金地面，还是白日里都在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都让人有种忍不住冲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可惜，严苛的贡献点规则，早已将缓冲区99.9%的人拦在内城之外，程野这样的检查官也不例外。
    除非有一天他能坐上丁以山的站长之位，或许又能获得不时返回内城的机会。
    将视线从巨壁移开，街道两侧挤满了商铺，从武器改装店到二手防护服摊位应有尽有，空气中混着机油味、铁锈味，还有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
    作为缓冲区最安全的地方，每天有九成的贡献点交易都会在这里展开。
    程野扫了一圈，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挤在诸多商铺里的一间不起眼二层小楼。
    【超凡矿材-缓冲区分店】
    这是缓冲区唯一能买到超凡矿材的地方，也是唯一提供矿材锻造武器服务的地方。
    购买者下单后，订单会传输至内城，由那边的锻造师傅完成制作，再通过货车运回缓冲区完成交易。
    “先生可是需要打造一把趁手武器？”
    见到程野径直走向店铺，站在店铺前的门迎眼神一亮，立刻迎了上来。
    “是。”
    “您是自带材料让我们帮忙铸造，还是购买店里的材料？”
    “买。”
    程野言简意赅，不想在人来人往的店门口暴露意图，财不露白他还是明白的。
    门迎立刻会意，招呼着程野走进店铺内，顺带轻轻将店门合上。
    “嗯？”
    “不瞒您笑话，咱家这店铺做的就是稀客生意，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说完，又接着道，“店里的矿材都是样品，看中哪款得远程下单，由内城师傅铸造。要是着急用武器，也有直接可以挑现成的成品，现在下单，下午就能送到您手上！”
    “先看看材料超凡矿材。”
    “好的，请跟我上二楼。”
    跟着门迎小崔来到二楼，程野这才注意到店内人影寥寥。
    一楼一个，二楼一个。
    加上小崔，整个店铺总共三个人，确实担得上“稀客生意”的说法。
    “刘师傅，这位客人想要看超凡矿材，麻烦您了。”
    将程野介绍过去，小崔点点头，顺着楼梯快步离开，留出了足够的私密空间。
    而他口中的刘师傅，则是个膀大腰圆的七尺大汉。
    满脸络腮胡，看着很是不修边幅。
    “店里现在只有三种超凡矿材，您是要打造什么武器？”
    “短刀，我只需要掺杂一点就行。”
    “那是自然，要是全用超凡矿材，价格至少也是数万贡献点起步。”
    刘师傅洒脱一笑，“而且超凡矿材并不像外面盛传的那样，添加的越多越好，说到底，这东西也是超凡者造孽产生的感染源之一，添的越多越容易伤到使用者。”
    “还有这种说法？”
    程野心头一动，没想到超凡材料竟然藏着这般门道。
    “短刀讲究寸劲封喉、贴身吞血，掺多了锋锐矿材反倒失了灵巧，正好店里最近到了块适合铸刀的好材料”
    说着，刘师傅猫腰从柜台底下摸索片刻，掏出个透明玻璃瓶。
    一枚火红色石头静静躺在瓶底，体积差不多金豆子大小，表面流转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细密纹路，隐隐闪烁火光。
    这就是蕴藏了超凡者力量的矿材？
    程野瞪大了眼睛，这还是穿越后他第一次见到现代完全没有的东西。
    只是隔着玻璃，这块矿石看起来虽然漂亮、神秘，但并不能看出其他门道来。
    “火藏铁，只需要添加3g就能获得基础特性，具体表现为第一刀有速度、力量加成，视使用者的发力技巧决定加成幅度，最低5%，上限10%左右。”
    “这么神奇？”
    程野心头一热，脱口而出，“多少贡献点？”
    “1g是50点，如果添加3g，再配以合适的辅材、算上人工，200贡献点。”
    “夺，夺少？”
    像是被人泼了头冷水，程野顿时愣住。
    50贡献点才能换到1g？
    好家伙，按照贡献点在缓冲区的购买力，这价格普通人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啊。
    “请谅解，开掘找到这种矿材的代价也很巨大，不知道牺牲了多少条人命，而且这种东西基本上是用一块少一块，无法批量生产。”
    刘师傅说的，刘毕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很多拾荒者之所以能孜孜不倦的在废土刮地皮，为的便是寻到这类超凡矿材，一夜暴富。
    要是价格平平，哪里还有人会冒着曝尸废土的风险外出冒险？
    “好吧，能打个折吗，或者暂时赊欠一点？”
    程野从口袋里摸出身份徽章，自报家门，“我是检查站新进的检查官，上任时间不长，所以手里暂时没有太多贡献点，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刘师傅本能的就想拒绝，但听到检查官三个字后却顿了下，有些犹豫。
    想了会，他站起身，“请稍等，容我去和总店沟通下，看看店长的意思。”
    “好的，麻烦了。”
    将玻璃瓶收回柜台，刘师傅起身走进二楼唯一的隔间，拿出防务通拨出电话。
    “苏大师，是这样的.”
    简单描述了下程野的情况，刘师傅末了又不忘补充，“这位检查官看起来虽然年轻，但应该不是花架子，有点底子在身上的。”
    “是吗？”话筒对面传来似信非信的反问，却也没再继续质疑。
    “那就给他打个折吧，减去人工和基础耗材，只收个超材费给他吧。”
    “好的。”
    挂断电话，刘师傅走出来报价。
    程野却有些傻眼，就算只收超凡矿材的钱，也需要150点。
    只能硬着头皮道：“不知道还能不能通融，我现在只有143点，剩下7点就当我借的？”
    “7点么？”
    这个刘师傅还是能做主的，当即点头，“没问题，请跟我来选短刀形态吧。”
    隔间内，图纸摊开，足有数十种不同形态的短刀。
    从常见的侦查匕首、战术直刀，再到用途较广的刺刀，折刀
    程野挑来挑去，忽然目光定格在一个不符合古代武器铸造理念，趋于现代联合刀具的独特轮廓上。
    “旋风刺，很残忍的一种武器。”
    刘师傅介绍道，“刀尖锐利如锥，开了假刃，穿刺时能借着力道绞开伤口，只要能刺中要害，加上刀尖后部的两次旋钮，杀伤力只能以恐怖来形容。”
    “另外.这把旋风刺还配备了螺纹快接口，可以反接钢管作为矛杆，变成中距离的三棱短矛来使用。”
    “那就选这个了！”
    程野几乎毫不犹豫，直接拍板。
    超凡矿材这么贵，短时间内他是绝不可能再攒出铸造第二把的贡献点。
    所以选一把近距离能够防身，又能随时化身中距离短矛的旋风刺，等同直接立省150点。
    “明智之选。”
    刘师傅眯起的眼角掠过一丝惊讶，转瞬又很快将情绪藏进皱纹里。
    在这行摸爬滚打十多年，从一个人选择的武器形态，基本就能判断出来使用者的性格。
    例如选了加长刀柄战术刀的人，一定和贪生怕死脱不了关系。
    又例如一上来就要三寸断刺的狠人，常年可能都在刀尖舔血。
    检查官，选一个出手就要见人命的旋风刺？
    有意思！
    以前敢用这玩意的，基本可都是把命拴在裤腰带上的狠角色。
    “锻造需要3天，7月1号下午一点以后可以随时过来取。”
    ps：现代的联合刀具，在功能性上确实已经超过古代刀具许多了，而且受到材料学进步的影响，杀伤力只高不低，这次就没再使用烂大街的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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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面板更新，灾难分级！

    出了店铺，贡献点一次性全部清零，还倒欠7点。
    任由云层缝隙漏下的细碎阳光在肩头跳跃，程野摸了摸刚刚放进口袋的取货票据，心中亢奋迟迟难以压下。
    危险重重的废土里，一把合适趁手的武器，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其意义完全不亚于现代人买车、买房。
    “我只用了两个月，就能买到一把属于自己的超凡武器了？”
    多少有点梦幻。
    哪怕这把武器背后，是先借了宋永峰100点，后又欠了店铺7点。
    但只要对比一下现代人动辄就三十年起步的贷款，程野只能暗暗感叹，自己真是来了个“好”时代啊！
    要是穿越到辐射背景的废土，或者是一些连饭都吃不上、要和丧尸抢食的废土。
    别说武器，以原主那身体素质，自己能不能活到今天都难说。
    “感谢幸福城，至少这一刻.我确实很幸福。”
    程野是个非常知足的人。
    贡献点清零，便直接熄了再去看看火力武器的心思。
    检查官配备的制式手枪又不是不能用，不出外勤的情况下，暂时没有那么迫切的需要野牛格斗手枪。
    再者说去了南北两站也有收容感染源的机会，运气好，执勤两三天就能赚到新的贡献点，攒到购买热武器的钱。
    当然，最好还是别那么“运气好”。
    能力特殊的感染体越是了解，越能体会到人类在废土求生的艰难。
    尤其昨晚罗晓雪提及的案例中，就有特殊感染体成功混了进来，并且一路没被发现的攒到了足够的贡献点，通过幸福大门去了内城。
    好在内城的监察机制非常完善，还没等这感染体蓄积到足够引发二次感染的力量，就掉入了测试陷阱，被迫暴露了出来。
    要是没被发现，现在的幸福城，规模恐怕至少要缩减大半。
    坐上前往图书馆的公交车，程野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唤出收集器。
    水盈盈的蓝色面板很是简单，不过功能却是挺完善的。
    在面板右上角，像是手机电量一样，显示着当前充能进度。
    【lv1.32%】
    “前天晚上在家充了26度，昨天在图书馆又充了23度，晚上在B哥家充的少点，只有18度.”
    程野心里合计着，难掩喜悦。
    积攒到50%就能搜索一次，即便昨天没有将每一分钟都利用起来，充能值积攒的速度仍比先前预估快得多。
    按照这个效率，没准明天早上他就能攒到一次搜索机会。
    翻到收集员个人页面。
    让程野有些意外的是，前天饿的彻夜未眠，页面数据纹丝未动。
    而昨夜正常休息后，页面竟然随着睡眠同步更新了数据。
    “还需要睡觉才能更新数据？”
    将这点规则记在心底，程野抬眼打量。
    【收集员：程野】
    【当前职级：lv.1见习（0.7/100，继续收集更多‘信息度’即可升级）】
    【生命层次：0】
    【技能：基础发力，野兽直觉，空】
    【暂未解锁.】
    【评价：你已经脱离了被文明土著随手猎杀的食物链底层，但仍然远远没有达到文明收集员的最低水平，聚焦于能够传承的信息搜索，可以快速获得进度，提升你的职级】
    “好吧，终于不是被土著随便踢死的路边一条了”
    除过评价，程野注意到了第一项职级后方，显示出了具体的升级要求。
    最前面的0.7应该是搜到两个技能反馈的信息度，后面则是脱离见习期的要求。
    “如果一次搜索能拿到0.3，那么100点就需要300多次搜索。”
    “得消耗将近1.6万度电，这太难了，就算不考虑水电站到枯水期停供或涨价，我一天充50度电，也得大半年时间啊。”
    程野细算一番，顿感前路漫漫，升级比见习检查官转正难多了。
    不过他隐隐觉得，收集器应该还有其他的充能方式，未必只依赖电能。
    只可惜，当下这个环境，他能找到的可吸收能量唯有电能。
    只有等到未来在缓冲区站稳脚跟，才能想办法找找收集器能够吸收的其他能源。
    “想要提高升级速度，就得如评价里所言，聚焦于能够传承的信息搜索.”
    “可是，什么信息才能被称为传承？”
    程野暗暗琢磨着。
    直到报站器响起‘图书馆站’到了，他脑海里已隐约有了些思路，只是这些想法还需后续多搜索几次，才能验证是否站得住脚。
    “程先生，来了！”
    随着程野推门，窝在小床上的格温抬起头打了声招呼。
    “您昨天没有看完的书，我早上已经帮忙整理起来了，第二个书桌就是。”
    “有劳格温小姐。”
    程野点头，从兜里摸出一枚10面值的幸福币递过去。
    昨天缴的20币，走时他没拿剩下的10币，如今补这10币权当押金。
    谁料格温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押金只是为了筛选客人，您对书籍的爱惜和对知识的敬畏，不需要用押金再来证明。”
    “哦？”
    程野轻笑，却没收回硬币，“那这10币麻烦帮我换成营养浆吧，省得中午出去买耽误看书时间。”
    “好的，中午饭点我会帮您加热送过来。”
    明明只待了一天时间，程野却感觉这座图书馆比回家还要熟悉。
    穿过书架，看到阅读区，他诧异了下。
    怪不得格温将没看完的书放在第二张书桌，原来第一张书桌已坐着人。
    看起来像个女人，但着装却有些怪异。
    头上包着一个硕大的黑头巾，脸部用口罩遮得严严实实，下装是缓冲区近来少见的拾荒者装束，破旧的兽皮装搭配一双平底旅游鞋。
    程野扫了眼，发现女人正在翻看的书籍，以及摆在桌边的几本，正是昨天格温介绍的、记载着特殊感染体的那几册。
    “又一个想要发大财的赏金猎人？”
    程野微微诧异了下便移开视线，将吊坠不漏痕迹的塞入插孔后，坐到第二张桌子上开始快速翻阅。
    很快，哗啦啦的翻书声响起。
    女人皱着眉头看了过来，确认程野不是在故意弄出声响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而是全神贯注地阅读，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应对感染体的一百种方式》
    《击杀感染体，做好这八点就对了！》
    《土系、空系、水系、火系、迁徙系、繁衍系感染体源头大拆解》
    《真男人必看，学会让你在废土少走十年弯路》
    《.》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不同性格的人在应对感染体时，自然也有大相径庭的处理方式。
    有人擅长守株待兔，有人偏爱主动出击。
    有人信奉“能远程解决绝不近战”，有人则坚持“近战效率更高，免得依赖远程丧失应变能力”。
    大家各执一词，观念在编写的求生书籍里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程野对之持来者不拒的态度，疯狂吸收着每本书中传递的核心信息。
    要说观点的多元化，废土这点哪能和现代比？
    现代人经历的都是什么？
    打开短视频，分分钟给你推送一百种不同的新奇擦法，为了躲避审核无所不用其极。
    讨论热血漫，连博人传的口碑都能一翻再翻，从不可燃物变成观众失去了火之意志。
    因此，书里某些二极管发言，在程野看来甚至带点可爱的偏执。
    远程和近战干嘛要那么对立，守株待兔和主动出击又不冲突。
    不同场景下自有不同的破局逻辑，而他要做的，就是从所有可能的解法中，筛出最优解。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等到程野翻完第一个书架的最后一本书时，墙上的挂钟刚敲过八点。
    窗外，又飘起了细雨。
    一号桌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离开，桌面被格温擦得泛着干净的冷光。
    “又下雨了啊。”
    程野起身，目光悠悠，将所有看完的书按照顺序放回书架。
    躲在这处悠闲的小图书馆两天，让他焦躁的心都安宁了下来。
    但这里，毕竟是废土。
    依照某些书中的记载，感染潮的规模从小到大，被分为群、潮、瘟、灾、毁、灭六个级别。
    自新纪元开启，灭级感染潮尚未出现，仅是理论上的定义。
    但毁级感染潮却出现了四次，每一次都裹挟着数百万感染者，更有旧时代的地缚灵超凡者跟随混迹其中。
    曾经有规模比幸福城还要庞大数倍的庇护城，正好在毁级感染潮前进的路线上打算硬抗。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该庇护城动用了所有手段，依旧没能拦住感染潮的前进。
    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城毁人亡，数百万人被污染成了新的感染体，险些就要引发‘灭’级灾难出世。
    好在即将达到灭级边缘时，其内超凡者忽然达到了极限距离，开始回返。
    人类这才抓住喘息之机，逐步将大规模感染潮分化为若干小型潮涌，导向不同的方向，勉强控制住灾难蔓延的势头。
    “以幸福城现在的实力，别说是挡住灭级，就算遇到毁级，也是螳臂挡车。”
    “赶在真正的灾难来临之前，我必须蓄积足够的力量。”
    “至少，能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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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时代局限，斗争旋涡！

    离开图书馆，程野打开面板瞥了眼充能值。
    按照满值200度计算，差值6%为12度。
    “只差最后这点简单，晚上回家充上，明天就能凑够一次搜索。”
    缓冲区居民用电的功率还是被限制的太死。
    程野不是没想过潜入工厂，或者是去找找公交车、运输车的充电位，那里肯定有大功率充电口。
    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点太冒险了。
    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实力，根本承担不了被人发现的后果。
    一旦有人将他的异常上报内城，万一被当成某种特殊的感染体，恐怕瞬间就会招来灭顶之灾。
    “稳住，别浪！”
    程野心中默念，很快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彻底抛到脑后。
    抬头看天。
    细雨迷蒙，阴云似先前那般压顶低垂，想来下一场暴雨应该又要来了。
    受到影响，主城区的戒严果然在第一时间启动，导致回去的公交车又变成了空车。
    等到程野一路验证身份回到电子厂职工小区，时间已经接近夜里九点半。
    东叔的店铺早早关了门，大肉食堂后厨还亮着光，应该是在准备第二天的食材。
    “还是要尽快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啊。”
    程野摇了摇头。
    两个月时间匆匆，忙着练武，忙着通过检查官的考核，倒没觉得时光难熬。
    可随着刘毕一走，现在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了。
    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想法，程野刚上到五楼，还没来得及开门，跨在腰间的防务通叮铃铃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程野叹了口气，果然是罗晓雪。
    自己那没见过面的“老爹”运气着实不错，竟能在废土交到如此重情重义的朋友。
    换做是他，也不敢打包票说能在朋友身故后，仍这般尽心照料其后代。
    “哎，罗姐，我刚回家呢。”
    关上防盗门，程野接通电话。
    “明天就要去快速检查站上任，怎么今天还回家这么晚，不好好休息？”
    “我去图书馆看了会书，主要是还没正面和感染体战斗过，想着提前多准备一些，到时候应对起来也从容。”
    话筒对面沉默了两秒。
    “程野，别把自己绷这么紧，放松点。”罗晓雪尽可能放慢语速，安慰道：
    “当年我头回上前线时跟你现在状态差不多，总把感染体想成洪水猛兽，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丢了命，后来真刀真枪接触多了才发现，很多恐惧都是自己吓自己。”
    “感染体说到底也是肉体凡胎，那些所谓的特殊能力，只有在形成规模性潮涌时才会真正构成致命威胁，你只要按照我昨天说的那些，保管能坚持到你B哥回来。”
    不得不说，刘毕和罗晓雪在勾心斗角这一方面，都没有什么天赋。
    两人虽然都清楚这波人事调动，已经将程野卷入东西两派的斗争漩涡，却仍心存侥幸，幻想着能够苟住，等到风头过去。
    是我想的太复杂了吗？
    程野眼神闪过一丝迷茫，但下一秒又迅速敛去，眸光重新变得坚定。
    命只有一条，没有给他二次试错的机会。
    在没拥有能够无视任何阴谋诡计的实力之前，凡事做最坏的打算总没错。
    “这点我心里有数，罗姐放心就好了，去图书馆看书也算放松嘛，毕竟前些日子跟B哥练得太狠，这疼那疼一直没恢复过来。”
    “可不是嘛，你都明显变了个人似的。”
    话筒另一边，罗晓雪也笑了起来。
    “那你就好好休息，走之前你B哥都安排好了，明天去南站没人会为难你，那里都是东派的人，个个都欠着你爹的人情。”
    “南站？”
    程野笑容骤敛，“罗姐，没有意外的话，我打算先去北站。”
    “什么？”
    话筒里立刻传来水壶坠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罗晓雪的咆哮声：“你疯了，北站都是西派的人，你一个新人嫌死的不够快是吧？”
    “加西亚现在还在卫生所躺着，西派的人都恨死刘毕了，你是刘毕一手带起来的，去到那边，不得被他们针对到死？”
    罗晓雪的语气有些异常激动。
    如果没见过程野，不清楚程野的风格，思维方式，她只会觉得这孩子一时脑抽了，劝一劝就能回心转意。
    但正是清楚程野有自己的思维方式，自己的决断，她才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去北站！
    而且她不敢想象，要是刘毕回来听说程野一开始就固执地往北站跑，出了意外，会疯成什么样子。
    毕竟东派的老资历检查官被轮换到北站执勤，都要头疼好长时间。
    你一个没去过快速岗，还是见习检查官的新人，去敌人的大本营，那不是主动找死吗？
    “还有，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就算北站的站长不为难你，下面那些执勤的警卫、工作人员，不得处处给你刁难？”
    “听我的，你要是去北站出了意外，你B哥非得把检查站都给砸喽！”
    罗晓雪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都带上了颤抖，大有一副程野现在不答应，就立刻从防务通里冲出来的架势。
    “罗姐，你先不要激动，别吓到伊伊，你听我说”
    本来程野是不想解释的这么多的，但一想到刘毕一家人对自己都这么好。
    如果不解释清楚自己的选择，罗晓雪恐怕会担心的夜夜睡不着觉。
    “你说的东西我都知道，放心，昨天你不也说了吗，我这个人精明的就和旧时代的人类一样。”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这么固执？”
    “不是固执，而是人性，罗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检查官和下面的工作人员，和警卫，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罗晓雪沉默了几秒，沉声道：“想要成为检查官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世袭父辈，要么有了空缺由站长递补人员上来，一辈子无望往上爬的人或许对你友善，但那些有资格上位的人，因为你没有子嗣后代，一定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
    “错了！”
    咔嚓。
    窗外惊雷炸响。
    雨势开始加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如战鼓一般的咚咚声。
    “错了？”
    “罗姐，检查站的水远比你想的深。”
    程野起身推开窗户，任由雨声拍打着盖过声音，“只要上面一天不改掉世袭制度，这检查站上但凡有人敢露头觊觎位置，那就会得罪东西两派所有检查官，成为所有人的敌人。”
    “换位思考，如果B哥未来要将检查官传给伊伊，可站内偏偏有人盯着那个位置，你会放任不管吗？”
    “某些方面，东西两派斗的不可开交，但某些方面，是检查官所有人的利益，哪怕他们恨我入骨，恨不得让我下一秒就死掉，也不敢在我死之前，做出任何逾越红线的行为。”
    罗晓雪陷入长久的沉默，两边话筒都只剩下了哗哗雨声。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角度。
    现在被程野提出来仔细思考，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其实这也是时代的局限，让罗晓雪有些分不清检查官和下面警卫之间的关系。
    若是放到古代就很好理解，检查站的站长就是皇帝，下面的检查官就是藩王。
    藩王死了，无人继承，皇帝可以将其封地赏给有功劳的大臣、将军。
    但要是藩王还活着，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要通过搞死藩王的方式拿到封地。
    皇帝能忍？
    其他藩王能忍？
    哪怕再退一万步，大家都想让这个藩王死，也不会容忍下面的大臣起这个心思。
    为什么？
    因为谁敢保证自己的后代就一定能坐得稳检查官的位子！
    今日无人为我呐喊，明日枷锁加身，皆是咎由自取。
    正是清楚这一点，程野才一点也不担心去北站会被下面的人刁难。
    而且就算有人和加西亚一样犯蠢，他也有的是手段对付。
    “那你去南站，不也是一样？”
    罗晓雪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有些不服气。
    就算下面的人不刁难你，西派的检查官，站长，就会放过你？
    “这就涉及另一个问题了，罗姐，你能相信我吗？”
    程野叹了口气。
    有些话终究没法直说，比如此刻最盼着他死的人是丁以山，而哈林反倒未必想让他命丧北站。
    毕竟程野这个“3”点死了，东派可以立刻递补一个强力的人手上来，至少也是“6”或者“7”，填补东派此前缺失的战力断层。
    而西派刚刚痛失一员“大将”，此消彼长之下，两派势力又会重回微妙的平衡状态。
    所以现在直接去北站，就算不熟悉快速通道，也是相对安全的选择。
    要是真听了刘毕和罗晓雪的建议，去南站啥也不懂，一个见习检查官出点意外简直太正常了。
    “我能相信你，但我.还有你B哥不想看到.”
    “程野锅锅，还有我！”刘伊的声音也在话筒里响起，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肯定不能少了她。
    “哈哈，伊伊怎么还不去睡觉？”
    “响雷了，好怕怕，爸爸都不在家，我担心爸爸！”
    “放心，下一次你爸爸出去的时候，程野哥哥也跟着去保护他怎么样？”
    “不好不好，爸爸说你很弱，让我长大了也要保护你嘞。”
    嘶。
    好扎心。
    “罗姐，你就快带着伊伊赶紧睡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经过伊伊打趣，气氛不再像刚刚那么严肃。
    “而且就算真被刁难了，我明天转头直接去南站，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那你保证？”
    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劝不住，罗晓雪叹了口气，只能松口。
    不是因为她想不到怎么反驳程野，而是程野昨晚的表现以及现在的成熟，让她恍惚间有种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程龙的感觉。
    “我保证，一定会活着等到B哥回来！”
    Ps:本书的世界观就算正式展开了，接下来就是第一段大剧情，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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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世道，人心，斗狠！

    轰隆！
    电蛇游走，雨落如珠。
    暖湿气流酝酿的时间越长，凝成暴雨落下时就有多么凶猛。
    后半夜，程野忽然惊醒，一个鱼跃起身，用意念将正在充电的吊坠收回。
    “是停电了？”
    收集器的突然报警提醒，程野第一时间还以为是有贼摸进来了。
    好在，查看了面板后，只是能源输入暂停的提醒。
    吧嗒！
    抬手轻拉床边灯绳，没有反应，想来应该是所有线路都停了。
    程野拿起枕头边的防务通看了眼，还差四分钟就到六点。
    索性，他也不打算继续补觉，穿好衣服侧身下了床。
    “我靠，好大的雨啊！”
    来到窗边瞥了眼，程野顿时惊呆了。
    遮天的雨幕连成了一条白线，远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场暴雨都要夸张。
    算起来才下了六七个小时，电子厂小区的院子内便积起了足以没过小腿的积水。
    黑暗中，能看到十几个人正打着手电筒，清理院子里的排水口。
    只可惜收效甚微，因为出了小区的街道上，也同样有了夸张的积水。
    哗。
    像是一条小河在街道上肆意奔流，卷着落叶和杂物乱撞。
    暴雨冲刷下，缓冲区平日里粉饰的祥和接连褪去，露出了古旧斑驳。
    说到底，这里终究是百年前旧时代留下来的文明废墟。
    当年规划建设时，任设计者想破脑袋也不会料到一百年后的这片土地，还会涌入数倍于最初预期的人口定居生活。
    “要是以后我也有能力建设聚集地，一定要在最开始做好排水。”
    程野做梦似的想着，思绪飘得老远。
    若不是窥见超凡力量的冰山一角，发现废土世界藏在废墟下的神奇，他绝对会一辈子窝在检查官位置上，把幸福城的铁饭碗锁死！
    可如今知道了这些，怎能甘心困在这里？
    至少死，也要死在追寻超凡力量、追求自由的路上。
    摩挲着吊坠边缘，程野唤出面板，右上角的充能值赶在停电前刚好突破50%。
    这意味着去了快速通道如果发现目标，随时都有再度提升实力的机会。
    七点。
    暴雨稍歇，积水愈发严重。
    程野换上雨衣，在高腰雨鞋边缘部分又用胶带缠了一圈，防止积水冲进去。
    然而谁也没想到刚下楼第一脚，直接就踩进了足以没过膝盖的水坑里。
    “草！”
    以前的筒子楼受到旧建筑的影响，都喜欢把进楼的门槛整老高。
    这也导致水灌进来就出不去，只会越积越多，最终没过一楼的台阶和养鱼一样。
    “哈哈，兄弟，我刚打算提醒你来着。”
    楼梯旁的防盗门冲出来一人，手里还提着个蓝色的塑料水桶。
    程野伸头一看，好家伙，这人的房子都快变成鱼塘了，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淹水了，咱今天不用去上班，工资也还是照发！”
    男人似乎看出程野的疑惑，立刻出声解释道，“另外我听说，内城的工程队正在商量，像咱们这种筒子楼等到暴雨后要翻新一遍哩。”
    “翻新？”
    除了推倒重建，程野并不觉得筒子楼翻新后能比现在好上多少。
    但要是能把下水管道修一修，供电设施整改一番，最好能给每个居民都换上六平方的电线，那可就太棒了！
    “你去上班是吧，来，我背你出去！”
    看着程野站在楼梯口为难的模样，男人放下桶走了过来。
    “别和我老孙客气，都是一个楼住的，再说了你去上班也是为咱们缓冲区做贡献，比我这种吃空饷的人好得多。”
    说到吃空饷，程野总感觉这老孙好像很自豪的模样。
    “那，谢了！”
    “婆婆妈妈干嘛，上来。”
    背着程野，男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出小区。
    等把他送到门口，积水最高的地方已经过了大腿处，膝盖下面满是黄泥。
    “我走了，晚上你要是还回来，我再背你。”
    老孙丢下一句话，又淌着水原路返回。
    看那风风火火的背影，程野忽然觉得，这废土的人心好像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差。
    坏人可能更坏，但好人也没有完全消失。
    另一边。
    “哎呦，我哩个亲娘啊，你们手脚轻点，别把我架子撞散了啊！”
    东叔的咋呼声穿透雨幕。
    程野踮起脚尖瞅了眼，只见小卖部里的积水也漫到了小腿，四五个工人正猫着腰用水盆往外舀水。
    不知谁的胳膊肘磕到了靠墙的货架，塑料瓶和罐头瓶稀里哗啦往下掉，心疼得东叔拍着大腿直跺脚，眼看就要冲进去抢救。
    “东叔，我说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就别凑热闹了。”
    程野走了过去，一把拉住老头。
    “不然你摔了磕了，去卫生所花的钱比你这些东西卖了都贵。”
    “小程啊”
    东叔转过头，略有花白的头发贴在脑门上，活像只被水浇透的老母鸡。
    “昨夜这怪雨要不是我机警，怕是要淹死在这店里啊。”
    “这么严重？”
    “那可不是，我地下室正理货呢，困得慌眯了会儿眼，没想到水哗哗地往里头灌，不到半分钟就快漫到脖子根儿了！”
    职工小区门口的这一排店铺，也是以前的风格，都有个地下室存东西。
    程野眼皮跳了跳，惊道，“以后还是别用地下室了吧，对了，你要今天没地方住，去我那里？”
    “哪行？这店我不看着，哪里睡得着？”
    东叔摇了摇头，从旁边抢救出来的货物抽出来半箱营养浆。
    “三十包，昨天刚进的新货，给你留的，这怪雨要是继续下去，估计这玩意都要被抢疯。”
    “谢了。”
    将箱子拆开，营养浆装进背包，程野直接掏出一把面值10的硬币递了过去。
    一袋营养浆现在是2幸福币，而他手中这一把硬币，至少也有十二三个。
    东叔也罕见的没有客套。
    暴雨天灾，营养浆价格只会水涨船高，囤上一批，转手卖五个币一袋也不难。
    更重要的是，有时候手里有钱，遭人哄抢后未必能买到！
    而现实也果然如此，程野步行往北站检查站去的路上，售卖营养浆的店铺前基本都排起了长队。
    可惜没有看到楚云烽一家人，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住处，提前囤积营养浆。
    “害，这怎么刚攒好一次搜索机会就想到楚云烽了？”
    程野有些意动。
    比起去检查站开盲盒，显然还是薅楚云烽这个金色传说的羊毛更香啊！
    13个lv.1技能，刨除暂时用不上的非战斗向技能，剩下的【基础感知】、【快速拔枪】光看名字就知道非常实用。
    不过他也很清楚，以这一家子人的警惕性，没有正当理由找过去，真不一定能达到50%的配合度。
    最好的方式还是等待下一次在检查站相遇。
    程野隐隐有所感觉，以楚云烽的能力绝对不会甘于在缓冲区一直做苦力工作，先不说能不能养家，就以现在这个形势发展下去
    “涨价了，涨价了，营养浆5币一包了啊！”
    路边传来叫嚷声，提前嗅到暴雨商机的黄牛蹲守街角，已经开始高价兜售营养浆。
    有人骂骂咧咧地从队伍里挤出来，最终不得不咬咬牙，花一倍出头的价钱从黄牛手中接过皱巴巴的包装袋。
    没办法，营养浆的需求量太大，单价又低，很难添加科技与狠活。
    天一热，保质期最多就只有五天时间，而从出厂送到缓冲区各分销商手里，还得耽搁一天时间。
    再加上大多数人干完一天苦力后，既没精力也没积蓄提前囤货。
    正因如此，但凡缓冲区有点天灾，缓冲区的物价就会立刻发生波动。
    “幸福城官方难道不出面调控吗，把这些该死的黄牛全都抓走，处刑！”
    “就是！趁天灾倒腾差价的黑心鬼，别让老子在废墟撞见！”
    “少天真了，你以为这些黄牛的货哪儿来的？”
    “能哪儿来？难不成是物资署的大人亲手发给他们卖的？”
    “一听你这话就知道是新来的，记好了，在缓冲区，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讲，刚你这话要被执勤警卫听见，少不了被拖进治安处打个半死。”
    “.”
    程野快步穿过人群，身旁叫骂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想到要去快速检查站时他还满心忐忑，此刻却有些按捺不住地激动。
    尤其是听到、看到流民们，苦恼、沮丧、谩骂、泄气！
    他愈发感觉到身体内属于文明时代的随遇而安，不争不抢，正随着走向北检查站的脚步，从基因里快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废土的野蛮凶横、好勇斗狠在血脉里逐步苏醒。
    这里，确实不是人人拥有希望，文明走向复苏的新时代。
    而是一个你死我活，强者试图主宰一切的超凡废土时代！
    “龙哥留下的收集器为我打开了向上通道，让我有了持续变强的可能。”
    “B哥护住了我最脆弱的时候，让我拥有了站稳脚跟的能力。”
    “现在！”
    “终于轮到这个世界，迎接我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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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命数，枷锁，无所顾忌！

    主城区被淹，郊区也没好到哪里去。
    积水仍然薄薄一层，没过鞋帮，在地面上划出一个个小型旋涡打转。
    程野一路向北走了将近四公里，才终于看到了一辆停在站台处的公交车。
    “先生，由于暴雨损毁了缓冲区的电力基建设施，我们接到通知，从今天起，公交车将正式结束免费运营，按以往标准收费。”
    中年司机正拿着抹布擦拭车窗，看到程野走过来提醒道。
    “另外，公交车现在需要满五人才会发车，如果不满五人就要走，您需要个人支付五倍费用。”
    丰水期，水电站电力充沛，可以随意的挥霍使用。
    但眼下暴雨持续侵袭，水电站自身难保，不得不开闸泄洪以缓解压力。
    受到影响，才持续了一个半月的免费公交，便匆匆宣告结束，重新回归正常运营收费期。
    “一个人多少钱？”
    “2币。”
    “走吧，我出五个人的钱。”
    程野转头看了空荡荡的身后，直接掏出一枚面值10的幸福币塞入投币口。
    要是距离近他就走过去了，但南北两站都在郊区的郊区，离主城区少说有个15公里左右。
    “好的，这就出发。”
    司机也是按照工务署的规章办事，见程野干脆利落，也意识到了身份不一般。
    当下迅速收起抹布钻进驾驶座，等电机稍一预热，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
    一路上，程野看到了好几辆公交车从对向驶来，以及道边经常排成十几人往城区务工的长队。
    车轮碾过积水时掀起半人高的水浪，劈头盖脸泼在行人的雨衣上，惹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叫骂。
    可即便如此，仍然没有一人选择上车前往主城区。
    “以前也是这样吗？”
    程野坐在前排，忍不住看向司机问道。
    “以前啊，以前比现在惨多了。”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咧嘴道，“现在这些人起码进了城区还能混口饭吃，搁以前啊，缓冲区但凡来场大点的天灾，横七竖八躺满街都是常事，千把号人说没就没了。”
    说着，司机猛地一打盘，车轮往中间漂移绕过水坑，车内顶灯随车身颠簸明灭两下。
    程野目光掠过窗外，仅仅这么一个简单举动，就换来了道边难民的大拇指。
    “那时候啊，连收尸的都得按区排队，哪有现在这么幸福？”
    幸福？
    程野忽的沉默，脑中不知为何又想到艾德蒙临死前的哀嚎。
    幸福，假的
    当脑子里所有的美好幻想都被戳破，那一刻，他应该会很痛苦吧？
    车子碾过坑洼路面，一路向前，化学厂职工小区在雨幕里晃成灰影。
    忽的，程野目光一凝。
    “先生，需要在这里停一下吗？”司机从后视镜瞥见程野的异样，开口询问。
    “嗯，就在这里停。”
    化学厂小区距离北检查站还有两公里左右，但隔着车窗，程野却已看见路边有个熟悉的人影正在雨中翘首以盼。
    下车，人影立刻快步迎了过来，全然不顾雨水泥点溅在裤腿上。
    不是别人，正是罗晓雪。
    “罗姐，大早上你来这里站着干嘛，雨下这么大，伊伊一个人在家多害怕呢。”
    “别废话，你要去北站，我怎么睡得着？”
    罗晓雪声音嘶哑，好像熬夜一宿未得安眠。
    “北站又不是吃人的地方，B哥之前不也去那边执勤好多次吗？”
    程野心中泛起暖意，上辈子他是条无根野草，打小便在孤儿院长大。
    虽一路成长身边朋友不断，从不缺少说话的人，却总在聆听他人谈及亲情时默默羡慕。
    现在想来，亲情应该就是如此吧，会有人从心底为你着想，为你心忧。
    “他是他，你是你。”
    罗晓雪昨晚电话里还支支吾吾，哪怕最后挂断也依旧带点犹豫。
    但今天，程野却发现她脸上只剩下如刃般的锋芒。
    不再是家庭全职主妇，而是回到了八年前，那个与感染体厮杀的战士。
    “个人自有命数，由天定，更由身定！”
    “昨晚你和我说的那些，我全都当是在放屁，懒得听，也不想听。”
    “但今天，我站在这里等你，就是要你当着我的面，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罗晓雪一字一顿，神色肃穆：
    “顺天易，逆天难，你选的这条路难走，上头压着的不只是山，是随时能把人碾成齑粉的千钧巨石。“
    “今天你走过去是万劫不复，退半步更是生不如死！”
    “要想活下来，只能拼命。”
    “程野，你做好和人拼个鱼死网破的准备了吗？”
    拼命？
    罗晓雪一连串的发问让程野难免愣了下。
    但很快，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嘴角咧出一丝弧度。
    两个多月以来，他数次站在天台，缺少的从不是去死的勇气，而是一个能够说服自己放弃的理由。
    现在，他不仅没找到放弃的理由，反而找到了努力活着的理由。
    又何惧.与人拼命？
    更何况他现在孑然一身，检查站的那些人个个背着家庭，想着顾虑，念着利益，谁敢站出来和他拼命？
    “罗姐，信我！”
    “除了感染体，检查站内真没人动得了我。”
    拍了拍跨在腰间的制式手枪，程野笑的愈发恣意。
    检查官位置是不高，但在这缓冲区，能随便要他命的人却寥寥无几。
    反而他要谁的命，只需要抬手，轻轻扣下扳机即可。
    从无顾虑，更无顾忌。
    大不了亡命废土，与感染体作伴，流落废墟荒野就是了。
    “好，我信你！”
    罗晓雪重重点头，伸手在挎包里一摸。
    竟然是程野之前打算买的野牛格斗手枪，看其成色，应该刚刚出厂没多久。
    显然是罗晓雪一大早摸黑起来，去物资兑换商店给他买的。
    “你那把枪，太弱，吓人足够，打感染体还差点。”
    “用这个，威力大，谁要你的命，你就先让他尝尝子弹什么味！”
    “好！”
    程野轻轻接过，将其插在右边空着的枪袋里。
    “那我走了？”
    “去吧，记好了，下班了姐还在这里等你回家。”
    “嗯。”
    不需要再说什么，单单只是这一个约定，便让程野心头沉甸甸的。
    转头，公交车居然还等在刚刚停车的地方。
    见程野看过来，司机笑着招了招手，“您掏了五倍价格，理应将您送到目的地。”
    “谢了。”
    上了车，司机不知想到什么，满是感慨的摇了摇头，“先生，您身上的杀气太重，胆子小的人估计要吓死。”
    “那要是有人不害怕呢？”
    “那他可能是真想死。”司机耸了耸肩，“以前我还在外面摸爬滚打没有加入幸福城的时候，遇到您这样的人从来都是绕着走。”
    “哦，你是做什么的？”
    “不怕您笑话，我以前是个三流杀手？！”
    中年司机笑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只是后来有了老婆，有了儿子，心里的牵绊一多啊，就像戴上了枷锁，这行彻底没法做了。”
    “所以，我现在就更害怕您这样的人。”
    “害怕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那倒不是，大家都是烂命一条，又不是内城那些老爷们，拼个你死我活的实在没什么必要。”
    “那？”
    “不可说，不可说。”
    程野渐渐收起了微笑，异样的打量了眼开车的中年司机。
    废土之大，无奇不有。
    一个司机既然都这么聪明，偌大的北站应该不会有人想不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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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无偿见习，检查站的潜规则！

    “先生，北检查站到了，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欢迎下次乘车。”
    距离检查站还有四百米的站台，司机停下车，起身看向程野。
    “我的防务通识别号是41504，姓田，如果您后面有用车需求，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你要开着公交车来接我？”
    程野有些好笑。
    算起来，这已经是东叔、格温之后，第三个想要投资他的人了。
    而且奇怪的是，后面两个人只见了他一面，话都没说两句就要投资。
    “那不是，除了公交车，我还兼职工务署的送货，有台小货车。”
    说完，田师傅又指了指窗外检查站，“如果您能从工务署搞到充电手续，这台小货车开出检查站也没有问题。”
    程野点点头，将识别号输入自己的防务通，“先提醒一句，或许你永远都收不到我的电话。”
    “不，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像您这样的人，越是安稳的环境，越不会被困住。”
    “借你吉言。”
    抓起背包，程野从后门下了车，眯眼看向不远处。
    幸福城的缓冲区设有外围边境，均由铁网包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弧面，用以阻挡外来人员及没有理智的感染体。
    三米高的网面上，锋利的倒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维护更换，且每隔五百米还会设置一座警戒哨塔，在安全性这一点上，可谓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庇护城的缓冲区。
    只要不会飞，钻不了地，无论感染体还是人类，想要进入缓冲区，就必须通过三座检查站：
    中央主检查站，南北分检查站。
    但不同于主检查站建于幸福城之初，后续都只能在最初的框架上拓展。
    南北两站，十二年前才正式竣工，内城施工队用重型机械将地基打入地下二十米，足以确保这座庞然大物能抵御任何冲击！
    其整体形似古代城池，四四方方，八米高、将近一公里长的城墙如灰色巨兽般横亘，形成了一个面积达到近一千两百亩的封闭内部空间。
    城门正前方，八条形似现代高速收费口的通道如巨兽张开的喉咙，整齐排列。
    每个通道入口均设有自动升降的钢刺阻截器与自感应机枪炮塔，一旦地面嵌着的金属探测线圈检测到有人闯卡，便会立刻爆发出全部火力，将来人射成筛子。
    通过入口后，内城设置六个区域。
    进入者会按照类型不同，被分流到前四个互相隔开的区域内接受检查。
    A区：载具为主
    B区：拾荒者、持居民证件的普通人为主
    C区：其他庇护城来人
    D区：特殊人员，例如外出巡逻的哨兵，执行外勤的检查官，内城的警卫队等
    而另外两个区域，E区是办公区，F区是战备区。
    前者是程野接下来要办理“入职”的地方，后者则是检查站巡逻警卫的休息区。
    “这里，才配得上检查站三个字啊！”
    程野心中不由暗叹。
    中央主检查站只用于流民、幸存者通行，布置得简单些，反倒能减轻这些人心中的戒备与恐惧。
    但南北两座分站却是幸福城的门面，周边其他庇护城的人员往来皆经由此处。
    若是残破寒酸，难免会被人看轻几分，丢了幸福城高层的脸面。
    再加上幸福城是座工业庇护城，也得在这种地方稍稍展现下实力，吸引更多的合作。
    “那边的，站着看什么呢，要出城去通道排队！”
    程野站在不远处来回打量，吸引了检查站城墙下几名执勤警卫的注意。
    南北两站，对应东西两派。
    东人进出，一般都是走南站，因为只要按照规矩，基本不会被刻意刁难。
    要是走错路来了北站，出城或许只会被挤兑恶心几句，进城却必定会被仔细盘剥，少不了被刮掉一层油水。
    因此，程野现在顶着一张东人面孔，站在这着实有些扎眼。
    至于警卫口中的通道。
    城墙下一共有三个门户，左右两侧小门负责走人，中间大门走车。
    此时还没到八点开门，已经有十多个人等在城墙下的右边的小门处，排队等着前往荒野废墟。
    “叫你呢，装听不见是吧？”
    见程野无动于衷，两名警卫骂骂咧咧的走了上来。
    但下一秒，看到程野手中出现的徽章，两人脸色立刻剧变。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先前的不耐烦、厌恶、嫌弃，竟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满脸的讨好和恭敬。
    “检检查官大人。”
    先前说话的高个警卫额头渗出冷汗，声音都有些哆哆嗦嗦，“您来这里是？”
    “丁站长的命令，调任我从中央主检查站来南北两站执勤，今天是第一天。”
    “站长的命令？”
    警卫愣了下，下意识道，“执勤，您不是应该去南站？”
    “我想先来北站，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警卫之间有个不成文的共识：
    检查站内东西两派斗的再狠，检查官之间的明争暗斗再激烈，都与他们这些底层小警卫无关。
    因为无论今天执掌检查站的是丁以山，还是哈林，都不会给他们跻身检查官的机会。
    既然上升通道早已锁死，插手派系内斗便成了最愚蠢的选择。
    哪怕程野顶着东人面孔，他们这些西人警卫也得把他当自家人好好伺候着。
    否则一个报告打上去，死倒是不会死，但好不容易得来的编制肯定没了。
    接过程野的徽章，警卫在防务通刷了下，脸上的恭敬更添一分。
    “程检查官，请进，办理入职的地方在E区第四个窗口，我已经通知过去了。”
    “好，我站在这等会不要紧吧？”
    “嗯？”
    “等等一些人，不然没准备好，后面慢慢来忒麻烦。”
    程野眯眼笑道，警卫先是一怔，随后立刻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嚣张的人他见多了，可像程野这么嚣张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有话说？”
    “没有。”警卫连忙摇头，“大人，我们只是检查站的工具，不管是您要用，还是其他检查官要用，都不敢有其他想法。”
    “是吗？”
    程野上前一步，左手顺势搭在对方肩头，“那你正好给我说说，这北站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啊这.”
    “你刚刚还说自己是工具，我也能用，怎么，现在我又用不了是吗？”
    “不不敢。”
    高个警卫被吓了一跳，后背瞬间分泌出一层细密的白毛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你说你咋那么闲呢，人家站在那里看就看呗，非要多嘴一句。
    现在好了，这家伙明显不是个善茬。
    不说吧，等于直接得罪。
    说吧，万一这家伙进去闹上一番，他不也得背锅？
    他妈的！
    在心底狠狠骂了句身边警卫的生产厂商后，高个警卫只好苦着脸道，“大人，不知道您想听哪一方面？”
    “你按照北站个人权力的高低，给我讲一遍呗。”
    “权力高低？”
    还好不是直接打听某个检查官的私人信息，高个警卫微微松了口气连忙道：
    “咱们北站权力最高的一定是执勤站长宾恩·唐斯先生，再往下是执勤副站长伊文·戴维森，不过副站长常年都在出外勤任务，很少能见到他人。”
    “除了两位站长，就是和您一样的检查官权力最大，检查站的规矩是ABCD四个区域随机分配，每一周更换一次。”
    “执勤时间分别是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所以每周都会有8名检查官在这里固定轮换。”
    “继续。”
    “再再往下，就是各位检查官的孩子，负责站里的文书资料整理，也负责对进入者的信息进行核对。”
    “他们有编制？”
    程野眯眼问道，“据我所知，检查官的子嗣在继承前，应该不能进入检查站吧？”
    “原则上是您说的这样，但是.”
    高个警卫支支吾吾，“为了避免某个检查官牺牲，子嗣继承后无法熟悉工作，所以站长允许了他们在站里无偿见习，接手一部分工作提前锻炼。”
    “好一个无偿见习。”
    程野忍不住叹道，这手段，高啊！
    检查站的薪水是什么，难不成还真指望着发的那几个幸福币过活？
    呆在站里，只要稍微卡点油水，都能获得比工资高出数倍的报酬。
    甚至就连刘毕这样的老实人，从不卡油，都能每个月轻松进账上千幸福币。
    现在所谓的无偿，真的就只能糊弄傻子。
    不，连傻子应该都能明白，呆在检查站里掌握点权力的意义是什么。
    “再往下呢？”
    “再往下就是我们这种普通人，有观察员、警卫、工作人员，还有跑腿的，送饭的，反正就是帮检查官打下手，只要是在站里不出外面，您随叫随到，绝无怨言！”
    ps：哇呀，好几个读者老爷说节奏慢，像是日常文，想看出去杀丧尸。怎么说呢，这本书从一开始的基调就不是末世，而是废土，相比较前者，后者其实是拥有秩序的，只不过这个秩序处于崩塌和没有崩塌之间徘徊，可能一场天灾，也可能一场感染潮，就会骤然推向极端。所以这本书的初衷就是展现这种变化下主角、配角、环境的逐步改变，而非一路杀杀杀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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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手段，胆量，血性！

    “我知道的就这些，检查官如果还有其他问题”
    “没有了。”
    程野没有继续难为门口这几个一看就是检查站食物链最底层的警卫。
    倒不是他忽然大发善心，而是通过简单的了解，他已经猜到了自己可能面临的麻烦来自哪里。
    但，问题大吗？
    想要在检查站立足，靠的可不是家父是xx，而是手段、胆量以及血性。
    某种意义上，这里依旧是废土的延伸，只不过多了点保护规则而已。
    指尖掠过腰间的野牛格斗手枪，冰冷金属触感顺着掌心爬上手臂。
    抬头，瞥了眼城墙上黑洞洞的射击口。
    发觉操使机枪的警卫竟然在刻意回避自己的眼神，程野忽的轻笑：
    “行了，他们应该也准备好了，帮我开门吧。”
    “啊好，好的！”
    高个警卫如蒙大赦，三步化作一步，飞也似的返回大门处刷卡验证身份。
    咚。
    厚重的防爆门从内往外缓缓推开，当洞口足够宽敞可供三人并排通行时，内部景象逐渐清晰。
    倒是没有内城那么高科技，整体风格很符合缓冲区的旧时代风格。
    一条灰黑色环氧树脂地坪铺就的笔直主干道，向E区尽头延伸而去，几辆等待出城的货车正在尽头处接受检查。
    道路两旁，方方正正的工作站整齐排列，墨绿色的塑钢窗半开着，门口竖着亚克力材质的电子牌，红色LED数码管滚动显示着‘资料室’、‘档案室’、‘报道室’、‘检查室’、‘消毒站’等等字样。
    暴雨下了一晚，缓冲区水患泛滥，但这里却看不到太多的积水。
    几个身穿蓝色工装的工作人员来回推动着刮水扫把清理，雨水刚刚落下，便被推到了两边的排水沟内，只留下蜿蜒的水痕。
    “您直接去报道室就行了，会有工作人员负责帮您注册北站检查官身份。”
    “多谢。”
    没被程野刁难，又被道了声谢，高个警卫顿觉稀奇。
    先前他说自己是工具，完全不是自己贬低自己，而是在陈述既定事实。
    毕竟废土不养闲人，能被检查官大人当成工具，是他们的荣幸。
    但现在，他的心底却有种怪怪的感觉。
    “一定是我的错觉，怎么会有检查官大人把我们当人呢？”
    大门关闭。
    望着雨幕中逐渐模糊的背影，高个警卫将荒诞念头连同雨水一起抖落。
    是的，一定是他的错觉！
    进了E区，程野没有急着去报道，而是站在原地打量了会。
    无论是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还是路边扫水的，全都是西人面孔。
    他一个东人的面孔，放在北站，确实非常扎眼。
    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像没看到他一样，没有任何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甚至当他投去目光时，对方还会受惊似的躲开，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这么怕我？”
    这让程野有些意外的同时，暗道自己这步棋应该是走对了。
    与其第一站前往南站，在一片花团锦簇中不明白规则，被人推到沟里摔死。
    他宁可直奔北站，从一开始就做好斗争准备，拼个你死我活。
    就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东人检查官是来“找事”的，没能力掺和派系斗争的普通人，自然忙不迭把自己摘干净，生怕被牵连。
    而剩下的敌人，瞬间变得一目了然。
    二三十双目光从路边的大小工作站里看过来，即便程野将视线反盯过去，那些眼神也毫不闪避，满是玩味与不屑。
    警卫传来消息的这几分钟，他们已经将程野的信息全都调了出来，顺带也摸清楚了程野被调到快速检疫岗的原因。
    得罪了西派检查官还敢往北检查站闯？真当西人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再者，站里普通人混口饭吃，害怕得罪检查官。
    他们可不怕。
    毕竟都是要继承父辈检查官职位的人，谁会把一个“老爹早死、早早上位”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诡异的气氛下，程野往报道室走去。
    路边的工作人员立刻拔腿逃窜，个个往工作站的巷子里钻去。
    而大小工作站里的年轻人们却默契地打开门，三三两两站在门口，隐隐将程野以及报道室围在中央。
    “你好，我是见习检查官，第一天来快速检查站报道。”
    走到窗口前，程野掏出身份徽章。
    报道室内部大约有二十平左右，窗口前坐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标准的西方人面孔，瞳孔灰蓝，眼白里爬着几丝暗红血丝，头发油腻地贴在额角，一看就知道昨晚在熬夜。
    “快速检查站的规矩，你知道不知道啊？”
    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下程野，嘴里嘟囔了句，丝毫没有接过身份徽章的意思。
    “不知道。”
    程野老实的摇摇头，“我先前是在中央主检查站见习的，这是第一次来快速检查站，还不清楚这里有什么特殊的规矩。”
    “不知道好啊。”
    年轻人站起身，忍不住轻笑道，“程检查官，你有所不知，每一个见习检查官要来快速检查站报道，第一天都必须证明自己的能力足够上岗。”
    “这，要怎么证明？”
    “很简单。”年轻人说着，拿起几张白纸从屋里走出，站在程野身侧指向远处，“看到通道尽头那几辆待出城的货车了吗？对，第三辆，车上所有货物申报单都在这儿。但我们检查时已发现有好几件货物对不上号。”
    “只要你能找出三份，就算通过报道考察。”
    顺着年轻人指向位置，程野眯眼打量。
    目前正在接受检查的货车一共有六辆，其余五辆都是西人的货车，而第三辆却是东人的货车。
    “这么简单？”
    年轻人愣了下，随后露出微微戏谑的笑容，“就这么简单。”
    规则之外难为程野他们不敢，但规则之内，让东人狗咬狗多有意思啊。
    “皮克，他过来了，让货车关门吧。”
    “好的。”
    发觉程野已经向货车走来，负责检查的‘皮克’立刻收起手上的资料单。
    “好了，先生，你的货物没有问题。”
    “是吗？”
    心怀惴惴的东人司机立刻长舒了口气。
    以往他都是从南站进出的，但昨晚暴雨过后，从郊区向南站的路已经全线堵死，没办法才到北站这边来报关。
    这帮人胃口也是真大，他前后塞了将近两百幸福币，这才终于肯点头。
    “等等.”
    但就当东人司机准备上车时，皮克又抬起了手，“抱歉，有位见习检查官认为您的货物有问题，请下车配合二次检查。”
    “什么？”
    顺着皮克所指方向，东人司机脸色骤变。
    见鬼。
    他竟然在北检查站看到了东人检查官，这这什么情况？
    “大大人？”
    面对程野，司机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往常查车这种小事，跑上百趟也未必会撞上检查官亲自过问。
    要是在南站还好，长期打点下来多少有些熟面孔，可在北站
    要是车上的违禁品被查出来，必死无疑！
    从幸福城走私出去的工业产品，每一样都能卖出正常货运双倍乃至三倍的高价。
    这中间的差价利润，因为有报货单的缘故，进城时检查站会拿走大半，司机只留一个零头，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就当无事发生。
    可如今出城前就被截查，一旦违禁品曝光，后果不堪设想！
    “我接到报道室工作人员的举报你车上的货和申报单有好几处对不上，所以过来核查一下。”
    “啊？”司机脸色瞬间一黑，忍不住的看向皮克。
    然而令他心底一沉的是，皮克在此时恰好低下了头，明显在躲闪他的眼神质问。
    好好好，收了钱还举报我，想要我死吧？
    司机眼底掠过一丝疯狂，连看向程野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戾气。
    但谁料。
    “别紧张，我记得你好像是东城区秋天杂货店的老张是吧？”
    程野随口胡诌了个名字，露出一丝微笑，特意放慢语速道，“之前还在你那买过防务通的充电器，怎么，记不得我了？”
    “充充电器？”
    司机明显一愣，他姓白，不姓张，更没听说过东城区有什么秋天杂货店。
    可程野这么说，司机忽的一顿反应过来，意识到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既然能活下去，怒火中烧的情绪瞬间消失，眼神微亮，忙不迭应道，“大人，我老张咋敢忘了您啊，我是没想到在北站能见到您执勤啊！”
    “你这暴雨天还要出城，北站这边雨季路滑，可不好出去，咋不从南站那边走啊？”
    程野绕着所谓的货车转了一圈，用脚踢了踢轮胎边缘的毛刺。
    幸福城周边不产石油，所有货车都是新能源电池车，方头方脑的造型像极了旧时代的大金杯。
    “害，不瞒大人，昨晚本打算从南站走，路还近点，谁知暴雨下了一整夜，城里积水太深实在开不过去，这才绕到北站借道。”
    到底是常年跑货运走私的人精。
    ‘老张’一边下意识的回道，一边脑子飞速转动，思考程野刚刚刻意加重的个别字音。
    这一行想要活得久，单单有眼色是不够的，更需要面对危险的急智。
    北站这边雨季路滑
    北站，路滑
    提取到关键字，老张咽了口吐沫，立刻意识到了程野在提醒什么。
    而紧跟着的可不好出去，这句话没有说死，意味着这件事还有转机。
    至于咋不从南站那边走
    清楚检查站东人和西人之间的斗争，老张瞳孔微缩，心底瞬间明了。
    “大人，您认识老张，也一定清楚老张这人，从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要是真有货物对不上号，那也一定不是我的货，是昨晚来的那伙人，他们要让我帮忙带出去的货。”
    “哦？什么人？”
    程野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禁让老张愈发加深了自己判断。
    索性一咬牙，直接看向皮克道，“是西城区的卡米洛·卢克，紫藤工厂的一名工人，他托我带点东西去外面的聚集地，说是之前约定好的。”
    “紫藤工厂.”
    专门做小工业品的西人工厂，皮克脸色一变，就想说点什么。
    但不料程野脸色一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拿出来我看看，我听说有三份是吧，说不定就是这些东西有问题。”
    “好嘞，大人，您稍等。”
    打开大金杯的后舱门，老张三下五除二，从里面掏出三个黑色油纸包裹。
    “打开！”
    油纸包裹从边角掀开，露出花花绿绿的PCB板，里面竟然全都是电子元器件。
    “好胆，这可是缓冲区明令禁止个人出口的工业品！”
    程野露出几分“怒色”：“这卡米洛·卢克是不想活了是吧，竟然敢走私这种东西出去。”
    “行了，你可以走了，今天我必要一查到底，看看是哪个胆大的人敢如此嚣张的违背缓冲区的规则！”
    “是，是，大人。”
    见到程野摆手，老张眼神一亮，心道自己真是命不该绝。
    虽然似乎掺和进了东西派争，但他打定主意，下次哪怕天塌了也要从南站进出，实在出不去违约了都行。
    这该死的北站，没妈的西人，见鬼去吧。
    大金杯轰然发动，留下三袋油纸包，轮胎碾着水痕打滑逃窜。
    肉眼可见的，不仅仅是皮克脸色难看，远处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西人，都像是吃了死苍蝇似的。
    就这？
    提起油纸包，程野嘴角撇了撇，果然是小孩子的把戏，有够天真的。
    “三份，足够证明了吧？”
    “你厉害。”接过程野递来的徽章，年轻人脸色难看的走进房间内，快速敲击键盘办理了入职手续。
    报道室外的年轻人们面面相觑，神情中既有惊讶愕然，更多的却是如年轻人般有力无处使的憋屈。
    预想中的狗咬狗没发生，程野轻描淡写的以势压人，东人司机配合转移矛盾，把帽子反倒扣在西人头上。
    “杰米，我说你不会真这么轻易给他办了入职吧？”
    耳麦里传来声音，正打算将徽章递回给程野的杰米，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
    “你舅舅可是被刘毕打进了卫生所，现在还在急救呢。”
    “闭嘴！”
    杰米暗骂了声，指尖却鬼使神差地松了力，徽章“啪嗒”掉在地上。
    路上积水哗哗流淌。
    待他追出来时，徽章已打着旋儿被水流卷到下水沟边，卡在一堆垃圾中间。
    “干得好，就这么羞辱他，让他去垃圾堆里捡！”
    耳麦里传来哄笑声，围在周边的一群年轻人不明所以，还以为杰米用这种方式羞辱程野，尽皆轻轻鼓掌。
    这让杰米起初还有些不知所措，在被这些人用眼神鼓励后，顿时恶向胆边生：
    “程检查官，这可是你自己没接住，难不成要我帮忙？”
    “哦，是吗？”
    程野挠了挠头，老实笑道，“不用，我自己捡就好了。”
    说罢，低下身子走向排水沟，在嗤笑声中弯腰从垃圾堆里捡起徽章，随手在裤腿上蹭了蹭。
    “哈哈哈，孬种。”
    “就这胆量，还敢来我们西站啊？”
    “翻垃圾堆的检查官，真是开眼了！”
    “.”
    嘲讽声此起彼伏，尽管没对程野造成任何麻烦，但这种精神上的侮辱，却让他们乐在其中。
    连带着杰米在内，也露出几分不屑笑容，似是带头打了场对东人的胜仗。
    “你好，报道完毕。”
    程野走了回来，用衣服将身份徽章擦得干净，“现在我已经是北站的检查官了吧？”
    不知道程野为什么这么问，杰米愣了下，随后用鼻子嗯了声。
    但下一秒，他猛地愣住了。
    只见刚刚还满脸笑容的程野，竟手腕一抖，徽章滴溜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次原路返回了下水道。
    “去，给我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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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规则之内，规则之外！

    雨声轰鸣。
    积水顺着工作站的屋檐如帘幕般倾泻而下，砸入排水沟激起阵阵水浪。
    小小的身份徽章在水浪中上下翻滚，很快被裹挟着卡在了一团黏稠的黄泥里。
    杰米露出见鬼的神色，以为自己没听清。
    这嚣张的东人，他在说什么？
    让我去给他，捡回来？
    “抱歉，你是说，你自己刚刚丢掉的徽章，要让我去下水道捡回来吗？”
    宽大黑色雨衣下的人影点点头，认真的模样顿时又惹来周围一阵哄笑。
    听到哄笑声，杰米脸色青红交替，咬牙道，“那你恐怕.”
    话音未落。
    一支冰冷的枪管突然抵了上来，金属凉意顺着额头皮肤直窜脊椎，让后半句话彻底瞬间冻在喉间。
    哄笑声也跟着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枪！
    他疯了，这程野疯了！
    他竟然敢在检查站掏枪，对准自己人？
    “去，帮我捡回来。”
    程野再度重复，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冰冷的像是换了个人。
    孤儿院里也有霸凌。
    食堂里的食物往往大孩子吃完，剩下的嘴巴子才轮得到小孩子去吃。
    但他，自五岁开始，从来都是第一批去吃饭的人。
    靠的可从来不是大孩子们的仁慈！
    “你想吓我？”
    “是在吓你。”
    程野挤出一丝微笑，枪口缓缓下压，从额头一路往下抵住下巴。
    紧接着冰冷的枪口往上戳了戳，顶得杰米下颚生疼。
    “检查站条例第一章第三条，检查官执勤期间，命令高于一切。”
    “违背者，皆可视为感染体处理。”
    “杰米先生。”
    保险打开的声音轻轻响起，“请正面回答我，你是潜藏在北检查站内的感染体吗？”
    嚣张。
    这是何等的嚣张！
    杰米喉咙艰难地动了两下，最终却是沉默。
    因为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要是下一句没说对，眼前这个始终微笑的疯子，他是真的没有在开玩笑，他是真的会扣下该死的扳机！！
    可周围投来的目光，却像无数根钢针钉在背上，让他的腰杆怎么也弯不下去。
    他已经能预见，要是真去捡了徽章，接下来将成为所有人的笑料。
    成为西人里的耻辱，甚至影响整个西站的脸面！
    可是。
    他，他不想死。
    哪怕死在感染体手里，也不想因为弯不了腰被检查官开枪打死。
    “加西亚，检查官，现在生死未卜。”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白身，无官无职，仅仅为了脸皮，被人怂恿两句，命都不要了吗？”
    魔鬼的低语在耳边继续响起。
    杰米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恐惧。
    他看向周围那些人，所有人确实在用眼神怂恿他，鼓励他，试图让他用这条“命”来证明程野不敢开枪。
    但他
    “我捡，我去捡！”
    杰米腿脚一软，连滚带爬的冲向排水道。
    在程野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在周围年轻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他将徽章从黄泥里抠出来，泡在水坑里搓洗干净，最后还用领口最干净的布料反复擦拭。
    “程程检查官。”
    “跪下，递给我！”
    什么？
    杰米瞪大双眼，眼眶里布满狰狞的血丝，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
    跪下，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检查官的独子，可以为了活命暂时低头。
    但绝对不允许丢掉尊严，哪怕是死，哪怕就是被打
    轰！
    剧烈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灼热的气流擦着脸划过，留下一道燎人的灼痕。
    杰米整个人瞬间僵住，下意识的，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裤腿缓缓流下。
    开枪了？
    他，他真的开枪了！
    不，他怎么敢的？
    对同僚开枪，难道他完全不害怕检查站的规则处罚吗？
    浓烈的硝烟直冲鼻腔，耳道内仍然还在持续嗡鸣，刺鼻的味道让杰米几乎窒息，但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在肾上腺素的疯狂注入下，僵硬的身体快速恢复了感知。
    但这一刻，纵使他感觉到了双腿又恢复了力气，却完全没了站直的勇气。
    噗通。
    杰米单膝跪在了地上，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手中的东西几乎是本能地向前递出。
    某些东西似乎永远的失去了，昂着的头颅、骨子里的傲气、检查官后代的尊严。
    但似乎又有更多的东西留住了，胸腔里还在狂跳的心脏、喉间急促的喘息，以及不断涌入的新鲜空气。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奉上了尊严，却捡回一条命。
    值吗？
    “恭喜你，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魔鬼伸手，拿走了那枚徽章，也拿走了他丢失的一部分。
    周围鸦雀无声。
    先前叫嚣的，嘲笑的，怂恿的，都被这一枪震得烟消云散。
    检查站的规则里，他们是检查官的后代，凌驾于所有普通人之上。
    可当有人公然无视规则，甚至反过来利用规则时，他们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连小小的警卫都不如。
    起码警卫还有个编制，死了以后检查站可以有理有据的去追究。
    而他们这些白身，死了便是死了，弄不好还要被扣上“感染体”的帽子挫骨扬灰。
    吹了吹身份徽章上不存在的水珠，程野抿了下嘴唇，转身似是要转身离开。
    周围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这口气就像被无形的手攥在喉咙里。
    那疯狂的家伙竟然，他竟然，没有离开？
    他，他打算干什么？
    黑洞洞的枪口抬起，从左到右，依次缓缓扫过人群，每在一个人面前停留时，枪管都会轻轻晃上两晃，像是在无声点名。
    他在找谁？
    有人膝盖一软，下意识想退进工作站。
    砰。
    枪响骤起，弹孔在环氧地坪上砸出个乌黑小坑，不偏不倚，正落在那人即将迈出的脚尖前，只差那么一丁点，就要射穿脚面。
    人影被吓得亡魂大冒，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诸位，不要紧张。”
    程野把玩着身份徽章，眼底掠过一丝玩味，“我怀疑有感染体混进来了，刚才在旁边不断怂恿杰米先生违背检查官命令，但我一时找不到具体是谁，你们说呢？”
    ？
    众人脸上露出疑惑，紧接着不知道谁起了个头，齐刷刷的看向人群中一人。
    几十道目光聚焦而来，那人顿时如遭雷击，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
    “不，不是我！”
    “是他吗？”程野转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杰米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告诉我，是他在怂恿你吗？”
    明明两个人的年龄差不多大，甚至自己还要比程野大一岁。
    但杰米却有一种无比怪异的感觉。
    这一刻，他面对的不是同龄人，不是检查官，而是为自己洗礼的教父。
    教父和善的问道，是他吗？
    他也应该虔诚的回道，“是，是他，劳尔·戴维森！”
    戴维森？
    好像是北站执勤副站长的姓氏？
    “很好！”
    程野伸手拍了拍杰米的肩膀，笑着扭过头，“戴维森先生，能麻烦你过来我这里吗？”
    明明是无比和善的语气，但劳尔却感觉到了死亡威胁。
    他转头看向周围，却见到了一群人眼中全都是没被选中的幸灾乐祸。
    该死的玩意。
    明明他们都在怂恿杰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需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程野疑惑的抬起了野牛格斗手枪，作势就要扣下扳机。
    死亡带来的巨大威胁让劳尔一瞬间身体绷直，但他，终究没有像杰米一样选择屈辱的跪着活。
    他是执勤副站长伊文·戴维森的儿子。
    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
    哪怕现在向程野跪了，活了，回家也要被严格的父亲剥夺检查官继承权，最终碌碌无为的死在缓冲区某个角落。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
    顿了几秒，劳尔最终还是艰难的绷直双腿走了过来，面色一片潮红，额头青筋微凸。
    短短几步路，他的脑子在演练着接下来的措辞，哪怕最终结果是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死。
    他要让这嚣张的家伙知道，不是北站每个人都像杰米一样
    “戴维森先生，我需要向站长报到，能否请你带路？”
    “程野，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劳尔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仿佛见鬼了一般。
    地上跪着的杰米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瞬间便明白了程野的意图。
    站长报道？
    带路？
    短短两个词如重锤砸下，竟然让他一时间喘不上气。
    “嗯，你刚刚叫我什么？”
    程野挑眉，不紧不慢地将枪插回枪袋，面上露出一丝疑惑，“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能否再重复一遍？”
    滔天的戾气和凶威全部收回，宽大雨衣下的脸庞又恢复了先前的平和。
    劳尔转头，目光扫过身后目瞪口呆的众人，所有人都没想到程野会有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
    他迷茫了一瞬，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下一瞬，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瞬间袭来，这才感觉到浑身上下竟然都湿透了。
    黏糊糊的，像是被人刚从下水沟里捞出来似的。
    “程程检查官，我说，我.很荣幸为您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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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及格分，刚愎自用！

    “请进。”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程野转头，拍了拍劳尔僵硬的肩膀，推门走进。
    作为北站的执勤站长，宾恩·唐斯拥有一间面积达到150平的独立办公室。
    办公室分内外。
    外区，巨大落地玻璃窗占满整面西墙，足以将检查站外的荒野尽收眼底。
    窗前摆着一张深胡桃木大班台，桌面整齐码放着皮质文件夹与黄铜镇纸，一台老式座钟在角落发出沉稳的“滴答”声。
    里间休息区则以一道嵌着贝母花纹的檀木屏风隔开，隐约可见真皮沙发与存放威士忌的酒柜轮廓。
    这是一个很会享受的老男人。
    程野缓步踏入，目光扫过正对门的墙上，那里挂着的北检查站历届执勤站长的照片，最终落在居中位置的单人照上。
    照片里的男人留着修剪利落的花白络腮胡，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是程野刻板印象中无比标准的英伦绅士范。
    此刻真人正坐在大班台后，指间夹着半支雪茄，翻着资料，烟灰簌簌落在雕花木制烟灰缸里，积成一小堆浅灰的雪。
    “唐斯站长，你好，我是今天来北检查站报道上岗的见习检察官，程野。”
    “年轻人，我听过你的名字。”
    宾恩·唐斯缓缓抬起头，放下资料微笑道，“但那得追溯到十七年前，你爷爷还在的时候。”
    “我爷爷？”
    程野不动声色。
    程龙究竟怎么死的、死在何处，刘毕至今对他守口如瓶，只说等他完成第一次外勤任务、有能力独立生存时，才会告知真相，更遑论连名字都没听过的“爷爷”。
    不对啊，前身到底哪来的这么多牛逼亲人？
    有这种背景，也不至于在内城混成那惨样吧，到死都还是个咳咳。
    “啊，你和程龙怎么一点也不像，但和你爷爷啊，是真像啊”
    唐斯目光有些游离，语无伦次，似乎在怀念很久以前的往事。
    过了十多秒，才逐渐回过神。
    “如果你不开枪，我会给你今天的表现打出90分的成绩，你已经在这个年龄表现出了比程龙更厉害的潜力，你比他更成熟，也更有手段。”
    “你如果只开一枪呢，我会将你的分数降到70分，懂得利用规则来保护自己，懂得利用规则来制约敌人，智者总该得到赞美！”
    “但可惜，你开了两枪，我只能给你一个60及格分，别学习程龙、更别学习刘毕，他们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肌肉和莽撞，而是运气。”
    像是在教导自家后辈，唐斯说话慢悠悠的，不时还要抖一抖烟灰。
    “行了，你不用太担心，我和程武那老东西多少有点交情，他临走前虽然没脸来求我照拂后辈，但我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要特别“关注”你这种小辈。”
    “呆在检查站内，我会保证你是绝对安全的，没人会特意针对你。”
    “出了那条线”
    唐斯指了指落地窗外，程野转头望去，只见八条检查通道前方横亘着一条粗约三米的加宽黄线。
    黄线格外醒目，要想越过黄线，就要离开通道，相当于去到了隔离区外的荒野。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感谢唐斯站长的照拂，我会铭记在心！”
    程野微微鞠躬，对眼前的老头多了一份好感。
    以对方的身份犯不着诓他，要是真想下黑手，有太多方式可以使用。
    但既然能说出这些话，那就代表着西派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铁板一块，内部应该也有不同的声音。
    这也符合正常逻辑，一个派系要是只剩下一个声音，那才叫奇怪。
    “好了，既然已经达到了60分，这第一份评价是你应得的，另外记得每次轮岗前记得都要来找我签字。”
    唐斯从皮质文件夹抽出一张印满文字的白纸。
    白纸上半部分是程野的基础资料，下半部分则是见习期评价栏，最下方盖着北检查站的朱红印章。
    按照检查站的见习转正规则，程野要脱离见习期成为正式一期检查官，必须在中央检查站、南北分检查站各拿到三张这样的评价纸。
    唐斯愿意此刻给他一张，显然是认可了他在报道时的表现，无论是手段还是心性，都符合检查官的最低标准。
    当然，程野猜测要是能拿到唐斯所谓的‘90’分，手里现在拿着的应该不是一张，而是两张，甚至是三张都给他。
    但
    “谢谢站长！”
    “去吧。”
    程野点点头，将评价纸叠起来装进背包，推门离开办公室。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劳尔竟然没走，站在办公室不远处的栏杆旁等他。
    “嗯？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程野不禁好奇。
    按照常规反派的做法，劳尔现在应该放两句狠话，告诉他这件事没完。
    只要他呆在北检查站一天，二世祖们就会联合起来，将他针对到死。
    除非哪一天他也愿意跪地求饶，这件事才能揭过去。
    然而现实却和他想的截然相反。
    “程检查官，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劳尔走过来，脸上已经没了先前的僵硬，面色平静中带着些讨好。
    “哦，说来听听。”
    “加西亚是杰米的舅舅，他针对你，很大程度上是想替舅舅出气。我们当时怂恿杰米，不过是想看东人检查官出丑，实话说，今天不管来的是您还是其他东人，我们都会这么做，并非刻意针对你。”
    程野用鼻音嗯了声，示意继续说。
    “东西两派的斗争是检查官之间的矛盾，是利益的矛盾，和我们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继任的小辈无关。”
    说到这，劳尔压低声音，“杰米他父亲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今儿给您跪下了，往后照样能当检查官。可我不一样.我父亲有四个儿子，我是老大，要是今天朝你服了软，他绝不会再让我继承职位。”
    “所以你想让我陪你演戏？”
    “不用。”劳尔连忙摇头，“只要你不把今天发生了什么往外说，不要像杰米舅舅加西亚那样，在东人群体里大肆宣传，我会保证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所有人都会忘记这些不愉快。”
    咦，有点东西啊。
    程野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眼前的金发男孩。
    其他人身上还透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但在劳尔身上，他已经捕捉到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算计。
    “我能得到什么？”
    “一份承诺。”
    劳尔立即正色道，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纽扣，“这是我思来想去，能给出的最有价值的筹码，只要不触及检查官派系斗争，我可以保证北站范围内，无论发生什么，都能无条件的保你一次。”
    “或者在精确一些，哪怕涉及到了派系之间的直接冲突，你被困在北站了，我也能给你争取到一点时间，让你打电话向东人求援。”
    前半部分程野倒无所谓，可后半部分.听完他的眼皮跳了跳。
    “你的胆子好像有点大啊？”
    “客气了。”
    意识到交易达成，劳尔猛地松了口气，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检查官的位子只有一个，我三个弟弟都盯着呢，您觉得，我是该在泥巴里和他们打滚，还是该找个敢在检查站开枪的人做朋友？”
    “行了，我会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
    程野摆了摆手，抬腿离开。
    一群温室里长大的二世祖罢了，论起狠劲，连孤儿院的小崽子都比不上。
    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对外捅，现在能换来劳尔的承诺，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不过走了两步后，程野又猛地停下转过头，惊得劳尔差点PTSD。
    “还有事？”劳尔强压下心头的慌乱。
    “我今天执勤的应该是A区吧，第一次过来，不如你顺路带我过去？”
    “荣幸之至。”
    tmd，早说啊，吓我一跳。
    劳尔暗暗松了口气，却也在心底打定主意，往后务必离这瘟神远点。
    其实早该想到的，第一次轮岗就敢来北站的人，怎会毫无准备？
    只不过对方生得太过年轻，才让所有人都产生了错觉，误以为能轻易拿捏。
    可事实上，他们与程野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对手，这人的手段之狠辣，比某些二期检查官还要强硬。
    而且最让人棘手的是，这家伙很懂得怎么利用检查站的规则。
    对付这种有脑子的人，还是交给哈林一派的检查官头疼去吧。
    “这年轻人太气盛，我看他啊.轮换不了几轮就得死。”
    门外脚步声渐远。
    办公室屏风后转出一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副站长伊文·戴维森。
    “行事狠辣却根基不稳，最终不过是刚愎自用，误人误己。”
    “所以我说啊他和程武有点像。”
    唐斯轻笑着接话，“不过年轻人要是不气盛，那还能叫年轻人吗？”
    这话似有所指，很明显的一语双关。
    戴维森的脸色变了变，腰背骤然挺直，“是我近期忙于外勤管教不严，站长放心，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了。”
    “不会就好，北站最近闹哄哄的，难免啊.让外人看了笑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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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检疫A区，意料之外的大惊喜！

    检查站一共有A、B、C、D、E、F六个区域。
    其中E区和F区的面积都是其他四个区域的两倍大，这也决定了检查站的内部构造为：前排A、B、C、D一字排开，E区在AB后方，F在CD后方，形成“前四后二”的结构。
    站长办公室设在E区公务楼六层，作为整座检查站的制高点，透过落地窗能将辖区全貌尽收眼底。
    顺着楼梯下来，穿过三道隔离伸缩门，便进入了检查站的核心区域。
    隔离检查区。
    四区之间以铁网严格分隔，既保证独立检查，又便于紧急情况下的隔离管控。
    而在四区后方，一条宽约二十米的二次隔离通道横贯东西。
    这条通道兼具双重功能：平时用于对通过检查的人员及物资进行消杀作业，一旦某区域出现感染体失控，即刻又能化身火力拦截带，为全站构筑第一道防线。
    令程野意外的是，每个隔离区内部还进行了精细的二次分割。
    前半部分为检疫区，对进入人员进行初步筛查。
    后半部分为观察区，用于对疑似感染人员进行深度检测与短期隔离。
    透过铁网可见，尽管观察区露天，但却设置了四座巨大的仓库，以及一些简单的掩体设施。
    “A区主要负责检疫车队，通过这扇门进入就是了。”
    带着程野来到通往A区的隔离大门前，劳尔按下门口的通讯器说了几句，没过半分钟里面便有两名工作人员小跑了过来。
    “这位是今天负责A区检疫的执勤检查官程野，带他熟悉区域构造。”
    “啊这.”看到程野的东方面孔，两名工作人员明显愣住了。
    直到反复确认程野是纯粹的东人、并非混血后，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读出同一种疑虑：
    莫不是劳尔在说反话，暗示咱们给这东人检查官找点麻烦？
    可他们只是观察员，打杂帮忙的，哪有胆子刁难执勤检查官？
    “蠢货，派系斗争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参与？”劳尔头疼扶额，语气烦躁。
    自打几个月前东西两派平衡被打破，已经逐渐影响到了站里的所有人。
    现在就连观察员都妄想掺和，这不是找死吗？
    “东人也好，西人也罢，只要是检查官，要你们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明白吗？”
    “啊，明白明白。”
    两人忙不迭点头，虽被劳尔骂得狗血喷头，心底却如释重负。
    毕竟比起得罪检查官丢了饭碗，挨两句骂简直不值一提。
    同时，两人又暗暗疑惑，劳尔可是副站长的儿子，向来眼高于顶。
    这东人到底什么来头，竟能让劳尔亲自“护送”上岗，还特意交代他们配合？
    “程检查官，那我就不打扰了。”
    “多谢了。”
    程野颔首，侧身钻进敞开的隔离门。
    金属门板在身后合拢时，上方悬挂的隔离净化器启动送风，卷得劳尔额前金发轻轻扬起。
    望着那抹消失的背影，他眼底浮起些微困惑，却又很快被某种深沉的意味渐渐取代。
    “程检查官，快速检查区只有检查官需要每日轮换执勤，工作人员若无牺牲或其他意外情况，一般以三个月为一个班次。”
    “我们这一班次还剩两个月，执勤期间，将担任您检查时的副手观察员。”
    “观察员没有姓名，您只需要称呼我们的代号即可。”
    “我是渡鸦，负责帮您处理杂务，像取物资、化验伤口、追根溯源、整理资料、呼叫清理队这些事，请尽管吩咐。”
    “他是猫头鹰，担任警戒职责，算是战斗副手，要是检查感染体时觉得有风险，让他上就行。”
    “如果我们牺牲了您也不用担心，新的替补人员会继承我们的代号，继续担任您的副手。”
    渡鸦和猫头鹰走在前方，神情认真地介绍着。
    快速检查站的架构非常简单。
    执勤检查官最高，往下是两名观察员，再往下是工作人员、警卫。
    程野不时点头，暗道让劳尔带自己来一趟果然是步妙棋，直接省去了初入快速检查站时自行摸索的麻烦。
    在刺鼻的化学药水味道中，三人穿过足有十多米长的隔离消杀通道，终于进到了检疫A区内部后半部分隔离区。
    第一观感，有点像是进入到了体育场内部。
    隔离区长约两百米，宽达百米，地面材质并没有采用E区的那种环氧地坪，而是换上了内城才有的合金地面。
    纵横交错的沟槽状排水道嵌在其中，此刻正汩汩流淌着从高空落下的雨水。
    往旁边开阔地，则是先前透过铁网看到的那四个仓库。
    此时走近，程野才发现四个仓库大小不一，建筑材料也有差异，彼此间隔约二十米。
    打头的两个仓库的材料程野并不陌生，用的是缓冲区常见的模块化金属夹芯板搭建，银灰色的表面附着防腐蚀涂层，板材接缝处严丝合缝，有效使用寿命可达到50年之久。
    但往后两座仓库就有些奇怪了
    看出程野的疑惑，渡鸦立刻介绍道，“因为检疫A区承担了载具的检查工作，所以在布置上与其他三区略有不同，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设有一座专门存放载具的仓库，嗯，就是您现在正对的这座仓库，4号载具仓库。”
    “除了这座仓库，剩下的三个仓库分别是：
    1号隔离仓，用于隔离检疫结果存疑的人员，由执勤检查官裁定隔离时间，但最低需要隔离72小时以上，确保没有被感染源寄生才能离开。
    2号居住室，是我们工作人员与警卫的居住区，因为我们不像您能在执勤结束后离开，一个三个月的执勤周期内，必须全程驻守在此。
    3号物资室，存放生活物资、防疫物资，另有部分从外来人员处收缴的违规物资.嗯，如果您对其中某样物资感兴趣，可以直接带走，剩下的检查站会以七天为一个清理周期，定时收走剩余物资。”
    不愧是快速检查站，幸福城的门面，每个区域竟然都做到了如此完整。
    甚至检疫A区还豪横的修建了座车库
    程野停下脚步，有些好奇的张望向最近的四号车库内部。
    因为隔离仓占据了观察区很大一部分空地，车库只能挤在角落，面积不大。
    库内空间显得格外紧凑，六辆金杯面包车首尾相接地停在库内，几乎塞满了所有空间。
    等等！
    程野来回扫视的目光猛地僵住，瞳孔剧烈收缩，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车库墙壁。
    难不成真是应了那句话，大战之后必有补给！
    一号大棚的墙面上，竟然整整齐齐左三台，右三台，挂着六台崭新的充电桩！！！
    左侧三台银灰色充电桩，细长的充电线仅有两指宽，凭经验判断，应该是功率7KW左右的慢充桩。
    但右侧呈灰蓝色的那三台充电桩，其充电线足有小臂粗细，功率至少也是60kw打底。
    60kw？
    程野只感觉思绪轰的一下炸开，短暂失去了思考能力。
    真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代表着什么？
    他在家里充上一晚，哪怕时时刻刻都按最大的2.5kw计算，最多也只能充进去20度电左右。
    可要是能连接这充电桩，一个小时就是60度。
    每天执勤八个小时，要是时时刻刻都能充电，岂不是
    480度？
    这什么概念？
    意味着他启动搜索的频率，直接从三天一次，暴涨到了一天四次。
    “大，大人？”
    两人还在前面带路，打算先带程野去熟悉一下检查流程。
    没想到一转头，却发现程野愣愣的站在车库前，眼神极其火热。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女神，正站在车库里招手似的。
    “先从观察区开始给我介绍吧。”
    程野深呼吸几口，强行压下所有情绪，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不怪他如此激动。
    即便技能栏只能同时装备三个技能，但溢出的搜索成果却能转化为收集员职级升级所需的信息值。
    一天四次搜索机会，哪怕仅成功一次，信息值的获取速度也将大幅提升。
    而若是能在短时间内脱离见习lv.1，晋升至lv.2，就能解锁更高等级的lv.3技能搜索权限。
    装配lv.3技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程野想象不出，但他清楚，这绝对是自己想要在废土扎根的最快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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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潜规则，快速检查站的隐形利益！

    让劳尔带路是程野一时兴起的想法，但让他意外的是，这个想法竟然带来了不少惊喜。
    就比如现在，渡鸦介绍检疫区时，基本可以说是毫无保留。
    不仅把明面上检查官的职权说得一清二楚，就连私底下的潜规则、薅羊毛的手段、卡油水的门道都逐条拆解，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刨除程野知道的那些惯用手段，有一条格外引人注意。
    存放在3号物资室的“违规物资”。
    什么叫违规物资？
    并不是之前从司机那里搜来的三包PCB板、一些电子元器件能被称为违规物资。
    因为这些东西只有走私出去卖给其他庇护城、聚落或者个人拾荒者才有数倍的利润，在幸福城内其实并不值钱，扣下来的意义不大。
    真正值钱的，值得被冠以‘违规’二字的。
    是变异兽的晶核、是已收容的感染源、是各类超凡矿材、特殊植物，以及那些旧时代没有的好东西！
    “可以随便扣下来？”
    “当然不行。”渡鸦连忙摇头，“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兑换到大量贡献点的，检查官大人要是随便扣押，那些人估计要被逼得拼命。”
    “那？”
    “大人，是这样的。”
    一旁站着没说话的猫头鹰插嘴进来，“按规则，这些东西不允许个人带入缓冲区，因为存在被感染源污染的风险，就算有人真的想方设法的逃过了检查带入，去物资兑换处售卖，也只能拿到正常价格的70%。”
    “而检查官将其扣留下来，带出缓冲区找物资兑换处，却能拿到100%的正常价格，这中间30%的差价，就是检查官承担‘物资污染风险’的报酬。”
    好一个物资污染风险！
    程野不禁咂舌，看来加西亚在中央检查站收点进城税还是太收敛了。
    对比起来，这快速检查站官商勾结打造的“违规税”，才是真的明抢啊。
    “那他们愿意？”
    程野问了个说完后，自己都觉得有些愚蠢小白的问题。
    不愿意能怎么办？
    难道要以个人之力，对抗偌大的检查站，对抗幸福城吗？
    “检查官大人说笑了，他们自然是愿意的很。”
    猫头鹰似乎没听出来程野的言外之意，仍微笑解释，“大人不仅能帮他们把违禁物带入缓冲区，还能替他们换到和自行售卖同等的价格，他们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是么？”
    程野蹙眉沉思，忽的反应过来。
    时代的局限性，让罗晓雪没能看懂检查站的内部结构。
    但同样的，也没能让他第一时间明白这套建立在废土底层之上的逻辑。
    仔细想来。
    如果没有这不成文的30%税收，外出冒险者或许短期内收入会有所上升，但长期只会激发更多的矛盾。
    因为进进出出检查站的时候，检查官怎么可能看到这些东西不动心？
    贩卖物品的时候，收购处又怎么可能不强行压价？
    甚至乎还会滋生出新的蛀虫，比如地下黑市，黄牛贩子等，大幅抬高幸福城的收购价。
    而提出这30%，不仅保护了冒险者的固定收益，又完美约束了从进城到售卖这一条环节上所有参与者的贪心。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猫头鹰所说的“他们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看似被抽走三成，实则是用规则换来了更稳妥的利润。
    “那这里的充电呢？”
    程野假装不在意的走进车库，眼神在快充桩的铭牌上瞄了下。
    不出意外，果然是采用了三相交流电输入，最大电压380V，最大电流160A快速充电桩。
    如果能跑满这个参数，达到理想纯阻性负载，大概能达到100kw的充电效率。
    但实际上充电桩内有散热保护，无法长期维持满功率供能，电流很快就会降到110A左右，功率也跟随回到65kw左右，即每小时可充电65度。
    “大人您说这个啊，因为咱们A区主要负责检查载具、车队，难免有人会被隔离，车子就会暂存这里，充电也是另类的增值服务，能为检查站带来一笔不小的运营收入。”
    “不是免费？”
    “怎么可能免费，咱幸福城给普通人免除电费是为了民生着想，可这些人开着车出去是为了赚钱，要是都免了，岂不是太不公平。”
    见着程野好像对充电很感兴趣，渡鸦主动多说几句。
    “您别看咱们这里的充电速度不快，费用也是缓冲区的三倍，但这些人可都挤着过来充电呢。”
    “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城区充电不仅要缴费，还要去工务署批单子拿许可，这电可不是每个车队都有资格充的，想开车出城？得先喂饱工务署那帮‘大爷’才行。”
    “充电还要许可？”
    程野愣了下，脑子里忽然闪过之前的公交车司机田师傅，好像也说要去找工务署拿个充电手续才能出城，只不过那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车辆使用权限。
    “那当然，电池可是幸福城管控最严格的物资之一，缓冲区现在这些车辆，还有来回运行的公交车，本质上都是工务署、是幸福城的资产。”
    “而电池是有寿命的，快充次数越多、循环越频繁，报废得越快，这种战略级的损耗资源，怎么可能随便放开？”
    原来不是充电有限制，而是电池有限制！
    程野顿时恍然大悟。
    穿越过来这段时间，路上除了公交车之外，他很少能看到私家车、货车。
    究其原因，原来是在这里。
    如果能随便充电，加之缓冲区免电费的福利，车子早该到处跑了。
    可现实是，电池作为被层层管控的战略资源，从生产到损耗都被工务署死死攥在手里，自然无法放开对快充的限制。
    “要是收费，难免就会有记录，这有点麻烦了啊.”
    程野忍不住皱眉，问了声收费价格。
    渡鸦给出的回答让人咋舌。
    好家伙，果真一点也不便宜，而且收的不是幸福币，是贡献点！
    每100度电，缓冲区是5个贡献点，隔离区三倍价格收15个贡献点，相当于变相将电池损耗成本转嫁到了充电费用上。
    “那这些慢充桩呢？”
    程野走到仓库另一侧，目光落在三台穿越前经常能在出租屋地下车库看到的普通慢充桩上。
    时间过去了八十年，中间又穿插数次末日灾变，这种没什么科技含量的基础设备自然不可能有明显的质变。
    用的依旧是220V常规电压，30A的电流，能跑到6-7kw。
    “这些是检查站的私人充电桩，专供站内车辆使用。”
    渡鸦露出意味深长的隐晦笑意，恭敬解释道，“想要使用这里的慢速充电桩，不需要消耗贡献点，也不需要幸福币，但需要拿到我们检查站的许可。”
    “这第一台的许可呢，在站长大人那里。”
    “第二台的许可，归副站长大人审批。”
    “角落里第三台的许可，属于当前执勤检查官，例如您现在执勤A区，就有资格使用它，等到换班，资格轮换给交班的检查官。”
    ？
    搞什么玩意？
    程野愣了下，随后眉头忍不住一跳，顿时感觉自己的段位还是太低了。
    怪不得说权力才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他娘的，设置这套规则的人还真是个天才，阴的没边了。
    先以三倍价格的快充竖个“合规标靶”，让工务署挑不出毛病。
    接着又搞个慢充桩，暗地里借此卖人情、收好处。
    站长拿了，副站长拿了，执勤的检查官也拿了，大家个个满意。
    而那些需要充电的人也同样满意，毕竟原本大家都得讨好检查官，现在给检查官“当狗”还能充上免费电，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真是开眼了，本来以为这废土的人都只知道打打杀杀，没想到检查站里有能人啊，居然能玩出这种花样！”
    程野在心底暗暗算了下。
    A、B、C、D四个区域，只有A区能够充电，看似对其他三个区不公平。
    但检查官的执勤区域是轮换制，即程野这周在A区，下周便要去B区，再下周轮到C区、D区，需完整转一轮才能重回A区。
    如此一来，每个检查官都有机会轮到A区，人人都能分到这波隐形红利。
    按每人每天执勤八小时计算，慢充桩每天能充50度电左右，换算成缓冲区的官方电价，大约3个贡献点。
    说少吧，也不少。
    说多吧，也就是个蚊子腿，一个月也大概多了20点左右的收入，执勤三个月也就能买1g的超凡矿材。
    “虽然暂时没法用这快充桩补能，但有个慢充也还凑合，每天能多充50度，两天就能攒够一次充能值.”
    程野暗暗思忖。
    他原本就打定主意，缓冲区内收费的充电，前期没有根基一律不能碰。
    万一记录电量消耗的人发现了异常，找上来，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但免费的却不一样。
    一来，即便记录再详细也无意义，用不完的资源只要没惹出麻烦，根本没人在意去向。
    二来，这仓库里的充电桩本就是一笔黑账，若记录得太清楚，反而容易留下把柄。
    “开充，快充桩怕被人记录，暂时不敢动手，等过段时间摸清楚了情况再说。”
    “15个贡献点而已，有的是办法赚到钱，就怕没有渠道。”
    “但这慢充桩既然是快速检查站的隐形福利，怕个锤子，都这么薅羊毛，岂有我不能参与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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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2：大家的每一条本章说，每一条评论我都会看，有的问题没有回答是因为涉及剧透，请放心，这一本书的设定我可以保证是绝无仅有的，包括超凡力，包括发展模式，全新的版本，全新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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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隔离仓，充裕的搜索目标！

    既然大家都在规则内尽可能的牟取利益，程野自然没有装腔作势的道理。
    主打两个字：奔放！
    该怂的时候怂到底，该莽的时候决不能犹豫。
    按照渡鸦的指导，用身份徽章刷了下充电桩后，桩头立刻进入了供电模式。
    取下桩头，程野假装打量枪体，实则右手显化吊坠轻轻扣了上去。
    令人意外的是，收集器吊坠在插线板充电时只能卡在插孔外，此刻却直接没入枪体内部。
    “啊，穿模了？”
    程野诧异的抬起枪头往内部看去，发现只能隐隐在枪头顶部看到一点吊坠光泽，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里面还卡着一个东西。
    “难道是因为充电枪的回路在内部？”
    这可是重大发现啊！
    程野顿时一喜，思绪流转，意识到了往后“偷电”的诀窍。
    如果吊坠需要形成一个回路才能吸收能量，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插线板零火线隔得近，所以只用卡在外面就可以，但充电枪的正负极却隔着小拇指长的距离，想要同时接触就必须深入内部才行。
    “这太好了，直接藏里面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异常。”
    经过昨晚的大停电，他已经发现了这枚吊坠并不是想丢就能丢的。
    只要有任何意外情况，便会立刻发出警报。
    再加上十米范围内的收回机制，哪怕吊坠被人拿走，程野也能一念之间召回。
    当然，眼下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接藏在枪体里，无疑还是最稳妥的。
    “爽！”
    程野唤出收集器面板。
    发现右上角的充能数字后，代表正在充能的闪电符号，竟然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用2.5kw的交流电时，符号是淡灰色，仿佛随时会隐没消失。
    如今换成7kw的直流电，符号终于凝成了实体灰，稳稳定格在界面上。
    随着意念集中，其上还显示出了两行字体稍小弹窗描述。
    【当前补能效率：微弱（lv.3能源）】
    【距离充能值补满还剩：13.32h】
    “终于能显示补能时间了，而且还多出了补能效率的描述？”
    没想到这面板还能源源不断更新功能。
    程野瞧了会，顿觉稀奇。
    原来电能并不是最低级的能源，居然能达到lv.3级别吗？
    “以后我执勤，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允许碰这个桩，明白吗？”
    将枪头挂回充电桩。
    程野想了想，转头向渡鸦、猫头鹰叮嘱道。
    两人忙不迭点头保证，“大人放心，这可是咱们检查站的私桩，敢偷偷充电那就是偷窃咱们检查站的公共资产，按规矩是要死人的！！”
    “嗯。”
    既然充电与电池损耗挂钩，私桩又是检查官的收入来源之一，普通人确实没胆量偷电，除非是活腻了。
    唯一的隐患，不过是渡鸦和猫头鹰见他迟迟不用，偷卖人情给旁人。
    但经过这一番警告，程野相信，两人该是没那个胆子了。
    “走，带我去看看其他几个仓库！”
    离开车库，程野又前往检疫A区的另外三个仓库。
    首先是3号物资仓库，面积与车库相近，里面整齐码放着一箱箱营养浆、各类隔离用具，角落里还立着两排货架，上面摆满了子弹盒。
    至于渡鸦所说的‘违规物资’，程野没能看到。
    不过这类物资作为执勤检查官的主要外快来源，想来不会有人忘记在下班时带走，更不会存放在这里，等到七天过后被检查站清理。
    “最近连天暴雨，外面营养浆可能不好买，检查官大人若有需要，换岗时带两箱走也无妨。”
    指着摞在角落里的营养浆，渡鸦提醒道。
    程野不可置否的嗯了声，心底却是没有半点带走营养浆的打算。
    以检查官的权力，想要搞幸福币的门道多如牛毛，犯不着用这种露骨的手段。
    况且这段时间他已渐渐摸透检查站的生存法则：
    别人大贪，他小贪。
    别人小贪，他不贪。
    如此一来，即便幸福城高层突然整顿风气，矛头也不至于第一时间对准他。
    “去看看隔离仓。”
    3号物资仓库的隔壁，就是1号隔离仓。
    二者虽毗邻而建，风格却大相径庭。
    以厚重混凝土浇筑的隔离仓，整体呈长方体堡垒状，两侧墙壁上分布着一排排通风小窗，每个小窗长宽仅五厘米左右，形制酷似现代监狱，透着一股森严与压抑。
    绕过转角走到正面，厚实粗糙的外墙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中央的推拉式隔离钢门厚重如闸，表面用黄色油漆刷着两行刺目的标语：
    【隔离是荣誉，逃避是犯罪】
    【为幸福城隔离，为人类的未来隔离】
    在程野的预想中，这里最多关押些“三无”人员，
    但实际上还没靠近，他就已经听到了里面和菜市场一样嘈杂吵闹。
    “多少人在隔离？”
    “271人。”
    疯了吧，这么多人？
    要是这是北站的所有隔离人员也就算了，可一个检疫A区就关了近三百号人？
    每天出城的才多少人，难道每个人都要在这里呆几天才能出去？
    程野眉头一跳，盯着渡鸦验证身份，隔离仓库的大门向两边缓缓推开。
    潮湿、腐臭、汗液骚味.混杂的浊气扑面而来，如同实质般撞得人鼻腔发疼。
    往里看去，隔离仓的形式确实仿照现代监狱。
    纵横交错的金属走廊贯穿其中，隔离舱室呈蜂窝状紧密排列。
    每间不足五平米的狭小空间里，四张铁架床上下堆叠，仅留下一个狭窄的过道和角落排污口，如同沙丁鱼罐头般塞满了人。
    上百双眼睛同时看过来，或呆滞、或木讷、或野蛮，还有部分人发现程野是个东人后，露出了些许意料之外的惊咦。
    程野微微眯眼，不退反进，往前几步后对视过去。
    肉眼可见的，抬起的人头如海浪起伏，像被无形巨手狠狠按下，又快速低伏了下去。
    呵。
    不少人见他年轻，还以为来了个软柿子想要捏一捏。
    殊不知进了这里，早已把活下去的权力交予他人。
    万一被黑心检查官安排和高危感染体关在一起，几乎就是十死无生的绝境。
    “等等.”
    程野反应很快，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
    既然把活下去的权力给了别人，那岂不是说.这里的人比关在隔离笼里接受检查时，配合度更容易提升？
    虽说开出“金色传说”的概率未必比得上在外细细观察，但至少有了稳定的搜索目标！
    念及于此，程野顿时来了兴趣，目光在隔离仓内来回打量。
    眼下正好有次机会，若能找到合适目标，搜他一次又何妨？
    毕竟有了充电桩补能，最迟明天下午就能再攒够一次搜索机会。
    比起被动囤积次数苦等目标出现，以最快速度提升实力显然更为划算。
    “大人，大人，我已经隔离七天了，求您放我出去！”
    “大人，我可以证明我绝对没有被感染，您看我这精神头，纯种牛马，每天勤勤恳恳，病毒见了我都不忍心感染啊！”
    “大人，我举报，他.他绝对被感染了，每天晚上都死盯着我的屁股看，还经常和我动手动脚！”
    “大人.”
    程野顺着过道往前走去，隔离舱内的人仿佛疯了般扒着栏杆鬼喊。
    听到有人举报，程野下意识的转头。
    我勒个超绝熊男啊！
    圆脸、寸头、小胡子，喊着举报的壮汉简直太符合程野的刻板印象。
    至于被他举报的人，好吧，两人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都信。
    “大人，我和他开玩笑呢，怎么可能被感染.”
    “大人，他说谎，他昨晚还把袜子往我嘴里塞，不让我求救”
    得。
    玩起来了是吧。
    懒得理这两人的爱恨情仇，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对方play里的一环后。
    程野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千里迢迢赶来的幸存者已是良莠不齐，可关在隔离仓里的这些人，才真正表现出了什么叫作差距悬殊。
    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搜索对象
    忽的，程野脚步一顿，停在了编号‘48’的隔离仓前。
    好精壮的汉子！
    2号床下铺，竟坐着个体型与B哥都不相上下的汉子。
    身材高大如铁塔，肌肉虬结似钢筋，裸露在外的小臂青筋暴起，钢针般的头发根根爆竖，整个人充斥着一股随时会爆炸的力量感。
    “你，过来！”
    被程野叫到，汉子愣了下，微微弓着身子探到了隔离笼前。
    “叫什么名字？”
    “巴雷特·斯图尔特。”
    “什么时候被关进去的？”
    “四天前。”
    “什么原因？”
    “因为我们一整个队伍八个人死的只剩我一个，所以检查官认为我有高度感染风险，需要在这里隔离15天时间才能出去。”
    “15天，这么长？”
    程野不动声色，暗暗打开面板。
    【巴雷特，57%，可检索范围：情报、物品、技能】
    果然，被关在隔离仓的人，都不需要怎么逼迫，配合度就能轻松达到50%以上。
    程野没有迟疑，当即用意念按下搜索。
    不求多的，只求能找到一门增加战斗力的技能。
    然而下一秒，看着面前浮现的面板，他的心底却掀起了滔天骇浪。
    【检索成功！】
    【巴雷特·斯图尔特（寄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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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腐藤，搜索的妙用！

    【检索者：巴雷特】
    【当前配合度：57%】
    【当前可检索范围：情报、物品、技能】
    【检索目标确定：技能（lv.1）】
    【正在检索.】
    【检索成功！】
    【巴雷特·斯图尔特（寄生态）】
    【lv.1技能】：腐藤生命*、腐藤力量*、腐藤速度*、腐藤恢复力*、腐藤消化力*、锁定*、锁定*、锁定*。
    【lv.2技能】：锁定
    【备注】：检测到搜索者受特殊力量影响，技能发生异化，收集器已通过*备注警示，请收集员务必注意：若搜索装备该特殊技能，将受到同等影响。
    【备注】：解锁装备腐藤*后，即可查看锁定*具体信息。
    【备注】：解锁装备腐藤*后，可增加信息度，否则无效。
    “怎么全是腐藤？”
    “等等，这是感染体？”
    乍见面板信息时，程野还在纳闷这人练的是啥旧武体系，技能名称都这么整齐划一。
    而且不同于楚云烽分方向的技能树，巴雷特面板直接粗暴罗列着生命、力量、速度、恢复力、消化力等，有种数值怪的感觉。
    然而下一秒，程野却猛地反应过来。
    这哪是什么旧武修行者？
    这家伙，分明是个货真价实的感染体啊！
    草！
    什么情况？
    收集器竟然连感染体都能搜索，还能提取被感染后的异化能力？！
    这不是等同直接可以获得比肩超凡的特殊力量吗？
    只可惜，还没等程野激动起来，目光就落在了下方的备注信息上。
    同等影响四个大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冲动。
    既然感染体带来的副作用也会被同等提取，那何必用收集器搜索？直接让感染体寄生不就得了？
    “不对，这个功能”
    程野眉头一挑，猛然意识到搜索功能的另一重妙用：
    只要目标配合度超过50%，岂不是通过检索就能从根源辨别其是否感染？
    这可是个神技啊！
    只一瞬间，程野便想到了数种可以利用这个功能的场景。
    比如出外勤，如果不能确定队友有没有感染，只需要搜索一下就行。
    又比如检查过程中，如果有拿不准的人，同样能通过搜索得到结果。
    【请收集员进行选择，若无法选择，可取消搜索，取消后将不会返还充能值，视为失败，但可获得双倍行动点】
    收集器面板亮起提示。
    双倍行动点！
    程野眼神一亮，没想到取消搜索竟然还能有这种额外收获，当即不再犹豫，直接决定：“取消搜索。”
    既然备注说明，必须要装备‘腐藤’才能获得些信息值，那还犹豫什么？
    这玩意搜到技能栏他都嫌麻烦。
    “除非哪天找到了能百分百驱逐感染源的方法，否则绝对不能碰这些技能。”
    程野在心底默默警醒。
    冲动是魔鬼，万一遇到生死危机，没有感染源能力时，或许还能凭借冷静判断绝境求生。
    可一旦沾染了这种异化力量，难保不会在关键时刻生出“以命换命”的赌徒心态。
    到那时，看似多了一条路，实则却是给自身上了道枷锁。
    【取消搜索，返还行动点‘4’（lv.1）】
    面板信息一闪而过，弹出返还后消失在程野眼前。
    虽然浪费了一次搜索机会，但却阴差阳错找到了鉴别感染体的另类方式，同时还收获了行动点。
    程野也不觉得失落，当即退后数步，打算从另一个方向找补损失。
    “大大人”
    趴在栏杆上等待问话的巴雷特不明所以。
    一愣神，便听到耳边传来剧烈的轰鸣声，冲击波震得他耳膜生疼，仿佛脑壳都要被这声巨响掀开。
    脑壳？
    他下意识的伸手往额头的痛点摸去，但摸到的不是红的、白的，而是某种粘稠的黑绿色液体从子弹射开的孔洞中不断溢出来，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腥气。
    我
    这
    是
    混乱的思绪在脑内炸开，这一刻，他猛地发现自己的视野脱离了第一人称，以第三人称俯视角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本该属于头颅的位置空空如也，半截参差不齐的脖颈处，成簇的绿色藤蔓正从断面喷涌而出，如同沸腾的沥青，在空中交织缠绕，竟组成了一张扭曲的人脸轮廓。
    我，我被感染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脑子里封存的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出。
    落日下的城市废墟内。
    一辆破旧的大金杯汽车疯狂地冲进死胡同，车门猛地推开，八个人跌跌撞撞地冲下车，惊恐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巷口。
    只见夕阳最后一缕余晖中，一株十多米高的绿色藤蔓怪物缓缓显现，在那庞大的身躯中央，扭曲的人形轮廓若隐若现，宛如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虫，无声诉说着直击人类内心的大恐怖！
    所有人疯狂射击，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子弹如雨点般射向怪物，却只在坚韧的藤蔓表皮砸出一个个黑色弹坑。
    而怪物扭动着巨蟒般的支系，每一次抽打，都能精准地从人群中抓起一人，在空中狠狠撕裂，鲜血与碎肉如雨般洒落。
    七人，六人，五人
    随着同伴不断惨死，恐惧如潮水般将巴雷特淹没。
    只剩他一人时，在死去队友空洞绝望的眼神注视下，巴雷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既没有勇气扣动扳机反击，也没有胆量结束自己的生命，只能对着怪物不断磕头，声音颤抖地求饶。
    那怪物只是愣了一瞬，随后便分出一根支系，从口鼻中滑入了他的身体。
    而这些记忆，在此刻之前，被严严实实地封存在他意识深处。
    他只记得自己侥幸逃回，却不知早已沦为怪物的傀儡。
    原来，我早已经死了啊？
    原来，我早就不是人类了啊？
    目光看向正站在隔离舱室外不断开枪射击的程野，被藤蔓捆在半空中的破碎脸庞，忽然露出几分狞笑。
    散开的藤蔓像是受到了某种指令似的，从隔离舱室的栅栏空隙疯狂涌出。
    与巴雷特同个隔离室的其他三人亡魂大冒，但很快，他们却发现自己的皮肤表面，竟然也有绿色藤蔓往外钻出。
    紧接着记忆浮现，原来一起隔离的这些天，他们早被巴雷特体内的腐藤所感染，只是被感染的那一部分痛苦记忆，被选择性的封印了！
    “靠，这腐藤怎么这么难杀？”
    被子弹爆头的宿主，似乎完全不影响腐藤根系的运作。
    而且一个感染体忽然变成了四个，数百根藤蔓挤在狭小的栅栏空间间试图涌出。
    好在隔离舱的质量真不错，栅栏纹丝未动，否则程野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还愣着，赶紧去叫人啊，看戏呢？”
    打完一个弹匣，程野单手补弹，发现渡鸦和猫头鹰还愣在原地。
    被他喊了声，两人这才如梦初醒。
    渡鸦连滚带爬的跑向一旁柱子，整个人像是砸上去似的，狠狠按下警报键。
    猫头鹰则更加干脆，窜到通道后方抄起个类似灭火器的装置。
    “大人，让我来！”
    大喊一声，猫头鹰拧开阀门抱起喷头狂奔上前，拇指猛压击发键的刹那。
    轰！
    一道裹挟着硫磺味的火舌喷涌而出，橙红色的烈焰如活物般舔舐着绿藤，刚才还在栅栏缝隙里疯钻出的根系瞬间蜷缩成焦炭，迸溅的黑色液滴在火焰中碳化冒烟。
    诡异的燃烧声响起，并非是噼啪声，而是类似骨骼爆裂的脆响混着藤蔓内气体膨胀的嗤鸣，仿佛无数被困灵魂在火中尖啸。
    “竟然不是水枪，是火枪？”
    程野看得发愣。
    这操作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哪个神经病在室内装喷火枪？
    “这是.三号预案的应急焚化器”
    猫头鹰转头，呲牙笑道。
    可就在他回头解释的刹那，一根裹满尖刺的藤蔓猛地从栏杆缝隙钻出，在火焰中上下穿梭，如毒蛇一般。
    等到猫头鹰发现时，藤蔓尖端赫然离胸腔不足三米！
    糟了！
    这东西不怕火？
    “滚开！”
    程野来不及细想，猛地前冲半步，扫堂腿如铁鞭般甩出，将猫头鹰扫倒在地。
    与此同时，他探手抓过坠落的喷火头，就地一个懒驴打滚，起身时双臂骤然发力，狠狠砸向击发键。
    哗。
    炽烈火舌从侧面喷涌而出，如巨蟒般舔舐向那根尖刺藤蔓。
    谁料这东西的抗火性简直就离谱，直到弯折着窜至程野两米近处，表皮才“噼啪”炸开火星，从尖端到根部逐渐裂成黑炭。
    它刚才在装？装作怕火被克制？
    程野瞳孔骤缩，后颈寒毛根根倒竖，再一次加深了对感染体的认知。
    这些鬼东西，远比书上记录的还要恐怖。
    而且确实在往人类无法预测的方向进化，怪不得B哥会说小心谨慎远比熟悉规则要活的长久。
    哒，哒哒
    警报拉响，十多名警卫冲了进来，步枪齐射的爆响瞬间灌满走廊。
    见状，程野停下了燃料即将耗尽、火舌强度已经在减弱的喷火器，拽起地上已经被吓瘫的猫头鹰向后急退。
    火焰熄灭的瞬间，他瞥见那些被枪弹“击中”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裂处涌出的绿液如潮水般修补着创口，甚至在弹孔周围增生出更密集的纤维状组织。
    好家伙，这腐藤到底来什么来路，竟然在通过接触不断学习进化，形成对子弹物理冲击的免疫。
    不过，闹剧到此为止了。
    面对忽然暴起的感染体，警卫们或许会被单方面屠杀。
    但想要收拾一个被困在隔离舱的感染体，简直不要太简单。
    程野转身向外走去。
    只听背后不断传来轰鸣爆响，前后不过一分钟时间，便恢复了平静。
    “报告检查官大人，代号‘未知’感染体已被成功消灭！”
    “站里已经派出专业收容人员，预计十分钟后进行清理。”
    渡鸦走了出来，汇报的同时，余光瞥见坐在仓库门口丢了魂的猫头鹰，显然是被吓破胆了。
    “代号未知？”
    程野暗暗琢磨，没想到不仅生存图书馆内，那些记录感染体的书籍里没有“腐藤”的记录，就连幸福城也从未有人见过这种感染源。
    这东西究竟是新进化的感染源，还是从别处迁徙而来？
    “恭喜大人，未知感染源向来有丰厚的贡献点奖励，就凭刚才绿藤的攻击力，至少能拿40点起步。”
    “是么？”
    程野轻轻颔首。
    对检查官而言，比起钻规则漏洞薅羊毛，击杀感染体才是最直接的来钱路子。
    而且真特么刺激。
    同样是打不能移动的靶子，射击腐藤和射击普通靶子完全是两码事。
    尤其是最后举起喷火枪时，肾上腺素飙升的那种感觉，让程野到现在还是忍不住的回味，有些沉醉其中。
    “大人，我先去处理后续了。”
    渡鸦恭敬告退，丝毫没有追问程野为何能几句话就判断出巴雷特是感染体的意思。
    于他们这些检查站的底层人员而言，他只看到程野在关键时刻抽身上前，将猫头鹰救了下来。
    这一点，站里150名检查官中，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
    能把他们当人看，而不是冷冰冰的工具。
    这便足够他们卖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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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未知探索者，超凡诱导！

    快速站没有奢侈到给每个检疫区都配备一支收容队。
    过了有十多分钟，检疫A区的隔离门才向两侧滑开。
    一队八人全员身着米白色特制防护服走进来，酷似现代防爆服，关节处覆盖着蜂窝状缓冲层。
    “这么严肃？”
    本以为是和中央检查站一样“朴素”，稀里糊涂的就给感染源塞进去提走。
    这阵仗，程野顿感意外。
    同时，他还注意到收容用的隔离箱居然也换了新的形制。
    不再是常见的钢化玻璃收容箱，而是改用一种看起来像是陶瓷的特殊材质箱体，表面烙印着细密的防渗透纹路。
    “执勤检查官？”
    收容队长上前，目光落在程野脸上时掠过一丝诧异。
    真是好年轻的检查官，瞧着比收容队里最年轻的队员还要小上几岁！
    “是我。”
    程野颔首，直接摸出检查官徽章。
    对方接过后往胳膊上的防务通卡槽一刷，随即惊道：“你还是见习检查官？”
    “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有点意外，未知感染体通常连二期检查官都很难检查到，常常是爆发以后，我们才过来收容。”
    收容队长连忙摇头，“程检查官你好，我是感染源研究所，三级研究员秦峰。”
    “感染源研究所？”
    程野愣了下，立刻从原主记忆里搜出这个名词的解释。
    幸福城，共有三个科研机构。
    【幸福研究所】：掌管民生科技研发，从营养浆配方到水循环系统皆属其列。
    【联合兵工厂】：专攻武器装备，包括各类武装载具研发。
    【感染源研究所】：顾名思义，垄断了感染体研究。
    三者行政级别虽平起平坐，待遇却有天壤之别。
    感染源研究所的课题直接关系人类存续，经费与资源倾斜程度堪称夸张，是公认的三大机构里的“隐形老大”。
    其中的二级研究员，编制地位等同二期检查官，比他这见习身份整整高出两级！
    “因为是未知的感染源，接下来我要做一个简单的研究笔录，用以我们后期对照参考，没问题吧？”
    “你问。”
    “请描述从发现到击毙感染体的全过程，嗯，可以不用讲如何识破其身份，我知道每个检查官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论，只说感染体的能力表现就好。”
    “唔”
    秦峰的边界感，让人非常舒服。
    程野沉吟片刻，除了腐藤的攻击模式，特意补充了其伪装怕火的欺骗性，以及被子弹击中后展现的学习进化能力。
    “啊？”
    秦峰刚开始思维还有些飘忽，听到后面却猛地抬头，防护面罩下的眼睛瞪得滚圆，“你是说，它被子弹击中后，会在弹孔周围增生更密集的纤维组织抵抗？”
    “是我亲眼所见。”程野先是点头，随后又补充道，“不过不确定这是主动学习还是机体本能反应。”
    “程检查官稍等！”
    意识到或许有重大发现，秦峰立刻转身对队员打出手势，“把样本箱准备好，我们得现场验证这个感染体！”
    伪装和学习不是什么新发现，很多感染源都会有类似的表现。
    但能够在受击后立刻开始学习，这种能力还是头一次见到。
    八人急匆匆的冲进隔离仓，程野下意识想叮嘱警卫戒备，别让这些人出现个什么意外。
    没想到渡鸦却先一步低声道：“大人放心，研究员可是内城的宝贝，他们那身‘龟壳’，就算站着让感染体啃，怕也未必能破防。”
    “这么强？”
    程野眉头一挑，有些意动。
    收集器可是能搜索物品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搜到这身防护服。
    要是能穿着这东西去出外勤，活下来的概率岂不是大增？
    可惜，充能值已经用完，还得等到明天才能补充起来。
    “不过也不用急，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程野心底盘算着，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秦峰才带人去而复返。
    进去时收容箱是单人提着，现在变成了四人抬着，想来已经收容成功。
    “程检查官，恭喜了，这个感染源的品质很好，一个顶三个！”
    秦峰说着，脱下面罩，露出一张老成的国字脸。
    见程野面露困惑，他才猛地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你还在见习期，不知道这些东西。”
    “秦队长指的是？”
    “把你身份徽章给我，检查站内部规矩多，但研究院可不管这些，没有限制见习检查官无权知晓。”
    秦峰说的没头没脑，程野听不明白，只好将身份徽章递过去。
    只见他又是用徽章刷了下防务通，随后点击屏幕几下递了回来。
    “试一试，贴上你的防务通就能看到了。”
    “我的防务通也可以吗？”
    只有开通特殊权限的设备才能读取身份徽章，程野自己的检查官防务通此前试过，根本没反应。
    但按照秦峰说的，他尝试贴上去。
    防务通的屏幕顿时闪烁，竟然自动跳转到一个全新的界面。
    【模块：幸福城感染源研究所任务板】
    【所属：程野（见习检查官）】
    【当前权限状态：已解锁】
    【当前已解锁任务：未知探索者（S）】
    【未知探索者（S）：向感染源研究所提交‘100’个新的感染源样本
    当前进度：
    阶段奖励：25（D级贡献资格）；50（C级贡献资格）；75（B级贡献资格）
    完成奖励：5ml‘超凡’诱导剂（基础款，有20%的概率帮助人类觉醒）】
    “什么？”
    “超凡诱导剂？”
    看着防务通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文字，程野差点没叫出声来。
    此时此刻，什么阶段奖励，什么贡献资格都变得无足轻重。
    他看到了什么？
    超凡？
    卧槽，哥们没看错吧？
    反复确认了防务通屏幕上显示的那两个字，确实是自己认识的超凡。
    程野只觉浑身气血一下涌上头，兴奋得指尖不受控制地发颤。
    但同时，也有恍然、懵逼诸多情绪交织出现，在胸腔里搅成一团乱麻。
    因为无论是生存图书馆内的书籍记载，还是缓冲区普通人之间的口口相传，甚至是刘毕时不时和他说的废土故事里。
    超凡者无一例外，全都活跃在历史中。
    自新纪开启以来，从未有过任何关于新生超凡者的具体记载。
    可
    “别这么惊讶，等你过了见习期自然会知道。现在不开放也是种保护，总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容易被利益冲昏头去冒险，你们检查站可没少发生这种事”
    似乎猜到了程野会懵住，秦峰毫不意外，露出隐晦的笑容。
    “检查站和我们研究所同等级别，也有类似的任务。”
    “不然你以为，检查官为什么要来快速检查站，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死亡率常年居高不下，更别说往危险地方跑的外勤任务了.”
    “检查站也有类似任务？”
    程野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下意识的追问道，“我们幸福城有超凡者？”
    “当然，每个庇护城都有超凡者，不然怎么应对大型感染潮。”
    或许是见到程野年轻，又表现出了不符合见习检查官的能力。
    秦峰难得耐心解释，“这些东西没必要让普通人知道的太清楚，因为在他们眼里，S-4的肆虐还没有结束，超凡者不是英雄，反而是可能带来诅咒的瘟疫。”
    “如果你想.嗯，S级以上的任务都会奖励诱导剂，难度越高，剂量越大，品质越好。”
    “有人完成过吗？”
    “当然有啊.”秦峰噗嗤笑出声，“九年前，你们检查站就有人完成过，只可惜他没有成功诱导出超凡。”
    九年前？
    听起来好漫长的时间，程野没再追问，只从这个时间就意识到了难度。
    “那这个贡献资格？”
    “买东西用的，很多战略管制品要用，比如你想买块储能电池自用，或者改装一辆战斗载具，就需要贡献资格。”
    “还有问题吗？”
    “没了。”
    程野轻轻摇头，脑海里还在消化刚刚涌入的海量信息。
    “没了？”
    秦峰挑眉，眼底掠过一丝欣赏，“废土之上，能压住心底的欲望才能活下去，才有资格去完成这些任务。”
    “标准奖励，过两天验证完后会发放到你的个人账户，记得查收。”
    “我的防务通识别号是16571，以后发现未知感染源，或是跟感染源相关的新线索，都可以联系我，我会按照正常标准上浮10%奖励与你结算。”
    “谢谢。”
    程野拿出防务通，将识别号加入联系人。
    但直到目送着八人背影离开通道，却仍然沉浸在思索中。
    他本以为S-3引发的超凡质变，距离现在的人类很远，却没想到竟如此接近，甚至可以拿到明面上成为奖励。
    那遥不可及的超凡，原来…就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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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好消息，坏消息！

    送走收容队后，程野一边思索着，一边又进入隔离仓仔细检查了一圈。
    48号隔离仓被高压水枪冲洗，短短几分钟便散尽了血腥味。
    唯有墙壁上被腐藤汁液蚀出的几个细孔，无声诉说着先前发生的战斗。
    “超凡.”
    出了隔离仓，他深呼吸几口，却仍感到胸腔里悸动迟迟难以平息。
    脑海里复杂的情绪似乎也在分裂。
    三分是得知超凡真相的震惊，三分是对超凡能力的强烈渴望，三分是面对未知的隐秘恐慌。
    还有一分，是对废土更深层秘密的探究欲在悄然滋长。
    “人类埋藏过去的历史，和旧纪元进行分割，到底是为了避免过度探究引发灾难，还是在暗地里重蹈覆辙，继续研究着“无毒无害”的S-5？”
    顺着这个思路，程野不敢再深想下去。
    如今的感染体已足够难缠，倘若真催生出更恐怖的灾难，看似正在复苏的废土，恐怕会瞬间退回残酷的末世原点。
    而且秦峰的解释有一点说不通。
    如果已经肯定S-4的肆虐结束，超凡者哪里需要躲躲藏藏，站出来证明一下就行。
    可这么藏头露尾，里面必然还有不为人知的问题。
    “如果我能搜到超凡能力.”
    “要用的时候装上，不用了立刻卸载，不知道能不能规避S-4的影响？”
    程野“天才”般的想了一阵，终于将所有欲望全都压在心底。
    这些隐秘，不对见习开放是正确的。
    强如B哥，四期检查官，都没有在他面前念叨过一次超凡。
    在实力未达门槛前，过早知晓这些只会让人好高骛远，甚至误入歧途。
    “昨晚轮岗的人现在应该还没睡吧？”
    “没有，刚刚都被警报吵起来了，正在安抚其他隔离人员。”
    “那好，待会让他们集合，我有话要说。”
    安排渡鸦去将所有的工作人员、警卫集合，程野看向了猫头鹰。
    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十几分钟过去，猫头鹰仍有些惊魂未定，但总算从最开始的木怔状态恢复了过来。
    “这么害怕，你怎么当上观察员的？”
    “大人.”
    猫头鹰苦笑了声，“我以为死定了，根本没有想到您会救我”
    “我又不是木头，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干掉？”
    程野有些无语。
    或许在猫头鹰、在渡鸦眼中，刚刚的举动足以成为检查官里的异类。
    但他心里清楚，救人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
    只是这一点“下意识”，在人吃人的废土里，已经成了难得的清流。
    “谢谢大人.”
    猫头鹰低声道，不再多言，眼底却燃起灼灼微光。
    程野见状不禁摇头失笑，心知猫头鹰这是将救命之恩刻进了心底。
    这很难得，让他不禁多出几分心思。
    想要在检查站立足并站稳脚跟，仅靠程龙留下来的人情是远远不够的，最终一步步培养属于自己的亲信。
    猫头鹰有这个潜力。
    只要能冲出这一次东西派争的漩涡，从他身上入手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了，站里有个亚瑟吗？”
    忽然想起刘毕临走前介绍的那人，程野好奇问了声。
    虽然他从没打算将活命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但刘毕说能保自己一命，倒让他有些好奇对方身份。
    “亚瑟.站里叫亚瑟的可不少，不知道大人是指？”
    “亚瑟·阿米尔。”
    “哦，是那个机枪手亚瑟！”猫头鹰指向F区方向，“他在隔离通道后面的哨塔执勤呢。”
    顺着猫头鹰手指的方向，程野转头一看，只见隔离通道后方的哨塔上，金属护栏间隐约有个持枪的身影。
    程野顿时了然，难怪刘毕说这人能保自己一命。
    机枪手在检查站的地位还要高于猫头鹰这类观察员，仅次于检查官。
    并且更重要的是，作为站里核心防卫力量，机枪手直属站长调遣，检查官无权直接指挥。
    这种不受限制的特殊身份，自然能在某些特殊时候出手相助。
    “看来抽个时间可以接触下，万一遇到挡不住的感染体打进来了，还能争取到点逃命时间。”
    将这点暗暗记在心中，程野原地等了会。
    由于接下来一周时间都要在检疫A区执勤，还是有必要提前和站里的警卫、工作人员认个脸熟。
    不过也就仅限于脸熟。
    “我来这里只办三件事：查感染体，杀感染体，拿贡献点！”
    “我不会派你们去送死的活，但相应的，谁也别想偷懒。”
    “要是让我抓到一次，哪怕是第一次，都别想在这个检查站呆了。”
    “好了，就这样，没睡觉现在去补觉，换岗上来的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
    四句话说完，程野直接宣布解散。
    众人应声散开时，有人嘀咕，有人惊咦，但更多的是好奇。
    程野如莽汉一般的作风，倒是契合了他们对东人检查官的刻板印象。
    但程野真的是莽汉吗？
    没人这么觉得。
    渡鸦刚才已经透露，这名东人检查官是劳尔亲自带来的，还特意叮嘱要认真对待。
    更何况能在几百人中一眼锁定感染体，仅凭几句话就精准判断出对方已被感染。
    这种过硬的业务能力，才是检查官立足检查站的根本。
    “别愣着，还有一座仓库呢？”
    “哦，哦，好的！”
    渡鸦和猫头鹰皆是一惊，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检查官连检疫区都没来得及去，就在隔离舱先撞上了感染体。
    这运气，简直了！
    “每个完整的执勤周期，会安排两名观察员、十名工作人员协助检查官，另有二十名巡逻警卫，负责监察隔离人员及在遭遇感染体时进行反击对抗。”
    “若有人员牺牲，站里会在第二天补上，不会出现人手少缺。”
    站在2号住宿仓库的大门前，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混合西人特有的汗臭味随之飘来。
    程野探头看了下。
    平心而论，检查站安排给这些人的住宿条件绝对不算差。
    虽然是架子床，但每个床铺却特意调整到一米五宽、两米长，显得异常宽大。
    每四个架子床中间摆着一张实木大桌子，样式类似生存图书馆里的那种。
    此外，每个床铺周围还有一个小柜子，每人都能拥有一个独立的储物空间。
    即便以程野现代人的眼光来评判，也觉得比某些八人间、十人间的大学宿舍要好的多。
    “行了，去前面的隔离检查区吧。”
    大概了解了快速检查站的模式，程野微微松了口气。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检疫区内部虽然也有危险，但整体尚在可控范围，不用过多担心。
    坏消息则是快速检查站检查官的牺牲率如此之高，足以证明隔离检查区的危险程度，恐怕远超先前想象。
    一路向前，检疫区的前半部分，再次用铁板和铁网隔开。
    程野伸手摸了摸，心下一禀，其材质竟然不是普通钢铁，而是和地面一样的特殊合金。
    只是外层刷了层油漆，从外观上看起来像而已。
    “难道是用来麻痹感染体?”
    某些特殊的感染体可以腐蚀钢铁，但能腐蚀这种特殊合金的，幸福城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一例。
    连续穿过三道合金门后，渡鸦停下脚步。
    “检查官大人，这里就是您工作的隔离检查区。”
    所谓的隔离检查区，模样倒像极了程野穿越前，城市广场上用铁网围起的收费篮球场。
    四四方方的空间不过三百平米，地面用黄线分割成两半：
    一半是检查官区域，另一半属于被检查者。
    两个区域内，各有一张合金桌子。
    与中央主检查站的配置相似，放在检查区域的桌子上，是各类检测仪器，检查官区域的桌子用来存放个人用品，
    唯一区别在于桌面上多了三个按钮。
    “这是您的工作桌，”渡鸦指着桌面介绍道，“最左边的按钮控制您身后那扇门的开关，中间按钮负责外来人员入口的门，最右边这个是锁门键，一旦按下锁门键，站里会立即派遣救援人员，但在他们抵达前，两道门都无法通过任何方式打开。”
    说完，渡鸦顿了顿，拿出跨在腰间的防务通，“侧面这个按钮，是联络键，您只要按下，我这边就能听到。”
    “嗯，这个我知道。”
    见习考核几乎满分的程野，自然对这些基础设施不会陌生。
    站在这。
    他的视野已经能透过铁网，清晰看到站长办公室窗外那条黄线，以及用于分流人群的武装通道。
    受暴雨影响，隔壁以检查拾荒者和普通流民为主的B区，此刻有十几人正在排队等候通道开启。
    而负责车队检查的A区则空无一人。
    “什么情况下需要我打开隔离门，走到黄线之外？”
    程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唐斯既然说了不出黄线就是安全的，那就证明了黄线后一定有大危险！
    渡鸦和猫头鹰对视一眼，后者站了出来。
    “只有一种情况需要您跨过黄线。”
    “当正在执行任务的内城大人，在检查站三公里范围内遇袭并发出求援信号时，检查站会要求四位执勤检查官，立刻前往黄线外实施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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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新功能，行动点，妙用无穷！

    内城大人？
    程野略一沉思，没有问能不能假装没听见，不去救援的话。
    从原则上讲，这是不可能的。
    检查官在缓冲区的地位极其崇高，但于整个幸福城的权力架构而言。
    本质有点类似哨兵，对外可以重拳出击，对内却要遵守规则。
    说得再直白一些，幸福城是座小区，检查官就是小区保安。
    纵使这个保安手里有枪、有权，有人，远比碧桂园五星上将威风的多，也不可能对内城的“业主”见死不救。
    这是根本问题，毕竟保安的工资是要业主们缴纳物业费发放的。
    若连这点规矩都不讲，大家根本没有必要挤破头去内城，干脆都当保安骑在业主头上得了。
    “没有人排队的时候，我能去后面休息吗？”
    “别说是没人排队，就是有人排队，检查官想要休息，谁敢拦着？”
    渡鸦毫不避讳，直言道：“只要没有内城的大人等着检查，普通人让他们在外面排一天队也无妨，什么时候他们听话了，大人心情好了再放进来就是。”
    言下之意，北站现在盛行的还是西人惯用的那套“进城费”。
    谁给钱就先进，不给的就在外面等着。
    “嗯，你们俩可以去后面休息了，我在这里坐着就行。”
    “好的，我去帮您拿把遮雨伞。”
    不用陪着检查官候在隔离区，无疑是个好消息。
    毕竟他们也是有工作要执行的，单单整理那些隔离者的资料，都要耗费很长时间，往往都得加班到夜里两三点才能完成。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喜滋滋地转身离开，很快便抱回一把大伞，稳稳卡在桌边撑开。
    程野顺势翘个二郎腿坐下，一边喝着营养浆，一边望着隔壁B区的队伍越来越长。
    还别说，挺惬意的。
    检查官这份工作好啊，只要你的实力足够，那就没有任何麻烦。
    任何人都得尊敬你，听你的话。
    违抗的，只要不是内城大人，先斩后奏都不用担责任。
    更妙的是，检查官掌管着整个缓冲区的安全命脉，检查越严苛，反倒越受普通居民吹捧爱戴。
    真就应了那句话：只要利益相同，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谁敢非议检查官？
    分分钟被缓冲区几十万居民的唾沫星子淹没！
    “不对啊，我怎么有种人生少走了几十年弯路的感觉？”
    程野想着想着，笑容一僵。
    坏了，这保安工作果然磨人斗志，他还打算来检查站大干一场呢。
    结果这才坐下几分钟时间，就已经享受的快要眯上眼睛了。
    不行。
    得支棱起来啊！
    将剩余的营养浆一口喝完，程野坐起身，开始复盘今天的行为。
    欺负一群小登没什么好说的，这些二世祖天真的有点像是现代人。
    在废土里还玩那些弯弯绕绕，要是遇上真正的狠角色，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倒是站长唐斯那里
    程野隐隐感觉说话的时候，屏风后面好像站着人，但又不能完全确定。
    不过转念一想，即便真有人也无妨，他自始至终都没露出半分异常。
    “至于不开枪就能拿90分.”
    程野暗自摇头。
    要是他在唐斯那里真拿了90分，现在哪能这么惬意的躺在这？
    人怕出名猪怕壮。
    表现的太有脑子，短时间并不会让丁以山改变对他的看法。
    但落在西派眼里，性质就全然不同了。
    少不了刁难，少不了针对，甚至还会不断测试他的极限，制造各种不必要的高压场景。
    所以带上莽夫头衔，短期而言，反倒还是件好事。
    “接下来就是韬光养晦，先把第一周时间苟过去，得给丁以山一段时间，让他意识到我的变化才行.”
    “而且有了慢充桩补能，轮岗结束前，至少还能搜索四次。”
    “以我现在的实力，随便搜到一个技能，都能大幅进步！”
    正思索间，程野忽然想起了刚才搜索巴雷特，取消搜索后收集器返还了双倍的行动点。
    此时意念打开面板。
    “嘶，这行动点怎么还解锁了个新功能”
    目光扫过，程野忽的停住。
    原本他还以为行动点是个细分的小功能，加持在搜索功能内。
    没想到“搜索”功能后方，竟然多出了个并排的“行动”选项。
    两者不是一体，而是互相独立？
    这让程野顿时激动起来。
    仅仅是一个搜索功能，便让他实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新解锁的行动功能，难不成也能大幅增强战力？
    而且有一点很重要，搜索只要失败就必定能拿到行动点，只是数量多寡不同。
    这意味着在三个技能栏填满、暂时无法拓展新栏位或更换技能提升实力前，行动点只会越积越多。
    毕竟随着实力增强，LV.1技能的加成会逐渐降低，他迟早会将目标转向LV.2技能。
    但越级搜索的成功率仅有25%，获得行动点的概率自然会大幅上升。
    更何况有时搜索到感染体后放弃操作，还能额外奖励双倍行动点。
    “搜索都这么厉害，行动千万别整个烂活啊。”
    “越粗暴越好，越无脑越好，可别怜惜我这个弱鸡收集员！”
    程野心里暗暗祈祷，用意念点开了行动功能。
    界面微微卡顿，似是在进行加载。
    约莫四五秒后，一张全新的功能面板展现在他的眼前。
    【行动】
    【本功能为‘搜索’衍生附加功能，旨在完美利用搜索失败时损耗的能量】
    【合理使用，可助收集员节约时间，大幅度提升信息收集效率】
    【功能介绍：收集员在进行某一重复事件时，使用行动点，可代替快速完成】
    【当前剩余行动点：4（lv.1）】
    【当前可行动目标：收集员默念行动功能指令，即可自动检索周围10米内可作用目标】
    【请知悉以下注意事项：
    1.行动目标需在收集员能力范围内，略微超出会显示所需解锁条件
    2.行动点产生的效果会自动进行生物屏蔽感知，会自动进行非生物监测屏蔽，确保行动逻辑合理化，请收集员放心使用
    3.行动点等级与收集员职级挂钩，提升职级可解锁更多行动方向.】
    “进行重复事件，使用行动点代替快速完成？”
    繁琐的描述略过不看，只看前面的省流总结。
    程野琢磨了一会，忽然觉得这功能好像有那么一点眼熟啊？
    追溯记忆。
    大概在13到20年那会，市面上冒出来不少时间型逼氪手游，尤其以RTS（即时战略）类居多，像什么“某土之滨”、“某落冲突”、“某室战争”。
    玩家刚进游戏造建筑，几秒、十几秒，最多一分钟就能搞定，很快就能搭起领地框架。
    可到了某个节点，建造时间就开始猛涨：从一分钟跳到十分钟、二十分钟、一小时，甚至得等好几天，完全不按正常成长逻辑来。
    有人等不及，游戏也推出了加速选项。
    只要氪金买加速符，就能把时间直接缩短几倍，甚至不用等待。
    于是经常就能看到土豪一个人，压着一个几十人的联盟打。
    “不过也有点不同，游戏里的目标全是策划提前设定好的，玩家只是个氪金的提线木偶，但收集器的行动功能，却能让我来设置目标。”
    “先试试效果”
    程野心中一动，按照面板的指示，检索周围目标。
    刹那间，一道与面板同色的蓝光以他为圆心，朝周围十米轰然扩散开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但凡被蓝光扫过的物件都泛起了幽幽荧光。
    合金地板、身前的桌子、卡在桌角的遮雨伞、桌面的背包
    所有物品都在日光下闪烁着清晰的蓝芒，宛如被赋予了特殊的生命。
    “这别人难道都看不见吗？”
    程野心头一惊，连忙用余光扫视四周。
    隔壁B区排队的人群里只有零星几人朝这边望来，但都不是发现了异常，而是百无聊赖时转头打量周围环境罢了。
    “还真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能看到。”
    泛着蓝光的扫描波纹在视野中明明清晰得如同实质，其他人却看不到。
    这让程野彻底放下了心，开始研究蓝光带来的变化。
    “行动目标的话.”
    检疫区的东西肯定不能选择，万一行动成功了会让人察觉到异常。
    程野目光扫过桌面，很快锁定在了桌上的双肩背包。
    这包是他穿越后从街边流浪者地摊买的。
    侧面留着几个破洞，整体也透着旧气，但胜在结构设计合理，承重能力与耐造程度都相当出色，远胜杂货店卖的那些样子货。
    程野早想出去买些针线缝补破洞，可经常一忙就忘记，往往到了出门时才猛然想起。
    现在正好试试行动点能不能替代他完成这个缝合动作。
    “缝补背包，缝补背包，缝补.”
    第一次用意念创建目标，程野没什么经验，只能像背书一样默念。
    但神奇的是，就在他产生这个念头时，一道蓝色面板陡然出现在背包旁，一行行文字展开。
    【流浪者帆布背包（lv.0）】
    【描述】：由粗粝帆布手工缝制而成的双肩背包，经过三重蜡质涂层处理，即使在荆棘丛生的荒野或粗糙岩壁间剐蹭，也能抵御轻度表面撕裂。
    【行动方向】：
    1.基础优化（修补背包破洞，略微改良背包结构，使其耐用性增加）
    预计消耗行动点：3（收集员可提供材料与工具，降低行动点消耗）
    2.深度改造（大幅度改良背包结构，提升使用体验；更换背包材质为优质皮料，有效抵御尖锐物体的刮擦与磨损；添加开放式单仓设计，配备侧边隐藏式绳扣及武器包，小幅度增加功能性）。
    预计消耗行动点：锁定（前置条件：需掌握缝纫类相关技能）
    3.完全改造（更换材质为幸福合金，使其坚不可摧；添加智能武器系统，可自动锁定半径50米内的威胁目标，进行精准射击；集成全功能求生装备库，包括不限于：简易救生艇、全功能攀岩钩、自动淡水收集器等）
    预计消耗行动点：锁定（前置条件：锁定）
    【请收集员选择行动方向！】
    Ps:感谢读者老爷们的月票支持，新的一天，求追读，求票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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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未来野望，时停行动！

    “啊？”
    盯着面板正在闪烁的信息提示，程野顿时有点傻眼。
    他只是生出了个缝补背包的想法，行动功能就像贴心的豆包老爷，ds老师，直接把想法衍生补充成了完整的行动方案。
    当然，这衍生的模式也继承了ai的胡言乱语，冷不丁就开始抽风！
    前两条还算在缝补背包的合理范畴内，可第三条“更换材质为幸福合金”是什么鬼？
    幸福合金是什么？
    程野脚下此时踩着的地板，只是幸福城超质合金中最低级的一种，名为隔离合金。
    可即便最低级，已经能抵御绝大多数感染体的腐蚀、进攻。
    就像刚才被干掉的腐藤，临死前拼命挣扎，也没在隔离合金打造的栅栏上留下半分痕迹。
    隔离合金之上，还有保护合金、安全合金、免疫合金三个级别，再往上才是等级最高的幸福合金。
    放眼幸福城所有对外销售的工业品中，若论最畅销的产品，幸福合金绝对能排进前三。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求生阶段的重心在于攻，怎么清理掉周边的感染体是首要问题，而到了发展阶段，重心会立刻转移为防。
    拥有一间幸福合金打造的安全屋，哪怕遇到‘灾’级感染潮，也能毫无压力的躲在里面避过去。
    只可惜，幸福合金的产量实在是太低，注定长期处于供不应求的局面。
    那些远道而来的庇护城采购队，往往得加价数倍，才有提货的资格。
    “1g超凡矿材就要50贡献点，幸福合金可比普通的超凡矿材贵重的多，要凑够一个背包的用量，起码得几万贡献点吧”
    实际上不能这么算，因为购买幸福合金这种战略物资，必须以物换物。
    但就算按照最粗暴的计算方式，也依旧是个天价。
    “难道是因为我的行动目标太过模糊了？”
    程野思索着，忽然福至心灵反应过来。
    既然行动不会因目标模糊而不给出方向，那岂不是代表着就算不了解充电桩构造，也能进行类似操作？
    “如果我有缝纫类技能，就能开启方向二的话”
    “那就算现在改不了充电桩，只要搜到一门电气技能，也能解锁行动方向？”
    这念头一旦冒出来，立刻在程野脑海里生根发芽。
    也瞬间为他打开了无数新思路。
    自从获得收集器之后，生存压力让他一门心思的扑在收集战斗技能上，从来没想过还能去找知识类的技能。
    而现在‘行动’功能的出现，便是为这些技能提供用武之地。
    做个非常恰当的比喻。
    知识类技能就像驾驶者，行动就是载具，而程野自己就是导航。
    有驾驶者，有导航，早晚都能抵达终点。
    但若没有驾驶者，即便有载具与导航，也只能停在原地。
    “是了，行动功能的本质，就是助我略过赶往目的地的这段时间。”
    “只要有足够的行动点，我一人，便能成军，便能达到几百人、上千人才能达到的结果！”
    想到这，程野当即不再犹豫，决定先去充电桩验证这个想法。
    反正现在检疫A区也没人排队。
    当然，该有的心眼子还是要有的。
    出去后他先找到了渡鸦和猫头鹰，“咱们检疫区应该有针线包吧，我那背包好像破了几个洞，你帮我去找点过来，我趁着没人缝一下。”
    “有的，大人！”
    渡鸦点头应下，又补充道，“缝合的材料也有，帆布、人工皮料这些，还有一些用来遮掩补丁的贴花，大人需要哪种？”
    “方便的话都拿点，我待会看看哪种合适。”
    “明白！”
    待渡鸦去找针线包、猫头鹰取皮料的间隙，程野快步来到车库，目光锁定充电桩。
    还是仿照背包的指令，为了发散收集器的自我思维，他并没有设置具体的行动目标，而是心底默念着‘绕开充电监测’这个模糊念头。
    面板微微一闪，弹出让人欣喜的信息，彻底验证了程野的猜想。
    【标准直流快速充电桩（lv.1）】
    【描述】：采用模块化设计的标准充电桩，配备100kW充电模块，支持常见充电协议。外壳经过特殊防护处理，可抵御灰尘、雨水侵袭，内置过压、过流、监测等保护装置。
    【行动方向】：
    1.解锁充电权限（利用协议漏洞伪造合法用户身份，获得临时充电权限；注：该充电过程会被系统记录。）
    预计消耗行动点：锁定（前置条件：需掌握工程类或编程类相关技能）
    2.破解充电桩权限（绕过设备加密系统，获取管理员最高权限，可自由调整充电参数、修改后台数据，解锁隐藏功能，如用户设置、模拟调试等）
    预计消耗行动点：锁定（前置条件：需掌握电气类、工程类相关技能）
    【因行动方向全部锁定，收集员暂无法进行选择！】
    “果然，真的可以这样”
    程野目光闪过一丝丝震撼，思绪彻底发散开来。
    尽管目前还无法对快充桩进行改造，但显示出来的信息却让他看到了全新的可能，全新的未来！
    比如避难所的搭建！
    若感染潮来临，缓冲区守无可守，为了活命必然是要离开的。
    但在这之前，他其实很迷茫。
    因为仅靠一个人的能力，别说是在城市废墟里、在荒野里搭建临时避难所，就是找个安全的容身之处都难如登天。
    可现在，只要积攒到足够的行动点，他完全不需要依赖任何人，就能实现这一目标。
    哪怕找不到合适的搭建位置，也能力大飞砖，直接开辟出一个合适的空间！
    “搜索，行动”
    “两个功能互相联系，搜索失败的充能值，可以被行动回收，得来的能力，又可以通过行动来扩大影响。”
    “妙，妙啊！”
    程野喉咙不自觉的动了动，但同时又有点疑惑。
    文明收集器是程龙留下来的遗物，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这东西的异常吗？
    还是说.这东西他是特意留给前身的？
    “大人，您要的针线包，不够的话我们还能让防疫区外面的人帮忙找找。”
    渡鸦从远处走来，打断了程野的思绪。
    接过针线包打开。
    里面铺着蓝底白花的软布，整齐码放着十根不同型号的铜针。
    往下则是几团迥异于寻常的三股粗线，编织纹路看起来非常紧实。
    虽然摸起来有些喇手，但在废土这个大环境里，耐用性还是第一考虑要素。
    “大人，这是您要的缝合材料。”
    猫头鹰递来一个袋子，里面是缓冲区常见的帆布和人工皮。
    这就够了。
    一个普通的双肩背包，程野可没想着将其变成移动堡垒，只要结实耐用就够了。
    “做的好，我很满意！”
    夸了两人一嘴，程野提着材料回到隔离区坐下，打算先用背包试试行动点的改造效果如何。
    面板重新打开，不出所料，行动方向已发生了变化。
    【1.基础优化（修补.），预计消耗行动点：1（已获得足够材料、工具，点数消耗下降）】
    “看来行动一次的最低点数需求就是1，不会降到更低了。”
    还有四点，程野也不心疼。
    先是用防务通打开秒表功能，随后用意念点下确认。
    他有点好奇收集器到底是怎么加速这个过程，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没让他失望。
    哗。
    一道若有若无的响声出现。
    周围一切似乎慢了下来，时间好似被静止，停止了流动。
    程野愕然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双手动了起来，一把抄起桌上的针线包与帆布，对着背包破洞开始修补。
    像是机器一样的熟练，刚开始双手速度还能看清，但过了几秒，骤然变成了残影，一旁的线圈转的和陀螺一样，眨眼间就化作背包上细密的缝线。
    咚。
    似是过了几秒，又似是过去一个小时。
    这种世界流速放缓，似是替身使者开启时停的特殊体验，让程野感到既陌生又新奇！
    “过去多长时间？”
    抄起防务通看了眼，算上刚刚愣神的一下，读数竟然只过去4秒。
    这意味着加速过程应该只持续了一瞬间就已完成。
    而桌上的背包呢？
    视线瞩目，尽管程野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仍然难以避免的惊住了。
    指尖抚过包面，原本破洞的地方被帆布补得严丝合缝，针脚细密得像机器串成似的，上面还贴着黑色花朵贴花遮掩痕迹。
    将背包翻过来，内侧的帆布竟然也被衬上了人工皮，口袋里还多出几个用针线加固的夹层，不仅让背包更实用，连中心受力骨架都被间接强化了。
    “这真的是我能缝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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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买命钱，锂矿床！

    对于自己的针线活水平，程野还是清楚的。
    早年没有pdd买便宜货的时候，他还经常缝一缝破洞牛仔裤，后来一条牛仔裤卖20块钱，还缝个屁啊。
    穿烂了丢菜鸟驿站回收能换4块钱，完事再蹲点优惠券买条新的，最多花十块钱就能搞定。
    一来二去的，这手艺早忘得差不多了，基本也就是会用的水平。
    “这么看来，行动点检索的应该是我的最高水平。”
    程野琢磨了会，旋即暗叹自己担心这个干嘛。
    其实完全不必纠结行动检索的标准究竟如何，未来复杂行动必然需要配套技能才能执行，而简单任务的要求肯定不会太高。
    就算真的执行不了，现学现卖也花不了太多时间。
    废土到底不是末世，幸福城也不是丧尸遍地走的城市废墟。
    这里依旧传承着人类文明，以他检查官的身份，获取高科技资料或许困难，但要得到那些流传甚广的常识，还算容易。
    另外。
    程野伸手拉开桌兜，将背包塞了进去。
    尽管行动的时候收集器可以遮掩生物感知，但成品总不能继续遮掩。
    以后这点得注意，尽量在没人的时候使用行动。
    呆在隔离区哪里也去不了，上午四个多小时一晃就过去。
    正所谓急雨不长远，小雨久淋淋。
    昨晚的暴雨来得太急，到早上就已经转成了小雨，这会更是直接放晴了。
    气温蹭蹭往上蹿，日头晒得人头晕眼花。
    起初程野还有点担心会来感染体不好应付，全程聚精会神的打量着通道外，还不时起身活动身体，保持热身状态。
    可整整一上午，隔壁检疫B区至少放了百多号人过去，他这边的A区却始终连个影子都没有。
    “难不成真是昨晚的暴雨，给外面的行车道下塌陷了？”
    “也不至于啊，能开车出去的人料不到会下雨？”
    程野很是意外。
    第一天要是能这么安稳的混过去，于他而言，是个好事。
    不过墨菲定律就是这么神奇。
    好巧不巧，就在这念头刚冒出来时，远处终于出现了车辆行驶的影子。
    来了！
    程野精神一振，下意识的先打开收集器面板瞟了眼右上角。
    将近五个小时，充能值已经从0%恢复到了18%，效率喜人。
    按照这个速度充到下班，明天上班又能凑够一次搜索。
    而且之前他还担心着搜索失败，现在好了，失败了有行动点拿，横竖都不亏。
    车辆逐渐接近，不出意外，是缓冲区最常见的大金杯。
    程野留意到，这台车驶上硬路、通过一号通道时，前轮两个轮胎被压得异常扁平，显然车里载着不少货物。
    “来者止步，等待指示！”
    程野‘腾’地站起身，从桌框里摸出喇叭，朝着驶来的大金杯扬声喊道。
    虽说这是他头一回在快速检查站执勤，但隔壁B区的流程看了整整一上午，好歹也把门道瞧了个七七八八。
    大抵就是一个套路：
    先分流，再检查，互相套话，验证结果。
    B区的西人检查官似乎格外抵触用仪器，常有拾荒者答不上他满意的答案，就被硬扣上“感染体”的帽子塞进隔离仓，而且起步就是七天。
    这种做法孰对孰错先不谈，至少效率是很低下的。
    作为标准的学院派，程野两个月来早琢磨出了自己的方法论，再加上罗晓雪传授的诀窍，他自信断不会比隔壁这憨货差。
    大金杯驶过通道，缓缓停稳在隔离铁门前。
    发觉里面坐着个东人检察官，开车的西人司机愣了愣。
    “下车，报数，不明白吗？”
    程野喊了声，车上的人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打开门走了下来。
    一共四个人。
    前排坐着两个，尾箱坐着两个，都是西人。
    “出城的手续有吗，从窗口给我递过来看看。”
    “有的有的！”
    西人司机连忙点头，返身从座位旁边的储物格里摸出一个信封。
    “请大人查阅。”
    外围的隔离铁门上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窗口，专用于被检查者递送文件。
    程野将其接过，回到合金桌后拆开查阅。
    没成想一打开，里面先掉出来六个硬币，正面刻着幸福城的巨壁图案，背面刻着数值‘100’。
    600？
    不过了？
    你小子想把幸福城的经济体系摧毁是吧？
    程野一时愣住，虽说检查官捞钱门路多，月入千把幸福币不算难。
    但明面上的月薪真不算多，他这个见习检查官500币，刘毕这样的资深四期检查官，也只有950。
    现在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上贡600幸福币贿赂，这不是扯淡吗？
    将硬币扫到一边，程野微微抬头，打量站在隔离门外的四人。
    这一看，立刻让他看出来点门道。
    司机和副驾驶没问题，可从大金杯尾箱里下来的两人应该都受了伤。
    左边那人伤在胳膊，有点不自觉的弯曲，右边那人则伤了腿部，要扶着尾门才能站稳。
    “难怪要送这么重的礼。”
    “这伤要是搁在隔壁B区，怕是连问都不问，直接丢进隔离仓关十天半月再说。等隔离期结束，胳膊受伤的或许还能撑住，可这伤了腿的，大概率熬不过去。”
    程野顿时了然。
    按渡鸦先前所说，这类四人座大金杯通常贿赂不多，以周边聚集地、庇护城的土特产为主，稀奇是稀奇，价值一般在50幸福币左右。
    毕竟出城前，就已经在检查站交了一部分“过路费”。
    唯有大型运输车队，才会在进城检查时塞上一两百币打点，求个安稳。
    “六百币，买条命，这手笔不小”
    程野拆开出城单，翻看了下。
    上面也没记录什么特别的，就是正常的交易批准，货物无非是扳手、螺丝刀、锤子等工具，以及收音机、胶带、电线这类小工业品，全在幸福城许可出口的范围内。
    不对这些人车上可是拉满回来的。
    忽的想起大金杯进站时轮胎扁平样，程野立刻意识到问题出在货上。
    “谁是领头的？”
    “大人，是我！”司机举起了手。
    “名字？”
    “柯尔·沃特斯。”
    “我开隔离门，你单独把车开进来，我要验货，其他人在门外等着明白吗？”
    程野语气干脆。
    柯尔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东人检查官什么也没问，就猜到是货有问题。
    但与此同时，他又意识到程野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意味着接下来还有的谈。
    隔离门缓缓向上拉开。
    检疫A区的隔离门比B区宽敞许多，完全足够容纳大金杯通过。
    尾箱的支撑撤去，腿伤的那人立刻踉跄着露出异样，没等队友扶住，就一屁股跌坐在地。
    柯尔从后视镜里瞥见这一幕，脸色微变，却只能将车缓缓驶入检查区，乖乖熄火下车。
    当着程野的面，他二话不说直接脱掉上衣和裤子，只剩一条内裤站进了方框检查区。
    这是快速检查站的标准流程，意在展示身体无明显感染症状或藏匿武器。
    “先报数。”
    程野扫了眼，虽然柯尔浑身上下横着好几道结痂的擦伤，小腿肚还透着肿胀，但这些都不属于感染伤。
    只有那种伤口范围大于10*10cm的抓伤、咬伤、刺伤，才符合感染体攻击的特征。
    “37.1(体温)/66（心率）/18（呼吸频率）。”
    “你看起来很放松嘛？”
    程野扯出一丝笑容，吓得柯尔顿时打了个冷颤，连忙回道：
    “大人，我从小都是个大心脏，哪怕是和感染体搏杀战斗，心率也没上过130。”
    “你觉得我指的是这个？”
    程野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震得五个硬币在合金桌面上簌簌发颤。
    “给你三句话的机会，说点我想听的。”
    “是是，大人！”
    柯尔喉头滚动，明明面对的是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年轻人，却感觉压力山大。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手上的权力，更源于对方眼神里不容置疑的自信与霸道。
    “我们往青石聚集地运完货，返程时遇到个想交易的流浪拾荒者，他想用一条消息换两周食物，我答应了。”
    “消息的内容是，一处未开发的矿产位置。”
    “我们找到了那处矿产，却没想到拾荒者已经设下陷阱，万幸我们打赢了，还挖到不少样品回来。”
    柯尔语速极快，生怕自己每句话不够精炼被程野打断。
    “矿产？”
    程野微微挑眉，“是超凡矿材吗？”
    “大人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挖的到那种稀缺货，是一处伟晶岩形式的小型锂矿床。”
    “什么，锂矿？！”
    ps：新的一天，别忘记投票、追读，你的支持，对我真的很重要，感谢每一位看到这的读者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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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拾荒者的狠辣，检查原则！

    矿产的价值，取决于能否服务于生存逻辑。
    随着社会退化为纯粹的生存竞争，锂矿在幸福城的战略地位，早就超越了一系列传统贵重金属。
    例如黄金！
    对于分散在庇护城周边的聚集地、小部落、游散组织而言，从城市废墟里搜出来的一块金条，根本无法改变他们的生存困境。
    但一块产自幸福城的10kwh电池，却能让一个百人聚集地摆脱整整一个月的黑暗。
    而锂矿，正好是制造高性能电池的核心原料之一。
    “对面多少人，你们怎么打赢的？”
    程野并没有纠结矿床的真实性和价值，也没有想着将这个消息独吞。
    早在检查站设立的时候，幸福城的高层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要是检查官能随便吞掉拾荒者的发现占为己有，早就没人敢出城去冒险了。
    提交矿产位置，内城会有一套非常完整的问询机制和实地勘察机制。
    想要通过这套机制，非发现者，基本不可能做到。
    而一旦被认为是冒领，只有一个下场。
    公共刑场处死！
    “总共27个拾荒者，是废墟百鬼帮大头鬼的人。”
    柯尔咧着嘴笑，露出后槽牙，“那帮人把我们当成两脚羊，想从我们身上榨点油水出来，可惜我们四个打小就在废墟里摸爬滚打，这种场面早就见多了，见惯了，既不怕他们，也有提前准备。”
    说的风轻云淡，可字里行间却是杀意盎然。
    百鬼帮程野没听过，大头鬼是何方人物他也不清楚，但能从27人布下的陷阱里正面突围，战而胜之，挖到样品赶回来。
    只要没说谎。
    这战斗力，绝对比他这个练了两个月的半吊子检查官强得多。
    “唔，那他们中的是枪伤？”
    “额”
    柯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慌忙摇头，“不，不是.大人，他们身上都是抓伤。”
    “抓伤？”
    “是变异兽干的！”
    “我们跟百鬼帮交手时，变异兽突然插手，这才让我们全身而退。”
    如果是枪伤，有锂矿床作保，自然不用担心被程野扣下。
    可抓伤性质完全不同，程野若执意认定有感染风险，把他们关进隔离仓，就算幸福城高层来了也无话可说。
    这是检查站铁打的规矩，更是不容动摇的原则。
    “大人，我们愿意在六百币的基础上，送上一块从青石聚集地收到的陨.”
    “闭嘴！”
    程野喝了声，将柯尔没说出口的贿赂直接打断。
    再好的东西，也得有命花才行。
    别看检查站内西派的人个个贪婪，仿佛收钱就放行，可在筛查感染体的事上，没一个敢含糊。
    哪怕是隔壁B区的憨货，也是宁愿杀错，不能放过。
    正因如此，缓冲区内检查官的口碑才能一直稳住，从不塌房。
    谁敢坏了这规矩，就是所有检查官的敌人，是缓冲区全体居民的公敌！
    “你出去，让胳膊受伤的那个人进来。”
    “是！”
    柯尔咬咬牙，此时只能寄希望眼前的东人检查官明察秋毫。
    很快，两人交换。
    新来的西人脱下衣服，程野看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抓伤。
    从肩膀到小臂，这抓痕至少有三十厘米长，皮肉翻起，深可见骨！
    “姓名？”
    “拉姆·沃特斯。”
    “你们是兄弟？”
    “是的大人，我们四人是亲兄弟。”
    “说说吧，怎么受的伤，具体一点，别和我讲骗小孩的睡前故事，我的耐心只有一次。”
    “明明白。”
    拉姆眼神坚定，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命现在就攥在自己手中。
    “是蚁狼，有四十多只，且都是成年蚁狼。”
    蚁狼，城市废墟内最为常见的变异兽之一，以繁殖力出名。
    程野脑子瞬间闪过大量信息，既有检查官手册上的标准描述，也有生存图书馆书籍里的零星记载。
    其生命形态和灰狼相似，成年个体肩高约1.2米，生着尖锐獠牙，奔跑速度极快，覆盖碳化角质层的皮毛能有效抵御物理攻击。
    之所以在“狼”前冠上“蚁”字，源于其异化的繁殖系统。
    雌性蚁狼每六个月发情一次，腹部演化出类似蚁后的巨型育囊，单次可产卵15-20枚。
    卵生狼崽只需要三个月便能进入成长期，一年就能达到成熟期。
    只要食物充足且无天敌制约，几只蚁狼就能在四五年内繁衍出庞大族群。
    不过，蚁狼肉质虽口感极差却无毒可食，这也注定了它们在废土世界、尤其是在东大国境线内难以泛滥。
    因为拾荒者、流浪者过节庆祝的餐桌上，必会有一道蚁狼肉作为主菜。
    “锂矿的价值大人您清楚，我们并不相信会有一处野生的锂矿被拾荒者发现，并且恰好让我们知道，可拾荒者搏命不就为了一朝发大财出人头地吗？我们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探探路，但在去之前特意引了群蚁狼缀在车后，想着就算有埋伏，也能让蚁狼冲乱他们的节奏。”
    “结果真让我们赌对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拾荒者说的小山坡露天剥离层下，阳面果然有伟晶岩型锂矿，埋伏也不出所料.但百鬼帮那群杂碎绝对没想到，我们会赶着蚁狼上门，他们蹲在背阴面时，狼群一拥而上，我们趁机从阳面夹击，没费多少功夫就把人全撂倒了”
    “不过.”
    拉姆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我们也漏算了狼崽子的胃口，二十七个人根本填不饱它们，转头就把我们当猎物，这些伤，就是跟狼群死磕时留下的。”
    拉姆的叙述逻辑不仅清晰，而且非常流畅，一听就知道是在路上反复编排演练过的。
    程野微微颔首，对此并不像其他检查官那样抵触。
    也不像影视剧里那样，没有任何逻辑的就认为“流畅”=“假话”。
    他研究生答辩上台前，还在宿舍反复模拟了两天时间呢，现在事关生死，四人若不提前把说辞捋顺，防止有人嘴瓢说错话，反倒显得心中有鬼。
    “四兄弟，有胆量，有手段，还有脑子.”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发现价值连城的锂矿床啊。”
    程野心下感叹。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往后在废土上行走，当真是任何人都不能轻视。
    毕竟能在城市废墟里摸爬滚打的，哪个不是从刀尖上舔血的狠角色？
    “报数。”
    “37.7/133/22”
    拉姆沉声回应，心底却微微一沉，这个数据已经卡在了异常边缘。
    只要体温突破38度，眼前的检查官无需任何理由，就能把他们直接丢进隔离仓。
    “让腿受伤的那人进来，他们两个搀着”
    程野淡淡开口，面无表情地指向隔离区角落，“你，站到角落里去，别乱动。”
    “是，大人。”
    隔离门滑开，两人搀着伤者麻溜走进来，柯尔帮腿受伤的人脱掉衣服。
    好家伙。
    比起拉姆手臂的伤，这人右腿的创口才叫触目惊心。
    从小腿到大腿根部，大片撕咬痕迹翻着血肉，就算现在立刻送去抢救，恐怕也难保住不截肢。
    “大人.”
    “姓名？”
    “赫尔·沃特斯，西莫·沃特斯。”
    “报数。”
    没有多余解释的机会，柯尔咬咬牙，只好帮忙测量报数。
    “36.9/102/18”
    “38.7/162/26”
    赫尔的数据还正常，但西莫这三项危险值数据真是狗看了都摇头。
    “大人.”柯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此刻若求程野网开一面，无异于让他违背检查官的原则。
    尽管大家都明白，数据异常很可能是伤势过重引发的机体免疫反应。
    “大人，关我吧，我受伤太严重，已经没救了”
    西莫牙关紧咬，血沫顺着嘴角渗出来，“求您看在锂矿的份上，看在我们为幸福城卖命的份上，放过他们三个！”
    “胡扯什么！”
    柯尔脸色大变，一把攥住他的肩膀，“咱四兄弟不是说好了同生共死，好不容易熬到翻身的机会，谁也不能丢下！”
    “西莫闭嘴，要关也是把我关进去.”
    好吧。
    看来得收回这四兄弟有脑子的判断。
    程野默默叹了口气，不禁暗道艺术源于生活，虽然他不像影视剧的里的审问者那么蠢，但被审问的蠢货却真实存在。
    关不关人确实由检查官说了算，就算西莫数据三项异常，他也有权不隔离。
    但要是只关一个放走其他三人，那就是公然违规了。
    除非这四人是内城业主，有更高级别的权限背书，否则他只要敢这么做，下一秒就得被停职查办。
    砰。
    对天一枪过后，世界终于清净了许多。
    烦人的苦情戏被强行打断，四兄弟瞬间僵在原地，脑海里只剩枪声的嗡嗡回响。
    收起检查官制式手枪，程野起身朝角落扬了扬下巴：
    “留下他，其他人滚过去角落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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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红白双旗，意外发生！

    萝卜加大棒，向来是屡试不爽的手段。
    柯尔、赫尔两兄弟不敢有任何动作，小跑着蹲到拉姆身旁。
    进隔离仓好歹有活下来的可能，可要是现在被程野当成感染体毙了，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大人.”
    “闭嘴！”
    发觉程野走过来，西莫刚一张嘴，便被程野无情打断。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你都给我忍着，不然就滚去隔离懂吗？”
    “懂，懂！”
    意识到有活下去的希望，西莫疲惫的眼神骤然发亮，多了几分生气。
    不同于中央主检查站，只对流民幸存者进行测温、心率、呼吸频率检测，但凡数据异常就直接隔离或驱逐。
    快速检查站的通行者基本都是幸福城居民，为了兼顾效率与准确率，还配备了额外的检测设备。
    程野抬手，用身份徽章刷过桌面的黑色箱子。
    咔哒。
    锁扣弹开，两样检查官极少动用的崭新仪器，以及一把手术刀，一张金属托盘映入眼帘。
    体征双模态检测仪。
    腐光代谢检测仪。
    前者能手持造影，通过机身后的屏幕实时呈现被检者体内的大致影像。
    后者则专攻伤口检测：在特定波长光源照射下，感染部位会泛起肉眼可见的荧光。
    若与内部感染源数据匹配，荧光呈刺目红光；不匹配则显正常绿光。
    听起来似乎很好用，但为什么会是崭新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没必要。
    检疫A区的隔离仓关了近三百号人，固然里面有感染体存在，但至少有九成五以上的人是没有问题的，不然谁还敢往外跑冒险？
    可没几个检查官愿意担责，遇到数据异常又说不清缘由的情况，比起一步步核查，大家更倾向于直接判定为高感染风险，丢进隔离仓待一段时间再说。
    至于能不能活着出来，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即便需要解释，也有现成的说辞：
    我们是为缓冲区几十万人着想，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就让几十万人承担风险吧？
    “你还能动吧？”
    “能！”
    “按照我的指示，转动你的身体。”
    所谓的双模态，指的是微焦点CT模块和光声成像模块。
    程野在现代没见过，这还是第一次使用。
    不过就显示出来的画面而言，确实挺清晰的，只比去医院拍摄的片子稍逊一筹。
    屏幕中，一个灰色的小人三维模型来回转动，右腿泛着淡红色警示光。
    经过内部处理放大，咬痕处肌肉纤维呈放射状撕裂，伤口边缘组织侵蚀出现大片低密度影，如同被强酸腐蚀的海绵。
    至于身体其他部位，全都是类圆形或不规则形的高密度影，这是出血灶因血红蛋白的高密度所展现的特性形态。
    “没问题只有这一处咬伤，其他地方都是淤伤、擦伤。”
    程野微微松了口气。
    叙事逻辑没问题，检测感染的重心就落在了伤口表现上。
    现在只有腿部这一处伤口，可能感染的概率立刻小了很多。
    毕竟就像B哥说的，感染体的攻击从无规律可言，一旦逮住目标就会像疯狗一样扑上去，绝不可能只盯着一个部位死磕。
    上腐光代谢检测仪！
    幽绿色的光源照射向腿部伤口，很快显示为绿色荧光，没有看到红光。
    这代表着如果是感染体攻击造成的伤势。
    那感染体只有可能和腐藤一样，没有在幸福城的数据库注册过。
    概率再小一分。
    “还有最后一个流程，我要切一片你的肉，撑得住吗？”
    “什么？”
    西莫猛地怔住，紧接着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听到了什么？
    最后一个流程？
    天呐，上帝，这位检查官难道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吗？
    “大人随便您切，切了这条腿都没问题，我撑得住！”
    “没那么夸张，一小片就行了。”
    程野扯出一丝笑容，但并不是为了缓解西莫的情绪，而是缓解自己的紧张。
    开枪射击感染体他不慌，因为心里清楚对方已经不是人类了。
    潜意识将其当成怪物，和打木桩没有什么区别。
    可如今要在活人身上动刀，这让他还是有点莫名发怵。
    好在箱子内的手术刀异常锋利，程野找了处伤口边缘轻轻划了下，便割下来小拇指蛋大小的皮肉。
    且出人意料的是，西莫竟然毫无表情，这让程野不禁在心里暗暗咂舌。
    牛批。
    这要是换成‘糖果超甜’男团的哥哥们，现在估计已经嚎出三里地了。
    “渡鸦，这块血肉，带去检测有没有感染源匹配，尽快！”
    “明白，大人！”
    在四人接受检查的时候，渡鸦和猫头鹰其实已经等在了隔离门外。
    以观察员的角度评判，程野的行为让他们颇有些不能理解，完全没必要为了几个普通人费劲啊？
    但要是换成普通人视角，他们却心情复杂，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评说。
    只能加快脚步，将其送到检查站E区的化验楼进行匹配。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
    十多分钟后，渡鸦去而复返，将一张纸条顺着隔离门递了进来。
    “有问题？”
    程野微微蹙眉，接过来一看却发现上面写着正常。
    随后反应过来这观察员还真是聪明，要是喊出来让三人听到，无疑抢了他这个检查官的风头，让程野自己宣布，才是深谙职场规则的做法。
    “行了，你们三个别蹲那偷看了，穿衣服过来吧。”
    回到桌后，程野轻声道。
    下一秒，三人脚底像是装了弹簧，飞一般的弹到了西莫身边。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四人相拥而泣的哭喊让程野喉头微梗，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世道何其荒谬。
    他不过做了检查官分内之事，完整履行了检查官手册上的标准检查流程，就被人当作神明般感激涕零。
    不是我太好，而是这检查站烂了根。
    程野暗自思忖，忽又转念。
    若幸福城上下皆是如此风气，万一有一天他也撞上了类似的事，需要仰人鼻息才能活命时该如何是好？
    “危机感真是拉满了，恐怕这缓冲区每个人都往上爬，都是为了能避免这一天的到来。”
    等到四人哭声渐渐止歇，程野收回思绪。
    “你们刚说还有个啥要送我来着？”
    “哦，哦，是陨铁，是我们从青石聚集地收来的陨铁！”
    柯尔拍了下脑袋，急忙跑到车尾箱，掏出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矿石。
    “大人您看，这玩意儿硬得很，我们也不知是啥成分，您留着把玩？”
    “陨铁？”
    程野接过矿石捏了捏，指腹瞬间传来冷硬的触感。
    单从外表来看，没有什么奇特的，完全不如先前看到的那块火藏铁。
    “正好后天下午取武器的时候，让刘师傅瞧瞧。”
    程野满意颔首。
    这原矿石如果没有行动功能加持，他根本无从利用。
    但有了行动，找到个锻造技能，再设法搞到锻造设备，便能随心所欲锻造出各式武器。
    “这个我有点用就留下了，但这几个幸福币你们还是拿走吧。”
    程野说着，伸手将桌上的六枚硬币推了回去。
    幸福币在缓冲区真没太多用，他想要的东西只能用贡献点买，更何况程龙留下的那些幸福币，都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用完。
    “大人.”
    “行吧，那我留一个，让你们安心好吧。”
    见四人眼巴巴望着自己，程野无奈叹气：“以后再有这种矿石可以拿来找我，我的防务通识别号是96061。”
    “好嘞大人！您放一百个心，以后有矿石保准先给您送来！”
    柯尔眼神骤然一亮。
    能攀上检查官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别说是东人检查官，哪怕坐在桌后面的是只狗，咳咳
    只能说，权力就是如此。
    但话又说回来，程野确实和其他检查官不同。
    四人交换眼神，彼此眼底都映着惊喜，锂矿床的奖励能给他们提供一笔非常可观的启动资金，而搭上一个靠谱的检查官，更能省去诸多麻烦。
    在幸福城摸爬滚打近五年，这趟要是成了，可真算是踩上风口要起飞了！
    “赶紧带他去治伤，动作快点，这条腿应该还能保住。”
    “谢谢大人。”
    四人连连点头应和，柯尔一个箭步窜到主驾驶发动车子，赫尔则扶着两人又坐回后舱。
    程野按下按钮，出口处的隔离门缓缓滑向两侧。
    然而就在柯尔兴奋地挥手致意，正准备踩下油门离开时。
    轰隆。
    刚刚打开的隔离门竟猛地闭合，金属撞响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整个检查站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两长两短的蜂鸣此起彼伏，在空旷的检查站内回荡不休。
    “怎么回事？”
    四人错愕抬头，却见程野以及隔壁B区的检查官也惊得骤然起身。
    仿佛一颗炸弹投进了检查站，蜂鸣警报声中，四个检疫区瞬间涌出数百名持枪警卫，如临大敌！
    “两长两短，检查站最高级别的警戒，不是有感染潮来袭，就是”
    程野猛地回头，四兄弟也顺着他的目光回望。
    只见检查站的机枪哨塔上，不知何时挂出两面旗帜。
    一面赤红如血，一面惨白似纸。
    这代表着。
    “红是危险，白是牺牲，红白双旗并出.”
    程野的声音陡然沉下，“有执勤站长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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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火烧眉毛，天胡开局！

    执勤站长在检查站是什么地位？
    按照刘毕的说法，是幸福城高层钦定的总站长继承人。
    能成为执勤站长，不是对幸福城做出过重大贡献，就是个人能力极其突出。
    假如丁以山意外牺牲，最终的站长位置就会在执勤站长间选出。
    是的，副站长哈林并不能直接继承站长位置，尽管他的竞争优势大于其他人，但仍需与其他执勤站长公平角逐。
    而按照程野的理解，执勤站长其实就是皇子。
    丁以山这个皇帝驾崩，那就从哈林这个太子以及其他皇子中选出皇帝。
    谁能赢，全靠玄武门对掏时手段硬不硬。
    当然这只是个权力上的比喻，人际上站长和执勤站长之间是平等的关系。
    “唐斯我早上才见过，北站也没有感染体混进来，这里不会出问题。”
    “南站和中央站的话.”
    程野愣了愣，不会自己运气这么好，选北站正好躲过一劫？
    按常理说，中央检查站很少撞上难缠的感染体。
    毕竟强力感染源对宿主消耗极大，能长途跋涉摸到幸福城的，大多是亡语触手这类，看着诡异却没多少战力。
    但快速检查站就不同了。
    像被腐藤感染的巴雷特，都已经关在隔离仓4天了都没有到爆发期。
    这类强力感染体要是在人群里失控发狂，分分钟就能带走一大片人。
    “不是你们的问题，耐心等着就行。”
    程野安慰了声忐忑的四兄弟。
    以身作则在遮雨伞下坐下，耐着性子等进一步消息。
    执勤站长意外死亡，无论死在哪个区域，三个检查站都得立刻封闭警戒。
    进不得，出不得。
    就像隔壁检疫B区，排着队等进城的几十号人，这会儿只能干等着警戒解除。
    不对，西莫现在也等着出去治疗呢，没想到过了他这个检查官的检查，却被卡在这里，运气也是真的差。
    “中央检查站和南站现在都是东人检查官，不管死的是哪个，丁以山都得头疼，原本就失衡的局势，怕是要更往西人那边偏了。”
    “于我而言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就怕丁以山发起狂来”
    纷乱的思绪涌动。
    检查官虽然在普通人眼里十分风光，但谁知道私下里的如履薄冰？
    程野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视野站到高处，分析局势变化带来的影响。
    如果我是丁以山，我会怎么做？
    “东人检查官势弱，根源在于年轻一代的青黄不接，但往上数中坚力量还算充足，B哥之前提过，两边四期资深检查官的实力，东人还略强于西人，最高级的五期检查官更是4比2占优，只有三期往下被西人抢了大优势。”
    “况且三个执勤站长里，东人占了俩，这才没让局面失衡。”
    “现在死了一个东人执勤站长，那么接下来.”
    一步步分析。
    程野眼神倏地亮起来。
    站在丁以山的角度，现在最要紧的，绝对是空缺出来的执勤站长位置。
    如果东人依旧能守住两个站长，局面还会回到先前的僵持。
    可要是西人拿走了这个站长位置，检查站内的局势恐怕立刻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火烧眉毛，丁以山哪里还顾得上瞩目他一个小小的见习检查官？
    就算再退一万步说，丁以山铁了心要整死他，把这空出来的位置让给自己人。
    “大不了老子掀桌子，直接投了西人，谁怕谁？”
    想要在铁饭碗里混，无非两条路。
    要么安安稳稳当个小透明，喝茶看报不掺和任何阵营，老老实实混到退休，要么就奋起直追，没后台就靠手段拼，不懂站队就拿实力说话。
    前者程野没法选，也不想选，废土可不是文明现代，底层根本没有选择生死的权力。
    后者，他的最强后台程龙，还没见面就没了，只剩下刘毕一个人。
    但靠着B哥，远远不够份量，保住他这个程龙唯一后代。
    “龙哥虽然走了，却留下来这么多人情，我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嗝屁了，有心人借机闹一闹，丁以山绝对头疼！”
    越是思考，越是捋的明白。
    只有东西两派的斗争到了白热化，分不出胜负时，才会将注意力投向底层。
    虽然谁也不知道这个时间到底是几天，几月，但有一点能够肯定，这点时间完全足够他把价值亮出来了！
    “程检查官，哎，这边.”
    听到有人喊自己，程野从思绪中抽离，循声望去。
    没想到竟然是隔壁检疫B区的西人检查官。
    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人，有些秃顶，眼窝深深凹陷，标准的欧洲人脸型。
    这只知道把人往隔离区塞的老六，不会是来趁机落井下石的吧？
    “我收到消息，是中央检查站的贺飞，贺站长意外身亡了！”
    A、B区之间隔着铁网，西人检查官几步走近，神色带着几分复杂，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贺飞？”
    程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记忆瞬间被拽回第一天前往中央检查站见习。
    彼时，这位浓眉大眼的贺站长亲自将他带到了8号检疫台，还特意叮嘱其他检查官多帮衬他这个见习新人，言辞间满是热忱与关切。
    自那之后，虽说两人没再碰面，但三天前他还给贺飞打电话请了假。
    对方还不忘嘱咐他‘别辜负了丁站长和大家的期望’。
    没想到几天过去，贺飞竟然死了？
    “中央检查站混进来一个特殊的亲水系感染体，能力很是诡异，现在还在调查贺站长的死因中.”
    “你别误会，我虽然是西人，却从不掺和东西派系的争斗，只专心干好本职工作，你是东人还是西人跟我没半点儿关系。”
    也不管程野到底在想什么，B区检查官擦了擦头上冷汗，“不过咱们都是检查官，要是我这边进了感染体，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得。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程野正纳闷这人干嘛特意跑过来，又是透露站内情况，又是强调不掺和派系。
    闹了半天，居然是个想安安稳稳混到退休的老混子？
    “认识一下，马太·李。”
    “程野。”
    互相交换了姓名，就算是搭上了关系。
    程野没料到，自己在北站结识的第一个检查官，竟是以这种方式认识的。
    难怪这家伙一发现不对劲就把人往隔离区送，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
    对混日子的人来说，不捅娄子就是最大的功劳。
    把所有可疑人员全塞进隔离仓，搞得没几个人能顺利通过检查站，这混日子的法子简直“天才”！
    “我知道你们东人的习惯，你叫我李马太也行，很多人都这么叫。”
    嘿嘿笑了两声，他继续道，“这周我运气不好分到了B区，人太多，要是能和你搭班一起在A区就好了，又安全又省事。”
    “我只是个见习检查官，而且还是第一次来快速检查站，李检查官说笑了，您跟我搭班，我还得跟您学习呢”
    “我可不是说笑。”
    李马太脸色一正，连连摇头，“这检查站没什么新鲜事，早上发生了什么，我们一上班就都知道了，你教育那群小子的手段挺狠，他们也真是被惯坏了，什么人都敢过来招惹，要是他们清楚你爹做的那些事”
    “咳咳，我有点好奇，你去隔离仓时，到底是怎么几句话就判断出那个人感染了？那可是全新的感染源，你别告诉我是运气好。”
    “不好意思，你猜对了，还真是运气好。”
    程野面皮抽动，没想到这李马太直接猜到了正确答案。
    但这般回答，即便属实，听着也透着股敷衍，像是不愿深交。
    好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广播终于停了下来。
    往哨塔上看去，两面警戒旗也换成了一面，变成了黄旗。
    “靠，怎么这么倒霉？”
    李马太忍不住嘟囔，“这都两点了，再有两小时就能熬到下班，这下倒好，所有非执勤检查官都得去中央站集合，咱们这些在岗的，又得耗到晚上才能撤了。”
    “耗到晚上？”
    程野挠挠头，面色不动，心底却有丝丝喜意。
    检疫A区半天都见不着一个人影，就算熬到晚上也是清闲得很。
    而要是下一个执勤官不来换班，岂不是意味着他能一直充电？
    照这效率算下来，晚上下班前就能补充到一次搜索机会！
    “熬吧，见鬼的感染体，好在黄旗八点就能闭站了，不然一天上十六个小时班，铁打的也撑不住啊。”
    李马太叹了口气，忽然压低声音凑过来，“程检查官，有危险可别见死不救啊，你帮我一次，我就给你20贡献点怎么样？”
    “成交！”
    程野爽快应下。
    一是检疫B区有感染体发狂，本来就会影响到A区。
    再者20贡献点也不少了，他只是站在这开开枪打个辅助就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有意思，没想到发现巴雷特这事儿，倒让他们觉得我有真本事？”
    回到座位的程野低头琢磨，忽然意识到这开局简直美妙得离谱。
    如果没有教育小登，直接去检疫A区撞见巴雷特，恐怕会被当成走了狗屎运。
    可他先是展露了手段，给人先入为主的留下强势印象后，再去隔离区三言两语发现巴雷特被感染，这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职场上懂得勾心斗角，工作中又有匹配的实力。
    在那些检查官的眼里，他的形象怕是立刻从“新来的东人见习官”变成了“不好惹的硬茬子”。
    “诶，妙啊！电充得够爽，危险还不多。”
    “等晚上充能完毕，我再去隔离区搜一圈，找不着感染体能拿技能，找着了又能赚贡献点强化人设，又能取消搜索收获双倍行动点！”
    “这开局，还真是天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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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云豹长渊，丁以山的惊讶！

    展出黄旗，检查站的封锁在五分钟后宣告解除，控制权重新交还给检查官。
    程野先是打开隔离门，放急着接受治疗的四兄弟通行，随后拿起防务通拨出电话。
    “罗姐，放心吧，我这边上班稳当得很，什么事都没发生。”
    “对，贺站长出了点意外，我得在这儿执勤到晚上才能回去了。”
    听闻贺飞出事，罗晓雪大惊。
    那可是比刘毕、程龙还要长一辈的老检查官，怎么好端端就出了意外？
    “你多加小心，既然出现了新的亲水类感染体，我给你的手册可能派不上用场了，千万要小心再小心！”
    “放心吧，我负责的检疫A区是专门检查载具的，一早上才来了一辆车，照这情形估计到晚上都难有下一辆。”
    程野当然不会说自己刚来检查站，就发现了一个未知感染体，还干了一架。
    如今局势动荡，谁也说不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有话还是晚上回去再当面说，免得罗晓雪担心。
    防务通挂断。
    程野有心想要找人打听打听中央检查站的消息，可惜他不是刘毕，过去两个月一门心思扑在检查官考核上，根本没攒下任何靠谱人脉。
    “要想在检查站里混，还是得有自己人，有心腹啊.”
    暼了眼坐在隔离门外的渡鸦和猫头鹰，程野感觉这两人其实就挺适合培养的，办事能力利索，又能认清楚检查站内的形式。
    只可惜自己如今脚跟尚未站稳，培养心腹这事儿，终究像空中楼阁般缥缈。
    “这次执勤混个脸熟，等第一次外勤跑完，或许就能琢磨着发展自己人了，毕竟往后想要往上爬，少不了这些人的支持。”
    快速检查站虽危机四伏，却是立功的捷径。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里有充电桩，能够快速补能凑够搜索机会。
    只是半天的时间，程野就改了主意，有些不愿意再回去检查流民了。
    那活儿多麻烦，还得连番套话问话。
    哪怕学加西亚那种硬卡油水，收进城费，一天下来也没几个钱。
    而在快速检查站，头一个被检查的人就塞了600幸福币的巨款，还额外给了块陨铁。
    “古人诚不欺我，当真是危险越大，收益越大。”
    看了眼人头茫茫的B区和又没了影子的A区，程野静下心来。
    中央主检查站。
    气温攀至高点，日头洒落的阳光炙烤得地面潮热蒸腾。
    站在关卡前的流民好奇往内打量。
    只见检查区后方的隔离区挤满了人，黑压压近千号人扎堆围聚，大半是荷枪实弹的警卫，阵仗瞧着极不寻常。
    而被人群围拢在中间的，是一具被抽干血肉的干尸，皮肤紧贴骨架，蜷曲在地上的模样，像极了皱缩的枯树皮。
    “查，必须一查到底！”
    丁以山盯着干尸看了半晌，面皮止不住抽搐，最终阴沉着脸猛地站起身。
    贺飞的死，其实不用查，只看这死状就知道是一场意外。
    按常理说，作为执勤站长本不该去隔离区视察，可昨晚一场暴雨让隔离区积水，贺飞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偏要跑去慰问流民。
    没成想刚进隔离区就撞上了亲水系感染者，还是资料库里没有的新型感染源。
    两人一照面，感染体就贴了上来，前后不过十多秒，便把贺飞吸成了人干。
    死得实在离谱！
    谁能相信在检查站摸爬滚打二十多年、杀了不知道多少感染体的老江湖，竟会落得如此荒诞的下场？
    丁以山不禁想到自己。
    如今新种类感染者又源源不断涌向幸福城，连执勤站长都未能幸免。
    岂不是说，他这个总站长，也随时可能把命撂在这儿？
    “从今天起，中央主检查强度提至四级，但凡发现异常数据，立即隔离！除警卫外，任何人禁止进入隔离区！”
    “南北分检查强度提至三级，两组以上异常数据，全部关进隔离仓，严禁任何违规放行！”
    丁以山沉声下令。
    检查站的检查强度等级一共分五级，一级最低，五级最高。
    按往年经验，唯有最危险的冬季才会将强度提至三级以上，夏季基本在一级、二级间过渡。
    可如今盛夏竟直接开启四级强度，围着的警卫和检查官们心底顿时一沉。
    “另外，从今天起，检查站开始执行战时奖赏制度，按检查、击杀感染体的数量累积战功，我会向城防署的刘署长申请，同步开启内库奖励。”
    “多劳多得，多杀多拿，我不希望有人白吃检查站的饭却不干事，明白吗？”
    “是！”
    周遭众人齐声应和。
    方才沉闷的气氛骤然松动，不少人眼底都泛起了跃跃欲试的精光。
    战功奖励向来只在感染潮过境时才会开启，谁也没料到贺飞的死竟意外促成了这事。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战功能兑换的好东西可太多了。
    尤其对检查站的普通警卫来说，要是能立下大功，便有机会递补成为检查官，完成一步登天的逆袭。
    这般诱惑，谁不心动？
    “哈林，组织学习会，现场所有还没执勤的检查官，马上去给我重新学习一遍亲水系感染者的应对流程，设置考核，三次不过的，职级直接降一级，五次不过的，必须去执行难度四以上的外勤任务！”
    “明白。”
    一口气颁布了诸多指令，直到确保能让整个检查站完全动起来后。
    丁以山这才喘着粗气离开，像是一头发狂的饿狼没能找到猎物。
    “大人，您今日动了肝火，这对身体恢复可不好。”
    走出人群时，始终跟在丁以山身后的中年男人快步跟上，压低声音劝道。
    “阿川，你跟了我将近二十年，这站长几乎是你我联手才杀上来的，怎会不明白我在气什么？”
    丁以山不漏痕迹的叹了口气，沉声道：“眼下还没入冬，贺飞这蠢货一死，逼得我们东西随时可能提前开战。”
    “刚才我故意试探哈林，他虽然退了，但谁又能知道他后面还会不会退？”
    阿川沉默了下，“大人，若西派趁着贺站长身亡、执勤站长席位空缺之际高压逼宫，我可以出手解决掉哈林，强行替东西两派换来一段缓冲期。”
    丁以山的步伐猛地顿住，喉结滚动着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扯出一丝牵强笑意，伸手拍了拍阿川的肩膀。
    “先回去吧，眼下的局面还轮不到你去换命，而且要是开了这个头，东西两派就再没转圜的余地了。”
    站长办公室。
    位于中央检查站后方，是栋独立于站内的三层小阁楼。
    装修不似现代风格，而是有些类似旧时代的茶楼。
    一楼是丁以山日常办公的地方，二楼作接待站内检查官的会客厅，三楼则是他私下“起局”的禁地。
    此刻丁以山径直登上三楼，推门进入靠近楼梯的房间。
    里面装修很是简单，一个麻将桌摆在角落，中间是两广常见的茶台。
    丁以山慢条斯理的冲台、洗茶，还未等茶香激发开来，房门被阿川轻轻推开，依次走进来四人。
    “来，都坐。”
    丁以山抬手示意，将四人引至茶台对面，随后开门见山：
    “贺飞死了，执勤站长，你们以为.站里谁能坐？”
    四人呼吸微促，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炽热。
    龙、虎、豹、云、长、渊。
    检查站东人派系内，有资格上位执勤站长的六个人。
    如果程龙没有出现意外，现在根本不需要丁以山问询，便能决出答案。
    可惜，没有如果。
    “我特意没叫雷虎过来，就是想听听你们四个人的想法。”
    雷虎，东检查站的执勤站长。
    丁以山指尖摩挲着茶盏，“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给我听就行了。”
    半晌。
    四人起身，沿着来时的路又退了出去。
    丁以山目光复杂，直到阿川送走人推门进来，才叹了口气。
    “阿川，这四人你以为如何？”
    阿川摇了摇头，“大人，这种事我也.”
    “你不用顾忌，现在又没有外人，何况过段时间你指不定也能上位检查官，也该接触接触里面的弯弯绕绕了。”
    “那”阿川沉默了一会，沉声道，“论能耐，都远不及程龙。周长海和乔渊手段够狠，却缺了勇猛，坐在那难以服众，邵云飞和林豹倒是悍勇，可手腕太糙，就算上位也帮不上大人解忧，稳不住站里局势。”
    “所以.难啊！”
    丁以山自嘲：“真是风水轮流转，想程龙在的时候，我东人一直能死压着西人，没想到他一走，局势竟然能崩到这般地步。”
    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程龙留下的那个小子呢？叫什么来着，程野？”
    “他今天是不是去快速检查站了？怎么样？”
    “我去问问下面人，应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阿川快步下楼，很快拿着一个平板回来，脸色有些异样。
    “怎么？”
    “大人，程野去了北站。”
    “嗯？”丁以山眼角猛地跳了跳，茶杯在指尖晃出一圈水纹，“谁给他的胆子，去北站？”
    “大人，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您看完这个就明白了。”
    阿川将平板递了过去，是两段拍摄的并不怎么清晰的视频。
    “这是.和那群小孩闹起来？”
    丁以山说完，忽然想起程野好像也是个年龄差不多，甚至比这些小孩更稚嫩的新人，闹出些出格举动似乎也不算意外。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他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这手段”
    丁以山眯起了眼，顿感意外。
    和记忆里那个面色苍白，文弱书生样的瘦弱年轻人比较，视频里的青年意气风发，气场强大的有些陌生。
    划到第二段视频，看到程野一脚踢开猫头鹰，掂起喷火枪毫不畏惧，以及最后警卫赶来，淡定的拉起猫头鹰撤走。
    丁以山表情愈发古怪，甚至反复将这段视频倒回了三次。
    “新的感染源？”
    “是，研究员‘秦峰’已经提供了基础数据，感染体数据库没有匹配。”
    “他怎么发现这人感染的？”
    “不知道，需要我通知过去，让他下班写份报告吗？”阿川老实的摇头。
    杀人简单，找感染体难。
    单视频里程野展现出来的这些，别说是他，就是很多检查官也做不到。
    “唔”
    丁以山犹豫了下，紧接着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算了，现在这情况还是少给他关注吧，毕竟是在西人的地盘上，做多了做少了都不对。”
    “不过.这小子倒是给了个我惊喜啊。”
    想到之前还打算让程野出点意外，好让阿川顶上去。
    丁以山沉吟稍许，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道，“唐斯这老家伙挺有原则，和程武是一辈人，应该会照拂他，不用我们多事，等下周换到东站那边，你代我去找个机会见见他，试试他的底细先。”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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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超凡洗礼，雨夜来人！

    主城区的排水工作还在持续，街道上一片狼藉。
    学习会只得挪到郊区的废弃大剧院举行。
    趁着工作人员清扫场地的间隙，哈林从文件袋里翻出一沓名单。
    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当年从治安署退休的教官，以及因伤、病或其他缘由退役的战士姓名。
    “去把名单上的人请来，先凑300个吧，让他们轮流上台讲课。”
    在几个重要名字上打了√，哈林顿了顿，给出具体酬劳：
    “治安署的教官，按照10个贡献点结算课费。”
    “血龙、十字、幸福三大军团的退役战士每人8点。”
    “其他人一律按照5个贡献点结算，账要记清楚，回头报给站里走公费。”
    工作人员应声，立刻按名单开始寻人。
    下午四点整，学习会在废弃大剧院准时开场。
    副站长哈林简短致辞后，首位教官登台复诵亲水系感染体的应对流程。
    不过台下众人却都兴致缺缺，这种照本宣科的教学模式，对当下局势的帮助收效甚微。
    毕竟如今造成伤亡的，全是资料库里都没记载的新型感染源，老一套的应对策略早已过时了。
    “目前正在执勤的检查官，让他们轮换明天过来学习，三天后进行考核，试题的话.”
    哈林顿了顿，语气陡然加重，“十五天内，必须在执勤期间找出并击杀一名感染体！”
    这么严格？
    坐在后排的几个检查官心头猛地一沉，尤其平日里混日子的，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好在丁以山之前定过“三次不达标才降职”的规矩，算下来还有四十五天缓冲期。
    等学习会安排妥当，哈林刚出门，立刻有人快步迎了上来。
    “达里奥，怎么了？”
    “站长，丁以山刚刚召见了云豹长渊，呆了四十分钟左右。”
    “雷虎呢？”
    “还在东站，没过去。”
    “没过去？”哈林愣了愣，脸上闪过一抹意料之外的笑意，“好啊，这可是丁以山自找的。”
    “站长，你说丁以山是不是发现了雷虎和我们最近一段时间走得近？”达里奥哈文紧追在哈林身后，声音压得极低。
    想要担任执勤站长，前提必须先达到五期检查官才行。
    目前检查站内除过正副站长，两个执勤站长外，还有六名五期检查官。
    东派四人，西派两人。
    北站的副站长戴维森算一个，另一个便是他，达里奥·哈文。
    “他又不是瞎子，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他有什么办法？”
    哈林冷笑，“当年丁以山没上位时，不也投靠过我们西派，才压过那几个五期检查官？”
    “接下来要争执勤站长，我们不急着出招，先看他怎么说，毕竟云豹长渊这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要是控制不了平衡，内部就会先乱起来。”
    “不急么”
    达里奥略微失望，却也只能点头应下。
    “对了站长，今天有个东人检查官去北站报到了。”
    “是那个程野？”
    哈林眉峰微挑。
    他记性极好，从年初到现在，全站四个见习检查官中虽有三人通过上岗考核，却唯有程野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就拿下了“毕业”证明。
    这速度在检查站体系成立以来已排得上第二，仅比他这个副站长当年的记录慢了半月。
    但不同的是，他当年是踩着感染潮刷新了考核纪录，而程野却在非战时状态下逼近这个数字。
    两人的倾向刚好相反。
    “我记得他战斗天赋特别差，没想到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去我们北站？”
    “何止不小，这小子不简单，摆明就是去我们北站立威的”
    三言两语，达里奥复述了早上在北站发生的事情。
    听到程野靠着拿捏心理弱点，三两下就逼退了一群没脑子的二代们，哈林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想笑。
    毕竟作为见习考核的主考官，他比谁都清楚程野的智商。
    真要被那群盼着继承检查官能当人上人的草包欺负了，他反倒要怀疑自己当初看人的眼光是不是出了问题。
    然而随着达里奥继续复述，哈林的表情很快有了变化。
    “你确定他见面只问了几句话，就判断出对方是感染体，并且战斗中不慌不忙，还顺带救了观察员？”
    “是的，我看过完整的视频，他的表现.”
    达里奥想了下，给出游刃有余的评价。
    他看到的视频里，程野确实一点也不害怕，无论是主动开枪还是后续的还击、撤退，都表现的相当果断。
    “见鬼，视频在哪里，拿过来我看看。”
    哈林忍不住摇头，脑海不由闪过几天前丁以山特批给程野一百发子弹的场景。
    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这小子难道是个文武双全的狠角色？
    平板很快送来。
    哈林皱着眉头按下播放键，中途还特意拉动进度条往回两次，这才终于肯定了达里奥给出的评价。
    确实，游刃有余！
    “啧啧，东派这一代都烂完了，没想到还能出这么个好苗子。”
    “唔你安排人，去和他接触，看看能不能拉拢到我们这边来。”
    相比较丁以山的犹豫，哈林的表现截然相反，果断的有些吓人。
    “可是.他是东人？”
    “东人怎么了，雷虎不也是东人吗？”
    哈林露出诧异神色，上下打量了达里奥几眼。
    “我不是告诉过你几次吗，派系斗争，最要紧的是摸透对方底细。”
    “程龙是程龙，他是他。
    这小子从小到大都在内城生活，没沾过站里的破事，对东派更没半分归属感。
    唯一的麻烦是刘毕，偏偏丁以山那蠢货把刘毕送去了水电站，现在不拉拢，难道等他站稳脚跟？”
    “你以为这小子傻？我猜他肯定知道丁以山调他去快速站另有图谋，所以才故意选我们北站作为切入点，但也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那加西亚？”
    达里奥心绪起伏，心道哈林这波为了争站长，是彻底豁出去了。
    “他现在才刚刚脱离抢救阶段，还在医疗所躺着，我们去拉拢程野”
    “等他有能力走到我面前抗议再说吧。”
    哈林摆了摆手，“按我说的做，用不了多长时间，只要东派内部上下一乱，我自然有办法扶你坐稳执勤站长。”
    “是，站长！”
    一听到能上位执勤站长，达里奥眼中瞬间燃起狂喜，哪还顾得上再质疑？
    普通检查官一辈子摸爬滚打，指不定哪天就栽在感染体手里。
    可一旦当上执勤站长，就等于跳出了底层，有了往上爬的资本。
    哈林为什么要和丁以山争成这样？
    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幸福城六年一次的“超凡洗礼”，今年已是第五年，再不争又要等下一个六年！
    上一轮丁以山势大，哈林选择了暂避锋芒，主动让出了超凡洗礼。
    怎料丁以山竟然不争气，先是错失了觉醒良机，其后更是昏招迭出，为了讨好幸福城高层，不仅折损了程龙这员大将，还赔上了几位骨干检查官。
    因此，这一轮哈林绝不会再坐以待毙。
    眼下看似激烈的派系争斗，不过是拉开了序幕。
    真正的风暴，要等到冬天到来、甚至明年开春才会彻底席卷而来。
    届时，检查官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是五期、四期、还是一期、乃至见习，谁也逃不过这场风暴的波及！
    夜幕降临，路灯亮起。
    暖黄色的光晕浸染着检疫区，将荒野蔓延而来的墨色黑暗层层驱散。
    天空又下起蒙蒙小雨。
    不时一道闪电撕裂云层，照亮远处的城市废墟轮廓，引起一阵阵变异兽的嚎叫。
    “这鬼天气.”
    李马太送走最后一组排队者，看着所有人都被警卫押送进入隔离区，这才直起腰杆，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今天关了多少人进隔离区？
    诶，好像忘了数。
    不过至少有个小两百号人吧，这些家伙，个个都很有嫌疑！
    “还有七分钟下班。”
    拿出防务通看了眼时间，李马太起身，晃悠着走向A与B区之间的隔离网，打算和程野聊会天，把最后的这点时间打发掉。
    “程检查官，你这儿可真清闲！”李马太扒着网格栏杆叹气，“我今儿在B区脚不沾地，你A区倒好，一天就过了一辆车。”
    “是吗？”
    程野在地上做着俯卧撑，头也不抬的回道。
    “我看你见面啥都不问，直接就把人送进隔离区，也不忙啊？”
    “啊？”
    听懂了程野话音里的意思，李马太愣了下，随后不在乎的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在检查站熬了二十多年，见过隔离仓暴动、扛过感染潮入侵，大大小小的派系斗争从没停过，但到今天还是能站在这里和你谈笑风生，靠的是什么？”
    “还不是我足够小心，足够谨慎！”
    “是么？”
    程野站起身，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
    两人今天忙里偷闲交流了几次，现在也算是混熟了，至少除了刘毕之外，这老检查官是他在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不过和刘毕这个莽夫一对比，李马太的谨慎简直刻在了骨头里。
    早上还收敛着逢四送一，下午检查等级一升，直接变成了逢二送一。
    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凭感觉挑选“幸运儿”，送进隔离仓。
    “我知道你想问，为啥我贪生怕死，还要来快速检查站对吧？”
    李马太享受了程野大拇指，咧开嘴露出副贱兮兮的笑，“其实很简单，可别小看你手上的那枚检查官徽章，你只需要专注提升这玩意的等级，到了一定程度，只要不故意作死，那真是想死都难。”
    终于找到了能和程野交谈的话题，李马太露出几分前人的优越感。
    “想当年你父亲还在的时候，他是压根瞧不上我这种人的，每次碰面都拿鼻孔瞅人，眼皮子都懒得抬，哪成想他儿子如今还会夸我？”
    “呃”
    程野有些懒得吐槽。
    这家伙，脸皮绝对是他见过最厚的，比检疫区的铁丝网还耐磨。
    然而就在他想追问检查官徽章等级时。
    咚。
    检查站内却传来清脆钟声，往哨塔上看去，挂了一天的黄旗终于收回。
    “可算熬到头了。”
    李马太搓着胳膊直呵欠，“十二小时连轴转，站里该给咱们发块劳模奖牌挂脖子上。”
    话音未落，他忽然往远处一瞟，紧接着转头催促道：
    “下班了还愣着干嘛？真要当劳模拿奖章啊？
    “快点，赶紧撤！”
    “撤？”
    程野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雨幕深处有道光束破开黑暗。
    灯光晃悠着逼近，从移动速度和亮度看，显然不是大金杯，而是一辆能够高速行驶的载具。
    怪了。
    没想到正好有人卡在下班时间过来，而且好巧不巧，是钟声敲响时。
    “走走走。”
    要是7.59，程野自然会等着，但过了8点他又不是傻子。
    毕竟感染体晚上出没的概率，比白天高十倍不止。
    然而就在他打开隔离门，正准备离开时，渡鸦却急匆匆迎了上来。
    “怎么了？”
    “大人，来的那辆车已经向站里发送了信号，是十字军团的大人。”
    “什么，十字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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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三大军团，完美配合度！

    幸福城有三大军团。
    各自以独特职能，筑起三道环环相扣的生存防线。
    第一道防线血龙军团，主要负责扫荡威慑，常年在周边区域巡游，织就一张动态防御网，用高频次的行动减少感染体的威胁，最为擅长运动战和突击战。
    第二道防线十字军团，主要驻扎在水电站附近，保护周边工业工厂等核心基建，确保城市运转的能源与生产命脉无虞。
    第三道防线幸福军团，负责驻守幸福高墙，配备精锐武装与系统化防御体系，构筑起立体化的终极防御阵线。
    “难道水电站那边出事了？”
    程野心底一个咯噔。
    幸福城为提高能源利用率，大型工厂大多依傍水电站而建。
    一旦出事，要么是撞上了感染潮突袭，要么就是遭到其他庇护城的武装进攻。
    但以幸福城三大军团的战力，后者已近二十年未曾出现过，反倒是前者撞上感染潮的概率很大。
    当然，还有一种最不愿设想的特殊情况
    打开收集器面板，瞥了眼右上角已经达到54%的充能值。
    程野心中稍稍安定，冷静吩咐道：“渡鸦，传令下去，警卫队暂缓换班，全部过来协助检查。”
    “猫头鹰，你跟着我进来，要是有任何不对劲”
    “大人放心，我懂。”猫头鹰心中一禀，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十字军回城，如果是公务，按理说早应该和内城远程报备，通知到检查站才对。
    可现在对方高速接近，却只是用车载通知了检查站。
    联想到中央检查站才刚刚发生的恶性事件，不难想象接近的会是什么。
    一车感染体？
    “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小子，胆真大！”
    李马太已经收拾好了背包，转头却看到程野居然又坐在了合金桌后，忍不住低叹一声，脚步又快了几分。
    等到车子驶入分流通道时，身影早已消失在雨幕里。
    “胆大么？”
    程野眯起眼，目光穿透雨幕，死死盯着缓缓逼近的车辆。
    驶来的并非常见的大金杯，而是辆他从未见过的新车。
    造型酷似被压缩的悍马，整体扁长，硬朗的线条勾勒出边角方盒般的轮廓，金属车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冽寒芒。
    车子在隔离网前停稳，副驾驶车门“砰”地弹开，一名大汉俯身钻出。
    身着灰蓝色十字军团制服，肩宽背厚得如同人立的灰熊，目测身高足有两米开外，气场无比骇人。
    哪怕程野近段时间刻苦训练，已经打磨出几分狠戾心气，此时看到这灰熊踩着积水走来，仍然有点呼吸都不顺畅的感觉。
    妈的，就算废土人的基因开始返祖，怎么能催生出这种怪物？
    程野心底暗骂了声，手不由自主的搭在了腰间的野牛格斗手枪上。
    就算是同一个感染源所造就的感染体，实力也不会完全统一。
    宿主越强，变异后的怪物就越恐怖。
    那些能够在书籍里留下名字的感染体，前身多半是纵横荒野的强者，从没见过哪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能变异成煞星。
    “等等.这人越强，岂不是说明我能搜到的技能越强？”
    一想到搜索技能，程野心底的忐忑顿时散了几分，转而有些兴奋起来。
    隔离仓内，可没有这种猛人。
    荒野遇到，对方不会有配合度。
    唯独此刻坐在检查台前，顶着检查官的身份，他才有“以弱搜强”的机会。
    只要对方没有感染，爆出来好技能的概率不会小。
    程野身上的变化，站在一旁的猫头鹰看的清楚。
    发觉检查官不在恐惧，反而兴奋后，没来由的，他也跟着大胆了起来。
    既然当了观察员，打算拼一把往上走。
    对比李马太那样的老混子，显然跟着程野这样的人，才有机会立功，才有机会往上爬！
    既如此，还害怕什么？
    “来者止步！”
    程野抄起喇叭，声线如鞭撕破雨幕，直往灰熊身上甩去。
    “我是十字军二级小队长武睿，已经和检查站进行了沟通，劳烦检查官大人加班。”
    灰熊武睿自报家门，人也老实的站在了警戒线外。
    “加班不要紧，现在不过是八点出头，我需要知道武队长这么急匆匆回来，没有向内城通报的原因。”
    “出了点意外，我有队员被感染体伤到了，需要送到内城救治。”
    “什么？”
    始终持枪做警戒姿态的猫头鹰大惊，这种理由难道是可以说的吗？
    听听，被感染体攻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路上摔了一跤。
    “我可以作保，他没有被感染体寄生，请检查官大人网开一面，给我兄弟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你作保？”
    程野指尖叩了叩桌面，轻轻摇头，“检查站的规矩，武队长应该明白吧？”
    “清楚。”
    武睿喉头滚动，心底一沉。
    他一个东人之所以选择北站，就是不想在南站被东人用规矩刁难。
    哪怕来了北站，要被这里的检查官刮一层油水也无所谓。
    可谁也没想到，北站的检疫A口竟然是东人执勤。
    而且这年轻检查官并不像表面那般好应付，此刻表现出来的沉稳内敛，倒像是在检查站执勤多年的老油子。
    “救我兄弟一命，我们赤守小队，所有人欠检查官大人一命。”
    “人，抬起来，我看看。”
    已经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查验伤者怎么也说不过去。
    程野按下隔离门按钮的同时，将腰间的野牛格斗手枪摘下来搁在桌面。
    恰在此时，去传唤人手的渡鸦带着十名执勤警卫匆匆赶到，检查站的空气瞬间绷紧。
    “好！”
    武睿转身，去到装甲车旁。
    细雨绵绵，雨丝拍打在脸上，留下湿津津的痕迹。
    装甲车侧门打开，四名身着十字军服的士兵迅速从车厢里抬出一名伤员。
    嘶。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伤员的左腿已经彻底没了，从胯部断开，留下染满血的绷带。
    从小腹往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撕裂至肩部，皮肉向外翻滚，像被利爪生生撕开的破布。
    这能救的下来吗？
    似乎看出了程野的疑惑，武睿再次出声解释道，“内城有特殊的生物复苏科技，只是外伤，活下来的概率有八成往上。”
    “复苏科技？”
    程野暗暗咂舌，这又是一个他从记忆里找不到的名词。
    而且奇怪的是，已经伤成这样，担架上那人竟然还能露出一丝微笑看过来。
    “他这是？”
    “返祖基因带来的特殊天赋，痛觉神经是常人的十分之一。”
    回话的并非武睿，而是担架上那名本该气若游丝的伤员。
    这家伙竟然还能自行开口说话。
    “姓名？”
    “戴尊。”
    “年龄？”
    “29。”
    “怎么受伤的，要是你说不清楚，让武队长说也行。”
    “没事，我现在的感觉就跟你们手上擦破点皮差不多，疼劲早过去了。”
    戴尊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电池工厂混进了感染体，寄生在工人身体里躲进了进料管，我钻进去把它宰了。”
    这么猛？
    程野眼皮跳了跳，虽然不知道进料管多粗，但一定是个封闭空间。
    没有支援的情况下，这几乎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其他人退出去，我要检查伤口。”
    “退出。”
    武睿深深看了眼程野，对着后面挥了挥手，七人回到了警戒线外。
    隔离大门轰然关闭，十名警卫几乎同一时间，将枪口对准了担架上的戴尊。
    “妈的，这程检查官也太有种了。”
    发觉程野带上胶皮手套，竟然打算近距离接触高危疑似感染体。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还从未见过这么胆大的检查官。
    当然，程野自己也是有点虚的，但一听到“特殊天赋”四个字。
    他立刻打开面板，犹豫不过一秒便咬牙决定：
    拼了！
    此时此刻，收集器面板上武睿的配合度停在54%，已经很难再往上涨，刚好够搜索LV.1技能。
    但戴尊的配合度却一骑绝尘，达到了史无前例的94%！
    这还是程野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配合度。
    “LV.2技能.要是能搜到这门痛觉减弱的天赋，那就太强了。”
    常年维持十分之一痛觉并非好事，对外界危险的感知会大幅钝化，反而可能削弱战斗力。
    但.技能不同！
    只要获取，程野能随时装备或卸载，既能享受痛觉衰减带来的抗伤优势，又完全不必承担感知失灵的风险。
    “兄弟，接下来你要完全配合我，不然我没办法保证.”
    程野蹲下身子，对着身后努了努嘴。
    其实不用他暗示，地上十多道晃动的红点已经瞄准担架，只要戴尊有任何逾矩动作，绝对逃不掉“物理驱魔”。
    “告诉我，你也想活下去的，对吗？”
    “没错，我不想死在一个普通感染体手里，冤得慌。”
    戴尊苍白的脸上渗出细汗，喉结剧烈滚动着，“检查官大人说什么，我做什么，绝对配合。”
    “很好，我喜欢你的态度。”
    面板上的配合度再度上涨，达到了97%。
    程野微微欣喜，拿起桌上的仪器开始测量。
    “体温，38.7”
    “心率，144”
    “呼吸频率，17”
    每念出一组数据，站在门外的武睿脸色就难看一分。
    接近检查站时，他就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暗道不好。
    按照检查站的规矩，只要有两组以上异常数据，就必须关进隔离仓。
    而现在戴尊的数据，体温肯定是超标了，唯有心率卡在140的边缘。
    虽说有5%的计量容差，但要是程野坚持这个数据异常，戴尊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一组异常！”
    呼。
    话音落下，门外同时传来一阵压抑的喘息声。
    与此同时，收集器面板上的数字再次跳动，来到了98.9%。
    距离100%的配合度，仅差一线之隔。
    “你很紧张，虽然你屏蔽了痛觉，但我感受到了你的恐惧。”
    “放轻松，我和其他检查官不一样，只要你没有被感染，我可以保证你离开这里，活下去！”
    程野说着便打开黑箱，取出体征双模态检测仪和腐光代谢检测仪。
    然而就在他正准备进行检测时，手上动作陡然一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戴尊，100%（完美），可检索范围：情报、物品、技能（）】
    ps：新的一周来啦，这一周是最激烈的时候，排推荐都是按照追读人数进行排序，末位淘汰，求求各位读者老爷每天都能点进来看一看，检查官需要你们的支持！！！
    ps2：感谢所有读者老爷的月票，上架前会有感谢章，你们的每一票我都记在心里，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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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lv2天赋，铁躯！

    第43章lv.2天赋，铁躯！
    配合度。
    完美！
    可供搜索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程野从未觉得这两个词竟然如此悦耳、如此美妙。
    仿佛滑丝的螺丝突然卡入咬合点，在锈蚀的螺母里缓缓旋动，每一圈都带着金属摩擦的清脆声响，让人爽的头皮发麻！！
    “先等等我，要调试仪器。”
    安抚了下戴尊，程野看向检测仪，实则却是用意念点下了搜索。
    一道道虚幻文字在面板上闪烁。
    五秒过后，组合成为程野能够阅读的信息面板。
    【戴尊】
    【lv1技能】：锁定
    【lv2技能】：
    天赋：铁躯（稀有，痛觉减弱，躯体韧性提高，可免疫少部分非致命伤）
    天赋：枪械亲和（普通，小幅增加对枪械的掌控）
    技能：十字军制式斩击术（普通）、十字军制式射击术（普通）
    【lv3技能】：锁定
    “？”
    “竟然还有分级？”
    程野愣了愣，搜索lv.1技能时，面板会一股脑罗列出所有技能，让人目不暇接，难以抉择。
    可眼前的LV.2界面却截然不同，不仅细分出天赋与技能类目，更多出了品质层级，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例如同样是天赋，铁躯此时正泛着幽幽紫光，备注栏标注着【稀有】。
    而枪械亲和也是天赋，但却是白色光芒，标明【普通】。
    “这下总算直观多了，不用再靠着名字去研究有什么作用.”
    或许是戴尊太过年轻，并没有掌握太多的lv2技能，面板上仅有两门十字军制式技能在列。
    程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意念注视在等级最高的‘铁躯’之上。
    越级搜索，只有25%的成功率。
    但没来由的，他却感觉到这一次必定能够成功。
    因为地上的戴尊，并不是害怕他，畏惧他才选择了配合，而是真正想要活下去，打心底里相信他选择了配合。
    幽幽紫色浸染整个界面。
    面板开始闪烁。
    一秒过后。
    文明收集器没有让人失望！
    【搜索成功】
    【文明收集器已成功记录：铁躯（lv.天赋）】
    “真成了？！”
    面板自动跳转，戴尊技能栏上的铁躯泛起微光，一个闪烁，复制到了可供装备的技能栏内。
    难以抑制的狂喜在胸腔里轰然炸开。
    程野只感觉思维都在此刻凝滞，满溢的喜悦几乎要冲出来。
    尽管在搜索之前他就已经有所预感，但那种预感，哪里有现在个人面板里，亲眼看见可装备技能栏里出现铁躯这么让人兴奋？！
    “检查官大人？”
    戴尊不明所以，看着程野微微颤抖的背影，顿时有些紧张，“是仪器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事，再等我一下，仪器正在启动。”
    强压着喜悦回复了声。
    程野关闭面板，深呼吸两口，这才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戴尊有没有感染，其实已经不需要仪器再检测。
    不过检疫程序容不得半点疏漏，略过了难免会被人起疑。
    程野还是按照标准流程操作，顺带着，还得切一块肉下来，送去检测。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渡鸦去而复返，带来意料之中的消息。
    “好了，你过关了！”
    程野扯下胶皮手套，投篮一样扔进隔离区的垃圾箱内，走过来笑道。
    “啊？”
    戴尊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程野复述第二遍，这才瞪大眼睛，狂喜瞬间冲垮所有表情管理。
    隔离门外，武睿同样僵直了背脊，铁塔般的身躯先是一震，随即粗糙的手掌狠狠抹过脸膛，重重砸在隔离网上，发出一声闷响。
    紧张了这么久。
    心一直提在嗓子眼。
    还好，幸好，最终的结果没有让人失望！
    “武队长，我也是内城出来的，正好下班，我送他过去，没问题吧？”
    程野走到门边问，武睿只是愣了一刹那，便重重点头。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沟通，您将他带到幸福大门那，会有人来接的。”
    “嗯。”
    多一个人，就要多一轮检查手续，程野转头正要走，身后传来声音。
    “敢问检查官大人尊姓？”
    “姓程。”
    “程敢问程龙是您的？”
    “我父亲。”
    武睿脸上闪过一丝愕然，随后很快变成了意料之中的认可。
    不会吧，程龙在十字军里都有名？
    程野愣了愣，却没停下脚步，吩咐猫头鹰和渡鸦抬起担架跟着自己。
    一路顺着隔离通道离开，戴尊苍白的脸上还凝着劫后余生的恍惚。
    到了出口，程野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按下了站长唐斯的号码。
    按理说，特殊情况征用一辆车子在检查官的权限内，但这里毕竟是北站，是西人的地盘。
    “站长，是这么个情况”
    程野三言两语把戴尊的情况讲完，正准备解释征用车辆的必要性，听筒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谁也没想到，唐斯竟直接从办公室冲了下来。
    放在平日，站长亲自出面不算稀奇，但今天中午才刚刚有执勤站长牺牲，贸然接触一个感染风险还没有完全排除的人，显然不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唐斯站长，你.要不站远点？”
    距离还有十多步的时候，程野出声提醒道。
    谁料唐斯竟然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加快了脚步，嘴里还嘟囔着，“当年检查站创立的时候，还是我和你爷爷亲自剪的彩，你觉得我和贺飞一样？”
    检查站创立？
    程野没有在意唐斯的吹牛逼，却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前身的爷爷，竟然是检查站创立时期的老人
    这么牛逼？
    “行了，他没有被寄生，我给你特批一辆车，赶紧带他去救治吧。”
    唐斯蹲着翻看了下伤口，信誓旦旦道，末了又异样的瞥了眼程野。
    “这才第一天，站里让你闹腾了，感染体让你干掉了，现在还救了十字军的人，程龙啊.程龙当年都没你这么能耐。”
    “呃”
    程野不可置否，权当这是在夸自己。
    但也清楚，唐斯这是在提醒他，这一天的风头实在有些过盛了。
    正所谓盛极必反，继续耀眼下去，难免会吸引一些不必要的注意。
    只是该说不说，唐斯虽然考虑了，却没站在他的角度想过一件事。
    “我倒是想低调，但太低调就得死啊”
    大金杯呼啸着驶出检查站，轮胎在地上留下一道明显的黑印。
    戴尊被颠的连连咳嗽，嘴角渗出点点血沫。
    “老哥，开慢点，有伤员呢。”
    程野忍不住提醒了声，驾驶员这才把踩进油箱的脚收回来些，脸上露出讪笑。
    也就是这种紧急公务，上面才不会核算电量消耗。
    换作一般公务，都有严格标准，电耗一旦超标，轻则扣款，重则直接辞退，和旧时代马路三大妈超平均油耗会被踢出群是一个道理。
    “哥们，还能说话吗？”
    “能。”
    “和你打听点事，不违背你们十字军的条例吧？”
    “检查官但说无妨。”
    对于眼前比自己还要年轻的检查官，戴尊其实也是有些好奇的。
    程野的表现完全不像检查站里的那些老油子，生怕担责，生怕危险，身上总带着股令人窒息的形式主义做派。
    要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可怪就怪在，他行事风格又异常沉稳，毫无新人的生涩稚嫩。
    就连队长武睿，也被他呼来喝去，丝毫没有被气势压制的别扭感。
    “我大哥，刘毕，也是检查官，前天跟着内城的工程队去支援水电站了，你有他的消息吗？”
    “刘毕.”
    戴尊想了想，随后摇摇头，“十字军团负责守卫整个工业区，一共有八个片区，水电站分在B区，我们守的是F区，中间隔着十多公里呢.不过你不用担心，至少今天中午之前，水电站没有被感染体入侵。”
    说完，意识到程野不了解工业区，戴尊又简单介绍了下大概情况。
    因为水电站的能源供应具有波段性，幸福城必须在夏季初到秋季中开足马力生产，才能攒够一整个冬春两季自用和交易的物资。
    所以每年春季中旬，都会在缓冲区大规模招聘，一次就招几万人、甚至十多万人进工业区。
    等到秋季中旬供电量下降，再把工人遣散回缓冲区准备过冬。
    而如此规模的人员变化，自然会引动周边的感染体注意，源源不断的向工业区赶来骚扰袭击。
    “可惜我穿越过来的时候，春季招聘早就结束了，没能看到这盛况。”
    程野不禁感慨。
    每个庇护城都有因地制宜的生存策略，幸福城这套“候鸟生产模式”尤其精髓，理念远超其他庇护城。
    不仅完美化解了长距离输电对基建的考验，更巧妙拆解了居民区与工业区的防守困局。
    夏、秋两季，正是幸存者迁徙的高峰季。
    工业区主动吸引周边感染体的注意力，恰恰避免了人员聚集引发的感染潮风险。
    而冬春两季迁徙潮结束，工业区人员撤回缓冲区，所有人固守一处，又能最大化提升抵御感染潮的存活率。
    “没有绝对的好和坏，只能说有利有弊吧，不遇上感染潮暴动确实安稳，可像是今年.”
    戴尊叹了口气，“从年头开始，感染潮的爆发频率翻了数倍不止，也不知道这个冬天，涌向我们幸福城的感染潮是什么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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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权力争夺，追逐天才的开始！

    白天一整天时间，主城区主要道路的积水总算暂时排净。
    大金杯车一路畅通无阻，驶至幸福大门前时，老远就有两队共十六名警卫迎了上来。
    “感谢程检查官，感谢您对十字军团的支持，接下来请将伤员移交给我们安排就行。”
    为首的队长上前一步，先朝程野敬了个标准的现代军礼，末了又将右拳重重砸在胸口，以示由衷谢意。
    担架上的戴尊见状也想效仿，却被程野按住了右手：“别逞能了，记得武队长说的话，你欠我一条命呢。”
    “那当然，一个电话，随叫随到。”
    戴尊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话音未落便被警卫抬起担架，迅速消失在厚重的城门后方。
    夜色里，无数道目光从暗处投来，交织着贪婪与灼热。
    些许投在程野身上，让他有些被人窥探的不舒服感，忍不住瞪了回去，那些目光才骤然缩回。
    就连大金杯的司机也忍不住吞咽口水，痴痴望着合金大门下方缓缓闭合的快速通道。
    那可是内城啊！
    多少人在缓冲区挣扎一辈子，直到腐烂在感染潮里，也没能摸到这扇幸福大门的门框。
    可这终点，却是一些人随意就能踏足的起点。
    “走吧，方便的话，送我去化学厂职工小区？”
    “方便，当然方便！”
    司机重重点头，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大金杯在幸福大门前调了个头，逐渐远离“幸福”而去。
    夜，十点。
    轮胎碾过积水的路面，缓缓停在化学厂职工小区爬满藤蔓的铁门旁。
    程野的手指刚扣上开门拉手，眼角余光就瞥见百米外的路灯下浮动着两道人影。
    下意识眯起眼定睛一瞅，左边竟然是罗晓雪，右边是
    周长海？
    程野猛地愣住，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检查站东人派系的五期检查官，怎么会大晚上跑到化学厂小区来见罗晓雪？
    可随着两人走近，昏黄路灯逐渐勾勒出男人脸部轮廓。
    标志性的马脸，下颌一道狰狞伤疤，还真是周长海！
    他来干嘛？
    金属车门“哐当一声撞在车身侧面，程野跨步下车，刚好站在了两人身前约莫五步位置。
    “罗姐，周检查官。”
    “诶，程检查官下班了啊？”罗晓雪还没说话，周长海却眼神一亮迎上前来，熟稔得仿佛早有预料，“说曹操曹操到，我正和罗教官念叨你呢，转头人就到了。”
    罗教官？
    程野嘴角抽了抽，压下心中好奇，“周检查官这么晚过来，是？”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站里发生了点意外，你也知道的，贺站长牺牲了。”
    周长海语气闪过几丝悲痛，“我作为五期检查官，总得代表站里走访下家属，把情况说清楚，免得大家担心。”
    “这样啊，周检查官辛苦了。”
    程野轻轻点头，“B哥外勤不在家，我正想过来跟罗姐细说站里的事，让她别担心，倒让您先跑了一趟。”
    “嗨，跟我还客气什么。”周长海哈哈大笑，突然往前半步，拍了拍程野肩膀，刀疤随着笑容扯出扭曲的弧度，“想当年我跟你爹在勘探队可是过命的交情，你要不嫌弃，喊我一声周叔就行了。”
    周叔？
    程野不清楚之前检查站的事情，眼神余光却瞥见罗晓雪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
    显然，周长海和程龙之间的关系，这“过命交情”的水分，恐怕比幸福城这两天的降水量还足。
    这老家伙真特么不要脸啊。
    不对，这厮干嘛要和我这么拉近关系？
    来者不善！
    “周叔说的是。”程野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意，“我这不是想着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嘛，一时间还没想起来我这会已经下班了，到了休息时间，不像周叔您，大晚上还记挂着走访家属，真是站里的楷模。”
    这话听似恭维，却暗暗将“工作场合”与“私下关系”划了界限。
    捧杀了这么一句后，绵里藏针的力道让周长海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
    不过到底还是五期检查官，早已经混成了人精。
    周长海若无其事的维持着笑容，转身看向罗晓雪，“罗教官，既然程野回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哈，你也别担心，水电站那边不像站里，安全得很。”
    “感谢周检查官挂念。”
    罗晓雪客气地颔首，两人将周长海送到街尾，看着他坐上那辆停在阴影里的大金杯，车灯划破夜色朝市区驶去。
    “他来干嘛？”
    程野顿了顿，“贺飞刚死，这就急着想要拉人上位了？”
    检查站的这套体系内。
    从见习到一期是一个坎。
    三个站点，九张评价书，以及五次外勤任务拿到B级以上评价，中途不能有失败，普通检查官基本都需要两年左右才能走完这一步。
    一期到四期又是一个坎。
    三个站点，各轮换执勤三百次，也就是最低九百天，期间不能发生重大事故，否则要重新开始计算。
    此外，还需要累积到足够多的贡献，等待名额释放。
    例如站里空出了四期检查官编制，有五个人同时达标，那就从五个人中选出贡献最高的人率先晋升。
    至于再往上，从四期到五期，这就不是普通检查官能够染指了。
    按照规定，必须有两代人在检查站工作过，也就是所谓的“背书”。
    没这层背景，就算贡献值爆表也没用，刘毕就是因为不符合这个条件，只能一直卡在四期，连竞争五期的资格都没有。
    而五期检查官，也是担任执勤站长的先决条件。
    “诶，你猜到了？”
    罗晓雪无语的摇了摇头，“不只是他，今天检查站四个五期东人检查官都来了，而且像是有默契似的，刚好错开了时间。”
    “四个人都来了？”
    程野微微一惊，没想到贺飞惨死的当天，四个人就会立刻开始争抢位置。
    “都是差不多的说辞？”
    “嗯，说来说去也就是想让刘毕投他们一票。”
    “那开条件了没？”
    “嗯？你懂的还不少吗？”罗晓雪神经兮兮的上下打量后，怪异道，“你今天可是在北检查站大发神威啊，这些个五期检查官每个人过来，都非得和我念叨你两句才行。”
    “那必须，这站里谁不知道我和B哥的关系。”
    程野笑容一僵。
    靠，果然就像李马太说的，这检查站还真是没有什么新鲜事。
    而且劳尔这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差了吧，不是说好没人知道的吗？
    结果都没等他晚上下班回来，这些事竟然就先一步传到了罗晓雪耳朵里。
    “他们没给你说细节吧？”
    “那倒没有，就说你进西检查站先把那帮二代小子教育了一顿，转头又进隔离仓，几句话发现个未知感染体，轻松打掉证明了专业能力，给东人大长了威风。”
    罗晓雪露出几分玩味神色，“行啊你，挺敢折腾，罗姐算是小瞧你了。”
    “呃”
    程野犹豫了下，尬笑两声，没敢说晚上快下班时还救了个十字军的战士。
    他这一天，着实精彩。
    “要不是贺站长被未知感染体偷袭，我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一个关在笼子里的感染者而已，罗姐你不知道，我去的时候那家伙头尖尖的，虽说块头壮实，可看着就像吃多了兽药，哪能算正常？”
    “至于那些二代，我也就吓唬了两下，没想到竟然就怂了。”
    程野信口胡诌，两人站在楼下聊了会。
    或许是贺飞的死让罗晓雪忽然明白，这缓冲区根本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无论是去北站也好，南站也罢。
    能不能活下来，说到底靠的还是实力与手段，再加几分冥冥之中的运气。
    因此，对于程野固执选择北站的举动，她也释然了。
    人啊，就是这么奇怪，有些执念在生死面前会突然变得通透。
    程野也不好用什么词来形容这种心理变化，只能说从降临到废土的那一刻起，每个人就应该随时做好赴死的准备。
    区别只在于轰轰烈烈地赴死，或是苟在一隅等死罢了。
    “罗姐，今天执勤了一整天，明天我好像必须轮休去那什么学习会，今晚就回去了哈？”
    “去吧，你当周长海那声‘罗教官’白叫的？”罗晓雪拢了拢头发，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明天我也得去学习会，还得以教官身份上台讲课呢。”
    “那感情好，我保准给你捧场。”
    不去谈论检查站的形式，也不讨论站里的危险。
    两人说说笑笑一阵。
    程野立在原地，目送罗晓雪走进职工小区，直到身影没入单元楼门，这才转身踏入沉沉夜色。
    从化学厂小区到电子厂小区，足有十几公里。
    可小跑着往回赶时，程野却只觉浑身燥热难当，心底那簇压抑了许久的火苗终于腾腾窜了起来。
    搜到技能，顶多是缩短和老家伙们的差距，离天才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但天赋不同，这是能直接填平基础鸿沟的东西，能让他彻底摆脱平凡。
    “铁躯！”
    两个字在舌尖不断翻滚，程野几乎能尝到那股滚烫的炽热。
    兴奋吗？
    当然兴奋！
    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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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晴雨表，大乱征兆！

    有了掌握技能的经验，这一次换成lv2天赋，程野半点不敢大意。
    还没进主城区，就提前给东叔拨了个电话，问问还有没有补充营养浆。
    或许是因早上抢货潮险些引发大骚乱，下午工务署竟罕见地补了一圈货，并严令各家店铺必须按2币单价售卖，一旦查出高价倒卖，轻则十倍罚款，重则取消售卖许可。
    “我这里来了六箱，放心，管够。”
    “好。”
    电话里东叔的声音似乎有些异样，程野却是来不及细想。
    因为刚到郊区与主城区的出入口，就见沙袋又将马路堵得严严实实，只留出个狭窄豁口。
    可抬眼望去，天边乌云正缓缓散开，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接着下暴雨的架势
    不对。
    程野快步走近，心头微沉。
    之前的封路只是为了限流，守着出入口的警卫只是起威慑作用。
    可现在，明面上就有六名荷枪实弹的警卫严阵以待，往后方更是有人架枪，黑洞洞的枪口隐在沙袋缝隙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
    “止步。”
    看到程野小跑过来，警卫互相交换眼神，立刻上前。
    “主城区宵禁，任何人不得进出。”
    “任何人？”程野面无表情，从兜里掏出身份徽章，“我算任何人吗？”
    警卫愣了下，连忙接过徽章在自己的防务通刷过。
    看到上面显示的信息，绷紧的表情瞬间放松，“检查官大人请进，您当然可以随意进出。”
    “发生什么了？”
    “这不清楚.是上面给我们的指令。”
    警卫支吾了下，指了指内城方向，“而且是半个多小时前，突发命令。”
    “突发？”
    怪不得刚刚坐车去化学厂小区，路上还没有这些沙袋封路。
    难不成发生什么大事了？
    穿过隔离带，程野脚步再度加快几分，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等回到小区门前，大肉食堂罕见的提前熄灯，不仅没有准备第二天的食材，还用铁片在两个窗户上进行了加固，像是台风来临前沿海地区的准备。
    东叔的小卖部倒是亮着灯，但卷帘门也拉下了一半，只敞开个足够容纳半人进入的空隙。
    “东叔。”程野站在卷帘门前敲了敲。
    “别愣着，快进来。”
    声音里透着明显的紧张。
    程野猫腰钻进去，顺带反手合上卷帘门。
    泡水的柜台已经复位，上面空荡荡的，泡水货物已经被清走。
    东叔坐在柜台后，台面放着三把枪。
    一长两短。
    长的是突击步枪，短的是喷子、手枪。
    此刻步枪已经被拆开，旁边还放着一瓶打开的枪油，传出刺鼻味道。
    “你这是”
    程野愣了下，这还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见到东叔这幅模样。
    往日里的和善全然褪去，整个人透着股杀气腾腾的狠劲。
    “中央站的贺站长是不是牺牲了？”
    “你知道了？”
    程野并不意外，检查站站长牺牲在缓冲区绝非小事，即便能暂时封锁消息，可人多眼杂，顶多也就瞒个一两天。
    似东叔这种退伍老兵，有渠道从其他地方提前知道，不奇怪。
    “中午那会吧，被不明感染体袭击了。”
    “那袭击贺站长的感染体.抓住了吗？”
    “嗯？”
    这下轮到程野愣住了，“这种事得查清楚才会公布，想来应该是抓住了吧。”
    “你都不清楚，那就是没有。”
    东叔目光沉得像口古井，声音微微颤抖，“上一次有站长牺牲，还是十三年前，自那之后，缓冲区连续混乱了两个月，混进来了至少三位数以上的感染体。”
    “而且都是未知感染体。”
    “你可别吓自己。”
    程野心头猛地一跳，嘴上却是安慰道，“我今天就在北站执勤，有没有感染体混进来，我还能不清楚吗？”
    “不一样，你们是对外，但对内.”
    东叔说着，将自己的防务通翻开，跳转到信息界面。
    程野打眼一扫，顿时愣住。
    【寒冬-4】
    【有鬼拍门，已镇，会场见】
    【6月28日，21.07】
    ？
    6.28，是今天。
    21.07？
    那不是？
    程野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画面，送完戴尊上车后，他随意的瞥了眼防务通。
    上面好像是21.02？
    “老战友发的。”
    程野的反应，东叔并未意外，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幸福大门被感染体袭击了。”
    “什么？”
    程野心头剧震，第一反应自然是不相信。
    可下一秒，他浑身汗毛陡然倒竖，如芒在背的寒意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记忆迅速闪回。
    送戴尊去幸福大门时，暗处确实有很多窥探的目光，当时还被他瞪回去一些，难不成那些目光的主人不是普通流民，而是
    “没能冲进去，但感染体十有八九已经混进来不少了。”
    东叔自顾自的说道，手上组装枪管的动作却丝毫没慢，“灯下黑的道理你应该懂，论对外检查，其他人没你们检查官专业，但论缓冲区里的风吹草动，我们这些怕死的老家伙比谁都明白，也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嗯，虽说缓冲区里不少人眼红检查官的身份，但大家心里其实都清楚，检查官就是缓冲区的晴雨表，一旦你们开始出现伤亡，这地方.大乱怕是很快就要来了。”
    咔哒。
    步枪组装完毕，东叔虚空瞄准了下，对着进门处的角落努了努嘴，“六箱，想拿多少拿多少，还是老样子算我请客。最上面的箱子有把钥匙，是我这破店的，你拿着，有事情不对可以躲到这来，地下室我做了加固，能撑一段时间够你和检查站求援。”
    “另外，地下室第四块地砖下，有六个高爆手雷，特制的，轰了隔壁大肉食堂都没问题，不是特别危险的时候别乱扔。”
    “你要出去外面躲？”
    程野愣了下，转头看向门口，箱子上果然放了把长柄钥匙。
    “不是躲，是去了结一点心愿。”
    放下步枪，东叔叹了口气，“人老了，平时怕死的厉害，真到这种时候反而又不怕死，可能啊要歇业很长一段时间了。”
    抱着三箱营养浆回到房间。
    程野反手扣死门锁，只是单薄的牛头锁在门框上晃了晃，压根带不来半分安全感，反而让人心底发毛。
    “草，怎么我穿越来以后，废土就乱成这样！”
    “这才第一天去快速检查站上班，我倒是没事，咋感觉缓冲区天要塌了？”
    程野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清楚这摊子浑水和自己半毛钱关系没有。
    天象混乱早在他穿越前就开始了，追溯上一次混乱也有迹可循，正好是十三年前执勤站长牺牲的时候。
    老祖宗留下来的道理果然没错，每逢天灾，必有大乱。
    幸福城的这套候鸟模式，确实能在夏季、秋季利用工厂区，吸引走大部分感染体的注意力，只留一小部分被流民带来冲击缓冲区。
    可一旦天灾降临，这套模式就会立刻失效，并且会因为很多人放松警惕的缘故，骤然发生一场大乱。
    呼。
    一阵风刮过，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咯吱声。
    换作往常程野根本不会在意，此刻却莫名毛骨悚然，下意识攥紧腰间短刀，脑中又闪过城门前暗处那些贪婪的眼神。
    这该死的缓冲区果然一点也不安全，怪不得人人都想挤破头去内城。
    太平日子里倒也罢了，一有危险，真是草木皆兵。
    “不能这样了，明天就去买材料加固门窗。”
    程龙是个工作狂，平日吃住都在检查站，没能留下房产。
    这处单间还是检查站分配给他的房子，上一任房主也没进行任何改造。
    搁之前，程野忙着准备考核，压根没想过加固房子这回事。
    现在却得提上日程！
    手握3个行动点，改造其他物件或许不够，用来加固门窗想来是足够的。
    将桌子搬来抵在门后，程野又给罗晓雪拨了个电话过去，说明情况。
    “那你要不要搬来我这？家里被你B哥加固过很多次，绝对安全。”
    “不用，真要是乱起来，我们这些人得去执勤检查，来回进出反而容易把感染体引到你和伊伊身边。”
    罗晓雪没有再劝，显然她也清楚程野说的是实话。
    要是她一个人倒无所谓，家里有伊伊在，来回有人进出确实不安全。
    挂断电话，程野想了想，干脆把床也挪到了门后。
    这样晚上睡觉要是有感染体想冲进来，就会立刻把他惊醒。
    “铁躯.你可要给力点啊！”
    程野心下想着，收集器面板自动展开，跳转至个人界面。
    先看最下方，评价和先前没有变化。
    唯有技能栏后方，赫然多出一个泛着微光的紫色小框。
    “装备，铁躯！”
    意念落下的瞬间，紫色小框骤然迸发出微光，从备选栏弹跃至技能栏。
    嗯，lv.2的天赋也没有反应吗？
    不像是技能，装备时忽然就有股记忆强行塞进脑子里，产生一缕缕幻觉。
    天赋的装备就和野兽直觉一样，润物细无声，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这也没带来加成啊？
    程野一个恍神，目光猛地撞向窗户的反光。
    倒影中那张还有些稚嫩的脸旁，此刻竟然烧得赤红，仿佛皮肤下奔涌着岩浆！
    一根根青筋密密麻麻的暴起，从脖颈一直连接到头皮。
    让他变得不像是正常人，反而像是个感染体，像个狰狞的红皮怪兽！
    “我这是？”
    来不及思考，更来不及感受身体变化。
    轰！
    一声闷响在体内炸开，宛如千万吨炸药同时引爆。
    远不似装备技能时那般平和。
    程野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周遭景物碎成模糊的光影。
    像是像被抛进风暴眼中，五脏六腑都在被疯狂搅碎、重组。
    只是。
    痛吗？
    不痛！
    爽吗？
    爽！
    难以言喻的感觉一波波袭来，仿佛架着一艘皮划艇在浪潮上来回翻滚。
    在这极致的冲击下，一缕缕奇异的幻觉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干涸龟裂的池塘下，清泉骤然喷涌，滋润着每一寸皲裂的土地。
    看见地面剧烈震颤，泥土翻滚着隆起，一座小山如沉睡巨兽般缓缓拱出地表。
    更看见土层深处，一颗嫩芽正顶开碎石，寸寸向上，顽强地钻出坚硬的地表！
    一切再不同了。
    基因内，似乎有一部分东西被唤醒。
    天赋者与凡人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此刻他只消抬脚，便已轻松跨过。
    “铁躯带来的变化，当真比我想的还要夸张.”
    片刻后。
    程野撑着床脚站起身，脸色有些发白，浑身上下异象全部消失，只剩下一股股热气不断蒸腾。
    此时此刻，痛觉已经被压缩到只剩十分之一，钝感力几乎完全消失。
    他本以为会很不习惯，但实际上却恰恰相反，原本用于处理痛觉的神经仿佛被剥离重组，竟能用于捕捉处理其他信息，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比如
    伸手，拿起身边的训练短刀。
    指尖触到刀柄的刹那，一股奇妙的“浑然一体”感从脑袋里窜出。
    手腕轻转，短刀划出一道银亮弧光，猛地向上一撩，寒光顺着撩起的轨迹迸射而出，凛冽如霜。
    刀势完全随心意而动，如臂指使。
    前所未有的畅快感直冲程野脑门，仿佛这柄刀已被他握持了十数年，每一个挥砍的角度、每一道发力的轨迹都刻进基因里，熟稔的如同呼吸般自然。
    “这就是天才们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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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二次进化，加固住所！

    铁躯的加成，远超想象。
    程野眼神闪过一抹震撼，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若非亲身经历，根本无法体会这种天壤之别。
    难怪书籍里记载的S-3病毒足以颠覆文明，眼下不过是基因返祖变异带来的一项天赋，就已将普通人远远甩开。
    超凡能力呢？
    恐怕早已恐怖到让人与“人”彻底分化成两种形态！
    “不对，戴尊的铁躯，好像没有我这么强？”
    失去痛觉，还加强了对身体的立体感知，这变化也太离谱了。
    程野索性将铁躯卸载了下来，又重新装备尝试。
    反复四五次验证对比后，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丝意料之外的变化。
    “这门天赋，竟然会持续性减弱效果？”
    “而且还有内置冷却时间？”
    刚装备铁躯时，带来的增幅最为猛烈，解放的神经让身体掌控力飙升50%，直接实现质变。
    但这个增幅最多只能持续一分钟，随后增幅便会持续衰减。
    最多五分钟时间，增幅就会彻底消失，必须卸载天赋才能重新激活。
    而且卸载后立刻装备，并不能激活增幅。
    经过程野测试，必须等待五分钟时间，才能恢复到最强加成状态。
    “痛觉神经被释放，用于捕捉信息.莫不是解放出来的神经元，不能承受长期的高压信息处理？”
    程野暗暗猜测，虽然他学的专业是土木工程，但这部分知识其实在高中生物就讲过。
    痛觉信号传导依赖特定的神经元，当痛觉感知减弱时，这些神经元的放电频率降低，理论上确实可能减少对脊髓背角和丘脑痛觉中枢的神经资源占用。
    而神经元传递信息依赖离子通道的开合，过程需要消耗大量能量，由线粒体提供。
    当信息处理负荷增大时，线粒体在高强度下，会迅速超出其能量供应和代谢能力，外在表现就是增幅效果逐步消失。
    “理论只是理论，以我高中的知识要是能想通，基因返祖也就没这么神奇了，以后倒是可以搜点科研技能仔细研究。”
    程野甩了甩头，决定不再纠结这堆神经学原理。
    如果失去了掌控力增幅，这项天赋确实是双刃剑。
    不过能获得比戴尊本体更强的表现，已经是天大的意外惊喜。
    反正他也没打算长期装备减弱痛觉输入，顶多在日常训练逼到极限时用用，能硬扛着榨干身体潜力。
    至于实战时，近战搏杀半分钟内就能见分晓，哪会拖到五分钟后增幅消失？
    完全够用了！
    咕，咕。
    恰在此时，熟悉的饥饿感如潮水般漫上来。
    程野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就抄起营养浆往嘴里猛灌。
    果然，无论是技能还是天赋，只要到了一定层次，都会对身体底层进行适配性改造。
    上一次的基础发力，身体为了适应直接催生出新的肌肉量。
    那这一次的铁躯呢？
    一袋，五袋，十袋.二十袋营养浆转眼见了底，包装扔了一地。
    按照上一次的经验，这么多营养浆灌下去，空腹感早该缓解了。
    可现在，胃里那股黑洞般的饥饿感非但没消，反而像要把五脏六腑都掏空似的。
    “很好，很好，这感觉真是太对了！”
    “再多来点，我还能承受更多！”
    派系的冲突才刚刚有了好的开局，感染体的威胁却接踵而至。
    一丝丝侥幸从心底彻底湮灭。
    这里是废土，死亡从不给人喘息之机。
    今天倒下的是站长，明天或许就轮到检查官。
    程野对力量的渴望从未如此迫切，而回应他的，是一袋袋空瘪的营养浆！
    撕开包装，进入狂暴模式后，几乎每五秒就能干掉一袋营养浆。
    黏稠的浆体本是为了抗饿，可一进他嘴巴里就像被黑洞吸走似的，半点饱腹感都留不下。
    很快，白天从东叔买来的营养浆已经尽数喝完。
    程野心底微喜，连忙拽来箱子，暴力撕开继续狂喝。
    10袋.30袋.50袋
    直到地面上包装袋堆成一座小山，营养浆终于不是一进入喉咙下咽时就消失，而是结结实实沉进了胃里。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灌了10袋进去，果然有饱腹感传来。
    “基础发力前后喝了28袋，这次的铁躯却喝了整整107袋。”
    目光扫过一地的包装袋，程野站起身，立刻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这是.躯体韧性提高？”
    皮肤似乎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
    程野抬起右手，指尖划过左手大臂，触感不再是寻常皮肉的软嫩，而是像绷紧的老牛皮般富有韧性。
    而且只要稍微转动脖颈或屈伸关节，就能感觉到皮下筋膜如弓弦般被牵扯，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仿佛每一寸皮肤都成了包裹肌肉的弹性铠甲。
    “这么变态？”
    程野眼皮猛地一跳，有了基础发力的经验在前，他知道这种加成可不是装备技能时才会显现，而是刻进身体里的长久强化。
    无论以后装备任何其他技能，这种强化都不会消失。
    “铁躯减弱痛感，大幅加强身体掌控，如果我还是之前那副躯体，恐怕在进行大幅度动作时，很容易就会拉伤筋膜。”
    “但现在强化过后”
    程野捏了捏手臂，皮肤下的肌肉像充了气的轮胎般鼓胀起来。
    说不清具体变强了多少，但程野隐隐能感觉到，如果换之前没被技能强化过的自己过来，恐怕打五个也没问题。
    当然，得是车轮战，一对一的来。
    “内城有测生命力的法子，可惜只对三大军团开放，拿来给战士定级用，检查官到底是搞业务的，上头考核从不把战斗力放第一位，我这权限根本借不到设备。”
    “不过抽空可以去趟训练馆，虽然B哥不在，但里面有付费陪练，试试就知道实力提升得咋样了。”
    将短刀放在床头，程野和衣而卧。
    这一晚。
    他睡得极不踏实。
    因为确实就像东叔预判的，夜里不时就会响起爆豆般的枪声。
    似乎真有不少感染体涌了进来，还好，检查官不用负责对内搜查。
    这类差事，一般都是三大军团中，实力最强的幸福军团承担。
    即便检查官需要参与执勤搜查，也只是负责最后的收尾工作，危险系数不算高。
    【收集员：程野】
    【当前职级：lv.1见习（3.2/100）】
    【生命层次：0】
    【技能：基础发力，野兽直觉，铁躯（天赋）】
    【暂未解锁.】
    【评价：你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快速提升，距离文明收集员的最低标准仅差一步之遥，专注于对生命底层的开发，将会使你获得额外的收获】
    “面板又变了！”
    好不容易撑到窗外晨光洒落，程野翻身起床。
    刷牙洗漱的同时，习惯性的打开面板，第一时间发现了变化。
    铁躯竟然提供了高达2.5的信息度，超出了先前计算的0.3足足八倍有余。
    如果接下来都是这样的搜集效率，意味着只需要40次搜索，就能满足收集员职级提升的信息度要求。
    “看来逮住强者薅羊毛，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吐掉泡沫，程野继续感受。
    距离掌握基础发力已过去近五天时间。
    随着肌肉记忆日渐根深蒂固，现在就算卸载这门技能，身体也很难察觉到明显的发力异常。
    可能在做一些特殊的攻伐动作时，力线还是会有些不流畅。
    但他能感觉到，最多再过两三天时间，这些不流畅也会消失。
    这意味着，赶在搜到下一门技能之前，就能先将宝贵的三个技能栏空出来一个。
    “可惜野兽直觉应该也是天赋，只不过lv.1等级太低没有显示。”
    “这些天赋技能关乎根本，一旦卸载，立刻就没有效果了。”
    程野记住这点，回到房间提前背包出门。
    虽然今天不用上班，只需要下午去参加学习会，不用这么早起。
    但筒子楼这破门实在叫人发怵，一阵风吹过就会颤动，搅得他一整夜提心吊胆。
    “大铁板，对，就要这种！先给我来三张！”
    “废墟里拆的防盗门锁？这还能用吗？行吧，给我装上。”
    “加固门的钉子.你这儿咋还有全套？哦，买的人多啊，那给我来两包。”
    “地刺？我要这干嘛？放门前能挡感染体偷袭？那那给我来一套！”
    “新鲜的变异兽粪便有人要吗，涂抹在门上，保管感染体绕着你走！”
    “.”
    步行街的跳蚤市场，往常冷冷清清，下午到晚上才会热闹。
    然而今天，一大早就挤满了人。
    听着耳边传来的讨价还价声，程野暗暗咂舌，看来昨晚害怕的不止他一个。
    而且看这抢货阵仗，简直比昨天抢营养浆还要恐怖。
    “说到底，饥荒一时半会饿不死人，但感染体的威胁.可是致命的。”
    程野沿着街区转了一圈。
    来之前他还犯愁该买什么材料，没想到摊主们早就备好了整套解决方案。
    从居民楼、筒子楼到路边帐篷、破落民居，但凡想加固防御，废土人早就琢磨出了一套齐全的法子，要什么有什么。
    而且买的多了，竟然还有免费的送货上门服务。
    “诚惠580币，我这就给您安排人送货。”
    接过程野递来的幸福币，摊主笑的见牙不见眼，立刻转身安排人手。
    不多时，两名瘦弱的年轻人推着小车走了出来，将程野买的材料一股脑堆了上去。
    “先生您前头走，我们随后就到。”
    “好。”
    在缓冲区，程野并不担心有人敢贪了检查官的钱。
    当即先一步回到了筒子楼，抄起扳手就对着脆弱的铁皮房门下手。
    不过说是拆门，其实对着连接处砸了两下，那玩意就自己断开了。
    生锈的合页碎成几片，门框晃得直响。
    “靠，别说是挡感染体，这就是个正常人类，都能随便冲进来。”
    程野心有余悸地扫了眼断裂处的锈迹，暗道自己运气真是好，要是刚穿越过来就有感染体溜进来，单靠这门，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很快，材料被一样样搬到楼道里。
    光是把厚重的防盗门扛上五楼，两个小伙子就累得直喘粗气。
    “麻烦了，这是你们应得的。”
    从兜里摸出两个面值5的幸福币递过去，两人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嘴里翻来覆去全是感激的话，恨不得把肚子里的好话全掏出来。
    等人走后，看着满地堆成小山的材料，程野悬了一夜的心总算落了地。
    “有了这些，感染体再想冲进来，怕是不容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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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权利出走，边境检查官！

    虽然大家互相不清楚对方身份，但能在缓冲区住上筒子楼的，非富即贵。
    见到程野买回来了这么多材料，五楼的其他住户探出头，也跟着慌了神。
    “小哥，你这是在哪里买的？”
    有人过来问，程野指了指窗户外的步行街方向，“跳蚤市场，赶紧去抢吧，去晚了连根毛都剩不下。”
    “抢？”
    “不然呢？感染体都混进来了，你指望这铁皮门能挡住？”
    程野踢了踢地上裂开的合页，问话的大娘瞬间脸色发白，几个围过来的中年人也吓得够呛。
    前后不过五分钟，楼道里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挨家挨户都有人挎着包去抢货，不一会，楼下也传来脚步声。
    程野探头往外一看，好家伙，整个电子厂小区都轰动了起来。
    尽管有不少人之前就加固了门窗，可看到这阵势，怎么能忍得住不去抢货？
    “某种意义上，贺飞站长这也算是促进了消费？”
    什么地狱笑话。
    程野略微愕然，很快却想明白了原因。
    早上出去后他便了解到，检查官虽能筛掉99%的感染体威胁，但缓冲区里其实总有漏网之鱼。
    很少是人被感染，而是有感染源被带了进来，引发了内部感染。
    春冬两季尤其频繁，基本上一两周就会爆发一起。
    夏秋两季则时好时坏，有时一年能遇上好几回，有时却能安稳一整年。
    但这次之所以引发如此大的轰动，全民哄抢，关键在于站长的牺牲。
    上一次执勤站长牺牲还是13年前的事。
    不断混进来的感染体造成了暴动，足足持续了三个多月，累计死亡人数过万。
    若再算上趁乱出逃的人群，缓冲区人口几乎锐减40%，元气大伤。
    如今贺飞牺牲，难免有人旧事重提，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从年初至今感染体异动频发，天灾亦时常降临，种种征兆交织在一起，任谁都无法不心生惶恐。
    等人走完，程野去楼道巡视了一圈，回到房门前开始默念。
    “加固房门，加固房门，加固.”
    依旧是任由收集器思路散发，检索地上的材料提出行动方向。
    扫描蓝光闪过。
    一张面板自动弹出，显示出让人喜悦的文字。
    【残破住所（lv.0）】
    【描述】：仅拥有基础居住功能，防护系数为零的残破住所
    【行动方向】：
    1.基础加固（加固门窗框架，填补墙体裂隙，使其具备基础防护力）
    预计消耗行动点：1（已获得足够材料、工具，点数消耗下降）
    2.进阶加固（完美利用所有材料，采用合金支撑结构重构门框，在窗体位置加装交错式格栅，大幅度增强防护力，可承受普通感染体攻击）
    预计消耗行动点：2（已获得足够材料、工具，技能判定通过，点数消耗下降）
    3.完美加固（改造结构，植入隔离合金框架，加装压力感应式密封舱门，使其具备基础避难所属性，可承受常见感染体攻击）
    预计消耗行动点：锁定（前置条件：材料；工程机械）
    【请收集员选择行动方向！】
    “技能判定通过，这说明我的工程学知识是足够的。”
    程野大为惊喜。
    土木建筑在现代虽然已经沦为末流专业，可在废土作用却十分明显。
    就比如现在，哪怕是难度最高的完美改造，也能满足要求，只是需要提供材料和工程机械而已。
    “不过改造框架还是太变态了，筒子楼的根基就放在这，有这能力，都足够我出去建一座，估计用到的行动点也是海量。”
    几乎不用犹豫，程野就确定了行动方向二。
    只差一个行动点，却能最大程度利用材料，且直接表明能承受普通感染体攻击。
    太值了！
    意念一动。
    神奇的时停空间再度出现，身体控制权消失的瞬间，程野的视角骤然拉升。
    在神奇的第三人称视角下，像是开了百倍加速，破烂的门框被迅速清理，墙体上的裂缝、空鼓缝隙被填补上了特殊粘合胶体。
    紧接着，砖墙四周每隔一段距离植入膨胀螺栓，作为合金管固定支点。
    四根高强度合金管沿洞口上下左右四边安装，每一个节点都注入了特制粘合剂。
    用打火机点燃，冒起一阵烟雾，配合角码将合金管熔接成浑然一体的门框。
    原本摇摇欲坠的锈体门框在重组中焕发新生，而那需要两个人才能扛起来的厚重防盗门，程野眼前只是一晃，就装了上去。
    处理完入门处，身体快速移动至窗户处，长短不一的钢条以45度角交叉咬合，编织出菱形网格，有点类似现代的防盗窗。
    每根钢条的末端都嵌入墙体，并用膨胀螺栓与建筑主体连接。
    【行动完毕！】
    玄之又玄的感觉退出。
    程野只觉眼前光影一晃，地上的材料悉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厚重的防盗门赫然矗在身前。
    “这太神奇了！”
    从兜里摸出随门附送的钥匙，没理由的，程野手竟然有些哆嗦。
    直到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听见“咔哒”一声机械咬合的脆响。
    这才敢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扇破铁皮门真的成为了过去式，此刻迎接他的，是一堵让人安全感大增的防盗门！
    缓缓推开，门板自带的沉重力道就让人莫名心安。
    关上门，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猛地裹住全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这他妈才叫活着！”
    实在是太兴奋，程野忍不住的爆了句粗口，才压下心中喜悦。
    昨晚有多害怕，现在就有多么酣畅淋漓。
    反锁旋钮“咔嗒”一声落定。
    防盗门上特制的开关小窗刚好能容下枪口，不用开门就能对外射击。
    程野盯着那方小窗，心里已经盘算起来，等腐藤任务的奖励发下来，必须去搞把喷子。
    到时候谁敢站在这里挠门，直接二话不说，一喷子送去见上帝。
    至于有没有可能打错，抱歉，有什么话和检查站说去吧。
    “这下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程野往床上一坐，长长吁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连日积攒的所有焦虑都随着这声叹息吐干净。
    “你的运气不错，昨晚救下的那人还真不是感染体。”
    电影院改造好的会场内，程野刚一坐下，李马太就挤眉弄眼地凑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这老混子。
    咋这么自来熟呢？
    程野看了眼周围，果然很多检查官都投来异样的神色。
    一个东人，一个西人，现在这环境，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凑在一起。
    “别管他们，”李马太转头横了那些人一眼，又扭回脸对程野笑道，“这群人整天就琢磨着站队往上爬，不肯踏踏实实的攒贡献。”
    “咱俩才是一类人，勤勤恳恳，尽职尽责，检查站的中流砥柱！”
    (°°)！
    程野愣了下，被李马太的厚脸皮逗笑了，“那中流砥柱，昨晚什么情况，你知道不？”
    “唔，听说是贺飞站长的尸体处理出了点问题，不清楚这种未知感染源的能力，导致扩散出去了一部分，应该问题不大，有超凡出面了”
    “超凡。”
    程野反复咀嚼这两个字，眼底闪过一抹炽烈的渴望。
    不再是填饱肚子的生存需求，而是一种从骨髓里冒出来的、对更高层次力量的疯长渴求。
    仅仅是一个基因返祖的天赋，就让他的实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超凡呢？
    那又该是怎样的世界？
    “看来你也是一个对个体力量有极限追求的人.”
    李马太看出程野的渴望，笑着摇摇头，“以你的背景、能力、手段，要是不出意外，检查站未来肯定又要多出一名五期检查官，要是运气再好点，我死之前或许还能看到程站长上位，一统东西。”
    “提前拍马屁呢？”
    “那不是，咱们检查站这套贡献体系就决定了你这种人，优势最大。”
    李马太顿了顿，眼神盯了过来，“我知道你以前在内城长大，那儿不用身份验证，但到了外头这两个月，你也该明白这枚徽章的分量了吧？”
    “唔”
    程野想了下，没有接话。
    目前他好像还真没遇到过，检查官身份徽章不好使的场景，就算是去超材店里打造武器，对面一听检查官三个字，都愿意给他减免50贡献点。
    看出他的迟疑，李马太惊讶了下，“咦，这套职级体系又不限制见习知道，刘毕没和你说吗？”
    “没有。”
    程野轻轻摇头，倒不是刘毕故意不说，而是以他之前表现出来的能力，连第一次外勤都没把握，知道这些不是徒增烦恼吗？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李马太今天“格外”的有分享欲，还没等他问，便坐在旁边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见习，一期，二期五期！”
    “每次提升职级，你的徽章等级也会跟着变动，可不仅仅是名头变了变，你能获得的优待也会随之变化。”
    “一期检查官，可以随意出入幸福城治下的任何设施，例如你昨晚遇到的十字军团，他们守护的工厂，你想进随便就能进，不会有任何人拦你，也包括水电站在内。”
    “二期检查官，拿徽章去周边庇护城、聚集地，只要跟幸福城有贸易往来，你提要求他们就得无条件满足，当然你可别提那种无厘头的要求，心里有点数，事后报酬不用你管，全由站里公耗支付。”
    “三期检查官，到这可就了不得”李马太忽然压低声音，“三期检查官才是真正的质变，感染潮每年冬天总会来那么一两次，可只要持有三期徽章，就能直接进内城，不用在缓冲区待着受罪！”
    “嗯？”
    程野猛地抬头，不是说当了检查官就和内城彻底无缘了吗？
    “别这么惊讶，搞得和我们有罪一样。”
    “对外宣称检查官不能进内城，那是安抚人心的说法。得让普通人觉得咱们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感染潮来了能一起硬扛，这样才能减轻咱们的工作压力。”
    李马太露出过来人的笑容，“你可别以为这套机制粗暴，也别以为躲进内城是件容易事，能熬到三期的人，要么有手段，要么有脑子，就算去废土上任何地方，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
    “咱们站里的三期检查官统共不到四十人，要是每个冬天都折损一批，这摊子怎么撑得下去？难道全靠每年选拔新人顶上，去守大门吗？”
    “这可是缓冲区最重要的地方，年年上新人，高层怎么保证新人的忠诚，怎么保证检查官愿意豁出命来也要拦住感染体？”
    道理是这个道理。
    程野许久才回过神来，心中长久以来的一些矛盾终于得到解答。
    但同时，又多出来了新的问题。
    “既然为了安全，那为什么高层又要求检查官去出危险的外勤工作？”
    “程野，我得纠正，出外勤这可不是高层要求。”
    李马太点了点桌子，“这是我们检查站第一代检查官、第二代检查官，两代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幸福城高层手里争来的权力。”
    “就因为有了这份权力，咱们检查官才能扛着幸福城这面大旗，让权柄走出这巴掌大的缓冲区，辐射到外面的世界。”
    “你以为出去是危险吗？”
    “错了！”
    “等你走出缓冲区，到了外面的世界就会明白。”
    “无论是盘踞废墟的帮派分子，还是把活人当猎物的危险拾荒者，都得看咱们的脸色行事，因为只需要你我的一句话，就能掐断他们的物资命脉，没了子弹、工具和能源，这些人的死活不过是时间问题。”
    “等你到了那些大小聚集地更会发现，那儿的领主会从一见面就将你当神明供起来，恨不得跪下来舔你的靴子，为什么？因为他们需要你在检查表上打一个绿色的√，将他的聚集地纳入交易范围。”
    “甚至就算到了小型庇护城，城主也得专门腾出时间招待你，变着法儿让你满意，获得更多的交易限额。”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可要是一直窝在这缓冲区呢？说好听点叫幸福城检查官，说不好听那就是看门保安，高层要是皱个眉头，咱们都得跑断腿陪着。”
    “只有走出这里，你，我，我们，才是名副其实的废土边境检查官，才有资格决定人类文明的边境线，到底该划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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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超凡契机，就在身边！

    李马太罕见的不像个混子，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完美诠释了只有利益共同，且高度绑定，才有真正意义的忠诚。
    “照你说的.”
    程野皱眉思索，“可是中央站的外勤任务板上，只有送货、侦查、巡逻、以及配合内城行动啊？”
    “不然你以为站队干嘛？”
    李马太嗤笑一声，“你们东人的外勤任务，丁站长安排，我们西人的外勤任务，哈林站长安排，你要是打算和我一样不站队，就得去慢慢完成这些苦力外勤攒贡献。”
    “但要是站队了，那些肥差根本做不完，想拿贡献有的是办法。”
    原来这就是站队的好处？
    程野一个机灵，忽然有些明白检查站的这一整套的逻辑了。
    “你爷爷，程武，可是创建幸福城的元老之一。”
    “当年，也是实打实的幸福城高层，只可惜他始终觉醒不了超凡，最终才和一批元老主动来到外城区，也就是我们现在的缓冲区。”
    又是程武？
    继承的记忆中，程野没能找到这个名字，甚至连有关程龙的记忆都很少。
    因为自原身十岁以后，和程龙往往两年、三年才能见一次面。
    而且见面的地点也不是内城，两人在幸福大门通道匆匆说几句话，程龙就借口离开了。
    “这检查站，可是他们那批人一手搭起来的，严格来说，当年不是一代检查官豁出性命，哪有幸福城的今天？”
    “内城也是因为受到了完美的保护，才能在混乱的新纪初期飞速发展，吸纳大量人口，推动工业进步，一步快，步步快，直接成为了石省乃至周边省份的霸主。”
    “现在好多庇护城乃至聚集地都在学咱们搞检查站，却始终摸不透其中的门道区别。”
    “因为他们的检查官，就是内城养的一条看门狗，是权力的附庸，不是发展的合作，既没出过敢玩命争权的硬骨头，也没有手段强硬的检查官，所以体系就会因为各种问题随时崩塌！”
    附庸，合作。
    二字之差，天壤之别。
    程野异样的看了眼李马太，“那现在的局势是？”
    “检查官当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不过只要站里的老家伙们还没死完，就还谈不上附庸，但距离合作却是差的越来越远了，你没看在坐的多少人都在争权夺利。”
    “嗯，内城的高层也是一代不如一代，现在争的其实也厉害，一派主张重新拥抱超凡，培育尖端战力，以暴制暴扫清感染体。”
    “另一派却主张发展科技工业，逐步拓张边境，建立安全的联合生存圈，阻拦感染体进入。”
    李马太说着，忽然低笑出声，“当然，还有和我这样的中立派，理想主义者，只想带给居民们幸福、安全，像减免水电费、控制物价，各种惠民政策推出都是中立派在做的，他们也是最支持我们检查站的人。”
    “唔”
    这一次程野倒是没有吐槽。
    幸福城的理想主义者，确实帮了他大忙，否则一年半载都激活不了收集器，更别谈快速充能搜索。
    而李马太说混吧，也比那些无脑站队往上爬的人要好些，点名加西亚。
    “你说的老家伙，还有多少人？”
    “三分之一左右，基本都去出外勤了，等到秋天才会陆续回来。”
    那就是50人？
    程野微微颔首，三个检查站，每站8人，一个周期只需要24名检查官轮换。
    要是老检查官长期占着位置，新人根本没机会上手。
    而且夏、秋两季感染体数量较少，正好能留出学习空档。
    这也是他去北站报道，就能立刻执勤的原因，老检查官会默认给新人让出位置。
    “我父亲呢，他是哪种人？”
    “你父亲”
    李马太咽了咽口水，连忙摇头又恢复了老混子不粘锅模式，“这我没办法评价，他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如果不是一些特殊原因，以后的总站长一定会是你父亲，没有任何其他可能。”
    “嗯，如果你想要知道，得去问刘毕，他是四期，我是三期，有些东西他能随便说，我却没办法评价。”
    “好吧。”
    看来程龙身上绝对藏着大秘密，尤其是留下来的文明收集器。
    “对了，进入内城能带着家属吗？”
    程野突然抛出新问题。
    “当然不行。”李马太斩钉截铁道，“幸福城高层允许检查官避难，是看在个人贡献的份上，你家属又没为城里卖命，凭什么进出？”
    “四期、五期也不行？”
    “别说是五期，就是丁站长也带不了家人，这是当年初代检查官定下来的死规矩，是原则问题。”
    “死规矩那你的家人呢？”
    “当然在内城啊。”李马太露出诧异神色，“规矩说不能带家属进去，又没说家属不能是内城人。我老婆孩子都在里面等等，你不是在内城长大的吗？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原来前身之所以可以在内城长大，是因为这个原因？
    程野恍然大悟。
    他还以为程龙想办法将前身送进了内城，从没想过，程龙是进入内城组建了家庭。
    “我不清楚这些，没人和我说过。”
    程野摇头。
    前身的母亲难产去世，记忆里只剩几张模糊的照片，加上父亲程龙把唯一的儿子扔在内城不闻不问。
    这才导致刚踏出内城第一天，就被外面的“真实”世界活活吓死了。
    “哦”李马太拍了下脑袋，作势扇了两下嘴道歉：“不好意思，是我说错话了。”
    “四期呢，有什么特权？”
    “四期.”李马太犹豫了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似是充满怨气。
    “超凡契机！”
    咚。
    咚！
    会场里突然响起的上课钟声，立刻将喧哗声压了下去。
    来参加学习会的不只是轮休的检查官，后排还坐着数十名佩戴蓝色臂章的观察员，以及一些重要岗位的工作人员。
    投影设备的支架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程野却闻所未闻，仍然沉浸在李马太放出来的重磅消息中。
    和超凡契机、检查官外勤的目的相比，三期能够进入内城，确实算不上什么了。
    “幸福城居然圈养了特殊感染体？”
    程野心中骇然。
    按李马太所说，这可不是让人类去感染S系列病毒，通过病毒的能力催生引导出超凡，而是幸福城秘密培育着圈养着特殊感染体。
    攀附在特殊感染体身上的超凡植物，生长极为缓慢，5-8年才能收割一次。
    收割后，根据产量，决定分配数量。
    如四期检查官上一轮，每人就分配到了将近5g。
    虽然这剂量听起来非常少，但仍有概率激活人类体内潜藏的超凡基因。
    而每个人激活的超凡基因似乎都各不相同。
    检查站上次有人成功激活超凡能力，还得追溯到11年前，当时的执勤站长刘坤觉醒能力后，直接进入内城‘城防署’担任署长。
    正因为他跻身幸福城高层，检查站的地位才得以大幅提升。
    原本还能钳制检查站权力的治安署被多次剥权，最终在8年前宣告解散，自此检查站一家独大！
    再往前，则是13年前丁以山上任前的那位总站长，也就是上一次有执勤站长牺牲的时候。
    里根·卡尔！
    没人知道他到底怎么激活的超凡能力。
    但自那以后，他便光速辞去总站长，转任工业区执行长。
    如今权力滔天，已是内城科技派的核心代表之一。
    两人这般平步青云，既手握超凡力量，又身居权力要职，难免持续刺激着检查官们向上攀爬的欲望。
    “所以东西两派现在争的东西，其实是.超凡以及超凡后的权力？”
    有了足够的信息，程野顿时了然，清楚了造成东西之争的根本。
    四期、五期、执勤站长、副站长、站长。
    每往上爬一个等级，权力不会再有质变，但却能得到更多的超凡植物用以激活超凡能力。
    上一次超凡契机是5年前，而丁以山已经上任近10年时间。
    按理说他已经获得了一次超凡契机，却没把握住机会。
    现在东人势弱，哈林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往上爬。
    “另外，超凡原来就在我身边？”
    意识到超凡只要认认真真的提升职级，迟早有一天就能得到。
    程野心头火热，但想的却不是按部就班爬到站长之位，等待内城恩赐。
    而是凭借搜索能力，直接夺取成型的超凡能力！
    之前他不知道谁才是超凡，现在通过李马太总算知道了两个重要目标。
    “刘坤！”
    “里根·卡尔！”
    “一东一西，你们可别有一天撞在本检查官手里啊。”
    反复念叨这两个名字，程野将其牢牢记在心中，随后强行收敛所有杂念，压抑着心底翻涌的躁动。
    即便超凡能力再弱，也要胜过铁躯这种基因天赋太多，至少是LV3或LV4以上的等级，以目前的收集器根本无法搜索。
    当务之急，仍是聚焦职级提升，以最快速度闯过见习期再说。
    “程野，程野！”
    见程野仍然在低头沉思，李马太压低声音，用膝盖在桌下轻轻撞了他两下。
    “监工来了，别摸鱼，要是被当成典型，可有你麻烦的。”
    “监工？”
    程野抬起头，顺着李马太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会场出口处走进来两人。
    左边是东人的五期检查官乔渊，右边是西人的五期检查官达里奥·哈文。
    察觉到程野的目光投来，乔渊微微颔首，回应了个略带友善的眼神，但脸上还是带着领导们惯有的“高冷”神情，扫过会场。
    而达里奥·哈文的反应却让程野愣了愣，发觉自己看过来，这位西人的五期检查官竟然对他投来了一丝微笑，眼神和善，像是在看待自家杰出的后辈。
    啊？
    出现幻觉了？
    程野连忙收回眼神，他隐隐有种感觉，要是再这么对视下去，这家伙肯定要走过来和自己搭话了。
    “别乱看，好好听着，哪怕没意思也装的认真点。”
    李马太的“混学”已经臻至化境，明明嘴唇都看不到动，但却有清晰的声音出来。
    “昨儿个听说有人睡大觉被拎出来当典型，逼到台上当众回答问题，要说只有自己人也就算了，这么多观察员、工作人员盯着，那叫一个丢人现眼。”
    正说着，前排东派检查官聚集的地方忽然响起一阵掌声。
    程野目光一凝，连忙也跟着鼓起掌来。
    没想到今天第一个登台的讲师竟是罗晓雪。
    刘毕虽说在东派里是个异类的莽夫，但事关自家阵营的脸面，东派众人还是给足了尊重，连同东派的观察员、工作人员也纷纷跟着鼓掌。
    但反观西派阵营，对罗晓雪的登场就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甚至还有人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屑。
    “别奇怪，这才只是个开始。距离下一次超凡契机还有一年多，等冬天过了、明年开春，那才是真刀真枪闹腾的时候。”
    李马太从不掺和阵营纷争，此刻却跟着程野鼓起了掌，惹得不少西派成员投来怒视。
    但他却有些乐在其中，像是找到了存在感似的。
    每个讲师只有五分钟时间，罗晓雪只挑选了自己曾正面交锋过的一只亲水类感染体，简明讲解了应对之法。
    等罗晓雪下台，后场入口的帘幕被掀开，下一名讲师走了上来。
    看模样应该是个老战士，但无论是东派还是西派，对他的态度都透着股极致的冷漠。
    既没人鼓掌欢迎，直到他讲完，也没人给出任何反馈。
    尽管就程野的角度而言，老战士讲述的应对之法，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真是现实的阶级啊.”
    程野暗叹一声，目光忽然聚焦在帘幕入口处，看到了外侧准备登台的一众讲师。
    诶，没看错吧，东叔昨晚不是说要去了结心愿吗？
    怎么也被请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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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东叔的故事，世界聚焦于你！

    位于郊区的四层废弃大剧院被征用为临时学习会场地，原本居住在此的流民已全被驱赶到其他地方。
    当报站器响起“大剧院站”时，东叔长舒一口气，从公交车上走下，站在站台旁一时有些失神。
    自从昨天接到学习会的讲师邀请，他已经连续18个小时没有闭眼了。
    说不清到底是激动，还是恐慌。
    可真正到了这里，所有思绪却突然被清空，只剩下一缕缕茫然在心头翻涌。
    愣神片刻，东叔回过神来，顺着杂草间踩出的小路走向剧院。
    大约向前两三百步，路中央立着块指示牌：
    听课者往左走正门进舞台，讲师往右走后门去后场。
    他脚步一转向后门走去，很快看见守在门前的四名警卫，以及排队入场的讲师们。
    轮到东叔时，他从兜里掏出一枚铁制徽章。
    警卫接过在防务通上轻刷，电子音随即响起：
    【验证通过】
    【血龙军团02级绿龙队伍，寒冬小队，队长夏东。】
    听到播报，四名警卫脸色微变，立刻换上恭敬神情。
    血龙军团自创建至今，每年提升一级，如今已经发展到了29级。
    眼前男人的02级，代表着军团初创第二年的老资历。
    而绿龙队伍在军团内部属于第三等阶（分雏龙、棘龙、绿龙、翼龙、石龙、血龙），即便放到如今，全军团也不过百多支绿龙队伍。
    能退役活到今天，没得辩，这位绝对是缓冲区的活化石之一！
    “夏队长，请进！”
    “谢谢。”
    将徽章接过放进兜里，东叔略有些忐忑的迈开步伐，从后门进入。
    呼。
    明暗转换，一抹微风从头顶吹下。
    尽管只是临时作为会场，但剧院内部仍在昨晚进行了大翻修。
    依照哈林的话就是，从年头开始感染体活动的这么频繁，这类学习会就得常办，大办，才能保住检查官队伍的战斗力。
    因此，上百名工人连夜干活。
    到了今天，一层、二层地上的垃圾、脏污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碎裂的灯管、老旧的设施也被换成了全新的，和外表的破旧形成了强烈反差。
    顺着通道一步步往前，东叔沉寂了许久的心脏砰砰乱跳，连带着胳膊上的疼痛也似乎消失了一般。
    直到转过两个拐角，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一抹难言的表情从他的脸上闪过，最终定格在远处角落的几人身上。
    四男，两女。
    人人带伤，人人都有些残疾。
    但东叔的眼神却始终落在脸上带疤的中年女人身上，难以移动。
    如果程野在这里，只用观察东叔此时的眼神变化，就能猜到这中间一定有段能拍几十集电视剧的狗血故事。
    而事实也是如此，东叔确实和女人有一段漫长的故事。
    不过，狗血故事不提也罢。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人不能总活在自己编造的美好回忆中。
    “这么多年，其实早就想通了，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现在货也被水泡完了，缓冲区又进来不知道多少感染体，还怕什么？”
    门外的忐忑，到了这里，反倒变成了一抹豁达。
    东叔的脑中纷乱记忆闪过，最终全被他清入脑海角落。
    他顿了顿，换上一副程野非常熟悉的和善笑容，顺着墙壁根走了过去。
    “各位，精神头不错啊！”
    乱糟糟的后场内，东叔的声音不算洪亮，却让围坐的六人猛地一怔。
    待转过头看清来人，每个人脸上都迸出惊喜。
    “老夏来了！”
    “哈哈，队长可算来了！”
    “队长还是这么显年轻，一看就比咱们活得舒坦！”
    “老夏，我还以为这学习会请不动你这尊大佛呢！”
    六人瞬间围拢上来，像众星捧月般将东叔圈在中间。
    作为血龙军团的初代战士，幸存者不算少，但能在退役后仍保持满员的小队，整个幸福城也屈指可数。
    东叔逐一颔首回应，目光落到带疤女人脸上时，轻笑出声：“云薇，好久不见。”
    女人微微愣了下，摇头失笑道：“好久不见。”
    短短四个字，却像是道尽了所有故事，将过去都揉了进去。
    其余五人见状，眼神里皆是“懂得都懂”的默契，不动声色地给两人让开了空间。
    “最近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呗，我闲不住，出去跟人跑大车，车队隔壁这几个省市送货，赚得不多，好在不累。”
    “今年感染体异动，外面现在很危险吧，你也不歇着？”
    “哪能那么容易歇着，都是签了十年合同的，我这还有三年才到期呢。”她话音未落，忽然瞥向东叔的胳膊，“你不也没闲着吗？这老伤疼了多少年，怎么还不去治治？”
    “治不好了，动过好几次手术，根子上的毛病，难啊。”
    东叔叹了口气，袖口滑落处，几道狰狞的旧疤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话题似乎在这一刻终结，两人一时都寻不到继续交谈的话头。
    好在前场忽然传来一阵掌声，划破了这阵沉闷。
    “稀奇了，那下面坐着的可都是检查官，还会给我们鼓掌？”
    云薇踮着脚往舞台张望了下，露出异样神情。
    他们这群泥腿子说是来传授经验，实际上哪敢给检查官上课啊？
    作为缓冲区地位最高的一撮人，能听他们讲完都已经是奇迹。
    鼓掌，欢迎，奢求不得。
    “那可不是给你鼓掌，这会讲课的.之前是治安署的教官，他爱人也是检查官，而且还是手握实权的四期检查官。”
    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两人下意识的转头，发现是雷月小队的人。
    也是当年的同僚，只不过雷月小队就只剩下一个人。
    “苗阳，听你这话，你还真想让检查官给你鼓掌啊？”周围人打趣道。
    “嘿，我就这么说说，咱来这里不都是为了那8个贡献点吗？”
    苗阳搓着手嘿嘿笑，“不过我倒是准备了套硬活，这几年血龙军团请我去讲课都没往外说的玩意儿，保不齐台下的爷听得高兴，愿意鼓掌捧场呢。”
    “硬活，难道你要讲讲当年雷月小队差点被团灭的事啊？”
    “滚一边去！”苗阳笑骂着推了对方一把，“你们赤血小队不也只剩你一个了？”
    “那能一样吗？我们退役时可还有五个人呢.”
    “.”
    听着苗阳跟旁人拌嘴，东叔与云薇无奈地相视一笑，默契的走到了一旁安静处。
    “要不我借你点钱，你去把手术做了？”
    “哪用的上和你借，我要是真打算把这毛病治好，这些年东拼四凑攒下来的人情早就够了，没那个必要”
    东叔摇头，“这么多年了，怎么没想着找个伴？”
    “我一直在等你呢。”
    云薇抬眼时睫毛颤了颤，忽然噗嗤笑出声，“是不是就想听我说这句话啊？听说旧时代的言情剧都是这么演的！”
    “夏东，只能允许你怕死，不允许我怕死啊？”
    “我那不是怕死”
    东叔喉头滚动着想要反驳，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叹息。
    两人当年互相交往，已经到了商定结婚日子的地步。
    可惜出任务偶然发生了意外，小队被感染体围困，虽九死一生捡回性命，没有人牺牲，却都落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势。
    作为队长，东叔察觉感染体的异动，即便当时小队即将晋升至“翼龙”级、跻身血龙军团中层，仍毅然选择了退役，丢下了寒冬小队的其他人。
    没了他这个主心骨，小队其他人也渐渐心灰意冷，相继选择退役。
    所有人都怨恨夏东，觉得是他胆怯怕死，断送了大家的前程。
    自然而然地，两人的感情也走到了尽头。
    但命运弄人，偏偏就在所有人退役的那个冬天，幸福城遭遇了恐怖的“瘟”级感染潮冲击。
    与寒冬小队同期的队伍，几乎全部团灭，侥幸存活者寥寥无几。
    这般惨烈的变化，让寒冬小队猛然意识到夏东当年的睿智，更意识到了那时即将晋升，忽视一切危险的疯狂。
    只可惜，其他人后来能原谅他，理解他，夏东自己却始终过不去那道坎。
    用大白话说，就是道心碎了。
    一个勇猛刚进的战士，在势头最盛的时候，选择了退役逃避。
    这个决定，折磨了他二十几年。
    “你以前都会反驳我的，怎么，现在终于认命了？”
    “认了，不认能咋办？我就是个没用的怕死废物，你不知道我昨晚听到执勤站长牺牲，感染体混进来害怕成什么样子，还好最后没有在小辈面前丢脸，甚至还装了个大佬样。”
    东叔咧嘴一笑，拍拍胸膛挂着的徽章。
    “能有今天，活该！”
    “好骂！”云薇竖了个大拇指，“那我也跟着骂两句？”
    “那不行，你们之前可都说了，已经原谅我了。”
    东叔这股小傲娇的劲儿，逗得云薇笑了起来。
    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寒冬小队其他五人，顿时舒展了眉头。
    这些年他们没少撮合这两人，无奈东叔总是躲躲闪闪。
    难不成这次，真有戏了？
    “妈的，老子在台上讲了半天，这些检查官看不起人也就算了，后面那些观察员，工作人员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副德行？”
    “老子讲得很差吗？老子干掉的感染体难道比他们少？”
    恰在此时，苗阳骂骂咧咧的走回后场。
    他准备的真活，有多少人听他没注意，可多少人在走神他看得真切。
    不光是检查官，连后排的普通人都懒得抬眼皮，这他妈简直是狗眼看人低！
    “行了行了，你不说来混贡献点的吗？可别瞎嚷嚷，被听到有你苦头吃。”有人连忙劝道。
    负责报幕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深深看了眼苗阳，对着东叔方向道：“寒冬小队准备，下一个该你们了，自己商量谁先上。”
    谁先？
    “我来吧。”东叔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上次是第一个逃的，这次总不能最后一个上。”
    他倒不觉得自己会比苗阳强到哪去，但要说丢人，这些年他早丢够了，也不差这一次。
    “队长威武！”
    “队长不减当年风彩啊，牛逼。”
    “哈哈，队长你尽管上，没人鼓掌我们给你鼓！”
    起哄声里，东叔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眼云薇。
    后者眨了眨眼，似是鼓励，也似是在问他的真的恢复心气了吗？
    恢复了吗？
    东叔自嘲摇头，一个杂货店的老废物哪有什么心气，苟活罢了。
    “下面有请血龙军团02级绿龙队长，夏东，为我们进行授课。”
    报幕声传来，东叔深呼吸一口，走上舞台。
    灯光远没有想象中那般炫目，完全不像他从跳蚤市场淘来的旧时代杂志里写的那样，能让人感受到万众瞩目。
    往下看。
    前排的检查官们都低着头，毫不在意。
    中间的检查官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什么重要的话题。
    至于后面东叔倒是挺想找找看程野在哪，可惜人头太多，没那么多时间给他细细打量。
    “大家好，我是夏东，一名战场侥幸活下来的战士。”
    “今天我要带给大家的讲题是.范围攻击类亲水系感染体的应对。”
    “.”
    五分钟时间，讲不了太深入的东西。
    东叔将寒冬小队遇到的一次战斗场景，拆解了出来，完整讲述了应对思路和实战效果。
    条理清晰，引人入胜。
    后场站着的队员们禁不住鼓掌，就连云薇眼神也有些灼热，好似又看到了当年的夏东回来。
    然而台下反响平平，一旁看着的苗阳撇了撇嘴，无奈叹气。
    “好了，这就是完整的应对方式，大家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台下无人提问。
    东叔也不意外，微微弯腰，“那就，感谢大家的倾听。”
    说完，便转身准备下台。
    然而就在这时，寂静的会场中，忽然响起令人意外的掌声。
    这掌声不大，却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
    是
    程野轻轻鼓掌，对其他人而言，东叔只是可有可无的闲杂人等。
    但对他而言，却是穿越来到废土后，为数不多能够说话解闷的人。
    “精彩！”
    他微微站起身，向着周边人点头致意，全然无视那些诧异的目光，毫不吝啬的送上掌声。
    啪啪啪。
    李马太见状，也跟着站起来鼓掌，丝毫不在意他人异样眼神。
    对他来说，这种没什么风险、又能刷足存在感的时刻，最是合心意。
    然而。
    几乎是在他站起来鼓掌的时候，身后传来同步的掌声响起！
    啊？
    程野面子这么大，怎么还有人跟着鼓掌？
    李马太好奇转头，倒想看看还有哪个人敢不在乎东西之争，跑出来刷存在感。
    难不成是某个不怕死的小角
    ？
    后排的视线和李马太交汇，达里奥·哈文一边鼓掌，一边露出几分疑惑。
    似乎再问，你特么抢我风头？
    “达里奥·哈文？”
    李马太猛地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眼神里满是愕然，像是见了鬼。
    怎么可能？
    西人的五期检查官，哈林的头号拥簇。
    很有可能继承执勤站长的达里奥·哈文。
    他，他竟然也在鼓掌？
    他想借此卖好拉拢程野去西人阵营？
    不，这家伙疯了，他这种站队到走火入魔的人，给一个东人战士鼓掌？
    不明所以的西人检查官们纷纷转头，满脸惊愕。
    但不知道是哪个狗腿子带了个头，也跟着达里奥·哈文开始鼓掌。
    稀稀落落的掌声瞬间变得响亮，西人阵营的观察员和工作人员见状，也连忙跟上。
    真当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耗子给猫当伴娘’！
    西人阵营，竟然在给东人鼓掌？
    前排的东人检查官犹豫了一下，暗道不能落了气势，西人都能跟着程野鼓掌，他们又怕什么，也纷纷跟着鼓起掌来。
    掌声一波接一波，越来越响，越来越多人站了起来！
    整个会场的掌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程度。
    ？？？
    发生了什么？
    从第一道掌声响起到全场雷动不过三四秒而已，东叔的脚步骤然僵在原地，脸上掠过难以置信的错愕。
    他猛地转头，记忆仿佛在此刻发生错乱。
    恍惚间，自己竟真的站在了那本旧杂志描绘的舞台上。
    灯光璀璨，如碎钻般晃眼。
    人声鼎沸，如滚雷般翻涌。
    海浪似的掌声从四面八方扑来，将他包裹，将他淹没，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尽管所有眼神此刻并不聚焦在他身上，而是聚焦在后排中央的一名年轻检查官脸上！
    但那名检查官却看着他，用温和中带着点错愕的眼神告诉他。
    夏东，你，不是个无人在意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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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东西站队，拉扯的美！

    闹剧！
    这绝对是一场荒唐的闹剧！
    台下的掌声竟像是较上了劲，东人阵营与西人阵营互不相让，谁也不肯先停下。
    台上的东叔彻底傻在原地，台后的寒冬小队成员、连同所有前来授课的退役老战士们，全都一脸茫然地僵在当场。
    发，发生了什么？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连始作俑者程野，也有些错愕，不过被他一点不露的压了下来，没有表现出任何让人能够联想的异常。
    半晌。
    直到东叔连连鞠躬，接着脚步慌乱的逃回后台，掌声才渐渐停歇下来，给这场闹剧画上了句号。
    “程野，你是不是已经和西人.有什么特殊联系？”
    李马太脸色发黑，用眼神示意他看向达里奥·哈文。
    他可不相信达里奥·哈文是为了给这场学习会烘托气氛，去支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东人战士。
    “没有，你别胡说。”
    程野坐下后，立刻摇头。
    他也不想被人误解成先去北站执勤，是加入了西人的派系。
    而且达里奥哈文进来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看他的眼神非常火热。
    “没有就好，我可不想和站队的人打交道。”
    李马太缩了缩头，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不自主的往旁边挪了挪。
    混学告诉他，这时候得离程野远点，免得被不明AOE波及。
    而现实很快印证了他的预感。
    学习会刚一结束，还没宣布散场，一名工作人员便径直走来：“程检查官，哈文检查官想请您过去交流应对亲水类感染体，不知道您现在有时间吗？”
    “带我去吧。”
    程野嗯了一声，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虽然直到现在，他仍不清楚西人的态度为什么发生了变化，但他本能感觉到这不是件坏事，并不违背最初的计划。
    想在东西派系争斗里活下去，首要得有实力站稳脚跟。
    而这份实力，他现在其实已经具备了。
    虽然可能并不拔尖，但绝对已经能够自保的程度，不再是青涩的见习检查官。
    有了这份实力，就可以实行接下来的计划。
    站队。
    李马太的混学可能适合检查站内的其他人，但绝对不适用于他。
    在不清楚两派争的是什么之前，程野还想过独善其身。
    可当他明白双方争的是超凡契机，就知道根本没有退路了，东西两派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除非哈林愿意放弃这六年一次的超凡洗礼机会，甘愿等待下一个六年。
    并冒着丁以山再次觉醒失败，两人再斗一轮的风险。
    否则这一次东西两派，必然要分个高下出来。
    “站队东人，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我最初的打算。”
    “站队西人，风险太大不可取，但见个面却能让丁以山看到我的变化。”
    这是一招险棋。
    程野先前或许还会犹豫，此刻却有些跃跃欲试。
    到底是实力见长，胆子也跟着壮了。
    还没去南站，他就已经有点按耐不住，想要先逼一逼丁站长。
    “不过现在想要站稳，仅凭实力还是不够，缺少一个足够分量的功劳。”
    “有了投名状，才能得到派系保护！”
    程野心下琢磨，脚步不停。
    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会场隔壁，没想到这一层里外竟然全部被连夜翻新。
    一间本来用于演员休息的房间腾了出来，作为见面的会客室。
    推开门。
    原本堆放着戏服衣架的角落，此刻立着一台银灰色的台式空调，白色出风口正无声吐着微凉气流，将夏季的暑气隔绝在门外。
    两张深灰布艺沙发呈L型摆放，中间的胡桃木茶几边角打磨得圆润光滑。
    桌面上，三只白瓷杯并排放着，旁边的紫砂壶正氤氲出袅袅热气。
    “程检查官，请坐。”
    达里奥·哈文伸手示意，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就正常人的角度而言，忽略派系斗争，这副姿态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程野在对面沙发坐下，还没说话，达里奥便抬手开始斟茶。
    “东人的文化，我很喜欢，尤其是茶文化。”
    “你应该知道的，我们石省所有植物都会不断失去特质，这些茶饼都是从外省辗转交易来的，算得上是奢侈品。”
    确实奢侈。
    袅袅茶香放在现代，或许并不明显。
    但程野连续喝了两个月寡淡的营养浆，此刻鼻尖萦绕着这股清冽香气，竟有种通身舒畅的熨帖感。
    恍惚间，他仿佛坠入了一片绿油油的茶田，贪婪吮吸着来自自然的鲜润气息。
    真是神奇。
    不过下一秒，程野忽的回过神来，“这应该不是普通的茶叶吧？”
    “你猜对了，这些茶叶可是沾染了超凡气息。”
    达里奥露出你很识货的欣赏神色，徐徐介绍道：“我们石省有超凡诅咒，其他省份自然也难以避免，不过有些诅咒若善加利用，就像“石头生病”一样，反倒能变废为宝。”
    “来，尝尝，沙省的特产，云雾茶。”
    “感谢。”
    程野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干脆利落的拿起白瓷杯品了口。
    嘶。
    真是清冽，这就是上层人的生活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爽感在舌尖爆发，顺着味蕾蔓延开来。
    像是吃了十倍作用的金嗓子喉宝，那股凉气一部分顺着喉咙直往下冲，另一部分竟从七窍钻出去散发开来。
    “爽！”
    穿透肺腑的清爽消散。
    程野呼出一口白气，形成了冬天才有的温差冷雾现象。
    这便是云雾来由。
    “既然喜欢，这里还有一块没有冲泡的茶饼，程检查官待会带走吧。”
    达里奥从桌下一掏，拿出来巴掌大小的铝箔纸包。
    将其摊开一角，里面是绿油油的压制茶饼。
    “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想互相认识一下。哈林站长对你们这些有潜力的年轻人很是欣赏，既希望你能在北站多做贡献，也盼着你能为幸福城出把力。”
    达里奥指尖轻叩着茶盏边缘，笑意里掺着几分深意：“我的防务通识别码是2217，程检查官往后若遇到什么麻烦，像你这样的人才，我向来不吝伸手。”
    “感谢。”
    对方有了送客的意思，程野再度道出一个感谢，拿起茶包点头离开。
    坏了，这是个会拉拢人心的高手，感觉段位不比丁以山差多少啊？
    出了门，程野暗暗心惊。
    若是达里奥直接说出目的，强迫他站队，他完全有理由借口回去想想。
    可对方偏用这副不疾不徐的姿态，反倒让人难以推拒，甚至没有开口拒绝的机会。
    不过也好。
    程野指尖摩挲着铝箔纸上的折叠纹路，既然你不急，那我也不急，看看谁先急好了。
    他可不信，刚刚会场那番动静，加上此刻与达里奥的见面，丁以山会选择性失明。
    房门关上。
    达里奥一口将杯子里的云雾茶闷掉，又赶紧拿起茶壶添了杯。
    如同牛嚼牡丹，直到壶中茶汤见了底，这才长长舒出一口带着茶香的白气，整个人松垮垮地靠向沙发。
    但若仔细瞧去，仍然看到他脸上夹杂着一丝肉痛。
    云雾茶可不是什么大陆货色，论程野带走的那块，至少需要50贡献点。
    而且最关键的是，沙省和石省距离遥远，商队一年到头未必肯来一趟。
    这东西完全是喝一包、少一包！
    “站长。”
    拿起防务通，达里奥拨通了电话。
    “接触过了？”
    “有本事，也沉得住气，之前那份信息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编的，根本对不上号。”
    “很正常。”话筒传来哈林的轻笑声，“程武和程龙都没有超凡基因，这辈子都觉醒不了能力，但论手腕一个比一个狠，得罪的人能绕幸福城一圈，他那个宝贝儿子要不是“废物”，早被人弄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出来继承检查官？”
    “那他，有没有可能也觉醒不了超凡？”
    “不好说。”哈林沉吟了下，“能拉过来吗？”
    “难！”
    达里奥语速极快，复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话筒另一端沉默了许久，这才传来声音，“那就盯着他，程武、程龙到底还留了些情分在，我们动手麻烦太多，别让他死在北站，等送去南站再说，而且内城那一关可不好过，除非丁以山愿意死保。”
    “好。”
    电话挂断。
    不多时。
    房门推开，一名西人检查官走了进来，坐在程野之前的位置上。
    “大人，已经让东人知道我们见过程野了，丁站长应该也会很快知道。”
    “嗯”达里奥轻轻点头，“李马太这死混子和他什么关系，走那么近？”
    “估计是知道自己混不住了，过了秋季必须要站队，所以提前找个东人靠上去，给我们压力继续当墙头草吧，但他那性子又不敢太过分，生怕我们反应太大，所以只能找个见习检查官了。”
    “就他，给我们压力？”
    达里奥嗤笑一声，很是不屑，“既然这样就别管他了，接下来的五天我会安排你去和程野搭班，可把他给我盯好了，别让东人狗急跳墙，逼我们陷入被动。”
    “大人放心。”
    西人检查官颔首应下，末了却迟疑着开口，“不过就一个见习检查官，值得我们”
    “值得，当然值得。”
    达里奥猛地打断他，“程龙当年留下来那么多人情，他死在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死在我们西人的北站，让云豹长渊联合起来对付我，抢我的执勤站长，明白吗？！”
    “站长！”
    “嗯。”
    “刘毕没说的，我说了，情况差不多清楚了。”
    “嗯？”
    “程龙果然在藏，而且藏得够深，把所有人都蒙过去了。”
    “程野和我们掌握的信息完全不符，手段够狠、心性够稳，也是追求个体极限的人，对派系的争斗没有多少兴趣，站里以前的恩怨，尤其是程武那辈人的纠葛，他压根不清楚，也不好奇。”
    “确定？”
    “确定，不然内城怎么会把人丢给咱们处理？”
    “好，站队的好处呢，你告诉他了没？”
    “说了，他并不抵触站队，我觉得可以试试，或许能和程龙当年一样给检查站年轻一代扛旗.不过内城那边的压力.”
    “嗯，我知道，接下来的事你不用管了。”
    “那之前的人情？”
    “自此一笔勾销，另外.站里到今天还能有你这样的初心派，我很欣慰。”
    “站长说笑了，我就一老混子，哪有什么初心.不过是觉得为了超凡给人当狗，有点太辜负前辈的努力而已。”
    剧院还没来得及清扫的三楼，李马太挂断电话，目光随意的穿透墙壁破洞，落在往外走的程野身上。
    一抹精光从他眼中闪过，像是撞见了什么稀世珍宝。
    但随即，精光又转瞬即逝，再度恢复了往日懒洋洋的浑浊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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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血龙联合，馆长苗阳！

    棋子自有棋子的局限，却也藏着独特的优势。
    就比如现在，程野可以拍拍屁股直接离开，将难题丢给丁以山和哈林。
    “这谁能猜到，仅仅不到一周的时间，我的实力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一想到丁以山听到消息后错愕，程野心情就爽快的不行。
    这种迎难而上破局的感觉着实让人着迷。
    怪不得历史上那么多猛人都喜欢在两个党派之间反复横跳，享受刀尖跳舞的快感。
    “当然，我肯定不横跳，找个机会坐下来谁也别让我走。”
    回去的路上，程野干脆拐进了路边的小酒吧，花四枚幸福币买了两袋工业水啤打算庆祝一下生存形势大逆转！
    在缓冲区底层，廉价的棕色液体是最实惠的乐子。
    和寡淡的营养浆一个价，却能喝出截然不同的滋味。
    一口下肚，冰凉的液体混着气泡冲散喉咙里的干涩。
    不得不说，这处废土世界的研发者是真的明白底层人的需求。
    这水啤虽说味道是调配出来的，成分或许伤身，但单论口感，麦芽的焦香混着细微的酒花苦味，简直完爆现代一些小啤酒厂的精酿。
    甚至连传说中的层次感都能喝得出来。
    咕噜咕噜。
    一袋下肚，正当程野准备解决掉另一袋时，余光忽然瞥见远处街角。
    东叔正和几个人说笑着走来，步伐轻快，脸上带着难得的舒展笑意。
    尤其是每次看向身边的中年阿姨时，眼神竟然有点意外的温柔。
    “东叔这是.焕发第二春了？”
    真好！
    程野挑了挑眉，意外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难道这就是他之前所说的心愿？
    鼓掌之前，程野只是想着给东叔壮壮场面，哪成想竟会引发全场“暴动”。
    好在似乎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就当是给东叔一个难忘的回忆吧。
    毕竟这两天的讲师里，能让全场检查官齐刷刷鼓掌的，可就只有他一人。
    待到一行人从不远处走过，程野也喝完了剩下一袋水啤。
    眼看才下午五点，天色还亮，他决定直接去间隔大剧院四个站的训练场。
    获得了铁躯天赋，实力究竟增长多少，唯有通过实战才能验证。
    要是刘毕在，自然是最好的陪练对手，能轻松摸出上限。
    但他不在，训练场也有陪练人员，只需要一些幸福币作为报酬即可。
    “先生，公交车需要五个人”
    “算了。”
    就四站的距离，程野还没奢侈到直接掏10币包车过去。
    仔细算来，这些天花销着实不小。
    加固房门花了600，营养浆用掉300出头，加上体型变化，中午出门顺路买了三件换洗衣物，每件都要40币。
    “还好检查官赚钱也快，不然还真要坐吃山空。”
    不提见习检查官的月薪，快速检查站只要稍微卡点油，一天收入个几百币不成问题。
    一路小跑，权当热身。
    十分钟后，程野的脚步渐渐放缓，视野落在不远处的大棚状训练场。
    从建筑样式而言，这里确实普普通通，但实则却是缓冲区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前后场加起来足有五百亩。
    其全名为‘血龙联合训练场’。
    血龙取自血龙军团，联合指的则是内城的联合兵工厂。
    刘毕第一次带来他的时候就说过，这里不仅仅是血龙军团从普通人中选拔优秀苗子的地方，也是兵工厂测试部分武器的地方。
    以往来这儿，程野都是直接去不对私人开放，唯有编制人员才能入内的后场。
    但今天需要找陪练，他特意绕了个弯，算是头一次从正门进入对所有人开放的前场。
    这个季节，确实挺冷清的。
    征兵主要集中在上半年，即春季二月底到四月中旬这段时间。
    过了征兵季，下一个热闹的节点便是工厂区停转、人员回流的时候。
    届时血龙军团会开启新一轮征兵，通过召集测试选拔优秀苗子，提前开展训练以应对冬天可能出现的感染潮。
    除此之外，训练场其他时间几乎没什么人来。
    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收费不低，一次就要十币，使用特殊器械还得额外加钱。
    另一方面则是锻炼的性价比实在太低，耗费精力却短期内看不到回报，倒不如把钱拿去买一把能让“众生平等”的喷子更实在。
    “咦”
    一个“人”字交叉口，程野刚走上去一端，另一端也走来一人。
    打眼两人都有点眼熟对方，仔细一想，同时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苗队长？”
    程野笑着打了声招呼。
    苗阳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程野会主动开口，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检查官大人！”
    要说刚才全场为东叔鼓掌时，谁的心情最复杂，那必然是他。
    虽说后面上台的讲师表现都无掌声欢迎，但与东叔一前一后登场，差距如此悬殊，任谁都会心绪难平。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程野率先带头捧场的举动，自然也被苗阳尽收眼底。
    “你也来锻炼？”
    “嗯。”苗阳闷闷的回了声，倒也不是性格孤僻，而是找不到和程野交流的话题。
    他一个退役老兵，人家却是缓冲区地位尊崇的检查官。
    论拍马屁没那个必要，想拉关系，又实在找不着合适的由头。
    再者，他也拉不下来那个脸去拍马屁。
    两人一前一后往正门走去，程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阶级差距，随口问道，“我那会听你讲亲水类感染源寄生后，会激发人类内心的情绪，尤其是恐惧，会随着寄生时间放大，不知道这算是个例，还是普遍现象？”
    “嗯？”
    苗阳脚步猛地一顿，下意识道，“你听了？”
    “我当然听了啊，你不是讲的挺好的吗？”
    程野也愣了下，随后尴尬道，“只不过我还在琢磨你说的内容时，你就下台了，没来得及给你鼓掌。”
    “呃”
    苗阳本能的以为程野是在开玩笑，直到确认他的表情很认真后。
    暗暗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没人想听那些老古董呢。放大情绪这事，不算个例，也不算普遍现象，据我了解和接触的案例，大多集中在动物类感染源上。”
    “细说。”
    “亲水类感染源主要分三种，一种是被污染的水生植物，大多以诡异著称，比如亡语触手，是弹簧草变异，能将死人复活。”
    “第二种是融合怪物，偏爱雨水充沛的环境，以千叶疫草为例，需要水源才能持续生长。”
    “第三种就是我说的动物类感染源，像噩梦金鱼、恐虾、暴走鱼等，这类感染源会影响人类意识，放大某种情绪，而最容易被放大的情绪就是恐惧、嗜血、贪婪这三种。”
    苗阳刚开始介绍的时候，还只挑重点的讲。
    说了两句，才发现程野竟然听得无比认真，不时还颔首肯定。
    于是不知不觉的变得详细起来，甚至还举了个亲身遭遇的例子。
    “我所属的血龙军团主要负责扫荡幸福城周边。”
    “新纪十七年，临水流域爆发严重水患，部分堤岸决口，引来了潮级感染，其内大多是亲水类。当时我率领的雷月小队便接到清除任务，只是那次行动差点让全队覆没”
    生怕程野听太长的故事会不耐烦，苗阳语速极快，专挑重点说。
    新纪十七年，那个时候人类对感染源的认知总结才刚刚起步没多久。
    大多数亲水类感染源都是首次遭遇，并不清楚其能力之诡异。
    雷月小队遇上的，便是他先前举例的恐虾。
    这种感染源寄生人类后，会激发内心恐惧，让人慢慢产生幻觉，把队友误判成感染体。
    更麻烦的是，恐惧一旦传染开，就成了恐虾寄生的温床。
    不到半天，小队里就有三个人被寄生了。
    “八个人，三个人被寄生，苗队长，这你还能活着回来？！”
    程野惊了下。
    按照检查官手册里的案例，一个八人小队只要有两人被寄生感染，基本就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如果超过两人，那就是十死无生。
    “也是运气，让我发现了这种怪物的弱点。”
    程野的惊讶苗阳非常受用，忍不住呲牙笑道，“放大情绪嘛，有好有坏，既然会放大他们内心的恐惧，自然也会放大一些其他情绪。”
    “我看那三个人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让他们去河边看看都怕得要死，气的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结果倒好，直接把两个人骂哭，寄生的恐虾也就跟着暴露了。”
    “所以.对付亲水系感染源，如果感觉到自己或队员的情绪出现问题，就要及时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进行诱导测试？”
    “大人厉害，一下就悟到了重点。”
    苗阳点点头，“不过也有例外，有些感染体在寄生期间，会一直潜伏，只有在特殊的环境下才会产生影响，比如暴走鱼，只有被寄生者单日步数超过两万，才会开始影响情绪并进入二期爆发态。”
    “反之，如果被寄生后人类一动不动超过七天，寄生就会直接失效，或者还有更简单的办法嗯，只要把感染体的两条腿打骨折，寄生也会失效。”
    “啊，还能这样？”
    程野眉头一挑，心道检查官手册上的感染源知识实在太片面。
    全都是教学怎么分辨有没有被感染，却从未提及人类被寄生后该如何处理、如何救治。
    “你也别叫我大人了，听着怪。”
    得到了一条重要信息，程野一时间心情大好，“我姓程名野，你叫我程检查官，或者直接叫我名字都行。”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只觉得今天运气格外顺，从起床到现在事事称心。
    远比前两个月摸着石头过河，轻松太多太多。
    “程检查官，请。”
    苗阳哪敢直呼姓名，上前两步拉开训练场塑钢正门，做出请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入内。
    从内部风格而言，前后场倒是没有太多的差距。
    都是一个大空地，分成四块，分别是：器械区、训练区、对战区、射击区。
    “苗馆长，这是.”
    门口站着一名彪形壮汉，看到苗阳带人进来，不由好奇问道。
    “这是程检查官，以后记好，可别叫错了。”
    “啊，检查.检查官大人！”壮汉后背一凉，连忙点头哈腰地问好。
    程野随意的挥了挥手，走向前台时忍不住好奇道，“苗队长，他叫你馆长，难不成这座训练场是你开的？”
    “哪能啊。”
    苗阳急忙摇头，“这是血龙军团的资产，我就是退役了在这儿混口饭吃。你别听他喊我馆长，其实我就是个管器械的。这训练场跟我一样的馆长，得有几十号人呢。”
    “是这样啊.”
    程野微微点头，算是搞清楚了训练场的内部架构。
    血龙军团开设训练场，一来是为了挑选人才，二来恐怕也是为了安顿一些有功劳的退役老兵。
    “不知道程检查官今天来是要？”
    工作人员之间戴着耳麦，苗阳介绍身份时，前台顾问已清楚程野的身份。
    “想找个陪练。以前都在后场训练，最近有点突破，想试试实战能力有没有提升。”
    “陪练？”
    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回应。
    站在程野身后的苗阳沉吟稍许，忽然不自信的问道，“程检查官，你看我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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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新武旧境，龙力雏形！

    训练场的待遇不俗。
    似苗阳这样的馆长，除包吃包住外，每个月基本都有三百幸福币以上的收入。
    但很多人都不愿来这儿，比如东叔。
    因为在训练场任职并不算完全退役，只能说是暂离军团，一旦遇到感染潮袭击，馆主必须立刻顶上去，或是带队，或是突击。
    可东叔胳膊落下了毛病，战斗力大幅下降，上战场不是送死吗？
    因此，也只有苗阳这种没有受伤，但因为队伍死伤惨重，心灰意冷的老兵，才会来这里当馆主。
    平日里也算清闲，这里器械完备，场地够大，时常还能约人战斗爽。
    偶尔看到好苗子了，就点拨两句，看看能不能攒个人情。
    通常只有征兵季才会忙起来，春季要负责兵员选拔，冬季得组织新兵拉练。
    但似今天这样，主动提出来要当陪练，在工作人员的印象中，那还真是头一遭。
    “咦，方便吗？”
    程野倒是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觉随便找个人，效果应该远不如苗阳这样的退伍老兵。
    “当然方便，这训练场平时来训练的人都没我们这些馆主多，能有啥事。”
    苗阳笑了笑，“倒是程检查官要是觉得我素质不够，也可以换个人。”
    “别，苗馆长可是老前辈，我就一初出茅庐的新人。”
    程野连忙摆手，转头对前台工作人员道，“陪练的收费标准我不太清楚，你就按苗馆长的最高陪练价格来算，先记在我账上。”
    什么叫社交的手腕？
    仅仅是一个接触，程野便隐隐发现了这位苗馆长似乎很在意一些东西。
    这不奇怪，很多从战场退役下来的老兵，多多少少都会有类似的心理问题。
    果不其然，等他刚刚说完，站在旁边的苗阳眼神猛地一亮。
    嘶。
    那一抹闪过灼灼精光，感觉能给石化迪迦瞬间绿灯。
    “啊，这？”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眼神下意识飘向苗阳。
    馆内普通陪练的最高定价是15币/小时，但那是给外面来赚外快的人定的价。
    似苗阳这种身份，哪里会给人陪练，哪里能有价格？
    “程检查官可不缺钱，就按最高的来。”
    苗阳呵呵一笑，语气愈发温和，随口交代一句，便不再管工作人员的反应，径直引着程野向内场走去。
    穿过连接内外的通道。
    没成想，又来到了之前和B哥对练的区域。
    “以前来过这？”
    “前两个月经常来，不过是跟着带我入行的检查官一起来的。”
    程野点头道，“他是我父亲出生入死的兄弟，叫刘毕.不知道苗馆长认不认识？”
    “刘毕？”
    苗阳脚步一顿，“这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刘检查官可是霞藏先生的唯一传人，也是缓冲区少有能达到天人合一境的战士，我远不如他。”
    “等等，难道程龙是你的？”
    “是我父亲？”
    程野点头。
    苗阳瞬间露出明显的敬意，语气也变得郑重，“失敬了，原来程检查官有如此家学渊源，难怪年纪轻轻就锻出了武身。”
    “锻出武身？”
    程野闻言来了兴致，这些刘毕可从没提过。
    “这是新武的境界划分，刘检查官没和你说过吗？”
    “没有，我没问过，他也没说过，只管让我练。”
    当然不可能有，在掌握基础发力技巧前，他连砍木桩都气喘吁吁，哪谈得上境界？
    “看来刘检查官是想让您打好基础，不要好高骛远。”
    苗阳微微点头，却是没有因为刘毕不说，就选择卖关子。
    每个人的教学方式不同，他推崇的方式便是让人看到更高、更远，从而产生向往、追求。
    “古武起源于旧代，得追溯到千年前。那时人类还没有热武器，全靠近身搏斗生存，基因也因此朝着强化近战能力的方向演化，逐渐衍生出无数流派和套路，还形成了对应的境界体系。”
    “往后随着热武器出现，近战厮杀逐渐被时代淘汰，人类基因在演化中也丧失了部分搏杀特质，古武因此迅速没落，很多过去的武学大师放到现在，甚至连训练不足三个月的新兵都难以应对。”
    “直到S系列病毒出现，逼迫人类基因再次转向，经过几代人的更迭后，到了现在的新纪，我们的基因已然远超千年之前的人类，并且借助科学进步与理论进化，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境界速度，都远比古代武者更强、更快！”
    苗阳语气平缓，吐字清晰：
    “武道打法各有流派不同，后人博采众长，开宗立派，创建新武。”
    “如你父亲传承的就是武极先生的流派，追求肉身破限，传闻练到极致可小幅增加人类超凡概率，如刘检查官承接的霞藏先生，侧重境界拔升，最适合心思单纯者练习，进度一日千里。”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看向程野，“不过在开始讲之前，我得先问你，你觉得习武是用来干什么的？”
    “习武的作用？”
    程野不假思索，这个问题他接触武道之初就已有明确答案。
    “第一，不方便开枪的场景，不会弱于他人，战力大减。”
    “第二，遇到危险时能拉开距离，为拔枪反击争取空间。”
    “第三，更强的身体素质和肌肉记忆，能辅助完成战术动作，确保自己始终处于安全射击位。”
    “说得好！”
    苗阳无比认同的点头，“我带过不少新兵，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但有些人就是死脑筋，偏偏想靠近战跟感染体硬搏，简直辜负了开创‘新武’的前辈们一片良苦用心。”
    “难道新武的境界，也是为了加强这些场景应用创立的？”
    “没错。”
    苗阳完全没有当谜语人吊胃口的想法，直接了当的介绍道：
    “新武境界体系完全不同于旧武，共分五个阶段：
    筑武身，炼体如铸剑，夯筑周身骨血根基。
    习龙虎蛇鹰力，求至刚、至猛、至阴、至迅四力入体。
    烧筋关，灼炼十二道大筋，凡躯脱俗。
    抱道胎，六感通神，合自然妙理，身体掌控大幅提升，能避水火刀兵之劫。
    以及最终的天人合一，发劲时气贯长虹，收劲时渊渟岳峙，自身劲力九九归一，收放自如。”
    新武境界，只有五大阶段？
    程野暗暗琢磨，旋即问道，“苗馆长，那我现在的状态是？”
    “不介意的话，我试试就知道。”
    苗阳上前一步。
    手指在程野胸膛，手臂，后背下部，以及大腿轻轻点揉。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传来，每一次点揉，程野都会不由自主的绷紧身体对抗。
    如此反复，苗阳收手笑道，“基础已成的武身，虽然还没有做到似老树盘根深扎厚土，但已经算初窥新武门径。”
    “而且刘检查官还提前教了你发力？”
    “你是指？”
    程野微微错开半步，一拳劈落，“这种发力方式对吗？”
    “这便是至刚龙力，修王道，练龙力，程检查官已经掌握了基础，接下来就是打磨，藏力，入筋。”
    苗阳话音落下，程野表情忽然微变。
    “怎么了？”
    “没什么，我记得.B哥好像也说过。”
    他含糊应道，心底却掀起波澜。
    就在苗阳介绍完龙力的一瞬间，面板却忽然弹了出来，有文字飞速飘过。
    【检测到可传承的文明信息录入，信息度上涨‘1.5’】
    【收集器已收录该文明信息，正在收录更新数据.】
    【信息更新成功，‘基础发力’已更新为‘龙力雏形’!】
    三行提示闪过，面板消失。
    基础发力的描述竟然变了？
    程野恍然大悟，原来可传承的信息指的不是知识类技能，也不是过往历史。
    而是指的这种自千年前绵延至今，历经数次时代变迁仍未失落，始终在人类文明中存在感极强的信息？
    “1.5”
    “我搜到三个技能，才涨了3.2，这一个信息就涨了近半？”
    意识到这一点，程野暗暗咂舌，不由兴奋起来。
    如果这种方式可行，那不是意味着他提升职级的进度将大幅加快，远超之前预期？
    “苗馆长，你继续说。”
    “四力难度不一，其中以虎力最为容易入门，只要能唤醒杀性，抛弃理智，快则两三周就能练出雏形，又以龙力最难，不仅要求武者具备一往无前的勇毅，更需在困境中始终保持斗志，稍有懈怠，境界便会不进反退。”
    “境界还会退的？”
    “那当然，其实以前在旧代刚好相反，龙力最为简单，虎力却是最难，因为环境安稳，难以长期蕴藏杀性，没了杀性，虎力自然就没了刚猛。”
    “以前虎力最难么”
    程野忍不住摇头，这不就是在说他吗？
    抛弃理智对废土人很简单，可他是现代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唯有装载野兽直觉的时候，才能做到靠着本能攻击，但距离抛弃理智、化身疯狗还差着不少。
    “蛇力和鹰力呢？”
    “蛇主至阴，需动脑，切不可一味蛮干，唯有懂得在实战中灵活变招，不拘泥于固定套路，方能领悟蛇力精髓。”
    “鹰主至迅，需勤练，唯有将招式练到形成下意识的肌肉记忆，才算叩开了鹰力大门。”
    说到这，苗阳郑重告诫，提点。
    “四力往上，才是真正的新武入门，在这之前，不能过多探究，否则会坏了你养力的道心，难以入筋。”
    “等到四力齐备，你自然就能知道为什么要烧筋关，抱道胎。”
    如果信息度还能上涨，程野倒是不在乎什么道心。
    毕竟他能依靠搜索，只要充能值充足，总归能将四力搜集齐全。
    然而这些信息似乎在没有匹配的技能时，并不会继续增加信息度。
    看来得搜到四力，才能继续提升。
    “你要陪练，应该是想试试龙力吧？”
    “嗯。”
    程野点头，没说自己其实是想试试铁躯的加成。
    感受一下没有痛觉，又能大幅度提升身体掌控，会带来多少增益。
    “来，你来攻，我守。”
    “不用担心，虽然我没达到天人合一，但也是早早就抱了道胎。”
    苗阳说完，难免露出几分自信狂傲神色。
    “你伤不到我，尽管用力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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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强悍铁躯，全面扩散！

    近身切磋，难免挂彩。
    尤其是一方防守，一方进攻，防守者受伤的概率更大。
    但既然苗阳都这么说了，程野也不客气，当即摆出起手式。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对比发力方式，粗糙如外行一般的抱架站姿让苗阳一阵摇头。
    “来，用你十成力，别藏着。”
    程野没有回答。
    在苗阳话音还未落下时，大腿肌肉骤然绷紧，沉胯间左腿猛地蹬地发力，运动鞋底与地板摩擦出刺耳尖啸。
    整个人似猛虎下山冲上前，右拳借着前冲之势直取苗阳面门。
    只是，破空声骤起的刹那，苗阳也动了。
    程野只觉眼前残影一晃，原本锁定的目标已闪至左侧。
    卧槽，这么快？
    之前和刘毕对练，程野至少还能看清楚动作，可刚刚他就真的是眼前一花，苗阳就侧过了身子。
    不对，这是提前预判？
    程野眼皮直跳，仓促收拳变鞭腿。
    只是膝盖刚抬至半空，后腰便被苗阳闪到身旁单掌轻轻一推，一脚踢了个空气。
    眼看距离被拉开，没有办法，程野只能顺势跟上，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拳呼啸而出。
    谁料苗阳这次不闪不避，双手一挡，整个人如武侠高手般往后连退三步，身形后仰成弯弓，竟将所有力道借势卸得干干净净！
    “继续，别停着！”
    苗阳低喝一声。
    程野调整呼吸，继续抢攻。
    算起来，这还是身体得到强化后的第一战，确实比之前单纯懂得发力强了太多太多！
    就像刚才收拳换腿，快步追击的变招，换作以前早该因动作变形失去平衡，可现在他却只觉招式衔接如行云流水，心念甫动，便有肌肉群跟随发力。
    再度欺身而进。
    捕捉到苗阳左肩微沉的瞬间，程野侧身滑步，故技重施。
    一记左刺拳，趁着苗阳躲闪，右拳以刁钻的角度直取肋下打算爆肝。
    啪！
    碰撞声如闷雷炸响。
    就在苗阳双手交叉格挡的瞬间，程野膝击骤起顶向腹部，紧接着左拳虚晃，顶起的右腿突然变向踹向苗阳支撑腿膝盖。
    这一连串组合技快如闪电，所有的杀招都藏在这一记蹬踹中。
    只要被踹中，起码要躺上十天半月才能恢复。
    “好！”
    苗阳终于失了先前的从容，就地一个懒驴打滚躲开蹬踹。
    但未等他起身，程野已然翻身追袭，双拳化作疾风骤雨砸落，攻势如狂狮出笼般连绵不绝。
    啪，啪，啪。
    苗阳不断伸手格挡，看似狼狈不已。
    然而两人硬实力终究是差了太多，纵然程野已经占尽先机，却迟迟难以取胜。
    每一拳或是被苗阳提前预判闪躲，或是被双手抱架挡开。
    打不到要害，破不开防御。
    一个刺拳向前，程野收起攻势，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的大口呼吸。
    同时意念打开面板，视线落在卸下来的铁躯上。
    “累了？”
    苗阳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臂，呵呵一笑，“你这打法太糙了，想来刘检查官还没教你，若想快速提升，我这里有门血龙军团的制式打法，虽不算精妙，却是入门打好基础的.”
    “接招！”
    暴喝撕裂空气！
    还来？
    看到程野再次冲了上来，苗阳微微摇头，但同时也不禁暗叹。
    不愧是先练出龙力的人，单单这门不服输的王道心性，就已经胜过很多习武多年的老鸟，这要是加以调教，想来又是个能够天人
    咚。
    苗阳一边遐思，一边下意识的抬臂抱架，试图格挡程野的刺拳。
    但这次，从肋部袭来的拳头却在空中诡异变向，以一种无法理解的角度，窜过格挡空隙，结结实实的轰在了腹部。
    “不对！”
    钻心的疼痛传来，苗阳眼神眼神骤变，猛地俯身想下地闪躲。
    可程野的鞭腿已顺势扫来，攻击节奏与先前截然不同，腰部扭转的时机拿捏得近乎完美。
    “守不住了！”
    苗阳心头一沉。
    之前他能通过脚步发力方向，预判到程野进攻的方式。
    可刚才这两下，每一下都像是在和同境界的抱胎高手过招，无法预判，也难以提前格挡，只能仓促见招拆招。
    无奈之下，苗阳只能伸手化掌为拳，砸向程野大腿麻筋。
    然而一拳上去，明明力道已经足够让程野翻倒在地，可程野却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力道、气势分毫未减！
    轰！
    鞭腿如重炮般撞在苗阳匆忙架起的右臂上，所有力量酣畅淋漓的爆发。
    就像是踢到轻飘飘的纸箱，在程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先前还潇洒无比的苗阳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擂台的边绳上，带的下方金属框架都发出一阵闷响。
    “卧槽？”
    虽然知道开启铁躯后，短暂获得的身体操控力很强，但强成这样？
    生怕被发现这一击的异常，程野连忙卸下技能，就想要过去扶起苗阳。
    谁料铁躯一卸载，从大腿处传来的酥麻痒痛感，让他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靠。
    这么疼？
    程野疼的呲牙咧嘴，肉眼可见的腿部肿起来一些。
    力和力是相互的。
    苗阳的这一击，和鞭腿撞在一起，普通人绝对难以承受。
    可装备铁躯时，他竟然丝毫没有痛感，只感觉痒了一下就完事了。
    “你刚刚？”
    苗阳拽着边绳爬了起来，捂着肋部龇牙咧嘴，整个人虽然看起来狼狈，但幸好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抱胎？”
    看着躺坐在地上的程野，苗阳眼中闪过浓浓的震撼。
    传闻旧武时代，道心澄明者，就能以初练之身进入抱胎境，身体掌控大幅提升。
    可真到了这个境界感受过后，没人会相信。
    因为这种物我两忘必须要先藏力入筋。
    唯有将劲力蛰伏于十二筋关之中，方能解放神经，大幅度提升身体控制精度。
    “妈的，见鬼了！”
    “传闻不是传闻，真的发生在我眼前了！”
    晚上回家，程野是被苗阳背起来送回去的。
    没办法，除非他愿意暴露铁躯带来大幅降低痛觉，否则根本没道理还能站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回去。
    “你这门”
    苗阳愕然的看了眼周围几家，虽说邻里都加固了房门，但程野这扇门明显厚重得多，瞧着竟像是与墙壁浑然一体，全然不似后天修补的模样。
    “门不好，晚上睡不踏实。”
    程野从兜里摸出钥匙开门，里面一张床、一张桌子的简单陈设又让苗阳一惊。
    “程检查官，你你这也太朴素了。”
    “身外之物，够用就行，我一个人要那么多家具干嘛？”
    程野坐在床上，拍了拍从跳蚤市场收回来的棕垫，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
    缓冲区官方售卖的全是软趴趴的胶垫，想找个跟穿越前差不多的硬床垫，实在是不容易。
    然而这丝笑意落在苗阳眼里，看了看略显破旧的床垫，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总算明白程野为什么能以四力未开入抱胎境了。
    这等不为外物所困的思想境界，简直远超常人！
    “我带了跌打药，帮你涂吧，按摩一下还能加快吸收。”
    “谢了。”
    躺在床上脱下裤子，看着腿上青黑交杂的肿胀皮肤。
    苗阳摇了摇头，开始上药按摩。
    程野疼的嘴角直抽，这和他先前的猜想大差不差。
    铁躯带来强悍抗伤能力的同时，也剥夺了他对疼痛的钝感力。
    如果那时没有装备铁躯，苗阳这一拳会打断他的攻势。
    可能会受伤，也可能酥麻一阵，但绝对不会有现在这么严重，需要被人背回家。
    “不过.那种骤然提升身体操控能力，就是进入了抱胎境？”
    程野琢磨着，脑中闪过苗阳的解释。
    烧筋关，古武说法不谈。
    以新武角度理解，本质是锤炼人体主神经脉络的敏感度与韧性。
    如果锻炼有成，便能让需细微神经操控的肌肉群与主神经脉络建立连接，从而释放部分细微神经的控制压力。
    当烧出十二条大筋时，基本就达到了抱胎境的标准，意味着已解放出足够神经，足以支撑身体操控力实现质的飞跃。
    “那我这是作弊？”
    没有烧筋关，却能通过痛觉神经释放，达到相同的效果。
    程野微微一惊
    “俗话说得好，小开不算开！”
    “这铁躯平时用太危险，但关键时刻，却是扭转胜局的杀手锏。”
    一想到强如苗阳这样的高手，都被自己锤飞，受了点轻伤。
    这要是带上武器，用旋风刺那么一绞，绝对很酸爽。
    而且。
    意念打开面板，调整到个人界面，程野目光微微沉凝。
    【收集员：程野】
    【当前职级：lv.1见习（4.7/100）】
    【生命层次：0】
    【技能：龙力雏形，野兽直觉，铁躯（天赋）】
    【暂未解锁.】
    【评价：你的实力】
    评价虽然没有变化，但技能栏内的基础发力却消失了，变成了苗阳所说的龙力雏形。
    “先前称其为基础发力，是因在我的知识体系里，无法对这种发力方式进行准确归类，只能模糊地将其归为发力方式的一种。”
    “如今收集到古武相关信息，认知随之改变，难道技能名称也会因此发生变化？”
    不仅仅是名字变了那么简单，龙力雏形是从楚云烽身上搜到的。
    但程野却没能看到还有其他的基础发力，这意味着两种可能：
    要么楚云烽只练出了龙力，要么剩下的三力并不属于lv.1技能。
    “可能只练出龙力吗？”
    程野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
    楚云烽可是有lv4技能的猛人，要是连四力都没练出来也太不合理了。
    但为什么他的龙力只有lv1？
    想到苗阳说过的境界倒退，程野隐隐有所猜测，楚云烽身上的故事，可能要比他想的还复杂。
    “另外，以我现在的心态想要修炼虎力很难，但只要能搜到这门技能，想必就能瞬间解决这个问题。”
    能走捷径，程野可没傻到真把自己逼去和人生死搏杀，寻求心态突破。
    “好了，药涂完了。”
    苗阳收回手，将用掉三分之一的药瓶搁在一旁，又摸出一瓶新药放在旁边。
    “有事直接喊我，随叫随到。”
    “谢了，苗馆长！”
    程野点头正要问药钱，苗阳却拔腿就往门外走，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苗馆长，倒是和B哥一样的好人啊.”
    程野愣了愣，不禁失笑。
    然而就在这时。
    放在床头的防务通却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串未存储的陌生号码。
    “谁？”
    程野拿起防务通接通，轻嗯了声，下一秒却脸色大变。
    听筒里传来刘毕急促低沉的嗓音。
    “程野，大麻烦.马上要来了。”
    “贺飞的尸体没有处理好，感染源已经全面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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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替身海星，恐怖的传播方式！

    防务通，是幸福城研发出来的特殊通讯工具。
    其形似大哥大，材质稳定、异常坚固，既有部分现代智能手机的功能，又能在关键时刻当作防具使用，可以连续抵挡三次400焦耳左右的冲击。
    而且最重要的是，防务通免费！
    只要加入幸福城超过60天的居民，均可在指定地点登记领取。
    当然，之所以会这么大方，是因为防务通一旦离开幸福城范围就会立刻变砖，不仅打不了电话，所有内部功能都会锁死。
    即便在幸福城的缓冲区、内城区、工业区之间通话，也得开通特殊权限，而这类权限名额极少，基本只分配给公用账户沟通使用。
    哪怕刘毕是四期检查官，就算有特殊事由，也得先打回检查站申请权限。
    “感染贺飞的，是特殊母源，在他死的时候，就已经扩散寄生到了周边的警卫身上。”
    “什么？”
    程野心头猛地一沉，几乎是下意识的摸向放在床头的手枪。
    但一转头，看到焕然一新的防盗门，他心里的紧张这才消散了些。
    “B哥，你不是在工业区那边吗，怎么知道”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问题才大了。”
    刘毕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感染贺飞的未知感染源已经被研究所命名，代号‘替身海星’，是一种能力极其诡异、恐怖的动物类亲水系感染源，目前测定既能通过体液传播，也能通过接触传播！”
    “啊，接触？”
    程野内心狂震。
    在检查官手册里，接触类感染源基本可以算的上是最恐怖的感染源。
    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发现进行处理，病毒会像野火般迅速蔓延。
    多少庇护城一夜崩塌，都是这类感染体肆虐的恶果！
    “没错。”刘毕语速急促，“工业区下午出现了相同的感染源，经排查发现，工业区的感染体仅仅和缓冲区的感染体有过短暂接触，十字军团立刻封控了该感染体接触过的工人。”
    “经过诱导测试，十九个人里虽然只有三个被感染，但这三个人接触过的工人，又同样排查出了新的感染体.”
    “目前工业区已经戒严，正在全面大排查，但既然都能传到这边来，缓冲区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明白.”
    当然明白。
    指数级的传播方式，哪怕全城已经塞满感染体都不奇怪。
    程野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伤腿以及床脚还没拆开营养浆箱子上。
    “那还能守得住吗？”
    “能！”
    意外的是，刘毕给出了斩钉截铁的回答，“传播性越强的感染源，爆发条件越苛刻，且能在爆发前尝试清除。目前测定，感染体周边湿度超过98%，替身海星会活化，持续该状态30分钟以上，才会进入二期爆发，若湿度低于阈值，则会持续潜伏传播。”
    “理论上，如果宿主生活在干旱地带，感染体可能整个生命周期内都无法触发。”
    “而我们川市周边，最近三天都不会降雨，这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感染源研究所正在连轴转，研究祛除杀死‘替身海星’的方案，按以往效率，最迟明天晚上或后天早上就会出结果，届时将启动全城布控。”
    说到这，刘毕的语气陡然凝重，“但你必须记住，太多庇护城做到了极致防控，甚至准备时间超过三十天，却从没有一座庇护城能彻底扑杀感染源。”
    “不要心存侥幸，爆发是必然的，时间点就在下一次降雨！”
    降雨？
    程野迅速切换到防务通的天气模块，不出意外，天气模块已经被关闭。
    “预测不到下一次降雨吗？”
    “做不到，我们没有气象卫星，云图数据全靠薪火庇护城传输，今年大气混沌异常，最多只能确认三天内无雨，之后随时可能降雨。”
    随时降雨？
    现在留给程野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立刻收拾行囊逃进荒野，要么留下来和幸福城抵抗到底。
    然而没有提前准备，跑路又能跑到哪儿去，说不定一头扎进感染体老窝！
    妈的，这一次过后，必须着手在城外搞个避难点了。
    “如果爆发，怎么应对？”
    程野没有迟疑，立刻问道。
    话音落下，却明显听到话筒对面传来一声叹息，充满了沧桑和感慨。
    “B哥？”
    “工业区和缓冲区不能通话，尤其是这种特殊时候，但你知道这个电话为什么我能打回来吗？”
    “嗯？”
    “丁以山打给我的，他想让我回来，护着你！”
    ？
    话筒两端，同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丁以山？
    一瞬间，程野想到了三四种可能，可就是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三个字。
    “为什么？”
    “你问我？”
    刘毕说的有些理所当然。
    声音从话筒里传出，程野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经典动图。
    ‘你去把唐僧师徒除掉.jpg’
    这种事问远在水电站的B哥，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强人所难？
    “那你能回来吗？”
    “唔这个的话，你等我一下，我看看情况。”
    话筒另一边，水电站最高处的通讯房内。
    刘毕先是瞥了眼守在门外的八个士兵，又探出头向下望去。
    只见工业B区里，不下百辆重型装甲步战车正穿梭巡逻，明晃晃的车灯交错扫射，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封锁光网。
    远处，二十余辆明黄色涂装的坦克驻守在各要道关口，炮管齐刷刷对准进出通道，严防有感染体想要破坏水电站。
    抬头，天空中无人机群如蝗群乱窜，机身下方红光闪烁，均配备着强效麻醉枪械，足以让一头成年黑熊在五秒内昏迷过去。
    更远处，似乎还有十几架直升机正在来回穿梭，探照灯光柱如天降银链，在地面扫出晃动的光轨。
    “程野？”
    “B哥你说。”
    “我好像有点出不去的样子。”
    刘毕压低声音，“水电站这边的防守有那么“一点点”严密，要不我问问，能不能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草！
    B哥果然是天才！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然而还没等程野询问可能性，下一秒，话筒对面竟传来陌生声音，
    “刘检查官，虽然我们很想装作什么都听不见，但你的声音也有那么“一点点”大，我们.嗯，不是聋子。”
    在一点点上，男人加重了读音。
    “很抱歉，接到内城的命令，水电站已经进入S级警戒状态，现在不管是您，还是您正在通话的那位，只要出现在水电站封锁区域内，露头就秒。”
    “有检查站的证明也不行吗？”刘毕不甘心问道。
    “就算是丁站长过来，看到通道停着的那二十八辆犀牛坦克了吗，听说一炮下去不会太痛！”
    “哦，对了，十八架正在巡逻的幽影直升机上，均配备了A-3型30毫米链式机炮，这玩意好像也是超度神器。”
    话筒两端再次陷入诡异沉默。
    半晌。
    “B哥？”
    程野咽了咽口水，“什么叫二十八辆犀牛坦克？十八架幽影直升机？”
    “是我理解的那个‘亿点点’吗？”
    “呃”
    刘毕迟疑了会，接着像是失忆了似的转移话题，“不要在意这些，水电站毕竟是我们幸福城最重要的设施，现在的问题关键是你怎么办？”
    “罗姐呢？”
    “家里很安全，又在郊区人不多，只要不出去，海星感染体”
    说到这，刘毕猛地想起来，“不对，忘了给你说替身海星的特征了！”
    “接下来的话很重要，我已经把工业区总结出来的重点写在纸上了，这就念给你听，你按下录音键。”
    “好！”
    程野精神一禀，连忙按下防务通侧边的功能键。
    “替身海星的感染体同样分为三期，一期寄生，二期爆发，三期融合。”
    “寄生期我说过了，无明显症状，只有周边湿度增加才能判断，会在额头形成淡化的海星标记。”
    “爆发期，标记会迅速恶化为肉瘤形态，人类的意识会封存进入肉瘤，身体则由感染源操控，表现为：极度渴望食物，攻击性、嗜血性大幅增加。”
    渴望食物？
    海星可是食肉动物，要是爆发，什么能算作肉食？
    程野忍不住看了眼大肉食堂方向，可惜双马尾的养殖规模，应该喂不饱数以万计的海星感染体吧？
    “由于通过体液、接触感染，渴望肉食、增强攻击性，故其爆发期行为模式类似S-1系列丧尸。”
    “融合期，替身海星会为宿主提供极强的防御力和消化恢复能力，目前防御测试结果为：可完全抵御300j以下动能冲击；消化恢复能力测试结果为：若宿主致命伤低于7处，食用50kg左右肉食可全部恢复，致命伤超过7处，即死。”
    300j？
    一般的警用手枪，用9mm弹，动能大约在300-400之间。
    野牛格斗手枪的动能则是570左右。
    看来这种接触性感染体确实不强，像之前巴雷特仅仅是爆发期，硬抗了一个弹夹都没事，这融合期的替身海星强度竟还不及腐藤的爆发阶段。
    程野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又暗叹幸福城的体系果真强大。
    换作一般聚集地或庇护城，面对这种未知感染体，哪有本事在不到一天时间里就摸清楚如此多的关键数据？
    “你之前借了100贡献点，应该还没用完吧？”
    “嗯？”
    程野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低声道，“还没来得及用呢，这两天忙着加固了一下房门，换了扇防盗门。”
    “那就好，我正想提醒你换门！”
    刘毕语气急切，“为避免恐慌，接下来三天会封锁消息，站里也不提供防御装备，所有物资得自己买，当然，事后能提交报销，三期以下额度是150贡献点，你别心疼着不花钱。”
    “现在时间晚了，明天一早你立刻去巨壁湍流装备店订购装备，报暗号：东山再起，这是我们东人检查官的加急暗号。记住这几样：
    “第一，合你身的一套防护服，能阻拦替身海星的接触传播。”
    “第二，专用的背包式隔离箱，可以收敛感染源，防止二次感染。”
    “第三，一把长枪，步枪、霰弹都行，看你自己选择！”
    “另外…”说到这，刘毕顿了顿，将声音压的极低，哪怕程野开着免提也要凑到耳边听的程度，
    “你爹留下来的军用装甲车，烧油的，被我藏在化学厂职工小区的废弃地下车库内，上面装着两把带有自动火控的重机枪，还有足够生活小半年的物资，切记，只有在缓冲区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才能启用，否则会被视为叛逃，永远不能进入幸福城！”
    “出城后，你罗姐知道哪里安全，她会带你去找我在废墟内布置的藏匿点，躲到…这场灾难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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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身死隐秘，暴风雨前的宁静！

    叮。
    电话挂断，程野愣了好一会才从巨大的信息量中恢复过来。
    军用装甲车？
    程龙意外身亡后，怎么会留下这种东西？
    不。
    纷乱的线索在程野脑海中飞速交织，让他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
    程龙的死，恐怕不像刘毕先前说的，只是一场普通“意外”。
    否则根本没必要等到第一次外勤结束，才会告诉他一部分真相。
    外勤
    能出外勤，代表着已经在检查站站稳了脚跟。
    而丁以山的做法却是在出外勤之前，就要让他去快速检查站送命，现在却忽然调转了想法，要刘毕回来保他。
    脑子里闪过刘毕当时的反应，程野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程龙的死，和检查站可能有关系，但绝对不是丁以山在背后推波助澜。
    否则以刘毕那火暴性子，别说继续听从丁以山的指令，怕是早就反了天。
    “B哥要让我坐稳检查官位置，丁以山却偏偏要反着来。”
    “当初B哥让我求他才会留下，而不是直接抗命硬留，这就说明了.B哥应该心里清楚，丁以山派我去的缘由，绝不只是因为我位置坐不稳，东人年轻一代太弱需要换人。”
    “靠，当时怎么没能意识到这一点呢？”
    “不会我和B哥之间进行了错位沟通，他以为我已经知道去南北站到底是什么原因了吧？”
    要说价值，程野自认眼下展露的本事，就算不说碾压，也达到了东人年轻一代的平均水平，否则哈林肯定不会提前接触拉拢他。
    可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丁以山却仍旧没有任何大动作。
    程野抬起头，忍不住的看向内城方向，猛地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前身出城，当天吓死。
    是真的因为接受不了外面的现实，才被吓死了吗？
    “等B哥回来，必须问个水落石出，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下去了，连真正的敌人是谁都摸不清！”
    程野深吸一口气，将直接去询问丁以山的想法压下。
    既然丁以山让刘毕回来保他，还特意让刘毕打电话知会一声，就说明他当下的路走对了。
    “刚穿越过来的我，根本想不到这些。”
    “现在见识了废土的黑暗，摸透了庇护城的内部门道，这才总算有了些察觉，不再懵懵懂懂的活着。”
    废土三个月，他确实变了太多，走完了很多人的一辈子。
    如今好歹有了自保的资本，就算庇护城内部即将爆发感染潮，他也有了活下去的底气和实力。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赚钱，买装备！”
    见习检查官的借款上限就是100点，哪怕刚刚告诉刘毕，也无济于事。
    只能通过其他人之手购买，但那样一来，就走不了检查站的报销。
    已经背了107点的欠款，在加上150点，程野有些头大。
    好在他也不是没有来钱的路子，就看手段狠不狠了。
    “前两天下雨，A区一辆能卡油的车毛都没看见，这下雨停了，车辆应该会多不少，30%的进城税至少可以提供30点左右收入。”
    “之前交给秦峰的腐藤感染源，跟这替身海星比起来，腐藤的价值应该在60点左右，说不定还要更多！”
    “算下来90点应该够了，实在不够就去店里问问能不能赊账，反正也就60点缺口，哪怕再去隔离仓碰碰运气，说不定随便就能凑齐。”
    盘算一遍，程野立刻有了目标。
    至于搜索这边，也不能落下，最好再能搜个射击类的技能。
    嗯，苗阳说的那套血龙军制式打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月落日升。
    早上六点半。
    程野是疼醒来的。
    还没到闹钟响起时，一个翻身压到伤腿，差点没给他疼过去。
    “还好铁躯能免疫痛苦，不然今天检查站都去不了”
    严格意义上讲，这才是快速站上班的第二天。
    两晚过去，充能值恢复到39%。
    一想到今天八个小时在岗又能补满一次充能，程野顿时觉得干劲十足。
    “装备，铁躯！”
    技能栏闪烁，那股钻心蚀骨的疼痛瞬间消弭无踪。
    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感觉。
    程野活动了两下，心想即便是最强效的麻醉针，怕也不及这瞬息止痛的爽快。
    “痛觉是人体的保护机制，太过依赖还是不好。”
    “但以后要是能搭配个恢复类天赋技能，铁躯就能放心使用了。”
    程野一边琢磨着，一边晃到五楼水房。
    拧开水龙头却没水滴落下，水已经停了，这显然是从根源上隔绝了湿度超99%的可能，不容许暴雨来临前有任何一期潜伏感染体提前爆发，引起骚乱。
    从水房窗户探头望去，街道上突然多出许多水马隔离带，硬生生将主城区切割成若干片区。
    全副武装的巡逻警正在街面穿梭，腰间喇叭从清晨就嘶鸣不止：
    “中央检查站执勤站长贺飞同志牺牲，幸福城防疫等级暂提为A级，请各位居民配合例行大排查，谢谢！”
    “中央.”
    纸包不住火，贺飞牺牲的消息昨天下午便已在小范围内开始传播。
    与其继续遮遮掩掩，倒不如借消息公开的契机，提前将完整的防控措施部署到位。
    但这个防控措施又不能做得太绝对，若直接强行将所有人关在家中，只会适得其反。
    毕竟废土人不像现代人精神稳定，几乎人人手里都攥着火力武器。
    一旦让他们发现有接触型感染体混入，缓冲区只会迎来两种极端结局：
    要么人人自危默认自己是感染者，继而做出平时不敢想的极端行为。
    要么大开检查站，遣散幸福城居民全体出逃，继而在未来变成替身海星组成的感染潮反卷回来。
    “可惜内城现在也自顾不暇，幸福军团的兵力全投进大排查，根本腾不出手兼顾缓冲区。”
    “这接触性感染体的威胁，无愧于堪比瘟级感染潮的评价，某种意义上，庇护城规模越大越危险，似幸福城这种体量，恐怕已经达到灾级感染潮的破坏力了。”
    站在窗台伫立良久，程野这才长叹一声，将纷乱心绪尽数排出。
    他忽然理解了为何人类始终无法重建文明，只能依托一座座庇护城在废土苟活。
    因为只要存在这种诡异的感染体威胁，人员聚集程度越高，潜藏的危机就越恐怖。
    这些在废土上拔地而起的庇护城，看似是文明的孤岛，实则更像用高墙圈起来的火药桶。
    一旦感染源如“替身海星”这般具备接触传播特性，人口密度本身就成了最致命的引信。
    当数以十万计的人被压缩在高墙内，任何一点防控疏漏都可能引发连锁崩塌，这远比荒野、城市废墟中的威胁更能摧毁人类聚集的根基。
    同时，这也正好解答程野心中的另一重疑问。
    为何废土上有那么多不设限制、福利优厚的庇护城，外面还是会有茫茫多的小型聚集地。
    或许那些人正是从毁灭的庇护城中逃出来的幸存者。
    呆在荒野，因为人口流动性低的缘故，至多遭遇感染体正面冲击。
    可待在庇护城，看似花团锦簇，有时候却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咋还没供水？”
    到了上班点，五楼其他住户也陆陆续续过来打水洗漱，发现停水后顿时骂骂咧咧。
    “昨天下午停到这会都不来，工务署干什么吃的？”
    “就是，必须去投诉，不然这些人真不把民生当回事了。”
    “还好我这边存了点水，你们谁要洗脸，都过来分分啊。”
    “洗头够不够，算了，我也洗把脸就行了。”
    有人提着水桶过来，程野站在窗边，假装拿着防务通在发消息，实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些人。
    让他心头骤然一沉的是，前来水房的七个人里，有四人在打水洗脸后，额头浮现出几不可见的海星状标志。
    标志呈淡灰色纹路般一闪而逝，快得像错觉，要不是程野全程紧盯着，根本难以发现。
    “小哥，你要不要洗脸，这桶里还剩了一些？”
    头上刚刚闪过海星的中年人笑着走过来，吓得程野一个没忍住，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背部撞在窗户玻璃上，咚的一声响。
    “不用了，老叔，我洗了已经。”
    “诶，怕什么，还怕我们这些人不干净吗？”
    中年人见程野躲了下，误以为他是嫌弃众人用过的水，砸吧着嘴，无奈摇了摇头提着桶离开。
    临走前嘴里还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吃不了苦，想当年我们那代人，都是用下水道过滤水洗漱的。
    “靠，这感染源一点外症都没有，跟正常人没任何区别，也就是幸福城溯源能力强，换其他地方这怎么防治？”
    等到中年人离开，程野快步回到房间，从水壶里倒出水抹上额头。
    好在窗户倒影里没出现任何标志。
    而且比起这种笨办法，他还有一种更稳妥的验证方式。
    意念微动，面板骤然闪烁。
    切到收集员页面时，既没弹出“寄生”提示，技能栏也毫无变化。
    相当于是实时的检测器，能让他随时掌握自身感染情况。
    “以后若是单人行走荒野，这功能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程野想着，顺手打开衣柜，将之前不合身的衣服剪开，再用碎布把衣物上可能接触他人的部位一一包裹起来，
    换上检查用的胶皮手套，再带上检查站发的黑色口罩，褐色头套。
    对着窗户看了眼。
    他忽然觉得记忆有些错乱，熟悉的装束，仿佛回到了某个特殊时期。
    “现在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希望能快点研发出祛除方式。”
    “而我，也要开始和时间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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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三江感言

    此刻提笔时。
    才忽然惊觉如今在起点，写三江感言的作者已寥寥无几。
    曾几何时，大家要写上两三百万字、耗费两年时光，才能叩响三江的大门，将这新书期的最高荣誉收入囊中。
    故而每一次都感慨万千。
    可如今，随着切书重开的频率日益增高，很多手速快、灵感多的作者，一年能大小号上好多次三江，自然而然就对三江没了什么感觉。
    遥记三斤上一次踏足三江境，还是四年前。
    一晃时间过得好快，重新走到这一步，真是感慨万分！
    这一路离不开所有读者老爷的支持，也离开不编辑YY的一路的指导。
    三江感言，不同于上架感言（哭穷），咱得遵循起点祖例，以回答书评区高频问题为主。
    1.为什么挂着废土的名头，免费期内容却以争权夺利为主基调？
    这个原因很简单。
    主要是作者已经厌倦了市面上的常规废土文，从开头一路横推到底，粗暴的将世界观设置为：
    人类VS感染体，两个阵营。
    主角目标单一到极致，杀尽感染体、重建文明。
    成长路线便是无休止的“杀杀杀、升升升”，力量层级一路飙升至“一人抵一城”，感染体成了纯粹的升级材料。
    配角的存在也仅是为了衬托主角的强悍，最终刻画出一个个崇尚“个人伟力”的模板化人物。
    刚开始看，作者很喜欢这种，有种在末世废土纵横的无敌快乐。
    可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又经历了众所周知的前些年（懂得都懂）。
    作者的思路有点变了。
    废土，为什么不能存在高度集权的势力？
    和平年代，我们都在依赖庞大的集体，依赖拧成一股绳渡过危机。
    到了更需抱团取暖的废土，人类为何要割裂成散沙，任由感染体骑在头上？
    所以，我产生了庇护城的想法。
    这个世界既然可以有单打独斗的独狼，也可以有不相信集体的孤狼。
    那相信集体力量的人也不会断绝，反而会因为环境艰难，变得更多。
    有一批人搭起了庇护城的架子。
    高度集权之下，庇护城自然可以快速发展，进度远超那些在荒野和废墟中混迹的独狼。
    这一部分人，我将其称呼为“初心派”。
    然而人的思想是多变的，当庇护城的发展进度越来越慢，或者遇到一两次灾难。
    内部势必就会出现不同的声音。
    这些声音，自然会分割权利，让集体力量不再聚集。
    所以，回到问题，为什么要争权夺利？
    因为只有拿到了权力，才能保证上下一心。
    唯有攥紧权力的缰绳，才能锚定共同目标，所有人乘上集体这艘大船，驶向未来。
    这个过程注定布满挫折与争斗，不仅仅是人与感染体，更是人与人之间。
    我将这一部分写在前面，用其他作者的话说，就是在筛选读者，筛选一批看腻了常规废土文的读者。
    但我觉得，筛选这个词有点严重。
    我始终相信，阅读体验应当是多元的。
    我不会减少杀杀杀、升升升的热血篇幅，但是我会在这之外，强化出新的元素，注入新的灵魂。
    我期待主角程野的成长，不仅是实力强到“一人压一城”，更希望他成为兼具人格魅力的领袖。
    当不同派系的“绳索”拧成一股，那些宏大的理想才不会沦为空谈，才不会在横推力量消失时（似乎透露了什么），轰然崩塌。
    反而会凝聚成更强的力量，向压下来的困难挥拳！
    普通人也不至于沦为背景下凸显惨烈的耗材。
    当大家肩并肩站在一起时。
    用时兴的话形容：
    我们普通人凝聚的这一拳，也会很帅！
    2.上架前的篇幅为什么忽然这么多的设定，没有对付感染体的？
    这个问题我反复琢磨过。
    身边的作者朋友也建议我把这些东西写在上架后。
    但我思来想去，始终觉得设定不应该收费，大家是在为故事买单。
    所以就在免费期提前释出部分设定。
    尽管这让前期节奏显得有些拖沓，好在读者老爷们包容度极高，骂的声音不多，感谢各位读者老爷的包容，爱你们（求轻喷~~）
    3.派系之间好像有点复杂，感觉有纯粹的坏人？
    这里可以郑重保证：
    信息度不够的时候，大家看起来都很坏，因为都想用权力实现自己的目标，斗的狠了，就会显得疯狂。
    但回归初心，既然已经选择加入了集体，就只是理念上的区别，不会存在我想让这个集体死的想法。
    大家都在争取让这个废土好起来，争取将文明的边境拓出去。
    有人走的慢了，有人走的快了，有人想歇一歇，都很正常。
    4.有些部分看起来无趣，感觉没有那么有意思。
    这个确实是作者个人问题。
    笔力还是不够。
    本来以为六百万字的废土经验已经够我冲一冲了，写起来才发现难度无限大。
    但是我还是可以在这里给大家提前保证。
    上本书成绩到中期已经烂完了，但我还是坚持着写完了大纲所有故事。
    这本也一样，不会说铺开摊子，直接跑路。
    你们支持我，我就不会浪费你们的支持。
    你们喜欢这个故事，我就会将他尽最大可能完善！
    每一次打赏，每一张月票，每一个本章说，每一个评论。
    我不会辜负这些。
    绝不会让这个世界轰然而起，轰然崩塌！
    最后，感谢能看到这里的读者老爷。
    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支持，能携此书登上三江，是我的莫大荣幸！
    拜谢！！！
    ——斤斤斤
    2025年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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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田师傅的猛药，北站大变化！

    程野抄起背包推门而出。
    本以为自己这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装束足够奇葩显眼，但走上街头才惊觉，竟有三分之一的路人都与他打扮相似。
    是大家都知道了替身海星的消息？
    当然不可能。
    按刘毕昨晚的说法，临爆发前连一线军警都不会知晓感染体已传播的内情，消息会按照阶段进行解禁，直至爆发前一刻确定无力回天，才会公之于众。
    目前下发的通知里，这只是一场针对执勤站长死亡的应急演练。
    不过话虽如此，众人心里却自有一杆秤。
    感染体有没有混进来，会不会引发一场小型感染潮，这些都是未知数。
    可以信放出来的口风，但不能全信。
    正因如此，才有人选择全副武装，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
    “先生，A级防疫状态下，需要记录您的动向，请问您是要.”
    走出小区门前，两个西人军警拦了过来。
    “上班。”
    程野从兜里摸出身份徽章，军警接过在防务通刷过，顿时脸带恭敬的递回。
    “感谢您为幸福城的付出，愿上帝保佑您！”
    程野点点头接过，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幸福城既然没打算用暴力镇压，而是继续维持表面的和平，那就是有着几分能够解决感染潮的信心。
    只要三天内能研发出祛除感染源的方法，这场危机就能大幅化解。
    反之，缓冲区随时会沦为感染体的乐园，彻底崩塌。
    去往北站的路上，程野尽量贴着墙根绕开人群，连衣角都避免与旁人触碰。
    到了公交站，远远就看见瘦削的身影在擦车，竟然又遇到了田师傅。
    “水都停了，还擦车呢？”
    “没办法，都习惯了，没水也不是不能擦。”
    田师傅笑了笑，忽然异样的嗅了下道，“先生，您.受伤了？”
    “嗯，和人切磋锻炼，难免挂点彩。”
    “我这里有特制的跌打药，要不您试试，可能比您用的更管用？”
    “行啊，谢了。”
    程野点点头，上车时接过田师傅从储物格递来的小瓶。
    见他戴着胶皮手套，伸出来的手臂都绑着碎布片，田师傅明显愣了下，但表情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在公交车中间坐下。
    打开瓶盖，里面是黏稠的深绿色膏状物，像是现代常见的青草膏。
    因为再次包车的缘故，程野也不避嫌，直接脱下裤子，在大腿上抹了起来。
    田师傅在后视镜瞥了眼，忍不住咂舌，“先生，您这身体是铁打的？伤在这个部位，还能有力气走路？”
    “别叫我先生了，也别用您称呼，叫我程野，或者程检查官就行。”
    “好的。”
    田师傅毫不异样程野的检查官身份，“程检查官，涂抹我这个，大概五天左右就能恢复，但前提是你不能和人再动手。”
    “五天？”
    程野惊了下，苗阳昨天可是说他这个伤，起码得养十天半月的。
    “差不多，你用的大路货色药效太弱，我这药加了好几种异化结晶粉末，劲头猛。”
    “咦，没感觉到吗？”
    “感觉？”
    程野一愣，随即将铁躯卸载。
    刹那间，青紫色伤处渗出一股透骨凉意，又疼又痒，却像得了脚气去修脚般，越疼越觉得舒服，几乎让人忍不住要叫出声。
    好家伙，这么猛？
    “行走废土，尤其是去废墟野外，这种药必须带点，不然受伤了很麻烦的。”
    “多少钱？”
    “添加了结晶粉末，不便宜，诚惠80幸福币！”
    你可真敢要啊。
    程野心里嘀咕着，手却麻利地从兜里摸出硬币，还不忘追问，“还有不，我全都买了！”
    大战之前，必须补给。
    武器装备是一方面，消耗品自然也不能落下。
    “我家里还有一瓶，这药保质期就半年，您要是需要，我配好了给您送来。”
    “给我来两..来三瓶吧。”
    “成！我这个月每天都在这儿发车，您直接过来拿就行。”
    田师傅笑着应下，“您也知道，三流杀手没别的，保命肯定在行。”
    程野没有搭话，而是打开面板瞅了眼。
    【田师傅，21%，可检索范围：情报】
    “配合度这么低，有问题。”
    他暗自忖度，决定渡过这一次感染潮后，必须给这位“田师傅”保留一次搜索机会。
    苗阳手里只有普通的大路货，你一个公交司机能拿出强效猛药？
    什么三流杀手的托辞。
    程野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废土可不能小瞧任何一个路人甲，保不齐前这位又是个深藏不露的金色传说。
    “程检查官。”
    “嗯？”
    “还跑得了吗？”田师傅没头没尾地问了句，目光依旧锁着前方路面。
    程野怔了怔，没作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中央后视镜里映出他的动作，田师傅嘴角只能牵起一抹苦笑，没再说什么。
    涂好药膏，程野靠在车窗旁眯了会。
    虽然已经有了包车起步价，但一路过去也没人花2币上车。
    “程检查官，到了！”
    “谢谢。”
    程野装上铁躯，在田师傅敬仰又复杂的眼神中，像个没事人似的走下车。
    由于是清晨首班岗，倒省了与西人检查官交接的麻烦。
    老远处，警卫看到他走过来，提前按下了隔离门的开启按钮。
    “程检查官。”高个警卫恭敬问好。
    程野颔首回应，目光扫过城墙守卫，这次总算没人刻意躲闪他的视线，只是多数人眼神里都透着几分不自然，刻意的疏远距离。
    穿过隔离门进入E区。
    程野放慢脚步，沿着墙根挪到报道室窗前。
    朝里一瞥，果然如他所料，杰米已经离开了检查站。
    此刻坐在屋里的是个红头发年轻人，正百无聊赖地抠着防务通，玩着内置的俄罗斯方块。
    忽然察觉到窗前投下一道人影，红发年轻人猛地抬头，就想开口骂人。
    却瞥见程野笑眯眯地揭开口罩，当即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挺身立正。
    “程程检查官！”
    “杰米呢？”
    “他他..”红发年轻人被吓得不轻，额头冷汗直冒，舌头也疯狂打结。
    “杰米身体不舒服，我已经安排他回家了。”
    劳尔从一旁的档案室里走了出来，微笑着道，“程检查官放心，以后您在北站执勤的日子，永远不会再看到杰米。”
    “是么？”
    程野嘀咕着，又瞥了一眼档案室内的红发年轻人。
    后者被吓得连连倒退两步，差点被椅子绊倒坐在地上。
    “他？”
    “杰米可能说了点不该说的，吓到他了，我来帮您打卡就是。”
    劳尔走进报道室，接过程野的徽章轻轻一刷，这就是打卡上班。
    “谢了。”
    程野扯了扯嘴角，难不成才上一天班，就落了个凶名远扬？
    然而扫了眼周围其他几个工作站。
    凭借着极好的记忆力，他却立刻发现前天看到的人，只有不到两成的人留了下来，剩下的人都换了一批。
    “我父亲整顿了E区，之前能力不达标的人都送回去了。”
    劳尔解释了声，“和您没有关系，不用担心。”
    “哦。”
    程野点点头，接过徽章转身便将这些事全都抛在了脑后。
    一群养尊处优的二世祖窝在检查站倒也无妨，但刁难检查官却是越了规矩。
    即便他只是个见习检查官，也不是这帮人能随意拿捏的。
    直接送回去也好，省的再有其他麻烦。
    往检疫A区。
    天一转晴，空气还裹着湿意。
    等着出城的人潮却陡然涨了起来，近二十辆大金杯在等待区蜿蜒成列，活像一条银灰色贪吃蛇，后箱门齐刷刷敞开着，防水布下放着各类小工业品。
    缓冲区爆发了抢货潮，外面的聚集地也差不太多。
    一场暴雨骤然激化了生存危机，所有人都急需基础物资续命。
    此时拿出货物交易，不仅能加价出售，还常能换到平日里拾荒者舍不得出手的好东西。
    至于危险对于把脑袋拴在裤腰带的投机者而言，比起货物溢价空间与需求紧迫性，危险恰好是他们最不畏惧的东西。
    “程程检查官，您您要检查一下吗？”
    见他走近，几个核对着出货单的年轻人紧张极了。
    一旁站着的西人司机们面面相觑，什么时候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对一个东人检查官会怕成这样？
    “不用了，你们检查就行。”
    一想到这些人可能把替身海星带到隔壁的聚集地，程野就只能心底默默祈祷。
    然而再往前几步，刚走到隔离通道，一人却拦在了他身前。
    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一头炸开的金发在阳光下晃眼，脖子上坠着粗重的银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裸露的小臂上纹着扭曲的魔鬼和天使图案，有几分程野记忆中披头士乐队那种派头。
    “程检查官你好，我是亚瑟·阿米尔。”
    男人自报家门，“刘检查官已经和我交代过了，但前天我在执勤，没能顾得上和您打招呼。”
    熟悉的名字，程野想了下，立刻反应过来。
    “你是那个.机枪手亚瑟？”
    “是我，机枪岗也是轮周制，我刚好和您是一周执勤。”
    亚瑟咧嘴笑道，“您放心，只要有我在，哪怕检查站的天塌了，在我死之前，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感染体、任何一个人冲击到您！！”
    “是吗？”
    亚瑟憨厚的模样，和披头士的造型形成了鲜明反差。
    程野笑了笑，笑意却没达眼底，完全没有把他的保证放在心上。
    废土之上最不能信的就是人心，如果刚刚穿越过来，他或许还会相信亚瑟的这番说辞，真信了他是没时间过来见面。
    可一连两天过去，防务通都没拨个电话，当他傻啊？
    “这家伙是个人精，看来昨天达里奥和我见面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出去了，只是没想到亚瑟竟然也能知道。”
    “不过也对，警卫一直往上爬才能坐到哨卫机枪手，仅次于检查官，这要是没点心眼子和能力，早被人拉下马了。”
    心思流转，程野面色却是不变，笑吟吟开口道，“亚瑟，前人留下来的恩情是前人的，我可不会让你去冒险。”
    “放心，要是我找你，肯定是让你往上爬的好事，用不着这么危险。”
    话音落下，亚瑟果然本能的客套保证。
    明明是初次见面，两人却熟稔地聊了好几分钟才停下，仿佛早已认识多年。
    “行了，你去执勤吧，时间也不早了。”
    “是！”
    被程野打发走，亚瑟恭敬的退下。
    只是走到墙角处，脸色却微微变化，眼神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凝重。
    真有意思，怪不得这位程检查官能以见习身份，两天内形式反转，不仅没有被西人针对，反而还抛出了橄榄枝。
    就这手段，这深沉心思
    “往上爬，难不成以后还能让我当检查官不成？”
    目送着程野背影离去，亚瑟舔舔嘴角，果断转身往哨塔走去。
    不得不承认，他刚刚确实心动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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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开仓放人，热闹的检疫A区！

    渡鸦和猫头鹰提前二十分钟站在隔离门前迎接，见程野的身影掠过拐角，立刻上前指尖在身份验证器上快速敲击。
    电磁锁“滴”地一声滑开，隔离通道的合金门缓缓向两侧退去。
    “大人，您来了！”
    “唔”
    程野含糊应了声，脑子里还在琢磨亚瑟的事，一边往前走一边随口问：“昨天没出什么大事吧？”
    “没有，昨天检疫A区只有三辆车过关，其他全被关进去了，无事发生。”
    “没有就等等，其他是多少？”
    程野脚步猛地顿住，愕然抬头，“现在隔离仓有多少人了？”
    “319人。”
    渡鸦报出精准数字，比昨天暴涨48人。
    而检疫A区的隔离仓总共75间，按照4人一间，容纳上限也就300人。
    这意味着有不少隔离仓已经超过了限制，关进去4人以上。
    按手册规定，检查官需要立刻进行人员排查，将人数降至高点以下。
    “一共十三辆车接受检查，虽然没有查出来数据异常，但以理·波尔克检查官还是执意将一大半人都关了进去，另外.”
    他语气迟疑起来。
    程野眉头一皱，“说啊，另外怎么了？”
    “是这样的.”猫头鹰接过话头，声音发沉，“因为隔离仓人数超过限制，波尔克检查官效仿您前天的方式进仓巡查，带我们进去大排查。当场确实毙了个被寄生的感染体，但也嗯，有13个人被误伤，其中同隔离仓3人当场死亡，剩下10个还在医疗所救治。”
    “嗯？”
    程野一怔，眉头皱了起来。
    效仿我的方式？
    不是，我可没想着进去大排查啊，就是简单的搜下技能而已
    “不对，这波尔克哪是学我，明明是进去完成学习会的检查任务！”
    程野的脑子转的很快。
    他前天的行为根本算不上大排查，只是初来乍到熟悉一下环境而已。
    就算顺手干掉了巴雷特，也只能说是碰上。
    而波尔克却说效仿他的方式，这不就是在试图甩锅自己误伤平民吗？
    “妈的，自己犯了错，还想给我背锅。”
    “你可我等着。”
    程野忍不住心中暗骂，在加西亚的名字后面又加了个波尔克上去。
    咱是不主动招惹别人，但要是想给我背锅、找我麻烦。
    逮到机会了，一定要给你算的明明白白！
    “他人呢？”
    “被哈林站长停职了，回去反省一周时间。”
    “停职.”
    之前只是猜测，那现在就是实锤了。
    程野目光微沉。
    一夜过去，看来检查官们应该都收到了替身海星散开的消息。
    这波尔克倒是聪明，借处罚之名停职，实则回去做准备。
    眼下隔离仓超员300人，按规定他必须在下班前将人数清到300以下，否则便会在档案里留下一个记录。
    若是已经转正，顶多从工资里扣点幸福币。
    但他现在还是见习身份，这记录很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转正进度。
    “行啊，今天正好打算搜查感染体赚贡献点，现在人数超标，刚好给了我一个完美的开仓放人的借口。”
    程野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前天进入隔离仓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不少人已被关押7天以上。
    只要稍加审查，不说多的，清理出30人绝非难事。
    若是能从中逮到感染体，那就是额外收获，越多越好！
    “渡鸦，去把隔离满七天以上的人员资料全拿来，我要逐一审查。”
    “猫头鹰，带警卫布置隔离场地，我要开仓放人，审查期间不许任何人靠近！”
    雷厉风行。
    说干就干。
    程野话音未落，渡鸦和猫头鹰心底竟莫名涌起如释重负的畅快。
    尽管只有一天时间，可跟着程野和跟着波尔克这个二期检查官，完全是两种感受。
    前者行事果断才是二期，后者磨磨蹭蹭反倒像个见习。
    警卫们本就不会担责，跟谁都无妨。
    可他们当观察员可不是来混日子的，跟着波尔克别说出头，能不被处罚就谢天谢地了。
    “是，大人！”
    趁着两人忙活的间隙，程野先绕到车库，熟门熟路地刷开权限，将吊坠塞进充电槽。
    随后又往前走到隔离检查区，打算找李马太取取经。
    四个检疫区功能各异，但建筑结构大同小异，没道理B区隔离仓能比A区多塞那么多人。
    而且李马太一天就能关进去百来号人，就算事后疏通再快，隔离仓里也该挤得满满当当了。
    进了隔离检查区，果然看见李马太正半躺在椅子上，吸着营养浆。
    手上同样带着胶皮手套，裸露在外皮肤似乎贴了层透明的胶体防护，隐隐反光，能够从物理上隔绝一切身体接触。
    “来了？”
    隔着铁网，看到程野浑身上下寒酸的“装备”，李马太一口吸完营养浆站起身。
    “刘毕没给你转点钱？要我借你一百不？”
    “不用。”
    程野摇头，没有说自己这个月的借款额度已经上限了。
    “我那边隔离仓超员了，按规定得立刻清理，你每天关进去这么多人，事后怎么处理的？”
    “这个啊”
    李马太摇了摇头，“能咋处理，先给每个仓塞5个人呗，塞完一轮再从头开始塞，现在B区的隔离仓每间都住着8人了，也没见谁投诉我，而且把他们关在这里，现在还是件好事。”
    ？
    一间隔离仓也就5个平方，塞8人进去，转个身都为难吧？
    “另外我这边的隔离仓是要多一些，一共90间，现在的话快740人吧。”
    像是说着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李马太耸了耸肩，“你不会想着开仓放人吧，虽然我们检查官也有隔离率的指标，但和你一个见习检查官又没有太多关系，你就当..当做不知道呗？”
    “说的简单，我还指望着能拿到评价单转正呢。”
    程野无语摇头，“这每天一个不达标，接下来还有五天，我不得背五个不达标？”
    “转正.”
    李马太砸吧了两下嘴，这才惊觉程野竟然还是个见习，“那确实得注意注意，你那超员多少人啊？”
    “319，超了19个人。”
    “啥，怎么才19个，我还以为超了百八十个呢！”
    一听数字，李马太顿时来了兴致，冲程野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道：
    “那行，我教你两招，不吹牛，随便清出去四五十人不在话下。”
    “细说！”
    程野立刻点头。
    和他猜的没错，似李马太这种三期老检查官，能在检查站摸爬滚打十几年时间，绝对有些手段在身上的。
    当然，混学除外，那东西他实在学不来。
    “其实也简单。”
    “这第一招啊，叫：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你这么来.”
    谈及“专业”知识，李马太唾沫横飞，滔滔不绝，全没注意到程野瞳孔微缩的震惊。
    所谓“混学”，从不是单纯的缩头乌龟。
    而是在规则缝隙里反复横跳，既能保证自身安全，又能踩着业绩红线不至于垫底。
    “这第二招啊，比第一招稍难，但我觉得你的悟性肯定能理解。”
    “我将其称为：发挥民智，老鹰捉小鸡.”
    半晌。
    嘶。
    程野倒吸一口凉气，“不是，这能行吗？”
    “你当我在检查站是白混的？”
    李马太嗤笑一声，神色间竟浮起几分登顶绝巅的寂寞，“但凡能在检查站十年以上的老东西，谁没两套压箱底的把戏？我这法子别人嫌上不得台面，可十几年来要用的时候，就没出过一次岔子！”
    “除非啊，除非哪天感染体突然长了脑子，变成伪人，不过真到那时候，别说我这法子，整个检查站从上到下，怕是没一个能竖着出去的。”
    “行，好用了我单独谢你。”
    程野点头。
    这两招听起来确实离谱，但好不好用还得试一试再说。
    反正他一个新人，就算偶尔做点离谱的事情出来，其他人也是应该能理解吧？
    “大人，您要的资料都已经抱过来了！”
    渡鸦的声音传来，合金桌上已经放了整整四厚沓资料。
    “多少人被关超过7天了？”
    “一共199人。”
    “好，你去给猫头鹰帮忙，有事我再传呼你。”
    程野在桌前落座，随手抽出一份档案，目光快速扫过纸面。
    检查官关人虽看似随性，剩余流程却严谨得惊人。
    每个被关进隔离仓的人，其全部居民资料都会被调取并整合成册，除了基础信息，还附带着一份笔录。
    若是同一个小队，还会将人单独隔离，就一件事进行问询形成记录。
    若彼此间存在冲突，渡鸦会用红笔在档案上标注圈写，矛盾点一目了然。
    除此之外，还有这些人在隔离仓内的表现，若有违规，也会被记录。
    “阿利克·霍克，胃口太大，每天多分配三袋营养浆还要鬼哭狼嚎，严重影响他人休息.”
    “马林·罗杰斯，有自虐倾向，常常故意嘴臭挑衅他人，引来殴打”
    “安德烈·梅森，中度狂躁症，喜欢在晚上模仿感染体爆发吓唬舍友。”
    “汤姆哈迪，隔离期间绝食，言称是上帝对他的惩罚，对防疫规定视而不见。”
    “.”
    199人，不遵守规定的有14人，个个都是程野难以理解的奇葩。
    不是哥们，都被关进去了，你装一装也行啊？
    这一部分他直接抽走选择不看，等什么时候关老实了再说。
    剩下的185人中，有77个人的证词互有冲突，虽然有些冲突很小，但也被程野暂时搁置一旁。
    “108人，刚好可以分成4个小组，一组27人。”
    将资料错开打乱，分成四沓。
    程野唤来渡鸦，开始按照李马太所教的第一招安排。
    “每一沓资料算一组人，你按资料找到他们，告诉这些人现在有出去的机会，但得缴纳足够的保证金，才能证明清白，注意是保证金，不是贿赂，这些保证金最终都会退给他们，检查站只会收5%的保管费。”
    “另外，跟他们说清楚：隔离仓现在有319人，获得保证金名额的只有108人，分成4组，每组27人，但每组只有出价最高的10个人能走。”
    “还有个要点：要是一个隔离间里有两人同属一组，必须把他们分到不同组。”
    “保证金的报价让他们写在纸条上，统计好拿给我。”
    “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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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上架感言

    昨天刚发三江感言，今天就迎来上架节点，这节奏确实够紧凑。
    算起来本书从开书到现在不过27天，比同期很多作品的创作周期都短。
    好在免费期保持着日均7000字的更新量，累计下来刚好20万字。
    凌晨十二点上架，可能会有几分钟延迟。
    上架首日会爆更，十章。
    我估摸算了下，大概字数会在4W字左右，相当于2k章的20章。
    （该祖例哭穷了）
    （.略过）
    其实该说的问题，三江感言的时候已经说了。
    这里就不再重复了。
    感谢每一位读者老爷的支持，接下来重点说说上架后的更新安排。
    这本书和上本完全不同。
    上一本借着全球流的热度，我懵懵懂懂地写，一路顺风顺水地上了三江，几乎拿遍了起点能给的推荐。
    那时候写作全凭感觉，状态好的时候一天能写两万字，状态差的时候连一千字都憋不出来。
    到了这本，本以为随着笔力提升，更新速度能更快更稳定，结果却恰恰相反。
    因为对剧情要求更严格，经常写了几千字又删掉重写，前前后后光上架前就重写了近3万字。
    特别要感谢编辑YY大大一路的指导，尤其是前期成绩不理想、我心态崩了的时候，是他告诉我科幻品类流量不比从前，想要出头还得靠积累字数。
    走到现在，确实受益良多。
    所以，上架后我会和免费期一样争取稳定更新，保底六到九千字更新。
    状态好，肯定会加更。
    （也担心更新过猛影响质量，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然后加更。
    月票每一千张，加更1章。（这个月新书期的2000多张月票，也算，加更2章）
    打赏，盟主加1章，白银15章，黄金（唔，这个就不多想了）
    订阅成绩的话
    唔，订阅成绩好，我会疯狂加更，请读者老爷多多支持哇！！！
    （本来还想统计下感谢名单，结果投月票、打赏的读者老爷太多了，到现在也没统计出来，以后会放在作品相关感谢，呜呜呜，真的特别感谢每一位读者老爷的支持，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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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商队的阔绰，小赚一笔！

    人的心理其实很脆弱，尤其是被关押、人权被剥夺时。
    尽管波尔克只是按照隔离守则，开枪“测试”与感染体同隔离仓的3个人是否感染，所谓的误伤也被定义为意外事件。
    但整个检疫A区仍然陷入了恐慌，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枪口瞄准的目标。
    这种恐惧远比连坐制度更令人窒息，因为你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分配的室友，到底是人是鬼。
    再直白点就是：赌运气！
    而之所以还没有暴动，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没人敢带头，检查站可不是什么独立机构，其背靠幸福城，可动用警卫逾两千人，是实打实的暴力机关。
    就算有人侥幸冲出隔离区，又能逃向何处？难道要逃回危机四伏的城市废墟？
    第二，很多人的隔离时间已经快到了可以出去的时候，即便有被关押仅一两天的人试图怂恿，他们也会想着马上就能出去，不愿冒险响应。
    两个因素叠加，隔离人群被分成了不同的群体。
    这才导致了现在即便人心惶惶，渡鸦走进来的时候，人群的反应也不相同。
    有期盼、有恐惧、也有愤怒、不甘。
    “行了，都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想不想出去，我说了不算。”
    渡鸦清了清嗓子，声音从喇叭中传出：
    “程检查官，唔就是前天打掉感染体的那位，现在轮到他当值了，马上会开仓放人，懂我意思吧？”
    哗。
    沉寂的人群像是被按下了开关键，齐刷刷的上百道身影站了起来。
    前一秒还寂静无声的隔离仓内，顿时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大人，我已经关了11天了，求求您，求求您告诉程检查官一声。”
    “大人，我绝对服从安排，您问什么我答什么.”
    “.”
    如果是波尔克，所有人绝对不会这么疯狂表示。
    可一听是前天干脆干掉巴雷特的程野，一群人立刻意识到了离开的机会。
    渡鸦轻咳两声，试图压下嘈杂的人声：
    “程检查官精力有限，开仓放人也要一批一批来，都别嚷嚷。”
    “下面念到名字的人是第一批，都是隔离时间超过7天的。”
    108个名字依次念完，被点到的人自然狂喜无比。
    剩下那些隔离期超过7天却没听到自己名字的人，只能无奈摇头苦笑。
    只不过失落是失落，却没有几个人高声质问为何没轮到自己。
    毕竟所有人心里都忌惮着昨天的事重演。
    有一批人先去试一试这程检查官的性格和脾气，自然是极好的。
    “叫到名字的人，你们的笔录虽然没有问题，但仍不能完全排除风险。”
    “程检查官愿意开仓放人，也是担着风险的，所以需要你们主动站出来缴纳一笔保证金。”
    “放心，这笔保证金无论多少，检查站只收5%作为保管费，多余部分七天后会全额退还。”
    “听清楚了吗？”
    隔离仓内鸦雀无声，没人应答，也没人反驳。
    渡鸦满意的点头，对着工作人员使了个眼神，一张张纸条很快发了下去。
    阳光明媚。
    清晨还不算燥热，日光洒在人身上暖暖的，驱走了感染潮即将来临的惶惶心绪。
    替身海星爆发在即，由于消息高度保密，丝毫没有影响到幸福城的运转。
    出关入关的载具明显多了起来。
    程野在隔离检查区坐了不过半小时，通道前后就驶来三辆车等候关卡开放。
    两辆常见大金杯，还有一辆非常“稀有”的小皮卡。
    看车门上的箭头标志，三辆车应属同一团队。
    隔离门上的小窗滑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从皮卡副驾驶下车，将两个信封递进来。
    “大人，我们是飞鸟商队，我叫卡森柏文，是这支队伍的领队。”
    “这是我们的出城单，这是进关报备单，请您检查。”
    程野回到桌后拆开信封。
    出城单没什么稀奇，即便藏有大量违禁品也不会明写上去。
    进关报备单则是商队的特权之一。
    检查站设立了一套特殊的信誉分系统：
    信誉分60分以下，进城时需将车上所有物品搬出，接受全面检查。
    大于60分小于80分，可免搬物品，但需配合工作人员开箱查验。
    而大于80分，仅需填写进关报备单，如实登记载具物品即可。
    当然，身为检查官，程野依旧有权指令工作人员开箱查验。
    即便将车子拆成零件、把轮胎逐个扎破，也在规则允许的范畴内。
    一旦发现报备单上未登记的物品，商队信誉分会即刻清零，还需缴纳一笔高额罚款。
    所以，这既是特权，也是约束。
    程野虽然是第一次遇到，但也不觉得陌生，当即凝神静气，开始查阅入关货物记录。
    【变异兽-异化结晶，品质：普通，数量：17】
    第一行货物记录，就让人精神一振。
    异化结晶是变异兽身上最具价值的部分，类似结石，仅有极小概率在变异兽脑部生成。
    其作用类似被S-3影响的超凡植物，具备诸多神奇效用。
    例如田师傅调配的跌打药，就直言添加了一些结晶粉末。
    又例如缓冲区重要的大型机器，特质的润滑油也添加了结晶粉末，能够大幅度延长机器寿命。
    不过异化结晶普通人却很难利用，因为从外表完全无法辨别其效用。
    就连幸福城这样的超级庇护城，也无法精准识别每颗结晶的作用。
    只能通过一套特殊设备进行简单分类，但这也让幸福城成为首批实现异化结晶规模化利用的庇护城。
    “普通品质的异化结晶，单价是2个贡献点。”
    “17个.”
    程野心算飞快，按30%的进城税来算，单这一项就能进账10个贡献点。
    简直是笔巨款，今天的第一单就完成了他昨晚定下目标的三分之一！
    “看来前两天的暴雨确实积压了一批货物进入，没想到便宜我了。”
    程野暗暗振奋。
    再往下看。
    除了异化结晶，飞鸟商队还带回来不少变异兽的衍生材料以及贵金属。
    【变异兽皮毛，品质：普通-优秀，数量：25】
    【变异兽骨粉，品质：差，数量：750kg】
    【猩红蜂巢蜜，品质：普通，数量：12罐（250g罐）】
    【腐骨花种子，品质：普通，数量：3袋（25g袋）】
    【旧时代琥珀，品质：差，数量：71块】
    【金条，品质：24k，数量：380g】
    【银首饰物，品质：800银，数量：71kg】
    【.】
    皮毛、骨粉自不多谈。
    前者是冬衣的最佳材料，后者用于建筑。
    骨粉与黏土混合，制成骨泥砖，硬度远高于普通红砖，是秋季大建设需求量最高的东西之一。
    猩红蜂巢蜜是变异兽的附属产物，有剧毒，价值不高，却深受拾荒者追捧，因为涂抹在箭头上用来猎杀变异兽效果极好。
    而腐骨花则是搭配猩红蜂巢蜜使用，花朵晒干后磨成粉末，能够吸引一些食腐变异兽，为猎杀创造条件。
    至于旧时代琥珀，其性质有些类似赌石，不少人坚信里面能开出超凡植物或者特殊的变异种子，借此一步登天。
    因此，尽管相关市场规模不大，但购买需求却从未衰减。
    不过这东西造假现象频发，尤其是一些小型聚集地，常以此作为支柱产业。
    “1.5kg黄金，这要是拿到现代，值三十多万.”
    “可惜放在幸福城收购，黄金的工业属性早就被合成金属所替代，100g现在也只有20贡献点而已。”
    熟练记忆物资收购价，是见习检查官必须要通过的一项考试。
    程野先前还不明白为什么，此刻却是恍然大悟。
    这才是检查官想要立足的根本啊！
    单凭市面上普通人流通的幸福币，哪里买的起优良武器，哪里提升实力。
    还得是靠收进城税，才能一笔笔攒下资金。
    一番计算，飞鸟商队能以贡献点收购的物资，价值高达133点。
    30%的税收，达到了恐怖的34点。
    “只是开门红，就达到了我的预期目标，这.”
    程野不禁摇头感慨。
    倒不是觉得自己目标定的低了，而是自从来到北站开始，运气似乎一直很好。
    类似现在这种情况十天半个月也难碰到一次，必须要满足多个条件：
    天灾耽搁、在A区执勤、正好碰见商队、商队满载而归。
    四个条件，缺一不可。
    另外，在报货单信封里，还装着两枚面值‘100’的幸福币。
    简直赚麻了！
    “有人受伤吗？”
    “没有。”
    看到程野脸上带着笑容，卡森就知道这波稳了。
    实际上那200幸福币是他进入通道时才塞进去的，怕的就是被刁难。
    好在这一波收回来的货物确实不少，远超平时数倍，想来不管换哪个检查官过来，都会态度良好。
    “我叫号，按照流程进来接受检查。”
    “好的！”
    拥有三台车的商队，在缓冲区已经算得上是中型规模。
    车上一共下来13人，众人利落地脱掉衣服，肉眼看不到任何伤口。
    再报数，数据也全都正常。
    这才是常态，要是每个出去的人都受伤，都得仔细检查，恐怕早就没有商队敢往外跑了。
    “车开进来，我要让人检查下货物，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检查官大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该怎么做我们全权配合！”
    卡森堆起一副老实人的笑容，原本忐忑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比起行走在城市废墟，废土荒野，没人会不贪恋庇护城的安全。
    哪怕这里存在剥削，但这不是应该的吗？
    庇护城需要发展，检查官也需要变强，若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守在这里，又谈何庇护缓冲区数十万居民的安全？
    这钱，他交的无比愿意！
    三辆车子缓缓驶入检查区，程野招来两名工作人员，照着报备单逐项核对货物。
    不过片刻功夫，检查便已完毕。
    清单与实物基本吻合，没有出入，只是在重量上虚报了15%左右。
    “一切正常，规矩懂吧？”
    “当然懂，我会安排车子在检查站门口等待大人交班。”
    比起卡森的熟练，程野觉得自己还真像个新兵蛋子。
    但转念想到轻轻松松赚了34点，目送车队离开时，他脸上还是忍不住漾起笑意。
    30%的进城税确实该收，而且是非收不可。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脑中确实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扣押所有货物，就能立刻攒够购置一套装备的钱。
    幸好有规定限制，这丝贪念才被压了下去。
    要是没有这个限制
    发电机、电池、净水器、通风设备、保暖设备、监控、中央计算机以及各类生活电器，这些可都是得用贡献点才能买到的硬货。
    眼下他或许还用不上，但往后若想在城外修建避难所，这些东西都是缺一不可的必需品。
    贡献点，肯定是越多越好！
    “大人，保证金已经统计好了，按照分组在这些袋子里！”
    渡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野转头过去，只见其手里提着四个装满纸条的文件袋。
    “这么快？”
    他挑了挑眉，“开始分类吧，帮我把每组保证金最高的5人，和保证金最少的5人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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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感染审查，老鹰捉小鸡！

    李马太的压箱底手段好不好用，程野暂时还不清楚。
    不过试一下也不费什么事，万一真的好用，这手段往后可就成他的了。
    尽管他不指望着以后还能传宗接代给儿子，继续在幸福城当检查官。
    但至少再遇到开仓放人的情况，能立刻有妥善的应对之策。
    “好的，请大人稍等。”
    渡鸦虽不明所以，却还是按程野的要求，很快找出了对应的纸条。
    先是一组。
    程野拿起报价最高的五张纸条，一眼扫过，不禁咂舌。
    1700、1450、1300、1300、1250。
    要知道，程龙一个五期检查官留给他的幸福币，满打满算才5000出头。
    而这些人单是保证金就能拿出1000多，堪称阔绰。
    当然，也是因为保证金最后会退回的缘故，算下来5%实际支出不过八十币左右。
    要真收走100%，这些人恐怕最多只能拿出几百币就是极限。
    而最低的五个报价。
    140，70，50，50，30。
    其中最高的也少了十倍，最低的更是快要差出五十倍。
    到了第二组、第三组，也是差不多的数额。
    最高组的平均值1500，最低组在50-200之间。
    至于第四组，倒是让程野惊了下。
    出价最高的人竟然已经来到了2200，这是关了个财神爷进去？
    “大人，他们也是被波尔克检查官吓怕了，所以出价才这么高。”
    渡鸦看出了程野的疑惑，立刻解释道。
    “报价2200的这人，连着找我修改了3次，最开始他的报价只有1200，两次都加了500，还想贿赂我想问出自己的价格在不在前十。”
    好家伙。
    先不提李马太这一招效果如何，单单是目前5%的保证金。
    按放走20人计算，能为他带来将近800币左右的收入。
    这钱拿着烫手啊！
    怪不得李马太最后建议让他最好不要留着，直接拿给站里报备。
    否则人人都这么搞，个把月攒够几万币都不是问题。
    “场地布置好了吧？”
    “主战区已经布置出来了，您要求的隔离观战区还在布置，应该也快好了。”
    “行，先提审一组和二组，三组四组等着。”
    程野大手一挥，“把一组出价最高的和二组出价最低的两个人，匹配到主战区，剩下的人全进隔离观战区。”
    “对了，允许他们讨论报价，甚至可以引导他们，懂我意思吧？”
    “呃大人的意思.”
    渡鸦愣了半晌，最终还是挠头道：“大人可否给我一点提醒？”
    “行啊。”
    程野笑着颔首，“报价最高的这五个人，是不是所有人里面最想出去的？”
    “是！”
    渡鸦点点头，“他们愿意出这么高的价格，自然是最想回去的。”
    “那报价最低的这个五个人，是不是完全不觉得自己能回去？”
    “是！”
    渡鸦再次点头，“我观察了这些人，他们是真的拿不出来，所以只能填个能力范围最大的数字，不抱任何希望。”
    “那我现在如果让报价最高的人和最低的人成为一组，互相审查对方话里的漏洞，最后只能走一人，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啊？”
    渡鸦怔了下，随后猛地瞪大眼，“那要是他们都没漏洞呢？”
    “那就都走呗，不是还有18个人在旁听吗，告诉他们，如果能找出来这两个人话里的漏洞，就能成为下一个上台的人。”
    “20个人最终只能走10个，什么时候走完了，什么时候停止。”
    “啊？”
    渡鸦又怔了下，这次足足思考了两三分钟。
    “那最后真的只能走10个吗？”
    “是啊，不过我说了1、2组只能走10个，可我没说剩下的人会淘汰，这不是剩下10个人刚好和3组又匹配上吗？”
    程野笑眯眯道。
    渡鸦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眼神闪过一丝惊愕。
    让检查官一个个审问实在太麻烦，尤其要一次性筛出几十人时。
    不如先按“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的逻辑，筛选出最想回家的一批人。
    再通过‘发挥明智，老鹰捉小鸡’，让两只小鸡在台上对质，其他老鹰坐在台下捉漏洞。
    一次性让38个归家心切的人接受听审，倘若这都能蒙混过关，感染体的智商基本无敌了。
    即便继续关在隔离仓，也绝无可能在隔离期结束前引爆。
    “这下明白了吗？”
    “明白了！”渡鸦咬着牙应下，看向程野的目光里难免多了几分复杂。
    “别这么看我，隔壁检查官教的，先试试效果。”
    程野直接甩锅，他可不想给人留下任何‘精于算计’的印象。
    这对检查官的职业发展没半分好处。
    毕竟手段太强的人，迟早会被职场孤立，谁也不愿和玩弄人心的狠角色共事。
    程野心里清楚，李马太之所以愿意教这手，一来是自己“老混子”的名声早已人尽皆知，早已经不在乎别人给他贴标签。
    二来应该是想刷点存在感？
    有些事李马太碍于身份不能做，换作他这个见习检查官来操作却刚刚好。
    尤其眼下正值站队的关键节点，若不亮出点真本事，怕是要被人瞧扁了。
    “大人，场地布置好了，需要现在提审吗？”
    猫头鹰闪身出来。
    “开始吧。”
    隔离仓后方本就配有简易的审讯区，构造非常简单。
    而且还提供了模块化的设计，方便使用者添加审讯仓数量。
    此时，四个由隔离合金打造的大铁笼，放置在东南西北四角作为观战区。
    负责审查的两个人入内，进行辩论。
    二十名持枪警卫站在审讯区外，可以实时监控辩论者和观战区里的人。
    一旦有人爆发出感染迹象，便会立刻进行物理驱魔。
    “请凯勒·尼克先生，达林·刘易斯先生入内。”
    渡鸦高声唱名，被警卫押送着的两人在枪口注视下，走进审讯区。
    里面贴心的放了两把凳子，还有一张桌子。
    按照程野的要求，还额外放了两组纸笔，用来给两人记录对方话里的漏洞。
    “让我出去，我给你300币。”
    刚一坐下，刘易斯便压低声音，对着尼克道。
    “这300币足够改善你的生活了，代价不过是多呆几天而已。”
    “行啊，你要是没有问题，我就认输。”
    尼克嘴上这么说，低头却忍不住冷笑，钱再多也要有命花才行。
    最近暴雨不断，被关进来的人越来越多，隔离仓已经开始超员加人，鬼知道加进来的会不会是感染体。
    万一被分到个感染体舍友，那真是死的太冤枉了。
    “肃静！”
    程野拿出资料，站在警卫身后高声道，“达林·刘易斯先生出价1700币，获得优先权，请讲述你被关进来的理由。”
    1700？
    四个观战区关着的38人暗暗咂舌，尤其是出价最低的19人，眼神中多多少少露出了几分特殊神色。
    “检查官大.”
    “不必对着我，你的理由和解释，要让周边其他人信服。”
    “呃”
    刘易斯额角的冷汗肉眼可见地滚落，下意识转头望向四周，嗓音发紧地开口：“我被关进来是因为车上有件被感染体污染的物品。”
    “但我发誓，那东西跟我们绝对没关系，检测出的污染痕迹，是因为我们在聚集地收购时，它就已经被污染了！”
    “是什么东西被污染了？”没等其他人说话，尼克先一步追问道。
    “异化结晶，是一袋异化结晶！”
    “哪里收的？”
    “清溪聚集地。”
    “大人，他在撒谎！”
    铁笼内突然有人按捺不住，“清溪聚集地的异化结晶早和绿洲商队签了合约，只能由他们收购，根本不可能流到散人手里，被发现可是要罚十倍货款的！”
    “是吗？”程野看向铁笼内，没想到第一个幸运儿就被逮了出来。
    肉眼可见的，刘易斯的脸色骤然惨白。
    不过几个呼吸的间隙，眼球已浸满猩红，裸露的皮肤下竟钻出细密的黑毛，像鼠类皮毛般油亮，以看不懂的速度覆盖脖颈、手臂，很快便将整具躯体包裹成诡异的异化形态。
    我
    刘易斯缓缓抬起双手，指腹触到掌心刚冒出的硬毛时，动作骤然僵住。
    紧急着，被强行封锁的记忆如决堤洪水，在脑海中轰然炸开。
    破败省道旁的荒野。
    天色将黑，暮色四合。
    视角在癫狂中扭曲，化作特殊的第三人称。
    他看见自己与队伍另外三人趴在腐草堆里，目光贪婪的望着远处。
    一支正在接近的六人拾荒小队！
    拾荒者背着行囊，正沿着省道边缘躲躲藏藏地行进，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显然是收获颇丰。
    不同于庇护城的居民可以在工厂干活，赚钱养家。
    聚集地的居民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有正式工作，大多数人都得间隔一段时间外出，靠捕猎变异兽贴补家用。
    有一些人还会去城市废墟里碰运气，要么搜寻未被发现的物资，要么猎杀感染体，再用感染源去庇护城换取钱财。
    然而辛勤的拾荒者，有时候也会成为其他人眼中猎物。
    尤其是满载而归时，更容易被盯上。
    “动手！”
    待到拾荒者接近至三十米，刘易斯低喝一声。
    四把枪械同时喷吐火舌，刚从城市废墟逃出生天的拾荒者甚至来不及发出求饶，便被乱枪打成筛子，行囊里的物资如瀑般滚落。
    狂笑中，四人翻身冲出草堆。
    这支即将返回清溪聚集地的小队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除过变异兽的骨粉、皮毛、一些特殊药草之外，一大袋二十颗异化结晶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泛着幽蓝光泽。
    更有带血的变异兽肉散落在尸身旁，足足三大块！
    这简直就是笔横财！
    久未沾荤腥的四人吞咽着口水，草草收拾完战场便架起火堆。
    油脂在烤架上迸溅出滋滋声响，生肉还冒着血丝，那飘来的气味便让四人再也按捺不住，徒手就朝烤肉疯狂撕扯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饿？
    刘易斯愣了，他从未见过自己吃肉时的表情如此狰狞，更没见过三名同伴为了一块带血兽肉扭打在一起，状若杀父仇人。
    疯狂的咀嚼声在荒野里回荡，混着骨骼碎裂的脆响。
    不知何时，一缕缕黑毛已悄然爬上他们的皮肤，越积越厚，如同无数贪婪的老鼠在攀爬、繁衍。
    “我？”
    “被感染了？”
    磅礴的力量从四肢百骸喷涌而出，刘易斯的理智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嗜血欲。
    他茫然环顾四周，只见尼克已经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其他铁笼内的人类脸上也写满惊恐。
    吱，吱吱。
    他咧开嘴狞笑起来，黑毛覆盖的脸颊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发出的却是耗子叫声。
    区区铁笼，竟然还想困住鼠大人？！
    伸手，利爪从指缝间弹出，带着破风之声狠狠砸向身后隔离铁网。
    咚。
    清脆的撞响声想起，刘易斯满是黑毛的脸上，笑容忽然一窒。
    记忆中本该轻易撕裂的铁网，此刻却坚硬得超乎想象。
    咚咚咚
    他发狂般连抓带挠，竟然.连一道白印都没留下？？？
    “为”
    “什”
    “么？”
    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尖啸声在耳边响起，回答了他的问题。
    只是几秒，庞大的躯体不堪重负轰然倒下，嗜血欲望快速褪去，竟又神奇的恢复了一丝理智。
    刘易斯艰难的转头，看向那名站在警卫身后的检查官。
    对方竟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径直转身朝隔离仓走去，显然是要去解决掉他那三个同样吃了肉的队友。
    哈哈哈！！
    一起死，都一起死！
    谁也跑不掉！
    狰狞的笑声戛然而止，黑毛下的躯体终于不再起伏。
    “代号--嗜血鼠，感染进度：二期，已被见习检查官‘程野’检查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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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横财暴富，欠款真不熟！

    “嗜血鼠虽然已经在周边省市泛滥成灾，但碍于气候与地形限制，极少会窜至我们石省地界，就算偶尔有一些，也撑不过寒冷的冬天。”
    “这东西单体战斗力极弱，一对一连蚁狼都斗不过。”
    “真正的威胁在于其携带的‘嗜血疫’病原体，这是一种特殊的超凡诅咒！”
    已知的感染源，按理说轮不到秦峰出马，只需要检查站的清理队即可。
    但听闻出现了四个嗜血鼠感染源，秦峰还是颇为震惊，特意赶来查看情况。
    “超凡诅咒，那岂不是被攻击就会感染？”
    程野惊了下，连忙追问道。
    嗜血鼠的信息只在检查官手册内提及，并没有详细描写感染渠道。
    要是被偷袭就会变成鼠怪，危害性不比替身海星低啊。
    “那倒不至于，并非所有超凡诅咒都有如此威力。”
    秦峰摇头失笑，“嗜血鼠虽然通过咬伤猎物传播嗜血疫，但人类只要不是体弱生病状态，免疫力完全可以杀死进入体内的诅咒。”
    “只有一种情况才会感染。”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染病变异兽互相残杀死后，若拾荒者误捡其血肉食用，人体免疫力便会失效，从而感染诅咒！”
    “这样啊”
    程野松了口气。
    这种感染条件太苛刻了，一般人也没心大到敢捡死亡变异兽的血肉食用。
    “感染源我带走了，这种常见类型也不用额外核实，贡献点现场结给你。”
    “单个算多少点？”
    “不多，一个5点。不过你是执勤期间排查出来的，能拿检查站30%补贴，我按每个7点回收吧。”
    听到嗜血鼠只值5点，程野难免有些失望，四只加起来竟还抵不上一只亡语触手的贡献点奖励。
    不过他却是忘记了快速站还有补贴这回事，只要在岗期间，通过检查的方式找出感染体，就能得到额外的30%奖励。
    5点的30%，是1.5点，秦峰却愿意给他算成2点。
    “谢了。”
    程野颔首致谢，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
    秦峰摆了摆手，看了眼程野小腿处露出的破布道，“都是你们检查站的公费，谢什么，这是你应得的，我执勤三年时间了，头回有见习检查官能像你这样，三天两头揪出感染体。”
    “有钱赶紧去买点装备，你这.万一爆发，只能自求多福。”
    指的自然是替身海星。
    检查官都能知道，正在攻克祛除方式的研究所，显然早就将此事通知了所有研究员。
    “这也是隔离仓爆满，没办法我才只能排查。”
    “啧啧，不用和我解释，我就是个清理队员，执勤期间，还要叫你一声大人呢。”
    秦峰的权限似乎很大。
    接过程野的徽章后，竟然不用通过幸福银行就完成了工资下发。
    一共28个贡献点入账，顿时让程野干瘪的钱包鼓胀起来。
    “爽！”
    今天还真是个来财日，目送秦峰离开，程野美滋滋回到审讯现场。
    飞鸟商队34点，嗜血鼠28点，加起来已经有62点。
    算上腐藤结算的60点，已经快要达到150点的最高报销标准。
    “刘易斯既然是感染体，大家放心，不计入离开名额之内。”
    “继续。”
    尼克被吓得不轻，但经过这么一耽搁，也逐渐恢复了过来。
    与他对质的，正是先前戳穿刘易斯破绽的那人。
    两人互相指认却都抓不住对方把柄，周围37人竖着耳朵细听，虽恨不得找出些漏洞，但实在无迹可寻，只能作罢。
    “好了，你们两个过关了，快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吧。”
    程野笑着带头鼓掌，猫头鹰与渡鸦对视一眼，立刻跟上节奏。
    周围的警卫们也纷纷露出笑意，掌声一个比一个响亮，给两人整的像是功臣归来似的。
    还挺有面？
    走出隔离笼，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
    两人心底的一丝怨恨没来由的消散，不约而同地转向程野，深深鞠了一躬。
    “您是位伟大的检查官。”
    “愿上帝保佑您！”
    话音落下，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离开现场，背影里透着如释重负的释然。
    顿时给其他37人羡慕的眼神冒火，恨不得能立刻取而代之。
    “继续！”
    一组的第一死了。
    二组的倒一、三组的第三走了。
    继续匹配上的是一组第二与二组倒数第二，两人走进隔离笼展开辩论。
    有了先例，周围笼子的人更加专注，疯狂挑刺。
    但可惜，只要不是被污染的人类，即便言辞偶有矛盾，也不会出现异化现象。
    一番激辩后，一组第二因无法自圆其说败下阵来。
    获胜的倒二像打了胜仗的将军，昂首挺胸走出隔离笼。
    “精彩！”
    程野鼓掌，众人纷纷跟上。
    甚至就连隔离笼的其他人，也送上了一波掌声。
    隔离仓内还等着听枪响的两百多号人顿时一阵失望，怒骂声此起彼伏。
    可骂了一阵后又有不少人心中暗暗后悔，生怕被旁人听见举报。
    暗暗期待，期待着程野下一批释放的人员名单里，有他们的名字。
    “这位程检查官，专业能力是真强，不愧是我们幸福城的检查官！”
    不知谁低喃一句，引来一片无声赞同。
    毕竟程野刚进隔离仓时，二话不说就带队精准揪出三个感染体。
    从发现到解决一气呵成，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战斗就已结束，全程零误伤。
    对比昨天的“半吊子”，差距不要太明显。
    一波接一波的筛查持续进行。
    中午十二点，随着离开名额逐渐减少，又一名感染体被“群众”的雪亮眼睛揪了出来。
    哒哒哒。
    密集枪响划破沉闷，惹来隔离仓内听惯掌声的人轰然叫好。
    不少人扒着栏杆，脸上泛起陶醉的神情。
    毕竟比起该死的掌声，这枪响才让他们觉得关在这里有意义。
    然而让程野无比意外的是。
    隔离仓内的人叫好也就算了，和感染体关在一个笼子内对质的人，竟然也又跳又蹦，狂喜至极。
    甚至乎其他四个笼子内的人也有些兴奋，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有人死了，名额空出来了，这不是意味着他们有机会离开？
    清理队匆匆赶来。
    这一次不再是秦峰，而是北检查站的清理队。
    果然延续着一贯的朴素作风，扛着铁锹、拎着铁勾子，大咧咧地走了过来。
    直到看见程野，为首的队长才收敛了随意的姿态，露出一丝恭敬。
    “程检查官，我们是负责A、B区收容的清理小队。”
    “厄林·华莱士。”他自我介绍道，粗糙的手掌在制服上蹭了蹭，随后和程野握在一起。
    “华莱士队长，不知道这个感染源是？”
    被揪出来的感染体，死于：旱鸭子硬要装水猴子。
    明明不会游泳，嘴硬着说自己从临江游了过来，被人当场验证泳姿，在地上滑稽的狗刨。
    结果刨了两下嘴里就开始吐信子，身体疯狂抽搐，活像条被人捏住七寸的水蛇。
    “隐冰蛇，一种藏在水里的特殊感染源。”
    华莱士一眼认出了感染源，语气里满是可惜，“这感染源得造成外伤才能传播，潜伏周期极长，杀伤力和感染力也弱的可怜，要是能早点发现、早点意识到，咱们缓冲区有的是办法治疗。”
    “还能治疗么？”
    “当然能，要是任何感染源碰到都得死，咱们人类早灭亡啦！”
    华莱士话音未落，清理队员已踏入笼内，从感染体腹部肚脐眼揪出一条冰蓝色小蛇。
    约莫小臂长短，鳞片在日光下泛着寒光，躯体滑溜得像‘水宝宝’。
    “这个应该不值钱吧？”程野试探问。
    能够治疗的感染体，想来应该是最垃圾的一档。
    “大人，这您可猜错了。”
    华莱士嘿嘿笑了笑，“这类感染体才是真正的抢手货，您想啊，感染源能赋予人类异能，要破译这能力，肯定得从那些感染后不立刻致命、能够治愈的种类下手。”
    “这隐冰蛇，起码值这个数。”
    “多少？”
    看着华莱士比出一个手掌，程野猜测道：
    “5点？”
    “50起步，而且这条成色很好，说不定还能加一加！”
    啊！
    多少？！
    50？
    程野顿时有些傻眼，看向冰蓝小蛇的眼神多了些炽热。
    原来快速检查站的贡献点这么好赚？
    怪不得一个个都不愿意去更加安全的中央检查站，两边的风险差距，远没有收益差距这么明显。
    什么中央检查站，什么欠款，真不熟！
    他这才来快速检查站几天？
    第一天从早到晚就按两天来算，满打满算也就执勤了三个工作日而已。
    “62点，加上这50点，腐藤再给我算60点.”
    “172点，这..这就凑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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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武器到手，石头生病！

    下午四点。
    程野晕乎乎的走出检查站，抬头看了眼天空，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谁能想，早上踏入检查站前，他还是个负债107点的穷鬼。
    短短八个小时后，他已经能还上所有负债，并且还能有笔存款？
    等等。
    这么对比或许不够明显。
    换算成一早上赚了一套房子，还清30年贷款，或许更为贴切。
    当然，现在还不是还钱的时候，得赶紧去购置抵御替身海星的装备才对。
    横财暴富之下，连刚刚和自己换班的西人检查官，程野都没顾得上搭理，急匆匆的交接完手续便赶了出来。
    “程检查官！”
    蹲在门口的卡森兴奋地招手，一路小跑过来，“车子已经备好了，您看是要去哪个资源交易点？”
    程野收回飘远的思绪，看向不远处停着的小皮卡：
    “巨壁附近的超材店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我做梦都想弄块超材去那儿卖呢！”
    卡森兴奋的搓着手，“那附近三百米内就是巨壁交易点，我熟得很。”
    “那就去巨壁交易点。”
    程野颔首，跟着卡森上了车，在副驾驶坐好。
    还别说，这小皮卡的前排确实比大金杯舒服不少，座椅包裹感极强，远超他穿越前经常能打到的比亚迪秦，和埃安Y差不多。
    仔细摸了摸才发现，座椅表面似乎裹了层变异兽皮，所以才这么舒服。
    “这是很早收到的一张鹿皮，品相太差，我就自个用了。”
    卡森坐在后排探头探脑的介绍道，“大人，很少能在北站见到您这样的东人检查官呢。”
    赤裸裸的试探，程野当然听得明白。
    对于缓冲区的居民而言，无论是底层拾荒者还是往上的商队领队。
    能巴结到的检查官越多，日子就过得越滋润。
    “我比较特殊，南站、北站都能去，想去哪里去哪里。”
    画饼嘛，谁不会？
    程野乐呵道，“我的防务通识别号是96061，以后遇到什么麻烦，给我拨个电话就行，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帮点小忙不在话下。”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卡森连忙不迭地大喜道。
    虽然他心里清楚，这“小忙”的界定完全取决于程野的主观判断。
    但那又如何，既然程野开了这个口，就意味着不拒绝他们的巴结。
    这就够了！
    很多散人就是没有这个攀关系的机会，所以才一直在原地踏步。
    一路闲聊。
    卡森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废墟里的趣事，以及周边几个聚集地的近况。
    程野虽觉好奇，但为了维持老道的人设，硬生生按捺住追问的冲动。
    小皮卡很快驶上主路，与两辆大金杯汇合。
    这是程野第一次坐着“私家车”前往主城区，着实有些不适应。
    实在是回头率太高了，所到之处，瞬间便能吸引上百道目光聚焦。
    简直比现代的超跑还要拉风。
    好在沿途虽然设有水马隔离带分流人群，对车辆的管控却较为宽松。
    一路畅通无阻，没多久便抵达了幸福巨壁公交站。
    司机娴熟地一打轮，车子拐进小巷子来回穿梭，最终在一间藏于巷子深处的店铺前停下。
    【巨壁物资收售站】
    “大人，这里只对商队开放，不接待普通散人拾荒者。商队基本都有载具，为了保证隐私，就把站点设在了这种犄角旮旯。”
    卡森看出程野的疑惑，连忙热情解释道：
    “而且这里的收购价要比其他地方高出一个点，我们平时都很愿意来这里进行交易。”
    怪不得这么高兴，原来是能多拿一个点啊？
    程野顿时了然，心道下次再有类似的，选在这里确实不错。
    一来确实隐秘，二来商队也愿意配合。
    下车。
    走进收售站，流程简单得令人咋舌。
    程野递过徽章刷了一下，收购处的工作人员二话不说便开始清点货物。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货物结清，钱款随即到账。
    【新纪35年6月30日17.03，勤务奖金转入‘34’贡献点】
    【余额：119点】
    【备注：勤务工作，代售货物（巨壁物资收售站）】
    “大人，你还需要去哪里吗，我让人开车送你？”
    “不用了。”
    谢绝了卡森的好意，程野脚步轻快的穿过巷子，忍不住吹了两声口哨。
    果然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隐冰蛇给了57点，再加上车队和嗜血鼠的收入，一天时间收入暴涨119点。
    这要是腐藤奖励结算，买完一套装备，他甚至还能剩一点！
    先去超材店取武器。
    二楼。
    见程野从楼梯上来，刘师傅伸手往柜台下一摸，掏出个小方盒：
    “程检查官运气真好，这把‘旋风刺’刚巧碰上宋老手痒做的，快瞧瞧。”
    “宋老？”
    程野眉峰一挑，三步并作两步凑到柜台前。
    宋老是谁他不清楚，但看刘师傅这语气，想来手艺定是不俗。
    指尖轻推方盒，一抹寒光骤然迸现。
    “好刀！”
    对于冷兵器，程野其实没有太多的概念。
    在他看来，刘毕给他申请的那把训练短刀就已足够惊艳，搁现代妥妥是神兵利器。
    可当这把旋风刺摆在眼前，他才真切明白了何为优劣之分。
    3g的火藏铁听起来很少，融入锻造后，却让刃口每一道弧光都泛着淡橙色光晕，宛如初升朝阳。
    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萦绕刃身，似乎连空气都能斩成两半。
    往下，特质亲肤尼龙的护柄质感同样不俗。
    程野忍不住伸手握去，指腹触及的瞬间只觉像是手臂往前延伸了一部分，竟然丝毫没有一点凝滞阻塞感。
    “好刀！”
    程野手腕轻挥，感受着火藏铁带来的加成，忍不住再次低叹。
    难怪古代无数人会为一把宝刀争得头破血流，这等趁手的兵器，魅力实在勾人。
    “好用是吧？”刘师傅露出真诚的笑容，看到程野连连赞叹，自己也跟着傻乐起来。
    宝刀配英雄。
    程野虽看着很是年轻，但眼底的喜爱是藏不住的。
    这等利器若落在不懂欣赏的人手里，才真是暴殄天物。
    “下面还有把刀鞘，本来是要你出钱买的，结果宋老手痒，也帮你一并打出来了。”
    刘师傅说着，从方盒底部取出个逼格十足的金属刀鞘。
    鞘身虽未雕刻龙纹凤羽，只一道极简的山脉状纹路蜿蜒其上，可搭配着隐隐泛红的油润表面，竟透着股说不出的神异感。
    “一定要记住，平时不用时得把刀收进鞘里，这种加了超材打造的武器，必须存放在特制刀鞘里，不然特性会不断逸散消失。”
    “好！”
    程野点头应下，接过刀鞘一试，果然严丝合缝。
    “不知道宋老是？”
    “是你父亲的一位故人。”
    刘师傅摆了摆手，“宋老不让我们跟你透露太多，只说这把刀给你，就算是把欠你父亲的人情还上了。”
    “嗯。”
    程野愣了下，随后轻轻点头。
    原以为程龙只在检查站积攒了人脉，没想到内城竟也有故人牵扯。
    若是原主，这些人情怕是半分也兑不得现。
    可落到他手里，却成了实实在在的助力，一路受惠良多。
    “对了，刘师傅，你之前说这把旋风刺还能反接钢管变成三棱矛，我想现在就打造一下矛杆，不知道要多少钱？”
    程野将旋风刺收进背包，又摸出前天四兄弟给的陨铁递过去：“你看看这块矿石，能不能用来打造？”
    “咦，是黑石啊？”
    刘师傅接过矿石，摸出锤子轻敲两下，观察一阵后评价道：“成色不错，打矛杆足够了。”
    “黑石？”
    “这是我们石省地下超凡诅咒的衍生物，独一份。”
    刘师傅解释道，“土地被污染后，很多石头也跟着变异了，外面人喜欢管这叫‘石头生病’，变异后的石头偶尔会带些特殊属性，你这块黑石看样子是从地底深处掘出来的，特质应该是‘坚硬’。”
    “值多少贡献点？”
    刘师傅伸出一个手掌，程野心头猛地一跳。
    人的运气是有限的，难不成今天真走了大运？
    先是撞到隐冰蛇，现在这块矿石也能值个好价钱？
    “50？”
    “哪有那么多，5点而已。”
    刘师傅连忙摇头，“这还是看在你面子上的友情价，要是拾荒者拿来，我最多给2点。”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黑石：“你别看这东西很坚硬，打造起来麻烦得很。超凡诅咒污染过的石头结构特殊，淬火时稍有不慎就会崩裂，十块里有九块得报废。”
    “再说了，现在谁还稀罕单纯坚硬的材料？稍微有点追求的都用复合超材了，这东西也就新纪刚开始的拾荒者会当个宝。”
    5点，那还好。
    程野暗暗松了口气，一个矛杆而已，够用就行。
    毕竟只有主动对付感染体才需要中距离作战，在检查站用短刺形态完全足够。
    而且超凡诅咒赋予的“坚硬”特性，对矛杆来说算是恰到好处。
    “打造费10点，依旧是看在你面子上，打了个5折。”
    “能不能继续赊着，揪出感染体的奖励还没给我结算，下次过来一并给你？”
    “行啊，只要不是让我给你免了，一个月后来结都行。”
    刘师傅笑了笑，如此干脆却不是看在检查官的面子上，而是宋老的态度。
    连宋老都愿给眼前这位检查官还人情，如今能让对方记自己一个人情，他又有什么不愿意的？
    “唔，按照现在的排期，两天后来取货。”
    “好的。”
    接过取货条，程野提起背包，走出店铺。
    黄昏的阳光斜斜洒落。
    他眯起眼望向天际，只觉这暖融融的光线真是格外舒服。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哪怕海星爆发无可避免，他能活下去的概率也远超从前。
    这，才是扎根废土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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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海星祛疫粉，A级生存预警！

    月落日升。
    晨光刺破窗户。
    程野按掉防务通的闹钟，睡眼惺忪地撑起身子。
    田师傅给的跌打药果然神效，经过一夜渗透，腿部的刺痛感已消去大半。
    毛细血管破裂产生的淤紫，也在药力修复下，开始微微发红。
    “七点起床，八点上班，下午四点就能下班的工作。”
    “搁现代怕不是要被人抢破头？”
    去到洗浴室，程野从水壶倒出水抹了把脸，瞅着镜中愈发结实的上半身，嘴角扯出笑意。
    检查官这差事虽透着凶险，却也充满了刺激和未知。
    干得好，一天收入就能让人暴富。
    稍有差池，丢了性命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但总体而言，他已经彻底爱上了这份差事，再不愿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今天还是个大晴天，希望能多持续几天”
    程野擦净脸上的水珠，瞥了眼窗外的天气回到房间，拿出防务通随意翻看着。
    连日来又是执勤、审问，加上身体带伤，还要应对即将爆发的感染潮。
    多重压力叠加之下，早已是身心俱疲。
    昨晚订购完装备后，他累得像摊烂泥，九点多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此时屏幕亮起，显示出四个未接来电，三个短信。
    罗晓雪打过一通，苗阳连拨两回，最意外的是秦峰竟也有个未接。
    转到短信。
    罗晓雪的消息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醒了回电。”字里行间对他放心了不少，没了之前的担心。
    但苗阳的两条却透着明显紧张，第一条短信问了身体恢复的怎么样，第二条短信又说程野要是行动不方便，他可以过来帮忙照顾一段时间，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至于秦峰，短信最是简练粗暴，只有三个字，看工资。
    “苗馆长倒是个好人，就是自尊心强了些，不适合在废土体制内混。”
    程野忍不住微笑。
    苗阳看着心高气傲，实则和刘毕一样是个热心肠，只是不懂得迂回。
    “这下一个目标，倒是能搜一搜苗馆长。”
    “趁早把打法上的短板补上，实力又能蹿一大截。”
    打开面板，65%的进度条在背景蓝光下泛着喜人微光。
    目前龙力雏形带来的增益已经越来越弱，下一个技能，程野瞄准了打法。
    当然，最佳的选择还是继续去搜Lv2技能。
    但100%配合度的触发条件实在是太过苛刻，必须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得像上次捡漏戴尊那样碰运气才行。
    “还是得尽早提升职级，这样50%的配合度就能搜lv2了。”
    关掉面板，程野切到工资条。
    【新纪35年7月1日05.00，正常工资转入‘71’贡献点】
    【余额：77点】
    【备注：未知感染源验证成功，已命名：覆甲藤，评级：特殊（额外奖励E级贡献权*1）】
    “啊？”
    “感染源评级特殊？”
    程野一个激灵，连忙反复确认屏幕上的信息，这才敢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腐藤奖励了60点并不奇怪，毕竟是未知感染体，能力也有些特殊。
    但“贡献权”在检查站的奖励体系里，绝对是最珍贵的一档奖励。
    从最高档的S，到最低档F级，分为七个等级。
    昨天下午他去买装备的时候，还计划着看看其它好东西什么价，结果进店一看，能用贡献点直接买的只有寥寥几种常见家电。
    像是电池、发电机、强力武器、装备等等，都需要权限进行解锁。
    比如现在去店里，验证完权限后，就能查看E级能购买的东西。
    当然，权限也是有次数限制的。
    程野点开详情，发现腐藤任务奖励的E级权限只有一次机会，意味着他能选购一种E级权限商品。
    “乖乖，腐藤这么珍贵？”
    “幸好昨天没有赊枪，只买了防护服和收容罐，现在去肯定能买把威力巨大的长枪！”
    程野砸吧了下嘴，兴奋不已，转念想到腐藤的强悍表现，又顿时释然。
    这等凶悍的感染体虽然不如替身海星的威胁大，但要是在人群中肆虐，少说也得收割数十条性命。
    他能提前将其检查出来，于情于理奖励一次E级权限确实无可厚非。
    至于研究所能从腐藤身上研究出来什么，这个倒不是他要关心的事情。
    在抵抗感染体这一条战线上，大家都是战友！
    幸福城的实力强大了，不管是对普通居民，还是对检查官都有好处。
    “诶，罗姐，我昨晚太累了，直接睡下了。”
    “放心，我这边已经加固过了，和家里差不多，绝对没有问题。”
    婉拒了罗晓雪让他过去避难的提议，程野挂断电话，又拨通了苗阳的号码。
    “苗馆长，是我，程野。”
    “四点下班去找你，放心，我腿好得很快，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好，那咱们约好了。”
    和苗阳又约了晚上的训练，程野翻了下通讯录，心情忽然有些愉悦。
    从只能和刘毕说话的废土小透明，发展到现在通讯录已经近十人。
    不知不觉中，这处缓冲区开始有人知道“程检查官”，知道有这么一位特殊的东人检查官。
    “真不错，以后有机会，咱也得当个站长风光风光。”
    程野挎上背包，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推门而出。
    走到小区大门，他习惯性地朝东叔的店铺望了眼，卷帘门依旧紧锁着。
    看来东叔确实已经离开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替身海星”的传播范围扩大前走掉。
    要是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前离开，那可真是撞了大运！
    往公交站的路上，路边已经有桌子布置出来，目前暂时还没人排队。
    程野走过去一看，顿时大喜过望。
    按照刘毕说的，最迟今天早上幸福城就能研发出祛除措施。
    果然没差，桌子前方的招牌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祛疫粉！
    工作人员正拆开一箱箱祛疫粉，取出巴掌大的塑料袋，里面是黑褐色的粉末，在晨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
    “先生，这是内城研究所的最新出品，服用后可以增强个人免疫力，哪怕遇到感染源爆发，也能有效抵抗寄生，现在研究所正在推广中，推广期间每位居民每天都可以免费领到一包，一周后就要开始收费，一包可能50币起步.”
    工作人员显然不知这祛疫粉的真正意义，只按指示念着推广词。
    难道这祛疫粉不能百分百的杀死替身海星？
    程野猛地一惊，如果已经验证了效果，完全可以强制全民执行。
    可采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心下想着，他递过身份徽章，对方在防务通上刷过后，立刻面色微变，换了个口吻。
    “检查官大人，按照上面的指示，您可以领取到十包，具体的使用方式和效果会发送至您的防务通，如果用完了随时可以再来领取，我们在缓冲区设立了48个发放点。”
    “好的，谢谢。”
    程野摊开背包装好十包粉末，没走两步，防务通便收到内城广播总台的加密信息。
    为了防止信息泄露，其采用了检查官手册里的加密方式。
    只翻译了开头，程野脸色就沉了下来，快步走到街角开始全篇翻译。
    【幸福城广播总台，A级生存预警】
    【尊敬的检查官，当您接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便代表着幸福城已经进入了生死存亡时刻，您的任何一个决定、任何一个行为，都将有可能拯救庇护城于水火之间，我们需要您勇敢的站出来，与居民们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恐怖威胁（A级预警）】
    【本次灾害：替身海星】
    【级别：灾-】
    【以下三项数据经‘幸福超算’模拟测算生成】
    【爆发规模：37.157%（已感染体数量）】
    【爆发等级：97.1%（二期）、2.8%（三期）】
    【爆发中心点：A-3，A-7，B-11，B-13，B-14，C-1~C-20】
    【二期感染体强度：受寄生宿主影响，体质提升14%，力量提升21%，速度降低27%，防御提升119%】
    【感染体应对方式：
    1.攻击头部海星肉瘤中心薄弱点，经海量测试，此部位遭受41.7焦耳以上攻击即可破防，遭受65焦耳以上攻击必死。
    2.直接攻击感染体，二期感染体最大可承受致命伤：3处，若大于该数值，即死，低于该数值，行动减缓
    3.若直接攻击感染体，肉瘤将继续保持感染活性，持续3-5分钟，请使用工具将其投入收容箱内，切勿直接用皮肤接触
    4.三期融合体强度为：C级，无肉瘤弱点。
    最大承受动能为：317焦耳，高于此标准的攻击即可破防。
    最大可承受致命伤：7处，若大于该数值，即死，低于该数值，无明显影响。
    融合体可通过吞噬肉食恢复，每处致命伤需求肉食：7.12kg】
    【海星祛疫粉效用：以寄生时间为定，每7天内最多服用3包，超出将对肝肾人体功能造成严重影响，轻则坏死，重则即死。
    ＜24小时，100%成功率；
    ＜48小时，70%成功率；
    ＜72小时，30%成功率；
    ＞72小时，无效用】
    【每肉瘤回收价为：1贡献点（数量＞10，回收价提升10%，数量＞100，回收价提升20%）】
    【每肉瘤计战功：1功（10功＝1F；70功＝1E；350功＝1C；700功＝1B；1000功＝1A；＞1000计幸福三等功，＞5000计幸福二等功，＞10000计幸福一等功，对本次灾难有更大贡献者：计幸福特等功）】
    “这就是幸福城的效率吗？”
    翻译完全篇内容，程野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撼。
    替身海星出现到今天，过去几天？
    才仅仅三天而已！
    可幸福城的研究所不仅赶制出了对应的祛疫粉，更将这种感染体的应对方式列得清清楚楚。
    程野目光来回扫视，几项靠着中央超算推测出来的数据，已经能说明替身海星的危害到底有多么恐怖。
    37.157%的人口被感染，缓冲区目前常驻人口54万人，代表着感染人数已经达到了20万。
    即便祛疫粉能拯救60%的感染者，仍有8万人将变成感染体。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生病，而是会变成类似丧尸的存在。
    一想到会有8万丧尸在缓冲区肆虐冲撞，程野便感到一阵阵后背发凉。
    而且这感染效率可是呈倍数增长的，哪怕每个感染体只是对向感染一个人，规模都会再放大8万，这新的8万又继续感染
    “但就算这样，也只是A级而非最高的S级，灾害级别也只有灾-，难道说幸福城高层已经有了度过这场灾难的把握？”
    程野没有因为数据盲目恐慌。
    因为真要慌起来，此刻的幸福城高层早该搭上飞机跑路了。
    可眼下，城市仍在有序运转，缓冲区还在分发祛疫粉。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推进，并未像数据呈现的那般让人绝望。
    “贡献点战功”
    目光停留在最下面的奖励上，程野心中渐渐萌生出一丝明悟。
    以现代人的视角来看，满篇信息字里行间都浸透着绝望。
    但换作尚武成风的废土人视角，杀一只丧尸便能换得一个贡献点。
    眼下，这条消息仅仅发送给了检查官。
    可若是在灾难爆发前，将其广而告之所有普通居民、所有警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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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再次搜索，Lv2稀有技能！

    废土人向上攀爬的渴求，过上优渥生活的欲望，到底能不能战胜恐怖的感染体。
    程野心中没有定论。
    但他觉得，只要幸福城的高层没有放弃挣扎，这座雄踞石省的超级庇护城，就还有希望渡过这场灾难。
    “海星感染体的实力，并不强，虽然防御提高了一倍多，但人类本就不是变异兽那般皮糙肉厚，基础防御值可能只有1-2，哪怕翻一倍也就是2-4，连某些变异兽的初始防御都比不上。”
    “而力量和体质提升又只有两成，算上速度降低三成的减益，若是没有接触感染的特性，根本不足为惧。”
    去往公交站的路上，程野反复琢磨着这些数据，脑海中不断模拟着应对感染体的场景。
    对普通人而言，没钱购置防护服，直面海星感染体无疑是极高风险的事。
    因为一旦被感染，周围环境正处于感染源舒适寄生状态，感染进度便会呈指数级飙升，即便立刻服用祛疫粉，成功率也无法达到百分之百。
    但他不同，只要装备到手，不盲目涉险，危险完全在可控范围内！
    “枪法！”
    “打法！”
    “必须尽快搞到这两个技能，替换野兽直觉，为战斗做准备！”
    恐惧，源于未知、源于脑补猜测。
    而幸福城积淀的雄厚底蕴，恰如利刃劈开了这层迷雾，将人心底的惶恐驱散殆尽。
    既然已经没办法撤离出去，无论如何都得面对感染体。
    念及于此，程野将所有忧虑一股脑抛诸脑后，尽数化作前进的动力。
    想要在这片废土活下去，逃，是逃不掉的。
    唯有背靠幸福城这样的庞然大物，唯有不断向上，获得更高的信息权限。
    才能如当下这般，在大乱爆发前便备妥装备，在风暴降临前就筑起心理防线！
    一路到了公交站，田师傅的公交车果然又在老地方等着。
    但今天，他已经无心在擦车了，整个人焦躁地围着车身打转。
    望见程野从远处走来，田师傅立刻迎了上来。
    “程检查官，你要的跌打药我已经全都配好了，”
    说着，从兜里掏出和昨天一样的绿色小瓶。
    一共三瓶。
    程野接过打开瓶口闻了闻，味道无异，想来作用也不会有所差别。
    “另外，这是我送您的两种特殊秘药。”
    田师傅从兜里又摸出两个小瓶，只是颜色从绿色变成了红色、蓝色。
    “红色秘药可内服可外用，一共有五份，内服后可以激发生命力，伤口愈合速度大幅提升，外用可创口瞬间止血，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内外同服也没问题，分量在瓶内隔层分好了，您用完一份敲敲瓶身，下一份就会自动弹出。”
    “蓝色秘药只能外用，如果您感觉到精神疲惫，打开瓶口吸一口就能缓过来，但这东西有个代价，一旦停用，过了12个小时后，精神头会垮得更厉害，必须要连着睡饱3天才能缓过来。”
    啊？
    盯着红蓝小瓶，程野愣了愣，这不是游戏里的HP和MP药吗？
    一个回血，一个回蓝。
    田师傅手里居然有这种宝贝？
    然而他却没有直接将两种秘药接过来，反而眯起了眼睛。
    老话说得好，人不知理必有祸，事出反常必有妖。
    田师傅给他跌打药勉强还说的过去，可以推脱到赚差价弥补家用。
    而且那药效果虽好，倒也没到让人眼红的地步。
    可这两份秘药不同，任何一份拿出来，在废土里都能换条命，绝对是价值连城的硬通货。
    送我？
    见程野不仅没有意动，反而微微摇头，田师傅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可以将三份药的配方都交给您。”
    “说吧，要干什么？”
    “我女儿发烧了，想请您看一看，是不是.”
    田师傅话音渐低，目光朝公交车后部望去。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程野这才注意到往日空旷的车厢里，坐着个女孩。
    看起来应该已经成年，容貌不算特别出挑，却生得一脸恬静，像极了那种乖乖听父母话、奖状贴满墙的邻家姑娘。
    “她在工务署工作，这两天负责片区隔离统计但昨晚开始，就高烧不止。”
    “吃药就行了。”
    程野说着，就要从背包里拿出刚刚领到的祛疫粉。
    管她有没有感染替身海星，吃一剂保心安，只要在二十四小时内，信息上说的成功率可是百分之百。
    可田师傅却苦着脸摇头：“程检查官您有所不知，这药.已经吃死不少人了。”
    “什么？”
    程野手一顿，看着掌心里刚掏出的灰褐色粉末怔住了。
    “祛疫粉其实从昨晚就开始发放了，您刚才领的时候，排队的人不多吧？”
    “嗯，是不多。”
    何止不多，明明是上班的点，过去领的就他一个人。
    “昨晚十点开始挨家挨户发的，好多人听说能增强免疫力，拿起来就往嘴里倒.可从昨晚到今早五点，收尸车就没停过，一辆接一辆地往外拉人。”
    昨晚十点？
    那会他睡得死沉，压根不知道后半夜竟这么“热闹”。
    难怪刚才领药时没人排队，这吃死人的祛疫粉要是强制推行，恐怕不等感染体暴动，缓冲区得提前炸锅。
    等等，会不会是有人感染时间已经超过24小时了？
    所以吃完祛除海星的失败几率，代价就是直接死亡？
    还是说祛疫粉有一定的副作用，哪怕7天内没有服用3包以上，也会给人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我想请您瞅一瞅，若是已经病了，那就直接吃药，活不活听天由命。”
    田师傅叹了口气，“若是没病，她现在发着烧，这药能不吃还是不吃。”
    三份秘药的配方，加成品换一个机会？
    程野犹豫着，若是检测海星的方式流出去，恐怕缓冲区会立刻大乱。
    因为这种方式太简单了，只要把水涂在额头上，就会有所反应。
    缓冲区到现在还是停水，一方面是为了隔绝高湿度情况，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担心有人测出来了这一点。
    可是看了田师傅悲苦无奈的表情。
    程野打开面板瞄了眼，瞳孔猛地微缩。
    【田师傅，100%（完美），可检索范围：情报、物品、技能（）】
    “百分百的配合度？”
    说辞可以骗人，发烧可以伪装。
    但根据程野这一段时间的测试，配合度数值绝对是检验人心的金标准。
    其他东西都能说谎，唯有数值不会！
    “搜不搜？”
    “搜！”
    瞥了眼65%的充能值，程野只犹豫了一瞬间，意念立刻按下了搜索键。
    100%的配合度实在太难凑齐了，必须要对方非常信任自己才行。
    这信任，还不能是趁人危难时勉强得来，必须得是毫无保留、纯粹至极的相信。
    以田师傅的这三种秘药效果来看，这家伙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难懂字符在面板闪烁，一行行文字开始组合而成。
    然而只看了最上面的描述，程野就忍不住想骂人。
    【检索成功！】
    【田师傅（寄生态）】
    “好家伙，还在担心女儿，你自己就已经被感染了啊.”
    程野下意识瞄了眼田师傅的装束。
    和他差不多，也是胶皮手套，裸露在外的皮肤用塑料薄膜裹了一层。
    这么小心也被感染
    “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接触死掉的那些人了？”
    “您怎么知道？”
    田师傅猛地怔住，以他的身手和小心，绝对不应该被人发现啊。
    尤其是眼前的检查官，连四力都没能修出来，更没理由
    程野没有回应，因为面板上已经开始显示可搜索目标了。
    【田师傅】
    【Lv1技能】：锁定
    【Lv2技能】：
    天赋：危险感知（优秀，六感提升，能感知到五米以内的主动危险）
    天赋：冷兵器亲和（优秀，小幅增加对冷兵器的掌控）
    天赋：稳重（普通，小幅提升身体的掌控力）
    天赋：老司机（普通，小幅提升车辆操控能力）
    技能：移动射击（稀有，特殊的正面射击技术，大幅提高移动射击精度）
    技能：鬼魅拔枪（优秀，特殊的拔枪技术，小幅增加拔枪射击速度）
    技能：龙力、虎力、鹰力、蛇力、弹轨预判、高级潜行、应急创伤处理（普通）
    【Lv3技能】：锁定
    【Lv4技能】：锁定
    “果然，又是一个拥有Lv4技能的猛人，而且这天赋.”
    程野目光自上往下扫过。
    这已经不是学霸和学渣之间的差距了。
    似戴尊这样的天赋怪，在田师傅的面前，仍然像个新兵蛋子。
    四项天赋，虽无稀有，但除过老司机之外，个个都是无比实用的天赋。
    而技能，更加不是一个量级。
    “看来完整的四力确实是Lv2技能，戴尊没有，说明他的四力还不完善。”
    “至于选择”
    程野目光死死盯着紫色小框内‘移动射击’，心中默默祈祷着按下搜索。
    稀有天赋，让他的实力几乎翻了五倍不止。
    那稀有技能呢？
    一种异样的必中感再次爬上程野心头，这次却附带了额外信息。
    “原来完美配合度，会额外增加50%的概率？”
    怪不得越级搜索25%，没有失败，叠加这50%后，实际概率已达75%，比Lv1技能的基础搜索概率还高。
    而如果100%配合度搜索Lv1技能，成功率将直接拉满，绝无失手可能。
    面板开始闪烁。
    这一次的搜索前所未有的漫长，足足过了三秒，闪烁才归于平静。
    【搜索成功】
    【文明收集器已成功记录：移动射击（Lv.技能）】
    “田师傅，你去车尾站着，不要偷看，我会检测她是否生病。”
    “我这里有让人短暂昏迷的特殊迷药，在鼻头按下就会起效，如果您不方便.”
    “拿来。”
    田师傅的懂事，让人心疼。
    程野接过类似化妆粉扑一样的圆饼，走上车。
    “怎么称呼？”
    “田蕾。”
    “不要反抗，我会测试你是否生病，另外检测完后，往后这些天你不能再出门，我会和工务署帮你请假。”
    “我明白的，程检查官！”
    程野用鼻子嗯了声，又打开面板瞄了眼。
    不出意外，田蕾的配合度也是100%拉满，但没有提示可以搜索Lv2技能的选项。
    “没有Lv2？”
    程野微微颔首，这才是正常，要是随便撞见一个人都有lv2，那这废土人也太猛了。
    在鼻头轻轻按下粉扑，田蕾眼神一阵迷离，随即软软地晕在他怀中，嘴角还噙着一丝乖巧的笑意。
    程野从背包中拿出水壶，倒了点水放在手心，按在眉心处。
    水渍很快晕染开来。
    过了十多秒，仍然没有海星图案显示。
    “唔这倒是走运，不过工务署从一开始就给工作人员做了防护，感染率比普通人低得多才是正常的。”
    用袖口擦干水迹，程野又将田蕾抱坐直，让她的头靠向车窗，随后才转身走下车。
    “她，没有生病。”
    “那太好了！”田师傅苦着的老脸顿时绽开笑容。
    然而笑容还没持续一秒，便听到程野又说，“但，你生病了。”
    “我？”
    田师傅木楞了下，立刻从兜里摸出一包祛疫粉。
    竟然是毫不犹豫的从嘴里灌了下去，一点也不怀疑程野的判断。
    “咳咳.”
    粉末入喉，他干嚼了两下。
    肉眼可见的，田师傅的面色开始发红，额头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海星标记，随即消失无踪。
    有用！
    程野神色微动，异样了下，“你不担心吃死自己？”
    “在庇护城混饭吃，哪能怕这个？”
    田师傅摇头笑了，“呆在这，不就是相信庇护城面对这种情况，能拿出来应对的手段吗，要是连这个都不相信，那早该滚出去找个小聚集地躲起来了，免得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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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打法入手，苗阳的豪华面板！

    “秘药的配方就不用给我了，以后你按照成本价卖给我就行。”
    公交车开动。
    程野摆了摆手，他现在哪里有心思去找异化结晶，配置这些秘药。
    至于这些秘药能不能形成产品线赚钱，要是行得通，田师傅早去试了。
    “呃，程检查官，跌打药我报给您的价格其实就是成本价，赶上市场涨价原料还得卖到85币左右。”
    “这个材料好找，您要想要多少我就能配出来多少。”
    “但那两瓶药我手里总共就两瓶半，给您两瓶，剩下半瓶保命。”
    田师傅说完，不等程野发问又解释道：
    “精力秘药和生命秘药的主材料不是异化结晶，而是池野蛙的心脏，这东西每年冬季才在干枯河床露面，得现找现做。”
    “而我，已经很多年没在冬天出过庇护城了，所以药越用越少。”
    池野蛙？
    程野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接过田师傅递来的配药单瞄了眼。
    嗯，果然很复杂。
    密密麻麻几十种材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捣鼓出来的。
    “不是我研发的，是我”
    田师傅顿了顿，“以前做过的一个任务，雇主给的报酬。”
    “自愿给的，还是你要的？”
    “也算是自愿吧。”
    听出程野话里的揶揄，田师傅有些异样窘迫，“我叫田无影，程检查官您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影子就行。”
    “那还是算了，搞得和杀手接头一样，还是田师傅顺口。”
    程野笑着婉拒。
    刘毕当初为了让他在检查站不被程龙那一辈人压着，足足叮嘱了好几天，非要让他各论各的，不要叫B叔，改叫B哥，想帮他抬升辈分，免得检查站里明明都是检查官，见面却得左一个叔叔右一个伯伯地叫。
    可田师傅都五十多岁了，要是真叫成同辈人的称呼，实在有些别扭。
    “那就随您。”
    田师傅砸吧了下嘴，“程检查官，您是个好人。”
    “好人？”
    程野摇头看向窗外，天边似是在有一抹阴云汇聚。
    虽不明显，却沉甸甸的压在他视野里，让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滞涩感，再难生出其他念头。
    “早上的天气预报听了吗？”
    “听了，今天正好是小太阳的播报，99%的人都不会错过。”
    “什么时候会下雨？”
    “好像是说两天后，还是三天后，反正雨线还在咱们川市附近。”
    “三天后”
    八十年前，石省的标志就是多雨，虽然没有听过有洪灾爆发，但雨季连绵一两月是常事。
    幸福城所在的川市，按往年比较，今年的雨量其实并不多。
    但问题在于天象异动，每一次下雨都是暴雨、急雨，所以才难以进行准确预报。
    程野嗯了声，随即不再说话，靠在车窗眯了一会。
    等到车子缓缓停稳在终点站，他起身从兜里摸出硬币。
    “五百币，明天再给我来三瓶，剩下的当是报酬。”
    一瓶80币，六瓶480，20币当成手工费。
    “好的。”
    田师傅没有客气，欢天喜地的接过五枚100面值的幸福币，放在掌心吹了吹。
    “你很缺钱？”
    “现在倒不是很缺，就是要为冬季提前做准备了嘛。”
    “今年要出去躲？”
    “嗯，今年有些异常，我在外面有个藏匿点，躲个十天半月不是问题。”
    田师傅毫不避讳的直言道，这在缓冲区算不上秘密。
    想彻底挡住大规模感染潮谈何容易，就算能拦下大部，漏网的一两只就能把人逼入绝境。
    因此不少有门道的人，都会赶在冬天前躲到城外，等开春再回来。
    也算是另类的候鸟，刚好和幸福城的候鸟计划反着来。
    下车后。
    意外的是，李马太也从另一辆公交上下车，两人刚好碰在一起。
    “你不是每天都踩着点来吗？”
    程野拿出防务通看了眼，这才7.42，不像李马太的作风啊。
    “别提了，缓冲区都快被海星感染体塞满了，压力山大啊！”李马太嘴上叹着气，脚下却加快步子凑到程野身边，压低声音问，
    “咋样，昨天教你的两招管用不？”
    嘿，这是邀功来了。
    程野笑了笑，从背包里摸出一瓶跌打药，“添了异化结晶的跌打药，效果不错，谢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
    李马太接过，脸上的褶子都笑出了花。
    尽管他并不缺这种小玩意，但程野的态度却让他感到心底一阵舒爽。
    “我猜，以你这刨根问底的性子，准要问为啥不用这法子，其他检查官咋也不用吧？”
    预判了程野的问题，李马太自顾自解释道，“凡事都有出错的概率，或许我教你的法子只有万分之一的失误率，但你要是点儿背到家，偏偏撞上了这个一，撞上了这种测不出来的海星，那所要付出的代价”
    说到这，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胸别着的身份徽章：“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咱检查官的设备已经十多年没更新了，用的还是那废物三件套，早已经被其他庇护城追上了，我知道你想说箱子里装着的那两个玩意，那就是科技派安慰我们的玩具，能检查出来的感染体，我一眼就能识别出来。”
    “丁站长申请了多少次经费都拿不到，更谈不上支持，面对现在日渐增多且诡异的感染源，只能靠着检查官的经验来办事。”
    “这办事的核心，是拦着感染体别流进缓冲区，不是给拾荒者、商队开绿灯去促进缓冲区经济发展，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
    “嗯，我明白。”
    程野点点头，其实昨天用完这法子后，他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倘若隔离检查放得太松，拾荒者进出频次势必增多。
    而频次越高，被寄生感染的风险便会呈几何级攀升。
    如今这般严苛的规矩，反倒像个无形的闸口，既能遏制高频出入的乱象，又能从侧面警示那些冒险外出的人，务必小心，一旦有异常，代价不堪设想。
    “另外.”
    李马太顿了顿，目光瞥向远处隔离门，“那家伙，朝你来的，是哈林的人，你要是不想投靠西人，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谁？”
    程野顺着目光看去，眉头顿时皱起，没想到居然是昨天和自己交班的西人检查官。
    斯科皮·雷蒙德。
    昨天他急着去取武器，没顾上搭话，没想到对方竟然追来了？
    见到李马太走在程野旁边，斯科皮眉头皱了皱。
    这老混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今天特意提前了时间过来堵程野，没想到李马太也破天荒来了个早。
    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闪了，你自个应对啊。”
    提醒过后，李马太脚下生风，与斯科皮错身时眼神硬邦邦撞了一下，径直穿过隔离门。
    一个合格的老混子，可不是与世无争。
    得懂得怎么恶心人，才能让对手心里发怵，那些莫名其妙的麻烦自然就少了。
    “程检查官！”
    斯科皮换上一副笑脸，快步上前，“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啊”
    “你说。”
    “你去前面的隔离缓冲区执勤，我趁着早上这会也来一次开仓放人，争取把咱们检疫A区的隔离名额多空出来一些，怎么样？”
    “？”
    程野愣了下，没明白这家伙什么意思。
    难道是来抢贡献点的？
    唔.不对啊，如果是这个目的，李马太刚刚完全没必要多提一嘴。
    “行啊，没问题！”
    想着斯科皮的目的，程野嘴上却是不慢，立刻应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有人乐意当免费加班的劳模，他哪有不接招的道理？
    “那就说定了，你先去执勤，我吃口早饭就过去。”
    和程野达成一致。
    与程野达成共识后，斯科皮目送他离开，立刻闪身到一旁拨通防务通：“达里奥大人，开仓的事我应下来了，保准不出半点岔子。”
    “你最好是！”话筒那头传来达里奥的不满低吼，“一个见习检查官敢去开仓，妈的，是不是活腻了？”
    哈林前脚刚叮嘱他务必看紧程野，绝不能让东人借机下死手再栽赃西人，挑起同仇敌忾。
    哪成想这小子竟然主动作死，见习检查官掺和开仓这事，怕不是疯了？
    “他执勤的时候也给我看好，死在哪里都可以，别死在我们北站就行。”
    “放心，接下来这几天我会寸步不离看着他的。”
    下午四点。
    程野面色怪异的打卡下班。
    不得不说，今天的活简直轻松的没边。
    但凡有载具等待检查，斯科皮就会借口过来瞄一眼，说是什么四期检查官也得多观摩新人检查官的手段，免得被时代所淘汰。
    不是，四期观摩见习？
    我信了你的鬼。
    不过也好，照现在这情况而言，北站接下来的几天应该是没问题了。
    哪怕他硬要作死，斯科皮也绝对会拦着他。
    “这局势变得也太快了，贺飞一死，到底是搅起了太多变数啊.”
    走出检查站，程野不禁感慨。
    替身海星暂时将东西两派的矛盾压了下去，至少在这场灾难渡过之前，对立的两方应该会暂时放下争执，共度时艰。
    “这样也好，没人盯着我，也没人故意针对，正好能闷头做准备。”
    上了公交车，程野很快将这些琐碎思绪抛在脑后。
    该莽的时候莽，该怂的时候怂。
    现在不管是他，还是其他检查官，心思都已经飘远。
    在这场灾难没有度过之前，应该不会再有人对争权夺利耗费半分心神。
    “这药真是神奇，恢复速度确实变快了！”
    苗阳盯着程野腿上渐褪的淤紫端详半晌，确认这药效确实比自己配的跌打药更胜一筹。
    不对，更胜几筹。
    伤势的恢复速度起码增效四成，已经快要赶上血龙军团的特制伤药。
    “我留给你一瓶。”
    程野从包里掏出一瓶递了过去。
    “多少钱？”
    “80。”
    “这太贵了。”苗阳揭开瓶盖仔细闻了闻，忍不住咂舌道，“拾荒者一般用的都是10币左右的伤药，像我给你用的血龙军团基础伤药，成本也就在18币左右。”
    “有时候或许有大用呢。”
    “能有啥用，受伤了咱就正好回去躺着，多舒服。”
    苗阳嘿嘿笑着，压根没听出程野话里的暗示。
    单凭这反应就能分析出，以他现在的身份，还不知道替身海星的消息。
    “这伤恢复的很快，感觉再有三天就不会影响你活动了。”
    帮程野涂抹了药膏后，苗阳又用特殊的手法开始按摩，确保药效吸收。
    趁着这个间隙，发觉配合度上了50%，程野立刻启动了搜索。
    面板闪烁。
    一道道虚幻文字飞速组合。
    【苗阳】
    【lv1技能】：血龙军团制式（练法、打法、杀法、快速医疗）、基础感知、强韧体魄、基础陷阱制作、基础练兵、铁肺、基础伪装、基础荒野生存、基础武器制作、基础药品制作、基础指挥
    【lv2技能】：锁定
    【lv3技能】：锁定
    “14个技能.”
    一眼扫过面板，程野有些瞠目结舌。
    苗阳的lv1技能竟然还要比楚云烽多一个？
    而且没有搜过lv2技能前，他还不清楚收集器对技能的划分。
    现在根据名称判断，‘强韧体魄’、‘铁肺’这两个应该是天赋技能。
    “现在的情况，Lv1的制式打法足够我用了。”
    之前苗阳提过一嘴，血龙军团的制式打法虽不算精妙，却最适合为入门者夯实基础。
    一念定下，面板闪烁。
    让程野异样的是，这一次的搜索竟然失败了？
    【搜索失败，返还行动点‘2’（lv.1）】
    面板弹出提示。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搜索失败的情况。
    “难道是因为检查官这个岗位，天生自带隐性搜索buff，成功率会增高？”
    瞥了眼右上角已经回落到2%的充能值，程野没有急躁。
    50%的概率摆在那，失败一次也算情理之中。
    况且苗阳不像楚云烽难以接触，等充能值攒够了，随时能过来进行搜索。
    “好了，我来演练血龙军团的制式打法，程检查官先看看门道，等伤好了再跟我练也不迟。”
    “嗯。”
    程野点头，目光灼灼的盯着苗阳，想试试能不能靠自己的能力获得技能。
    然而仅仅看了几分钟时间，便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打法一招一式，都要勤学苦练，哪怕他模仿能力惊人，也得花不少时间琢磨练习。
    眼下还带着伤，根本没法实操。
    更何况不过是个Lv1技能，等明天再来搜一次，说不定就能轻松入手了。
    安稳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间，两天后。
    【搜索成功】
    【文明收集器已成功记录：血龙军团制式打法（lv.1）】
    望着面板上弹出的提示，程野顿时精神一振。
    “终于成功了！”
    或许是前两次耗尽了运气，又或许是他的猜想果然没错，检查官执勤期间自带隐性buff。
    一连失败了两次，直到第三次搜索，这门血龙军团制式打法才终于落入技能栏中。
    “不过也不亏，充能值还有47%，马上又能搜索一次，行动点也已经积攒到5点了！”
    卸载已经完全失去作用的龙力雏形，换上血龙军团制式打法。
    程野站起身，身躯微微一颤，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
    苗阳停手，有些好奇的问道。
    “来，我已经看会了，咱们俩练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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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B级防御模式，难以想象的超级底蕴！

    打法，通常以制服对手为目的，注重技巧的运用和力量的控制。
    而杀法，则追求一击破防的效率，侧重极限爆发力的瞬间释放。
    以废土目前的大环境而言，杀法也就在新纪刚开始几年流行了一段时间，待人类重建起工业体系后，便迅速被边缘化，几乎无人问津。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近战厮杀的效率永远比不上掏枪。
    在可以使用热武器的场合，杀法毫无用武之地。
    而在不能掏枪的场景里，单凭打法已足够应对，实在没必要耗费精力去好勇斗狠。
    保命，苟住，才是生存的主旋律。
    而血龙军团的这套制式打法，讲究的便是四平八稳，夯实基础。
    整体倾向于灵活、少大开大合的招式。
    “你会了？”
    苗阳微微愕然，却是没有立刻质疑，“这门打法尽管基础，可就算是我见过天赋最好的人，也学了整整七天时间，而且是每天从早练到晚。”
    “你就坐在旁边看我练，也能学会？”
    “脑子会了，手就会了。”
    程野活动了几下肩膀和胯部，呲牙笑道。
    这可不是他开挂瞎说，而是刚刚装备制式打法后的真实感受。
    毕竟以刘毕的眼光，都夸过他模仿能力强。
    坐在这里看苗阳演练了三天，程野其实早已摸透七八分，差的只是身体记忆的磨合。
    而技能装备恰恰补全了这最后一块拼图。
    几乎没有任何训练记忆传来，只有一股强烈的发力惯性直接凿进肌肉深处，形成本能。
    “那你腿？”
    “已经快好了，不影响活动。”
    程野揭开裤腿看了眼，受伤已过去四天，得益于田师傅的猛药，现在就算不装备铁躯，伤处虽按压时仍有轻微痛感，却已完全不影响活动了。
    “好，你攻，我守！”
    苗阳退后两步，话音未落却下意识摸了摸肋骨。
    上回他说这话时，差点被程野一记鞭腿抽断肋骨。
    这次可不能在大意了，这小子天赋简直是怪物，哪见过四力未全的人就能开六感？
    “守好！”
    程野提起一口气，脚步快速移动，左点又踏，欺身而进。
    “来追我！”
    苗阳怪叫一声，脚下踏出相似步伐，却刻意将速度慢了一分，看的就是程野能否在闪转腾挪间稳住步伐频率。
    结果没有让他失望，两人的距离不断缩进。
    “轻跳提纵，你入门了！”
    打法最重步法根基，见程野已窥门径，苗阳脚步骤停，猛地贴身上前。
    对比之前的直、摆、上勾组合。
    程野这一次贴近后，却是手臂竖起宛如单刀，以一个斜斜的角度往下砸去。
    咚。
    苗阳拢起双手，撞在一起。
    结实的力量传来，两人齐齐向后一步。
    “劈锤，也入门了！”
    “再来。”
    程野低喝一声，再次前踏，双手聚拢如攻城锤一般往前砸去。
    又是闷响传来。
    “崩锤，你也会了！”
    苗阳连连怪叫。
    但声音中却夹杂着扭曲的情绪，仔细聆听，那种情绪叫做
    嫉妒！
    崩、砸、劈、挂四大拳路。
    轻、跳、提、纵四种步法。
    程野用的娴熟，打的流畅，苗阳甚至觉得程野打得与自己如出一辙。
    再细品两人对这套制式打法的理解，两人竟然也在同一层面。
    那我他吗的这十几年不是白练了？
    “停手，停手，不要再打了！”
    “再打下去，你该给我当师傅啦！”
    苗阳轻轻一推程野砸来的右拳，整个人借势后退四五步，连忙摆手道。
    他见过悟性超凡的天才，也见过肯下死功夫的勤勉之人。
    但和程野这样的他确实第一次见，非要形容，只能用两个字来评价：
    怪物！
    “苗馆长，你觉得我这打法可还入眼？”
    程野收势而立，口鼻间逸出一缕细若游丝的气柱。
    打法的精髓便在于能调动体内气与势，唯有引动内息，一拳一式方能凭空催生出额外的威力。
    换做古武说法，就是虎豹雷音。
    “单在制式打法的理解上，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差距了。”
    苗阳嫉妒的眼神冒火，嘴上却哀叹一声，“可惜我这个老师实力太低，若是换成血龙军内的血龙战士过来教学，你现在可能要远超我许多。”
    “那要是以后进阶，学习什么打法比较好？”
    程野追问，“还是说制式打法，已经足够用了？”
    “这得问刘检察官，看他让你继承哪派打法。”
    苗阳摇摇头，语气坦诚，“不瞒你说，以前超凡时代的新武打法确实能引动部分超凡者力量，产生奇效，但如今这时代，新武终究以境界为核心。与其追求高级打法，不如先把‘四力’掌控练扎实，这比学什么招式都管用。”
    “你四力齐全，要是能控制自己进入‘澄明境’，就算是我也未必能轻松赢你。但反过来，要是境界跟不上，哪怕你和我懂的打法一模一样，我也能轻易抓住你的破绽，这就是境界带来的根本差距。”
    懂了。
    境界就是数值，打法就是技能。
    基础数值不够时，即便技能能让攻击力翻倍，实际杀伤依然有限。
    但要是境界上来了，再翻倍，那威力便会大幅增长。
    至于到了超凡，那个境界程野没法想象，苗阳也只是别人口口相传得来的谣言。
    “那就好，我还以为.”
    程野笑了笑。
    话音未落。
    还未开灯的训练场忽然虚室生白，似是有无尽光亮照射了过来。
    紧急着。
    轰！
    一道沉闷的惊雷忽然炸响，整个训练场馆都随之嗡嗡震颤。
    望向窗外，只见路边碗口粗的行道树仿佛被无形巨手攥住枝干，叶片在狂风中翻卷摇晃，连树皮都被撕扯得簌簌作响。
    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潮湿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分明是暴雨将至的征兆。
    “怎么才晴了两三天时间，又要.下雨了？”
    苗阳好奇的低下身子，视线穿过窗户。
    只见一道横跨天穹的闪电贴着云层掠过，将整片天空劈成两半。
    显然，这场雨又是急雨、暴雨，规模恐怕不比先前那晚小。
    “程野，你要是没带雨衣，就先穿我的回”
    苗阳转过身，本想接着说自己今晚干脆在训练场凑合一晚，免得雨水倒灌泡了器械。
    可一回头，却见程野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眉头紧锁成深深的“川”字。
    “怎么了？”
    一场暴雨，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吧？
    “苗馆长”
    程野沉吟了下，决定透露一部分替身海星即将爆发的消息。
    却不料防务通振动了两下，打开一看，竟然又是广播总台发的消息。
    而且这一次并没有使用加密，直接用正常信息发送。
    【幸福城广播总台，灾-级感染潮来袭】
    【距离替身海星爆发还剩：5小时41分】
    【致全体检查官：当您接收到本条消息时，便代表着感染潮已进入一级消息解禁阶段。请使用防务通扫描身份徽章开启灾难模块，我们将为您提供实时灾情监测与缓冲区爆发点动态追踪】
    【目前缓冲区已部署监测无人机：875台】
    【目前覆盖范围为：A1-F21】
    【幸福超算系统已接入您的防务通，您可主动开启预警模块，当监测到规模级海星感染体接近您周围五百米时，系统将自动发出预警提醒】
    【幸福城监测无人机操控权限已接入您的防务通，您可主动申请操控权限，辅助行动监测，提供实时的信息画面捕捉】
    【应急防御小队创建功能已启用，您可通过本功能组建小队并征辟人员参与任务，请注意，本功能无强制性，需确保征辟对象自愿加入，对象同意后，在灾难结束前将无法退出】
    【贡献计算系统已启动。您可操控无人机进入跟随模式，期间击杀的任何感染体将自动计入贡献值，同时辅助统计队伍成员贡献，具体数据将由超算处理后反馈至您的防务通】
    【幸福城物资弹药紧急补充点位置，已发放至您的防务通】
    【幸福城B级防御模式已启动：
    钢牙路障（100组液压升降式路障正在部署关键路口，可抵御50吨冲击力）
    幸福防线（已进入完全备战模式，150辆防暴装甲车正在待命）
    地网系统（50组反装甲地雷阵列，已在防线外完成隐蔽部署）
    医疗方舟（18辆移动医疗车就位，急救物资储备充足）
    能源堡垒（备用发电组全线启动，城市核心设施供能已切换）
    天网壁垒（核心通讯基站已全功率运行，启用超军用级防干扰频段）
    刺猬防空（已进入监测模式，防空导弹正在预热装载中）】
    【您可通过刷取他人身份徽章的方式，协助开启该灾难模块】
    【当前解禁名额：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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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噩梦吸虫，灾难筛子！

    “这就是幸福城的真正实力吗？”
    程野看着防务通上滚动的文字，受到了巨大惊吓！
    尽管这些天他已经数次提高了对幸福城的期待，但此刻，才算是真正清楚了幸福城能够雄踞石省，成为超级庇护城的底蕴。
    能够随意毁灭中型庇护城的替身海星，就算已经全面扩散，高层却只将其定为A级，而非更严重的S级
    靠的是什么？
    原来不仅仅是内城的超凡强者，更是提前就布置好的的防护网络。
    路障分割城市片区，像棋盘格一样锁住感染体流动路径，杜绝扎堆猛攻某一区域的可能。
    幸福防线则是缓冲区最外围的铁网屏障，150辆装甲车已经能做到间隔200米部署一辆，更别提还在城外还埋着地雷阵。
    防的就是内部爆发感染潮时，外面会有趁机进攻的变异兽、感染体，以及其他势力的浑水摸鱼。
    而医疗方舟、能源堡垒、天网屏障，三大模块组合一起，把感染潮可能引发的意外全堵死了。
    至于刺猬防空，不提也罢，程野光是听名字就觉得头皮发麻。
    天空、外围、内部。
    三者全都进行了部署，感觉不像是要应对感染体，而是要进行内部政变。
    而且，这还仅仅是B级防御模式，A级呢，S级呢？
    他突然明白，幸福城能允许内城三方派别、检查站东西不停内斗，本身就代表了拥有能庇护几代人繁衍生息的力量。
    “程检查官？”
    发现程野愣在原地，脸上表情变来变去，时而凝重，时而惊喜，时而震惊。
    苗阳里咯噔一下，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联系这两天缓冲区的变化。
    难道
    “苗馆长，身份徽章给我。”
    “好。”
    苗阳慌忙掏出徽章，程野接过来往自己防务通上一刷。
    叮。
    苗阳的防务通立刻有了提示。
    打开一看，这位在感染潮里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兵，脸色顿时大变。
    “程检查官，我我恐怕得走了，我老婆孩子还在家里。”
    苗阳声音发颤，攥着防务通的手青筋暴起。
    “走走走，一起走。”
    程野二话不说，抄起地上的背包两人就往门口冲。
    离开场馆，他扫了眼防务通，屏幕上的时间刚过六点。
    按照幸福城预测的爆发时间，感染潮将在11点41分在暴雨中降临！
    现在第一波消息只对检查官身边和关键岗位解禁，显然是幸福城在按阶段释放信息。
    程野心里清楚，随着时间一分一秒逼近爆发点，第二波、第三波预警肯定会像炸雷一样层层爆开，把整座城市拖进真正的风暴中心。
    “程检查官，我的公交车来了”
    话音未落，就被程野一把推上后门：“快走，别墨迹！”
    在这种灭顶之灾来临前，提前十分钟知晓消息都可能是生与死的差别。
    而能提前五个小时知道，安稳活下来的概率将无限增大。
    公交车在狂风中缓缓驶离。
    程野隔着模糊的车窗，仍能清晰看见苗阳眼中翻涌的情绪。
    八分感激，两分庆幸。
    或许此刻，他正无比感谢四天前那个下午，曾忐忑着问出“我能不能行”的自己。
    “田师傅，我在训练场站，全速过来。”
    “什么狗屁工务署的规定，有什么事让他们来找我！”
    “快点，没时间磨蹭了！”
    十几公里外。
    还在等满五位乘客的田师傅脸色骤变，径直走到后门对刚上车的两位乘客道，“先生，公交车提前收班了，请坐下一趟吧。”
    “收班了？”
    两人满脸困惑地从后门下车，脚跟还没站稳。
    身后的公交车就像脱缰野兽般窜了出去，轮胎在地面疯狂打滑，发出无比刺耳的啸声。
    卧槽？
    公交车还能这么开？
    事实证明，从来没有慢车，只有不敢踩油门的司机。
    平日里要跑20多分钟的线路，此刻只用了不到4分钟，就带着尖锐的刹车声猛地停在程野面前。
    “送我回主城区，然后回家。”
    “另外，身份徽章拿过来。”
    缓冲区内，每个拥有正式工作的居民，都有对应的身份徽章。
    接过田师傅的徽章刷过，防务通再次响起提示。
    “草他*的！”
    田师傅扫了眼，惊得差点没咬到舌头，“今晚就要爆发了？”
    “赶紧走，还有五个小时，够你回去准备了。”
    其实不用程野多催，田师傅震惊了一瞬，便立刻踩下油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程检查官，感谢！！！”
    不同于以往，这一声感谢包含了很多。
    “别谢我，活下来还我的人情就行。”
    听出田师傅语气里的复杂，程野却是也没抬地应了声，又赶紧打电话给罗晓雪。
    忙线了十多秒，对面终于接通。
    “罗姐？”
    “程野，我收到通知了，家里很安全，你顾好自己。”
    “嗯，有事随时打给我。”
    “好！”
    感染潮爆发前，或许还有千言万语想叮嘱。
    但此时此刻，大乱将至，任谁都会失去其他多余心思。
    只剩下一个想法，活着，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到了主城区，公交车的速度开始变缓。
    一个个路口开始设卡，程野见到了所谓的钢牙路障。
    有点类似大院门口的那种伸缩式围栏，却远比那粗壮的多，外侧每根围栏直径超过四十厘米，底部正在通过特殊方式固定，深深扎入地下两米。
    中间的活动桩暂时还没打下去，留出来的空间正好足够一辆公交车进入。
    “手续？”
    荷枪实弹的警卫走了上来，拦住公交车。
    田师傅没吭声，转头看向程野，紧接着一枚徽章递出。
    警卫验证后二话不说放行，同时通过终端将车牌号录入系统，直接同步到其他关卡的警卫防务通里。
    什么叫特权？
    不是什么尊敬，也不是什么潜规则。
    而是到了这种无比危急的时刻，仍能够无视任何规则，这才配叫特权！
    叮。
    防务通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广播总台的消息，而是检查站的公共消息。
    【幸福城检查站-丁以山】
    【各位检查官，此刻已是幸福城与缓冲区生死存亡之际，作为站长，我知道大家心中惶恐，但请相信，我们仍有足够力量抵御这次感染潮。】
    【现在，我将以总站长的身份，向大家下达以下命令】
    【1.所有检查官立刻归家，在没有接收到检查站的指令前，切勿擅自外出，请在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的前提下，再行考虑救助他人（A1-A17、B1-B17、C1-C12中心爆发区域检查官，严禁以任何理由外出）】
    【2.立刻核查储备，优先保障72小时生存需求，如有不备，请立刻向检查站报告，检查站将启动紧急调配预案，优先供应防护装备与基础补给】
    【3.所有通讯设备24小时待命，检查站内部通讯系统将开通专属频道，实时同步感染潮动态与应对策略。】
    【4.以下地点已设立检查官专属医疗仓，若出现感染症状或紧急医疗需求，请立即前往】
    【5.禁绝擅自离区，警戒解除前，任何离开缓冲区的行为均视为叛逃，幸福城将发布无限期A级追杀令。】
    消息末尾，还附带了两份文件。
    第一份是更为详细的感染体报告，程野打开瞄了眼，顿时头皮发麻。
    B哥说的那句话含金量还在提升。
    感染体的攻击手段发育方式，确实不会按照人类预想的来进化。
    随着样本数据的进一步增多，目前已经有替身海星感染体，异化出了两种新的攻击方式。
    喷吐体液，延升腕足。
    前者喷吐范围可以达到六米左右，具有中度腐蚀性。
    后者则是类似章鱼博士，会在背部生成用来移动和进攻的触手。
    “感染体都会异化，那融合体呢？”
    程野心头猛地一沉，再次窥见藏在这处废土之下的大恐怖。
    也难怪幸福城高层会衍生出独立的超凡派系，在这些怪物面前，人类靠着几十年来近乎停滞的科技，捉襟见肘。
    除非能爆发一场新的工业革命推动科技跃进，否则超凡派的话语权只会越来越重！
    打开第二份文件，是幸福超算根据当下情况的最近推演结果。
    清晰罗列了缓冲区内感染体可能大爆发的区域与建筑。
    程野快速定位到电子厂小区所在的B-7区域，发现最近的爆发点距小区直线距离四百五十米，正是先前楚云烽干活的那座五层高的天元商城。
    其内部面积约一万平方米，塞着将近四千人。
    不难想象爆发以后，人传人，会冲出来多少感染体。
    合上防务通。
    程野忧心忡忡的看了眼窗外，街边一张张慌张的脸庞，正排成长队领取海星祛疫粉。
    祛疫粉在缓冲区的发放，磕磕绊绊，并不顺利。
    由于“致死率”太高，这几天最起码已经拉出去将近两千人。
    其中固然有不少是感染时间超过48小时的感染体，感染源已深度寄生，祛疫粉杀死感染源的同时，也把宿主给AOE了。
    但仍不能忽视其严重的副作用，但凡身体免疫力低下，或是正染病在身，服用后几乎九死一生。
    不过临近爆发时间，越来越多人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抱着“领了总比没有强”的念头，每个发放点都排起长队。
    但这样一来，又无形中增加了接触感染的概率，队伍蜿蜒的每一米，都是在给替身海星铺就扩散的温床。
    “程检查官。”
    发觉程野盯着路边的发放摊发呆，田师傅轻轻叫了声。
    “嗯？”
    “您还记得13年的那场感染潮吗？”
    “13年前？”
    程野愣了愣，随即摇头。
    原身如今才19岁，13年前不过是个6岁儿童。
    记忆里存有零星的片段，内城的每个人都在房间里缩着，每天都有人定时把物资放在无接触区域，得等足六个小时才能去取。
    直到两个多月后幸福城宣布解除戒严，生活便迅速回归正轨，至于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现在和13年前有什么关联吗？”
    “关联的话，倒是有一点，13年前也是接触性的感染源，被命名为‘噩梦吸虫’。”
    提到这个名字，田师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有些泛白，“只要睡眠超过3小时，感染源就会活化。这时候不醒过来，就会困在无尽噩梦里，最后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但要是能硬撑28天，每天睡不超过3小时，感染源自己就会失活。”
    “那不是很好对付吗？”
    程野皱眉，天象不由人类控制，可睡眠完全能够自主控制。
    而每天3个小时，已经足够人类恢复部分精力，坚持28天应该不算难事。
    “是的，是很好对付。”
    田师傅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可就是这么好对付的感染源，当年缓冲区死了十七万人，还有八万人趁乱逃出去，最后演变成瘟级感染潮，把周边一座小型庇护城彻底抹平了。”
    “嗯？”
    程野猛地怔住，他本能的有些不相信，但田师傅会在这种事情上糊弄他吗？
    “知道噩梦吸虫爆发方式的第一天，所有人都很乐观，觉得能轻松扛过去。”
    “可是，睡眠不足引起的情绪波动是会累积的，平日里和善的邻居，可能因为连续十天没睡好，突然因一点矛盾就抄起枪泄愤，负责执勤的警卫也会因情绪失控，对居民的态度日益恶劣，激化各种矛盾。”
    “越靠近28天期限越难熬，更麻烦的是每个人的感染批次不同，有人挺过了28天，有人却刚被感染，结果又遭遇二次感染，不得不重新开始28天的计时。”
    田师傅叹了口气，“程检查官，您应该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吧？”
    其实。
    田师傅还没说完，程野就已惊得怔住。
    等到听见二次感染、重复28天这些字眼时，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更是瞬间乍起。
    怪不得会将这种感染源命名为‘噩梦吸虫’。
    只要所有人不能保持同一进度，这场噩梦就会永无尽头的持续。
    一轮28天开始，一轮28天结束，新的一轮又开始。
    每天只能睡3个小时，哪怕铁打的人，也抗不过半年时间。
    “那结果呢？”
    “结果就是一场混战，扛过28天的人对着刚感染的人开枪，眼看28天将满的人拼命外逃拖延时间，缓冲区彻底变成战场，所有人都躲在建筑掩体后互相射击。”
    “因为每天只能睡三小时，感染者根本扛不住康复者的火力，硬撑三天就已油尽灯枯，最终只能接受内城提出的强制隔离方案，一个个进了隔离仓，直到所有人都确认满了28天，这场灾难才算落幕。”
    田师傅自嘲一笑，“我知道您想问为什么一开始大家不接受强制隔离，其实啊，偌大的废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集体发光发热，总有些趴在集体身上吸血的害虫，我就是当年被迫住进隔离仓的人之一，太清楚那些家伙的想法了。”
    “有些人，他不希望噩梦吸虫结束，他想让这场灾难一直持续，我记得当时有个只卖5幸福币的东西，差点被抢疯了，叫啥来着，对，强效睡眠灵，只要喝了这个东西，几分钟内就能进入深度睡眠，快速恢复精力。”
    “明明噩梦吸虫已经要结束了，可过两天，就会莫名其妙又出现一批感染者，带动新的感染爆发，你说奇不奇怪？”
    “直到最后大混战爆发，所有人都不在乎了，宁愿死了都不想每天靠着睡眠灵硬撑，噩梦吸虫这才忽的消失，反抗的人才愿意住进隔离仓。”
    “程检查官，我跟您说这些，就是想让您明白，别想着凭一己之力对抗大势，这不是你们检查官的过错，而是庇护城发展的必然，就算您真有本事提前终结这轮灾难，不从根源解决害虫问题，下一场内部感染潮只会来得更快。”
    “嗯，这就像个筛子，每过一些年，替幸福城筛掉那些害虫。”
    “等他们都被筛出去，咱们缓冲区、咱们幸福城才能迎来新一轮发展！”
    “而且您也不用太过担心这场灾难，这是咱们所有人一起要渡过去的，和您站在一起的，一定会有很多人！”
    “也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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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新人，老家伙，唇枪舌剑！

    将公交车稳稳停在工务署的停车场内。
    田师傅又检查了一圈自己的装束，确定没有裸露在外的部位后，这才快步下车办妥交接手续，径直往家赶去。
    作为工务署的正式员工，他很早之前就分到了一套房子，虽然也是筒子楼，但面积却要比程野那间稍大些。
    后来女儿也入职工务署，恰逢隔壁房间空置，上头便允许他打穿两间房之间的非承重墙，改造成了两室户型。
    走上主路。
    田师傅抬头望了眼远处翻涌的乌云，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但神奇的是，尽管道边人潮熙攘，他的身形却如游鱼般在人群中灵活穿梭，没有和任何人发生接触。
    偶有行人反应过来转头望去，也只瞥见一道低头疾行的黑影，连面容都看不清。
    不多时。
    六点四十五分刚过，田师傅放缓脚步，拐进了天运矿产三期家属院。
    “老田，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羡慕啊，你这工作又自在又稳当。”
    两名中年人迎面走来打招呼，田师傅抬头乐呵呵的点了下，“快下雨了，没人坐公交车，我干脆就提前收工了。”
    “嘿，你倒是清闲，我这刚接到命令，今晚估计是个不眠夜。”
    “谁说不是呢，我这儿也得忙活到天亮。”
    “那巧了，我也收到消息，今晚有得折腾。”
    三人侧身而过，很有默契的互相拉开一些距离。
    待到走到楼道门口，田师傅忍不住回头喊了句，“老孙，老刘，可得活着。”
    “放心，咱死不了。”老孙头也不回，呵呵笑着离开。
    老刘倒是顿了下步伐，摆摆手，“我光棍一条没啥牵挂，你可是有家有口的，别去冒傻气。”
    傻气？
    田师傅没接话，目送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这才转身上楼。
    到了三楼，他以三长一短的节奏轻叩房门。
    哗。
    门应声而开，露出中年妇女很是紧张的脸庞。
    “老田，怎么这个点突然回来了？”
    “进去说。”
    瞥了眼楼道其他房间，田师傅走进门，反手合上锁。
    咳咳。
    咳嗽声混杂着田蕾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爸，你下班了？”
    “嗯，下班了。”
    田师傅回了声，将自己的防务通打开，切换到灾难模块递给中年女人。
    只一瞬间，女人的脸色变得惨白，握着防务通的手微微发抖。
    “嘘。”
    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田师傅压低声音，“静云，待会我得出去一趟，你看着闺女，别让她出去冒险。”
    “那你？”
    田师傅摆了摆手，走进隔壁房间。
    三天过去，田蕾的高烧虽然退了，整个人却依旧精神萎靡。
    见田师傅走进来，她强撑着从床上支起身子，扯出一抹浅笑：
    “爸，待会儿又要出去？”
    “不出去。”
    “你还给我装呢？”田蕾拍了拍床，示意田师傅坐在自己身边，“这几天晚上我是病了，不是聋了，你每晚偷偷溜出去的动静，我都听得清楚。”
    田师傅沉默了下，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开始肌肉萎缩的小腿。
    以前的天人合一境顶级杀手，如今才刚过知命之年，就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吗？
    连自己这从来不练武的女儿，原来都已经能够
    “我诈你的。”
    田蕾噗嗤笑了起来，指了指脑袋，“爸，你不是武功落了，是这.这落了，让你开车等人的时候多看书，你总是给我逃，这下知道了吧？”
    “呃。”
    田师傅愕然一愣，随即摇头失笑。
    “我女儿拼了命工作，把心血都献给庇护城，但就是有那么一些害虫，想要破坏我女儿的成果。”
    他眼神陡然沉下来，“你说，我能忍？”
    “忍不了。”
    田蕾依旧浅笑着，嘴上却杀意盎然，“爸，你可得杀了他们，杀光他们，一个都别漏，可不能让害虫今晚过后再继续祸害我们缓冲区，毁了程检查官的努力，毁了大家的心血！”
    “放心，爸出去几晚，心里已经有数了。”
    田师傅点头，随即起身。
    他探手往床底一摸，取出一个黑色背包。
    拉开拉链，里面整齐码放着十多根泛着寒光的匕首、一柄小臂长短的短剑，以及三个外观一模一样的防务通。
    头顶灯光直射而下，短剑却未映出半分影子，只在剑身处流转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紫芒。
    “田无影。”
    中年妇女徐静云抱着一摞纯黑衣物走进来，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短剑上：
    “13年了，人家都在玩枪，你的剑，还舞的动吗？”
    “枪是护身枪，剑是杀人剑。”
    田师傅笑着接过衣服，边换边说，“放心，我早不做逞凶斗狠的事了，聪明人.玩的都是唇枪舌剑。”
    “能的你。”
    眼看丈夫褪去平日瘦削和善的中年模样，换上一身紧身黑衣的刺客装束，徐静云眼神微微恍惚，仿佛瞬间跌回了多年前的时光。
    “我走了。”
    拿起不记名的防务通卡在腰间，田师傅长舒一口气。
    “11点不回家，我会去找你。”
    “算了吧，你这三流刺客，这么多年没个长进，出去吓死我啊。”
    田师傅摆摆手懒得斗嘴，合上门的时候身形还有些臃肿笨重，可下一秒却像猿猴似的直接从走廊的窗户跳了出去。
    三楼高度，将近10米。
    他指尖仅在排水管道上轻轻一借力，整个人便如羽毛般轻飘飘落向地面。
    紧接着，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恐怖速度，沿着墙角奔跑起来。
    诡异的是，当他身处建筑阴影中奔跑时，即便从路人身边擦身而过，对方也毫无察觉，仿佛他的身形彻底藏在阴影里似的。
    “呼”
    “呼”
    从城区，到北郊区，田师傅跑的有些气喘吁吁。
    到底是老了，这才十公里左右，他就已经感到体力在快速下降。
    看了眼防务通上的时间，从出发到现在刚好过去半个小时。
    放眼望去，阴云笼罩下的北郊区透着一股浓重压抑。
    破败的平房，弯弯曲曲的巷子，像是个迷宫，仿佛踏入便再难脱身。
    田师傅原地喘息片刻，随手从行道树上揪下一把叶子，翻身跃上平房屋顶，如狸猫般在棚户区的屋顶间灵巧穿梭。
    很快，到了棚户区靠近中心左侧的位置，他猛地停下身体，眯眼看向下方。
    一处不起眼的小平房前，此时正有人拉着推车走了过来。
    推车上，摞着四个蛇皮口袋。
    田师傅摸向口袋，从中掏出刚刚摘下来的叶片，指尖一扬，刚摘下的叶片如飞刀般射出。
    刺啦。
    靠后面的两个蛇皮口袋被划出一道裂缝，黑褐色的粉末从中哗哗流淌。
    “草，怎么袋子烂了？”
    年轻人大骂一声，连忙冲着前方平房喊道，“袋子烂了！赶紧来帮忙，干完这一票就撤！”
    哗啦。
    原本死寂的平房区突然涌出十多个年轻人。
    锅碗瓢盆，能装粉末的家伙全都带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收集着地上的黑褐色粉末。
    “呵害虫！”
    田师傅眼中骤然掠过一丝骇人杀意。
    海星祛疫粉里面添加了一种特殊的结晶粉末。
    赤血虫粉。
    这东西正是他配置生命秘药的主料之一，能小幅提升人类免疫力。
    按照市价，每5g赤血虫粉要3个贡献点。
    通过蒸馏工艺，20公斤祛疫粉能提取近100克赤血虫粉。
    合计60贡献点！
    这些害虫干的就是收购祛疫粉，置换成赤血虫粉，再偷运到其他庇护城换取大量物资的勾当。
    “该死！”
    田师傅低喝一声，摸向手边。
    拿起防务通打开拍照功能，将下面正在捡拾粉末的年轻人录像。
    紧接着身体往后倒飞，手指迅速敲出。
    02110。
    “喂，应急防疫署吗，我在北城区发现了一处倒卖祛疫粉的窝点，视频已经传送过去了，嗯，嗯，位置就在第四排平房，六到九间。”
    “我不知道是不是周边庇护城派来的，嗯，你们自个查。”
    “不用谢我，我只是个热心居民。”
    挂断电话，田师傅冷笑一声。
    前后等了不到十分钟，几辆面包车从市区横冲直撞而来。
    从中下来至少四十名持枪警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棚户区。
    又等了十分钟左右，棚户区内部响起一阵激烈交火声。
    只可惜反抗方连十秒都没能坚持到，便被狂暴的火力压制控场，所有参与倒卖的害虫都不用抓捕，便被原地无害化处理。
    “老伙计，现在这个时代轮不到你了啊。”
    摸了摸挂在腰间的佩剑，田师傅洒脱一笑，快步往下一处窝点赶去。
    这些天晚上，他已经秘密踩点了很多处位置。
    那些藏在棚户区阴影里的交易点、蒸馏赤血虫粉的作坊、甚至转移物资的渠道，都摸得清清楚楚。
    再上面的害虫他管不着，得有更厉害的人去管。
    但下面的，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我是热心市民，我举报.”
    “西城区第四个仓库，地板暗格”
    “视频发过去了，我举报.”
    一处处窝点被起底，时间也很快来到了晚上八点半。
    狂风已经呼啸了起来，零星的雨点拍打着，空气湿度正在快速攀升。
    隐约间，缓冲区四处已经有枪声响起，仿佛在吹响大乱将至的号角。
    田师傅快步前行，望着远处的生存图书馆，刚摸出防务通，身体却猛地向后急闪，腰部佩剑竟自动滑落到了手里。
    咚。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紫芒短剑和工具斧狠狠撞在一起。
    刁钻的力道从斧刃传来，田师傅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无影剑。
    然而两相比拼材料优劣立显，斧刃被剑刃瞬间搅碎，木屑铁屑簌簌飞溅。
    “天合？”
    “你也天合？”
    两人同时后退几步，眼神中满是忌惮地望向对方。
    这一打量，田师傅顿时瞧出了些端倪。
    对面的中年男人虽然遮着脸，但身着不起眼的粗布短衫，浑身肌肉如岩石般虬结隆起。
    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展露的实力来看，都不像是缓冲区内那些偷奸耍滑的害虫。
    “没想到这缓冲区真是藏龙卧虎，你新来的？”
    “确实来了不久。”中年男人愣了下，拢了拢手，“老大哥，这地儿我盯了好几天，你要不换个位置？”
    “说换就换？”
    “你老了，就算有那把剑，也打不过我。”
    中年男人直言不讳，随手解开短衫的纽扣，正准备用双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自信。
    然而下一秒，额角骤然渗出冷汗。
    “继续说啊。”
    端着野牛格斗手枪，田师傅一脸异样。
    “都什么时代了，连把枪都不带，还跑出来玩这套打打杀杀？”
    “我”
    “我什么我，叫什么名字？”
    田师傅小指勾开保险，身体微拧，明明没有大幅动作，整个人却像融入风里的落叶，瞬间失去了存在感。
    “来，试一试七步之内，是你的拳头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中年男人怔在原地，愣了会，缓缓将解开的短衫纽扣重新扣上。
    若是普通人，他自信，拳头不一定慢。
    但对面也是天合高手，六感告诉他，只要稍微有一点过火动作，下一秒绝对是被爆头的结果。
    “说话？”
    中年男人咬牙，嘴里缓缓挤出三个字，“楚云烽。”
    “家住哪里？”
    “我”
    “我的耐心有限，老实点还是等我开枪？”
    “棚棚户区。”
    “你们这些新来的，天天都想着歪路子来钱，不好好找份工作赚钱养家，真以为这缓冲区有个天合实力就能横着走了是吧？”
    田师傅冷冷摇头，“立刻滚，我不想说第二次。”
    “不行。”
    楚云烽急道，“我需要举报奖金，还需要他们手里的武器，没有这些，这场感染潮，我.我们一家人，活不下去。”
    “举报奖金？”
    田师傅猛地愣了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呃，你也.”
    “时代变了，幸福城里的机制很完善，远比我去过的很多庇护城都要先进，打打杀杀的钱来路不正，上面若是没人，花都花不出去。我蹲了好几天，这伙人用图书馆作为掩护，偷运了至少五百公斤的祛疫粉藏在里面，等会还有三百公斤，举报奖金至少.两百币。”
    “你怎么知道感染潮消息的？”
    “从他们口中“问”出来的，他们全都知道。”
    朝着图书馆内努了努嘴，楚云烽叹了口气，“也就普通人不知道罢了。”
    “这座庇护城都烂成这样了，还配的上完善、先进？”
    “烂？”
    楚云烽微微摇头。
    不知怎的，他脑中忽然闪过第一天刚到幸福城的时候。
    烂，确实烂，就连缓冲区权利最顶层的检查官，都在向普通人卡油。
    好，也确实好，同样有检查官愿意无偿帮助他们，不带任何目的地帮助。
    而且这些天，他遇到了太多好人，都在尽可能的帮他扎根这座庇护城。
    只可惜，他的运气实在太差。
    才刚刚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就知道了接触性感染源爆发的消息。
    “老大哥，你可能这些年没有去过其他庇护城，相比那些地方，这里真的已经是一座天堂了，至少.这里的大人，还有部分检查官，他们真把我们这些人当人，而不是一件工具，一个数字，一个随意测试机制的牺牲品。”
    话音落下。
    楚云烽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田师傅手一抖，竟直接将枪扔了过来。
    等他木讷的接住，对方竟然又是一甩，防务通也扔了过来。
    “老大哥，你这是？”
    “记住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来到这，就把自己当个人，别再说那些工具的话，堂堂正正的抬头活着。”
    田师傅洒脱一笑，“这把枪送你，还有这防务通，匿名的，我已经举报了6个窝点了，奖励全都没领，你懂我的意思吧？”
    “这”
    楚云烽愣住了，眼神满是难以置信的恍然。
    “无论发生什么，11点前，记得回家，你的家人比缓冲区更需要你的保护。”
    “可是？”
    “别和我犟嘴，除害.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刚刚加入的新人，活下去，才是你们的任务。”
    “这地方。”
    田师傅顿了下，“至少现在，还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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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分派治之，理念冲突！

    新纪35年7月11日。
    夜8.03。
    风势渐歇，雨幕却愈发滂沱。
    豆大的雨点从高空砸落，在地面晕开一圈圈水花。
    偌大的北检查站，此刻全面封锁，所有出口都布设了厚重的钢牙路障。
    f区空地上，两辆九米六货车静静停泊在一栋二层小楼前。
    十余名工作人员正忙而不乱地从楼内搬出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收容箱。
    打开货车后舱。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舱内分隔出密密麻麻的方格，正是用于存储感染源的特制空间。
    “都轻手轻脚的，别磕碰！这里面的感染源可没那么稳定！”
    秦峰守在门口，不时扬声提醒，同时指挥着工作人员按标号有序装车。
    不管这场感染潮几天时间过去，检查站按照规定都得“歇业”一周。
    为了防止收容的感染源出现意外扩散，必须全部装车带回内城研究所。
    “说你呢，这里面的覆甲藤可是刘署长点名要的，磕了你拿命赔啊！”
    眼见四名工作人员中两人脚下打滑，装着绿色藤蔓的收容箱险些脱手，秦峰眉头骤紧，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托住箱体。
    然而这一拖住，他才惊觉并非工作人员脚滑，而是箱子里的藤蔓正不安分地扭动着。
    随着搬运不断抖动，竟试图冲破箱体逃出来。
    “进了这收容箱还想走，真以为幸福城是城市废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秦峰伸手拍下箱体上的按钮，内部瞬间爆发出喷气声。
    不过四五秒，还在挣扎的藤蔓便骤然僵住，彻底消停下来不再动弹。
    “老秦，你这检查站的好东西不少啊。”
    门口的两位研究员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脸上满是好奇地打量着。
    “咱感染源研究所都没这种好东西，你这”
    “是些小玩意儿罢了，我这儿设备有限，总得自己琢磨些法子。”
    秦峰不禁摇头。
    研究所内可不用这么古老的方式，都是通过特质声波来抑制感染源的活性。
    “这次过去，我看看能不能申请出来，也来检查站执勤试试。”
    “你？”
    秦峰摇头失笑。
    在这地方，好处是每隔一两天就能接触到新的活体感染源用于研究，可坏处也显而易见。
    和检查官一样，选择在缓冲区执勤的研究员，平日里同样不能进入内城，唯有在感染潮来袭时，才能申请到回城的权限。
    同时，研究设备都得自己去和检查站申请经费，他这些设备还是内城的刘署长赞助了大半，否则现在都只是个空壳子。
    “怎么，看不起我啊，年后我也二级了。”
    “行行行，那你们出来给我帮忙，这地方每天可热闹的很。”
    秦峰懒得跟两人介绍好坏优劣，挥了挥手便继续监督装车。
    约莫二十分钟后。
    最后一个感染源被抬了出来。经过二次检查确认无误，两辆货车的舱门缓缓合拢。
    “哈林站长，我已经装好车了。”
    拿出防务通，秦峰拨通了北检查站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
    “经费啊，这不要紧，现在已经完全足够了。”
    “嗯，您放心，感染潮过去以后我还会回来的，不会让这里空着。”
    哈林的画饼，一如既往的朴实。
    告诉他感染潮过后回来，会给北检查站分所调拨三万贡献点。
    可按照如今检查站在幸福城的地位，谈何容易？
    别说是给研究所拨经费，就是整修检查站内部设施，都捉襟见肘。
    “行了，走吧！”
    秦峰遣散了工作人员，招呼两名研究员坐上头车。
    车内空间颇为宽敞，足有八个座位，比大金杯的乘坐空间还要充裕。
    负责押运的士兵并未上车，每辆车各10人，用钩锁挂在货仓的卡扣上，整个人似飞虎队一般悬吊在车外。
    几乎武装到牙齿的武器装备，配合胸前‘幸福军团’四个醒目大字。
    想来不是活腻了的人，远远瞅见这阵仗，都会赶紧闪身避开。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北检查站。
    “上次来缓冲区还是13年前，那会儿是来帮忙打扫战场。”
    “一晃这么多年，这儿变化可真不小。”
    坐在秦峰身旁的吕剑好奇感慨，目光扫过窗外。
    路边不时有执勤的大金杯呼啸而过，径直冲进巷子内，随即爆发出激烈的交火声。
    这对印象还停留在居民火并时期的他而言，简直像去了另一个地方。
    “13年了，也该有些变化了”
    秦峰轻叹一声，眼底泛起感慨，“当年为了交换缓冲区的控制权，理想派彻底让出了内城部分权力，把理念全砸在这片区域，这些年看下来，效果倒真不算差。”
    “现在越来越多的缓冲区老人对这里产生了归属感，还衍生出不少稀奇古怪的社区规则，有些听着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哦，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好说的，能不能行，还得看这次感染潮才能验证。”
    货车驶入了城区，秦峰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距离感染潮爆发仅剩三个小时，路边的防疫摊还没有收摊，仍在向行人发放着祛疫粉。
    有人当场喝下，随即口吐黑血，几秒后便瘫在地上抽搐，吓得周围人群纷纷后退。
    这时，穿戴隔离服的工作人员会上前，将人直接装进裹尸袋。
    恐怖吗？
    确实触目惊心。
    但排队领取祛疫粉的行人却无一人退缩。
    显然，到了这会，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缓冲区即将发生什么。
    只不过没人敢说出来，没有官方的信息验证他们判断，敢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咦？”
    卡车驶过路口时，秦峰忽然盯着窗外的眼神一顿，忍不住惊咦出声。
    “怎么了？”
    “没事，看到个熟人。”
    不远处挂着天元商城招牌的建筑外围，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家伙，这个点来这里干嘛？
    秦峰掏出防务通，点按两下，禁不住的摇头。
    这栋楼里住着四千多人，现在就是个火药桶，过去感染的概率几乎无穷大。
    “提醒他一下？”
    想了想，秦峰编辑了条短信，但临发出前又删删改改了好几次。
    本来三百多字的提醒，包括怎么应对海星感染体，面对融合体又该怎么逃，最终硬是删成了四个字。
    【早点回家！】
    “什么人啊，还值得你秦研究员提醒？”
    吕剑凑过头瞅见短信内容，顿时觉得稀奇。
    秦峰虽只是二级研究员，但研究所里的研究员都清楚，若不是他的研究理念与科技派格格不入，单凭专业能力早该评上三级研究员了。
    这就很拧巴。
    感染源研究所可是科技派的核心，里面偏偏塞着理念相悖的研究员。
    处理吧，秦峰的专业能力摆在那儿，硬挑毛病难免落得人心惶惶。
    不处理吧，他就像根刺扎在研究所里，科技派从上到下看着都觉得碍眼。
    干脆一合计，把他给发配了出来。
    大家眼不见心不烦，秦峰自己也舒服，在检查站分所乐得自由。
    “一个检查官，嗯见习。”
    “见习还值得你提醒啊，保不准这次就得死在里面。”
    吕剑忍不住咂舌，随后又拍了下脑袋，“难不成是程龙的儿子？”
    “嗯。”
    “啧啧，那我还是不问了，程家人就没一个胆小的，程武是，程龙比程武胆子还大，咱幸福城差点就得换个城主。”
    “他不一样。”
    秦峰犹豫了下，“程武是坚定的初心派，却又硬套科技派的部分理念，想要把缓冲区按照他的那套想法，打造成一个个孤岛监狱，最后落得众叛亲离，连他手底下最信任的人都不愿意执行这套理念。”
    “程龙.他想要超凡走火入魔了，敢把主意打在城主身上，死是应该，幸好丁以山切割的快，不然现在检查站就得同时受三个派系施压，就算有刘署长顶着，警务署也得恢复建制搞权力分割了。”
    “但这程野.”
    “程野？这名字倒是不错，龙战于野，程龙是想把他那套理念给儿子传承下去？”
    “没有，他是我执勤这三年里，检查站里唯一见到的初心派。”
    “初心派？”
    吕剑不禁乐了，现在谁不知道检查站内部是什么情况？
    一个见习检查官是初心派，简直像个笑话。
    “是还抱着部分幻想期待吧，像他爷爷一样，表面说着给人足够的人权，实则想要剥夺每个人的权利，按照他的想法当个提线木偶？”
    “我不知道，但总没有放弃.挣扎。”
    脑中闪过这几天的接触，秦峰笑了笑，“反正他很单纯，比起和那些老油子打交道，我至少愿意和他说话，嗯，多说一些。”
    “那肯定，秦研究员可是咱们研究所的初心派，“强者”总是惺惺相惜嘛。”
    一直沉默的研究员杰里米保罗忽然开口，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不过秦峰和吕剑两人都懒得搭理他，没人顺着接话。
    卡车一路往前，驶至巨壁站。
    作为缓冲区人口最稠密的区域，吕剑和保罗几乎同时绷紧了神经。
    感染潮只剩不到三小时爆发，若说整个缓冲区最安全的地方，非巨壁附近莫属。
    这里驻扎着幸福城最强的幸福军团，即便真的遭遇灾级感染潮，只要没有超凡地缚灵混杂其中，感染潮绝不可能突破巨壁防御。
    但反过来说，这里也是目前缓冲区最危险的地方。
    人员密集，代表着感染体也在扎堆，密集的人流瞬间就会成为替身海星扩散的温床，连锁反应难以想象。
    卡车在人潮中慢慢往前挪腾。
    挂在车厢上的士兵不时对天开枪，才能将涌来的人流逼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好在。
    直到卡车抵达幸福大门，也没有人敢对车子发起冲击。
    吕剑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13年前，有将近五万人对巨壁发起冲击，这一次.倒真变了。”
    保罗跟着骂骂咧咧道，“总算知道怕了，这些混蛋眼神跟蚁狼似的，整天就想不劳而获、一步登天。”
    是变了吗？
    还是怕了？
    秦峰抿了抿嘴唇，望着前方泛着冷光的合金大门，望着门内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忽然有些恍惚。
    呆在外面的时间越长，越能感到一墙之隔，两处地方的割裂。
    哪里才是真实的？
    巨壁之外是风雨飘摇的缓冲区，感染体潜伏在每个角落，规则在生存本能面前摇摇欲坠。
    巨壁之内是用钢铁和秩序堆砌的“幸福城”，霓虹闪烁下却也藏着派系倾轧与理念之争，虽没有刀光剑影，却是更加致命。
    他忽然分不清，究竟是墙外的血腥残酷更真实，还是墙内用规则粉饰的“安稳”更像一场幻梦。
    “秦峰同志，请下车接受检查消毒。”
    守在幸福大门前的士兵上前，敲了敲车门，打断秦峰的遐思。
    “好的。”
    车门打开，在密密麻麻的枪口注视下，秦峰一步踏过幸福大门。
    在缓冲区的居民幻想中，踏过这道界限，就进入了新的世界。
    但实则相反。
    过了这道门，还要经过建设在墙体内的隔离消毒工作站。
    一共十六道环节，任何一个环节没有达标，都会被请回缓冲区。
    “替身海星感染检定通过”
    “4107种感染源综合检测通过”
    “机体生命反应达标.”
    “呼吸循环毒素过滤达标.”
    “血液分析数据达标.”
    “免疫系统应激唤醒成功”
    “.”
    一道道检查指标通过声响起。
    冰冷的机械播报响起。
    秦峰却无心顾及，只是抬起头，目光死死注视着盘踞在消毒工作站天花板上的火红色爬山虎。
    缠绕着金属管道的红色叶片，在通过特殊的方式扫描人类，消毒站的工作人员通过叶体反应，进行数据汇总播报。
    若以人类旧时代的科技而言，这简直像天方夜谭。
    可在超凡植物刚刚肆虐完的新纪，却显的稀松平常。
    如今每一座超级庇护城，基本都应用了特殊的超凡植物作为守门人，即便面对数据库中未记录的新型感染源，这些植物也能通过特殊的生理反应，将99%的威胁拒之门外。
    当然，比起曾引发浩劫的那些超凡植物，眼前这株被冠以“超凡”之名的植物，早已丧失了共生以后，让人类登临超凡的能力。
    一片火红色叶子落下。
    秦峰抬手接住，两道黑红色的鼻血瞬间冲了出来，落在叶片上。
    淡淡的金红色光芒闪烁，叶片脉络清晰可见，逐渐构成两个汉字。
    秦，峰！
    “生物基因认证，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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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霹雳1，游骑兵，雨夜杀人魔！

    风停了。
    雨在拍打。
    筒子楼幽深的走廊却似有鬼哭，一波接着一波，一声高过一声，幽怨至极。
    切换能源供应后，电压开始有些不稳，灯泡微微闪烁，明暗不定。
    程野端坐在小床上，此刻却是无心顾及这些声音，这些变化。
    面板开启。
    【收集员：程野】
    【当前职级：lv.1见习（7.1/100）】
    【生命层次：0】
    【技能：移动射击，野兽直觉，铁躯（天赋）】
    【暂未解锁.】
    【评价：距离文明收集员的最低标准你只差一步之遥，深度开掘生命层次，有助于你抵抗来自本土生物的寄生污染】
    “生命层次，可以抵抗寄生污染”
    目光在这些字眼上注视许久，程野微微吐出一口气，关闭面板。
    目光所及，床上此时放着两长两短四把武器，地上堆满了拆开的纸箱。
    短的是野牛格斗手枪、检查官防卫手枪。
    使用的均是9mm弹药，他已经提前存储了40盒，每盒24发。
    长的是仿照现代aa-12自动霰弹枪，所打造的幸福城加强版本。
    【霹雳-1自动霰弹枪】
    其发射12号口径霰弹，并可换装微型榴弹发射。
    射速高达每分钟370发，因为火力极其凶猛的缘故，需要e级权限才能购买，售价高达120贡献点。
    其弹药如果是普通居民购买，因为杀伤力实在恐怖，也需要贡献点才能购买。
    但检查官却不同，可以用幸福币购买，他一次性购买了1500幸福币的弹药。
    包括25盒鹿弹，每盒12发，以面式打击形式摧毁目标。
    2盒高爆弹，每盒4发，弹头内安装引信，离开枪口后3米解除保险，有效射程200米，能穿透8毫米冷轧钢板后再爆炸，冲击波杀伤半径为2米。
    别说是海星融合体，就是腐藤融合体，也要避其锋芒。
    放在霹雳1旁的，是仿照aug-a3打造的无托结构突击步枪。
    【游骑兵-1突击步枪】
    因为具有模块化设计的缘故，可随时更换枪管和其他配件，适应性极强，是幸福城内非常优秀的单兵装备之一，售价45贡献点。
    理论射速700发，使用5.56弹，他同样也囤积了20盒子弹，每盒50发。
    两把武器单单是售价，合计165点。
    子弹开销更是达到2700幸福币。
    好在前些天暴雨抑制了车队的进出，待天晴后，出入a区的车队络绎不绝，每日能带来近50点恐怖收入。
    加之此前斯科皮开仓放人时，总共检查出来四名感染体。
    按照规矩，这些收入是要算在当前执勤检查官头上。
    不过程野并未独吞，只收取了80%，便已进账52点。
    零零总总算下来，三天时间，净赚157点。
    按照老样子，他又厚着脸皮赊欠了一笔，总算将武器配置做到了极致。
    “单纯的装备，我不弱于人！”
    “胆量，更是不弱！”
    程野长舒一口气，胸腔里有无尽的情绪交织。
    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可能是忐忑，也可能是兴奋，还有可能是激动。
    从那个第一次开枪射击吓得手抖的普通人，到此刻望着枪械便心潮澎湃的检查官。
    他已经完全忘记当时为什么会害怕了。
    随着消耗的子弹越多，基因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唤醒，让他一看到枪就心跳加速，恨不得扣动扳机爆射。
    这可能是东大人骨子里传承的东西？
    程野挤出一丝微笑，转头看向床边。
    由湍流装备店量身打造的防护服，由一片片不同部位的柔性合金甲片构成。
    只需用附赠的特制喷雾轻轻一喷，甲片就能紧密贴合身体，无论做何种剧烈动作都不会脱落。
    而若想脱下，则必须使用另一瓶配套喷雾才行。
    融合体可以硬抗400j以下的动能，他这套战甲也不遑多让，每个部位都可以硬抗240j动能冲击16次。
    虽说在大威力枪支面前不够看，但至少寻常小手枪的流弹已很难伤他分毫。
    可以这么说，除了头部，他现在已经得到了全方位无死角的防护。
    “至于头部.”
    程野也买到了合适的装备，一个类似摩托车头盔样的防护盔。
    但他尝试过后，有些犹豫。
    头盔会让视野特别受限，尤其是两侧余光，很难兼顾。
    而且佩戴上头盔后，从田师傅那里搜来的移动射击，效果也会明显下滑。
    “先看看情况，如果好杀，威胁小，就不戴。”
    “要是有危险，必须戴上！”
    程野心里盘算着，手上动作却没停。
    探手取过床边的旋风刺，橙红色的光芒微微亮起，在瞳孔里一闪而过。
    如果对付大型植物感染体，例如腐藤，旋风刺的作用微乎其微。
    但从一开始，他选择这把武器的目的就很单纯。
    杀人。
    只需要一击，便能让对方失去战斗力。
    而对付人形感染体，这把旋风刺依旧好用，无论是戳破海星肉瘤，还是造成致命伤，都远比用刀劈砍安全得多。
    “以后等我实力更强，倒是可以换把威力更大的冷兵器。”
    经过螺纹旋转连接，旋风刺已经和黑石打造的矛杆连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柄长约1.45m的三棱矛。
    矛杆传来温润的触感，掌心重重握住时，却又能提供恰到好处的摩擦力，让人无比心安。
    叮。
    防务通突然响起，程野立刻抓起来看去。
    时间，20点整。
    不出预料，第二波对部分居民的消息禁令，终于解禁了！
    “还有三个半小时”
    程野喃语着起身，侧身凑到窗边。
    窗外的街道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尚未有混乱爆发的迹象。
    就算偶尔有枪声响起，也是戛然而止，很快被淹没在雨声中。
    “没有混乱，这是最好的情况了。”
    疯狂的念头在他心底翻涌。
    尽管丁以山已在防务通里明令禁止a、b、c三区检查官外出，内城的广播总台也发送了第二条信息，严禁人员在三区乱窜，导致感染扩散。
    但无论是刘毕的叮嘱，还是从李马太、苗阳处“取”来的经验。
    三人都明明白白告诉他，要是身边有危险，比如筒子楼内有感染体，主动出击快速扫清才是最好的选择，躲在家里只会让感染体进一步扩散，最终酿成小规模感染潮。
    刘毕和苗阳可能是莽夫，但李马太这个混子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有道理。
    但之所以说是疯狂，因为此时此刻，他想的并不是在筒子楼内主动出击。
    而是。
    “去天元商城！”
    作为b-7区最可能爆发感染潮的地方，若能提前摸清威胁，对感染潮爆发后的行动将是极大助益。
    而在他的计划中，如果第二波消息解禁后缓冲区陷入混乱，便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但现在，街道依旧平静。
    那在第三波整体消息解禁前，所有人都回到建筑内的这会。
    眼下，街上人流稀少，感染概率其实最低，正是最佳的行动空窗期。
    “出发！”
    程野转身回到床前，开始穿戴战甲。
    特殊喷雾均匀附着在甲片内衬，往皮肤上轻轻一贴，甲片便如磁石般牢牢吸附，柔韧的材质完美贴合每处关节。
    当最后一片甲片扣合时，冰冷的金属触感顿时带来沉甸甸的安全感。
    而在背部，战甲自带了两把挂载长枪的卡扣。
    他将武器往上一放一拽，两把长枪便呈“x”状牢牢卡住。
    两柄短枪顺势塞进腰间枪袋，紧接着取出定制的黑色头套，宽大雨衣。
    从头罩下，只留下一双眼睛。
    往玻璃映出的身影看去，虽显得臃肿，却完全褪去了正常人类的感觉，平添几分蛰伏的巨物力量感。
    若行走在雨夜里，当真有几分雨夜杀人魔那味。
    开门。
    刚好撞见那天给他送水的中年人，发觉一道黑影罩在身前。
    中年人一愣，抬起头只感觉呼吸都窒了两分。
    “您您出门啊？”
    “嗯。”
    程野声音嘶哑着点点头，走过去时，眼神在中年人颤抖的手上瞥了眼。
    对方已经握紧了缓冲区最常见的防卫手枪，明显被惊吓到。
    不过就在两人快要接触时，中年人却是硬着头皮提醒道：
    “现在外面可不太平.消息，您收到了吗？”
    程野怔了怔，没有言语，走过去时伸手在中年人肩膀上拍了拍。
    “今晚别出门了，吃苦你们厉害，但这种事.交给年轻人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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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月票加更）

    下楼。
    电子厂小区陆陆续续有人回家，想来应该都是收到了第二波解禁消息。
    瞅见不似常人的程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绕道走。
    这当口还敢出门的，要么是想搏命上位的狠角色，要么就是身负特殊任务的人。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居民能够招惹的。
    “先生，宵禁一个小时后就要开始，两个小时后我们也要撤离，届时缓冲区警戒将由血龙军团接管，如果您没有特殊通行证，请在九点前回家。”
    门口守着的警卫没能认出程野，连忙上前提醒道。
    “嗯。”
    程野轻轻点头，没有拿出徽章询问检查官身份能不能无视宵禁。
    宵禁本质是保护居民的屏障，而非人权限制。
    血龙军团一旦入驻，意味着第三波全体消息即将解禁，缓冲区势必会爆发一波混乱。
    到时候就算没探查清楚情况，他也会立刻回家，躲着等到感染潮爆发。
    沿着路边小道往前，街上行人脸上大多笼罩着一层晦暗神色。
    毕竟能住在a、b、c三个片区的，多半是在缓冲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有很大一批人都是13年前的幸存者。
    “先生，请止步，前面已经被应急防疫署划为禁区，只能出，不能进。”
    距离天元商城还有两个街区，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卫便走了上来。
    “当然，除非您能提供居住在里面的证明。”
    “唔”
    程野默不作声，从兜里摸出检查官徽章。
    警卫队长脸色一变，在防务通验证过后却摇头劝阻道，“检查官大人，恕我直言，现在这里面就是个火药桶，您还是别进去为好，他们内部有自己的一套运转规则，外人插手不得，反而容易引火烧身。”
    “自己的规则？”
    “是啊，”队长挠了挠头，面露难色，“自从十多年前废除隔离式区域防疫规定，缓冲区就成了这副模样，每个大型社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话音未落。
    不远处的天元商城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敲锣打鼓声。
    听起来不像是惧怕感染潮来袭，反而在庆祝什么似的。
    “您瞧，就是这样。”警卫队长苦笑道，“这群人脑子都有毛病，我们正常人很难理解的。”
    “我能进吗？”
    “能进是能进，就是.”
    “那就让我进去看看。”
    程野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没有感染潮的时候，幸福城就和他印象中的刻板废土一样，没有任何值得奇怪的点。
    可随着感染潮来袭，这里发生的一切，正在快速偏离他对废土世界的固有认知。
    世界不再按照刻有的死板规则运行，一切都变得鲜活真实了起来。
    “好的。”
    警卫队长咬咬牙，“按照规定，我们无法进入，但只要您拨打01110，周边的警卫会立刻进入支援。”
    “多谢。”
    程野颔首道，接过徽章准备往前。
    忽的腰间防务通响了下，他拿起瞥了眼，没想到是秦峰的信息。
    “早点回家？”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位秦研究员倒是还记得他。
    一路穿过数道关卡，守卡警卫的目光里都透着好奇。
    显然没人料到这节骨眼上，竟还有检查官要往社区里去。
    “大人，现在是最后一道关卡，过了这里，现在这个特殊时间点，您最好.遵守里面的规则。”
    远远已经能看到天元商城的招牌，又有警卫走了上来提醒道。
    平日里，天元商城的常住人口在一两千人左右浮动。
    很多人只是在此处登记户籍，未必真的会每晚回来，多数外出务工者为了省去通勤时间，都会选择在工地附近搭帐篷落脚。
    可眼下，足足四千人密密麻麻地挤在里面，透过商城的玻璃，能看到灯光下攒动的、密如飞蛾般晃动的人影。
    “我也必须遵守他们的规则吗？”
    “也许，反正我们是需要的。”警卫尴尬地笑了笑，“以前从来没有检查官会在这种时候进去，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您的身份到底管不管用。”
    “您知道的，这种时候总会有些彻底无视规则的疯子。”
    说完，他对着远处招了招手。
    两名穿着雨衣的男子走了过来，“大龙，二龙，这位是程检查官，现在想要进你们天元商城视察，有问题吗？”
    “检查官大人？”
    两名高瘦的中年人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不过他们却是没有拒绝，“没有问题，但检查官大人是想要？”
    “单纯的看看，了解一下情况，不会插手你们的规矩。”
    “好的，请您跟我来。”
    大龙盯着雨衣下若隐若现的两把长枪轮廓，舔了舔嘴唇，侧身做出引路手势。
    离开关卡，踏入的瞬间，程野忽觉像是闯入了一片规则真空地带。
    很奇怪，周身紧绷的压力竟陡然消散，没了检查官身份的桎梏，反生出一种奇异的轻松感。
    “程检查官，我们非常欢迎您能在这种时候，将目光投到社区里来，但里面的情况，您可能一时间无法理解”
    “若非万不得已，请您不要掏枪，我们会尽最大可能保证您的安全，绝对不会让您在里面有任何危险！”
    大龙轻声介绍道，“感染潮来临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社区能撑到现在没乱，是大伙儿熬了十多年的心血，不过您也知道，缓冲区有害虫，社区里也同样会有，现在就是在除虫。”
    程野轻轻点头，随即又好奇道，“以前不是这样吗？”
    “完全不同。”
    大龙咧嘴一笑，眼角皱纹挤成沟壑，“噩梦吸虫过后，越来越多人发现幸福城和其他庇护城没啥两样，根子都烂透了，所以短短几天就走了近三成人口。”
    “但后来有一天，内城的大人物站出来拍了胸脯，许诺我们从即刻起，内城是内城，缓冲区是缓冲区，这里是居民自己的地盘，幸福城只提供岗位、福利、物资和必要保护，灾难来临时绝不干涉个人选择。”
    “自那以后，缓冲区就冒出来一个个理念不同的社区，全是为了琢磨怎么扛过眼下这摊事儿。”
    “我们天元社区比较奇怪，讲的是集体主义，这在废土可不常见。”
    理念不同，社区自治。
    这倒是太符合李马太口中的理想派，符合那群人的理想。
    接近商城入口。
    几个守门的年轻人瞅见身形庞大的程野，以及他身上毫不掩饰的两把长枪，顿时有些紧张。
    “快去通报区老，就说检查官大人来了！”
    走到商城门前，一直默不作声的二龙扬声喝道。
    话音未落，几个看门的年轻人猛地愣了下，随后拔腿就跑，只留下两人，其余人全往商城内部冲去。
    “请进。”
    大龙拉开铁门，一股浓郁的臭味直冲鼻子。
    不过比起来北站隔离仓内那股味道，商城内部的通风设施还在运转，程野只是皱了下眉头，便很快习惯。
    步入内部。
    缓冲区的居民建筑虽然是旧时代千禧年前后的风格，但这种大型商城的构造，却和后来的万达商城之流区别不大。
    一层中央是挑高的活动区，环形回廊层层向上延伸，每层都能俯瞰下方，此时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无数双目光注视下方。
    昔日的商铺全被改造成居所，铁架床如积木般堆迭至天花板，被褥与杂物从栏杆缝隙间垂落，活脱脱一幅比九龙城寨更逼仄的生存图景。
    不过此时此刻，程野却是无心打量内部构造，目光落在了活动区。
    不算宽敞的舞台上，坐着三个老人，人人身穿喜庆的红衣。
    两侧架着鼓，后方悬着一面铜锣。
    舞台前，三五百人如小学生般列队整齐，方才他进门时，无数视线唰地扫来，却又迅速移开，透着一种诡异的克制。
    “那是在干什么？”
    “筛虫。”
    大龙呲牙笑道，指着列队的人道，“您放心，我们已经检测完替身海星了，除了那些人，其他人都没有感染风险。”
    “唔，还是给您腾个地儿吧。”
    说完，他冲龙二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驱散一片人群，腾出约莫五平米的空位。
    与此同时，前去通报消息的年轻人也走到区老身旁，低身耳语几句。
    刹那间，三位红衣老人齐刷刷将目光投来。
    四目在空中交汇时，程野微微颔首，清晰看见三人眼角漾开的笑意，那神情不似平日里普通人见到检查官的拘谨，倒像在迎接某个久违的熟人。
    咚！
    又过了几分钟，随着时间来到八点半。
    鼓声再次响起，手持木槌的壮汉跨步上前，重重敲响悬挂的铜锣。
    “吉时已到！”
    人群瞬间沸腾，越来越多的声音汇入呐喊：
    “吉时！”
    “吉时！”
    声浪震得回廊栏杆嗡嗡作响。
    持续了约二十秒，随着中间那位区老抬手，喧嚣立刻戛然而止。
    “天元社区，自创立至今，已有九年四月零七天。”
    “期间加入者不少，离开者亦不少，至今天，已发展至4167人。”
    “如今，考验我区生存理念的时刻到了。”
    区老声音不大，似是只说给列队的三五百号人听。
    肉眼可见的，不少人身体抖了抖。
    “李贵，上前！”
    左侧的区老翻开名册，高声念道。
    排在队伍第一的中年男人脸色微变，喉结狠狠滚动两下，但还是步伐坚定的走上前。
    “覆水！”
    “是。”
    舞台前早备好了几盆清水。
    李贵深吸一口气，将脸沉入水中，数秒后抬头，额头赫然浮现出一枚清晰的黑色海星印记。
    他看了看镜子，对着身后和所有俯瞰的人群拢了拢手。
    “区老，我选择吃药。”
    “善！”
    三位区老同时颔首，李贵从兜里抓出一袋祛疫粉，狼吞虎咽的吃下。
    药粉的劲力很足，肉眼可见的，他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不过几秒便直挺挺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着喷出黑血。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有人面色灰败，有人猛地别过头去。
    持槌壮汉立刻敲响铜锣，密集的鼓声如战阵擂动，仿佛在为战死的将军送行。
    穿着隔离装束的收尸队上前，手脚麻利的将李贵装入裹尸袋内。
    鼓声、锣声戛然而止。
    “生死有命！”
    三名族老同时起身，对着裹尸袋拱手，低喝一声。
    目睹这一幕的四千余人纷纷效仿，朝着活动区拱手齐喊，声浪如雷：
    “生死有命！”
    声音震耳欲聋。
    “善！”
    裹尸袋被抬走，族老再次唱名。
    “高云霆，上前。”
    又有一中年人上前，将脸部覆入水中。
    海星印记闪过，竟然比李贵还要发黑几分。
    “区老，我选择自缚。”
    “善！”
    三名区老再次颔首，又有人上前，将铁链拴在男人身上，捆住手脚。
    锣声响起，鼓声跟随。
    鼓点又重又缓，似是在送别即将离开的士兵。
    等到高云霆被带走，关至专门腾出来的商铺内，三名族老再次起身，对着商铺拱手。
    “富贵在天！”
    人群跟着低喝，“富贵在天！”
    一声声低喝汇成洪流，在商场穹顶下轰然回荡，惊得栏杆缝隙垂落的被褥都微微震颤。
    程野忍不住的起身，被逼着喝药尚在他理解当中，但选择自缚
    “这就是集体，程大人。”
    大龙看出他眼神中的惊讶和恍然，目光中闪过一抹柔和，“从加入我们天元社区的那一刻起，大家其实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赴死的准备？”
    五个字，程野消化了许久。
    这种防疫方式，他确实闻所未闻，甚至连想一下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人，是独立的思想个体。
    怎么可能因为加入一个集体，就会将自己的思想置于集体利益之下？
    哪怕是文明时代，也罕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更别说是朝不保夕的废土！
    趁他思索期间，队列里的人一个接一个上前，或仰头吞下药粉，或主动伸出手脚任人捆绑。
    锣声、鼓声响起一次，商场内便会爆发一阵高喊。
    是所有人都会这样吗？
    忽的。
    “张灿，上前。”
    一名年轻人被叫到，却并没有覆面，而是从腰间摸出了手枪，指着中间区老。
    “大胆！”
    拔枪的瞬间，连成一片的掏枪声响起。
    在程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环形回廊至少有上千把枪掏了出来，或长或短，枪口如林般同时指着下方张灿。
    个体暴力，集体利益。
    这两个词融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但在此刻，却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给我个机会，区老。”
    张灿面无表情，嘴唇却抑制不住地颤抖，“我还年轻，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想当逃兵，但也不想这样死了。”
    “阿灿，你想好了？”
    区老忽然笑了，朝楼上摆摆手，“大家都收起枪，阿灿年前结婚的时候，还是我主持的，他不会对我开枪的。”
    哗啦。
    区老的话在这里似乎很有分量，只一瞬间，所有枪口尽数收回。
    张灿愣了愣，也将手枪垂在身侧，但食指仍紧扣扳机。
    “我老婆怀孕了，我只能活着。”
    “能理解。”
    区老颔首，“记得社区第一条区规吗？”
    “以集体利益为天，以个人利益为地，天若不存，地也翻覆。”
    张灿木讷复述。
    “第二条呢？”
    “以集体利益为纲，以个人利益为常，纲若不张，常亦难长。”
    区老笑着点头，“那出了这扇门，你可要想好了，是死是活，我们天元社区再不会多看你一眼。”
    “区老放心。”
    阿灿重重点头，转身对着所有人躬身一拜，声音嘶哑却掷地有声，“兄弟姐妹们，出了这道门，张灿就是张灿，若是异化，便是敌人，缓冲区所有人的敌人，只管开枪杀我便是，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善！”
    区老脸上的笑容淡开，对着程野站着的方向招了招手。
    人群像是排练好似的，立刻让开一条可供两人并行的路。
    “阿灿，从这里走罢。”
    “谢，区老。”
    阿灿将枪插回腰间，噗通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
    在他转身的刹那，区老佝偻着身子，接过大汉手中的木槌砸向铜锣。
    “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咚。
    咚！！
    咚！！！
    沉闷的鼓点如重锤砸在张灿的脚印上，发愣的人群忽然爆发出呐喊。
    “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人定胜天.”
    在程野的注视下，他看到先前还能绷着表情的张灿，肩膀剧烈颤抖起来，紧绷的脸颊已然泪流满面。
    尽管拼命克制着回头的冲动，但在走到通道尽头，商城大门前时，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落在二楼一名女人脸上。
    栏杆后挺着孕肚的女人朝他用力点头，他也颤抖着回以点头。
    接着。
    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了茫茫雨夜包裹里。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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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社区助力，集体的力量！

    有了张灿带头，后面出来的人里，又有七个人选择了离开。
    偌大的天元商城，幸福超算得出来的数据里，最有可能爆发规模感染潮的地方。
    四千人，仅有八个感染体流到了外界。
    “每个社区都是这样吗？”
    程野收回目光，看向大龙。
    他不觉得是幸福超算出了问题，大概率是超算内置的数据库过时了。
    很可能用的还是13年前，上一次噩梦吸虫来袭时的数据。
    经过理想派的理念灌输，现在的缓冲区已经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到底是好还是坏，这一次的替身海星就是最好的检验。
    “当然不可能，程大人，上面的大人物既然允许我们讲集体利益，自然也得容得下有人只讲私利”
    大龙笑了笑，还准备解释吹嘘一波。
    八个感染体流到外界，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天元社区的荣耀。
    可话还没说完，先前端坐在台上的三位区老已迈步走了过来。
    “程检查官，您好。”
    中间的区老微微欠身，语气带着歉意，“让您在这里看了场笑话，实在是浪费时间了。”
    “区老客气。”
    程野起身，两人握了握手。
    即便隔着两层胶皮手套，仍能感受到区老掌心那被岁月打磨出的粗糙纹理。
    能在这个混乱的废土时代，从旧代活到新纪，迈过六十岁的门槛。
    确实不容易，身上肯定背负了很多故事。
    “大龙刚刚的回答有些欠妥，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哦，什么意思？”
    “自噩梦吸虫事件后，缓冲区进入自治时代。这五十多万人衍生出三五十种不同理念：有的像我们天元社区能吸引几千人加入，有的却只有几十甚至不到百人。但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理念本身并无好坏之分，更难评判集体与个人的高下。”
    区老顿了顿，目光沉下来，“唯有眼下感染潮来袭，所有社区都经受考验，能活下去的，自然才是正确的理念，没有渡过去之前，天元社区现在这套畸形的旧时代理念到底能不能行，还是个未知数呐。”
    “旧时代理念么？”
    程野微微颔首。
    现下的天元社区，确实有点类似他对岭南地带宗族模式的认知，但又不完全相同。
    人人身上都担着使命，以集体利益为主，为荣，不讲个人私利。
    不过就像区老说的，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得有感染潮来验证。
    “不提以后，眼下，区老应该高兴，我觉得是验证成功了。”
    程野由衷赞叹道。
    “要是每个社区都能和天元社区一样，那.”
    “检查官大人，这可行不通。”
    区老急忙摇头，“集体只能在危难时刻发挥作用，论平常发展，我们天元社区连前十都排不进。”
    话音落下，左右两侧的区老脸色微变，但却没有阻止中间区老继续往下说。
    “这套模式维持了九年，弊端已经逐渐显现。大谈集体的后果，是个人上限被不断压缩，大家都不敢出去冒险，也承担不了冒险就被踢走的后果，说实在的，天元社区很久没出过能进内城的人才了，连成立商队的都寥寥无几，出门拾荒的更是少之又少。”
    “您看这商城内部，我们已经有四年多没资金修整，大家住着的床铺还是自费购买，有的人床都塌了，也舍不得换一张，用螺丝和贴片在那里强撑着，房间内水路管道破损还得个人出钱修缮，很多人都修不起，就得整座商城的人集资，这缺口是越来越大”
    结束了集会，人流逐渐回到了各个商铺打造成的房间内。
    区老如数家珍，一一指过这些房间，絮絮叨叨说着里头曾经发生的故事。
    这些从旧时代的传承过来的商场，基建设施可能比住宅楼完善一些。
    但在使用寿命上，却要明显短于后者一大截。
    似水管破损，电路烧毁，这种事最近几年发生的越来越频繁。
    按天元社区的理念，这类修缮本该集体出资，但眼下大家连糊口都难，人人得外出做工换饭吃，哪里还有余钱集资？
    “人心，还是得钱撑着，没钱，心散的也快。”
    “阿灿就是我们社区少有敢去外面打拼的人才，可惜老天不开眼，选谁不好，偏偏选中了他。”
    区老絮叨，程野静静听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确实很喜欢听这些“老年人”讲述废土这些年的往事。
    毕竟地球的记忆正随着生活环境变化飞速褪去，越快融入这片废土，活下去的概率越大。
    “上次暴雨，我看到是工务署的人在帮忙防洪？”
    “是，只靠我们.那晚肯定要淹了一层。”
    区老怔了怔，脸上泛起一抹苦笑，“其实工务署的大人这两年已经非常照顾我们了，因为天元社区的恶性事件概率非常小，里面走出来的劳工，干起活来也任劳任怨，从来不会计较报酬高低。”
    “但随着环境进一步安稳，想要吃肉，还是得往前冲，去其他人碗里抢食.这，要是真这么干，社区就该散了，因为最好下手的人永远是自己身边的熟人。”
    区老的话，让程野微微怔住。
    确实，他刚刚只顾着琢磨灾难来临时天元社区的应对表现，却全然没考虑过天元社区平日里的发展顺不顺利。
    理念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这个时候，更会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日常的每一个角落。
    怪不得区老会说，无好坏之分，也难评高下。
    不同时期有不同时期的好处，总不能只看某一个阶段的表现。
    “您来这里是想要？”
    “来看看。”
    程野点头，实话实说，“我就住在这附近，听说天元商场有可能发生感染潮，所以过来看看情况。”
    “明白了。”
    区老点点头，“我姓宋，这么多年大家都叫我宋老，真名已经好久没用过了。”
    “宋老，不必客气，您已经是缓冲区的活化石了。”
    “哈哈，程检查官真会开玩笑。”
    被程野夸了句，尽管只能看到他的眼神，宋老也呵呵大笑了起来。
    能走到今天，能把四千多人团结在一起，是真心，还是伪装。
    他确实只需要看个眼神，就能看出来七七八八。
    “既然程检查官住在附近，又愿意来我们这里看看，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讲？”
    “但说无妨。”
    程野深吸了口气，他其实已经能猜到宋老想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
    宋老踉跄着弯下腰，其他两名区老也垂下腰杆。
    在程野的注视下，他言辞恳切道：“不瞒您说，感染潮来袭，这是天元社区想要活下去的唯一方式，也是证明我们的集体理念成功的关键，只要今晚过后社区还在，模式验证成功，这理念才能继续推行下去，才能吸收新的成员加入。”
    “程大人，我天元社区虽然没有善战者，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却也能凑出来三百人供您调遣，扫清b-7区即将爆发的威胁，事后，贡献点我们只拿四成，用来修葺商城，剩余六成皆归您所有。”
    “既然宋老有这份心，为什么社区不自己组织人手呢？”
    程野顿了顿，反问了句。
    宋老明显一怔，随即摇头，目光有些游离，“组织不了，集体难出领头羊，我们得有个人跟着，才能形成战斗力，换做三十多年前，幸福城刚刚创立的时候，老朽倒是能拿得动枪，一人抗住数百感染体也没问题。”
    “我身边的两位兄弟，也是从感染潮里爬出来的勇士，这才能让四千号人信服，愿意跟着我们为理念而战。”
    “但今天，我老了，他们俩也老了，阿灿是我选的接班人，但他没能撑到接班的那天。”
    “嗯。”
    程野点点头，忽然有种错觉，自己这是在古代招兵买马。
    怪不得强如刘皇叔，起事时都要自称中山靖王之后，如今这检查官头衔戴在头上，竟也有了几分异曲同工的号召力。
    只是他在来之前，可没想过天元商城是这番光景，里面的人竟然能在废土中也保持着特殊的理念。
    “我会看情况，在这之前，你们还是得守好商场才是。”
    “程检查官放心，外出我们可能比不过其他社区，但说守家.”
    区老咧起嘴角，忽的自信起来，“这可是我们的看家本领，缓冲区内不见得有几个社区能强过我们。”
    “大人，您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得冲进去了。”
    见到程野终于从商城里走出，关卡前的警卫松了口气。
    由不得他们不紧张，谁能知道验证完身份，检查站总台竟然发来了消息，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保证这位程检查官的安全。
    这怎么办？
    好在天元社区平时比较安稳，很多年都没能出过恶性事件。
    换做个别闹腾的社区，他们早就忍不住想要进去看看情况了。
    “麻烦你们了。”
    程野拿出防务通看了眼时间，还差十分钟就是九点半。
    已经进入了宵禁时间，再有半个小时警卫们也要撤离。
    “血龙军团入场后，会在每个区域都分派兵力吗？”
    “不会。”警卫摇头解释，“因为已经分区的缘故，血龙军团的主要作用是防止粘连性感染潮，会优先将兵力投入到那些大规模爆发的地方，防止这些感染体外溢到其他区域，形成连锁反应。”
    “如果b-7区的感染潮不是特别严重，可能压力比较小，也比较大。”
    警卫说的有些拧巴，但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
    不会有大规模的感染潮，也别想着短期内有士兵过来支援。
    对期待着血龙军团救援的普通居民而言，可能有点失望。
    但不得不说，很符合程野自己的期望。
    比起楼道内全是感染体，军团的火力阵线覆盖一整个区域，到处流弹乱飞。
    感染体只要不多，以他现在的实力，确实不怵。
    “说到底，还是这种接触性感染源的个体上限就在这，要是能催化出成千上万的腐藤感染体，那才真是绝望。”
    回去的路上，程野心里忽然泛起些异样的躁动。
    先前三个月时间，他一门心思扑在检查官考核上，对缓冲区的真实面貌几乎一无所知。
    只是刻板的觉得，这里的人一遇到感染潮来袭，就会被逼的大乱。
    可当感染潮真正到来，他得以抽身观察思考时，却猛然惊觉一个事实：
    幸福城在每年冬季都会有的感染潮威胁下，撑过了三十多年，若每次都因灾难大乱，又如何能发展到今天？
    不仅仅是这里的防卫力量强悍，更因为扎根在这里的人类，同样有着难以想象的韧性，所以才能屹立不倒！
    “只是把赚钱的路子打到感染体身上，确实有些被逼无奈了”
    以天元商场的体量，翻修一遍少说十数万幸福币，换成购买力更强的贡献点，也得数千上万。
    程野思忖着，径直拐进东叔的小卖部，推门下到地下室，打算取出那六枚高爆雷。
    这东西在缓冲区属于绝对违禁品。
    即便他以检查官身份询问，武器售卖点的人也告诉他，只能在上面同意发放的时候免费领取，不能以任何身份来主动购买。
    想来是觉得枪支外流的威胁尚可控制，毕竟人人都有枪，威慑力反而分散。
    高爆雷流出去，万一被哪个蠢货乱丢，造成的危害绝对比感染体还要致命。
    不过现在他起了点别的想法，要是感染体的威胁可控，未尝不能出去冲杀一波，将b-7区的感染潮苗头从根源掐死。
    “东叔还给我留下来这么多书？”
    打开暗格后，程野忍不住低叹。
    六枚银色高爆雷旁码着两摞书籍，至少二十多本。
    他随手翻了翻最上面两册，竟全是手写的感染体应对笔记，每一页下方都署着“寒冬小队”的落款。
    “谢谢东叔啊。”
    他朝着往日老头常坐的藤椅方向喊了声，将两摞书抱起，免得这场暴雨又淹了地下室，泡了这些可能载有‘信息度’的书籍。
    往小区内走，平日里这个点还有半数黑着灯，今夜却灯火通明。
    伴随着电压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如同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在缓缓呼吸。
    用脚踢上防盗门，将所有书籍放在角落。
    程野脱下雨衣，摘下头套，瘫坐在床上接连干掉三袋营养浆，才长长喘出一口大气。
    能准备的，他已经准备齐全了，从装备到武器一个不落。
    计划中该打探的消息，也已经尽数掌握，还有意外惊喜。
    对于一个小小的见习检查官而言，能在感染潮来袭前做出这么多的准备，已经殊为不易。
    他隐隐有所感悟，经过宋老口中的那位大人物..不对，更准确地说，在被理想派刻意放飞缓冲区规则限制后。
    检查官的身份带来的不仅是特权，铁饭碗以及诸多隐性好处，随之而来的也有责任、义务。
    对于混子而言，这些责任和义务是沉重负担。
    但若落在初心派或立志改变现状的人肩上，却成了向上的跳板。
    只要做好准备，抓准时机纵身一跃，便能借此弹向高处，瞬间攫取超乎想象的话语权，并不用刻板的守在一个圈子里，勾心斗角站队博取利益。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该是耐心等待感染潮降临了。
    程野望向窗外，一道闪电骤然撕裂夜空，在他瞳孔里映出细碎的银芒。
    雨，下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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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熟人，杀虫，信息度暴涨！

    轰隆。
    炸雷一波接着一波，震得整个筒子楼的楼板似乎都在颤抖。
    暴雨连成一条线，不用看，都知道缓冲区又将形成内涝。
    距离替身海星爆发越近，外面的枪声越发频繁，偶尔甚至会持续一两分钟才停下，也不知道是哪帮人在交火。
    但b-7区域，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与往常几乎没有区别。
    时间在雨声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程野战甲也没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尽可能积蓄精力。
    随着雨势愈发磅礴，墙上悬挂的湿度计指针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跳到了95%，距离触发替身海星爆发的数值，仅差最后3%。
    不过这只是室内的湿度，至于室外，早已被连绵的雨水浸透，远远超过了替身海星的激活条件。
    “还不发布消息吗？”
    防务通闹钟声响起，被程野伸手按掉。
    他有些焦躁的喘了口气，现在已经23.00了，距离爆发只剩最后四十分钟，但第三波面对所有居民的消息还在藏。
    难不成这一次不打算对所有人公布了？
    然而就在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防务通再次震动，终于有了消息。
    “来了！”
    程野翻身而起，第一时间做的并不是查看消息，而是再次检查装备。
    确认一切就绪，防盗门也进行了反锁。
    这才拿起防务通，点进刺目的红色预警消息中。
    【幸福城a级感染潮来袭预警】
    【亲爱的各位幸福城居民，你们好，我是城主‘安幸福’。】
    【此刻，我以最沉重也最坚定的心情与大家对话。】
    【作为城主，我必须向全体居民坦诚：尽管执勤站长贺飞同志用生命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尽管研究所已发挥了最大努力，代号“替身海星”的感染源仍突破了庇护城的防线。】
    【首先，我要向全体居民致以最深的歉意，防控措施没有完全响应感染潮，我们研发出来的药物，并没有做到完美的祛除替身海星】
    【但其次，我要向全体居民传递必胜的信念，感染潮不是幸福城的终点，而是对我们共同体精神的终极考验，今天，替身海星的入侵或许会让我们付出惨重代价，但只要渡过，我们每个人迈向终极幸福大门的脚步又近了一分】
    【现在，我需要每一位居民立即行动，我会将所有信息同步下发】
    【你们有40分钟的准备时间，争斗、团结、躲藏，所有选择权都在你们手中】
    【.】
    没有想象中的石破天惊，城主安幸福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通知一件小事。
    仿佛这不是幸福城生死存亡时刻，反而像一场需要全员参与的考验。
    而回应他的，是短暂的死寂。
    以及十多分钟后，骤然爆发的刺耳枪声。
    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只是零星在某个片区响起，这一次的枪声彻底覆盖了缓冲区所有住人的地方！
    众人就像是心有默契似的开枪，混着窗外的雷鸣轰然炸响后，竟然连雨声都遮盖了下去。
    大乱，来了！
    咚
    咚咚
    筒子楼空旷的楼道里，传来一阵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
    这很奇怪，因为有资格住在这里的人，至少也是二批信息解禁人员。
    之前解禁时都没出乱子，更没道理在全部信息解禁时突然失控。
    “有人来了？”
    程野站起身，身体微微贴在墙壁。
    几道脚步声在门外骤然停住，紧接着，沉闷的拍门声砸在防盗门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栋筒子楼五楼第一个被敲响的，竟是自己的房门。
    “兄弟，开开门！外面感染潮就要爆发了，让我们三个人进去吧！”
    急促的嗓音撞在门板上，话音未落，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
    “我们能证明没被感染！你开门看看，我们头上绝对没有海星印记！”
    “都是自己人，你这防盗门这么结实，我们人多力量大，守在这里肯定比别处更保险！”
    竟然因为我的房门比别人安全，就先找上了我？
    程野微微愕然，没有接话。
    退后一步，用防务通进入灾难模块。
    【申请无人机操控权限】
    【申请中】
    【申请成功，据您最近的无人机直线距离273m，正在赶来】
    此刻不能出门，他却有能看到楼道内情况的手段。
    随着监察无人机飞来，防务通的屏幕上开始映出画面。
    雨幕如帘，无人机回传的画面因信号干扰布满噪点。
    但依旧能透过走廊玻璃看到，守在他门前的三人手里都拿着把手枪。
    两人一左一右贴靠门边墙壁，另一人则微微蹲身，黑洞洞的枪口正死死对准防盗门上的射击口。
    不难想象，只要他打开这个射击口往外看，会是什么下场。
    顿了一两秒，无人机镜头微微侧转，将三人的侧脸切入画面。
    让程野心底一沉的是，门前的那三张面孔他并不陌生。
    蹲下对准射击口的，是前几天卖门给他的老板。
    站在两边的，是当时负责送货的两名年轻小伙。
    “是他们？”
    程野微微有些恍然。
    脑子里骤然闪过一幕幕画面。
    两个年轻小伙扛着防盗门满头大汗，他从兜里摸出两个面值5的幸福币递过去，两人立刻笑得咧开嘴，感激的话翻来覆去说个不停，淳朴模样活像街坊邻里间老实巴交的厚道人。
    可此刻无人机画面里，这两人的脸上怎么看怎么狰狞，怎么看怎么疯狂。
    等等。
    这，还是人吗？
    那邪性狰狞的表情，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只剩下最原始的贪婪和掠夺，以及一丝将他人当成猎物的狩猎本能。
    “兄弟，你是不是害怕了啊，实不相瞒，我有你这扇门的钥匙。”
    老板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强硬起来，“别逼我们，我们也只是想活下去，你住在这筒子楼，有这么好的防盗门，瞧瞧.这安装工艺，应该找人花了不少钱吧。”
    “这么安全的地方，里面明明能保护很多人，让我们进去怎么了？”
    “是啊，老哥，我们给你抗的门，你忘了哈？”
    “我们是好人，你知道的，我们是好人，我们会保护你的。”
    两个年轻小伙一唱一和。
    好人？
    程野放下防务通，他忽的感到一股无名火从心底腾了上来。
    什么是害虫？
    这就是田师傅口中的“害虫”！
    这就是区老口中，那些不思进取，只知道从他人口中抢食的“害虫”！
    “滚！”
    压抑的低吼声从防盗门内传来。
    “滚？”
    终于听到了回应，老板狞笑了起来，“兄弟，你原来不是死人啊，我还以为里面没人呢，吓死我了，我骗你的，我没有这扇门的钥匙！”
    “这里面要是真没人，兄弟三还真没办法进去。”
    “你看.不，你听听，我手上有三个自制的烟雾毒气弹，你要是不开门呢，最好赶紧打开窗户，别被熏死.”
    嘭！！
    话音未落，在老板愣愣的眼神中，防盗门竟然被人从里面一把推开。
    “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的想要扣动扳机，视野里却猛地怼来一支造型古怪的枪械，黑洞洞的口径似乎是他手上这把防卫手枪的数倍？
    这是
    轰！
    不是枪响。
    是整面墙在震颤。
    12.7毫米的鹿弹，在不足三米的距离爆发，会是什么结果？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在两个年轻小伙的愕然注视下，自家老板的脑袋消失了？
    变成碎肉，变成一块块破碎，洒向筒子楼的墙壁。
    剩下半具躯干斜倚在墙角，颅骨消失的位置正汩汩涌出红沫，在水泥地上聚成歪歪扭扭的血泊。
    “找死！”
    一道庞然大物从门内撞出。
    体型至少是常人的两倍大，带着黑银色的防护头盔。
    他们刚抬起枪口，但那黑影却有着完全不似体型的灵活，只是轻轻一抓，便闪电般伸出手掌攥住他们的脖颈，像拎小鸡似的把他们举过头顶。
    “啊！”
    小伙疯狂的挣扎，拳头胡乱拍打在黑影手臂上，触及的却是冰冷坚硬的金属质感。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眼中疯狂的凶光骤然褪去，只剩下彻骨的恐惧。
    “你是.什么.怪物？”
    话音落下。
    一股难以想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
    两人的头颅不受控制地狠狠对撞在一起。
    剧痛尚未蔓延，便被“怪物”攥着砸向走廊玻璃，耳边模糊传来两个字：
    害虫！
    害虫？
    哗啦咚
    碎玻璃裹挟着人体从五楼坠落，惨叫在雨幕中被撕成碎片。
    几个正朝着电子厂小区狂奔的黑影猛地顿住脚步，齐刷刷望向玻璃破碎的窗口。
    只见空洞处，映出一道宽大的幽暗轮廓。
    不是感染体，却比他们见过的感染体更具压迫感！
    “草他吗，那什么鬼东西？”
    “不会是融合体吧？”
    人影纷纷顿住脚步，艰难的舔了舔嘴唇，下一秒便作鸟兽散。
    距离感染潮爆发还有半小时，他们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苟命，谁也不想提前撞上这比感染体更吓人的玩意儿送死。
    砰。
    防盗门狠狠摔上。
    程野一步入内，单膝跪在地上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像是将所有不安，所有情绪，都隔在了门外，让他骤然找回失序的安全感。
    只要不看门外，不去回想，刚刚那些破碎血腥的画面就从未发生。
    “我，杀人了？”
    他盯着双手，指缝间似乎还残留着两名年轻小伙脖颈的温度。
    但下一秒，另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炸响：
    “不，我是在除虫！”
    翻涌的情绪里没有半分怜悯与惶恐，只有灼烧胸腔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杀意到底是什么。
    那种一种由心而起，从骨髓里迸发的本能，无法用理智来操控，只能用杀戮来宣泄。
    咚咚咚。
    门又被敲响。
    程野下意识的转头，握紧了手边的霹雳1。
    刺人的杀意似乎穿透了门缝，站在门边的中年人打了个寒颤。
    “朋朋友，我是你隔壁的邻居.”
    是送水的那个中年人啊。
    程野微微一怔，却听到对方继续道，“我没有恶意，这三个人死的活该，但是我们得.嗯，在感染潮来临前打扫一下，不然这些血肉，会引来替身海星感染体的。”
    末了，他又急忙补充道，“这种脏活我来就行，我们能吃苦，干习惯了已经。”
    “你，你可别出来啊，不然我会开枪的。”
    话音落下，过了十多秒都没能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中年男人松了口气，对着后面招了招手。
    紧接着又有两道脚步声响起。
    比起打扫“战场”，自家邻居是个杀神，显然是个好消息。
    没过半分钟，泼水声，拖地声连成了一片。
    剩下的“半个”老板三人不好处理，干脆有学有样，直接顺着玻璃空洞丢了出去，重重砸在小区空地上，引来一楼的住户直骂娘。
    “朋友？”
    “死的那人好像是感染体，嗯，我把他爆出来的感染源放你门口了，你看看要不要取。”
    说完，也不等程野回复，三人立刻拔腿就走，紧接着便是房门合拢的声音。
    感染源？
    原来老板已经感染了？
    操控无人机画面回传，楼道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唯有墙面上糊着些短时间难以清除的血污。
    微微拉近视野，程野目光一顿。
    只见房门口赫然躺着一个红色小海星，不过手指肚大小，像个玻璃珠。
    替身海星的感染源居然长这样？
    程野愣了下，抄起房门旁的收容箱，拉开一道门缝，用夹子将海星轻轻夹起，以免引发二次感染。
    然而就在夹子碰触海星的一瞬间，面板却忽然弹了出来。
    【检测到正在逸散的生物意识，可用来补充信息度，是否吸收？】
    【本次吸收，可增加信息度：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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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大音希声，母源湮灭！

    增长信息度？
    程野念头一闪，连忙夹着海星进入房间，用脚将门踢上。
    之所以将这种海星命名为‘替身海星’，刘毕之前提了嘴，爆发期时，人类的意识会封存进入肉瘤，由感染源控制身体，进行本能的猎食动作。
    如今身体没了，感染源又回到这处容器，驱逐里面的人类意识，意识没处去，所以能被收集器吸收？
    “吸收！”
    【正在吸收，本次成功补充信息度：0.37】
    【是否开启自动吸收？】
    【注：开启后无需触碰，只需在逸散意识周边停留两秒即可吸收】
    还真有0.37？
    程野大惊，这都赶得上他搜到龙力雏形时的奖励了！
    “开启。”
    【开启成功！】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看着面板上弹出来的一行行提示，程野又调到个人页面再次确认。
    数字上涨无误，信息度已经达到了7.47。
    按照剩下的缺口，若是每个感染源都能提供这个数值，只需要
    “刚好两百五十个感染体！”
    “不难！”
    杀人的后劲，骤然被感染源提供的巨大收获所冲散。
    程野深吸一口气，掌心狠狠砸在地面，胸腔里郁积的杀意随着这一掌彻底消散。
    说起来也怪，这事动手之前有点惶恐，此刻却只觉得心底畅快难耐。
    要是真让这老板带着两个小伙子跑了，那他今后每晚都睡不好觉。
    “果然，我也多多少少开始废土化了。”
    程野起身，又撕开两袋营养浆灌下，顺带将铁躯也卸载了下来充能。
    本以为攒够见习期的信息度得熬上几个月，甚至半年，没想到这替身海星竟成了意外转机。
    若能借这次机会渡过见习，不仅能解锁lv3技能的搜索权限，连带着lv2技能的搜索条件也会大幅降低。
    不说其他，凑齐四力的难度将大幅降低。
    “之前还合计着要不要出去杀一波，现在能积攒信息度，看来是犹豫不得了。”
    念头升起。
    轰隆。
    楼板猛地震动，也不知道哪里发生了爆炸。
    透过窗外，能看到滚滚浓烟从远处巨壁方向升起，但很快又被愈发猛烈的雨点浇灭。
    “当初b哥给我选的这处区域，乍一看破破烂烂的，实则藏着门道，应该是周边最为安稳的几个区域之一了。”
    程野静立窗前，目力所及的几条街区人影攒动。
    大多是奔逃的身影，只有零星几拨人撞面后举枪互射，想来应该是平日里就积攒了仇怨，此时正好借着感染潮来袭发挥。
    而最为“热闹”的地方，当属两条街外的跳蚤市场，也就是天元商城隔壁的老步行街。
    步行街长约七百米。
    两边都是以前遗留下来的老平房，很多人又在上面加盖违建了三四层。
    加上弯弯曲曲的内部巷子，黑暗中枪口火焰此起彼伏，至少有数百号人在激烈交火。
    想来不仅仅是寻仇，更是提前扫清感染体爆发威胁。
    咚，咚咚。
    又来？
    程野皱了皱眉，心想回头必须在门口装个提示牌。
    有事直接喊话，总这么敲门，脑子里瞬间就会闪过之前那三人的画面，忍不住就想动手。
    “朋，朋友，能给个防务通联系号吗，咱们互相守望？”
    中年人硬着头皮在门外喊道。
    刚刚擦完地，三人回到房间一合计，顿觉程野是个人狠话不多的狠人。
    这等下手果决的杀星若能拉进五楼的守望小组，无疑是最强战力保障。
    “不用了。”
    程野这次没有不回复装高手，而是沉声直言道，“待会感染潮来临，我会扫清这栋楼的威胁，然后出去外面。”
    “啊？”
    中年人一惊，连忙倒退两步，“好，好的，就当我没说过！”
    然而。
    两分钟后。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时，中年人已经打好了腹稿，正要开口。
    但千算万算，没想到防盗门被人忽的一下拉开，硕大的黑影罩在眼前。
    “啊？”
    下意识的，他连连后退几步。
    要不是被程野一把拉住，眼看就要从窗户破洞处栽下去，给一楼住户再上上强度。
    “有事？”
    被人居高临下的俯视，中年人喉结狠狠滚动两下，“你要出去的话，我们我们三个能不能跟着你？”
    “跟着我？”
    程野转头望去，不远处几扇房门应声裂开缝隙，数道目光探出头来。
    见他视线扫过，两名中年男人讪笑着推门而出。
    都是平日里在水房打过照面的邻居。
    不过此刻环境大变，三人却都不敢将平日里文文弱弱的程野，和眼前这裹在战甲里的庞大身影联系起来。
    而程野也有点将三人和往日联系起来，因为此刻，三人脸上的激动与兴奋，不像是要去对付感染体，倒像是奔赴一场迟来的梦想。
    “你们三个.”
    程野有些愕然，“不怕死？”
    “怕什么，感染体不杀完，咱们明天还怎么上班？”
    被程野还拽在手里的中年人急道，“我叫黄升，以前也是咱们幸福城拓荒兵团的，后来兵团解散，这才加入了工务署。”
    “你放心，我不会拖后腿，而且我也准备了护具和武器。”
    “东西呢？”
    程野伸手将人放下，忽然惊觉自己的实力竟然已经超出普通人这么多了？
    不光是力量与技巧，连胆量和心性都脱胎换骨。
    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已经变得如此坦然。
    “我去拿！”
    黄升的房间和他就隔着四个单间。
    冲进去眨眼功夫，就抱出一套亚克力材质的护具。
    至于头盔，样式不是他这样的防护头盔，而是橄榄球头盔，防止感染体接触是足够了。
    “你们呢？”
    程野微微颔首，看向另外两人。
    两名中年人顿时醒悟，面露喜色地冲进房间，很快拿出各自简陋的装备。
    “13年前那次，我被人忽悠着卖了两个月的烂药，到现在都后悔，当时要是敢匹夫一怒，早特么混到管理层了！”
    另一人连忙附和：“我们只有小手枪，要是不嫌弃，我们三个帮你警戒，事后您看着分点贡献点就行。”
    这。
    程野微微沉默。
    这幸福城里的人，精神状态感觉都好像有点问题。
    不过转念他又想到了宋老的那句话，集体难出领头羊，得有个人跟着，才能形成战斗力。
    若没有他在，这三人莫说冲出小区与感染体厮杀，怕是连踏出房门清理五楼都得反复做心理建设。
    可如今有他领头，三人竟立刻胆气大壮，敢跟着往外冲杀了。
    见他沉默不语。
    黄升三人顿时有些惴惴不安，刚刚激昂的心情又沉寂了起来。
    不过他们却是没有出声打断程野的思考，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
    “13年前，你们怎么度过的？”
    “我？”见程野看过来，黄升苦笑了声，“当时我跟着拓荒兵团跑大车去了，援建红叶湾港口，刚好躲过了噩梦吸虫。”
    “朱翔。”
    另一人开口道，“我是卖药的，嗯，卖的就是那个睡眠灵，当时医务署的人忽悠我，说这是为缓冲区做贡献，我无偿卖了两个月，最后还被人当成药贩子关进去隔离了一个半月，在里面天天被人打。”
    这个惨，程野忍不住咂舌。
    “吴志宏。”剩下最后一人跟着道，“我是康复派，打的就是那些暗中传播噩梦吸虫的畜生，可恨，那帮人溜得太快，一个都没打死，遗憾了好多年。”
    “你们都没有家人？”
    程野再问，三人同时摇头，脸上掠过复杂神色，藏着或多或少的故事。
    “那好，想跟着我出去，得完全服从指挥。”
    “没问题，只要不让我们去送死，你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信任程野，或许是这年轻人从搬来后，给死气沉沉的电子厂小区注入了新的活力？
    反正此前这栋筒子楼内，可没有能爆完头，把人从窗户扔下去的狠茬子。
    黄升表现的有些兴奋。
    “你创建小队吧，有小队监察，我们不敢违背规则的。”
    “嗯。”
    程野从兜中摸出徽章，在防务通上划过，这所谓的小队模块，有点像微信面对面建群功能。
    选择创建后，界面弹出一串识别码，其他人输入就能入队。
    “识别码175107。”
    三人立刻掏出防务通。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干这种事，吴志宏和朱翔凑在屏幕前点了好几下，愣是没找到加入入口，反倒是黄升眼疾手快先输完代码，又连忙指导两人：
    “诶，就在这，点这里”
    “嗯，加进去，上面显示检查官头衔的这个，就是就是”
    嘴上指导两句，黄升愣了。
    吴志宏和朱翔没能反应过来，但等到输入识别码，看到明晃晃的检查官三个大字，也愣了。
    三个人全僵在原地。
    看了眼防务通，又看了眼程野，脸上有些茫然无措。
    “您，您是.检查官？”
    “不像吗？”
    程野忍不住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休息吧。”
    “还有十六分钟。”
    防盗门“哐当”合拢，裹挟着的血腥气让三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直到数秒，三双眼睛骤然对上，难以置信的狂喜瞬间冲垮所有表情：
    “检查官，这程野，程检查官？”
    “不可思议，还有检查官住咱这，他也太年轻了”
    “年轻怎么了？年轻好啊！”
    黄升兴奋直拍大腿，压低声音，“年轻人才想着建功立业，我们拓荒兵团前些年上位的，没一个超过三十五的。”
    “可拓荒兵团招人标准不是三十五以下吗？”
    “滚！”
    由不得三人冷静。
    电子厂这破筒子楼十几年前确实有检查官住过，可往后再没听过哪个会来这里“受罪”。
    而作为缓冲区地位最高的人，检查官能够动用的权限是难以想象的。
    就比如
    一架无人机飞了上来，下方的摄像头在三人身上扫过。
    防务通随即播报：
    “程野检查官已建立小队，黄升、朱翔、吴志宏被纳入小队。”
    “检测到程野检查官启动贡献判定机制，个人行为将由无人机全程记录，提交超算，按贡献值分配奖励！”
    这，便是加入检查官小队的好处之一。
    无需争抢人头，无人机会后将记录上传超算，自动判定贡献值。
    开枪的、打扫战场的、殿后支援的任何行为都将被赋予意义！
    “这检查官身份，感觉可待开发的帮助还很多啊？”
    看着视频画面中三人脸上的狂喜，程野意识到了这项机制的优势。
    特殊的奖励、联动机制影响下，这个团结效率是很夸张的。
    完全不需要任何强制手段，就能将陌生人联合在一起，形成战斗力。
    而且因为没有感染的缘故，天生就处于一个阵营，不存在利益争夺。
    再加上无人机进行收获和规则判定，在感染潮来临时，检查官只要有这个想法，随时都能拉起来一支几百上千人的队伍。
    “这是要干啥，为什么要赋予检查官这么大的权利？”
    程野蹙眉沉思，只能将其联想成理想派的制度试验。
    但无论初衷如何，这权力对他当下的处境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叮。
    闹钟再次响起，屏幕显示11:40，距离爆发只剩最后一分钟。
    他抬眼望向墙壁上的湿度计，指针赫然指在99%的刻度上，玻璃表面凝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要来了吗？”
    枪响声，此刻已经彻底席卷了整个缓冲区。
    在废土人听来，这是索命的催命符。
    但落入程野耳中，却莫名泛起几分回老家过年时，除夕夜鞭炮齐鸣的恍惚感。
    忽的，屏幕上的数字再度往前跳动。
    程野原以为除了间歇性炸响的惊雷，再无更喧嚣的声响。
    但他错了，当11.41分到来，一道刺耳尖啸猛地撕裂空气，冲上云霄，瞬间盖过所有噪音。
    大音希声。
    程野只觉天旋地转，耳膜被无形的压力撕扯，像是脑袋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喉间腥甜翻涌。
    耳鸣声里，他恍惚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声低沉的破空声，二十余道挂着拖尾的火流星从内城方向飞出。
    那是什么？
    轰！
    火流星砸向南郊一处空地，爆起刺目的光团，却没有任何冲击波产生。
    几乎同时，尖啸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紧急播报，代号‘替身海星’融合期母源已被完全湮灭！】
    【湿度已达标，母源压制失效，感染体即将进入爆发期，请所有居民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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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板块沦陷，透明区域！

    原来，11点41分指的并非湿度达标，触发感染体爆发条件。
    而是这母源暴露自己位置的时间？
    程野撑着床边站起身，脑子仍因尖啸震荡得嗡嗡作响，记忆却飞速检索出检查官手册中关于“母源”的简单描述。
    感染源分三类。
    弱、强、母。
    划分标准极为粗暴，按受污染的程度排序，污染越深，力量越强。
    而母源，特指的就是那些曾拥有超凡能力的动植物，被s-4病毒侵蚀致死的畸变产物。
    “幸福城竟然混进来了这玩意？”
    程野心头剧震。
    不管母源再弱，都有真正的超凡能力，随意引爆都会造成一场灾难。
    好在贺飞的死敲响了警钟，促使幸福城提前警戒起来。
    但就算这样，也无法在母源暴露自己前，排查到坐标位置吗？
    程野忽的有些蠢蠢欲动。
    要是能搜一下母源，会不会搜出来什么好东西？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东西的时候，该出发了。”
    程野点开防务通的主动预警模块，缓冲区瞬间具现为3d地图。
    密密麻麻的板块标号间，至少三分之二区域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包括电子厂小区所在的b-7区也未能幸免。
    但也有地方闪烁黄光，例如偏离市区的化学厂小区，像浊流中的孤岛。
    除此之外，程野目光落在了巨壁站附近。
    a1到a-12整整十二个板块，已经全部化作骇人的纯黑色。
    无需借助无人机观测也能想象得到，此刻有多少感染体正蜂拥聚集在那片区域。
    “队长，小区门口好像来了感染体，是被肉食吸引的。”
    黄升的消息在防务通提示栏弹出，措辞警惕，并且非常聪明的避开了检查官称呼，以免外出行动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程野按下左边侧键，以语音回复，“先别乱动，我看看情况。”
    “明白。”
    监察无人机俯冲直下，果然小区门口已经走了四个踉踉跄跄的身影。
    随着距离靠近，防务通的屏幕上开始映出画面。
    “嘶”
    “这叫.海星肉瘤？”
    程野本以为会在额头眉心处，生成一个小小的海星瘤。
    然而画面里的人，从脖颈往上，人类头颅的原有轮廓像是开了花，沿着头骨形成了一只直径约30-40厘米的巨型海星。
    五根粗壮的腕足呈放射状撑开，腕足表面覆盖着灰紫色的粗糙皮肤，密布着颗粒状突起与不规则褶皱。
    至于海星中央本该是脸部的位置，如今只剩骨骼碎渣与软组织糅合的畸形赘生物。
    无人机镜头继续拉近，即便程野已经见过了很多恐怖的寄生体，但仍然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涌。
    “队长，四楼好像有人变了！”
    消息传来的同时，程野也同步听到了楼下传来一阵家具撞响声。
    无人机拉高，摄像头飞速捕捉画面，不仅仅是四楼，三楼、一楼同样有人异化。
    “这些人不吃药，硬撑？”
    “祛疫粉的死亡概率太高了，很多人也害怕和睡眠灵一样，是场骗局，所以就强撑着不吃药。”
    “那就出发，先去清理四楼的感染体，过来取弹药和收容箱。”
    “是。”
    程野将两把长枪卡在后背，左手提着收容箱，右手抄起三棱矛推门而出。
    几乎同时，隔壁房门也应声打开。
    比起他这套狂拽的雨夜杀人魔套装，黄升三人活像误入战场的橄榄球队员，头盔歪扣在头上，亚克力护具在走廊灯光下泛着油腻光泽，身侧挂着个防水帆布大包，唯有手里的防卫手枪被擦得乌黑发亮。
    然而这副滑稽形象，却让程野觉得莫名心安。
    还别说，成立个小队确实比个人单打独斗要好。
    譬如现在，有黄升三人呈扇形散开警戒后，他完全可以先用近战试一试这替身海星的感染体强度。
    “给，你来负责收容。”
    “队长放心，我就是干这个的。”朱翔接过箱子。
    其他两人则进入房间，看到堆满地的弹药咂舌，连忙往背包里塞。
    准备妥当。
    就在四人准备下楼时，五楼其他房门也像是心有默契的推开一条缝，探出不少目光。
    “都回去吧，看我们干什么？”黄升喝了一声。
    “保重啊”
    不知道谁起了个头，楼道里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保重”声。
    十几年的邻居，彼此都清楚跨出这扇门意味着什么。
    连带着程野也脚步顿了顿，此刻隔着一道门，竟透出某种生离死别的意味。
    不过眼下并不是感慨的时候，情况也没有到生死相隔的危局。
    “跟紧了。”
    “是！”
    顺着楼梯往下，替身海星感染体竟然还没能从门内冲出来。
    只有不断拍打房门的声音，以及含糊的，“肉、肉吃肉！”
    “别怕，黄升踹门，我先上。”
    杀过人后，程野也没想到自己的胆子就和坐了火箭一样。
    不过放在先前，他也从未害怕过感染体，只是觉得部分感染体恶心而已，开枪时从来没有犹豫过一次。
    朝着门锁部位，黄升飞起一脚，直接踹了上去。
    房门颤了颤，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见状，他又往后退了两步，小跑着又是一脚。
    轰。
    门锁被踹开，站在门后的海星感染体也被带倒。
    程野一步踏入，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猛地朝海星面部中央扎下。
    噗嗤。
    利器入肉，猛地带出一抹黑色淤血，海星感染体却依旧想要撑着爬起来。
    他没有迟疑，又接连往不同部位扎了两次，地上的感染体立刻不再动弹。
    “三处致命伤，即死，情报验证通过。”
    转头，黄升三人有些紧张，但也有些兴奋。
    显然没有想到他这么干脆利落，像是扎假人似的，全然无视海星感染体的狰狞形态。
    “异化了，就是敌人，手软就是害人害己。”
    “明白。”
    程野一步走出，三人对视一眼，朱翔摸出小刀上前开始切割。
    作为医务署的工作人员，些许急救知识里也包含了简易手术，此刻分割海星自然不再话下。
    【检测到正在逸散的生物意识，正在自动吸收】
    【本次成功补充信息度：0.41】
    “卧槽，0.41，比刚刚的还高？！”
    “原来不是每个感染体都是一样的数值，是受到.每个人了解的信息不同所影响？”
    程野不禁大喜。
    仅仅猎杀一个感染体，获得的信息度竟然超过了野兽直觉。
    离谱！
    “走走走，快点跟上我。”
    莫名的，他竟然生出了几分打怪升级的愉悦感。
    实在是太爽了。
    一个感染体等同一个贡献点，还能有额外的信息度奖励。
    要是错过了这一次的替身海星爆发，下一次这种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是”
    三人对视一眼，愈发能看到对方眼神中激动。
    外界传言里，幸福城的检查官一两天不杀感染体就会手痒。
    这今日看来，传言果真不假。
    这程检查官这么年轻，就已经杀意盎然，见到感染体如此兴奋。
    瞄了眼窗外的无人机，三人加快脚步，头盔下的嘴角已经咧开。
    贡献点多少，对他们这个年龄的中登已经意义不大。
    只要没有达到质变的水平，生活就还是这样的生活。
    但干掉感染体得来的功，却是在各自体制内往上爬的必备条件，是实现他们理想的唯一渠道。
    “跟上，快点跟上！”
    黄升低喝一声，等到三人下楼。
    程野已经在楼梯口站定，往走廊看，竟然有三个感染体在拍打房门。
    “近战，还是，开枪？”
    程野只犹豫了一瞬，便拔出腰间野牛格斗手枪。
    他，一向稳妥。
    砰砰砰，砰砰砰
    九声枪响连珠般炸开，子弹并非瞄准射击，而是随着他移动的步伐倾泻而出。
    从田师傅那里搜来的移动射击，虽然没有大幅度加强他的射击准度，却将动态射击的误差降到了极致。
    即便做出战术侧移或突进步伐，也能达到之前凝神静气的水平。
    这九枪，程野分别瞄准不同部位射击，得出结论。
    异化为替身海星感染体的人类，依旧保持着以前的弱点。
    心脏，头颅，咽喉，皆算作致命伤范围。
    不用程野提醒，朱翔拔腿往三个感染体倒下的地方冲去开始切割。
    吴志宏和黄升则负责警戒，等到程野装满子弹，眼前闪烁提示。
    【本次成功补充信息度：0.17、0.04、0.09】
    少了。
    但累积速度比起获取难度，效率仍然喜人。
    看来收集器通过吸收意识体所能增加的信息度，确实受限于人类生前掌握的知识量。
    “不知道信息度提升以后，遇到没见过的东西能不能直接检索到对应信息，相当于鉴定？”
    程野琢磨着，确认楼道内三个感染源刚被朱翔收容后，又往一楼走去。
    枪声惊动了院子里的四个海星感染体，不过有肉食在侧，倒是没有直接靠过来，还趴在泥地里大快朵颐。
    小区门口也有十几个感染体拔腿而来，程野不惊反喜，不得不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感染体这么兴奋。
    下到一楼。
    没想到感染体正在挠的房门，竟然是之前背他出去的老孙家。
    “找死。”
    程野低喝一声，箭步上前双手持矛猛刺。
    但这次他多了个心眼，刺中后并未补刀，而是迅速后退。
    果然，感染体受到致命伤后，行动速度大幅减缓，转身的速度堪比航母掉头。
    “这也太弱了”
    程野忍不住嘀咕。
    这类替身海星感染体除了接触感染的特性，几乎毫无威胁。
    可就在他准备上前终结时，突然心神一紧，本能地向旁急躲。
    噗。
    一股黄色体液从感染体口中喷出，射在墙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喷吐体液？”
    砰，砰砰。
    身后传来枪响，吴志宏和黄升在体液喷出的瞬间同时开火。
    “队长，没事吧？”
    “没事。”
    程野摆手回应，心中刚泛起的轻视瞬间消散。
    单个感染体喷吐体液尚可躲避，可要是十多个，上百个，量变形成质变呢？
    “腐藤感染体打的是单体，这海星感染体的优势在于.群体作战，不能拉到同一个维度来比较。”
    程野心想着，房门打开，老孙紧张兮兮的往外看了眼。
    发觉一道黑影就站在自己门前不远处，呼吸瞬间都窒了几分。
    “回去躲着，别出来。”
    “你是那天.”老孙一怔，听出了程野声音，连忙点头合上房门。
    这才正常。
    感染潮来了，哪能每个人都往外冲。
    整栋楼五层下来，根本没人敢打开门往外看，生怕引来感染体。
    【本次.0.07】
    “已经1.15了！”
    瞥了眼信息面板提示，程野不再多想，踏着滂沱雨幕大步走出筒子楼。
    暴雨，是亲水类感染体的主场。
    但同样，也隔绝了气味的传播。
    地上四个大快朵颐的感染体对有人接近毫无察觉，程野使了个眼色，黄升和吴志宏立刻快步上前，一人负责两个，举枪速射解决。
    枪口火焰喷吐。
    门口徘徊的十几个感染体瞬间锁定了方向，嘶吼着向内猛冲而来。
    速度相当于成年人慢跑，看起来还有点吓人。
    “肉，吃肉！”
    “肉肉！”
    无意识的呢喃叠加，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朱翔握紧手枪，紧张地放下收容箱：“队长.”
    “别慌，按计划行动！”
    程野话音未落，猛地掀开雨衣，手臂一扬，游骑兵步枪已握在掌心。
    哒，哒哒
    步枪的点射声异常清脆悦耳，肩头传来的后坐力更是让人安心。
    狰狞的海星感染体在雨夜中抽搐倒地，在程野眼中，每个海星头上似乎都顶着‘信息度++’的提示。
    好爽！
    “不好，有更多的感染体过来了。”
    枪响声如黑夜中的灯塔，电子厂小区四座筒子楼里，原本在走廊徘徊的感染体仿佛受到召唤，顺着楼梯疯狂向下猛冲。
    这些怪物竟还残留着一丝人类本能，至少不至于在建筑里迷路。
    “什么不好，这是好事！”
    程野舔了舔嘴角，雨雾有些润湿了他的视线，却挡不住眼中炽热的兴奋。
    然而就在这时，腰间的防务通突然急促作响。
    【紧急播报，a-1、a-2、a-3、a-4已默认沦陷，请所有人员撤离！】
    【重复一遍，以上四个区域已经默认沦陷，切勿靠近！】
    【火力即将覆盖，请勿靠近！】
    “什么？”
    程野心头剧震，立刻拔出防务通点按。
    3d地图上所播报的四个区域，已经从黑色变成了无色透明。
    在满地图闪烁的各类光芒中，显得有些奇怪，像是感染潮已经结束。
    他下意识的点开画面转播，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从无人机回传的画面里，足有数百个融合体已经冲上了幸福高墙，从躯体延伸出的巨大触手死死攀附墙面，疯狂向墙顶攀爬。
    那可是三十米的高墙啊，这些融合体竟然想爬上去？！
    除此之外，高墙前更是挤满密密麻麻的感染体，至少数千只异化出体液喷吐能力，黄色液体竟盖过雨幕，像洒水车似的扑在高墙上，逐渐融化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破洞。
    至于高墙前的那些哨塔，此时早就被黏液覆盖，坍塌成扭曲的残骸。
    但这些，都不是让程野最为震惊的。
    因为在感染体后方，他看到了一个足有十多米高的巨大融合体。
    该怎么形容这玩意？
    就好像几十个普通感染体缝合在了一体，浑身布满五角海星状的赘生物，扭曲的简直像从克苏鲁神话中爬出的怪物。
    “这是替身海星？”
    看了看楼道内跌跌撞撞往出跑的普通感染体，又看向画面中那些怪物。
    突然，程野猛地抬头。
    嗡！
    一道道裹挟赤焰的火箭弹从幸福防线冲天而起，在漆黑雨幕中划出虹彩般的轨迹。
    绕过天际，从b-7区上空掠过，径直砸向幸福高墙前的四个区域。
    轰！
    回传画面戛然而止，一股猛烈的冲击波往周边疯狂扩散。
    即便b-7爆炸中心相隔数公里，此时仍有玻璃爆碎的声音接连响起。
    这就是透明的意思吗？
    “队，队长！”黄升的声音忽然响起，带这些颤抖。
    “怎么了？”
    “那，那好像有东西过来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程野瞬间汗毛倒竖。
    筒子楼靠近街区的那栋，楼体表面正有一道黑影快速掠来。
    身后拖拽的狰狞触手，像是狮子鬃毛一般炸开的腕足，以及远超普通感染体的庞大体型。
    赫然正是他在画面中看到的那些扒附高墙的融合体！
    “快，快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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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杀，杀，杀！声镇超凡！

    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即便被雨水稀释，仍夹杂着浓郁的腐肉味。
    咚。
    咚！
    触手狠狠砸在楼体表面，声响如擂动大鼓，震得墙面簌簌落灰。
    作为检查官。
    从第一天开始学习课程，程野就对融合体抱有强烈的探究欲。
    因为这种生物已经完全超脱了碳基生物的限制，如同外星造物。
    只是他从未想过，首次与融合体的遭遇，就要分个生死出来。
    “躲好！别把后背暴露出去！”
    程野握紧霹雳1沉声喝道，四人在楼梯间屏息凝神。
    如果是腐藤融合体，他现在肯定拔腿就跑。
    但无人机回传画面里，高墙上攀爬着数百只类似的触手怪，数量激增必然导致单体战力稀释。
    这是感染源铁律，替身海星也不可能避免。
    “来了！”
    话音未落，筒子楼门口猛地探出一道扭曲的人形轮廓。
    程野不假思索扣下扳机，指尖死死压到底。
    轰
    轰轰轰
    霹雳1之所以得名，正因射击声如惊雷炸响。
    鹿弹天女散花般从枪口喷涌而出。
    32发的弹容量哪怕单人射击也能形成扇形火力网，连续扣动扳机，铅弹雨覆盖了整个入口！
    刚刚探出身体的人形，几乎眨眼间便被狂暴的火力绞碎。
    但
    “不是融合体？”
    程野一愣，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将铁躯装备往旁边闪躲。
    果不其然，四人身后骤然响起轰隆巨响，一根粗壮的触手竟硬生生砸穿了外墙，刚好落在了他站着的地方！
    “卧槽！”
    程野瞳孔骤缩。
    电子厂筒子楼的外墙可不是后来的混凝土砌块+水泥砂浆，是空心砌块，而是以前很老式的那种标准红砖。
    作为纵向承重墙，其厚度至少也有240mm，这能砸穿？
    “跑！”
    都不用他提醒，黄升三人已经连滚带爬的往楼上直窜。
    程野稍一犹豫，就地一个翻滚躲开触手，直接从楼梯扑向院子。
    这便是普通人和战士的最大区别。
    普通人会在遇到危险后，本能地逃往“心理安全区”，对黄升三人而言，五楼的家便是绝境中的避风港。
    而战士的退路，按照b哥的话，必须遵循一条铁律：
    能为后续战斗创造条件！
    既然进楼只会困死在狭窄空间，挡不住融合体的攻击，那不如逆向思维，主动拉扯对方，将自己从被动中摘出来。
    只要给他足够的射击空间，这霹雳1未必不能撕碎融合体的防御！
    下了楼梯，程野往身后看了眼，融合体的触手已经在往外抽出，没有选择继续鞭打外墙，抽碎筒子楼的外墙。
    显然，这种攻击并不是普通攻击，想来也是需要蓄力才能爆发的。
    好消息！
    “狗娘养的，来追啊！”
    他怒吼一声，将剩余十几发子弹的霹雳1插回后背，双手分别握住野牛格斗手枪与防卫手枪，同时点射。
    经过刚刚的耽搁，其他几栋楼的感染体已经追到了楼道口。
    之前好收拾的靶子，有了融合体在背后追着，顿时变得棘手。
    但程野并未慌乱，铁躯对身体控制力的增幅正处于最强状态，已经能让他的射击水准在近距离勉强追上刘毕这种神射手。
    配合移动射击的加成，哪怕翻滚跳跃，准头也丝毫不受影响。
    待融合体翻过筒子楼现身正面，他骤然顿住脚步，嘴角咧开一抹笑容：
    “傻狗，懂不懂什么叫放风筝！”
    也不管融合体听不听得懂这些话，他肆意骂着，大步流星又反向冲回楼梯间。
    这招果然奏效！
    融合体不再绕路，用触手猛地扫开挡路的普通感染体，径直追来。
    “这是缠上我了？”
    程野心头一紧，门口这么多肉食，融合体却不管不顾，偏偏追着他不放。
    难道是我比那些人更有吸引力吗？
    “来，小馋猫，那就让你尝尝我的味道。”
    腐烂的恶臭几乎能把人熏晕，程野猛地屏息，将霹雳1剩余的子弹一股脑倾泻而出。
    轰，轰轰！
    从未有哪一刻，扣动扳机的触感如此酣畅淋漓。
    弹丸在融合体身上砸出肉眼可见的破洞，一部分穿过身体打出穿透伤，疼的融合体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
    有母源那个味，但也仅限如此了！
    程野只是脑袋微微晕了下，迅速换上游骑兵步枪继续点射。
    然而让他无比意外的是，这怪物
    跑了？
    抓起两个门口的普通感染体，融合体以夸张的速度消失在雨幕里。
    程野愣了下，判断这不是融合体在诱惑自己追击后，咬咬牙追出。
    此时，筒子楼家家户户漆黑一片。
    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芒，他猛地看见骇人的一幕：
    那融合体竟然在吞噬感染体！
    其头部的巨型海星组织骤然扩张，将一整具人体囫囵吞下。
    刹那间，那些被霹雳1轰出的深坑破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
    程野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腰间挂着的高爆雷，掌心沁出的热汗锁在胶皮手套内，像是雨水滴进去似的。
    融合体的表现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也彻底撕碎了数据手册上的苍白描述。
    这是怪物！
    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理解的怪物！
    怪不得人类需要在废土上建立一座座庇护城，若是野外碰到这种东西，绝对
    十死无生！
    而刚刚，除非有四五个人
    不够，除非有一个小队八人，能和他一起用霹雳1射击，并且火力形成封锁，才有可能造成七处致命伤即死。
    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被他逃走，吞噬其他感染体恢复。
    但问题是，整个缓冲区有多少人买得起霹雳1？
    砰。
    砰砰砰砰砰
    程野攥着高爆雷愣神的瞬间，五楼突然炸开几声枪响。
    是黄升他们？
    不！
    没等他反应，几道枪声像个引子，只是瞬间，整栋楼的手枪射击声骤然连成一片！
    发生了什么？
    他茫然抬起头，看到：
    上百道枪口火舌竟在雨幕里疯狂吞吐，刺耳的枪声似是同时点燃了数十挂鞭炮，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但更惊人的是，除了他身后的这栋楼，其他两栋面向融合体扒着的筒子楼，家家户户也都猛地推开窗子。
    黑洞洞的枪口从窗帘后、防盗网缝隙中探出来，炽烈的火光在雨夜里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
    子弹如蝗群般扑向扭曲的融合体，打得墙面碎屑横飞，也在融合体身上溅起串串火星。
    什么叫火力封锁！
    程野从没有见过，但这一刻，他明白了：
    这他娘才叫火力封锁！
    来自普通人，来自电子厂小区，每一个幸存者的火力封锁！
    啊！！！
    远比先前更加尖利的嘶鸣响起，程野忍不住抱着脑袋，单膝跪地。
    但，但，但下一秒，更震撼的声浪席卷而来，筒子楼内竟爆发出无比整齐的呐喊：
    “杀！”
    “杀！！”
    “杀！！！”
    那是夹杂着恐惧、愤怒与决绝的嘶吼。
    那是来自杀意不减当年的老年人，胸腔热血沸腾的中年人，躲在窗户后声嘶力竭的女人，怒吼挥拳的半大孩子
    那是无数没有胆量在感染潮来袭，站出来主动直面感染体，却不吝在关键时刻爆发勇气的废土普通人！
    来自普通人的呐喊，竟然硬生生盖过了融合体的尖啸，将那非人的嘶吼压得粉碎，将那超凡的压迫一拳打穿。
    这？！
    在程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足以轻易带走几十条人命的融合体.又逃了。
    姿态狼狈得近乎滑稽。
    几乎一半的身体都被子弹撕成碎肉，墨绿色的体液混着雨水拖出长痕，要不是刚刚抓了两具感染体，这波由无数枪支组成的火力网，恐怕真能将这怪物钉死在楼体之上！
    “可惜.面对怪物的应急演练只教到这里了，大家用的很好，但也只有联结防守，没有主动追击。”
    家家户户窗子已经关上，快的像是错觉，黄升三人从楼道里窜了出来，看着融合体逃走的方向摇头哀叹。
    对付这种怪物，只有寻找到那个巧妙的联结点，才能让所有人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同时开火形成封锁，将怪物击杀。
    往后融合体逃了，上面根本没想过让普通居民去追击，几乎不可能做到。
    但。
    “不可惜，我会找到他，我会.干掉他，一定会！”
    程野微微站起身，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震撼神色。
    区老的话，此刻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
    原来不仅仅是天元商城，是需要领头羊的区域吗？
    或许。
    这里的废土人确实不缺少战斗力，缺的是把散沙聚成堡垒的人！
    缺的是无尽旷野上，能够点燃燎原大火的那颗小火星！
    “继续清扫各楼，扫清后.去天元商城。”
    “天元商城？”
    黄升愣了下，随后点点头，没有质疑程野的选择。
    经历过和融合体的生死搏杀，那些处于爆发期的普通感染体再已算不上威胁。
    程野卸下铁躯，闲庭信步，手中三棱矛每次精准戳刺，都伴随着感染体的哀嚎倒地。
    与此同时，一道道提示在他眼前闪烁。
    【检测到正在逸散的生物意识，正在自动吸收】
    【本次成功补充信息度：0.1、0.04、0.07、0.05、0.21、0.16】
    每道意识溃散，会有十分钟时间。
    过了这个时间的感染源，便不会再提供信息度加成，想来是已经完全逸散。
    等到整个电子厂小区所有感染体全部扫空，程野打开面板。
    【收集员：程野】
    【当前职级：lv.1见习（16.7/100）】
    几乎，涨了10点！
    而时间，也不过是00.17分，距离感染源爆发仅过去了36分钟。
    雨势，已经微微减弱。
    这场急雨不可能持续到天亮，按照这个势头，最多再有一两个小时就会逐步停止。
    属于人类的主场正在回归，但前提是得干掉那融合体。
    “也不知道高墙怎么样了，那里可是有几百个融合体”
    程野将三棱矛在感染体身上擦了擦，目光穿透雨幕望向高墙方向。
    枪声、炮火声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可惜周边的无人机已经全被摧毁，看不到太多情况。
    只能切换到有无人机控场的a-7区。
    画面闪烁，让人心惊。
    不算宽阔的街道上，海星感染体如黑色潮水般翻涌推进。
    非要找个合适的形容，大概和他穿越前去看的那些几万人演唱会，散场时差不多。
    只是此刻画面里涌动的并非人头，而是密密麻麻、蠕动着的海星状畸变躯体。
    堆叠着、推搡着向前碾压，触须在地面拖曳出墨绿色的黏液轨迹，将整条街道织成一张扭曲晃动的生物地毯。
    血龙军团组成的火力防线，重机枪正在街道尽头疯狂喷吐。
    然而收效甚微，因为每当融合体从侧翼掠过，便会瞬间吸引整条火力线的注意。
    仅仅几次耽搁，感染潮便向前推进了十数米，防线压力呈几何级攀升。
    除非
    轰。
    眼看浪潮阻止不了不了，十多发火箭弹从防线后方冲天而起，如流星般砸进感染潮核心。
    爆炸掀起的气浪将整片海星感染体炸成碎肉，墨绿色的组织碎块铺天盖地坠落。
    在程野的注视下，那些溅落在其他感染体身上的血肉竟被瞬间吞噬。
    其中数个普通感染体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背后猛地撕裂出四条滑腻的触手！
    这.吞噬进化？
    他打了个寒颤，立刻意识到了为什么这场感染潮能被定为灾-，而不是瘟级。
    瘟为疠气，蚀骨销魂，是人祸之结。
    灾是孽火，一切成墟，是文明之殇。
    一旦达到灾级，感染潮带来的便不止是人口衰减，更会将这片土地的文明彻底埋葬。
    而灾-，则是留了一线生机。
    是升为灾，彻底毁灭缓冲区，还是降为瘟，带走一部分人类。
    全看这一夜所有人的努力！
    “把这些感染体都拖进一楼没人的房间内，不能让其他感染体吃了。”
    “是。”
    黄升应声点头，转身跑回楼道大喊了几声。
    顷刻间，一扇扇房门打开，一楼的住户比程野想象的还要积极。
    众人几乎是飞奔而出，拖拽着感染体就往空房间里冲。
    “队长，咱们要是走了，他们也会出来收拾的，现在有咱们护着，他们哪能不积极！”
    “也对。”
    小区的感染体是被肃清了，但b-7区肯定还流窜着很多感染体。
    刚刚他扫了眼，已经有三分之一的红色区域开始变黑，连带着化学厂小区也变成了红色。
    如若不主动出击，这场感染潮只会越来越恐怖，直至变成透明，被幸福防线驻扎的守军用导弹洗地。
    “走！”
    大雨自会冲刷走所有血腥。
    刚走出小区大门，程野便眼尖地瞧见五个感染体正疯狂刨着大肉食堂的铁门。
    中年店主躲在屋内，透过窗户看到四人出现，顿时惊慌失措地大喊：
    “兄弟们，救救我，下次来吃大肉给你们打七不，给你们打五折！”
    “去，帮他干掉那几个。”
    “好嘞。”
    不知道跟着程野，自己胆子为什么突然这么大，黄升和吴志宏干脆也摸出腰间短刀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的剁翻了感染体。
    朱翔立刻上前切割感染源，悦耳的提示音随即在程野耳边响起。
    都不用他动手，信息度便在上涨！
    其中一个竟然给了0.3，眼看着总信息度就要破20。
    “哥们，下次我们来，记得选大个、肉肥的招待啊。”
    “一定，一定！”
    黄升隔着窗户叮咛了两句，店主犹豫了下，立刻便出门将感染体拖进内部，打算藏在地下室内。
    这废土，从来不缺少狠人，那些婆婆妈妈的早就死在新纪前了。
    前往天元商城的路上，不断有感染体从暗处窜出。
    程野眼疾手快，几乎没给黄升三人留下出手的机会，信息度提升的提示音频频响起。
    可他却越发感到不满足。
    “这么杀下去，效率还是太低了！”
    一想到天元商城还有三百人在等着他，程野的心就像被火点燃似的。
    但这次，不是渴望实力的不甘之火，也不是想往上爬的野心之火。
    而是一股无法言喻，只有东人才明白的集体之火！
    终于。
    翻过两条街区，遥遥看到商城出现在不远处时。
    地上已经堆满了感染体的尸体，显然这里在他来之前，可能已经爆发了不止一轮战斗。
    轰隆。
    铁皮卷闸门从内部轰然拉开，门后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身影如潮水般涌动，人人额间系着赤红布带，眼底燃烧着不亚于他的炽烈光芒。
    三位区老站在最前排，大龙、二龙手持朴刀肃立其后。
    见他脚步定住，视线投过来。
    宋老脸上浮起欣慰的笑意，上前半步欠身行礼，嗓音里透着难掩的激动：
    “大人，等您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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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枪在手，跟我走，扫平B7！

    第78章枪在手，跟我走，扫平b-6！
    “大龙，分一百人出来，以四人为一组互相警戒，把枪线拉出去。”
    “是！”
    “二龙，带五十人跟着朱翔切割感染源，绝不能让这些东西引发二次感染。”
    “明白。”
    “剩下的人跟黄升、吴志宏走，把切割后的感染体暂时掩埋起来，这些东西会互相吞噬变强，不能让它们轻易找到食物。”
    “是！”
    程野没料到自己首次指挥竟如此顺畅，全无半点生涩之感。
    远比他大学出去聚餐时，安排四十人野餐还容易些，不用操心谁手游没打完，谁有饮食忌口，哪个还有洁癖
    天元商城的三百人就像游戏里的兵，令行禁止，说啥干啥。
    归根结底，一来是众人配合度已达极致，二来则是因为
    “以前的拓荒兵团解散后，很多人都分在了咱们b-7区。”
    潮湿的水汽扑鼻而来，宋老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似检查官您居住的那座朝阳电子厂小区，基本上都是拓荒兵团的老人，我们在荒野时早受过应对感染潮的防守训练，只要没把本事忘光，哪怕不用人指挥，也能自发的寻找到那个联结点，一起出手，同进同退地御敌！”
    “拓荒兵团.”
    程野忽然顿了顿，想到了什么，“我父亲也在拓荒兵团里干过吗？”
    “他是第一位在拓荒兵团的检查官。”
    宋老立刻点头答道，“而且是和您一样年轻的时候，恰逢令祖父意外离世，他以检查官身份加入了拓荒兵团，誓要为令祖父报仇，呆了两年半才离开，重返检查站。”
    报仇？
    程野心底泛起一丝古怪。
    以程龙的能力，真的是去外面报仇吗？
    还是说程武也给程龙留下来一群烂摊子，连检查站都没法去，只能跑到拓荒兵团去外面躲，等练出自保之力才敢回？
    要是这样，那程龙的开局简直比他还要天崩啊！
    “刚才听见那边有喊杀声.是融合体？”
    普通的感染体天元商城已经防守了四波，起初众人还有些紧张，后来发现这些怪物除了更耐揍，因为缺乏智商反而比变异兽更好对付。
    “是个融合体，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只能来请大家帮忙。”
    “程检查官，这不是助你，而是你来保护我们！”
    程野还想再说融合体的危险，没想到宋老竟立刻将他话头打断。
    “能让电子厂的居民为你助阵，已经说明了他们完全认可了你，我猜，你面对那怪物肯定没有逃吧？”
    “唔没有！”
    程野微微一怔，他确实没有逃。
    将融合体打退以后，便立刻追了出去，不是被动的据点防守。
    再然后，所有人才开始开枪，才对着融合体射击，并且爆发了让他现在一回想，灵魂都在震颤的喊杀声。
    “逃，是我们助你。”
    “杀，是你护我们。”
    “这是本质区别啊，程检查官，你可不能将这最重要的一点混淆，这关乎到信念，关乎着”
    宋老拍了拍心脏位置，嘴唇微动，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我们到底为何而战！”
    轰。
    天元商城的铁皮卷闸门重新落下，将数千道视线隔在里面。
    转头看了眼已经列队整齐的三百人，程野不禁感到一阵心潮澎湃。
    这，绝对的大场面！
    他去横店看过群演拍戏，也见过类似的桥段。
    但那些群演的眼神里，绝对没有这股几乎形成实质，便混合在一起的磅礴杀气，混杂着铁血与悍勇，几乎凝成可见的锋芒。
    只是。
    面对海星感染体，商城三百人几乎没有什么防具，大家只能效仿他之前那样，用碎布将身体裸露处包裹。
    武器更是捉襟见肘，一大半人的手枪磨损严重，每人仅配两个弹夹，还是从商城其他人那里想办法凑出来的。
    要是这些子弹打完还没有扫清b-7的感染潮，那就只能操着冷兵器冲锋了。
    不过对于程野这个检查官而言，这个问题不大。
    他摸出防务通快速操作，瞬间定位到b-7区两处物资弹药紧急补充点。
    一处位于西端毗邻b-6区，另一处则靠近a-11区边界。
    尽管不清楚藏匿的弹药数量，但至少能延缓火力枯竭的时间。
    “走，先去b-6方向，取装备弹药！”
    “是！”
    程野一声令下，三百道应答声整齐如一人。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拓荒兵团的意义远不止为幸福城拓宽辐射边界，更在于培养出这批能即刻形成战斗力的民兵。
    就像藏在炉子内火种，只待通风口打开，便能再次燃起！
    然而队伍刚拐出街区，程野目光骤然一凝，又看到了那只逃走的融合体！
    怪物攀附在几百米外的小楼墙面上，远远瞥了队伍一眼，便毫不犹豫地飞速遁走。
    显然是吃过了亏，清楚自己的实力不足以硬撼这支队伍。
    “去其他区了？”
    程野拿出地图瞄了眼，从小楼再往前不到一公里，便是b-3区。
    若能避开与这只融合体正面交锋，自然是好事。
    但他隐隐觉得，这怪物已经盯上他了，绝不会如此轻易罢休。
    “现在就是抢时间，看他进化的快，还是我们先组织起来战线！”
    紧迫感如潮水般涌来，程野立刻扬声下令，三百人的队列瞬间提速。
    沿途遇到感染体冲出来，都不用他指挥，队伍两翼的大龙和二龙就能带人将其扑杀。
    后方的黄升和吴志宏，同样有一定指挥能力，可以带着民兵演化八人小队式的战阵。
    刚开始所有人还有些害怕，开枪射击。
    穿过一条街，干掉几十个感染体后，只剩下了短刀入肉的噗嗤声。
    程野脚步飘忽，不时在倒下的感染体身边滑过。
    耳边响起悦耳提示。
    【检测到正在逸散】
    【本次成功补充信息度：0.07、0.12、0.15、0.01】
    即便头顶正盘旋着三架无人机辅助监测，帮助队伍提醒规避感染潮，防止偷袭，并计算贡献分配。
    他也丝毫不担心这动作会让人看出什么异常来。
    【检测到见习收集员‘程野’信息获取进度已至见习30%！】
    【请继续努力！】
    “30%？”
    程野微微颔首，这个速度确实比之前快多了。
    如果感染体死亡就会吸收意识，单打独斗的速度或许不慢。
    但问题就在于感染体死后，还要将其头部剖开，拿出里面的感染源。
    哪怕朱翔的动作再怎么娴熟，也赶不上三十个人一起操作。
    “快到了！”
    整个b-7区一共七条街，去哪个位置直线距离都不远。
    队伍一路横冲直撞杀来，老远就看见十多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蹲在店铺前撬门。
    那几人望见大部队逼近，转身就想逃窜，程野眼疾手快掏枪便射。
    砰。
    子弹精准地钉在带头者脚前的地面，飞溅的碎石吓得众人瞬间僵在原地。
    “抓起来！”
    大龙立刻带人上前控制，问出了身份，“是步行街的人，听说这里之前有搬进去过装备，想要拿来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
    程野冷笑一声，这骗鬼的话他是再也不可能相信了。
    “待会拿去勾引融合体，能活下来就让他们走，活不下来死也是活该。”
    “明白。”对于程野的决定，大龙举双手赞成。
    战时，就该有战时的规矩。
    要是放走了这些人，被怀恨在心，在对付融合体的关键时刻被抽冷子打两枪，说不定就会葬送好局。
    【正在检索附近的物资弹药紧急补充点】
    【检索成功，正在开启！】
    【程野检查官，您当前剩余开启额度：‘3’】
    防务通闪过提示。
    被撬了许久的库门终于缓缓升起，一股浓郁的枪油味扑面而来。
    程野低头瞥了眼门板，好家伙，竟是实心防爆钢板，厚度至少有一指宽，也难怪那些人费尽力气都撬不开。
    被大龙控制起来的人看到房门打开，顿时露出见鬼神色。
    “他，他凭什么.能打开？”
    “闭嘴吧你，再狗叫老子把你直接剁掉。”大龙想都不想，伸手就在说话的人头上拍了把，但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店铺内。
    轰隆。
    钢板彻底抬起的瞬间，内部照明自动亮起。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程野都愣在当场。
    这哪里是什么应急补充点，分明是座五脏俱全的小型军火库！
    虽然幸福城是强大的工业庇护城，流水线量产的武器弹药成本低到近乎白菜价，但这扇门开启后，眼前的豪横仍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入口处，五箱防卫手枪码放得如同豆腐块，每箱45把的规格在箱侧标注得清清楚楚。
    最前排的木箱已被启封，顶部横卧的手枪在灯光下泛着冰蓝色的冷芒，枪身刻着的出厂序列号还透着新鲜油脂的光泽，显然是感染潮爆发前刚下生产线的新品。
    往后，又是三箱防卫步枪以同样的形式排列，每箱30把。
    枪身流线有点像程野经常在游戏里看到的m4，同样崭新出厂。
    而直达天花板的重型货架上，更是被弹药箱塞得密不透风。
    每箱2500发的红色标注在箱身上格外醒目，不同口径的弹药箱摞在一起，数量之巨，至少两三万发起步。
    但这些都不是最离谱的，因为在最里面，程野看到了四挺架设在三角支架上的防卫机枪，枪管散热槽闪着慑人寒光。
    而在它们旁边，两具橄榄绿的火箭筒斜靠在墙边，十发尾部涂着黄色标志的火箭弹整齐码放在专用弹架上，弹头的破甲纹路清晰可见。
    “这”
    程野喉结滚动着，最终只能在心底默默道，“赞美幸福城！”
    此刻，他无比庆幸穿越来的是个工业庇护城，而非农业。
    面对感染潮，幸福城可能其他东西会很紧缺，但武器弹药，绝不会让任何有想法站出来的人失望。
    “还愣着干嘛，分批进去换枪，把你们那些破枪都给我收起来！”
    程野一声大喝。
    呆若木鸡的人群这才如梦初醒，个个眼神发烫地冲进仓库。
    此前，程野说要带他们去取武器弹药的时候，他们没有激动，因为大家都不确定自己能否分到。
    但现在，这些武器完全足够了！
    光是新手枪就有225把，还有90把步枪，完全够300人分配，甚至还有富余。
    毕竟四挺机枪每挺都需要两人配合。
    大龙和二龙也冲进去换了把步枪出来，咧嘴傻笑的模样像极了分到糖的小孩子。
    见到程野异样的看过来，大龙蹭了蹭枪身解释道，“上次摸这枪还是六年前冬天，感染潮来的时候上面给社区发了几把，我有幸打了几个弹夹，后来就再没碰过咯。”
    程野“嗯”了一声，好奇追问，“拓荒兵团怎么就解散了？”
    “这事说来话长，有上面的因素，也有下面的原因。”
    大龙指尖摩挲了下枪托，“但说到底，是大家都不愿再拓荒了，好不容易建起的聚集地，一场感染潮就能毁于一旦。”
    “再者，幸福城规模也越来越大，也不需要拓荒兵团去外面挖资源了，现在有的是小型聚集地主动拿资源来换东西。”
    他望着店铺内激动的人群，语气带着几分沧桑，“时代变了，生活平稳下来，开拓者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所以，大家心底其实还是想出去的？”
    “那肯定，人怎么能一辈子都窝在狭窄的商城铺位，生老病死呢？”
    浓郁的野心几乎要从话里溢出来。
    程野微微一笑，并不觉得奇怪，伸手拍了拍大龙的肩膀。
    “好好干，机会来了，要自己抓住。”
    简单一句话，却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滚烫。
    肉眼可见的，大龙的脸色开始发红，呼吸也变得粗重。
    这不正就是他们愿意跟着程野出来的目的吗？
    为生存而战！
    为理念而战！
    十多分钟后，队伍已完成装备更迭，让人遗憾的是，仓库里依旧没找到手雷这类范围杀伤性单兵武器。
    看来就算是感染潮来临，在高层眼中，爆破武器的危害仍然远大于感染体，或者说
    想起之前画面里爆炸过后，海星感染潮立刻进化出好几只融合体。
    程野心底一怔，看来还有部分信息上面并没有对外释放。
    不过眼下有了火箭筒和机枪也不差，只要不是a区那种规模的恐怖潮涌，就算来上千只感染体，这支武装起来的队伍也有底气正面硬撼！
    三百人重新列队，目光如炬地投向程野。
    他没有再喊激励口号，而是将背后的霹雳1拎到身前，枪管直指天空：
    “所有人！”
    “枪在手，跟我走！”
    “今晚，我们扫平b-6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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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终极乌托邦，高级融合体的执念！

    夜，深了。
    雨势，开始逐渐收小，只剩零星雨滴。
    战斗，却才刚刚进入最为惨烈的白热化阶段。
    缓冲区上空不时便有炮弹呼啸掠过，砸向沦陷区域，将成片感染体连同周边建筑一同抹平，爆炸的火光在雨幕中炸开，映亮半边夜空。
    内城。
    一座尖塔状建筑的地基之下，幽深的地下通道通往整座幸福城的战时神经中枢。
    通信联络总台
    无人机群从城市各个角落采集的画面，经尖塔顶端的处理器分析后，实时传输至地下指挥室。
    空间庞大的指挥中心内，数百块显示屏正同步播放着城内街区、外围缓冲区每个板块以及幸福防线边缘的实时画面。
    屏幕前，身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往来穿梭，指尖在操作台上来回敲击，根据每个区域的情况，做出命令下达。
    “内城还有四个区域正处于爆发高峰，迅速安排幸福军团前往镇压！”
    “已有17只高级融合体翻过高墙，目标已定位，请迅速处理！”
    “缓冲a-5区已接近沦陷边缘，请确认是否还有清理必要？”
    “缓冲a-7区已接近沦陷边缘”
    “缓冲c-15区监测到感染体规模变化，感染强度上升，已提高至灾变级，请调派血龙军团前往支援！”
    “缓冲b-3区监测到两只融合体活动，感染强度上升，已提高至灾变级，无应对措施！”
    “缓冲b-7区监测到有民间组织活动，感染强度正在下降，已降低至瘟变级，下降速度排列第三！”
    “.”
    接触性的感染体的危害远远不止在缓冲区扩散，内城也同样难以幸免。
    好在幸福兵团的战斗力并非浪得虚名，即便面对融合体，也能在正面交锋中形成压制。
    另外，刘署长已经带着人手前往。
    即便是最强的超级融合体，与母源之间也隔着无法逾越的实力天堑，以超凡者的实力，肃清这些闯入的融合体不过是时间问题。
    与此同时，有关缓冲区的一条条情报也被分析摘选出来。
    坏的，自然是被压了下来。
    好的，则被人立刻整理出来，送到指挥室隔壁的第三个房间内。
    咚咚咚。
    “请进。”
    房门打开，清越的古筝声如流水般漫溢而出，屋内环形指挥屏调成了静态水墨画，走廊幽蓝的冷光被柔和的暖黄壁灯驱散，与外界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反差。
    檀木茶案旁。
    三位鬓角染霜的长衫老者围坐成三角，一人煮茶，两人闲聊。
    氤氲水汽自紫砂壶嘴蜿蜒而出，化为神奇的云雾缭绕，又顺着杯沿的弧度坠入茶汤，漾开琥珀色的涟漪。
    “又有情况了？”
    闲聊的两位老者停下话头，看向打开的门扉，以及走进的工作人员。
    “元老，缓冲区又有一个区域成立了民间组织，正在清扫感染潮。”
    “哦？”
    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平板，元老随意的扫了眼，但下一秒眼神却郑重起来。
    只见屏幕画面中，一支由三百多号人组成的阵列正稳步推进。
    规模虽不如之前送来的两个区域，已经组织起来近千人扫荡周边，但整体纪律却已经比得上血龙军团！
    感染体从街区的犄角旮旯冲出，尚未逼近便被精准点射撂倒。
    这是很惊人的。
    因为没有训练过的人，遇袭只会慌乱扫射，绝不可能如此冷静地信任队友。
    但更让他吃惊的是，感染体刚倒地，立刻便有人上前切割尸体，将感染源迅速投入收容箱，防止二次感染扩散。
    其专业程度，都已经赶得上血龙、十字两大军团训练了数个月的新兵。
    “这是哪个区域？”
    “b-7。”工作人员立刻答道。
    将平板递给身边的老者查看，一号元老思索了下疑惑道，“这里应该是天元社区？”
    “我记得以前解散的拓荒兵团，倒是有很多老人倒是安置在了这片区域，但这些人能组织起这种队伍？”
    “唔…安排十架无人机过去，我需要全程的战斗录像，不能有任何遗漏。”
    “明白。”
    “等等，这个人是谁？”
    工作人员点头，正准备离开，忽然被二号元老指着平板叫住。
    屏幕放大后，一道身影隐隐被人群围拢在中心，似乎在发号指令。
    “是检查官。”
    “检查官？”三名元老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惊喜。
    “是哪个检查官？”
    “根据检查站提交的名单和查询附近补给开启记录，是.程野检查官。”
    “程野？”三位元老微微皱眉，紧接着同时露出愕然神色。
    “不会是程龙？”
    “是他，我记得这个名字，就叫程野。”
    “这程野不是个废物吗，怎么”
    说话间，屏幕上已经被煮茶的元老调出来了完整信息。
    当然，所谓的完整和他们想要的完整是两码事，里面最新记录停在6月1日，只有寥寥一条记录着五月份程野通过了检查官考核，成绩位列有史以来所有检查官第二，仅次于副站长哈林。
    再往后，受到感染潮的影响，检查站还没有将六月的最新信息同步过来。
    “他怎么找上天元社区那些人的？是靠程龙留下来的人情？”
    “呃”
    被元老盯着，工作人员额头冷汗直冒，他哪里知道这个啊。
    过了几秒。
    为首的元老忽然想到，“他应该用了无人机辅助吧？”
    “是的。”
    “去，把他的全程录像调出来，我要看看。”
    “遵命！”
    工作人员如蒙大赦，连忙拔腿离开。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三位元老稍作停顿竟同时起身，朝指挥室走去。
    呆在房间内等消息太慢了，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程龙那“废物”儿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又和当年的程龙一样，复制一鸣惊人的戏码？
    “元老好！”
    “元老！”
    “.”
    往指挥室的途中，元老的地位异常超然。
    哪怕再忙的人见到三人走过来，都会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恭敬问好。
    “b-7呢，从开始给我调出来！”
    三人站定，工作人员立刻切换画面。
    然而只过了几秒，便被一号元老猛地喊停，“定位那只融合体！”
    “是！”
    画面快速回退，定格在融合体趴在筒子楼外墙上。
    铺天盖地的子弹雨袭来，融合体发出痛苦嘶吼，不由自主的发动了超凡能力，却在下一秒被人群的喊杀声震得一顿。
    “就这里，停！”
    元老喝了声，画面停顿。
    即便隔着噪点雪花，仍能看到融合体此时的诡异状态。
    那团扭曲血肉中，竟隐隐透出半张人类面孔，像是在试图从怪物躯壳里挣脱出来，脸上全是痛苦不堪。
    “竟然是只高级融合体？”
    二号元老露出异样神色，“匹配居民数据库，找出这张脸是谁。”
    “正在匹配.”
    初级、中级融合体，只会保留人类生前的本能，以及一部分潜意识。
    但到了高级，融合体的形态就已经近乎超凡者的共生状态，可以短暂的获得部分思考能力。
    如果能再往前一步，彻底觉醒自我，便会成为难缠的超凡地缚灵，以执念为生，拥有和正常人无异的思维能力。
    只可惜人类准备万全，能跨入超凡者行列的都寥寥无几，更别说融合体想要跨过这一步。
    百万只高级融合体，都不见得能够诞生一人。
    “无法匹配，脸部细节模糊，无法从数据库内检索到对应目标。”
    “那就定位它的位置！”
    “正在定位.不好，这只融合体正在高速行动，他的位置是.b-3，而且驱赶了两只初级融合体前进，往b-7方向，直线距离713米。”
    “嗯？”
    三名元老同时一惊，“分析融合体目标。”
    “已有结果.有97%的可能性，该融合体将程野检查官标记为了进化食粮。”
    进化食粮？
    这一下不仅三位元老脸色微沉，指挥室内其他工作人员也不由得心头一紧。
    能被融合体标记的目标，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融合体异化前便对目标怀有极深的负面执念，或贪婪、或愤怒，或不甘，异化后便会不死不休的追杀与吞噬，试图以此填补执念的空缺。
    例如先前高墙上的几百只融合体，就是因为异化前心底藏着想要进入内城的执念，所以哪怕死亡，也要拼命往里冲。
    另一种则是目标本身具有极高价值，例如超凡者，吞噬后能获取巨大能量反哺，但这位程检查官怎么可能是超凡者？
    “立刻把融合体的信息传给他！马上将所有已知数据同步过去！”
    “我要让他知道，有高级融合体已经盯上他了！”
    一号元老语气斩钉截铁，竟然半点也没犹豫，直接忽略了三人先前还讨论过的“身份”。
    程武、程龙做过的事，在普通人眼里是大逆不道，是疯狂作死。
    但在他们这类身处权力顶端的人看来，那些举动却是一场值得为之鼓掌的宏大尝试，是他们乐于见到的冒险！
    在这条寻求终极乌托邦的路上，在这条实现远大理想的路上，人类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是伟大的，是应当被歌颂的！
    就像此刻他们正在推进的计划，哪怕整片缓冲区会被夷为平地，所有居民全都牺牲。
    同样也只是一次理念上的伟大试验，或许以后还会有很多次。
    只要成功，所有牺牲就是值得的，就能改变人类历史，结束这该死的废土时代！
    至于幸福城会不会在这个过程中崩塌，只要他们这些超凡者还活着。
    除非有毁灭级的感染潮来袭，否则，都只是一场随手便能镇压的闹剧罢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超凡者力量早已在新的s-5催化下，再次发生了质变。
    到今天，他们已然站在了上个时代“蝼蚁”们，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遵命！”
    b-7区纵横6条主干街道，散落着百余栋建筑。
    除了电子厂小区、天元商城外，还有宏光宾馆、果蔬市场以及两条步行街人流最为密集。
    其中步行街地形复杂、巷道交错，程野将其定为最后攻坚目标。
    决定优先清扫果蔬市场和宾馆。
    推进途中，三百多个新鲜肉食带来的吸引力是难以想象的，藏在巷弄深处的感染体无需主动勾引，便被肉香吸引得嗷嗷冲出，主动扑向队伍。
    下场可想而知。
    贡献点平时有多难挣，现在就有多么简单。
    三台无人机在空中盘旋，实时记录着每个人的战功。
    商场三百人已经杀得双目赤红，都不等程野吩咐，便自发结成战阵迎击。
    或是长刀劈砍，或是开枪射击。
    接连不断的提示音响起，还没到果蔬市场，信息度赫然突破50%大关！
    “结阵，收缩！”
    到了市场边缘，程野陡然暴喝。
    四散的战阵如潮水般骤然回缩，方才还呈扇形散开的三百人，不超过二十秒便收缩成环形防御阵，枪口对外形成密不透风的火力网。
    “肉，吃肉！”
    “肉”
    果蔬市场内部多是活动板房，因为房租低廉，居住者大多是加入幸福城没多久的新人，如一盘散沙，根本无法组织防御。
    浓郁的活人气息传来，市场门口顿时开始有感染体奔出。
    “开枪，给我打！”
    话音落下。
    哒..哒哒哒
    四挺机枪轰然架起，枪口喷吐火舌如割草机般横扫，不过数秒就撂倒上百只感染体。
    “停火，进入扫荡！”
    队伍瞬间散开阵型，八人一个小队，三个小队为一组。
    程野甚至无需亲自出手，队员们便有条不紊地清剿残敌，每只感染体倒下时，都化作令人兴奋的信息度涨幅。
    “大，大人！”
    令人意外的是，市场内部竟然还有幸存者，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把尸体找个地方藏起来，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程野本以为活不下来多少人，但很快，他才发现每个板房里竟然都能塞十几个人。
    没一会儿，足有两三百号人蜂拥而出，不少人手里攥着钢管、砍刀等简陋武器。
    只可惜群龙无首，没人能组织起防御圈，只能在恐惧中慢性等死。
    程野踮着脚扫了一圈，没能看到楚云烽，想来应该不在这。
    “收拾完了就走，剩下的让他们打扫。”
    “明白。”
    割完菜市场内的感染体，程野瞥了眼面板，信息度已经来到了86%。
    按他之前预估的数量现在已经完全够了，但可惜，信息度越往后提升越难。
    很多感染体甚至已经不再增加信息度，显然是采集到了重复信息。
    “还有宾馆和步行街，应该是足够了！”
    有充裕的武器子弹，普通感染体只能化为一个个贡献点。
    离开果蔬市场。
    很快，宏光宾馆也被扫清，难度比菜市场还要低的多。
    这里的居民多是当年兵团退役的老兵，早已用家具和钢筋搭建起简易防御工事，正与数百只感染体僵持拉锯。
    另外还有不少从b-3区流窜过来的感染体，也循在周围，数量不少。
    队伍赶到时只需从侧翼辅助，密集的火力瞬间瓦解了感染潮。
    “是天元商城的兄弟！”
    两边接上头，大龙似乎和宾馆的领头者很是熟悉，趁着打扫现场的功夫攀谈起来。
    程野则在感染体附近走来走去，像是辛勤的小蜜蜂，继续收拢信息度。
    从最开始的0.37，到如今的0.01、0.02，普通人积累的信息已经完全达不到收集器的要求，偶尔才会跳出来一个0.05，让人精神一振。
    忽的。
    弹出来一个0.13，还没等程野惊喜，面板却先一步发来了贺电。
    【检测到见习收集员‘程野’信息获取进度已至见习95%！】
    “95%了？”
    跳转至收集员界面，看着仅剩最后一丝就能补齐的缺口。
    程野心中大喜，连带着熬夜的困倦也散去几分。
    此刻，已经是凌晨2.41分。
    距离和融合体交手过去了两个多小时，3d地图上的感染预警等级b-7区已经跌落至黄色，在周遭一片刺目红光的映衬下鹤立鸡群。
    只待最后一条步行街清扫完毕，就能率先宣告感染潮肃清。
    一想到难缠的感染潮即将度过，难免的，程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精神有些懈怠。
    不过下一秒，这些想法便被他逐出脑外。
    “还没结束，那融合体说不定随时会来偷袭，可不能困。”
    拍了拍脸，拿出田师傅配置的蓝瓶，程野狠狠吸了一口。
    爽！
    一股冰凉的薄荷味直冲脑髓，熬夜带来的疲惫感瞬间消散。
    像是睡了个囫囵觉，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
    “大人，宾馆有六十个兄弟也想加入我们，去步行街扫荡.”
    大龙走了过来，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现在的危险整体可控，三百人已经完全足够，多一个人就会多分一些贡献点。
    程野倒不在意这点蚊子腿，然而就在他正准备点头应下，将队伍规模再次扩大，以减少伤亡概率时。
    叮。
    防务通却忽然响起。
    他下意识的拿起，以为是周边的感染潮预警，但显示出来的信息却让他猛地怔住。
    【幸福城广播总台】
    【请注意，高级融合体因强烈执念对你完成生物定位，标记你为进化食粮，请立即进入迎战状态，现将融合体信息同步如下：】
    【高级融合体，融合进度：30%】
    【已掌握能力：尖啸冲击、快速再生、巨力撕裂、壳体防御（点击详情）】
    【当前状态：已驱使2只初级融合体向你方位移动，建议立即布置防线，寻找掩体反击！】
    【注：请务必确保具备打断该融合体吞噬行为的手段，若无法阻止其进食，仅凭现有装备武器分析，将无法对该融合体造成有效伤害！】
    “嗯？”
    “还真标记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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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超凡共生态，角海星之泪！（三合一）

    防务通上还在接受信息。
    从第一条开始，越来越多有关高级融合体的信息同步了过来。
    莫名的，之前猜测那融合体盯上自己时，程野还有些心怀惴惴，抱着侥幸心理。
    可此刻，他却忽然平静下来，目光遥遥投向b-3区方向。
    “大龙。”
    “在。”
    “融合体要来了。”
    “明白！”
    大龙先是一愣，随即瞬间反应过来，脸上憨厚的神情骤然褪去，眼角迸发出难以掩饰的暴戾之气。
    这些年社区间因理念想相悖流血冲突频发，天元社区能一路扩张到如今的规模，靠的从来不是其他势力的施舍。
    “所有人，结阵，马上结阵！”
    大龙一声爆喝，无论是低头处理感染源的、附近警戒的，还是正与宾馆熟人闲谈的，众人皆是一怔，随即以惊人的效率行动起来。
    哗。
    “猛哥，融合体要来了，借你们的掩体用用！”
    “妈的，赶紧进来，融合体都要来了还说锤子呢？”
    宾馆领头人怔愣半秒，立刻转身对身后众人怒吼。
    拓荒兵团前些年为什么要解散，伤亡率飙升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融合体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动辄就会夺走几十上百条人命。
    而人类在荒野中想要对抗这类怪物本就艰难，往往只能且战且退，靠着拉扯战线才能打退融合体。
    可如今在自己的地盘上，却已是退无可退。
    要是商城三百人完蛋，他们宾馆这些人绝无幸存可能。
    “动起来！”
    “都别傻站着，把所有枪、能用的家当全搬出来，动作快点！”
    猛哥与大龙的怒吼声响彻整片区域。
    数百号人竟无一人慌乱，以程野这个现代人都惊叹的速度，飞速完成集结。
    掩体沙袋被哗啦啦搬出，四挺机枪在指定位置迅速架设。
    宾馆四层建筑间的天台逐渐挤满攀爬而上的人影，熟练地布设枪线。
    两队人马冲向街区对面，另两队则截断街区尾部。
    面对即将到来的融合体，无需程野下令，众人已自发形成了拉扯、狙击、正面压制、侧翼偷袭、游击骚扰等多维度射击点位，整套战术布局像是演练过无数次似的。
    “两个小时过去，你带了两个小弟回来。”
    “但我.也没有闲着啊。”
    远处，似乎已经有触手砸在地面上的撞响声传来。
    程野咧嘴一笑，将防务通插回腰间。
    虽然不知道这些消息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但高级融合体的神秘面纱已经彻底剥落。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多了点脑子的怪物罢了。
    可废土人的脑子本来就已经趋于暴力化，变成怪物还削弱了一定智商，之前面对风筝战术，横冲直撞进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我有负面执念”
    程野快步退到掩体后，脑子里迅速扫过这段时间和他接触过的人。
    加西亚肯定算一个，被刘毕打到急救，这家伙一定恨透了自己。
    可加西亚是检查官，检查站一定会在爆发前将其转移，绝不可能放任他变成融合体肆虐。
    会不会是之前开仓放人，出去的那些个隔离者？
    程野脑中闪过那些人离开前的表现，又很快将这一点否决。
    那种情绪，似乎还不至于强烈到异化成融合体后，仍要追杀自己。
    毕竟检查官开仓放人也是公务，并非刻意针对他们。
    那么，到底会是谁？
    “来了！”
    大龙暴喊一声，打断了程野的遐思。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触手融合体出现在街道尽头。
    两根金属般的触手垂在身后，像机械臂般托举着它前进。
    “这么嚣张？”
    “把火箭弹给我！”
    伸手取来绿色火箭筒，程野凝神静气，决定先来一发试试水。
    尾焰喷涌着将破甲弹推出。
    果不其然，这融合体只是表面嚣张，实则却在伪装，火箭弹出膛刹那便诡异变向加速躲开。
    轰隆。
    破甲弹在身后爆开，融合体的两根触手疯狂舞动着加速扑来。
    几乎同时，宾馆后方也传来触手撞击声，这些怪物竟懂得两面夹击！
    “开火！”
    大龙吼声未落，密集的枪声已如爆豆般炸响，数百发子弹织成火网扑向融合体。
    这可不是电子厂那些居民自发组织起来的火力封锁，而是实打实的兵团战线。
    正面的融合体何曾见过这等阵仗，瞬间便被射成筛子。
    “成了？”
    “还差两处致命伤！”
    判断融合体的致命伤非常简单，只要在被击中后没有快速愈合的部位，都算致命伤。
    此时，从头到脚，五个肉眼可见的破洞，显然还差着最后两处。
    承受不了正面的狂暴火力，融合体猛地撤向旁边的巷子。
    但扛着火箭筒的程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没有直接瞄准融合体，而是将炮口对准巷口轰然扣下扳机！
    轰！
    刺目的火光在巷口爆发，刚冲入巷子的融合体被爆炸气浪强行掀了出来。
    “就是现在！”
    站在高处等待机会的二龙眼神一亮，将步枪扳机扣动到底。
    嘟..嘟嘟嘟
    十多把步枪居高临下齐射，瞬间将融合体头部五根腕足中的三根轰成碎肉。
    “还想跑？”
    程野飞速换弹再射，又是一发。
    轰。
    爆炸的火浪吞噬怪物，初级融合体甚至没能接近阵线，便在烈焰中化为碎肉。
    然而就在碎肉飘落时，巷口却猛地窜出一道黑影！
    巨大的口器张开，将所有碎肉吞入腹中。
    肉眼可见的，黑影背后的五根触手微微震颤，竟又从体内抽出一根新的触手！
    是那个高级融合体！
    “果然，爆炸杀死的感染体会被二次吸收。”
    程野没有意外。
    情报里没有提到这条消息，但他却亲眼看到了爆炸后的进化吞噬。
    想来是发送情报的人害怕知道这条后，会让他束手束脚，连一个融合体都杀不死。
    与其担心高级融合体继续吸收变强，不如先将两个碍眼的初级融合体轰死再说。
    “别管他，打后面的！”
    此刻容不得任何人细想，六触手的融合体吸收完碎肉，已再次潜入巷子消失，后方的融合体却已杀到。
    密集的触手撞击声越来越近，战线再次转换。
    程野拿起腰间防务通瞥了眼，喊来黄升，将火箭筒交给他。
    “待会你来开火，我会给你创造机会！”
    “好！”
    不清楚程野所谓的机会到底是什么，黄升只能深呼吸几口，将心底所有忐忑压下。
    咚。
    攀附墙面的融合体急速逼近，两根触手扬起。
    可就在众人开枪射击的瞬间，一股黑黄色的浓稠体液从怪物口中喷涌而出。
    四五个躲闪不及的宾馆民兵被体液覆盖，瞬间如焦炭般发红软倒。
    “该死，是双重异化！”
    猛哥大吼一声，双眼赤红，拽过机枪疯狂扫射。
    哒哒哒的子弹连成线，那融合体却异常狡猾，没有恋战，喷吐完体液便缩到建筑后方不再露面。
    这怎么办？
    “我来！”
    意识到人类对付融合体的局限性就在这，只能被动组成战线防守，很难主动发起进攻。
    程野没有丝毫犹豫，装备铁躯的同时，摸出霹雳1拿在手里，想也没想的便窜出防线，往街道后方冲去。
    生死战斗就是这样，被动和主动只在一念之间变化。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却像是埋伏了许久，愤怒狰狞，从天而降。
    六根触手聚成一团，携着千钧之势砸落，眼看就要将程野彻底砸成肉泥。
    “畜生，老子早等着你了！”
    以融合体的智商，断然不会明白自己藏着，还是会被无人机热源检测。
    那所谓的伪装，就像是小孩子蒙着眼，以为骗过了世界。
    轰，轰，轰轰！
    程野一声怒吼，装备铁躯带来的身体控制力，让他在前冲过程中硬生生止住步伐。
    枪口瞬间调转，对着黑影扑来的方向扣死扳机。
    刺目的火花迸溅开来，从四根触手进化到六根触手，这高级融合体的防御至少增强了五成！
    原本能轻易破防的鹿弹，竟被硬生生弹开大半，唯有身体筋膜间的薄弱处才被射穿，留下细密的孔洞。
    “死，去死！”
    剧痛让融合体彻底发狂，不顾一切地猛扑上前。
    但下一秒，一枚银色圆球在它眼前急速放大，接触的刹那
    轰！
    不再是霹雳1的枪响，而是高爆雷的猛烈爆炸！
    恐怖的冲击波从融合体身前炸开，即便程野隔着数米远，仍被毫无抵抗地掀飞出去。
    啪啪啪啪
    密集的弹片呼啸而至，他只能用手臂护住头部，靠战甲硬抗冲击，整个人如流星般撞进街边垃圾桶，连滚四五圈才勉强停下。
    “队长！”
    “大人！”
    惊呼声从阵线后方炸开的瞬间，黄升咬咬牙，猛地扣下火箭筒扳机。
    尽管他不明白程野如何算准融合体的现身时机，但此刻无疑是最佳的开火节点！
    轰隆。
    破甲火箭弹在极近的距离爆炸。
    气浪将阵线附近的几名民兵狠狠掀飞，生死未知。
    但这般局势下，没有人会在乎伤亡。
    因为杀不死这怪物，死的就不是几个人，而是几百人，是整个b-7区域。
    哒哒哒哒。
    硝烟尚未散尽，所有火力便已疯狂倾泻。
    子弹如暴雨般泼向爆炸中心，没人在乎烟雾中怪物的状态，唯有将弹仓打空的决绝轰鸣。
    趁此间隙，藏匿的喷吐型感染体却再次现身，一股黑黄色体液猛地喷出。
    守在街尾的商城民兵拼命躲闪，却仍有十多人被体液溅中，身体瞬间被腐蚀出拳头大小的窟窿。
    “他妈的，给我打！”
    大龙、二龙杀红了眼，所有人都像杀疯了一般疯狂扣动扳机。
    黄升也换上了第二发火箭弹。
    然而就在他准备扣下扳机时，硝烟中黑影闪烁，那高级融合体又逃了！
    尽管它六根触手只剩三根，半边身体被高爆雷和火箭弹炸得稀烂，却依然没达到致死条件，仍能靠着吞食血肉恢复。
    “畜生，给老子留下！”
    二龙急红了眼，打光步枪子弹后，竟手持朴刀从高处纵身跃下，不顾一切地想用命拖住融合体，给黄升创造发射火箭弹的机会。
    但让所有人无比意外的是，融合体面对扑来的二龙，竟硬生生顿住脚步，身体抽搐着转向逃窜。
    不对，他明明可以将二龙直接扫开或者吞食，但为什么要换个方向？
    是怕了？
    不。
    不是！
    “张灿，张灿，我知道是你，给我留下，给我留下！”
    二龙疯了似的追上去，跑到墙体边缘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朴刀掷出。
    刀刃打着旋砸在融合体背上，却连表皮都没划破。
    只是让那怪物木然的转身，让所有人看到身体破开的大洞处，探出一张糊满黏液的脸庞。
    “张灿，真的是张灿！”
    “他是融合体，他变成了融合体！”
    脸庞满是痛苦，紧闭着眼睛，只有在二龙高喊时才会睁开一丝。
    但也仅限于此了。
    只是眨眼间，融合体便彻底消失在建筑缝隙间，留下满街目眦欲裂的民兵战士。
    所有人都明白，等这怪物再次现身，又会满血复活。
    刚刚浪费的弹药，倒下的弟兄，还有程检查官
    程野？
    大龙猛地转头，正要嘶吼着让人去救人，却见垃圾堆里一道身影踉跄着坐了起来。
    “别，别追了，先收拢阵线！”
    程野的声音带着沙哑，爆炸波冲击时的眩晕感还在脑海里翻涌。
    刚刚被冲击波掀飞的时候，他脑子里天旋地转，身体却感受不到任何一点疼痛。
    奇异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陷入了一种似醒非醒，似晕非晕的状态。
    唔，用游戏里的术语表述。
    就是僵直！
    整个人明明清醒着，却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好在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多久，随着他卸下铁躯，剧痛刺激神经，身体又快速恢复了知觉。
    “队长，别动！”
    朱翔第一个从阵线里冲出，手里提着简易医疗箱，全然不顾暗处可能再次袭击的喷吐融合体。
    直到拔开程野身上的垃圾，他才总算松了口气。
    战甲虽多处破损，却未完全裂开，程野的呼吸也还算平稳，不似重伤。
    “我，我没事。”
    摸出侧兜里的红药一口吞下，浓郁的热气顺着喉咙往下，驱散了部分翻涌的疼痛。
    为了给铁躯充能，他只能强忍着不适撑身站起。
    “大人，那怪物是张灿，他变成了融合体，他在报复我们！”
    大龙也冲了过来，一把扶住他，神情恍惚失神。
    “张灿？”
    程野愣了下。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一个名字，却没能听清楚到底是什么。
    “是那个要离开社区的年轻人？”
    “是他，就是他，他变成融合体回来报复我们了！”
    大龙攥紧拳头，“早知道，早该一枪崩了这杂种！”
    可惜没有早知道。
    程野微微失神，他连开仓放出去的那些人都想到了，可就是没想到会是张灿。
    不对啊，两人不过打了个照面，连句话都没说过，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负面执念，非要杀了他才解恨？
    但此刻，俨然不是去深究原因的时候。
    “别管我，快去整备防线、分发子弹！”
    安排大龙去收拢阵线，程野摸出防务通，幸好没被撞碎，屏幕上正显示着融合体的实时位置与画面：
    一处濒临失守的筒子楼社区，张灿从高处跃下，三根残存的触手蛮横地抓起感染体塞进巨大口器之中。
    有不满的感染体刚扑上来，就被他一触手抽得倒飞出去，看的社区内的幸存者一阵目瞪口呆，还以为感染体之间内讧。
    前后不过十多秒，数百只围堵社区的感染体，在张灿的疯狂吞噬下阵型大乱。
    而程野也注意到了吞噬与恢复之间的关系。
    “他的恢复，需要越吃越多，这代表着能力也有上限！”
    最开始张灿被他喷了几枪，抓起一个感染体就能完成所有修复。
    可现在，至少要吞食五个感染体才能勉强愈合一处伤势。
    背后的触手要求更多，眼看吞食了十多个，新触手仍未生长出来。
    “所以.这其实是一场消耗战？”
    捕捉到赢面的关键，程野站起身，已经感受不到多少疼痛。
    这让他立刻意识到铁躯的正确用法。
    “既然战斗中我感受不到疼痛，要是能叠最厚的甲无限堆高防御，岂不是能硬抗一切攻击？”
    念头产生，头顶突然传来震耳的嗡鸣。
    嗯？
    程野下意识抬头，只见建筑群缝隙间，一架足有检查无人机七八倍大小的运输无人机掠过低空，金属舱门打开，精准抛下一个银灰色箱子。
    【补给已送到，请验证徽章接受】
    ？
    还有补给？
    程野愣了下，拿出防务通，上面并没有新的提示。
    可直觉告诉他，这箱物资一定和发信给他的人有着直接联系。
    是检查站？
    还是内城的某个派系？
    “管不了那么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琢磨往后的事。
    张灿正靠着吞噬感染体不断恢复，根本没时间容他细想更多。
    徽章刷过，补给箱应声弹开。
    一套金红色战甲映入眼帘，材质竟与他身上的战甲极为相似，却又透着更凛冽的金属光泽。
    哪怕隔着一层胶皮手套，程野摸上去，指尖仍能感受到战甲表面传来的温润质感，仿佛蕴含着某种特殊能量。
    叮。
    防务通传来提示，他拿起来一瞥，瞳孔骤然收缩。
    【火莲战甲，由超凡材料-‘莲花钢’打造，可吸收直接动能冲击】
    【售价：2800贡献点】
    【已从你的账户预支扣除，请按照指示喷涂穿戴】
    “超凡材料打造的战甲？”
    程野眉头猛地一跳，心底瞬间漫开难以抑制的狂喜。
    至于什么售价，什么扣除，此刻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张灿随时都会卷土重来，现在别说是2800点，就算28000点又如何？
    能贷多少是多少，最好能贷出一套神装，让张灿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贷款战神”。
    “再多来点，从我账户上扣行不行？”
    可惜，防务通没有提示。
    程野只能摇头作罢，抄起适配解除喷雾往身上的战甲喷去，开始换装。
    神奇的是，这套火莲战甲明明不是按他体型打造，穿上后却比先前的装备更贴合，一股熨帖的暖流顺着装甲缝隙渗入，仿佛与身体融为一体。
    “好东西！”
    他眼神猛地一亮，又在箱子下面看到了三枚砖头样的方块，旁边还放着巴掌大小的遥控器。
    【‘束缚者’生物黏弹，扔出后可自动吸附半径一米的生物，遥控爆炸】
    【需要三枚同时引爆，方能杀死高级融合体】
    【售价：145贡献点/个】
    【已从你的账户预支扣除，请在黏合完毕后远离十米外引爆】
    “还真有？”
    抄起黏弹挂在战甲侧边，沉甸甸的感觉传来，程野第一次体验到了人民币战士的魅力。
    简直太爽了！
    张灿可以吞噬感染体变强，但他身后，可是有着一整个幸福城。
    不仅能够实时监控位置，更是能提供装备增益。
    【检测到目标融合体已经修复完毕，请做好二次迎战准备】
    【二号融合体已重新进入一千米内，位置：侧后67度】
    “又来了？”
    程野深呼吸一口，拿出红药服下，又用蓝药猛吸一口。
    随着一股清冽气息直冲脑海，眩晕感迅速消退，他抄起霹雳1，将鹿弹直接换成了爆破弹。
    绝不能再让这只融合体逃脱了，现在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候。
    再这样消耗下去，从补给点带出来的弹药很快就会告罄，而张灿势必不会给队伍去开启下一个补给点的机会。
    一旦只剩下冷兵器，这场战斗必输！
    半分钟不到，在无人机的实时监控下，那只消失的喷吐融合体终于现身。
    看到穿戴金红战甲的程野不躲不避地朝自己冲来，它明显愣了下，随即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
    但下一秒。
    “杀！”
    “杀！！”
    “杀！！！”
    几乎是下意识的，比嚎叫更震耳的咆哮声从所有人喉咙里迸发出来，
    一如在电子厂小区压制张灿时那样，凡人的怒吼竟再次盖过了融合体的超凡能力！
    与此同时，积聚的火力骤然爆发，将喷吐融合体彻底覆盖。
    不同于张灿能以肉身硬抗手枪子弹，这只融合体的表皮远没有那么坚韧，瞬间就被打出三四个无法弥合的大洞。
    “嗷！”
    它疼的嘶吼，但更让他颤栗的，是那已经窜过来的金红人影。
    轰轰，轰轰！
    四发爆破弹从霹雳1的枪口射出，精准封锁所有逃窜路线。
    与此同时，一枚银白色高爆雷也随之掷出。
    轰隆。
    爆炸的气浪涌来，程野下意识单膝跪地抵挡，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掀飞的准备。
    但让他意外的是，火莲战甲竟散发出红光，在冲击波中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红色弧光！
    弧光仅坚持了一瞬便轰然破碎，但残余的冲击力竟只让他在地上翻滚两圈便稳稳停住。
    这就是2800贡献点的威力？
    融合体惨嚎着倒地，以它残存的智识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类敢冲上来，这些本该躲在掩体后瑟瑟发抖的弱小生物，怎么会拥有如此强悍的防御和杀伤！
    只可惜浑身的破洞，已经不足以支持他再逃走，吞噬恢复。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红人影站起身，步伐坚定的走过来。
    “咕咕噜”
    一张中年人的面孔从扭曲的海星状躯体中挣出，眉眼间透着几分老实憨厚，任谁也无法将这张脸与眼前的恐怖融合体联系起来。
    见程野步步逼近，它浑浊的左眼勉力睁开，脸上竟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杀快，杀了我！”
    “如你所愿。”
    砰。
    格斗手枪的枪口喷吐火舌，在中年人额头留下狰狞孔洞。
    前一秒还在挣扎的融合体猛地一僵，仍在抽搐的腕足与触手同时垂落，彻底没了动静。
    【目标融合体已进入两百米内，位置：正上11度】
    防务通再次传来提示。
    此刻宏光宾馆周边的天空，已漂浮着二十多架监察无人机，密密麻麻的嗡鸣声汇成一片声浪。
    可怜张灿以为自己藏在建筑缝隙间就能瞒天过海，却不知每一个动作都在实时画面中清晰捕捉。
    顺着巷子墙壁，程野飞速后退，掏出爆破弹夹插入霹雳1中。
    这是最后四枚爆破弹。
    但，已经够了！
    从天而降的张灿落在已死的感染体前，将其猛地抓起，塞入口器。
    眨眼功夫，第七根触手从他背部撕裂而出。
    与此同时，一张满是怨毒的脸庞从海星中伸出，死死盯向站在巷口处的程野。
    “你，该死！”
    “张灿，我得申明，我和你无冤无仇。”
    程野忍不住摇头，只从这眼神，他能百分百确定张灿是真的恨上了自己，不是认错了人。
    可是两人明明连话都没有说过，只是眼神在商城内有所交汇，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怨恨？
    “无冤无仇？”
    狰狞的嘶吼传出，“你，你该死，你本来就该死！”
    “我给你三句话的机会，再这么狗叫咬人，我会放弃交流。”
    程野皱起眉头，“你自己放弃了吃药，出去找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放弃！是你们！是你们逼我放弃的！”
    “我逼着你？”
    “我要是检查官，我就能活下来，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如此弱小，根本不配，该死的人是你！”
    “呵。”程野被气笑了，“所以，你觉得不敢吃药，是因为我？”
    “我，我敢，我怎么不敢”
    噗。
    一包黑褐色的祛疫粉扔了出来，翻滚了两圈，掉在张灿身前。
    “吃！”
    程野冷笑着举起枪口，“来，吃给我看，我最喜欢真实你们这些死鸭子嘴硬的人！”
    “你！”
    张灿的狰狞面孔猛地缩回躯体，前一秒还试图争辩的融合体突然发狂。
    七根触手如蛇般狂舞，整个身躯像失控的蛮牛般撞向巷口。
    但可惜，刚冲出几步就猛地顿住。
    只见程野往后一闪，扛着火箭筒的大龙、黄升同时钻出，狞笑着扣下扳机。
    “你不会真当我是在跟你唠嗑家常呢？”
    话音落下。
    轰！
    恐怖的爆炸在巷子内席卷，碎石乱飞，如雨点般冲出巷口。
    未等硝烟散尽，程野抠出剩余四枚高爆雷，想也不想，一股脑全丢进火舌翻涌的巷道。
    轰隆的爆炸声连成串，夹杂着张灿撕心裂肺的怒号传出。
    “杀！”
    “杀！！”
    “杀！！！”
    这一次，程野也加入了压制大军中，用尽浑身气力咆哮出声。
    酣畅淋漓的感觉传来，像是闷热的夏天洗了个冷水澡一样让人舒爽。
    硝烟中，黑影再次闪烁，想要如之前一般逃开。
    但带人站在房顶的二龙，这次手里可不再是一把破朴刀，而是加满子弹的机枪！
    “张灿，你他吗要还是个人，就别跑了！”
    二龙扣下扳机，四把机枪组成的金属弹雨硬生生将黑影压制回巷子内。
    此时，留给他的逃窜方向只剩一处。
    正面。
    “来啊，让我看看你的胆量，你不是连祛疫粉都敢吃吗？”
    程野嘲讽了句，提到祛疫粉，还在犹豫的融合体顿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咆哮着冲破火网封锁。
    哪怕冲锋途中数块“板砖”砸在它身上，它都浑然不觉，直到冲出巷口才发现：
    数百名民兵战士早已围拢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畅快到诡异的笑。
    他们在笑什么？
    他们在等待什么？
    “张灿，逃命的时间不多了哦。”
    握着遥控器，指尖悬在引爆键上，程野微微喘息。
    现在，只要这怪物离开人群，他按下遥控器，一切就都结束了。
    难缠的高级融合体要是在野外，将是令人无比绝望的噩梦。
    可在缓冲区，程野根本不敢想象。
    他一个见习检查官，一个穿越到废土世界不过三月的新人，竟然即将达成斩杀高级融合体的成就。
    是该庆祝，还是该庆幸？
    “我我会让你后悔的！”
    狰狞的面孔挤出嘶吼，仅剩的两根触手无力拍打地面，连威胁都透着滑稽。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程野也将按下按钮的一瞬间。
    咚。
    咚。
    嘡嘡。
    街尾，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
    乌压压的人群从阴影里涌出来，最前头三个穿红袄的区老佝偻着背，步伐却异常坚定。
    两面大鼓被架在推车上，赤膊汉子不断抡起鼓槌砸下，震得地面似乎都在发颤。
    张灿僵在原地，程野握着遥控器愣住了，所有民兵战士都有点发愣。
    唯有二龙从房顶翻身跃下，声音嘶哑：“知道是张灿的时候，我就通知了区老，我要让他老婆看看，她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二龙！”
    大龙喊了声，眼角抽搐，“张灿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人，是兄弟，他被感染是命中劫数，你过火了！”
    “我过火？”
    二龙凄惨一笑，“他是我从尸堆里背回来的，他对天发过誓不会背叛，但他做了什么，他为了苟且偷生，害死了多少个兄弟？”
    “我没有苟且偷生！”
    张灿的脸从扭曲的躯体中挣出，狰狞的面容上竟透出一丝惶恐，“我不能死！我老婆快生了，我得活着见孩子.”
    “可我们就该死吗，可他们就该死吗？”
    指着躺在宾馆门口的十几人，全都是之前被体液烧伤的民兵。
    二龙怒吼着，“你是懦夫，你是天元社区的耻辱，是我二龙一辈子刻在脸上的耻辱！”
    “不，我不是！”
    罕见的，程野竟然在满是黏液的脸庞上看到了一丝人类才有的恐惧。
    高级融合体，原来还残留着这样的情感？
    “阿灿！”
    苍老的声音从人潮中传来。年过六旬的宋老佝偻着背，竟然挣脱搀扶他的人，缓缓走了上来。
    “区老？”
    有人上前阻拦，他摆摆手，自顾自的往张灿身边走去。
    “区老。”
    程野扬起手中的遥控器，沉声道，“你可以站在那里和他说话，但，不能再往前了。”
    “程检查官，请放心，老朽是从感染潮里爬出来的，交手过的融合体不下三位数了，阿灿啊，他还清醒着呢。”
    宋老挤出一丝笑容，直到距离融合体三步时才停下。
    “区老！我真不是怕死！”
    张灿的触手剧烈震颤，像只受伤的野兽。
    “我知道，我都知道.”
    宋老微笑着安慰，忽然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愣住，连张灿脸上都露出错愕。
    “是区老啊，是区老害你变成这样的。”
    “我呢，老了，也怕了，总是急着催着让你接班，给了你太大的压力。”
    昏黄的路灯下，宋老的眼神泛起点点晶光，他呢喃着，竟然又上前几步，干枯的右手轻轻搭在张灿伸出的额头上，指尖摩挲着那覆盖黏液的皮肤。
    肉眼可见的，庞大的融合体猛地一怔，身后两根触手竟奇迹般平息下来。
    “这几千人的担子全压在你身上，阿灿，你扛不住，你早该逃的”
    “区老，我.”
    张灿嘴唇哆嗦着，糊满黏液的脸竟然抽搐起来，竟像人类一样发出压抑的悲泣。
    “你放心，二龙让我带你老婆过来，我没听他的。”
    “现在，区老给你一个机会。”
    宋老俯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张灿平齐，声音陡然清晰又带着一丝难掩的锐利：
    “你过去，跪在程检查官面前，向他认错，就还是我们天元社区的人，是从我们集体走出来的英雄，我会让你老婆知道，你的孩子知道，他的男人，他的父亲是条汉子！”
    “或者，你现在吃掉区老，就当区老这双老眼看错了人，认错了阿灿！”
    “区老！”
    恐怖的怒号再次从海星中央发出。
    但这次，不再有任何冲击，而是混杂着血色的痛苦悲鸣。
    在众人惊悸的目光中，这头高级融合体竟然真的缓缓撑起躯体，用颤抖的触手托着自己挪向程野。
    “队长.”
    “不用。”程野摆手，打断了黄升要说的话。
    作为检查官，他在手册中见过上千个案例。
    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案例，能像这一刻，给他带来如此巨大的震撼。
    被融合寄生的人，竟然真能拥有感情，克制寄生物的污染？
    轰。
    巨大的海星融合体轰然扑跪在程野三步之外，两根触手如败絮般垂落，黏液顺着破洞汩汩渗出。
    “程检查官，您没有看错，我是个懦夫。”
    “开枪吧，请给我这个懦夫最后一丝体面。”
    程野怔了怔，忽然问道，“你的老婆孩子呢？”
    出人意料的，张灿竟听懂了言外之意，扭曲的面容陡然平和下来：
    “我没有机会回头了。”
    “是不能，还是不想？”
    “不能。”张灿的声音骤然沙哑，“这是污染，从灵魂开始的污染，我能感觉到，我确实有机会抗住那道超凡污染的，但我.”
    他思索着，从嘴里挤出六个字，“缺少一样东西。”
    “什么意思？”
    “无法形容，但我能感觉到，自己天生就不完整。”
    张灿的触手突然剧烈震颤，“就像.灵魂有块缺口，基因少了一片！”
    “嗯？”
    程野微微一怔，但还没等他深思这句话的含义。
    头顶的无人机群却像是炸了似的，忽然同时发出一种尖利刺耳的声音。
    “啊！”
    前一秒已经恢复理智的张灿，忽然面露痛苦，眼神瞬间被血色吞噬，垂落的触手如毒蛇般暴起！
    “快，快杀了我！”
    “张灿，听着，你必须百分百配合我！”
    “我，我配合你，程检查官，我完全配合你！”
    痛苦的嚎叫让人发怵。
    面对挥舞的触手，程野从腰间摸出手枪，动作看起来有些迟疑。
    但在只有他能看到的维度里，面板却是悄然。
    【张灿，100%（完美）】
    【可检索范围：情报（必中）、物品（必中）、技能（lv1，概率-15%，lv2，概率-1%）】
    “竟然出现了必中，而且搜到技能概率降这么低？”
    程野瞳孔骤缩，这是他第一次在搜索面板上看到如此表述。
    情报和物品亮着璀璨的蓝色光芒，而技能却黯淡无比，蒙着一层灰光。
    要知道完美的配合度可是能增加50%隐性概率，现在却显示lv2只有1%的概率能够搜索。
    是能量不够吗？
    还是说.张灿的生命形态已经达到了另一个程度？
    “情报，还是，物品？”
    充能值只有69%，一次机会。
    使用面板前，他想搜的是情报，想要搜到有关超凡的信息。
    可现在，程野犹豫了下，目光落在物品上。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如果张灿的生命形态已经进化，那他将得到
    “搜索，物品！”
    【检索成功！】
    【张灿（附生态）】
    【可搜索物品范围检定：】
    【搜索成功，您获得了特殊物品-角海星之泪】
    【角海星之泪（超凡物品）】
    【描述】：传闻角海星在见证真挚的情感时，会流淌眼泪，每一滴眼泪都拥有不可思议的威能，服用后，可为生物带来短时间的巨大增益，登临超凡
    【威能方向】：守护
    【使用效果】：立刻进入角海星共生守护态，持续时间‘5’分钟。
    持续期间将获得以下增益：
    力量：增幅至
    速度：增幅至
    防御：增幅至完全无视157000焦耳以下动能冲击
    获得技能：肉食恢复（超凡；lv5）、灵魂尖啸（超凡；lv6）
    【注】：共生态结束后，使用者将获得“角海星的守护祝福”
    【注】：角海星守护祝福：永久免疫精神类冲击技能（等级小于lv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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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海星尾声，来自理想派的瞩目！

    雨，彻底停了。
    感染潮也随着居民们一波波清扫，逐渐被收束在了可控范围内。
    血腥味混着潮湿的泥土味弥漫在空气中。
    风一吹，夹杂着一股浓郁的硝烟，有种置身于战场的感觉，呛的人直咳嗽。
    至于不可控的范围，战火仍在燃烧，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轰，轰。
    不时便有挂着尾焰的火箭弹从b-7区的上空飞过，落在这些区域内。
    一道道炽烈的白光映出天亮，建筑直接被轰碎，气浪掀飞的碎石如雨点般落下，随后便是长久的虚无死寂。
    对于内城的掌权者而言。
    不可控，那便不需要控了。
    连自己居住的区域都无法清扫的人，在缓冲区活着只会浪费资源。
    而决定从感染潮开始就挤在这里的人，也同样没有继续活下去的价值。
    “这小子，战斗起来倒是和程龙一样疯，可性子活泛多了，不像程龙那么死脑筋，比他爷爷程武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我看也是，他那两下还挺有种的，待会拷贝一份完整的我回去慢慢看，说不定就是咱们要找的好苗子。”
    “先别这么着急，他爹留下来的债还没还呢，你们这是要帮忙还上啊？”
    三位元老斜靠在折叠椅上，一边笑谈，一边望着宾馆前被无人机围得密不透风的程野，正攥着防务通来回踱步，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划，嘴里还念念有词，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把监听放开，让我听听他到底在嘀咕啥，这都几分钟了还没念叨完？”
    “元老，这.不太好吧？”
    年轻的工作人员额头冒汗，耳机里的喋喋不休他一个人听也就算了，要是让三位元老听到，这不炸锅？
    “怕什么，他就算狠狠臭骂我们几句，我们又岂会和这个年龄的小娃子生气，难道.你觉得我们这三个老头没这个权限？”
    “啊，这好，好的。”
    工作人员擦了擦头上的汗，一咬牙，一蹬腿，按下解除静音的按钮。
    下一秒，偌大的指挥大厅内，程野的声音开始环绕播放响起。
    “既然不让我出去，那你多少得给我点赔偿啊，这b-7区还有这么多的感染体呢，每个都是贡献点，我这不趁机杀几个，拿什么还钱啊？”
    “对吧，你们给我强行借贷了3000贡献点，这我打工啊不，这我上班八辈子也还不上，我得养家啊，我得糊口啊，这钱都还了怎么生活？”
    “还有天元商城，我都答应宋老给他们修商城了，这又是一个巨大的缺口，你们不让我出去，帮忙修商城总行的吧？”
    “还有张灿，对，阿灿可是高级融合体啊，这缓冲区高级的不多对吧，你们说扣押就扣押，我的贡献点总得多给个几倍.不，给个几十倍吧？给点什么幸福特等功我也不介意的。”
    “.”
    肉眼可见的，听到的所有工作人员表情都变成了：流汗黄豆。
    但三位元老却乐得翘起了二郎腿，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活像捡到宝贝的老顽童。
    “这小子很缺钱？”
    一号元老摩挲着下巴问道。
    “根据银行记录，他找工务署的宋永峰借了100贡献点，至今没还，估计是在超材店打造武器了。”
    工作人员飞快敲击键盘，调出密密麻麻的账目，“另外，他在湍流装备店还欠着57点，也是买武器赊的账。”
    隐私？
    不存在的，整个幸福城只有元老才有隐私可言，其他人的家底都像玻璃缸里的鱼，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把他所有欠款.”
    一号元老指尖在凳子扶手上轻轻叩击，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响声。
    “都销了！”
    “是！”
    工作人员立刻噼里啪啦操作起来，只等银行开门就处理账目。
    “让他知道，做好事怎么能不发个信息呢？”
    二号元老瞪了眼工作人员，后者连忙苦笑着敲打键盘，传输信息。
    叮。
    【程检查官，鉴于您在感染潮爆发中的优秀表现，现下发奖励：
    1.借款-宋永峰（抹除）
    2.借款-湍流装备店（抹除）】
    “啊这？”
    屏幕中的程野立刻跳了起来，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三位元老无奈摇头。
    “大哥，我超材店的账还没清呢，要报销那就一起报了啊！”
    “他一个见习检查官怎么借这么多的？”
    三号元老捻着胡须愕然，这见习检查官每半年最多不就100点吗？
    “多半是程龙留下的人情，这些年他帮过的人，就说有头有脸的那些都能组个加强营出来。”
    一号元老叹了口气，“这小子倒是赶上了好时候，比程龙当检查官时滋润多了。”
    三位元老正念叨着，忽然发现旁边的工作人员傻站着不动。
    “愣着干嘛？把超材店的账也平了！”
    “元老，超材店没有记账啊，这咋还”
    “没记账就当社区补贴了。”
    一号元老不耐烦地挥挥手，“给超材店发消息说账清了，再给程野发条通知！”
    “哦，好。”
    工作人员敲打键盘，一条信息发过，又不忘给程野发送。
    “欠款还上了，那我这战甲呢，这2800点你卖了我可不够啊？”
    “黏弹，对，那东西我还没引爆，你们可以回收的吧？”
    三项欠款还上，屏幕中屏幕里的程野却更来劲。
    一号元老终于忍不住了，噌地站起来把工作人员推到一边：“把通讯接给我！”
    “元老，规定是不允许您和检查官直接”
    “我不是元老，我是你。”
    老头一把抢过终端，手指重重按在通讯键上，嘶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炸出去：
    “嗯？”
    “程野，战甲和黏弹的贡献点，我可以做主给你免掉，送给你。”
    “那太谢谢你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感谢你对检查官工作的支持，缓冲区的人民会念着你的。”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啊，你完成了才可以”
    元老声音顿了顿，“这要求可不简单，你要不要先听听？”
    几秒钟过去。
    话筒对面只剩电流杂音，迟迟没有声音传来。
    元老眉头一皱，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贴过来，“元老，他.好像挂断了..”
    “什么？”
    三人同时惊怒，这还是幸福城第一次有人敢主动挂他们的电话。
    不想活了？
    “给我强行接过去，开外放，让他给我老实听着！”
    “是！”
    叮。
    “嗯？还有事吗？”
    “程野，听好了，想免债就给我办事！”
    一号元老重重敲桌，“我会给天元社区拨一笔修缮资金，你来负责监工，账目什么的也都你来管，想要什么材料我都会让人按照市价优先协调给你，但是有个条件.修完要是能让半数社区眼馋天元，战甲钱全免，不然一笔笔分期从你工资里扣！”
    “大佬，那得看你拨多少啊，你要是拨个几百点，我咋修啊？”
    “大佬？”
    元老不由嗤笑出声，“小子，这么多年了，你爹都不敢这么喊我，丁以山来我这里都要老老实实的，你倒敢这么喊？”
    他顿了顿，却没有对这个称呼发表更多的评价，反而语气一扬，
    “听好了，我会拨两万贡献点，足够了吧？”
    “那允许我贪污一点吗？”
    “滚！”
    电话再次被挂断，工作人员额角冷汗直流。
    好在这一次是元老亲自挂断的，他起身甩了甩袖子，淡淡道，
    “走了，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
    话音刚落，指挥室骤然降温，挂在墙壁上的温度计眨眼间就突破零度，直接跌落到了负20度。
    所有人同时脖子一凉，仿佛有冰刀架在喉头，忙不迭点头如捣蒜。
    见众人吓破了胆，元老这才重新笑起来，室内温度瞬间回暖。
    “这小子好像有点意思，看来检查站那破摊子，总算能有点盼头了。”
    “他那身份，万一超凡派那边挑事呢？”
    “老夫十多年没动手了，又不是死了，他们人比我们还少，动手？”
    一号元老晃了晃脖子，“给他点时间吧，三五年内，要是真有本事，站长的位置就让他坐，缓冲区这烂摊子我是一天也看不下去了。”
    “也是，丁以山和哈林这么多年了还在窝里斗，要不是城主管着，老夫真想一拳打死他们俩个畜生啊。”
    “脾气别那么爆嘛，这话让刘坤听到了，肯定又要去给副城主告状。”
    “呵呵，程龙带人伏杀城主的时候，他怎么不去告状呢？”
    三位元老起身，嘴里毫不掩饰的说着玩笑话，听得周边人脊背发凉。
    好在众人业务能力可能算不上这幸福城顶尖，但守口如瓶的功夫却是在进入这里之前就练到了家。
    等元老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前一秒还乖巧如鸡的负责人“嚯”地站直，目光如鹰隼扫过全场：
    “我不希望听到有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明白吗？”
    “明白！”
    b-7区。
    凌晨4.50，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就在程野已经困得眼皮子有些打架时，三辆防爆车终于驶了过来。
    车身上挂着浓厚的暗褐色血浆，一看就知道是一路拼杀过来的。
    车子停稳。
    四队二十八人下车，三队枪口迅速锁定周边建筑，另一队簇拥着四名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径直走向趴在地上的融合体张灿。
    “辛苦兄弟们了，这融合体可不一般，上面人点名要的。”
    “程检查官放心，活的我们还害怕，这都死透了还能吓到人？”
    研究人员低下身子，带着手套扒拉了几下，也不知道在查看什么。
    过了会，几人拿出切割刀，手脚麻利的从融合体头部切割感染源。
    比起常规的感染体，高级融合体的感染源足有拳头大小。
    尽管张灿这个宿主已经死亡，海星感染源仍然在空气中微微蠕动，表面布满让人头皮发麻的细密血管状纹路。
    “太完美了！活性保存得非常好！”
    四人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小心翼翼将感染源放入特制的金属收容箱，箱盖合拢的瞬间，内部传来低沉的嗡鸣。
    “多谢程检查官看守样本。”
    为首的研究员直起身，拍了拍沾满黏液的手套。
    “没事，分内之事。”
    程野点点头，又指着地上的融合体残骸，“那他呢？”
    “您按照普通感染体处置就行了，或者等到天亮，会有人过来清理这些尸体，带到统一地点进行焚烧。”
    “嗯。”
    手续交接完毕，三辆防爆车原路返回，头顶的无人机也哗的一下散开。
    “走吧，大龙，还有步行街那边没收拾完呢。”
    “好。”大龙应了声，刚走两步又挠着头回头，“大人，阿灿的尸体.能不能让我们带走？也好让他老婆看最后一眼，了个念想。”
    “行啊，你带人处理吧，反正现在没了感染源，也没有污染能力了。”
    程野摆摆手，对此到不是很在意。
    一行人踩着碎石快速撤离，头顶的无人机群嗡鸣着盘旋两圈，按照指令直扑步行街方向。
    直到金属羽翼的声响消失在建筑群深处，程野这才缓缓摊开掌心。
    古铜色的收集器吊坠静静躺在他手心，原本中空的玻璃核心已悄然变化。
    有四分之一被蔚蓝色填满，仔细看依稀能看到一个小海星在蔚蓝色液体中漂浮，五个腕足全都覆盖着尖尖的金属色，随着液体晃荡打转，像是陀螺一样。
    “这就是角海星？”
    程野好奇极了。
    替身海星是角海星被s-4病毒侵蚀致死的畸变产物，原本的超凡能力发生了异化，变成了一种特殊的污染。
    然而他手上的角海星之泪，却是s-4版本之前实打实的超凡之物。
    收集器到底是怎么从张灿身上搜到这玩意的？
    想不通，他也懒得想。
    “五分钟的超凡，这可是无敌的底牌啊.”
    面板弹开，让人咂舌的属性增益诱惑力拉满。
    不提力量和速度，单单是这一项防御，就变态到无法形容。
    此外，还能短时间的拥有两项超凡技能，一个恢复，一个控场。
    “要是能搜到这肉食恢复，我的铁躯就能随便用了！”
    程野砸吧了下嘴，随后哑然失笑。
    用lv5的技能去搭配lv2使用，还真是倒反天罡。
    不过这也让他摸清了超凡技能的等级体系，最普通的超凡技能应该就是lv5起。
    “还差最后一点信息度，就能熬过见习期解锁lv3搜索”
    “lv5，也不远，熬他个一两年，总能把信息度冲上去。”
    对比其他人，这个速度已经算得上非常恐怖了。
    要知道丁以山这个站长熬了十几年，也依旧没能登临超凡。
    转眼，两个小时后。
    随着天边朝阳缓缓升起，程野伸了个懒腰，耳边终于响起一道道悦耳提示。
    【恭喜见习文明收集员，程野】
    【检测到您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见习’信息度，是否进行职级提升？】
    【请注意，提升时请务必确保自己处于安全环境！】
    【请注意，提升时本收集器将重组内部数据库，进行见习期信息整理，请务必确保所有技能已经卸载，如有丢失，概不负责】
    【请注意，职级提升后您将面临多条收集员个人倾向选择，此选择将决定您接下来的收集方向，收集器将自动为您强化对应的收集功能，请您确保有足够的精神力做出判断。】
    【请注意，检测到收集员当前精神处于极度萎靡状态，建议暂缓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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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投资社区，理想不死！

    朝阳的第一缕光芒倾洒而下，暖意透过战甲渗进皮肉。
    面板提示音在耳畔轻响，心尖也跟着泛起热意。
    程野撑着膝盖站起身，抬起手，指缝间漏出的光线里，太阳正从地平线缓缓爬升。
    似乎从未有如此耀眼，如此让人心生期待。
    劫后余生的恍惚感突然袭来。
    他清楚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那片熟悉的故土了，连文明时代的记忆都在一次次战斗中快速消散。
    可转头望向忙忙碌碌的步行街，望着天元商场的居民们带着笑容，将一具具感染体从巷子里搬出来。
    每个人和他对视时，眼神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尊敬和爱戴。
    程野长舒一口气，重新坐回墙角。
    “确实，我不想回去了。”
    他摸出田师傅配置的蓝药，又猛地吸了一口。
    然而那股清凉的薄荷感相较初次使用时，效果已减弱了八成。
    现在就和风油精差不多，只能勉强驱散些许困倦。
    这倒不是一晚战斗耗尽了心力，而是整个海星事件期间，持续的精神高压让他始终绷着一根弦。
    此刻彻底放松下来，生理与心理的双重疲倦便如潮水般涌来。
    难以抵挡，也不想去抵挡。
    现在，他只想等缓冲区解除感染潮预警，好好回到家里睡上一觉。
    防盗门一关，谁也别想吵到他。
    最好能睡它个三天三夜，将穿越到废土后的所有不安都驱逐干净。
    不远处。
    黄升带着抱着几十箱加热好的营养浆走过来，站在步行街口发放。
    “队长，吃饭了。”
    “给我五包吧。”
    程野接过微微发烫的营养浆，用牙撕开包装口，缓缓吮吸起来。
    宋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坐在他身边。
    “程检查官，今晚的收获实在丰厚。”
    老人搓着手，脸上堆起笑纹，“请容许老朽收回之前的提议，所有贡献点，社区只拿一成便好。”
    据目前清点，b-7区今晚已经收容了整整3274颗感染源。
    按照集体参与原则，因为天元社区是主力，所以大于1000会奖励的幸福三等功也会自动发放至社区。
    其荣誉价值自然不用多谈，还会附带一笔高达3000点的额外贡献点拨款，作为社区公共资金支出。
    换言之，天元商城的每个人，今晚几乎都能分到1个贡献点。
    在缓冲区的普通物资体系里，1贡献点的购买力约等于12幸福币。
    这意味着商城一晚上便进账近五万幸福币，修缮商城的费用算是彻底有着落了。
    “宋老，点数分配我说了不算，上头的无人机可都记录着呢。”
    程野忍不住摇头，抬手指向空中盘旋的监察无人机，“谁在战斗里出的力多，自然该多拿，贡献少的，也会少拿。”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再说了，社区有社区的奖励，我也有我的奖励，两码事。”
    宋老却面露难色，憋出句让程野失笑的话：“那也不行，这钱太多了.我们就想改造下社区环境，把这几年没钱修的设施补一补。”
    “钱太多了，大大超出预算，真不知道咋花啊！”
    这年头，竟然还有钱多了不知道怎么花的道理？
    一想到内城还拨了两万贡献点的巨款过来，程野顿时有些乐了。
    “步行街不就挨着商城吗？这次里面的人几乎都没了，社区正好把步行街纳入管理范围。”
    “步行街”
    宋老捻着胡须沉吟，随即摇头，“这里以前就是商城的管理范围，后来因为外来人口太多很难管理，社区就干脆让出去了，现在拿回来也没人会说闲话，可问题在于拿了地我们也不知咋用，总不能把步行街全改成住宅吧？”
    “大家要是都住铁架床，塞在商城里面，公平。有人出去外面住宽敞的，这一下就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这有啥难的？”
    程野吸完一袋营养浆，又撕开一袋道，“眼下快入秋了，正是缓冲区搞建设的时候，把步行街上的违建和危房全拆了，重盖一个新步行街。”
    “商城四千多号人，总不能都像候鸟一样出去打零工，女人孩子这么多，想发展集体就得开源节流，得让人人有活干，社区才能稳住，不然两年后没钱修缮，又得走老路。”
    “人人有活干？”
    宋老不禁有些傻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却见程野已经站了起来，遥遥看向巨壁方向，“唔，巨壁站附近应该是彻底毁了，短时间内上面也不会允许重建。”
    “这正是咱们的机会，只要赶紧搭起安全的交易区，让拾荒者能来步行街落脚，啥问题都好办，哪怕开个只卖营养浆的铺子，每天赚到的收益都足够维持社区正常运转了。”
    “另外.修补武器防具、接小商品加工单、帮人代工，干脆在步行街内部搞个小工厂也是可以的，申请资格的事不难，我去工务署跑一趟能拿下，就算先只生产小工业商品，卖到外面的聚集地，也能赚可观收益。”
    “有钱入账，人人有活干，内外循环一启动，集体的力量才能聚起来，天元社区的优势才能真正发挥出来！”
    他说的神采飞扬，眼神中似乎已经看到了社区美好的未来。
    宋老却完全愣住了，望着程野的背影，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张灿。
    六年前，刚加入社区没多久的张灿亦是如此，也曾在他面前激情澎湃地畅谈过类似的理想，扬言要让社区建起工厂，让大伙不再靠打零工勉强维持生计。
    然而，理想与现实终究有着巨大鸿沟。
    初出茅庐的小娃子，根本不明白在废土之上谋求发展的艰难。
    只是天真的以为动动嘴皮子，凭一番豪言壮语，就能从贫瘠干涸的土地中挖掘出发展资金。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还没等他带领社区向前迈步，便先被沉重的压力折磨得面目全非。
    “程程检查官。”
    宋老起身，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六年前，他没有打断张灿的理想，是因为他也曾有过类似的梦想。
    那时的他，同样对社区的未来充满憧憬，所以能够理解那份炽热。
    但现在，梦该醒了，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前进，才能走得稳、走的快。
    可他却忘了，昨晚知道程野这个检查官来到商城时。
    鬼使神差般又赌了一把，而且是豪掷重注。
    好在赌赢了。
    “社区没有那么多资金，大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前景，在这个秋天浪费时间。”
    宋老的话很重，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已经做好程野不悦的准备。
    但接着又赶紧找补道：“今年的天象很奇怪，这个冬天一定会很难捱，所以，秋天是积攒过冬物资的最好时候，还请您理解。”
    “我能理解。”
    程野轻轻颔首，果然还是务实的人更招人喜欢。
    他刚刚的豪言壮语，搭配检查官的崇高身份，换做一般人，肯定飘了。
    “大人能理解就好”
    宋老苦笑，称呼也不由换上了稍微生疏些的“大人”。
    然而下一秒，他猛地愣住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宋老，昨晚你借我三百人，扫平了b-7区的感染潮。”
    程野伸出手，手指虚点过步行街正在忙碌的人群。
    大龙正指挥众人搬运感染体，瞥见他的手势，顿时挠头露出憨笑。
    二龙蹲在墙边，似乎还没从张灿的阴影中走出，可看到他点过来，依旧赶紧起身，笑着点头回应。
    每一个跟着他昨晚出生入死的民兵，被他点到，身体都颤了颤。
    最后，他的手指落在了商城前。
    那里，一排盖着白布的身影静静躺着。
    是昨晚牺牲的人。
    一共二十六人。
    其中十六人被喷吐融合体攻击，重要脏器遭受烧灼，没能救回来。
    有十人在钳制张灿时，被他抛出的石块、飞溅的流弹误伤，当场牺牲。
    所幸这些牺牲者都是单身，尚未成家。
    但依旧让商城在庆功之余，所有人心头蒙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这些人，我带回来274人。”
    程野深吸口气，目光坚定：“我要让所有天元社区的居民知道，要让整个b-7区的人，乃至缓冲区的所有社区都明白，昨晚跟着我程野牺牲的26人，他们不是白白牺牲的，他们的努力，为天元带来的不仅仅是一笔可观的修缮资金，更不是一个攀附检查官的好机会，而是未来！”
    “未来？”
    宋老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
    他再抬起头看向程野，看到的却不是张灿，而是张灿没有的东西。
    那是一种用语言无法形容的自信。
    不是夸夸其谈，也不是自我感动，更不是面对压力逃避。
    而是真正的.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可能明天或者后天，我会投资一笔资金给到天元社区，大概两万贡献点左右，帮助社区重建步行街。”
    提到重头戏，程野反而坐了下来，懒洋洋的神色又爬上眉梢。
    “我会监督这笔资金的使用，也会把控大方向的前进，宋老，你应该不介意我也入股天元社区吧？”
    片刻后。
    宋老是被人放在担架上抬走的。
    程野也没想到从感染潮里爬出来的老战士，竟然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差点激动到心梗。
    好在朱翔懂得不少急救知识，及时出手，这才没有爆发乐极生悲的惨剧。
    “队长，您用啥刺激他了？”
    “他想要的。”
    “啊？什么意思？”
    朱翔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战士，早就见惯生死，也习惯了废土的残酷，还会想要什么？
    “你没有理想吗？”
    “有啊。”朱翔纳闷了下，随后喜上眉梢，“感谢队长，这次结束后，我应该能在医务署捞个小管理坐坐了，再不用跟着那些人跑动跑西，做些没意义的无用功。”
    “当了管理，你想干吗？”
    “唔”
    朱翔沉默了下，随后坦然笑道，“推广医疗私人化吧，内城的医务署咱管不着，但外城的医务署现在没有竞争，已经逐渐进入的僵化状态，以前还经常有克制感染源的新药推出试验，这些年却再没有过了。”
    “克制感染源？那不是感染源研究所干的事吗？”
    “不是，这一次的海星祛疫粉也是医务署研制的，研究所只是挂了个名，提供了一些替身海星的数据而已”
    他叹了口气，“要是能一直对此进行研究，祛疫粉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副作用，救回来的人说不定更多。”
    “加油！”
    程野站起身，重重拍了拍朱翔的肩膀。
    真好。
    不管理想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管他们对缓冲区做了多少贡献。
    这些贡献到底是正向多，还是负面多。
    有一点却毋庸置疑。
    上至六十多岁的老战士，下至郁郁不得志的体制中年人。
    所有人心底都藏着一份理想，仍怀揣着改变世界的崇高目标，没有被废土的惨淡现状所打倒。
    正所谓，一人拾柴火不旺，众人拾柴火焰高！
    随着理想者的队伍不断壮大，总有一天，会从中涌现出足以改变世界的人物。
    只是在这之前，或许要经历残酷的淘汰筛选，以及很多牺牲。
    叮。
    清晨7.41分，距离替身海星爆发刚好八个小时整。
    一瞬间，防务通的消息提示音连成一片，笼罩了整个缓冲区。
    像是翻开了新的篇章，所有幸存者恍然的拿起防务通，点开提示。
    【幸福城广播总台，生存预警解除】
    【亲爱的居民们，当这条讯息抵达您的终端时，幸福城已成功挺过恐怖的感染潮，即将在劫后废墟之上迎来重生的曙光。
    过去八小时里，您或许在前线浴血奋战，或许在床底蜷缩发抖。
    但无论以何种方式度过危机，我们都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感谢，是每一个“您”的坚守，让幸福城闯过又一道生死关，让我们离“终极幸福”的愿景更近一步】
    【当前街道防御工事尚未拆除，请保持耐心：我们将在72小时内逐步清理障碍，恢复缓冲区正常秩序】
    【请不要随意外出，自本公告发布起，所有检查站将封闭‘7’天时间，除维护内部环境、加固隔离防线外，也将为检查官们预留出一定时间，对此次的感染潮做出总结，杜绝类似危机重演】
    【医疗所目前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请伤员不要自行前往，通过防务通系统报备个人伤情，我们将根据伤势优先级调配医疗资源，确保您获得妥善救治。】
    【各板块感染体堆放位置已通过终端公示，请点击详情查询，严禁私自处理，严禁私自藏匿感染体，工务署将组织人员统一清理感染体，防止二次感染事件发生】
    【经缓冲区联合指挥部决议：未来15天内，生活物资供应将由统筹中心统一调配，每人每日可领取5袋营养浆，期间无需支付任何费用，请各位居民按需领取，共同度过物资调配期】
    【损毁的基建设施正在指派专人维修，停电停水社区请勿焦急.】
    【.】
    【感染潮简易战报速览：
    沦陷板块：17（a1、a2、a3c11全区域）
    已死亡人数：132500（预估）】
    后续处置：我们将统一提取死亡人员账户内贡献点及幸福币，全额用于缓冲区修缮工程，感谢每一位亡者的无声奉献，幸福城会记住你们。】
    【最后温馨提示：今日为周一，别忘了按时返岗工作，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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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搏上位，候鸟飞，绝对力量！

    生存预警正式解除，意味着内城和缓冲区的感染体已被彻底肃清。
    程野尝试着给罗晓雪拨打电话，得到的提示却是居民联络权限得等到72个小时后才会开放。
    他只好先拨通检查站的公户，再通过公户权限转接过去。
    “罗姐，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我一直盯着你那边的b-7区呢，前半夜明明都变成黄色了，怎么后半夜红黄色来回跳，直到早上才稳住，可把我吓坏了。”
    能听得出罗晓雪喘了口大气，“你没受伤吧？”
    “没有，我这b-7区一直有感染体流窜过来，所以才会频繁变色。”
    “那就好。”
    罗晓雪顿了顿，话音一转，“接下来7天检查站不开放，等你方便的时候过来一趟，有些事咱们得当面说，正好伊伊也想你了，天天给我念叨程野哥哥怎么还不来找她玩。”
    “嗯，好，我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就过来！”
    程野心里清楚这是罗晓雪在避讳公户会被人监听，有些话不能直说。
    但通过口气的变化，也能听出来这场感染潮过去，罗晓雪并没有想象中的松了口大气，反而变得更紧张。
    挂断电话，他又转接向苗阳的号码。
    “苗馆长，你那里没事吧？”
    “程检查官？”
    苗阳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我好着呢，昨晚后半夜还跟着出去冲杀了几圈，干掉两个初级融合体呢。”
    “厉害，宝刀不老啊！”
    “那家伙都冲进我们小区了，真当这儿没人能治得了它？”
    被程野夸了句，苗阳语气兴奋了起来。
    可话音刚落，话筒里就闯进来几个陌生声音：“老苗，谁啊？这种特殊时期还有权限打电话？”
    “是啊，上面现在生怕开了权限，缓冲区闹腾起来，这有资格能打电话的人可不多啊？”
    “我看看，这公号怎么是检查站的？”
    “是检查站，对，程检查官打给我的！”
    苗阳似乎按下了免提，声音大了几分，“哎呀，没有没有，我哪有那么大面子认识检查官，就是人家的一个陪练罢了.”
    诶？
    程野眉毛一挑，凑到话筒旁加大声音，“苗馆长，你可得保重身体啊，我这年轻人一晚上都熬不住，别把自己累倒了！”
    “哎哟，程检查官，你放心了，我这身体硬朗着呢！”
    单听声音，程野都能脑补出苗阳此刻嘴角咧到耳根的模样，满是激动。
    “那就好，我先挂了哈。”
    “好的好的，有什么问题随时打我电话，我随叫随到！”
    情绪价值嘛，这个咱最擅长。
    苗阳虽没有lv4技能，但收集器升级后，只要配合度达到50%就能搜索lv2技能。
    只要能凑够充能值，想来用不来多久，就能从苗阳身上搜齐四力，满足新武的第二阶段的全部需求。
    剩下的联络人，程野翻了翻电话簿，决定等居民联络权限开放后再说。
    一来，现在通话要通过公户转接，难免被监听，很多话不方便说。
    二来，他也不想让检查站把自己的人际关系网摸得一清二楚。
    “大龙！”
    被他喊道，大龙连忙拔腿走过来，“程检查官，您吩咐。”
    “收拢尸体的活别着急，慢慢做，别惹出什么乱子来，记一下我的地址，这几天电话打不通，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行。”
    想到蓝药可能带来的副作用，程野又不忘补充了一句，“对了，要是我在休息，你找黄升也行，我会安排他给你协调。”
    大龙憨厚地笑着点头，眼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站在风口上，就算是头猪都能飞起来。
    天元社区能被检查官瞩目，还砸下两万贡献点的投资，这简直是想不腾飞都难！
    至于这个过程中会不会有人眼红，有人捣乱、闹事。
    恭敬目送程野带着黄升三人离开后，大龙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戾气，找上蹲在墙根发呆的二龙。
    “张灿对你打击多大我不管，接下来社区要大发展，棚户区的那群崽子们一定会眼红，你现在就带人过去给我放话。
    这段时间谁敢进社区.不，只要进我们b7闹事，我立刻带人杀他全家，哪怕跑到废墟也没用！”
    二龙起身，木讷的点点头。
    在程野面前的乖巧懂事，只不过是一层披在两人身上的伪装罢了，是吃人废土活下去的必修课。
    真实的内里，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从兵团解散一步步走到今天，付出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临走前二龙又问道，“那周边几个社区呢？”
    “不用管他们。”
    大龙攥了攥拳头，语气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有程检查官的投资在，区老自会跟他们交涉。真要是有不服气的，我挨个打过去就是，这些年被我这双拳头打服的社区，又不是一个两个。”
    “想要在这个时候踏着我们往上爬，先问问我毒手龙同不同意。”
    缓冲区内分享“蛋糕”的人骤然减少，蛋糕的总量却并未缩减，甚至还可能因为上面的扶持而增多。
    眼下，正是搏上位的最佳时机。
    尤其是对那些新加入幸福城的居民，以及住在棚户区不甘心的穷崽子而言，此时搏一搏，立刻就能顺理成章的混进主城区。
    等冬天过去，新一波居民涌入，他们摇身一变就会成为缓冲区老人。
    而在这新旧交替、阶层流动的节点上，流血争斗注定在所难免！
    天元社区想要继续壮大。
    唯有守住眼下这一亩三分地，才有资格谈向外拓张、谋求发展。
    否则偌大的步行街，真要按照程野的想法投资起来了，以天元社区如今的实力，又凭什么压得住那些闻腥而来的外来拾荒者？
    “嗯。”
    二龙轻轻点头，很快带着三五十号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这种事向来是赶早不赶晚，去得越早，越能向外界证明，天元社区的实力没有受到感染潮影响。
    毕竟棚户区那些崽子们也精着呢，真要往上爬，肯定会优先挑那些元气大伤的社区下手。
    离开社区。
    往电子厂回去的路上，已经能陆陆续续看到赶去上班的人。
    在幸福城，连劫后余生都容不得人多喘口气。
    但所有人的接受度却都高得惊人，即便脚下还铺着未干的浓厚血浆，也没人露出半分异样，个个面无表情。
    就好像昨晚的感染潮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也就消失了。
    不过，程野还是自然而然成了人群的焦点。
    实在是他身上那套金红色战甲太过惹眼，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流光，走在灰蒙蒙的的街道上，活像一簇移动的火焰，想不被注意都难。
    “黄升。”
    “队长，你说。”
    “小队都解散了，就别叫队长了。”
    程野摆了摆手，“既然都是邻居，以后叫我名字就行。要是不习惯，按之前那样称呼也可以。”
    “呃”黄升尴尬的直摇头，“那怎么行，之前是我太蠢”
    犹豫了下，斟酌着提议，“如果有外人，我们就叫您先生，如果没有，我们就叫您程大人，怎么样？”
    “随你。”
    程野没太在意这些称谓。
    检查官的地位在缓冲区实在太高，再加上他昨晚的“勇猛”战绩，想让黄升三人还像从前那样平常心待他，显然不现实。
    不过程野倒不觉得有什么，一个社区也是带，多加三人也无所谓。
    这一夜，实在发生了太多事。
    感染潮、融合体、超凡之物、内城派系的瞩目，还有一堆亟待收拾的烂摊子
    他脑子虽然现在迷迷糊糊地很乱，但却无比清楚一件事：
    在上层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权力就已经无形伴检查官左右，只在于想不想用、能不能用罢了。
    “按13年的感染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嗯”
    黄升犹豫了下，旁边默不作声的朱翔却接过话头。
    “接下来肯定要大乱上一阵子，噩梦吸虫是在春天爆发的，混乱差不多持续了三个多月，那时候每天夜里都少不了激烈的枪战，别说普通人了，就是执勤警卫赶过去也无济于事，天天都能从巷子里抬出几十上百具尸体，全都是抢地盘死的。”
    “而且当年的噩梦吸虫还算可控，幸福城也拿出了足够强的调控力度，即便那样，最后还是陆陆续续走了八万人，这次的替身海星影响要恶劣得多，光是直接死亡的就有十几万，我估摸着，肯定会有不少人想趁着冬天还没到，赶紧往别处跑。”
    “大概能有多少人？”
    “至少.十万人打底！”
    “这么多？”
    程野着实吃了一惊。
    缓冲区原本的居民有五十二万出头，根据防务通刚刚推送的信息，经过这次感染潮，如今幸存者应该在三十九万左右。
    这要是再走掉十万人，相当于一场感染潮下来，人口直接锐减了近一半！
    “可能比这个还要多.”
    吴志宏有些戚戚然道，“大人，这废土上数百个庇护城摆着，每个都有独特的优势和理念，咱们这还要收费提供住处和吃食，有的庇护城是营养浆敞开让你喝，要多少有多少，加入就直接分配房子。
    很多人加入幸福城吧，本就只是想把这儿当个跳板，图咱们的工业实力，攒一身武器装备就走，压根没打算一辈子锁死在这，这次就是个契机。”
    “现在规模最大的薪火庇护城，都快九百万人了，照样每天有大批人口流动，想留住人，终究还得靠您这样能守住防线的检查官。”
    下意识的，程野以为这话是在拍马屁。
    可想了想，他却有些默然。
    确实，人口流动这事无解，既然幸福城自己都在搞候鸟模式，居民们嗅到危险，自然也可以拔腿离开。
    更何况，呆在缓冲区的人真能算进入幸福城了吗？
    有人离开投奔其他庇护城，有人钻进荒野里的聚集地，再正常不过。
    而想要稳定人口、实现增长，根源终究还在检查站上。
    只有把感染源死死挡在防线之外，才能攒下口碑，让幸福城真正壮大起来。
    “大人您也不用太操心人口流失这事。”
    见程野脸色沉了沉，黄升连忙笑着打圆场，“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大批新人涌进来，咱们幸福城只是遭了场感染潮，又不是彻底毁了。”
    “要是秋天的大建设能跟上，直接扎下根来，对很多人来说诱惑大着呢。”
    “嗯。”
    程野微微点头，可直到回到五楼、关上防盗门，脑子里还在翻来覆去地合计这事。
    一大批人离开，一大批人涌入。
    接下来的检查站工作，注定要进入最严峻的考验期。
    这要是再放进来一个接触性感染源，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且正如黄升说的，外来人口野得很。
    为了抢地盘、往上爬，什么事都敢做，捅了篓子大不了拍拍屁股回原来的聚集地，烂摊子却得留给幸福城慢慢收拾。
    “一场麻烦结束，一场麻烦才刚刚开始啊。”
    脱下战甲，程野站在窗户前。
    佩戴铁躯时没有任何感觉，此刻卸载后才觉出浑身的酸痛难耐。
    胳膊、后背、大腿全是淤青黑紫，尤其是被高爆弹掀飞的那一下，背部和胸口更是紫得发黑，像泼了一片凝固的血。
    他抬手按了按胸口，以及几个重要部位，忍不住闷哼几声。
    好在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养上十天半月，总能慢慢恢复过来。
    而且一戴上铁躯，这些伤势也不影响战斗力。
    “先睡觉，有事起来再说。”
    难以抵抗的困倦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到这会，他其实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往床上一趟，眼皮刚一合上，整个人便沉沉晕了过去。
    轰隆。
    隐约中，外面似乎又响起了雷声，紧跟着飘起了小雨。
    但和之前不同，此刻的雨声淅淅沥沥，更像轻柔的白噪音，将睡意烘托得愈发深沉。
    也不知道具体睡了多久，等到程野再次睁眼时，窗外天还亮着。
    他摸索着拿起防务通一看，顿时愣住。
    这一觉足足睡了二十个小时。
    躺下去是早上十点，起床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六点。
    “这，睡了一天？”
    程野喃喃自语，撑着胳膊坐起身，只觉浑身的酸痛消散了大半，那些淤青处虽还隐隐作痛，却已不再像睡前那般火烧火燎。
    “是蓝药的影响？”
    话说出口，他却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忍不住的绽开一丝笑意。
    起初，只是浅浅的微笑。
    没过几秒，便化作嘿嘿傻笑。
    伸手对着虚空一挥，插座上充电的吊坠出现在掌心。
    望着内部漂浮的角海星，他张大嘴巴，再也按捺不住，爆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狂笑。
    什么蓝药的副作用，什么身体的疲倦，压根都不是！
    是超凡，是真正力量带来的绝对安心，让他有资格安心的睡觉。
    哪怕呼呼大睡二十个小时，也不担心有人破门而入，带来威胁。
    从现在起，或许还有人敢对他大呼小叫，但再也不会有人能凭一句话、一个决定就轻易夺走他的性命！
    不管是丁以山，还是哈林，或是内城任何派系、任何人。
    不管是替身海星、融合体，还是其他什么强大的感染体。
    谁，都不行。
    “三个月零四天，终于活下来了！”
    攥紧掌心的吊坠，程野木楞了好久，脑子里飞速闪过三个月以来发生的一切。
    包括站在天元商城前，和宋老挥斥方遒。
    那会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下意识为之，现在想来，正是心态上的微妙变化，让他又找回了那份少年意气。
    不再畏畏缩缩的明哲保身，而是站稳脚跟的大开大合。
    念及于此，他心念一动，熟悉的蔚蓝色面板在眼前浮现。
    此时此刻，面板上所有的功能选项都已隐去，只余下模糊的轮廓。
    独留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在一片深邃的蓝光中熠熠生辉。
    【见习晋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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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晋升联合，新锐文明收集员！

    按照之前收集信息的速度。
    程野估摸着，检查官的见习阶段应该会比收集器快的多。
    等南北两站的执勤结束，站稳脚跟，刘毕回来后，他就能着手准备第一次外勤任务。
    只要外勤任务能过关，凭着程龙留下的人情，应该不会有人卡他的转正。
    然而意外却先一步到来。
    一场替身海星引发的感染潮，阴差阳错地让他先凑够了晋升收集器的条件。
    切到个人面板，确认所有技能都已卸载后。
    他轻轻默念。
    “晋升！”
    哗。
    一道蔚蓝色的流光骤然破出视野，如活物般漫卷开来。
    眨眼间，便将整个房间温柔地吞噬。
    眼前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蓝，像是被揉碎的星空沉入深海。
    一阵微风从身后传来，程野下意识的转身，却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数不清的纸页从虚空中涌来，像是被无形的手唤醒的星群。
    并非杂乱无章，每张纸都舒展着边角，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飞到他身前缓缓拢聚，组成一张巨大纸页的一部分。
    从上到下，一行行字体开始显化出来。
    【文明收集员，程野】
    【见习期共搜集有效文明信息：771541条】
    【高价值文明信息：12条】
    【评级：优秀】
    【数据库已整理完毕】
    【当前所属文明：太阳系|蓝星|废土人类文明】
    【本收集器当前文明激活次数：44571】
    【激活成功人数：1（仅收集员程野激活，其余人类均不满足特质）】
    【请确认是否职级晋升，晋升后本文明将彻底绑定收集员程野，若收集员出现意外，将彻底锁定该文明！】
    “竟然有四万多人在我之前尝试激活过？”
    程野微微愕然。
    这么说来，程龙难道也曾试过激活，只是没能成功？
    目光落在不满足特质五个字上，程野一时没能弄懂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总的来说好像是个好消息？
    既然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满足激活条件，最起码不用担心从废土里突然冒出来个“杂鱼”，喊着叫着要来抢夺他的收集器了。
    “确认晋升！”
    轰。
    悬浮的纸页骤然炸开，无数碎片在高空解构重组。
    时而轻旋如蝶翼振翅，时而斜掠似流星曳尾，带着一种近乎韵律的美感。
    这一次，重组后的巨型纸页没有矗立在远处。
    而是在他身前缓缓拢聚，万千细碎的纸片如同精密的拼图，严丝合缝地嵌合在一起，渐渐勾勒出一张黑绿色的纸页轮廓。
    字迹再次显化，也不再是先前的墨色，而是化作带着莹润光泽的银白。
    【见习文明收集员，程野，晋升成功】
    【请选择您接下来的收集路线，收集器将自动为您匹配新功能！】
    【请注意，每次晋升都可以重新选择，匹配功能】
    【1.冒险：以勇气为刃，劈开未知迷雾，伟大的文明收集员不是在冒险，就是在冒险的途中。他们敢于深入险境，探查隐藏在文明之下的失落信息，也乐于寻找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用足迹丈量信息价值】
    【2.稳健：以稳健为舟，航行文明长河，老道的收集员从不涉险，他们会通过最安全的方式来获得一切想要知道的信息，可能是交易、也可能是帮助，让土著文明的信任成为信息的传送带，不费吹灰之力完成收集】
    【3.联合：冒险为矛、稳健为盾，两者并不冲突，脚踏实地的收集员更喜欢将主动权都握在自己手里，需要出击时毫不犹豫，需要等待时也能按下心思，让每一份高价值信息都无所遁形】
    【4.掌控：横推一切，以力破法，强大的收集员不会在土著文明上浪费时间，面对低等文明，他们最喜欢做的就是用力量碾压一切，暴力掠夺有价值的文明信息】
    【5.锁定】
    【6.锁定】
    【.】
    “这么多的路线？”
    程野愣了愣，从上到下仔细读了一遍，顿时有些傻眼。
    他原本以为见习晋升就是职级提升而已，现在看来，根据选择的路线不同，还会影响到下一项功能。
    冒险？肯定不选，这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坑，况且他也没能力往外闯。
    稳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正好契合检查官这个职业。
    联合？似乎是个中和之选，不会出错。
    掌控这是我一个只能五分钟超凡的人该想的吗？
    能够选择的三个选项内，程野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决定
    “选择联合！”
    第一次晋升，他并不清楚这些路线究竟代表着什么。
    万一选到一个短期无用的，很可能会浪费这次宝贵的晋升机会。
    毕竟连见习晋升都这么难，往上的晋升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中和就中和吧，只要不出错，能稳稳发育就行。
    意念落下的瞬间，蔚蓝色的场景轰然破碎，程野重新回到了熟悉的房间里。
    面板依旧在视野中漂浮，上面多了一个小小的进度条。
    不过进度条上的数字跳动得极快，不过喘口气的功夫，就已经跳到了5%。
    “这么快？”
    程野起身拿了袋营养浆垫肚子，等他喝完，升级刚好完成。
    熟悉的功能面板重新出现，中央多出了一行行更新提示。
    【见习收集员，程野，已完成职级晋升】
    【当前职级：新锐收集员】
    【请收集更多的文明信息，用以提升职级】
    【受到收集员选择路线‘联合’影响，本次更新全功能发生变化】
    【基础功能已完成更新：
    1.充能值最大容纳指数提升，当前指数：1→
    2.技能可搜索范围提升，当前可搜索：
    3.技能搜索概率改变：lv1:100%，lv2：50%，
    4.技能搜索耗能改变：lv1:20%，lv2：25%，
    5.技能搜索需求配合度改变：lv1:1%，lv2:50%，
    6.情报搜索改变：可降低搜索质量和概率，指定搜索方向
    7.物品搜索改变：最低耗能：50%，可投入更多充能值提升成功率和质量】
    【‘联合’路线新功能已添加：信息融合】
    【信息融合：
    效果：添加已获取的‘技能’，进行重构融合，融合品质受到技能品质、等级影响，品质越高，融合效果越好
    消耗：每次固定消耗50%充能值
    投入数量限制：2/次
    注：开始融合后不可取消，但可继续投入充能值进行随机方向突变
    注：仅限投入同等级技能进行融合，不可越级融合】
    “变了这么多？”
    一条条改变，程野看的认真。
    充能值翻倍，意味着200度电将提升至400度，可对现阶段的他来说，这点改变聊胜于无。
    毕竟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能快速补充这么多电量。
    就算是快充桩，也得足足充上7个小时才能满电。
    但再往下看，意料之中的升级如约而至，可以搜索lv3技能了！
    与此同时，还有个意外之喜：lv1技能的搜索概率直接变成了100%，耗能值也降了下来。
    按这个比例算，80度电就能搜索一次，着实降低了不少。
    当然，让人头疼的配合度也终于下降。
    lv1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因为目前为止只有楚云烽的儿子楚轩显示过0%，其他人最低也是5%打底。
    而lv2和lv3的配合度变化不出所料，也进行了同比例调整。
    至于情报和物品搜索
    情报搜索他到现在还没试过一次，也说不清改动是好是坏。
    物品搜索倒是挺让人惊喜，万一遇到超凡者，只能靠配合度搜索物品时，要是把投入拉满，说不定就能带来意外收获。
    “咦，联合路线的新功能.这不就是技能合成吗？”
    看完基础改变，程野顿了顿，目光落在新功能上。
    相较于还有些复杂的行动功能，信息融合对于现代人而言，表述完全没有理解门槛，他直接秒懂。
    投入技能进行合成，合二为一，就能产生新效果。
    “我的技能栏只有三个，之前还在发愁搜到多个天赋技能没法装备，这下好了，直接一锅乱炖。”
    程野眼神一亮，立刻意识到这个功能最大的好处是不占格子。
    至于融合突变后的效果，他反倒不太在意。
    技能不需要融合，因为装备技能后可以通过学习逐渐将其化为己有。
    例如从田师傅那里搜来的稀有级‘移动射击’，这才几天时间，就算卸载了也能保留三成效果，想来用不了一两个月就能完全融会贯通。
    但天赋技能不同，卸载后会立刻失去效果，而且最多只能装备三个，总是难以取舍。
    这要是融合一下，或许真能带来惊喜。
    “等等，要是能把从人类身上搜到的所有lv1天赋全都融合在一起，会是什么效果？”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窜进程野心里。
    不管是苗阳还是楚云烽，都各自拥有不同的lv1天赋。
    之前他压根没往这方面琢磨，如今有了融合功能，倒不妨慢慢把这些天赋都搜齐，先试着融合两轮看看效果。
    想法一经出现，个人页面却是悄然弹出。
    【收集员：程野】
    【当前职级：lv.2新锐（0/100）】
    【生命层次：0】
    【技能：移动射击，野兽直觉，空】
    【暂未解锁.】
    【评价：选择联合路线，意味着收集员已正式踏上追溯文明的发展之路，尽可能收集并融合更多土著文明的信息，将有助于提升生命层次】
    “融合信息，生命层次提升？”
    视线落在评价栏上，程野微微一怔，随即心头涌上一阵狂喜。
    没错，他刚才的想法或许是对的！
    难道提升生命层次的方式，就是想办法融合更多天赋并装备？
    “这可真是个重大发现！要是生命层次能提高，说不定能解锁更多技能栏嗯，最起码，也能能抵御污染！”
    终于找到了提升生命层次的方法，程野长长舒了口气。
    如果说超凡能力是一柄锋锐的矛，让他有能力应对来自正面的冲击与威胁。
    那么生命层次的提升，便是一面坚实的大盾，能让他有办法抗拒那些诡异感染源的污染。
    哪怕有一天幸福城崩塌，必须离开，也有能力在荒野活下去。
    “现在，该继续踏实下来，稳步发育了。”
    “角海星只是让我有了自保能力，真要想在废土纵横，靠的还是实打实的硬桥硬马，人手、能力、资源，一样都不能少。”
    关闭面板。
    程野起身穿好衣服，去隔壁水房洗漱。
    推开防盗门，让他意外的是昨..嗯，前晚走廊被砸破的窗户大洞已经修好，换上了干净的新玻璃，看不出半点破损的痕迹。
    墙面的血污也清理得干干净净，还重新刮了层大白，整个走廊焕然一新。
    甚至就连脚下的水泥地，也明显拖了好多遍，干净得仿佛一尘不染。
    “这倒省事，省得我自己动手修了。”
    往前走了两步，他忽然一转头，发现防盗门旁边的墙壁挂着一个木牌。
    【正在休息，请勿打扰】
    伸手翻开背面。
    【人已外出，有事联系507-黄升】
    “哈”
    程野忍不住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虽说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可看在眼里，心情却莫名轻快了不少。
    走到水房，里面同样收拾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是黄升三人干的，还是整个五楼的居民自发进行了大扫除。
    拧开水龙头，过了一天，自来水已经恢复供应。
    程野索性接了满满一桶水，站在淋浴间冲了个美美的冷水澡。
    能在废土痛痛快快洗个澡，绝对是件奢侈事。
    吴志宏昨天介绍了几个庇护城，他当时脑子迷迷糊糊的没认真听，却也记得不少庇护城还停留在较为原始的农耕形态。
    别说自来水了，就连载具都没几辆，出门全得靠两条腿走。
    毕竟从s-1开始，病毒就一次次重创着人类文明的根基，到了s-4超凡时代，人类更是彻底抛弃了科技，一股脑地扑向了对超凡力量的追逐。
    新纪开启后，一座座庇护城才重新从零开始发展科技，只可惜科技这东西，必须一步步夯实基础才能向上推进。
    基建设施是一方面。
    人才培养又是另一方面。
    包括各种福利，甚至就连检查站的强弱，也是不可忽视的影响因素。
    而工业型庇护城的人才虹吸效应又太过明显，第一轮发展过后，根本没多少人愿意去一穷二白的地方，从头开始埋头苦干。
    “希望幸福城的这点优势，能多留下来一点人吧.”
    冲完澡，程野感慨一声。
    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能力，根本没办法解决居民跑路这件事。
    幸福城的高层似乎也不打算管，要走就走，要留就留。
    但问题是，人要是都跑光了，缓冲区变成无人区，检查官的权力也会被大幅削弱。
    没有人才加入幸福城，科技发展止步这就是螺旋死亡节奏啊。
    “先去找罗姐，应该能从她那里知道不少隐秘消息。”
    回到房间，程野一连吸了六包营养浆，换上干净衣服便出了门。
    一天过去，地面上已经看不到半点血浆，只剩下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血腥气。
    走出小区大门，物资收售站依旧关着门，大肉食堂却开了张。
    老板正忙着卤煮新的肉品，尽可能的让大肉的风味丰富一些。
    只是东叔一走，小区门口就只剩这一家店铺，瞧着确实冷清。
    而且顺着街道往前走，程野能明显感觉到，整个缓冲区都萧条了不少，路边的行人都低着头匆匆赶路，脸上个个面无表情。
    明明还是夏天，明明依旧闷热，可微风一吹过，却带着种秋风萧瑟般的冷清。
    尤其走上主干道，人流更是稀疏，再没有往日的热闹景象。
    “这废土，人口才是最要紧的资源，没了人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惨烈的感染潮过去，真正的大衰退，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
    程野唏嘘了一阵，继续向前，很快看到了正在运营的公交站。
    只是有点可惜，此刻停在那里等着上人的，并不是那辆总被擦得锃光瓦亮的公交车，站在车旁的也不是眯眯笑的田师傅。
    明明才早上六点多，公交站旁挤满了人，三五百号人个个背着硕大的行军背包，腰间毫不掩饰地别着手枪，还有人背着长枪，一看就知道是打算离开幸福城的迁徙人群。
    程野顿住脚步，忽然觉得一切都透着陌生，恍惚间竟有种刚穿越过来时的错觉。
    三个月过去，他好不容易熟悉了幸福城，熟悉了缓冲区。
    可这里，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夏天，就已经成了这副光景。
    那.冬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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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往前看，背黑锅的检查站！

    人流全挤在从主城区出来的始发站。
    程野排队不过几分钟，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两百人。
    他挤在人群里竖着耳朵听，果然，所有人都是打算迁徙离开的居民。
    “幸福城进来容易，走也方便，幸好不用办什么繁琐手续，省得咱们麻烦。”
    “就是有点可惜，我手里的幸福币还没花完，只能带到外面找人换东西，也不知道能换多少物资回来。”
    “走了走了，还惦记着花钱？再来一场感染潮，这地方说不定都得毁了，没瞧见那么多人，连门都没出就被导弹炸没了？”
    “也是，钱再重要，也没活着重要。这幸福城也就那样，广播里吹得天花乱坠，实际上根本经不起折腾。”
    “还好我早有准备，提前把钱全换成了弹药，这才是硬通货，到哪儿都能换物资。”
    “你们打算往哪儿去？周边的超级庇护城，最近的也得一千公里呢。”
    “出去再看呗，冬天眼看就要来了，哪儿的福利好，我就往哪儿扎。”
    “这话没错，今年的冬天一定会很冷，我看幸福城估计又得死几万人打底，就是不知道是哪些倒霉蛋了。”
    “.”
    说话的人都对幸福城的未来并不看好，似乎呆在这里受够了委屈。
    不过程野也注意到有不少人脸上带着犹豫，只是混在人群里，终究没说什么。
    “满人了，各位乘客等下一辆吧。”
    感染潮来之前无人问津的公交车，如今竟能挤得满满当当，实在稀奇。
    程野排了二十多分钟队，这才跟着人群挤上了车。
    车厢里到处都是背着大包的人，活像每年寒暑假大学放假，门口载着学子返家的公交车。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忐忑和不安，以及几分对新生活的期待。
    换个地方，过去的就成为了过去。
    谁也不知道这趟旅程，结果如何，但至少离开了眼下的一地鸡毛。
    很快，化学厂小区站到了。
    在满车厢人异样的目光中，程野从后门挤下车，长长舒了口气。
    “再见，祝你们一路顺风！”
    他挥着手喊了一声。
    车厢里不少人顿时愣住，眼神里闪过几分复杂、怅然。
    但也有人露出浅浅的微笑，朝他挥了挥手，看口型似乎在说：
    往前看！
    是啊，人总得往前看。
    幸福城走了一大批老人，日后总会再迎来一大批新人。
    高层之所以放任不管，恐怕是觉得这些老人即便留下，缓冲区也难有起色，倒不如全淘汰出去，换新人进来重新尝试。
    “可是反复地从零开始，积累的都是0-10的经验，往后10-100的经验，去哪里积累啊？”
    程野望着公交车载着满车迁徙者渐渐远去，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这世道，终究得先守住眼下的一切，才能谈得上发展。
    否则再好的局面，一场感染潮下来，也会被摧残得差不多。
    进了小区。
    这里倒是没留下太多战斗的痕迹，只有墙壁上新添的弹孔，默默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激战。
    上到五楼，他刚准备敲门，门扉就被刘伊从里面推开。
    “妈妈，是程野锅锅！”
    “你咋知道的？”罗晓雪擦着手从里屋走出来，脸上带着满面笑容。
    “我记得程野锅锅的脚步声，他走到三楼，我就听见啦！”
    “伊伊真厉害。”
    程野弯下身子，柔声道：“下次可别光听到脚步声就开门哦，万一有坏人模仿呢？”
    “不会不会，”刘伊仰着小脸，认真地摇摇头，“伊伊能听出来是不是模仿的脚步声，以前就有好多人模仿过爸爸的脚步声呢。”
    “嘶”
    程野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刘伊身上也有什么特殊天赋？
    他下意识的打开面板，却并没有弹出可搜索的选项。
    “进来吧，瞧你这神态，也够累的。”
    罗晓雪自顾自说着，抬眼看向他：“前天晚上肯定出去杀感染体了吧？”
    “嗯。”
    程野点点头，反手将房门带上。
    “我运气有点背，不知道怎么招惹上了个高级融合体，愣是追着我杀了一整晚，后半夜才总算把它解决掉。”
    “高级融合体？”罗晓雪顿时一惊，连忙上下打量他一圈，“你没受伤吧？”
    “没有，都是些皮肉伤。”
    “脱了，我看看。”
    “呃”
    程野尴尬地笑了笑，还是依言掀起短袖，露出满是青紫瘀痕的上身。
    罗晓雪的神色立刻变了，快步凑过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这才长舒口气：“还真是些皮外伤，但你这也太冒险了。”
    “没办法，我这已经算好的了。”
    熟悉之后，那些虚礼客套根本不必说。
    程野也不担心提高级融合体会吓到罗晓雪，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他现在好好地站在这儿，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也正好，我正打算着让你找个理由，去医疗所住上十天半个月。”
    “医疗所？”
    程野皱了皱眉头，“检查站接下来的情况很复杂吗？”
    “不是很复杂，是非常复杂。”罗晓雪加重了语气，“上一次噩梦吸虫过后，接下来半年里一共牺牲了12名检查官，光前两个月就没了7人，现在大量人口进出，势必会带来无数感染源，偏偏那些高级检查官还在外勤没回来，这时候让你顶上去，太危险了。”
    她说着，从盒子里翻出一包红色冲剂，倒进杯子里用热水冲开，“普通的合成止痛剂，能减缓点疼痛，加快淤伤恢复。”
    “谢了。”
    程野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抬眼道，“罗姐，最近一段时间站里的情况我也算摸得差不多，内城的派系也有所了解，我想问问我爸的事。”
    “他一个五期检查官，没道理死的这么突然吧？”
    “等不及了？”
    罗晓雪似乎早有所预料，轻轻点头，“有些事我不好多说，刘毕也没跟我讲太多。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你爸的死，他行动前就已经有预料了，提前告知了我们，安排好了后事，绝对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和丁以山、和整个检查站也没太大关系。”
    “他去干什么了？”
    “我不清楚具体的，但现在的传言，对外的说法都是”
    罗晓雪顿了顿，犹豫片刻才吐出五个字，“截杀安幸福。”
    “嗯？城主？”
    程野心底猛地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检查官杀城主，那检查站现在还能保住？”
    “我们幸福城的三大派系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嗯。”
    “你爷爷还在的时候，咱们幸福城其实是没有理想派的，只有超凡、科技、检查站三大派系，三个派系平起平坐，共同管理幸福城。”
    “其中超凡派掌握兵权，负责训练军团，清扫周围感染体，打退周边聚集地、庇护城的觊觎，权力对外最大。”
    “科技派负责民生发展，也负责对感染源进行研究，因为起步较难的原因，是三个派系中最弱的，基本没有什么话语权。”
    “而检查站位于两者之间，你爷爷又是创城元老，有着一众元老支持，手段极为强硬，所以才能一开始把根基打下来。”
    罗晓雪神色有些木然，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后来超凡派因为常年征战，伤亡越来越惨重，渐渐从派系老大的位置上跌了下来，而科技派因为稳住了阵脚，一步步崛起，成了幸福城的新主导者，至于检查站”
    “当时爆发了一场内乱，检查站分成了初心和理想两派，以你爷爷为首的初心派，理念遭到了理想派的激烈反抗，两方爆发了激烈争执对抗，谁料理想派竟然说服了那些本来支持初心派的元老，你爷爷反抗无果，选择带着一批心腹远走他乡，从此没了音讯。”
    “那时候你爸还在内城，才十六岁，就像现在的你一样，被逼着出来接任检查官，他不仅要承受来自各方的压力，还要被检查站内的理想派处处针对、刁难。”
    “没办法，只能加入拓荒兵团，先躲开那些权力纷争。可就在他离开的这两年半里，缓冲区因为没了初心派的庇护，各种感染源接连入侵，人口一下子锐减了七成，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最后理想派承认错误主动撤出检查站，一部分人直接离开了幸福城，一部分人进入了内城接受元老指令，唔，现在的工务署就是理想派在控制着。而他们撤出后，检查站重新被初心派的旧部掌控，你爸这才得以回来，正式开始了他的检查官生涯。”
    程龙的前半生，绝对能拍一部跌宕起伏的电影出来。
    只是听着罗晓雪平静的陈述，程野就能想象出那种铺天盖地的压力有多窒息。
    更何况程龙手里没有什么收集器，全是靠自己一步步硬拼出来的。
    “所以，丁以山也是初心派的旧部？”
    罗晓雪叹了口气，点点头，“是啊，他父亲当年跟着你爷爷走了，至今杳无音信，他担任站长时亲手培养的那些亲信检查官，后来又被你爸带走去执行任务，全都死在了外面。”
    “检查站现在没有元老支持，丁站长只能倚仗刘坤，嗯，刘坤也是初心派的旧部，两人联手勉强撑着检查站的局面，既不能让这里彻底沦为内城派系的工具，还得尽量保住几分自主性。”
    “啊？”
    程野猛地一怔，彻底愣住了。
    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之前对检查站和内城派系关系的认知，被这几句话搅得粉碎。
    “那这些和截杀安幸福.”
    “这是内城三大派系一致决定的，每个派系都要出人，丁以山本来打算随便安排个人，但你爸非要加入，说是想借这个机会找寻成为超凡的可能，最后的结果”
    罗晓雪说到这儿，语气沉了沉，没再往下说。
    “三大派系，不对，幸福城的人去截杀自己的城主？”
    “嗯，所以我说这是传言，毕竟安幸福已经有16年没有公开露面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丁以山和决定这件事的人知道，就连你b哥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罗晓雪轻轻摇头，“而现在，替身海星势必要有人背锅，不出意外，就落在检查站身上，你去养伤，正好能躲开这个漩涡，等到一切彻底平定下来再说！”
    滴，滴滴。
    一辆印着检查站标志的皮卡车，稳稳停在幸福大门前。
    几名警卫交换了个眼神，立刻快步上前。
    “特殊时期，请下车接受检查，步行通过隔离消毒工作站。”
    “瞎了，没看到检查站的标志？”
    皮卡副驾的车窗摇下，探出一张年轻的脸庞，手掌重重拍了拍车门上的徽记。
    然而几名警卫对视一眼，脚下丝毫没有挪动，为首的那位更是挺直了腰板：
    “不好意思，楚队长下达死命令，但凡从缓冲区进入内城，就算是刘署长亲临，也必须步行通过隔离消毒工作站。”
    “嗯？”
    年轻人眉头一挑，听出来了警卫话里有话，正要下车，却被后座伸来的手按住了肩膀。
    “阿川，下车吧。”后座的人开口，声音平静，“我们又不是什么特权阶级，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站长.”
    阿川回头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按捺住了情绪。
    车门打开，丁以山率先走了下来，脸上挂着几分和善的微笑，看向几名警卫：“诸位尽职尽责，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明明他笑意温和，可这笑容落在警卫们眼里，却让每个人都莫名打了个寒颤。
    尤其是带头的警卫队长，喉结动了动，只能硬着头皮道：“丁站长能理解就好。”
    “能理解，自然能理解。”
    丁以山摆了摆手，示意皮卡车原路返回，而后带着阿川走向大门侧的小门，“走吧。”
    “大人。”刚走出几步，阿川终于忍不住咬着牙低声道，“这次的海星又不是我们的问题，以母源的诡异，我们检查站哪里有能力提前筛查出来，现在让我们背锅，这.”
    “正常，闹这么大，其他人肯定不会背锅，谁让我们最弱呢。”
    阿川一噎，终究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两人一前一后步行穿过隔离消毒工作站。
    两片叶子掉下，分别印出‘丁以山’、‘江川’两个名字。
    不过江川的叶子上，还有个数字，标记着‘1’。
    这代表着他今年只剩最后一次机会进入内城，再想要有新的机会，就得等到明年刷新。
    “大人，红虎这两年的长势愈发旺盛，内城却缩减每个人的进出名额，看来是真打算搞内外彻底隔离了。”
    “谁知道，咱们又管不了这么多。”
    丁以山摇摇头，将叶子投入收集筒，一步踏出隔离站。
    呼。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新空气瞬间包裹了全身，温润得像是走进了初春的晨雾里。
    脚下的合金地面带着丝丝凉意，连盛夏的暑气都消散了大半，仿佛一步之间，便从一个世界踏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然而两人还没站稳脚跟，一辆黑色皮卡却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面前。
    主驾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布满络腮胡的粗犷脸庞，“上车，好歹也是检查站的站长，难不成真打算和普通人一样走着进去？”
    “那可不，罪人就该有个罪人样嘛。”
    丁以山笑了笑，微微颔首，“刘署长，这次恐怕又要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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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灾后大会，元老意志！（二合一）

    一堵高墙，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废土世界的破败与荒芜彻底隔绝在外。
    墙内的内城，与墙外的缓冲区，仿佛被分割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里。
    宽阔的双向行车道上，各式载具往来穿梭，数量比缓冲区多出数十倍不止，重要路口甚至设有自动感应的红绿灯，秩序井然。
    黑色皮卡平稳地行驶在光洁如镜的街道上，丁以山和刘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阿川却目光死死地盯着窗外，有些发怔、茫然。
    缓冲区刚刚经历了死亡十数万人的浩劫，十几个区域被感染源抹平，大批居民拖着简陋的行囊选择迁徙，一片哀鸿遍野。
    可内城却丝毫没受影响，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连空气里都透着与苦难无关的闲适。
    路边的建筑鳞次栉比，风格各异。
    台球室的霓虹灯管在白日里依旧亮得扎眼，影音厅外的巨幅海报正循环播放着影像，一个身着黄色连体衣的男子身姿矫健，时而出拳如风，时而侧踢凌厉，下方“李小龙”三个黑体字在动态光影里格外醒目，引得路过的几个年轻人驻足指点。
    皮卡离开主干道，驶入一条文艺小街。
    琴房的百叶窗斜斜地敞着，几缕钢琴声顺着缝隙溜出来，是段让人一听就心情愉悦的轻快旋律。
    阿川的眼神落在街角花店上，红的、黄的、紫的.半人高的各类花束，透过车窗缝隙飘进来几缕香味，连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鲜活起来。
    这些只存在于缓冲区居民珍藏的旧时代杂志里，甚至连名字都鲜少有人听闻的建筑，在这里却真实得触手可及，密集得让人恍惚。
    路边的行人穿着熨烫平整的衣衫，颜色鲜亮却不俗气，三三两两地走着，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交谈声轻松愉悦。
    话题里没有感染源、更没有迁徙，只有并不繁忙的工作和生活日常。
    “阿川。”
    丁以山叫了两声，阿川才猛地回过神来，慌忙转头。
    “大人！”
    “看呆了？”丁以山轻笑了下，淡淡吩咐道，“待会你去帮我买些肉干、面包，嗯，再来些鲜果，出去后我要去看望这次感染潮里受伤的战士们，这进一次内城也不容易，前几个月的额度还没花完，正好用了。”
    “嗯，好的。”
    不多时，黑色皮卡停在了一处方方正正的四层大楼前。
    车门打开，三人相继下车。
    刘坤走在最前面，丁以山稍稍落后半步，阿川则自觉地吊在两人身后三步远的位置，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待会开会，他们说他们的，咱们左耳进右耳出就是。”
    刘坤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底气，“只要有我在，这些人顶多嚷嚷着要恢复缓冲区警务署、搞什么权力分割，真要落实下来，决定权还在咱们手里。”
    “我明白。”丁以山神色轻松，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这些年被指着鼻子骂也不是头一回了，早习惯了。”
    两人并肩走进大楼，门口的守卫只是象征性地看了一眼便放行。
    至于阿川，则耸耸肩，在警卫吃人的眼神中立刻转头离开去买物资。
    这是幸福城上层之间的会议，不是谁都能进的。
    能踏入这栋大楼的，要么是手握超凡力量的强者，要么是各派系的核心发言人。
    似丁以山这样的站长身份，如今在这种场合里，连自由发言都得看旁人的脸色，更别说他一个跟班了。
    进入会场。
    内部的装修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华。
    简简单单的红木桌子摆成一个长方形，跟着刘坤，两人在中间坐下。
    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人陆续走进来，各自落座。
    座位自有讲究。
    比如科技派的三个人一进门，便径直走向左侧上首的位置，都是刚过三十的青年，穿着统一的银灰色制服，袖口别着齿轮徽章。
    超凡派的三个人则走向右侧上首，个个身材魁梧，为首的是个光头西人，坐下时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扫了一眼全场，尤其是在丁以山身上停留了几秒，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又过了片刻，理想派的三个人也走了进来。
    穿着朴素的棉布衣衫，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既没去凑科技派的热闹，也没靠近超凡派，而是特立独行地坐在了长方形长桌的末尾，彼此间没有交谈，只是安静地坐着，像是局外人。
    除了有元老支持的三大派系外，还有内城、工业区的各个部门。
    如医务署、工务署、生产署、防务署、物资署等，约莫三十人依次落座，将长方形长桌的边缘填得满满当当。
    挂在墙上的时针微微颤抖，等到指向数字‘10’时。
    会场厚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一名中年人走了进来。
    样貌平平，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袖口整齐地卷到小臂，看上去不像执掌权柄的人物，反倒像个寻常的教书先生。
    但就在他踏入会场的瞬间，全场所有人几乎同时站起身，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连呼吸都仿佛放缓了半拍。
    “行了，都坐吧。”
    中年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
    他径直走向红木桌的最上方，在那块刻着“袁刚”二字的名牌后坐下，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
    “感染潮刚过，闲话不多说。”
    他抬眼看向左侧上首：“侯睿，报数据。”
    “是，副城主。”
    科技派的发言人侯睿立刻应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始冷静地罗列数据。
    尽管在场众人对伤亡早已有所猜测，但当听到死亡人数16万时，仍是一片压抑的抽气声，不少人面色微怔。
    “其中缓冲区14.7万人，工业区1.4万人，内城129人。”
    侯睿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念一串冰冷的数字，“目前缓冲区仅剩人口37万人，受到感染潮影响，预计将有13万人迁出，人口跌至24万，相较此前降低28万人左右”
    嘶。
    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场感染潮，几乎把这些年好不容易从噩梦吸虫阴影里攒下的家底，彻底打空了。
    “根据数据核查，自6.6日至7.6日间，检查站执勤检查官，共有52人次，排除重复，其中四期检查官3人，三期检查官7人，二期检查官22人，一期检查官19人，见习检查官1人。”
    话落。
    会场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丁以山。
    后者神情肃然，面对投来的眼神似是没有察觉，仍然盯着侯睿。
    “按照检查站内部规定，人员安排妥当，并无异常。”
    “调取替身海星母源感染体进入记录，确认放行者为：加西亚。”
    “进一步调取检查官加西亚的记录：其于7月2日傍晚18点41分，与检查官刘毕发生冲突，被殴打至医疗所，至今仍在接受治疗。”
    “调取检查官刘毕记录：7月3日早晨6点45分，接总站长丁以山安排，执行外勤任务，护送水电站物资，目前仍在水电站内未返回。”
    “关于刘毕与加西亚的冲突原因，定性为口角争斗。溯源显示：起因是检查官程野与加西亚协商交换检查人员时，程野以刘毕作为威胁提出要求，引发加西亚怀恨，后与刘毕发生正面冲突。”
    “调取检查官程野记录：身份为见习，自4月27日继承其父程龙的职位进入检查站学习，6月13日完成全部考核，成绩位列检查站第二，仅次于副站长哈林。首次执勤位置为中央检查站，当前执勤于北快速检查站。”
    “执勤记录如下：无异常。”
    “综合核查，见习检查官程野、二期检查官加西亚、四期检查官刘毕，与替身海星感染体的入侵均无直接关联。最终定性：意外事件。”
    话音落下，会场短暂地安静了几秒。丁以山放在桌下的手指微微松开。
    这“意外事件”四个字，算是暂时给检查站松了绑。
    但他清楚，这也只是开始。
    果不其然，侯睿刚刚说完，超凡派的光头就接腔质疑，“丁站长，你们检查站干什么吃的，内部检查官天天内斗打架，还能把人打进医疗所，怎么搞好工作？”
    “这是我的问题，工作上的疏忽，我深刻反思。”
    丁以山站起身，弯腰鞠躬，“卡洛·迪金森处长，感谢您的批评，接下来我会注重站里的精神文明教育，严格杜绝此类事件发生。”
    “哼。”
    后者冷哼一声，却被丁以山这态度搞得不知道怎么继续。
    等到丁以山坐下，侯睿继续播报数据。
    相较缓冲区的伤亡，工业区虽然要好一些，却也损失了大量经验丰富的熟手技工。
    “预计到夏季生产任务结束，工业区人员流失将达3.7万人。”
    “很严重。”袁刚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必须把这些人留住！”
    他抬眼扫过全场，脸上一片漠然，“缓冲区的人走光了都没关系，有的是新人加入，但工业区的这些工人，我们培养了这么多年，一个都不能离开。”
    话落。
    会场先是短暂的沉默，随即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响应声，不断有人站起身提议：
    “副城主，我提议向缓冲区紧急拨款，立刻大兴土木重建a区，为工人分配新住所，并且提前铺设供暖管道，以应对冬日降温.”
    “副城主，我建议在工人聚居区增设大型医疗机构，全面完善医疗救护机制，从根本上打消他们的后顾之忧.”
    “副城主，我提议大幅提高工人薪酬，同时削减检查官薪酬作为警示，这既能彰显我幸福城有功必赏、有错必罚的决心，也能安抚工人情绪!”
    “副城主，我提议”
    各种方案接连抛出，大多围绕着如何稳住工业区工人，其间不乏针对检查站的隐晦提议。
    轮到丁以山时，他平静地站起身，声音清晰：“副城主，我提议拨款给检查站，优先修葺中央检查站，建立更完善的隔离舱室与防疫系统，从硬件上杜绝类似感染体入侵事件再次发生。”
    话音落下，会场内几道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来，带着几分审视，却没人立刻反驳。
    果不其然，轮到卡洛·迪金森，直接发炮，“副城主，我建议即刻恢复缓冲区警务署，分割检查站现有的职权，建立‘检查站+警务署’的双重检查模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丁以山的方向，继续说道：“另外，建议明确规定，所有执勤检查官，最低必须由三期检查官担任；三期以下的检查官若要执勤，必须有三期以上检查官陪同监督。如此才能避免因人员能力不足导致的疏漏，杜绝类似替身海星的事件重演。”
    这话一出，会场的气氛瞬间紧绷。
    恢复警务署、分割职权，明摆着是要削弱检查站的力量。
    而对执勤检查官的等级限制，更是直接针对检查站目前的人员结构。
    三期以上检查官本就稀缺，全都在出外勤。
    一旦召回这些人，检查站相当于自砍一刀，失去了最大的权力。
    袁刚不为所动，面色如常道。
    “惯例，投票。”
    从最开始的提议，在场所有人都有一张投票权。
    若有半数以上同意，则视为通过，半数以下，不通过。
    有关拨款重建缓冲区的提议，基本都得到了全票通过，到了有关检查站的提议，众人则是稍稍犹豫。
    如果超凡派和科技派同意，那么他们就会立刻跟风表决同意。
    如果只有超凡派，就装作无事发生。
    “表决，削减检查官收入，降低50%，为期一年。”
    侯睿念完，先一步举起同意票，卡洛·迪金森也赶紧跟上。
    不过一两秒时间，除了理想派的人无动于衷，就连丁以山自己也投了同意票。
    “表决，拨款检查站，修葺设施。”
    无事发生，只有丁以山自己尴尬投票，刘坤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表决，恢复警务署，建立检查站+警务署的双重检查模式。”
    卡洛迪金森立刻举起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
    随着他的动作，三分之一的人陆续抬手，其中不乏缓冲区几个部门的代表。
    刘坤则坐在原位，眼神一寸寸冷下去，扫过那些举手的人。
    但让他无比意外的是，科技派的三人竟然也犹豫了下，相继举起了同意票，这分明是早有默契。
    “我不同意！”刘坤猛地站起身，压抑着怒火低吼，“警务署当年就是因为效率低下、权责混乱才被撤销，怎么能拿失败的旧制度回来重蹈覆辙，谁来担责！”
    然而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巨力骤然袭来。
    所有人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看到刘坤整个人便像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撞上，如流星般倒飞出去。
    轰隆一声撞破会场后方的墙壁，在砖石碎块中砸出一个清晰的人形凹槽。
    “再有人大呼小叫，同样下场。”
    袁刚放下那只看似随意挥出的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全场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掐断。
    四五秒后，那面破损的墙壁突然迸发出炽烈的火焰，火光中，刘坤浑身冒着烟冲了回来。
    他头发凌乱，嘴角挂着血丝，胸口的衣衫被灼出焦痕，但那双燃烧着火焰的双眼，在对上袁刚漠然的视线时，终究还是一点点熄灭了。
    只能重重哼了一声，带着一身火气坐回原位，脸色黑得像锅底。
    而发觉刘坤闪躲自己的眼神，丁以山怔了下，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继续投票。”
    袁刚的目光扫过全场，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更多人犹豫着举起了手，但就在这时，桌子后方一直像局外人般沉默的理想派代表，却忽然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
    没有任何声音，却像一道无形的指令。
    一瞬间，不少举起的手齐刷刷落了下去，整齐的像是训练过似的。
    嗯？
    刘坤愣了，丁以山也愣了，连带着侯睿和卡洛迪金森全都愣住。
    死人一样的理想派，竟然还有主动发表意见的时候？
    难道这些家伙忽然记起了，自己也曾是检查站的一员？
    侯睿脸色变了变，顿了两秒才沉声宣布：“恢复警务署提案，同意票未过半数，不通过。”
    随后刻意加快了语速，仿佛想尽快翻过这一页，继续道：“下一项，表决三期检查官陪同制度。”
    卡洛迪金森再次举手，但这一次，没人看他，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理想派代表身上，连袁刚的视线也多停留了片刻。
    理想派的几人却依旧眼观鼻、鼻观口，重新缩回了局外人的壳里，仿佛刚才的举动只是错觉。
    会场安静了几秒，开始有人试探着举起手，眼看同意票渐渐多了起来，理想派的发言人却像突然惊醒似的，又轻轻敲了敲桌子。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场景重现：所有举起的手瞬间落下，整个会场只剩下卡洛迪金森孤零零地举着手，显得格外荒诞。
    “于宏，是你们的意思，还是元老的意思？”
    袁刚直接皱眉道，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耐，“元老要是有话想对我们传递，直说就可以。”
    “好。”
    于宏站起身，“缓冲区实验结果良好，一切按照预期正在推进，如无必要，切勿推进任何改革影响成果。”
    话音落下。
    他便径直坐回位置，再不多说一个字，仿佛只是一个传声筒。
    会场彻底静了。
    连袁刚脸上的不耐都敛了去，指尖在桌面上停顿片刻，最终淡淡点头。
    没有反驳，没有追问，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但所有人都明白，关于检查站的表决，已经被这短短几句话彻底定死。
    毕竟在幸福城，元老的意志，从来都只是低于城主安幸福！
    既然副城主袁刚默认，便再无任何讨论必要。
    半晌。
    会议结束，袁刚飘然离去，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唯有理想派的三人，以及刘坤、丁以山，像是心有默契，依旧坐在长桌后未动。
    等到最后一个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于宏才缓缓起身走了过来。
    “刘署长，丁站长。”
    “嗯。”
    论关系，理想派虽名义上曾是检查站的分支，但因为主动撤出，早就与检查站划清了界限，双方非常克制，偶有交集却互不干涉。
    论地位，理想派在幸福城的明面话语权，其实比检查站还要低一些，下属单位只有负责基础建设的工务署，管着修路、盖房、拓荒这类最琐碎的事务，在权力体系内属于实打实的边缘派系。
    但他们真正的底气，从不在这些明面的权力与资源里，而是背后支撑的三位创城元老。
    如今幸福城仅剩十位元老，其中科技派占五位，理想派三位，超凡派两位。
    作为幸福城从废墟里建立起来的奠基人，无论是资历还是战力，能活到今天都达到了顶尖高度，说是这座庇护城的定海神针也不为过。
    只要这些元老还在，无论派系如何倾轧，这座城的根基都不会动摇。
    “当年的事情结束后，元老们说过不会干涉检查站工作，现在，这话依然作数，你们的自主权还在自己手里。”
    眼神略过刘坤，于宏的目光径直落在丁以山脸上，“但要是你们再继续内斗下去，把缓冲区搅成自由发挥的烂摊子，破坏实验结果，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元老不会再管！”
    话音落下，刘坤微微皱眉。
    丁以山则是立刻站起身，微微躬身，“于处长，代我谢过元老，不知道元老还有没有其他指示？”
    “其他指示，唔.”
    于宏迟疑了下，笑了声，“元老没有指示，我个人倒是想送丁处长一句忠告。”
    “您请讲！”
    “解铃还须系铃人，守住初心，才能在幸福城拥有一席之地。”
    这一次，他直勾勾的看向刘坤，“但要是继续把检查站当成超凡跳板，当成通往权力上层的阶梯、筹码，实现个人野心的工具，那检查站也就和当年的我们一样，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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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头疼的丁站长，理念推行者！（二合一

    于宏带着人离开后，会场里只剩下刘坤和丁以山相对而坐。
    沉默像潮水般漫过红木长桌，直到窗外的日光又斜斜移了寸许，两人才相继起身，脚步沉重地往外走。
    门口，阿川已经将看望伤者的物资备妥，四大包鼓鼓囊囊的东西堆在脚边。
    望见两人出来时都沉着脸，他心底猛地一咯噔，大气都不敢喘，只是默默提起物资跟上。
    黑色皮卡驶离会场区域，刚转过两个街角，刘坤忽然打破了沉默：“老丁，于宏说的是有道理，但也仅仅是有道理罢了，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时代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大家可以为一个制度吵的急头白脸，用道理和事实来说服别人，但现在一句话没说好，大人不满意，就会飞出去。”
    “嗯。”丁以山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内城街景上，“我明白他的意思，可他未必懂我们的苦衷。”
    “就是这话！”刘坤猛地一拍方向盘，皮卡车身晃了晃，“不成超凡，终为蝼蚁！手里没硬实力，说什么都是空谈，谁他妈会真当回事？”
    “程武呢，最好的例子，被元老几句话逼走！”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愤怒：“侯睿那帮人，现在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我们还得低眉顺眼地求着他们调物资、给支援，这日子，过得太憋屈了！”
    “刘署长，此一时彼一时。”丁以山的声音平静了些，“他们当年，也同样是从憋屈里熬过来的，咱们得忍。”
    “忍？忍他娘的皮！”
    刘坤爆了句粗口，却又很快压下火气，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不过你放心，这种日子长不了了，最近，我找到了新的变强路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转头看向丁以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程野可是个好苗子，你得好好培养啊，说不定又是个惊喜。”
    “程野？”丁以山愣住了，眉头微蹙，“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他在北快速检查站那边，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感染源。”
    刘坤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兴奋，“那东西的特性从未有过，对我刚好有大用，过几天我会亲自去趟废墟，找找看有没有这感染源的融合体，要是能找到啊.”
    “呵，这一切，最终都会有头有尾的”
    刘坤的话没说完，车子转过街角，阳光恰好从天边掠过，斜斜地打在他脸上，将那抹狠厉映照得有些妖异。
    丁以山用余光扫了一眼，心头猛地一怔，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似的。
    但他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身体更是连动都没动一下。
    不多时。
    皮卡车稳稳停在幸福大门前，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开启，露出外面灰蒙蒙的缓冲区景象。
    两人相继下车，刘坤站在门内，丁以山带着阿川提着物资往外走。
    “老丁。”
    “嗯。”
    “记好我的话，时代不同了，我们.要与时俱进，不能固步自封！”
    刘坤再次开口，压低声音，带着一股异样的亢奋。
    “好！”
    丁以山重重点头，露出微笑，快步登上了检查站的皮卡车。
    但直到车子驶离幸福大门很远，他依旧皱着眉沉思。
    “大人，我怎么感觉”
    “闭嘴。”
    丁以山低吼了声，目光落在后视镜，幸福大门那高耸的轮廓越来越小，刘坤也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但不知为何，这座他守了大半辈子的城，这扇象征着内外界限的门，还有这些曾经并肩的人
    好像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面目全非，让人越来越陌生了。
    而且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也是越来越多。
    按理想派的意思，是想让站里东西两派尽快分出胜负，可如今东人势力本就薄弱，连一个执勤站长的位置，都引得四位东人五期检查官争得头破血流，哪里还有能力压制哈林？
    往下，西人那边的年轻一代，虽说境况比东人稍好，却也因为一门心思站队往上爬，个个都把精力放在争权夺利上。
    初心，有个屁的初心。
    也就李马太那种不想往上爬的混子，还能念着几分检查官的责任。
    “现在缺个能够给检查站年轻一代扛旗的人啊”
    “不然就算想堆资源，都不知道该往哪堆。”
    丁以山靠在椅背上，望着车顶斑驳的污渍，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当年他赌程龙能成，赌对了一半，他把站里的资源一股脑倾斜给程龙，程龙确实撑起了检查站，也帮助他一步步爬上了站长的位置。
    可真是成也程龙，败也程龙。
    受刘坤的影响，程龙对超凡的执念太深，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最终落得那般下场。
    想到这，他脑子里却不由闪过李马太的建议。
    程野？
    又是程家人？
    他本能的有些抗拒，这个内城里人尽皆知的“废物”，从小到大的记录里没有一项能够入眼，甚至不如外来的普通拾荒者。
    当初他保住程野，不被内城派系程龙得罪的人弄死，根本就没想太多。
    只是按照检查站的规矩办事，表明检查站会保护任何检查官的子嗣，哪怕是死，也得死在检查站内，绝不会让内城的派系插手。
    另外，也能顺理成章的死在岗位上，腾出来一个位置给阿川，不至于他直接推阿川上位落人口实。
    可世界就是这么荒谬。
    这个废物出了高墙，摇身一变就成了考核成绩仅次于哈林的新秀检查官。
    而且原本战斗天赋弱到连哈林都提不起戒心，去了北检查站后，表现竟有模有样，还引得西人抛出橄榄枝。
    这反倒让他没法出牌陷入了被动，如今卡在中间，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而且这该死的世界，似乎有些事他越是抗拒，就越会朝着他预想的反方向发展。
    一个见习检查官，就算强如程龙那样的怪物。
    当年也得先去拓荒兵团磨炼两年半，回到检查站后又在派系争斗里一步步爬起来，前后用时超过五年。
    可这程野比他老爹，比他爷爷竟然都离谱。
    今天的会议，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些犯怵。
    甚至连刘坤都提到他，难道程家人命里真就克检查站，克他丁以山不成？
    想到这，丁以山木楞了会，忽然开口：“阿川。”
    “在。”
    “上次让你去试试那程野，你去了没？”
    “没呢，大人您不是说等他去了南检查站，再找个机会试试吗？”
    “我说过吗？”
    丁以山恍惚了一下，随即问道，“那他现在人呢？感染潮期间没出事吧？”
    “没有，所有检查官都报备了信息，无人伤亡.大人稍等，我看看。”
    阿川掏出防务通，手指飞快地点按查找信息，“程检查官一个小时前申请了医疗，这是他拍的受伤图片，您要不看一下？”
    “拿来。”
    丁以山接过防务通，扫了一眼屏幕，眉头顿时一挑，心头微惊。
    照片背景他倒是不陌生，是刘毕家。
    程野赤着上半身，身上几乎没有一片好皮，青紫交加的伤痕一直蔓延到腰部，想来腿上的伤势也轻不了。
    “他这是干什么去了，加西亚都没有伤成这样吧？”
    “不一样，这应该只是皮肉伤，加西亚被刘检查官打的是内伤，看着不重，实则更麻烦。”
    习武之人，阿川自然能一眼看出区别，“另外，程检查官还没汇报他在感染潮期间的行动轨迹，但我们记录他的防务通和内城有过联系，是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
    丁以山愕然了下，“他，一个见习检查官，联系指挥中心做什么？”
    “是的，通话记录调出来了，但具体说了什么.站里没有权限调取，要不我向上面申请一下，看看会不会通过？”
    “唔”
    丁以山微微犹豫，最终却摇了摇头，“算了，指挥中心牵扯太多，要是被拒了难免丢人，你说他申请了医疗？”
    “对，流程走到哈林站长那里已经审批通过，现在就等您通过了。”
    “给他通过，顺便.”
    丁以山顿了顿，补充道，“把他调去加西亚住着的医疗所，两人就分在隔壁，找人给我记录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要是打起来，加西亚是二期，程野不是对手，但只要不出人命，发生什么都别给我拦着。”
    “是！”
    “另外，待会你直接去程野住着的区域给我摸排，别让站里其他人知道，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他干了什么，等他住院后，我们第一个去看他。”
    “明白。”
    阿川再次应下，语气中微微多出了几分欣喜。
    听出他的欣喜，丁以山愣了一下，忍不住长叹一声：“阿川，你当上检查官的事，恐怕又要延后了。”
    “大人，我真不想当检查官，我就想给您跑一辈子的腿。”
    阿川喜滋滋笑了笑，“检查官需要的那些本事我一样没有，就算真当上了，也只会像其他人那样陷进争权夺利的漩涡里。现在能有人出来帮您分忧，我求之不得呢。”
    “你啊.”
    丁以山先是长叹一声，随即又重重叹了口气。
    是啊。
    现在缺的确实不是能勾心斗角的人，而是真正能踏实做事的人。
    对内，要挡得住感染体，得有硬实力扛起检查官年轻一代的大旗。
    对外，要能开拓聚集地、庇护城，为检查站带回额外收入，帮着更新设备、修葺设施，积累活动资金。
    可这种人，检查站创立到今天，能算得上号的也不过两手之数。
    真要把这担子压在一个见习检查官身上，可能吗？
    完全只是他的异想天开罢了。
    正午。
    又吃了顿没有味道的水煮白菜，程野快步走出化学厂小区。
    从罗晓雪这里得知的情报，信息量很大。
    “怪不得丁以山调我去快速站，b哥没有阻拦，这严格意义讲”
    “程家人欠着检查站太多了啊！”
    无论是程武，还是程龙，两个人都给检查站带来了一波严重削弱。
    程武带走了一批老人离开，把检查站的根挖掉了。
    程龙则带着一帮东人骨干去送死，让站里东人势弱，导致内斗。
    “照这个势头，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也给检查站来波重创了？”
    程野站在路边琢磨着，忍不住笑了笑。
    但总的来说，弄清程龙的死和检查站无关后，他心里反倒松快了些。
    至少能确定，敌人不在检查站内部。
    再加上角海星在手，不再像之前那般受制于人。
    不过越是这样，他越不想离开幸福城，去荒野里闯荡。
    如今有能力站稳脚跟，正是潜心发展的好时机。
    别的不说，就那一身战甲，价值足足两千八百贡献点，一场战斗就白嫖到手了。
    而且还额外得了两万巨款，用来培养自己的势力和亲信。
    “之前还以为那老头是理想派的人，现在看来，恐怕是元老？”
    程野暗暗思索。
    他没给罗晓雪说两万贡献点的事情，因为先前他也摸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现在总算是有点头绪。
    “社区理念是理想派提出来的，如今看来，背后少不了元老在推波助澜，我这波联合社区，刚好走进了元老的视野，难道元老想从我身上看看检查官结合社区，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可这样一来，在检查站其他人眼里，我不就成了又投靠理想派，和初心派的理念背道而驰了吗？”
    想到这，程野有点头疼。
    依罗晓雪的介绍，所谓的“初心”，就是程武提出的理念。
    也即是那套人权平等，进了缓冲区，无论实力强弱，每个人都该拥有同等机会，面临危险时，也该享有同等的活命权利，不会因身份尊贵就享有特权。
    譬如这次的替身海星，按照程武的理念，检查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该给所有居民通报，然后进行全民大隔离。
    再由缓冲区统一调配人力，上门检查，送药，从根源上隔绝传播。
    在他的管理下，检查官几乎没有任何特殊权利，和工务署的管理人员没什么两样，都只是缓冲区的一颗螺丝钉。
    但事实证明，这套理念终究没能走通，不仅仅是因为感染源一波接着一波，传染方式越来越诡异。
    更在于缓冲区内部的人口流失太过严重，没人愿意像个工具似的，被上面一句话就困住，因为被感染就打上死亡标签。
    理想派便是应运而生，并且很快得到了元老的支持，逼得初心派只能离开。
    往后，理想派放松了人权限制，并对检查官体系进行了改制，将检查官的地位无限拔高。
    试图通过检查站来挡住感染源，将感染源隔绝在防线之外，而不是单纯靠着每次有感染源混进来，大隔离解决问题。
    可没想到，权力骤然膨胀后，所有人都忙着争权夺利往上爬，彻底忘了检查官本该肩负的责任，最终导致缓冲区死伤惨重。
    再往后，初心派的旧部重新上位，保留了一定的初心理念，又享受着理想派改革带来的红利，即检查官的地位至高无上。
    这就很拧巴。
    使得如今的检查站，从根本上深陷内斗。
    一部分人想要当好检查官，守住初心，将感染源封锁在防线外。
    另一部分人则一门心思想往上爬，成为超凡者，爬上高层。
    对这两者而言，缓冲区的居民虽然不是工具，但也只是个数字。
    就像李马太说的那样，检查官是拦着感染体别流进缓冲区，不是给拾荒者、商队开绿灯去促进缓冲区经济发展。
    “可我这件事要是做成，岂不是成了第一个推动内部发展的检查官，成了新理念的推行者？”
    “而且，这感觉有点像是把自己摆在了高层的位置，把缓冲区当成一个聚集地来打理？”
    想到这，程野忍不住咂舌。
    或许是受到现代理念的影响，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
    现在信息补全回头来看，确实正走在这条路上。
    好在这条路一时半会不会和检查站的两股理念冲撞，而且就算是得罪了人，他现在也有底牌对冲风险。
    “还好站里的派系斗争，没有之前那么如履薄冰了，规则内我现在已经基本熟悉，规则外.谁要是敢想着杀我解决问题，倒是可以趁机试试超凡力量是什么感觉。”
    “不过内城三大派系的纠葛，以及这些派系和检查站之间的纷争，我现在是绝对不能掺和！”
    这种级别有资格上桌说话，想来全都是超凡者。
    靠着角海星的五分钟他或许勉强能自保，可要是妄想和这些人平起平坐，简直是痴人说梦。
    等到有一天他搜齐了超凡能力，完全有资格说话，那时候挤入这个圈子才合适。
    正思索着，不远处一辆公交车驶了过来。
    程野打眼一看坐在驾驶位朝他挥手的人，不由乐了。
    去往检查站的车辆一辆接一辆，全都载满了迁徙离开的居民。
    可从检查站回来的公交车，因为检查站封闭，全都空着。
    车子停稳。
    程野上了车，在往日常坐的靠窗位置坐下，开口道，“田师傅，今天我还以为你休息呢。”
    “哪能休息啊，这一周都是高峰期。”
    遇到程野，田师傅原本带着几分愁苦的脸上挤出几丝笑意，“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能有啥事，感染潮期间你家里.”
    “都好着呢，好得很。”
    田师傅笑了声，随后又叹了口气，“就是这些年认识的一些老邻居，现在都在陆陆续续的打包准备离开。”
    “咋了，老人都要走，难道也想去外面谋求发展？”
    “是啊，缓冲区这些年格局早就固化了，新人往上走的路全被堵死，死死攥在老人手里，可这些老人自己也糊里糊涂的，只能浑浑噩噩混日子，搞得这里发展越来越差，加上还要受幸福城规模影响，一波接一波的感染风险全得扛着。”
    “这去了外面，胆子只要大，一两年混出些名堂的大有人在，可要在咱们缓冲区，就只能没日没夜做工，勉强混口饭吃。”
    “你说安全吧，其实也不安全，累，倒是真的累。”
    田师傅说完，又赶紧补充道，“但主要原因还是这些年贡献点越来越难积攒，从最开始的一百点就能进内城，到现在一千点才行，难度越来越大，所以趁着这个机会，穷则思变，老人们自然就想着离开，去其他庇护城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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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快充补能，步行街大规划！（二合一）

    田师傅的话绕来绕去，末了还特意找补了一句，但话里的意思程野听得明明白白。
    进出庇护城太难，只能困在这一亩三分地挣扎，发展的路子窄得可怜。
    可这一点根本无解，人口流动速度一旦加快，感染体出现的比例就会跟着攀升，以检查站眼下的规模，根本应付不来。
    目前的大环境，九成九的庇护城采用的都是幸福城工业区那样，彻底锁死一片区域的人口流动，才能勉强争取到些许发展空间。
    进进出出一频繁，感染源就会自动被吸引来，继而爆发感染潮。
    至于说把科技研发的重心放在筛查感染体上，无限制加强检查站的强度。
    这账都不用细算，一想就知道投入和比例根本不成正比。
    先不说感染源还在不断进化，一旦出现筛查不到的漏网之鱼混进城里，前期所有的研发投入都会大幅缩水，甚至变得毫无意义。
    更关键的是游荡性感染潮。
    这是每个庇护城都躲不过的劫难，没有实打实的硬实力，一旦感染潮来袭，庇护城随时可能土崩瓦解。
    再者研发所需的资源不是凭空出现的，精密仪器需要稀有金属，药品研发需要特殊生物样本，连最基础的资源都得靠外出开采。
    幸福城初创时也逃不过这个定律，还得组建拓荒兵团，多少人埋骨荒野才换来了最初的启动资源。
    也就是这十年来，幸福城的工业水平不断进步，才逐渐拥有了虹吸周边人才的资本。
    靠着更先进的武器、更稳定的物资供应、更完善的工业设施这些优势，收割周边的小型聚集地和庇护城，要么被吞并，要么成为提供原材料的附庸。
    若是不想着变强，只想着防守。
    石省崛起的就不是幸福城，而是其他庇护城了。
    “那你没想着动一动？”
    “我就算了。”
    田师傅连忙摇头，忍不住笑道，“程检查官，天下乌鸦一般黑，就算是薪火庇护城那样的千万级超级庇护城，其实和咱们也差不多，只是有些人不信邪罢了，非觉得自己能闯出来名堂。”
    “你去过薪火庇护城？”
    程野愣了下，根据地图显示，两个庇护城直线距离都隔着将近四千多公里，中间还隔着一片被感染源占据的无人区。
    “不是去过，是我就从那里出来的.嗯，咱们幸福城的初创人员，有不少人都是从薪火庇护城出来的呢。”
    田师傅有些怀念，“薪火庇护城呢，不像咱们这样分缓冲区和内城，而是做了更加细致的划分，比如工业区、农业区、生产区、拾荒区、采集区、运输区、外城区、内城区大大小小几十个片区。”
    “不同片区离核心区的距离不一样，配备的防疫手段在等级和规模上也差得远。拾荒区挨着最外围的废墟，天天得跟游荡的感染体打交道，防疫全靠硬拼，但那儿的人要是能活着攒够功勋，就能申请搬到农业区，至少能安稳种点粮食，农业区的人再往上爬，才能进工业区.”
    “你当时是在？”
    “运输区嘛！”田师傅拍了拍方向盘，呲牙道，“天天开着大车往返矿区，那会比现在好一点，至少感染体还没这么多，但死亡率常年也在20%左右，死一批，换一批。”
    “后来实在撑不住就跑了，流落荒野十多年，辗转来到幸福城扎根。”
    “说白了，所有庇护城都是换汤不换药的这一套，一层叠一层，去了哪里都会有最安全的地方和最危险的地方，想要进安全的地方就得跟其他人抢名额，不过咱们幸福城倒是没有装着，直接明码标价，让你知道攒够就是进去享福的，很多庇护城听说还搞竞拍，安排人抬价，更恶心。”
    “你倒是看的清楚。”
    程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其实在拿到庇护城分布地图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这点有了认知。
    要是哪个庇护城的理念真能行得通，真能做到人人安稳，哪还会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庇护城？
    “程检查官，你好像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
    “是啊，我得提前了解了解，不然我们是要出外勤的，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那可真是.生错了时代，以前新纪刚刚开启的时候，最适合你们这种人了，现在格局初定，感染体肆虐，出去一趟太不容易。”
    田师傅正说着，公交车缓缓停了下来。
    不过并不是始发站，而是要更靠前两百米的位置。
    “您打算在哪儿下车？我这车子快没电了，早上好多车挤在那边充电，我没充上，这会午休时间应该有空位了。”
    “充电？”
    程野眉头一挑，忽然心动，“我能跟着去看看吗？正好也要去工务署办点事。”
    “没问题，充电区正好和办公楼就几百米距离。”
    公交车再度启动，顺着城区街道一路往前。
    工务署位于缓冲区的南边，选在一处周边还没有开发的空地。
    占地约莫三百多亩，里面十多栋办公楼，以及一个大型停车场，远远就看到里面停放着不少工程载具。
    “田师傅，车上怎么还载着人？”
    老远就有四名警卫迎上来，注意到了坐在车厢中间的程野。
    “我有点事，想进去看看。”程野摇开车窗，递出身份徽章。
    警卫看到徽章上硕大的“检”字，愣了一下，连忙接过去在防务通上刷了一下。
    看到显示出来的检查官身份，面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但更往下，身份信息却又显示出一条让他无比惊愕的信息。
    【工务署：七级权限】
    七级？
    工务署内部职级分一到九级，九为最高，七级已经算作高层管理人员了。
    他守在这里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有检查官拥有这么高的权限！
    “程大人，以您的权限，工务署哪里都能去，只是按照规矩需要记录一下，您今天来是.”
    “我要投资改造一片区域，过来咨询下方案和预算。”
    “呃”
    警卫愣了愣，“现在是午休时间，工程师们应该在休息，需要我去喊他们出来吗？”
    “不用，你们忙你们的，我正好四处转转。”
    “明白，以您的权限，有任何需要的话，找任何工作人员提要求就行！”
    “我的权限？”
    “是的，您是工务署的七级权限，等同处长。”
    “嗯？”
    程野愣了下，接过徽章。
    没想到“投靠”理想派还有这好处！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元老拨款时特意将两万贡献点存在工务署，摆明了是让他直接对接改造事宜。
    要调用资源、推进项目，没有足够的权限怎么行？
    栅栏抬起，公交车继续前行，很快进入了停车场内的充电区。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快充桩，至少四十把充电枪！
    二十几辆加装了厚重钢板的工程车，占据了左边的桩位。
    公交车则在右边，目前还没有空位，但已经有人在挪车了。
    程野忍不住的吞咽口水，换作没有角海星护身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敢在这里冒险的。
    但现在，实力有了，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打开面板，右上角的充能值只有21%，也就堪堪足够搜索lv1技能。
    想要搜索lv3，得60%充能值，也就是240度电，现在还有160的缺口。
    搁家里充，得三天时间才能满足，太慢了！
    “田师傅，这里充电的功率大概是多少啊？”
    “唔工程车他们是240kw的极充，我们公交车是120kw的快充。”
    多少？
    240kw？
    程野只感觉脑袋轰的一下，有种难以克制的欲望冲上心头。
    要是能在这充，只要两个小时就能将收集器补满。
    甚至就算是120kw的快充桩，也比检查站内的那个60kw快上一倍。
    只要能蹭一两个小时，直接起飞！
    “有位置空出来了，刚好够咱们补上。”
    田师傅说着，猛打方向盘，公交车庞大的车身在他手里像条灵活的鱼，“咔咔”两声便精准倒进了充电车位。
    程野跟着下车，目光落在旁边的充电桩上。
    金属桩体保护的很好，并没有因为常年使用而有任何磨损。
    发现他感兴趣，田师傅特意演示了一下充电流程，非常简单。
    就是将充电枪插上，掏出工卡在感应区一刷，充电桩的屏幕便立刻亮起，显示“正在检测电池状态”。
    过了三十秒，咔哒一声，直流箱开始有风扇呼呼散热。
    这就有点麻烦。
    显然充电桩可以识别电池包，实时检测电池的衰减程度和耐受电流，自动调节输出功率，避免过载。
    如果换吊坠上去，会不会无法激活充电？
    “开始了，公交车装的是300kwh的电池，一般要充三个半小时。”
    “这期间住在附近的会回家休息，像我，就是去那边的大厅凑活一会。”
    他抬手往斜对面指了指，只见停车场角落有栋矮房，门楣上挂着“司机休息室”的牌子。
    话音刚落，又有两辆公交车一前一后拐进停车场，缓缓停在前方的空地上。
    车门打开，下来两个面色疲惫的司机。
    一人看到车位停满，直接摇头去了休息室，另外一人则径直走向充电桩区域，挨个查看屏幕上的充电进度。
    “嚯，怎么都只有四五十？”
    那司机咂咂嘴，目光扫到田师傅隔壁的充电桩，屏幕上的电流进度条已经爬到81%。
    距离充满还有不少距离，但已经是这里最快的了。
    “老田，我车停你前面，待会儿你充完了，帮我倒进去补个电呗？”
    “行啊。”田师傅应得爽快，“你这是要回家歇着？”
    “歇个屁。”那司机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眉头拧成个疙瘩，“我们那社区这两天快吵翻天了，一群棚户区的人硬要往里头挤，说什么都是缓冲区的，凭啥你们住砖房，我得回去看看，别等我跑完这趟，家门都让人给撬了。”
    “感染潮刚过，人心浮动，难免的。”
    田师傅叹了口气，“去吧，钥匙和工卡放我这儿就行。”
    那司机把车钥匙和工卡塞给田师傅，便急匆匆往停车场外走，背影透着一股明显的焦躁。
    “程检查官，过去休息一会，午休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结束，或者我带你直接去找工程师？”
    程野沉吟了下，指着隔壁公交车，“这辆车的司机是谁，你认识不？”
    “老吕的，就休息室门口坐着的那个。”
    “让他过来，挪车走，80%够今天用了。”
    “嗯？”田师傅愣了下，却是没有问程野为什么这么说，立刻拔腿过去喊人。
    一听到有人喊挪车，老吕还有些纳闷，但再听到检查官三个字，跑的比田师傅还要快。
    “程检查官，我这就挪，这就去上班！”
    秃顶的吕师傅脑袋上甚至惊出一层细汗，以为是自己摸鱼，惹得这位检查官不悦。
    点头哈腰的道歉，连充电枪都是歪歪扭扭拔下来的，差点砸到桩体上。
    前后不过半分钟，车子飞速从充电桩驶离，开出停车场。
    “你来倒车，我试试充电。”
    “行嘞。”
    田师傅将工卡递过来，拿着钥匙上了公交车，开始倒车。
    程野拔下充电枪，看似端详内部，实则手心一扣将吊坠塞了进去。
    和慢充桩没有区别，吊坠立刻卡在了桩体内部。
    不管成不成，能不能充，总要试一试才能知道。
    程野已经做好了打算，要是充电枪出了问题，就推说是自己第一次用不熟练，装傻混过去。
    但要是没问题，往后隔三差五来偷偷充个电，那可就太爽了！
    必须赶在秋天到来、水电站电力枯竭之前，抓紧时间多攒点实力。
    不然到了秋冬两季，电力供应跟不上，那会再胆大都没地方充电。
    咔。
    车尾的充电盖弹开，程野装模作样的插枪，实则根本没有塞到底。
    回到充电桩前，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拿起工卡在侧边轻轻一刷。
    屏幕忽然亮起，没有预想中的立刻报错。
    【正在检测电池状态.】
    一行小字闪过，让人紧张到了极致。
    约莫过了二十多秒，一声让人惊喜的咔哒声响起，直流箱的风扇也跟着启动，开始散热。
    成了！
    程野心脏猛地一跳，浑身像过电般颤了一下。
    面板弹开，右上角的闪电标志既不是家用电的浅灰色，也不是慢充桩的深灰色，而是象征着希望、让人忍不住扬起嘴角的
    绿色！
    【当前补能效率：普通（lv.3能源）】
    【距离充能值补满还剩：3.07h】
    与此同时，程野又注意到屏幕上显示的数值，竟然也和收集器面板上的数值一模一样。
    都是21%。
    这吊坠，竟然真的有自适应充电的功能！
    “爽！”程野倒是没想着在这里偷满，但只要一个小时，就能多出来一百度电出头。
    光是午休的这一个半小时，就足够他充到70%左右了。
    “走吧，过去休息。”
    程野挥挥手，田师傅不疑有他，两人往休息室走去。
    坐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充能值便一路飙升到了30%。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三名中年人抱着一沓资料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虽然程野说是等到午休时间结束，但警卫怎么可能真让他等。
    早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汇报上去，三位工程师接到通知，立刻备齐资料赶了过来。
    “程检查官，我们是负责老区改造的工程师，我姓刘。”
    “刘工，打扰你们休息了。”
    程野站起身，伸手与他握了握。
    刘工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示意身后的两名工程师搬来桌子，又转头对休息室里的司机们道：
    “我要和程检查官商量改造，麻烦各位先去车里回避一下。”
    程检查官？
    在听到刘工打招呼时，就有司机已经自觉的站起身往外走。
    话说完，田师傅也不敢再留，连忙摆摆手开门离开。
    “上面的交代已经下来了，b-7区有两万贡献点的预算，不知道程检查官打算怎么改造？”
    刘工摊开地形图，找出b-7区域，上面已经做好了红笔标注。
    “我想改造这片步行街区域，把原有的房子全都拆掉重建！”
    “全拆了？”
    刘工思索了下，“这大概需要花费3000点左右，但是如果天元社区愿意出人力，应该只要1000点就行，主要是一些工程机械使用费和垃圾装卸处理费，都是按照最低成本计算。”
    “没问题。”
    程野颔首，“步行街要划分为三个区域，一块给拾荒者摆摊用，一块留给社区开店铺，剩下那块我打算开办工厂，目前还没敲定具体什么工厂，但基建得趁着秋天先铺开。”
    他顿了顿，特意强调，“尤其是电力这一块，给我预埋最大规格的电线，我这个人啊有电力不足恐惧症，可以不用，不能没有。”
    “程检查官放心，我们肯定按最高标准来做，保证让您满意！”
    刘工立刻点头，半点不问原因。
    上面早就交代过了，不管程野提什么要求，工务署都得尽可能满足。
    别说只是加强基建，就算是要把天元商城拆了重翻修一遍，他们也得接下这活儿。
    “那我们一片一片来具体敲定怎么建？”
    “可以，你们是专业的，提方案出来，我听着就行。”
    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做。
    程野没有越俎代庖，用现代人的眼光去硬套这片步行街的规划。
    从最基础的水电管线改造方案，到排污管道的走向规划、排水系统的扩容设计，再到社区内运输路线的优化调整
    刘工一项项细致道来，笔尖在图纸上划过，边说边在旁标注着时间节点与预算金额。
    “秋天很快就要到了，等夏季的雨线撤出川市，就能全面开工建设。冬天可能要停工一段时间，但最迟到明年春天，整条步行街就能彻底搭建完成。”
    程野不时点头应和，再一次真切尝到了权力带来的便利。
    无需事事亲力亲为，只需定下调子，自有人循着方向把细节填满。
    这种掌控感，与面板上稳步攀升的电量一起，让他心头泛起难以言喻的踏实。
    颇有种乱世之下，人人都在为了生存疲于奔命，他却能守在相对安全的地方，一步一步稳稳地积攒着实力的小确幸。
    爽！
    前后讨论了一个多小时，电量已经飙升到67%。
    “刘工啊，这摆摊区域我觉得基本可以了”
    又说了一阵，眼看电量冲到70%，程野正想找个由头结束商谈，好给下回来工务署“偷电”留个借口。
    然而就在这时，防务通却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检查站的公号。
    “抱歉，我接个电话。”
    刘工三人对视一眼，立刻识趣地退到门外，把休息室留给了他一人。
    “喂？”
    “程检查官？”
    “嗯，大龙？”程野愣了下，没想到公号那头传来的是大龙的声音。
    难不成被检查站给抓了？
    不应该啊，现在检查站封闭，检查官都在休假。
    “程检查官，是这样的.”
    大龙也愣了下，连忙道，“我们刚在社区抓了个外人，鬼鬼祟祟的打听您的信息，已经捆起来了。”
    “他拿不出身份徽章，只说用他防务通按下这个号可以联系您。”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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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大龙出手，半步超凡！（二合一）

    感染潮带走的远不止是人口，更抽走了这片土地上无形的精气神。
    整个缓冲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榨干了所有生气，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死寂与冷清，连风都带着一股沉郁的味道。
    从中央检查站一路走过来，江川不时会停下脚步，驻足观察。
    往来的人群脸上基本看不到太多表情，只剩下麻木的疲惫，偶尔有几个眉眼间透着精光的，一看便知是从棚户区混出来的人，挑选着目标，只待入夜便要下手。
    唯有那些背着行军包的迁徙者，或是蹲在路边互相交换物资的准备走的人，脸上才能看到些许期待与笑容。
    于他们而言，幸福城不过是人生旅途中的一站，很快就要奔赴下一站，自然不会被这里的颓丧风气所浸染。
    如果一直待在缓冲区，这些改变，江川自认不会有所触动。
    毕竟他已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从十六岁的青涩少年，熬成了如今快四十岁的中年人，早已被磨得习惯了这份起起伏伏。
    可偏偏刚才跟着丁以山进了趟内城，亲眼见识了那里面的歌舞升平、秩序井然，再回到这片死气沉沉的缓冲区，那种割裂感，像钝刀割肉般反复碾磨着心口，闷得他有些发慌。
    “哥们，你是不是也要走，要固态营养浆不？”
    见江川驻足不动，一个胡子拉碴的拾荒者提着背包凑了过来。
    摊开包，里面是些煮沸后加胶凝固成圆球的固态营养浆，灰扑扑的，看着就没什么食欲。
    “你要是现在离开，液体的搁不了几天就变质了。我这玩意儿加了不少防腐剂，揣着走，吃一个月都没问题。”
    拾荒者拍着胸脯，语气里竟透着几分自豪，“放心，顶多吃的发点小烧，绝对死不了人！”
    “不用，我不吃这个。”
    江川摇头，继续迈步往b-7区走去。
    可那拾荒者却不依不饶，拎着背包紧随其后，嘴里喋喋不休地继续推销。
    与此同时，路边几个原本追着其他人兜售东西的拾荒者也动了，脚步稍一加快，纷纷围了上来。
    “兄弟，消炎药、止痛药要么？别看是我们手工自制的，效果绝对不比医疗所的正品差！”
    “9毫米子弹，一个幸福币两发，便宜卖了，备点总没错！”
    “帐篷呢？这你总得要吧？出了城没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下一场雨就得冻出病来，到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实在不行来包驱虫药？走荒野没这玩意儿，晚上能被虫子啃得睡不着觉！”
    江川越是想躲开，围上来的拾荒者就越多，七嘴八舌的叫卖声像一张网似的缠过来，让他走得愈发艰难。
    “滚！”
    被人逼得烦了，他停下脚步，低喝一声，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拾荒者们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呦呵，咋，你还想打我们啊？”
    “来啊，朝我脑袋上打，你瞅瞅能不能一拳把我打死？”
    “你兜里揣着这么多钱，不买点东西，是想让兄弟们喝西北风吗？”
    七嘴八舌的声音裹着一股汗味和尘土味涌过来，几个拾荒者的包围圈收得更紧了，眼神里的急切渐渐翻出点狠劲。
    现在这世道，见了肥羊谁也不肯轻易撒手。
    钱？
    江川下意识摸了摸裤兜，里面确实装着不少幸福币。
    作为站长的办事员，因为身份特殊，他平时去哪儿都是直接刷徽章，已经很多年没有钱这个概念了。
    这些幸福币还是他出检查站的时候，临时找警卫借的，为的就是进了b-7区后能用钱开路，尽快打听清楚程野到底做了些什么。
    万万没想到，还没踏进b-7区的地界，就先被这群眼尖的拾荒者给盯上了。
    “你们不是卖东西吗，明抢？”
    江川眼神冷了下来，“这些迁徙者都不买的垃圾，打算强卖给我？”
    “什么叫垃圾，不会好好说话是吧，崽子！”
    被戳中痛处，拾荒者们顿时炸了毛，脸上的狞笑更盛，已经有人攥紧拳头，眼看就要一拥而上。
    然而就在江川准备动手时，一道粗粝的吼声突然从人群身后传来：
    “踏马的，想死是吧，卖东西卖到我们b-7来了，是不是不想活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五个膀大腰圆的壮年男人正快步走来，个个面色凶狠，眼神里透着一股子不好惹的戾气。
    肉眼可见的，前一秒还嚣张跋扈的拾荒者们，脸色瞬间垮了下来，那股子狠劲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立马蔫得乖巧无比。
    “黄老大，这不是还在b-5吗？我们没敢进你们b-7啊。”
    “滚！还敢跟我犟嘴？”黄老大上前一步，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再踏马敢在这附近晃悠，老子把你们的爪子全给剁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
    黄老大一声怒喝，拾荒者们对视一眼，没谁敢再吱声，只能灰溜溜地低下头，拎着各自的破烂，快步溜了。
    他们虽然混不吝，却也分得清轻重。
    天元社区四千多号人，光成年男性就将近三千，根本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更何况最近那个“毒手龙”跟疯了似的疯狂划地盘，护犊子得厉害。
    昨晚就有人在b-6跟他们的人起了冲突，结果b-7的人直接冲过去，把对方打得半死不活抬了出去。
    这时候触霉头，纯属自讨苦吃。
    “兄弟，兜里装了钱就小心点，被这些人缠上可不是好事。”
    黄老大也瞥见江川口袋里鼓囊囊的幸福币。
    只看形状，就知道这人揣了至少几百币，顶得上他们出去做工一个月收入。
    “谢了兄弟，给你们喝酒。”
    江川眼珠子一转，从兜里忽然摸出来两枚面值10的幸福币。
    黄老大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但一想到区老和大龙的嘱咐，还是摇头道，“不用，举手之劳，现在各区情况都不好，大家日子紧巴着过，你还是自个留着花吧。”
    钱都不要？
    江川愣了愣，却是没有追上去再说什么，而是远远吊在黄老大身后进了b-7区。
    很是奇怪的，明明b-6和b-7只隔了一条街区。
    但过了这条界限，空气中弥漫的死寂冷清竟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截断，退去了大半。
    路边的小摊不知何时多了起来，一块块破布铺在地上，靠着墙角摆放成一排，上面摆着各种小玩意。
    摊主们大多蹲在墙根下，也不上来拉客，眼神甚至没落在自家摊位上，反倒齐刷刷地望着不远处的步行街。
    叮叮咚咚的声音传来，混杂着模糊的吆喝和金属碰撞的脆响。
    按说感染潮刚过，缓冲区该是人烟稀疏，至少过一两月新人加入、秋天到来才会焕发活力，可步行街入口处却挤着数百人，黑压压一片攒动，连最外围的人都踮着脚往里瞅，脸上竟透着几分活气。
    江川瞧得真切，不是悲伤，也不是麻木，而是一种紧绷的的期待。
    轰隆一声。
    一声巨响突然炸响，震得脚下的地面都颤了颤。
    只见步行街外围的两座四层的违建土房猛地向内坍塌，碎砖黄土混着朽木冲天而起，溅起的泥灰像蘑菇云似的散开，呛得前排的人纷纷捂嘴后退。
    烟尘里钻出几个穿着工装的身影，手里拎着撬棍和铁锤，冲人群喊：“都让让！拆完这两间，通路就清出来了！”
    “老哥，他们这是在干嘛啊？”
    江川学着摊主的样子蹲在墙根，看着不远处挥汗如雨的人群，忍不住问道，“这么热火朝天的？”
    “拆步行街啊，还能干嘛？”
    摊主砸吧砸吧嘴，“听说这里要重建了，整个步行街都得推倒重来，铺新路，盖商铺，还要搭一座小工厂呢。”
    “啊？”
    江川猛地一愣，下意识挺直了腰，“那得花多少钱啊？一个小社区哪来这么多资源？”
    “你管呢。”摊主轻轻摇头，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羡慕，“人家天元社区几千号人，这次感染潮就死了几十个，算是把损失降到最低了。听说还拿了个‘幸福三等功’，上面拨的款怕是能把这半条街都翻新一遍。”
    “幸福三等功？”
    江川彻底愣住。
    他本能的感觉这三等功可能和程野有点关系，但一个见习检查官
    想了想，他压低声音，“那你知道这附近有个程.程检查官吗？”
    “不知道。”
    摊主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我们就是看b-7秩序好，感染潮后没乱起来，才敢过来摆摊的。你要打听人，得去找天元社区的人问，这一片都是他们说了算。”
    “那黄老大”
    “巡逻队，专门负责维持秩序，你找他就对了。”
    “多谢！”
    江川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缓冲区这些年归理想派管，检查官地位虽然尊崇，但检查站本身的权力其实是在不断的缩小的。
    以前还有资格直接调取缓冲区的所有信息，现在不管干啥都要向上打申请。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b-7区的消息他没敢申请。
    现在一问，好家伙，这b-7是要翻天？
    正琢磨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欢呼。
    原来是最后一截断墙被推倒了，露出后面一条宽敞的通道，几个工人正举着铁锤欢呼，围观的人群里也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很快，硕大的土块被锤子砸成碎块，围观的人群自觉往后退了退，让出一条窄路。
    六辆架子车进入，车把式们挽着袖子，弯腰用铁锨往车上装土块，动作麻利得很。
    江川想了想，起身走到人群外围，特意找了个面善的女人。
    “大姐，问您个事。”江川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这b-7区最近是有什么大人物来过吗？不然怎么突然就开始拆街重建了？”
    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但见他穿着还算整齐，不像找茬的，便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指挥清障的一个高个男人，“你有事别问我，去问他，陈东，你叫陈队长就可以。”
    “好！”
    江川脚步挪动，心底却暗道这天元社区里的人警惕性真高。
    连掏钱的机会都没有，一个个压根就不接他的话茬。
    “陈队长。”
    “嗯？”陈东拧过头，“你谁啊，有事？”
    “我是隔壁的，想找您花钱打听点事。”
    “隔壁的，花钱？”看着江川手里的几枚面值‘10’的幸福币，陈东用鼻子嗯了声，“说吧，什么事，我先听听？”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咱们这片区住这个程检查官，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程检查官？”
    陈东愣了下，随后皱起眉头，“这个你得去问我们大龙哥，他应该清楚，我们就是干活的，哪里知道什么检查官。”
    “那不知道大龙哥在哪儿？”
    “哦，他在商城内，你等我一会，我领你过去。”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江川松了口气，站到一旁。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周围的气氛却莫名变得有些紧张。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工人都埋头干活，连敲打声都轻了几分。
    围观的人群悄悄往后退了退，眼神往他这边瞟，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江川正觉得不对劲，陈东已经走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吧，大龙哥等你呢。”
    “走。”
    陈东在前头带路，江川心里有些奇怪，却只能跟上。
    不过他也不在意，不管是身份还是实力，碾杀一群普通人还是简单的。
    到了商城门口，站着几个年轻人，眼神闪烁凶光，上下打量。
    “有枪吗，枪拿出来，我们社区禁枪。”
    “一把手枪。”从腰间取出防卫手枪，年轻人接过后，另外又有两人上前开始摸查。
    “行了，进去吧。”
    门被拉开，里面似乎有些幽深。
    能隐隐看到商城中间有个男人正在活动，陈东努了努嘴，“那就是大龙哥，你去问他。”
    “多谢，兄弟。”
    江川不疑有他，立刻拔腿过去。
    然而才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沉闷的关门声。
    “过来，小子。”
    站在活动区的大龙勾了勾手指，“听说你找程检查官？”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大龙两步上前，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还是个练家子？”
    “我就是想找大龙哥打听点事，感染潮那晚，您见没见过程检查官？”
    江川拱手，从兜里摸出剩下的幸福币，“我只想知道消息，大龙哥要是知道，这些就是你的。”
    “身份徽章有吗？”
    “没有。”江川老实摇头。
    话音未落，一股恶风忽然扑面而来。
    只见大龙整个人像头豹子般欺身跃起，右拳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砸向他面门，拳风里带着狠劲，显然是杀招。
    江川瞳孔微缩，身体本能地向左一侧，躲过这记重拳。
    紧接着肩头微微用力，伸手一推，竟将扑上来的大龙用力量直接扛开。
    “有两下子，抱胎高手？”
    “不敢。”
    江川眼神微微冷了下来，“我不想和你打，只想知道消息，如果不想说我离开就是。”
    “那你恐怕是在做梦。”
    大龙冷笑一声，脚掌猛地跺向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再度扑上，右拳裹挟着劲风直捣江川心口，左肘则暗锁他退路，招式比刚才更狠辣三分。
    但这一次，江川不再躲闪，脚尖在地面一碾，身形陡然下沉。
    就在拳头即将及胸的瞬间，他猛地旋身侧让，同时左手如铁钩般扣住大龙手腕，右手顺势贴向对方肘弯，重重一磕。
    咔嚓。
    大龙只觉右臂酸麻无力，攻势瞬间滞涩。
    但江川却不给喘息之机，借势拧身发力，竟以大龙自身的冲劲为支点，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嘭。
    大龙魁梧的身躯像个破麻袋般被狠狠掼在地上。
    “开的普通筋关，抱得假胎，动手全靠一口恶气撑着，你这路走不长，以后还是少学人好勇斗狠。”
    江川摇头，正欲转身离开。
    然而刚走一步，身后却传来一声咔咔脆响。
    被摔在地上的大龙咧嘴一笑，咳嗽两声，从小腹处摸出手枪，打开保险。
    “兄弟，恐怕你还不能走。”
    “就凭你，凭这把枪？”
    江川飒然一笑，手指已轻轻搭上皮带，那里藏着把三寸长的防身小刀。
    境界差距摆在这儿。
    他有十足把握，在对方开枪之前，一记飞刀直取大龙咽喉。
    然而。
    大龙却嘿嘿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上方空旷的环形走廊招了招手。
    咔，咔，咔
    一连串灯光开启的脆响连成一片，昏暗的商城瞬间亮如白昼。
    江川猛地抬头，下一秒彻底愣住。
    只见二楼、三楼的环形走廊上，竟齐刷刷伸出数不清的枪口。
    手枪、步枪、甚至还有四挺机枪？
    这是在干什么？
    疯了？
    “来，老实点吧。”
    大龙又拍了拍手，阴影里立刻走出四个精壮汉子，手里拎着小臂粗细的铁链。
    “天人合一很厉害，但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躲得过机枪扫射。”
    我，被绑了？
    被一群社区的普通人绑了？
    无心顾及大龙打完电话，目光闪烁的样子，江川迟迟没能回过神来。
    这些年他守在丁以山身旁，虽然再没有出去闯荡过。
    但半步超凡之后，杀那些外来的天人合一，和对上普通人也没啥区别。
    可今天，他竟然在一处普通社区，翻车了？
    “兄弟真是不好意思，程检查官马上过来，要是误会一场，我大龙给你磕头道歉。”
    大龙将防务通放下，尴尬的挠了挠头，商城内紧绷的气氛顿时缓和。
    人群若无其事的收回枪支，有说有笑的，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
    一楼也热闹了起来，不少人扛着材料往里搬，看架势是在忙着修缮基础设施。
    这里确实和缓冲区其他地方截然不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活力。
    孩子们在商城里追逐打闹，竟让江川恍惚生出几分内城才有的“歌舞升平”感。
    当然，这里依旧破败，墙角堆着杂物，铁架床叠到天花板，到处都显得乱糟糟的。
    可若忽略这些外在的狼藉，这片空间里流动的人气，竟比内城那种精心维持的秩序更让他觉得舒服。
    江川暗暗咂舌，忽然有些后悔贸然闯入，没能更加谨慎的接近。
    但他隐约觉得，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回去给丁以山好好说道说道，这种变化绝对不是缓冲区该有的。
    就算丁以山对理想派的改革，一贯不太感冒。
    而且程野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还没有接触，便有种程龙当年去拓荒兵团暗暗积聚实力的既视感，可以重点关注。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脱身。
    幸好他之前没有和程野见过面，待会糊弄一下，伪装成站里接到医疗申请，派他过来查看伤情，应该可以混过去吧？
    呼。
    思绪正混乱间，不知道谁喊了声，程检查官来了。
    江川下意识的抬头，整个人完全愣住。
    乱糟糟的商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近千号人几乎同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无论是男人、女人，甚至小孩，都在一瞬间将目光齐刷刷投向入口处。
    咚，咚。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看起来格外稚嫩的年轻人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简单的短袖长裤，身形并不算特别高大。
    他走过，近千人的眼神竟自发跟随，带着浓郁的感激和恭敬。
    他止步，人群的呼吸都跟着微微停滞，偌大的商城猛地安静下来。
    他，程野？
    江川的脑子轰隆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无数散乱的记忆碎片重叠。
    多年前丁以山上任那天，检查站外也曾有过类似的场景。
    无数人自发地簇拥着，眼神里满是恭敬与追随。
    可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这般景象，哪怕不少居民对检查官毕恭毕敬，也绝做不到如此整齐划一的注视，更遑论这种近乎本能的肃穆。
    “谁，找我？”
    话音落下。
    近千人几乎同时转头，目光齐刷刷地盯了过来。
    江川从没有想过，被人注视竟能带来如此强烈的如芒在背之感。
    每一道视线都像带着重量，压得他肩膀发沉，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但此时此刻，他却别无选择。
    只能硬着头皮抬头，嘴角咧出一抹苦笑，迎上年轻检查官的眼神。
    记忆再次模糊，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庞，俯视的眼神，让他仿佛看到了程龙站在那。
    “嗯？”
    目光交汇，对方眼里似乎写满了故事，可程野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确认自己绝对没见过这张脸。
    他下意识的打开面板。
    紧接着，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98.8%】
    【可检索范围：情报、物品、技能（lv1，lv2，lv3）】
    “奇怪，这人哪里冒出来的，咋这么高的配合度，话都没说就快满了！？”
    “咦，而且还有lv3技能可以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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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巨大收获，破限筋关！（二合一）

    再次确认被锁链捆着的这人毫无印象后，程野朝大龙挥了挥手。
    “先让大家散开，别这么盯着。”
    商城里的人口密度实在太高了，密密麻麻望去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堪比现代商城开业时老头老太太抢鸡蛋的阵仗，连程野自己看着都有些头皮发麻。
    大龙立刻抬手示意，原本紧绷的氛围瞬间松弛下来。
    不过所有人还是尽可能的放轻了干活发出的声音，几个半大的孩子被爸妈拉到一边，却仍忍不住探着脑袋好奇张望，视线一眨不眨地落在程野身上。
    尽管这两天家里人反复叮嘱，见到程检查官必须拿出十二分的尊敬，可在他们有限的阅历里，实在想不通这个看起来和邻家大哥哥没差别的年轻人，为什么能让一群比他年长许多的人如此敬畏。
    只是单纯的检查官身份吗？
    程野没理会孩子们的打量，带着大龙走到江川视线不及的角落，眉头微蹙问道：“那人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
    大龙语速极快，“这个叫‘江川’的，目的性特别强，一路直奔咱们b-7来，还一直想用钱撬开大家的嘴，一个劲打听您的消息”
    把黄老大在路口遇到江川、摊主被问、陈东等人留意到异常的经过说完。
    大龙又不忘补充，“这是个狠茬子，程检查官，您应该也练武吧？”
    “嗯，”程野点头，“他是什么境界？”
    “至少也是天人合一。”
    “嗯？”
    程野愣了下，“你怎么确定的？”
    “唔我是抱胎境界，完全打不过他。”大龙憨厚的挠了挠头，“就是那种一见面连反抗都没办法反抗，直接就被撂倒了。”
    “你是抱胎？”
    相比江川是天人合一的消息，程野反倒被大龙的境界惊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大龙只是身手不错的普通人，没想到也练武？
    “当年兵团为了让大家能活下去，每个周末都会集中教些格斗和内息的法子。”大龙解释道，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大概是刚被江川轻松压制，实在没什么底气骄傲。
    “我天赋还算凑合，这些年也没敢懈怠，一直练着二龙也是抱胎，但我们练的都是兵团的制式打法，比不过那种正经天人亲传的路数。”
    “这个还有区别？”
    “对，开筋关确实分三六九等，越是上等，能够提升的身体控制能力越多，抱道胎好像也是他刚刚说我抱的是什么假胎，但我自己也不懂。”
    “天人合一”
    程野琢磨了下。
    已知的信息里，苗阳是抱胎境，却并没有lv4的技能，这就说明天人合一对应的应该是lv4等级。
    目前遇到的陌生人，有lv4技能的田师傅算一个，楚云烽算一个，如今又冒出来一个江川，倒也不算太意外。
    毕竟这新武体系，实在不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一旦踏入天人合一就能飞檐走壁、无所不能。
    就像这江川，不还是老老实实地被捆了起来？
    出来混，还是得有势力，有背景。
    不过话又说回来，程野原本还打算等充能完毕，多搜几个lv1的天赋技能融合一下，看看具体的提升效果。
    可眼下遇到江川这么个配合度极高的目标，不试着把配合度提到100%，搜一下lv3的技能，未免也太可惜了。
    他微微沉吟，眼神忽的一亮，“大龙，等会儿你得配合我做件事。”
    “大人您吩咐，咱们社区别的不行，论配合，在这缓冲区敢说第二，就没哪个社区敢称第一！”
    大龙拍了拍胸脯，很是自信。
    等程野把具体的安排说完，又再次保证，“这事儿简单！您给我两分钟时间准备，保管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绝不出岔子！”
    “那就好，你去安排吧。”
    程野轻轻点头。
    自从测试出来检查官身份对搜索有隐性加成后，他一直在琢磨着怎么利用这个身份，眼下虽然是第一次尝试，但整个流程却在他脑子里预演了很多次。
    要是行得通，以后在缓冲区搜人，可就方便多了。
    程野叫大龙离开，江川没有奇怪，静静的坐在地上等着。
    脑子里预演两人接下来的交锋，盘算着该如何措辞才能让程野相信。
    而且还不能暴露身份，一定不能让程野知道他是丁站长派来试探他的。
    然而过了一两分钟，依旧没能看到程野过来。
    就在他奇怪时。
    周围干活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不少人还尖叫着跑向房间，尤其是孩子更是连滚带爬的离开。
    发生什么了，江川心底猛地一沉！
    紧接着，咔，咔几声轻响，商城内的灯光竟一层层暗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层活动区还亮着微弱的光，四周的阴影瞬间变得浓重起来。
    三十多个壮汉从黑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每个人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像是对付替身海星似的，前面八个人用塑料布把自己从头到脚罩了起来，脸上还戴着口罩和头套，只露出一双双警惕的眼睛。
    后面二十多人则个个面色紧张，手里端着步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他。
    这要干啥？
    江川心头剧震，脑子里原本酝酿的说辞瞬间烟消云散，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然而就在这时。
    啪。
    一发子弹突然打在他身旁的地面上，溅起一道火花。
    枪声在耳边炸响的瞬间，江川几乎是本能地就地翻滚了一圈，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破胸腔，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关掉保险！还没确认是感染体呢，谁让你擅自开枪的？”
    大龙从后面快步走上来，伸手在那开枪的汉子后脑勺上重重拍了一把，语气里带着训斥。
    随即，他转向仍趴在地上的江川，语气犯难道，“江川先生，程检查官怀疑你是混进来的感染体，现在要对你进行审问排查。请问，你是否能够接受？”
    “什么？”
    江川猛地从地上撑起身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我怎么可能是感染体？”
    他下意识就想亮出自己检查站办事员的身份，可话到嘴边，脑子里再次闪过丁以山的嘱咐，只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你难道不相信程检查官的能力，难不成还会冤枉你？”
    大龙眼神冷了下来，“你鬼鬼祟祟的进来打听，又不愿意亮出身份，程检查官怀疑你被亲水类特殊感染源附身，现在检查一下，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江川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咬咬牙点头。
    只要有和程野说话的机会，他就还能拖出说辞，但要是被这些莽子当成感染体打了，那这辈子真是白活了。
    “很好，自己走到那里。”
    大龙指着一层之前用来隔离感染体的房间，“或者我们帮你？”
    “我自己走。”
    江川起身，硬着头皮走进房间。
    随着房门栅栏被人从外面拉上，他心底骤然生出一股无比荒谬的感觉。
    多少年了，我，还有被人关进来当成感染体审问的时候？
    但好在，收集到的信息里，这位程检查官的做派不像是混子，反而有点初心派的感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站长让我来探探这程野的底细，我“装作”感染体被检查一番，也算是.探查吧？”
    他脑子里混乱的想着，却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与此同时，一道刺目的灯光从二楼射下，让他有点难以睁开眼。
    “姓名！”
    “江川。”
    “年龄？”
    “336！”
    “性别？”
    “男！”
    江川并没有奇怪，他已经在收集到信息里看到过，这位程检查官喜欢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接下来我会问你三个问题，来验证你的身份。”
    “程检查官但说无妨。”
    江川定了定神，尽管被枪口围着，语气却尽量保持平稳。
    “第一个问题，你开的筋关，是什么水平的？”
    “我是来，嗯”
    江川已经做好了被问目的的准备，下意识就想顺着之前的思路回答，说了三个字才猛地回过神，“我的筋关？”
    “需要我重复一遍问题吗？”
    程野的声音没有起伏，刺目的灯光从上方打下来，江川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背影，完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变化。
    他愣了愣，只好压下心头的疑惑沉声道：“十二筋关，关关破限。”
    “什么叫普通，什么叫破限？”
    程野紧接着追问，语速不紧不慢。
    “天赋有高低，开一关提升半成的身体掌控能力，为普通。”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大龙，“若能提一成，便是优秀，在往上一成五，顶级，但破限.”
    “一关提二成！”
    话音落下，大龙脸色变了变，明显暗沉下来。
    按照江川的说法，十二关若是都为普通，那就是60%的加成。
    可要是关关破限，那就是240%，两者之间足足四倍差距。
    而且这还是纸面数据，越往上提升的收益是越明显的。
    “很好！”
    程野的声音微微有些起伏，但被他压制的几乎听不出来变化。
    视野右上角的面板，配合度也悄然飘到了99.4%。
    “十二筋关，哪一关最重要？”
    “最重要？”
    江川是彻底懵了，忽然有种被时代淘汰的感觉，原来现在的年轻检查官的手段已经进化到这个水平了吗？
    “足、膝、胯、腰、肩、肘、腕、颈、下颌、眉心、心口、丹田。”
    依序报出十二关，他继续道，“丹田最为关键，通关后能统合全身筋力，发力时如惊涛叠浪，后劲无穷，但若无其他十一关配合，却是无用。”
    “单论一关的话，当为腰脊关，通关后躯体可如蛇扭转，硬接重击时更能卸力如棉。”
    这个好！
    程野眼神一亮，卸力搭配铁躯，再穿上战甲，岂不是更安全了？
    然而面板右上角的配合度仍然差着0.2%。
    “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了？”江川精神一振，脑子里准备好的说辞再次卡在嘴边。
    “普通筋关，未来还有提升的可能吗？”
    “嗯？”
    江川愣住了，站在一旁的大龙也跟着愣了神。
    不同的是，前者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后者则嘴唇微动，差点没绷住表情。
    “当然能，但程检查官应该知道，我说的方式”
    “可以了！”
    右上角的面板，配合度终于达到满值。
    程野低喝一声，毫不犹豫的点下搜索。
    【检索成功！】
    一行行字体在面板，刺眼的金紫光芒闪过，程野心中一惊，差点惊呼出声。
    【江川（共生残留态）】
    【lv1技能】：锁定
    【lv2技能】：锁定
    【lv3技能】：
    天赋：云草体魄*（完美，身体恢复力大幅度增强）
    天赋：破限态*（完美，进入此状态可大幅度提升身体掌控力）
    天赋：死亡抗拒*（完美，重伤时身体恢复力大幅度增强）
    天赋：冷兵器掌握*（完美，对冷兵器的亲合度大幅度增强）
    技能：十二破限筋关（稀有.）
    技能：天骄狂刀（稀有，特殊的飞刀技术，提升出手速度和命中率）
    技能：武装泅渡，中级快拔、中级感知、中级陷阱、焦土行军、高级伪装
    【lv4技能】：锁定
    【lv5技能】：锁定
    【备注】：检测到搜索者受特殊力量影响，技能发生异化，收集器已通过*备注警示，若搜索该类技能，收集员未拥有对应特殊力量，该技能评级将产生较大程度下滑（完美→稀有）
    “红色完美？”
    程野心头一震，这，难道就是强者的面板吗？
    刺目的红色天赋足足有四项，再往下还有两项稀有技能。
    单是那十二破限筋关，就需要他搜索十二次才能补齐。
    而且更恐怖的是，江川的普通lv3技能竟多达十三项。
    这什么概念？
    和楚云烽的lv1技能数量都一样了。
    但最让程野在意的，是面板下方显示的锁定的lv5技能。
    超凡？
    这江川是超凡者？
    “共生残留态.”
    目光落在江川名字后方的描述上，程野脑中忽然闪过张灿临死前的话。
    缺一样东西，没能超凡。
    难道江川也是缺一样东西，所以只是残留一部分超凡能力？
    电光火石间，来不及再思考更多问题。
    程野微微低头，装作思考模样，实则将目光定在几项天赋上。
    没有看到这些完美天赋之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腰脊关。
    可现在。
    云草体魄简直太适合铁躯一起使用了，直接就补齐了短板。
    但同时，他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些幻想，若是破限态叠加铁躯，身体掌控力会提升到什么地步？
    犹豫不过几瞬，脑中闪过和张灿交手的画面，思绪瞬间清明。
    为什么张灿那么难缠，不就是因为他那能吞噬恢复的能力吗？
    人活着，才有输出！
    “搜索，云草体魄。”
    25%的概率，叠加100%配合度，上升到75%概率。
    面板一阵闪烁。
    在程野的默默祈祷中，一行行喜人字体缓缓弹出。
    【搜索成功】
    【文明收集器已成功记录：云草体魄（lv.天赋；完美）】
    【检测收集员未拥有对应特殊力量，天赋形态发生变化】
    【野草体魄（稀有，身体恢复力中幅度增强）】
    “还行，名字是烂了一点，但这效果应该没有降低太多。”
    “毕竟.也是稀有天赋啊。”
    没想到收集器升级的第二天就能搜到lv3技能。
    一时间，程野心情大好。
    关闭面板，他抬起头轻轻颔首，“不是感染体，大家不用紧张了。”
    “好啊！”
    “太好了，刚才吓死我了！”
    “我就说嘛，哪有感染体敢闯咱们社区来。”
    “快点，都愣着干什么！”
    大龙急忙吼了一声，“还不赶紧给江先生松绑，请他出来？算了，钥匙给我！”
    接过钥匙，大龙大步冲过去，动手解开江川身上的锁链，嘴里还不停念叨着道歉的话。
    一连串的操作，让江川再一次恍惚，一时间有些不知天地为何物。
    嘶。
    这就是敢言第一的配合吗？
    栅栏外，程野也有些惊愕。不光是大龙演技逼真，连他挑出来的这些汉子，一个个都堪比影帝。
    不对
    这些人，难道是真以为江川是感染体？
    瞥见大龙偷偷朝自己眨了眨眼，程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但经过这一次的验证，却让他确认了一件事，这个办法，还真管用。
    只要人进了缓冲区，随便找个由头抓起来，进入检查模式，这配合度绝对能蹭蹭往上涨。
    当然，也不能老是这么干，万一被人举报少不了麻烦。
    “江先生，不好意思了。”
    程野走上前，语气平和，“感染潮刚过，社区上下都警惕得很，这才误把你当成了感染体，还望你能多担待。”
    “啊？”
    江川刚走出房间，脑子里依旧一片混乱，下意识地点着头应道：“理解，能理解。”
    “那你可以走了。”
    “好，好”
    一听能离开，江川连忙抬脚就走，可快到门口时，脚步却猛地一顿。
    等等，为什么我要走？
    我不是来找这个程野，探他底细的吗？
    “咦，还有事？”
    背后传来程野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难道江先生找我，其实另有事情？”
    诶？
    对啊，我找他有事啊！
    只一瞬间，江川只觉混乱的思绪豁然清明，几乎是脱口而出：“程检查官，站里收到了你提交的医疗申请，看情况伤得不轻，至少要在医疗所住上十天半个月。所以派我这个办事员来看看你的情况，帮你收拾下行李，等去了医疗所再帮你办手续，省得你来回跑。”
    之前被程野检查的时候，这些话差点没憋死他。
    此刻一口气全倒了出来，江川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那种畅快感，竟颇有当年在临江，跟融合体在水里大战三百回合后的酣畅淋漓。
    他挺直了腰杆，看着程野，眼神里终于有了几分底气。
    不管刚才那番盘问多离谱，至少现在，他把丁以山交代的任务接上了。
    “好啊，那走吧，我正好要人帮忙搬点东西。”
    程野点头。
    率先往外走去，留下一脸懵逼的江川站在通道内。
    迟疑了两秒，他这才连忙迈开腿跟上。
    原来这么简单？
    那他费尽心思，还被社区的人抓起来，图什么呢？
    出了商城，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江川忽然有种这世界已经癫到他认不出的感觉。
    这处b-7区，这处天元社区，这个程检查官。
    他过去的经验在这里完全失效，一切都在朝着他从未设想过的方向走。
    “江先生？”
    “呃”江川轻咳一声，掩饰着心绪的混乱，“程检查官，叫我名字就行。”
    “好，谢了啊。”
    程野伸出手，眼神柔和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看咱俩挺有缘，以后你要是来找我，打个电话就行，不用这么麻烦。”
    “有缘？”
    江川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被拍过的肩膀，总觉得这两个字里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抬头看向程野，对方脸上挂着坦荡的笑，可那双眼睛里的亲切，却让他这个自诩精明的办事员，突然有些看不透了。
    不过，这倒是个好消息。
    以后丁站长肯定少不得让他过来探查这程检查官的变化，能熟络起来，就不用再像今天这样藏头露尾了。
    “隔着两条街，我就住在朝阳电子厂小区。”
    程野在前，江川默默跟在身后。
    此时正值上班时间，小区内倒是没有人影晃荡。
    推开防盗门，看到内里简单无比的陈设，江川抿了抿嘴。
    他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说话的地步。
    “方便的话，你帮我把这些书带上，我住院的时候正好看看。”
    “书？”
    接过纸箱，扫了眼封皮内容，江川微微怔住。
    手写的书籍并不奇怪，但全都是应对感染体的书籍，没有一本有关旧时代的杂志。
    要知道，就算是丁站长，平时也会翻翻杂志解闷。
    “还有这些衣服，你能拿下吗？”
    程野打开衣柜，又从里面拿出几件换洗衣服。
    江川转头一瞥，第一眼却看到了衣柜内的一筐破布，再次怔然。
    “嗯？”
    “哦，哦，拿得下，都给我就行！”
    衣服和书籍拿了，房间内就只剩下一些没有拆开的子弹。
    两把长枪，程野藏在床底下，不适合拿到医疗所去。
    至于营养浆，没喝完的已经过期了，想来医疗所也不会缺他一口吃的。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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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医疗改制，东叔的信！

    出了小区，程野摸出防务通看了眼。
    医疗申请果然已经被检查站审批通过，而且分配了专属医疗所。
    ‘幸福’医疗所。
    点开位置，就在缓冲区南郊，离南检查站也不远。
    “缓冲区目前还在运营的医疗所共有八个。”
    江川快步跟上来解释，两人心有灵犀的没有戳破刚刚的事。
    有了这层默契，这会儿他是真把自己当成了检查站派来送人的办事员，语气透着熟门熟路的稳妥。
    程野也不客气，有个了解情况的人带路，想来能省不少麻烦。
    交谈反倒自然起来。
    “五个对外医疗所之外，另外三个是对内的，分属三大军团，每个军团各占一个。”江川边走边说，“检查站用的就是幸福军团的医疗所，他们的士兵基本不怎么受伤，偶尔受伤也会去内城接受治疗，不会来缓冲区这个，所以这里相对空闲。”
    “那医疗费用怎么算，用贡献点还是幸福币？”
    “医疗费用？”
    江川愣了下，不由失笑道，“程检查官运气好，看来是从没去过医疗所，咱们幸福城啊，不管内城还是缓冲区，所有医疗所都是免费的，只要有居民证件就能得到救治。”
    “全程免费？”
    “对。”
    “那要是自己好勇斗狠，和人打架斗殴被砍伤，也能免费？”
    “任何情况都可以，所有费用由幸福城承担。”
    好家伙。
    没想到理想派全免电费也就算了，竟然连医疗费用都全部免除。
    不对。
    脑子里忽然闪过朱翔前两天说过的话，程野微微皱眉，接着问道：“那去了就能马上得到治疗吗？”
    “得分情况，如果有空床位就可以，要是没有”
    “没有床位可以自己买药吗？”
    “不行。”江川摇头，“医疗物资属于管制物品，只有检查站的外勤车队能按配额购买.嗯，外来商队也能买，但价格高得离谱，尤其是那些加了异化结晶的特效药，都是各庇护城的立身之本，哪能随便外流。”
    “没有床位，连药都买不到”
    程野暗暗咋舌，这才明白朱翔为什么会有推行私人医疗的想法。
    这要是伤得重，又碰不到空床位，岂不是只能在外面等死？
    另外，既然全民免费医疗，那医疗所的收入就只能靠上级拨款。
    而医疗领域的进步依赖持续的科研投入进行技术更新，单一的拨款模式显然难以支撑这些长期成本。
    久而久之，怪不得会放弃对感染源的对应药品研发。
    正想着，一辆大金杯停在了两人身前，是检查站的公车。
    司机下车，恭敬笑道：“这两天去南北站的公交车都被迁徙者占满了，程检查官，站长特批了您公车使用权，医疗期间随叫随到。”
    “那真是太方便了。”
    程野微微点头，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身旁的江川。
    后者面色如常，半点看不出异样。
    丁以山的人？
    上了车，程野靠在椅背上暗暗思忖。
    这个时间段还能派人过来的，绝不可能是西人那边，就算是西人，也不会派个东人办事员。
    难道是丁以山知道了我被理想派投资，特意派人来试探？
    想了想，程野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很快将这些没根据的猜测抛到脑后。
    说到底，还是角海星带来的底气太足。
    哪怕真要涉足检查站内的派系斗争，他也丝毫不虚，至少不怵这些暗地里的手段。
    有了这层底气在，再加上明面上他是程龙的唯一继承人，程家人虽然给检查站带来了一波波“伤害”，但同样也有茫茫多的人欠着程家的人情。
    说句实在话，明面上，谁敢动他？
    车子一路往南，到了下午这个时候，路上的迁徙者已经少了许多。
    因为一出去就要天黑，实在太过危险。
    大多数迁徙者都是摸黑起身赶路，从夜里走到天亮，没几个人敢选在晚上出发。
    “程检查官，能被社区居民这么尊敬爱戴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看程野不说话，江川不忘“初心”，再次试探起来。
    然而让他无比意外的是，程野似乎完全没有藏着掖着，竟直接道：
    “是啊，感染潮爆发那晚，我带着他们冲去冲杀了几圈，那幸福三等功就是我带人赚回来的，能不感激我？”
    “嗯？”
    江川怔了下，连忙将这条信息记下，“那您没有遇到危险？”
    “咋可能，我遇到三个融合体呢，两个初级，一个高级。”
    互相试探就是这么简单。
    程野放慢语速，余光落在江川脸上，将那抹惊讶尽收眼底。
    诶，难道检查站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只一瞬间，程野脑子飞速转动，如果不是知道理想派而过来试探我，难道是想着拉拢我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从刘毕打回来电话的时候，丁以山就已经开始在释放善意。
    但好像因为程家人的缘故，导致这抹善意释放的速度很慢。
    如今江川的到来，恰恰验证了他的判断。
    念及于此，他故作庆幸道，“还好内城的指挥中心联系了我，帮我提供了足够的信息支持，我才能打赢那高级感染体。”
    “指挥中心？”
    江川再愣，这次非常明显，足足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程野正盯着自己，才连忙挤出一丝笑容：“高级感染体可不好对付，程检查官身手真是不错。”
    “我正儿八经的训练也只有三个月，肯定比不上你们这些高手。”
    程野摇摇头。
    在这片废土，实力和脑子并不画等号，尤其是练武到极致的人，脑子大多比较“单纯”。
    江川虽然比刘毕强上一些，但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既然知道了他的目的，程野索性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而且指挥中心看我表现不错，天元社区也配合得好，特意奖励了社区两万贡献点的建设资金，由我监管，负责b-7区的开发，你那会去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吧。”
    “看，看到了。”
    江川点点头，自己都没察觉声音里带了点结巴。
    “你回去检查站可别给人乱说啊，我是看咱俩有缘才告诉你的。”
    程野咧嘴笑了笑，话锋一转，“其实不是那些人尊敬我，是我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大家互惠互利，才能走的下去。”
    在互惠互利上，他微微加重了语气。
    江川闻言一怔，脸上飞快掠过一丝似懂非懂的促狭，却又转瞬归于平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不傻，跟了丁以山这么多年，自然听得懂程野话里的弦外之音。
    这些聪明人，总会将真正的目的藏在话里让你领悟。
    领悟不到，那就是字面意思，但要是能领悟到，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重意思。
    一路无话。
    程野侧着头看向窗外掠过的街景，江川则反复琢磨着一下午见到的事，盘算着该如何向丁以山汇报。
    来到缓冲区三个月，他有不少地方没踏足过。
    医疗所就是其中之一。
    车子驶出市区没多久，不远处就出现了一片建筑群。
    三栋六层小楼被一圈斑驳的围墙圈在里面，楼体上分别挂着“门诊”“住院”“急救”的牌子。
    靠近外侧的大楼侧面，墙皮剥落处还隐隐能看到‘医院’两个字的旧印记。
    “这里以前是医院吗？”
    程野好奇地打量着，有些奇怪。
    “是！”江川回过神来，出声解释，“以前缓冲区没有医疗所，只有两座医院，一座叫幸福医院，对内服务，另一座叫乐福医院，面向居民。后来因为治疗效率太低，被医务署拆分重组，改成了现在的医疗所，让它们互相竞争。”
    “可要是不收费，只靠上面拨款，效率只会越来越低吧？”
    “嗯？”江川愣了下，但最终还是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最开始上面只看治愈率，结果各大医疗所发现接诊人数一多，周期治愈率就会下降，便开始故意延长治疗周期，等统计结算时再让患者集体出院。”
    “后来指标改了，加上了患者数量、满意度评分、成本控制这些，但这么一改，医生们又因为工作负荷重、回报低而心生倦怠，慢慢就出现了敷衍诊疗、推诿患者的情况。”
    “那不打算改一改呢？”
    “早就说要改了，按上面的意思，是要改成三个核心医疗站，和几十上百个流动医疗点，核心站负责重症救治，流动点处理轻伤和常见病，顺便筛选重症患者送过去。”
    江川似乎对这一套并不抱什么希望。
    “核心医疗站还是沿用现在的全免医疗模式，但下面的流动医疗点要改成收费加免费并行。”
    他顿了顿，解释得更具体些，“简单说就是药品免费，医疗服务收费。每个流动医疗点有固定的药品配额，一个月的量用完了就没了。而收到的服务费，可以用来发展自己的医疗点，培养新人、购置仪器什么的都能用。”
    “还有套评分体系，根据患者满意度、治愈率这些指标来定。评分高了能升级医疗点等级，等级越高，拿到的药品配额就越多，还能申请到更多拨款。”
    医疗点互相竞争？
    程野一听，就立刻品出来这套模式显而易见的弊端。
    核心医疗站虽然兜底了重症病人，留给医疗点的都只有轻症。
    但轻症之间，亦有差别。
    收费治疗，药品有限，那会不会出现医疗点为了赚更多收入、拿更高评分，只愿意接收那些肯定能治好的病人，或者是那些能支付更高费用的病人？
    “另外，医疗点需要社区认领才能成立，也不知道上面改这套到底想干啥”
    “认领？”
    程野微微一怔，隐隐抓到了理想派改革缓冲区的脉络。
    无论是社区管理，还是这套医疗点的认领制度，似乎都在将缓冲区推向某个极端。
    只是这丝脉络尚未理清，随着车子稳稳停在门诊部门前，暂时被他存在了脑子里。
    “到了，我去帮您办理住院。”
    “麻烦了。”
    还是有默契好啊，互相试探后，江川已经不再做表面功夫了。
    不然现在还得拉着他去看一圈医生，一番检查分析下来，最后才能落实住院的事。
    等了约莫四五分钟，江川拿着一个信封走出，递过来。
    程野低头扫了眼，信封表面写着住院部5楼505，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单据，还有一张卡片。
    “程检查官，这卡片既是房门钥匙，也是您的消费卡。医疗期间费用虽说全免，但吃饭和使用部分设施还是要收费的，都能用这卡刷，费用由检查站承担。”
    嘶。
    又一次体会到特权的便利，程野心里只剩感慨。
    理想派确实将检查官的地位抬到无限高，若不是走上了争权夺利的路子，现在说不定真会有检查官为这些特权卖命。
    “程检查官，如果您需要用车，直接联系检查站公号就行。”
    “好的，多谢。”
    送走大金杯，两人一前一后往住院部大楼走去。
    楼内设有电梯，虽然看起来十分老旧，功能却还算正常。
    到了五楼，程野刚踏出电梯，脚步便顿住了。
    不远处，有人看到他出现，也一下子怔在原地。
    有意思。
    他转头看了眼江川，后者依旧面带微笑，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想看看我对西人的态度？
    程野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但让他意外的是，加西亚脸上竟然也露出几分微笑，甚至抢先一步开口：
    “程检查官，你也来住院？”
    “是啊，受了点伤，得来这儿住些日子养养。”
    “那可太好了，我一个人住着正闷得慌，咱俩正好做个伴。”
    一来一回间，两人言语熟稔得像老朋友，半分生分也无。
    就连程野用卡去刷隔壁房门时，加西亚脸上的笑容也始终未变。
    靠着站队上位的人精，果然不简单。
    换做以前，程野或许还会警惕几分笑里藏刀。
    但现在，不过是路边一条罢了，再过段时间凑齐四力，补足筋关。
    敢跳，一脚踢死！
    “这环境还真不错，没想到外面看着普通，里面这么大！”
    房门打开，程野迈步走进房间。
    本以为会是间普普通通的病房，和他住的筒子楼差不多，实际情况却截然相反。
    这间病房里竟有客厅、洗手间，再往里才是卧室，靠窗摆着一张一米八的大床。
    洁白的被褥上洒着阳光，床头柜上还插着一支黄色小花。
    让人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现代。
    “这是专门给检查官准备的独立病房，您有什么需要，按床头的按钮就行。”
    江川笑着将行李抱进来，一边介绍，一边将书籍一本本放到床边的储物柜里。
    忽然拿起其中一本时，里面掉出个信封。
    “程检查官，这里好像有给您的一封信？”
    “是吗？”
    程野愣了愣，接过信封。
    信封上写着几个大字：‘程野亲启，夏东留。’
    是东叔？
    他转头看向剩下的书，隐隐看到还有几本书里面夹着东西。
    “嗯，这些书你放在这吧，我等会自己摆。”
    “好的，如果没有什么需要，我就先回去了，站里还有点事.”
    “好啊。”
    程野点头，从腰间摸出防务通，“留个号码？”
    “我的？”
    江川愣了一下，随即笑道，“998899，我的号码挺好记。”
    “确实挺好记，以后多联系。”
    把号码存进电话簿，程野摆了摆手，江川便快步退了出去，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站在窗边，目送着他快步上了路边等候的大金杯，车子驶离视线后。
    程野这才坐到床上，长舒一口气，拿起了东叔留下的那封信。
    没有实力傍身，参与派系斗争确实如履薄冰。
    但现在，他只期待丁以山听到这些东西后，会有什么反应表现。
    信封打开，里面存着厚厚几页纸。
    “还好那晚把所有书都抱上来了，这要是忘了，这信恐怕也被水给泡烂了！”
    东叔没有把信直接交给他，而是藏在这里。
    程野有些好奇，翻开从第一页开始逐字逐句的往下阅读。
    【程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来我已经离开幸福城很远了。很遗憾，虽说他们都劝我跟你正式道别，但我终究还是忍住了，对很多人来说，跑大车去外省是九死一生的事，可对我夏东，02级绿龙队长而言，这不算什么难事，哈哈！】
    【我是个爱吹牛逼的人，咱俩相处这两个多月，你大抵也习惯了。但你不知道，我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夜里总雄心壮志，天一亮就立刻偃旗息鼓。很多年前我选择急流勇退，队里人都以为我是预见了那年冬天的感染潮，才提前退役，其实根本不是，我就是害怕，就是怕死，被融合体吓破了胆。】
    【对一个战士来说，没了胆量，离死也就不远了。所以我只能退役，回缓冲区找些最安全的事做，没想到最后遇到了你，一个刚出缓冲区的小子。】
    【请原谅我的不敬，旁人都对检查官尊崇有加，可我活跃在你爷爷那个时代，那会儿我们和检查官是生死战友，从来没有什么高低尊卑之分，尽管我时常想叫你一声“大人”，但话到嘴边却总说不出口，毕竟，你爸当年也叫我一声“东哥”呢，嘿嘿。】
    【言归正传，很感谢你那天的掌声，让我知道自己不是无人在意的废物，但我更要感谢你让我找回了失去的锐气，还记得你刚出内城的时候吗，那阵子你吓得够呛，每天下午都来我店里，我得安慰好一会儿，你才能缓过来。】
    【可你成长得太快了，像颗划破夜空的流星，璀璨又耀眼。东叔看着你，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说真的，当年的我也这般耀眼（真不是吹牛逼），从你身上，我慢慢找回了自信，一个小子都能站稳脚跟，我夏东，又怎敢不直面心魔？】
    【我走了，跟着大车队走的，将近三百号人呢。一并跟我走的还有寒冬小队的所有队员，包括我最爱的女人，就算死，也值了！不过我的家当不能留给旁人，店铺的地契和转让证明都夹在书里，你拿去登记一下，就是你的了。当然，这东西或许对你没用，拿去送人换个人情也成。东叔实在没什么能谢你的，就这些，你别嫌弃。】
    【唔，对了，还有小区物业的孙老头，这老东西隔三差五来我店里念叨，说你住的那间房子用电量异常，别人一个月几十度电撑死，你能用上千度，等到免费期结束，他就要去找人举报（这家伙不知道你检查官身份），我想了想，走的时候帮你把孙老头收拾了，包括你的电表我也给清零了（你那栋都清了，放心），东叔老了，但手脚还利索，处理得干净，不会牵扯到你。】
    【嗯，你别觉得东叔下手狠，这孙老头不是好东西。这些年他靠着生产署的关系欺男霸女，还屡次逼我半价卖店，拿关系威胁我。我早就看他不顺眼，这次也算是了却一桩恩怨。】
    【差不多就这些了，程野，我这会激动的很，因为给你写这些的时候，我最爱的女人就坐在我腿上，咱宝刀未老，哈哈！】
    【祝我能活着回来吧，我一定会给你带点幸福城没有的好东西。】
    【夏东，留！】
    距离幸福城，八百公里。
    中雨哗啦啦下着，由十多辆卡车组成的营地却陷入一片混乱。
    头顶长着巨大海星的感染体在营地中肆虐，追得人类四散奔逃。
    偶尔有人开枪还击，却收效甚微，根本不清楚三处致命伤才死的规则，只以为感染体免疫子弹。
    更棘手的是，营地中央还盘踞着一个巨大的中级融合体。
    在卡车之间晃来晃去，每一次出手，都能随机抓走一名人类，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灯光打来，从车窗探出人头大喊道：
    “都让开，让开！”
    在一群人惊愕的注视下，一辆卡车如离弦之箭般猛冲过来，狠狠撞在中级融合体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融合体半边身体几乎被碾烂，可它的凶性丝毫未减，残存的肢体仍在疯狂挥舞。
    “草，我都这么用力了，你怎么还活着？”
    人影再次探出头来，手里却握着一把喷子。
    砰，砰。
    一发接一发霰弹喷吐而出，弹壳接连落地。
    被卡车压住的融合体还想挣扎，却推不动这重达十几吨的钢铁巨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影将枪口顶了过来。
    “队长，你活不成了，但我们还想活，对不住了！”
    砰！
    又一发霰弹轰出，中级融合体脑袋一歪，七处致命伤的即死条件被触发，彻底没了动静。
    没了融合体带头搅局，营地内的感染体很快被回过神的车队成员悉数击毙。
    毕竟是跑大车的，早就做好了应对感染体的准备。
    而且海星感染体爆发的诡异，但战斗能力却弱的可怜。
    半个小时后，幸存者聚在一起。
    出发时的276人，如今只剩下不到140人。
    但更麻烦的是，秋月车队的正副队长，一个成了融合体，一个被融合体撕碎，整支队伍彻底没了主心骨。
    人群里正有人蠢蠢欲动，想提议分了物资散伙。
    击杀融合体的那人却先一步站了出来。
    “车子只有12辆，不够分，物资带回去，不值钱！”
    “但要是我们继续走下去，走到沙省，这些东西就能换来十倍，不，换来五十倍的利润。”
    夏东振臂高呼，“都已经出来搏命了，你们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回去？”
    “那队长都死了，不回去咋办？”
    人群里有人发问，视线与夏东对上时，夏东不动声色地扯出一丝笑意。
    “在下不才，幸福城血龙军团02级绿龙队长，夏东！”
    他扫过众人，“谁要是愿意跟我走，来我身后，我带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
    这是要顺势接管秋月车队？
    人群里有人暗自嘀咕，目光在夏东身上来回打量。
    但就在这时，云薇也站了出来，“这是我男人，愿意跟我们走的，过来！”
    “是云姐的男人？别的人我不敢信，云姐我信得过！”
    话音刚落，就有十多个人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走到了夏东身后。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迟疑，纷纷起身跟上。
    这时候，队伍里确实需要一个领头羊先稳住局面。
    至于之后要不要真跟着夏东走，那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要是能力不行，大家又不是没长腿，随时能散伙走人。
    “队长，这商队.就这么成咱们的了？”
    营地渐渐恢复秩序，寒冬小队的队员走过来，语气里还带着难以置信。
    出发前，众人还合计着跑两年大车，攒够本钱再自己组建车队。
    可万万没想到，刚出城区没多久，就直接把秋月小队“盘”了过来。
    “正常，出来跑大车就是这样，遭遇感染体，一趟下来领头的换七八个都不新鲜，重要的是队伍里的人，黎老大也是从上一任队长手上免费盘的商队。”
    云薇也笑着，只是让她真正开心的，并非接管了车队，而是夏东刚才的样子。
    恍惚间，那个曾如流星般耀眼的男人仿佛又回来了，甚至比当年更添了几分沉稳的锋芒。
    “云薇说的对，咱又不是内斗接的商队，这么多人看着呢，去哪里都禁的起检查，不过这还是开了个好头！”
    夏东呲牙一笑，说起来，自从决定复出后，他的运气倒是从没差过。
    难道是蛰伏了这么多年，气运开始厚积薄发了？
    “那咱们交易完，还回幸福城吗？”
    “回啊，当然回。”
    夏冬重重点头，看向幸福城方向，“那儿可是咱们的根，离开多久啊，都得回来。”
    “更何况，队长我还欠着大人情没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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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站长重注，丁以山的手段！

    中央检查站。
    站长楼。
    江川脚步轻快地走进一楼，在心里把说辞又过了一遍，才顺着楼梯拾阶而上，来到二楼。
    咚，咚咚。
    “进！”
    门被轻轻推开，丁以山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办公桌后处理公务，而是站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望着窗外的“大工地”。
    封闭的这七天里，中央检查站正抓紧整修基础设施，尤其是贺飞出事的那片隔离区，正快速搭建起更完善的隔离间。
    只可惜这修缮终究只是表面功夫，用的都是最普通的钢材，没办法换上强度更好的隔离合金。
    毕竟检查站和缓冲区的其他署制单位不同，没法硬向内城申请拨款。
    追溯往前。
    还是程武那一代人定下的规矩，检查站需要自负盈亏。
    这规矩一方面阻断了内城对检查站伸手的可能，另一方面也断了内部人员不思进取的念想。
    前些年赶上大拓荒时代，检查站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仅用几年收入就建起了南北两座大型检查站，几乎看得见、摸得着的区域都用的是隔离合金。
    可近几年来，石省格局逐渐稳定，外勤检查官们能带回的收益越来越少，只够维持检查站日常运转和基本修缮。
    年初时，丁以山几乎把所有流动资金都变现成了物资，让核心检查官们带了出去。
    原本盘算着，只要撑到秋天，就能大大缓解眼下的窘迫，争取两年内将中央检查站也翻修成南北两站的规模。
    偏偏人算不如天算，感染潮的突然爆发，让账目的资金亏空愈发严重。
    眼下翻修，只能暂且维持住局面。
    “情况探明了？”
    “是的，我已经接触了程野。”
    丁以山转过身，微笑着，心情似乎很不错。
    连日来的愁容消散了不少，整个人眉眼间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轻松。
    “大人，有喜事？”
    “有啊！”
    丁以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长舒一口气，“这才几天，周长海这蠢货终于是没忍住，中午秘密去见了哈林，被其他三人联手举报到我这里，想来是已经决定加入西人求上位了。”
    “啊？”
    江川一愣，东人检查官投了西人阵营，站长竟然还笑得出来？
    现在南站的执勤站长雷虎已经和哈林凑在一起，另外还有两个西人五期检查官，周长海倒戈，东人不就彻底大劣势了？
    “阿川啊，你这身手是厉害，但”
    丁以山敲了敲脑袋，“这里还是得多练，不然扶你上去当检查官，只能当个干苦差事的莽汉。”
    “大人，我.”
    往日里丁以山夸他身手好，江川都是坦荡荡的接受。
    但今天，他却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脑子里禁不住的就闪过几百把枪对准自己，被人用铁链捆起来的画面。
    “四个五期检查官，我拿他们没办法，不管是亲近谁，都会惹得另外三人不满意，反过来记恨我这个站长，所以.我只能让他们自己先斗，斗出个结果来，我才能站出来主持局面。”
    丁以山自顾自的说道，话锋一转，“现在不同了，周长海这蠢货投了哈林，等于给了我个完美的靶子.嘿，你说，我这站长现在要是稍稍露怯，最担心的会是谁？”
    “是”江川怔了怔，试探着回答，“其他三位检查官？”
    “我得收回之前的话，你小子，这两年脑子也养得灵光了。”
    丁以山乐的哈哈大笑，“算了，不说这个了。站里上层这些勾心斗角，掀不起什么大浪，不管最后谁当了执勤站长，对眼下的大局都没影响，真要为了超凡契机斗，也是明年中。”
    “你去探了程野，他怎么样？”
    “很厉害！”
    阿川深吸了口气，“给我的感觉，至少不弱于程龙这个年龄的表现。”
    “哦？”
    丁以山猛地坐直身子，忍不住挑了挑眉，难道今天还是双喜临门？
    “细说，从一开始讲。”
    “是。”江川没有迟疑，将自己进入b-7区后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就连被天元社区的人抓起来的事，他也没有丝毫隐瞒。
    他清楚，眼前这位丁站长是一个在乎结果，并不注重细节的人。
    果然，听到他被社区的人捆起来时，丁以山只是挑了挑眉，眼底反倒透出几分更浓厚的兴味。
    然而听着听着，当江川讲到程野进入社区后，所有人的反应以及那些检查手段时。
    丁以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开始蹙眉沉思。
    尤其是程野问的三个问题，他反复琢磨了几遍，最终忍不住摇头。
    “这小子问的什么，哪个告诉他检查官是这么当的？”
    “我不知道，但他问完，就直接把我放出来了。”
    “胡闹！”
    丁以山呵斥了声，但再想说些什么，却有些不知道从何下口。
    只好闷闷的喝了口茶道，“继续。”
    “往后他也没有奇怪我的身份，带我回他住着的地方就要去医院”
    “车上我试探过他，他完全没什么隐瞒.”
    江川语速加快，密集的信息不断输出。
    丁以山的眉头不时挑动，却始终没有打断他的话。
    等江川一口气讲完，丁以山才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面露思索：“他的身手如何？”
    “一般，但对于只练了两三个月的新人来讲，已经很强了。”
    “很强.”
    丁以山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这个评价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他不会在意。
    可江川是他近些年着重培养的高手，偶尔得来的超凡之物，都优先给了江川，就是想再给检查站堆出一个超凡者来，可惜始终没能如愿。
    既然能被江川评价很强，那就说明，见习期对程野的评价，也和内城的那份报告一样。
    货不对版，完全不符！
    “真是邪门了，程家人是不是都有这本事，擅长瞒天过海？”
    丁以山摩挲着下巴，忽然吩咐道，“阿川，等会儿你去查查记录程野见习期表现的人，看看是那人故意记了假的，还是这程野藏得太深。”
    “是。”
    江川眼神微动，试探着问：“大人是打算用程野了？”
    “还不好说。”丁以山沉吟道，“程龙在他这个年纪，心性上或许不如他，但身手可是要强出太多!”
    说完，他又摇了摇头，“可惜现在没有建设兵团了，不然把他放进去历练一年半载，说不定就能脱颖而出。”
    “大人，依我看，眼下这情况，身手倒没那么重要。”
    “嗯？”
    “他能对付高级融合体，不管是靠一群人还是单凭自己，都说明他在应对感染体这方面，已经具备了检查官的基本素质，至于和人斗.”
    江川顿了顿，继续道，“只要把刘毕调回来，让他护住程野，不出多久，程野自然能成长起来。”
    “不行。”
    丁以山直接摇头，“你以为之前为什么我要调刘毕离开，内城那些人催了多少天了，尤其是超凡派程龙得罪死的那些人他们绝对不会再放任又一个程龙出现，不，是绝不会容忍又一个程家人崛起。”
    “现在我要是调刘毕回来，等于明着告诉这些人，我们检查站要重注程家人了，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别的不说，那些人里多的是半步超凡，和你一个水准的高手，程龙都得躲在检查站借势才能和他们掰手腕，只刘毕一个人哪扛得住？”
    江川沉默着，没有回答。
    过了几秒，才小声问：“可您之前不是说”
    “之前让刘毕回来，是因为我知道他回不来所以才这么说，如果他那天真能回来，我就不会打那个电话！”
    丁以山一口气说完，忽的有些意兴阑珊。
    他起身，又走到窗边，夕阳正缓缓沉落，天边晕开一片昏沉的霞光，像极了检查站如今的局势。
    日落西山，再难回天。
    刘坤对力量的极端追求或许并没有错，这幸福城真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了。
    若是检查站能有自己的超凡者，又何至于落到眼下这般境地？
    不。
    念头刚冒出来，丁以山便立刻摇头，将其狠狠甩在脑后。
    一旦生出万事皆可凭暴力解决的念头，那条属于普通人的正道就再也走不通了。
    强如十位元老，去了任何庇护城都高高在上的人物，如今不也依旧在普通人身上寻找破局的出路？
    刘坤的路，不对！
    至少于检查站而言，不对！
    “大人。”
    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丁以山毫不在意的嗯了声。
    然而下一秒，他平静的脸上忽然泛起一抹惊愕，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您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保他。”
    “什么？”
    丁以山猛地转过身，身体一颤。
    紧接着，三两步跨到江川身前，竟伸手将他低着的头硬生生掰了起来。
    “阿川，你刚刚说了什么？”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川心头一震。
    往日里温和的丁站长，此刻竟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锋芒毕露，眼神中闪烁着一抹难言的寒意。
    “我”他怔了怔，脑子里却再度闪过程野走进社区，所有人自发恭敬的那一幕。
    反复播放，反复循环。
    “我说，我愿意，保他。”
    “为什么？”
    “因为，他，和您当年一样。”
    “和我？”
    丁以山猛地愣住了，刚刚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很多个回答。
    可他却没想到，江川会这么说。
    “你觉得他是初心派？”
    “不是。”
    江川轻轻摇头，“初心派眼里，普通人仍然只是工具，但他完全不一样，就和您当年上任的时候.”
    “够了！”
    丁以山忽然低喝了声，“江川，你还没资格评价初心派，尤其是“工具”这两个字，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第二次，除非有一天你能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否则，你永远不配，懂吗？”
    “是！”
    江川连忙低头应道，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明明丁站长也只是一个开了普通筋关，抱了假胎，和大龙不相上下。
    但此时此刻，从他身上传来的压力，竟丝毫不比刘坤弱半分。
    那是一种由信念凝聚的无形力量，也是这么多年来，他愿意死心塌地追随的根本原因。
    “你要保他，可以，但你得去当检查官，进了这个体系才有资格。”
    丁以山喘着粗气，坐回办公桌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否则，你江川今天敢踏出这一步，明天就会立刻死在我面前。”
    “我”
    江川愣住了，“大人，我不能像现在这样”
    “不能，你以为你是什么，半步超凡很了不起？”
    丁以山冷笑了声，“这幸福城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没有检查站这层虎皮罩着你，江川，在那些超凡者眼里，你连蝼蚁都不如！”
    “他们动动脚，就能把你踩死。”
    “只有进了体系内，你的半步超凡才算是拿得出手的能力，才会有人愿意站在你身后，才会有人为你主持公道，替你挡住那些压力，明白吗？”
    话音落下，江川仍在发愣，迟迟没能回过神来。
    丁以山见状，面无表情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三张资料纸，“不过也正好，程野既然有几分潜力，让你都愿意主动保他，那就换个目标。”
    “这三个都是现在通过了文化考核的见习检查官，只剩下感染体应对考核，我随时都能点头让他们通过。”
    他指尖在资料上敲了敲，语气里带着几分冷硬的决绝，“你挑一个，我让他‘死’得合情合理，把你顶上去。”
    “不，大人，我不能.”
    江川下意识的摇头，但话没说完却被丁以山粗暴的打断。
    “江川，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还是你以为我有选择的权利？”
    “三个蠢货，非要跟着程龙出去送死，把检查站折腾得元气大伤！你以为他们出发前，就没想过失败后自己后代的下场？”
    “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在乎自己的后代！”
    丁以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字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不要给我装傻，哈林这些年已经明里暗里处理了多少检查官后代，换他的人上去？”
    “九个，整整九个，我，丁以山，检查站的站长，我换了几个？”
    他猛地提高声调，“就算是程龙留下的废物儿子，我都给他留着搏命的机会！”
    “但现在，你让我彻底没耐心了。”
    丁以山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这不是在问你，是在通知你，你要是不同意，我就随机抽一个人，等检查站重启就让他去执勤，他死了，你必须给我顶上。”
    “我不在乎过程发生了什么，我只要最后的结果，既然你看重程野，那就去保住他，我给你这个机会。”
    “我”
    江川喃喃着，还想再说什么。
    但一张资料纸，却已经被丁以山揉成团，砸在了他眉角。
    “滚出去！”
    怒吼声从办公桌后炸响，陌生得让江川浑身一震。
    从未有任何一刻，他见过丁站长会有如此愤怒，哪怕贺飞死的时候，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是我让丁站长失望了。
    江川愣愣转身，没有去捡地上的纸团，只是木讷地向后退。
    房门被轻轻拉开，他忍不住转头，眼角余光扫过桌后。
    丁以山仍然保持着失望的神情，冷意像冰锥似的扎在他心里，让他连呼吸都忘了调整。
    然而，就在他半个身子踏出房门时，桌后终于传来声音：
    “阿川。”
    “大人？”江川下意识的转身。
    “我给你个机会。”
    丁以山的声音沉了沉，“捡起它，你要是愿意捡起来，我就给他一个搏命的机会，安排他去和程野搭班。都是从内城出来的‘废物’，要是他能像程野那样，不，哪怕他只表现出程野一半的能力，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会保他，让他活下来。”
    “但你要是不愿意，就看着他死在中央站吧。”
    “大人，我愿意，我愿意！”
    江川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身形猛地一转，半步超凡的速度彻底爆发开来。
    眨眼间，便将地上的纸团握在手里，一副深怕丁以山反悔的模样。
    “打开。”
    “是！”
    江川连忙纸团，最上面写着“王康”两个字。
    下面附着详细履历：所有文化考核最低都是a级，检查官手册考核更是拿到了s级，但到了武力考核，却和当初的程野一样，清一色最低的f级。
    “要看看其他两张吗？”
    剩下两张资料纸被丁以山随手丢过来，江川目光下意识定格在考核成绩上。
    文化类目大多是b、c，武力考核里甚至有几项直接挂了不及格标志。
    “大人.”
    他彻底愣住，浑身微颤。
    “这不仅仅是我对你的考验，更是对程野的考验，想让我丁以山重注给他，把他当做下一个站长培养，可以。”
    “但光靠这点心性和实力远远不够，程龙当年之所以被我看重，从来不是因为他程家人的身份，更不是靠手段或身手，而是因为他能带动整个队伍，能让其他检查官服他！”
    丁以山站起身，目光悠悠，“现在，你过关了，该轮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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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专家诊疗，意料之外的伤势！

    太阳照常起落。
    清晨七点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亮痕。
    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但程野还是得承认，昨晚是他穿越来之后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不同于在b哥家那晚的全然心安，这次的舒服，完全是物理意义上的惬意。
    石省的七月本就算不上干爽，尤其当雨线在周边徘徊时，空气里总弥漫着一股黏腻烦人的闷热。
    可这奢侈的检查官病房里，竟配备了空调这种稀罕物。
    一打开，房间整晚都维持在干爽的26度，驱散了所有湿闷。
    更让他惊喜的是那套新换的被褥，轻薄得仿佛只有一层纱，盖在身上却又能带来恰到好处的包裹感，暖意融融又不厚重，舒服得让人几乎不想起身。
    “怪不得苗阳会被我房间里的简陋惊到，实在是完全忽略了享受啊，这废土竟然还有这么多好东西.”
    程野半靠在床头一边低声感慨，一边扯开靠床的窗帘，抬起眼皮瞥了眼窗外。
    不知何时又飘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细密的雨丝敲打着玻璃，在上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雾气，往远处依稀能看到南检查站的轮廓，不少黑点聚集在轮廓前晃荡。
    对于迁徙者而言，这样的天气无疑是个坏消息。
    泥泞的道路会让脚步愈发沉重，潮湿的水汽还会引来那些喜欢在阴雨中活动的亲水类感染体。
    但没办法，晚走一天有晚走一天的麻烦。
    计划好了要走，那就得立刻走，不然待两天计划打乱，反而有更多的问题要处理。
    盯着窗外看了会，程野起身，从橱柜里随手抽了本书，回到床上舒舒服服地陷进被褥里，翻开来慢慢看着。
    按照罗晓雪的说法，他得在这病房里待到局势彻底稳定才能出去。
    可昨天和江川打过交道后，程野却隐隐有种感觉，这样安逸的日子怕是长不了。
    丁以山若是想试探他，眼下检查站重启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有在大量感染体涌入时能稳稳活下来，才算得上在这片地界崭露头角，让那些藏在暗处的目光真正认可他的价值。
    至于有什么危险，完全被他忽略了。
    经历过一次感染潮，亲手干掉过高级融合体，虽说去荒野还不敢托大，但待在检查站内，程野自问已没什么可担心的。
    只要不是那种能瞬间抹杀一切的恐怖存在，他有的是应对之法。
    哪怕真遇上母源级别的感染体，他也有资本活的下去。
    实力，就是最大的底气。
    不管是参与派系斗争也好，还是去检查站执勤也好，再不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束手束脚了。
    早上八点半。
    第一本书看完，里面全是关于荒野常见感染体的详尽介绍，还配上了简单插图，用红笔圈出了感染体的弱点。
    程野看得入神，只觉受益匪浅。
    但就在他准备下床洗漱时，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敲响。
    “请进。”
    他朗声道，微微坐直了身子。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门外竟一下子走进来十多个人，全都穿着整齐的白大褂。
    “程检查官，没有打扰到您的休息吧？”
    为首的中年人眯着眼笑，微微欠身道，“我是医疗所的副所长冯耀祖，昨天实在太忙，没来得及带专家组给您问诊，这会特地过来，不会扰了您吧？”
    问诊？
    好家伙，这么大的阵仗！
    程野愕然了下，下意识想摆手说自己身体无碍，犯不着劳师动众搞这么大阵仗。
    但转念一想医疗所接下来的改革，天元社区那么多居民，迟早要设立医疗点。
    与其到时候被动地从医疗所指派的人里慢慢挑拣，不如趁现在住院的机会，先在这些人里悄悄瞄上几眼。
    要是能挖走一两个靠谱的，将来在步行街开个社区医疗点，既能给街坊邻居看个头疼脑热的小病，偶尔还能给外来的拾荒者治疗一下赚钱。
    再者，这套模式如果真的完全推行，每个社区其实都在慢慢攒起自己的医疗班底。
    昨天他仔细琢磨过。
    理想派推动改革的核心目的，就是要壮大各个社区，医疗不过是其中关键的一环。
    随着流动医疗点和社区深度绑定，社区越强，虹吸人口的能力就会越明显。
    似天元社区若是能建起一个像样的大型医疗点，将来愿意加入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毕竟，谁不想住在一个能及时看病、有保障的地方呢？
    此外，程野心里还有个更大胆的念头。
    若是在医疗所，他根本没机会插手设备投资或是人才培养，处处都得受体制掣肘。
    但社区的医疗点就不一样了。
    他完全可以趁着出外勤的机会，弄些合用的设备回来安排进去。
    再靠着收集器搜索一些医疗技能，搭配行动点，一点点提升自己和团队的医疗水平，说不定将来就能拥有直接对抗感染源的能力。
    甚至乎以后要脱离幸福城，带着班底走，立马就能建起来医疗基础。
    等等，怎么又开始想着离开幸福城，重创检查站了？
    程野晃了晃脑子，所有想法如电般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脸上迅速扯出一抹自然的笑容：“哪能说是打扰，分明是我给各位添麻烦了。”
    “冯所长，我这点小病小痛的，实在不值得劳烦这么多专家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方便的话，我们开始检查？”
    “好！”
    程野点点头，干脆利落地脱下上身的短袖，露出浑身上下青紫交加的皮肉，有些地方还泛着不正常的暗红，显然是内里挫伤未愈。
    房间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尤其是后排几个年轻些的专家，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惊愕，甚至有人下意识张大了嘴。
    啧啧啧，演技不如大龙。
    这是程野的评价。
    看看人家冯所长，那表情多到位。
    惊讶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感动，感动中又掺着一丝没能及时发现伤情的惭愧，层次分明，收放自如。
    这年头，还玩单纯的震惊？早就不流行了！
    “程检查官，您快躺下！”冯耀祖果然第一时间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急切，“这么严重的伤，昨天怎么没人过来报备？这也太疏忽了！”
    紧接着又猛地转头看向身后：“小卫！立刻把程检查官的医疗等级提为‘重症’，从今天起，每天上午下午都得有主治医师过来诊查，随时记录恢复情况！”
    “是，所长！”
    人群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连忙应声，飞快地在平板上记录着。
    这阵仗，程野禁不住的心底暗笑，果然还是熟悉的老一套最管用。
    从现代传承到废土，几十上百年都没有失落，收集器不记录下来真是太可惜了。
    然而笑容还没在心里漾开多久，他的脸色就倏地变了。
    随着他躺下，冯耀祖戴上无菌手套，看似随意地在他后背按了几个位置。
    “嘶”
    一阵钻心的疼猛地窜上来，像是有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骨缝里，程野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就差打开面板装备铁躯了！
    草，咋这么疼？
    “已经有轻微骨裂了，而且还有深层次的软组织挫伤。”
    冯耀祖的专业能力极强，又戳了几个位置，疼痛越来越明显。
    “这里，还有这里，按压时痛感明显加剧，说明损伤比表面看起来重得多，都不用上仪器，我就能判断出来。”
    见程野疼得龇牙咧嘴，他收回手，摘下手套慢条斯理地解释道：“程检查官，我知道你们这些要上前线的战斗人员，总觉得这点伤不算什么，顶多是些皮肉疼。但你可千万别小看这些‘皮肉伤’，伤势都是一点点累积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程野紧绷的肩颈线条上，语气添了几分恳切：“这句话我当年对你父亲也说过，但他没有在意，因为那时候正是我们幸福城开疆拓土的关键时刻，哪怕一身病都要顶上去。”
    “但你还这么年轻，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要是现在不重视恢复，等过了二十八岁，身体机能就会断崖式下跌，巅峰期转瞬即逝，之后再想进步，难如登天。”
    原来我伤的这么严重？
    程野抿抿嘴坐起身，先前的所有轻视全部消失，拢了拢手。
    “多谢冯所长提醒。”
    “程检查官客气。”
    肉眼可见的，冯耀祖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
    紧接着，跟在他身后的专家组轮番上前。有人像冯耀祖那样用手掌按压，力道由轻及重。
    有人拿着边缘光滑的金属刮刀，在他皮肤上轻轻摩擦，观察肌肉的反应。
    还有个戴老花镜的老专家，捏着一根细长如锥的小探针，精准地点在几处关键穴位上。
    手段虽不同，带来的感受却如出一辙。
    钻心的疼！
    程野额角很快沁出细汗，尤其是轮到腰部检查时，拿探针的老专家一边点按一边直摇头，那凝重的神色看得人眼皮直跳。
    不过程野也注意到一件事，在场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使用仪器，全凭手感和经验诊断。
    看出他眼中的疑惑，冯耀祖在一旁适时解释道，“程检查官是觉得我们不用仪器奇怪吧？没啥特殊原因，就是仪器这东西太娇气，坏了要等零件修，没电了就是废铁，真到了紧急关头，伤员扎堆的时候，总不能抱着台坏仪器干瞪眼吧？“
    “尤其是到了荒野里，可没办法背着x光机、超声设备跟着队伍跑。”
    “但手艺和经验不一样，能一代代往下传，想成为咱们幸福城的专家，最快速度判断病情、拿出治疗方案才是考核指标，至于那些仪器，大多是等病情稳定了，用来辅助判断恢复情况的，算不上必需品。”
    “明白了。”
    程野微微颔首。
    这说法倒是新奇，不过细想之下也有道理。
    废土人对医疗的要求本就不高，真正需要躺进医疗所的，大多是他这样的外伤，刀伤、枪伤、跌打损伤，那些需要精密仪器才能诊断的肿瘤、绝症，根本都等不到床位就得抬走。
    而外伤恰恰最考验医生的经验，久而久之，弃用仪器也说的过去。
    随着一群专家凑到客厅一角，开始小声交流着治疗方案。
    莫名的，程野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感慨。
    先前这些专家们那略显刻意的“表演”，或许也是在这环境里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遵守的规则。
    “程检查官，按照我们的预估，您得住院一个月左右。”
    “我们会尽快送来第一组康愈药剂，每天三瓶，采用输液形式。”
    冯耀祖走过来，语气认真地说道，“另外，如果您现在有时间的话，不妨跟着我们去一趟门诊楼，在仪器上接受更严谨的诊断？”
    程野点点头。
    昨天从江川那里搜来的野草体魄，他到现在还没装备。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通过仪器的数据，验证一下野草体魄带来的加成。
    上午十点。
    完整的检测报告，几乎是在他刚做完检测的同一时间，被加急送了过来。
    程野接过报告，目光扫过首页，上面是一幅简化的人形图案。
    不同的身体部位被标上了不同颜色，他大致数了数，光是黑色区块就有六个，紫色区块四个，红色区块十二个，剩下的则全是黄色。
    旁边附带文本描述，按照这意思，黑色就是必须立刻接受治疗。
    紫色和红色则需要长期观察治疗，黄色则可以回家慢慢用药恢复。
    往后翻，则是更加详细的指标数据，可惜他完全看不懂。
    “得尽快搜个医疗技能才行，出外勤不懂治疗可太吃亏了。”
    程野心里盘算着，拿着报告回了房间。
    刚走到走廊，就见隔壁的加西亚正在慢慢遛弯恢复，瞧见他过来，脸上立刻堆起笑，主动打了声招呼。
    程野本以为这家伙今天总该忍不住跳脸嘲讽几句，没料到加西亚的定力着实不一般。
    不仅半分嘲讽的意思都没有，反倒一个劲儿地嘘寒问暖，那热络的样子，倒像是两人早就站在同一个阵营似的。
    真不记仇？
    当然不可能，程野暗暗警惕，这种笑面虎可比那些二世祖难对付多了。
    他不怕明着来，就怕暗地里使坏上阴招。
    “程检查官，我是您的私人看护，卫舟。”
    是之前站在冯耀祖身后的那个小卫，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您需要女性看护的话，我可以马上.”
    “不用了。”
    程野直接摆手，“我这伤天天都要翻身擦药，女看护多不方便。”
    他本就没打算在医疗所里贪图什么享受，毕竟隔壁就住着仇家，还是谨慎些好。
    再说，卫舟能一直跟在冯所长身边，想必身份也不一般。
    果不其然，很快就验证了他的猜测。
    “我父亲和爷爷都是专家，以前跟着拓荒兵团到处跑，只可惜后来身体都落下病根，现在只能留在家里将养。”
    卫舟说着，反倒还安慰起他来，“您这个伤势不算严重，只要好好恢复，肯定不会影响到以后练武的。”
    “嗯。”
    程野按捺住初次见面就打探情报的念头，安静地坐着。
    任由卫舟捻起穿刺针扎进皮肤，针头另一头连着挂在床头的输液瓶，里面是配置好的液体。
    有些神奇的是，液体里漂浮着一颗颗微微发光的金属小颗粒。
    这要是放在现代，妥妥的医疗事故，可在眼下这环境里，却显得再正常不过。
    “这是？”
    “今天的三瓶都是加了铁骨兽异化晶体粉末的愈合药，对骨骼有特殊的强化恢复作用。”卫舟一边调整着输液速度，一边解释，“得先治疗好骨伤，才能对挫伤下药。”
    “不便宜吧？”
    “是的，一瓶对外售价是60贡献点，但您不用担心，这些都记在检查站的账上。”
    这么贵？
    程野挑了挑眉，怪不得检查站老是穷兮兮的。
    月薪不谈，那些幸福币无人在意，哪怕每个月贴钱上班都没问题。
    真正值钱的是这些隐形好处，比如这三瓶药，加起来就是180点。
    “不对，那加西亚的治疗，岂不是已经花了站里上千点了？”
    这个毒瘤！
    正想着，凉飕飕的液体顺着输液管流进身体，先前那些疼痛的地方很快绽开一股难言的暖意。
    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暖流在顺着血管游走，熨帖着受损的筋骨。
    程野舒服地喟叹一声，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松缓下来。
    “一瓶45分钟，我会在客厅等着，如果您有其他要求随时叫我。”
    “好。”
    程野点点头，靠在床头继续翻看关于感染体的书。
    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让他骤然生出几分回到现代的错觉。
    虽然少了与感染体厮杀的刺激，却让先前三个月的努力显得愈发值得。
    中午，伙食依旧是四包营养浆。
    医疗所大概是为了照顾他这个伤员，额外加了两大块合成肉。
    但因为口轻的缘故，程野撕咬着吃了几口，反倒觉得没什么滋味。
    “这时候要是有碗辣子炒肉拌面就好了，再来点油炸花生米、拍黄瓜，配两口啤酒，那才叫舒坦。”
    可惜，也就只能在脑子里想想了。
    石省这片地方，别说土培蔬菜，就连水培都受着影响。
    一层无形的超凡诅咒笼罩下来，早就让这片水土和种植彻底断了缘分。
    或许幸福城高层知道解决方式，但嘴上的享受，对废土人并不重要。
    等到三瓶液体输完。
    程野找了个借口，溜出医院，坐上了返回城区的公交车。
    装备lv2的铁躯整整干掉了107袋营养浆，这lv3的野草体魄，肯定只多不少。
    在医疗所里喝上百袋营养浆太过扎眼，简直是明着告诉别人他有问题。
    回去一趟，在家里喝完再过来，不过是耽误一两小时而已。
    甚至购买营养浆，程野如今也不用亲自出面，随意找了个天元社区的居民传话，大龙很快就闻讯赶了过来。
    “去买150200袋营养浆，送到我房间里，这是钥匙。”
    程野递过钥匙，又掏出一把幸福币，加起来面值过千，“多的就存在你那里，下一次帮我买东西用，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不麻烦，大人！给您办事哪能叫麻烦！”
    大龙憨笑着转身匆匆离开。
    程野盯着背影看了眼，总觉得昨天问完江川普通筋关怎么提升，大龙对自己好像愈发尊敬了。
    不过半小时的功夫。
    哪怕现在营养浆还处于管制状态，靠着天元社区的面子，再以“大家干活都饿，需要补充”为借口，还是轻松从物资署批来了五箱营养浆。
    “谢了。”
    接过钥匙，程野转身走了几步，忍不住吹了声轻快的口哨。
    半个月前孤苦伶仃的程检查官，通讯薄上都没几个能打电话聊天的人，如今却俨然有了地头蛇的模样。
    毫不夸张的说，在b-7区，他一句话，随便就能调动上千人跑腿办事。
    比起从前，这境遇何止强了一星半点。
    一想到刘毕回来见到这阵仗时吃惊的模样，程野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废土上的小日子，过得还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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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野草体魄，狂暴的数值加成！

    推开防盗门，地上已经堆着五箱营养浆。
    比起医疗所里的房间，程野发现自己这个小家还真算得上家徒四壁，除了必要的家具，再无多余陈设。
    不过一关上门，浓浓的安全感传来，这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
    拉来唯一的凳子坐下，程野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物。
    装备了好几次技能，如今的他已经算得上驾轻就熟。
    面板自动弹开。
    【收集员：程野】
    【当前职级：lv.2新锐（1.3/100）】
    【生命层次：0】
    【技能：移动射击，野兽直觉，空】
    【暂未解锁.】
    【评价：】
    “装备，野草体魄！”
    话音落下。
    技能栏微微闪烁，一抹紫色流光取代了空位置，跃然其中。
    不同于装备铁躯后，过了一会才诞生出无数幻象。
    这一次，几乎在技能栏出现野草体魄的一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便如决堤洪流般冲入体内，在身体中横冲直撞。
    轰！
    仿佛有颗微型炸弹在腹腔深处轰然引爆，酥麻的电流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皮肤下的血管猛地暴起，一条条、一根根，宛如植物根系般在体表游走攀爬，最终如百川归海般汇聚向心脏位置。
    程野下意识的低头，在胸腔正中，看到了一颗绿意盎然的野草图腾缓缓浮现，不像是纹身，反而像是胎记，在皮肤表层微微凸起。
    咚。
    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图腾带动下，越来越明显，如同擂鼓一般。
    每一次图腾微闪，全身血液都会掀起汹涌浪潮。
    每一次图腾起伏，所有血管都会跟着一起扭动。
    “嗯？”
    一股黑血从鼻腔中冲出，程野抬手抹了把，却像是抹到了陈年油垢。
    黏糊糊的，半点没有正常血液的感觉。
    与此同时，皮肤表面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尤其是检测报告中标注的四个黑色区块，更是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大片黑血汩汩涌出。
    甚至乎连头皮都开始渗血，往窗户倒影一看，俨然已经化作狰狞的血人。
    但奇怪的是，这般狂放的失血并未带来丝毫虚弱，反而是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极致舒爽。
    早上被点按的几个痛点，此刻传来阵阵酥痒，仿佛有双小手在轻轻撩拨，每一次触碰都让痛感消融一分。
    如此反复，大约三分钟后，程野脚下已积起一滩黑血。
    随着所有玄之又玄的感觉缓缓消失。
    他站起身，第一感觉并非身体疼痛减轻，而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感涌遍全身。
    咚。
    咚。
    心脏泵血的力道似乎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劲，伸手按在胸口，仿佛有台涡轮增压泵在胸腔里轰鸣震动。
    程野试着握拳，指节发出炒豆子般的脆响，他微微俯身，手指扣住床脚向上一提
    哗。
    这张足有百公斤重的实木床，竟然被他轻松的抬起一角。
    “啊？”
    程野猛地愣住了。
    当初选这个房间，正是因为里面这张床异常厚实。
    他之前也试过抬床挪动，没被龙力雏形改造时，床几乎纹丝不动。
    后来获得铁躯再试，也得咬牙使劲才能勉强抬起挪动。
    可现在。
    “不是增加身体恢复力吗，我的力量”
    程野放下床，走到墙边，下意识一拳砸了过去。
    咚。
    他只用了三成力，拳头落下时却毫无痛感传来，仿佛拳面裹着一层牛皮，将所有力道与痛感完全隔绝。
    走到窗边，他抬眼望去，忽然发现视野变得无比清晰，有种近视了多年忽然完全恢复视力的感觉，竟能一眼看清远处小楼上挂着的招牌，字迹清晰可辨。
    可这之前，他只能模糊的看到字体，根本辨认不了是什么字。
    推开窗，程野深吸一口气，肺腑间涌入的空气带着草木新芽般的清新，四肢百骸仿佛被注入了无尽活力。
    他效仿着冯耀祖的方式，点按早上那几处痛点。
    唔，依旧刺痛。
    可奇怪的是，他隐隐有种特殊的预感，这些地方一旦恢复，会比从前变得更加强韧。
    恰如野草熬过寒冬的蛰伏，到了春天反而涨势更盛！
    至于心脏处的野草图腾，程野心念一动，图腾便微微浮现，再将意念移开，皮肤表面就只剩下一个微不可查的印记，除非凑到跟前用放大镜细看，否则根本辨不出究竟是什么。
    “原来体魄带来的改变，不止是恢复力增强。”
    他喃喃自语，“就像龙力雏形，会为我带来一身肌肉，这野草体魄，几乎是完全重构了我的身体底层，所以才能有更加强大的恢复力！”
    意识到这点，程野豁然开朗，暗道自己真是选对了。
    选择破限态，能够解放神经爆发力更强，却绝不可能对身体底层带来这般巨大的改变。
    同理，破限筋关也只是技巧和局部的强化，哪像现在这样体魄发生质变，直接将他原本孱弱的底子拔高成了怪物级。
    咕，咕
    熟悉的解饿感传来，几乎是一瞬间，就让他有些头晕眼花。
    这感觉，比上次激活铁躯时要强烈十倍！
    不过一两秒的耽搁，程野就觉得腿脚发软不受控制，忍不住跌坐在地。
    但他却喘着粗气露出笑容。
    “太对了，要是每个技能激活时都有这股劲儿，才够味儿！”
    同时撕开五包营养浆，他猛地张嘴，直接将袋子全都塞了进去。
    手指粗暴的一挤，浆白色的液体在口腔中完全爆开。
    根本不用主动吞咽，液体刚流入喉咙，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裹挟着往下涌。
    与此同时，心口的野草图案再次亮起，随着吞咽的动作不住闪烁。
    咚。
    五包。
    咚。
    又是五包被榨干！
    贪婪的野草像是得到了化肥催生，缺失的根基在快速补全。
    仿佛有无数根系扎往更深的“土地”，疯狂攫取着营养。
    前后不过半分钟，第一箱40包营养浆就被程野粗暴的吞下。
    但那股饥饿感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明显。
    好在这一次的准备足够充分，第二箱、第三箱
    足足120包营养浆下了肚，根本没有一点饱腹感。
    直到第五箱快要见底，程野吞咽的速度这才微微变缓了一些。
    等到箱子里只剩最后几包，那种难言的解饿感这才退去，可根据之前的经验，距离饱腹至少还有三十到五十包的差距。
    “lv3天赋技能，吃了200包还不够？”
    程野愕然地站起身，心里却翻涌着抑制不住的惊喜。
    用营养浆的数量来量化天赋效果，虽然简单粗暴，却是最直观的。
    吃得越多，说明这天赋的潜力越大。
    能量补充到位后，浑身的痛点处渐渐传来细密的瘙痒感，显然是受损的部位正在快速修复。
    走到隔壁水房，程野简单打了点水冲洗身上的污血。
    好在这次身体底层的改变没让他直接满血复活，体表的淤紫只是淡了些，并未完全消退，倒省了不少解释的麻烦。
    又打了一桶水，用拖把清理掉地上那层类似重油的污血后，程野合上房门。
    他没再联系大龙，而是径直走向小区不远处的物资发放点，领了三十包营养浆，一路走一路喝。
    等走到公交车站时，腹中终于泛起一丝微弱的饱腹感。
    “呼，舒服！”
    程野长舒一口气，原本以为这野草体魄只是让身体恢复力发生质变，没想到竟是所有属性的全方位增强。
    这种基础上的巨大跃升，已经完全盖过了技能的增益效果。
    他隐隐有种预感，就算现在对上修齐四力的对手，也能轻松拿下。
    无他。
    我们数值怪就是这样的。
    好不容易挤上公交车，等下车后，时间刚好过去两个半小时。
    刚走进医疗所大门，门口值守的警卫便露出友善的笑容，上前提醒，“程检查官，您出门后陆续有朋友来探望，我们已经指引他们去您的病房等候了。”
    “朋友？”
    “是的。”警卫简单描述了来人样貌。
    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女孩，还有一个中年人陪着个年轻人。
    “罗姐？伊伊？”
    程野脸上忍不住绽开笑意，拍了拍警卫的肩膀，在对方尊敬的注视下快步往里走去。
    电梯上了五楼，门还没完全打开，走廊里就传来伊伊兴奋的呼喝声。
    “来追我呀，哈哈哈！”
    “马上就追上你咯！”
    嗯？
    小康？
    熟悉的嗓音在记忆里对上号，程野眉头微挑，迈步踏出电梯。
    果然，走廊里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正追着伊伊跑，两人笑闹着穿梭在楼道里。
    走廊尽头，罗晓雪和江川并排站着低声说着什么，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呀，程野哥哥回来啦！”
    还在奔跑的伊伊猛地停住脚步，随即像只小炮弹似的加速冲了过来。
    程野顺势俯身，一把将她抱起，还笑着往空中举了举，转了个圈。
    刘伊咯咯地笑个不停，对她来说，能走出化学厂小区就够开心了。
    坐着公交车一路来到医疗所，更是像闯进了全新的世界，满眼都是新奇。
    “程哥。”王康挠着头走过来，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惊讶，“你怎么变的这么壮了？”
    “哦？有吗？”
    程野笑了笑，把伊伊稳稳地背到肩上。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他扫了眼王康单薄的身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饱满胸肌，以及手臂上愈发清晰的肌肉线条，微微恍惚了下。
    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他可比现在的王康还要瘦弱。
    可时至今日，两人站在一起，才衬出这些日子里，自己身上的变化究竟有多大。
    “出了内城，咱们活下去就得靠自己，多锻炼，不是坏事。”
    “程哥说得对，我也在努力锻炼，就是.”
    王康羡慕的叹了口气，“效果太差了，怎么吃都不长肉。”
    “那没事，过两天我带你去我小区门口吃大肉，老板我熟的很，我让他多给你挑一些个大、肉肥的，给你加加营养。”
    两人说说笑笑间，江川和罗晓雪也走了过来。
    江川手里还提着个精致的果篮，里面码着六种颜色各异的水果，看着格外新鲜。
    “程检查官，这是丁站长托我送来慰问您的。”
    “他还让我带句话：能成功击杀高级融合体，您已是年轻一代里的翘楚，但切不可因此骄傲自满，对感染体始终要保持足够的敬畏之心，这样才能在岗位上持续发光发热，为咱们检查站立下更多功劳。”
    “另外，这段时间站里正在整修，他实在抽不开身，等一切安顿好，会亲自过来探望您这些有功劳的伤员。”
    这些话听着倒是像模像样，但江川实在背诵的没有感情，反倒让程野想起穿越前刷短视频时，那些博主对着提词器念转转广告的模样。
    “替我多感谢丁站长！”
    掏出卡片刷开病房门，众人鱼贯入内。
    从进门后，伊伊的眼神就一直盯着果篮，程野笑了笑，“小康，你去洗点水果，给大家分一分。”
    “好哇，伊伊也去！”
    一大一小提着果篮离开，留下三人坐在客厅。
    见程野将目光投向自己，江川顿了下开口道，“是这样的，王检查官也通过了见习考核，有了独立执勤的资格。”
    “是么？”
    程野微微颔首。
    见习考核期间，全程都是封闭式进行，从考核内容到评分标准都异常严格，几乎杜绝了任何作弊的可能。
    只不过当初他只用了不到两周时间，就完成了所有文化考核，全s级评价，和他同期的三人，如王康，连考核指定的教材都没能完整看完。
    只是后来武力考核一直不过关耽误时间，不然刷新哈林的记录一点问题没有。
    “那丁站长的意思，是想要小康跟着我学习一段时间了？”
    话音落下，江川明显怔了怔，扯出一丝微笑，“是的，程检查官既然已经猜到，那就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
    “行啊，麻烦你了，小康在内城时就跟我是好兄弟，现在出来了，互相照应本就是应该的。”
    程野点头，不着痕迹的绕开了话题，心里却明镜似的。
    丁以山没来，而是让江川带人来，显然是打算考核他更多的东西了。
    带新人？
    换在平时倒不算难事，可眼下大批感染体眼看就要入境，这节骨眼上添个需要照应的新人，难免有些棘手。
    不过转念一想，程野又觉得问题不大。
    他穿越过来忙着考核，和王康没有怎么接触，但记忆里的王康除了胆子很小之外，脑子却非常灵活，同样是没被废土化的旧时代人类。
    只要能好好沟通，也肯听话，他有不少把握在接下来的执勤里保住王康性命。
    “那我就先离开了？”
    “慢走。”
    程野起身，和罗晓雪一起将他送到电梯口，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才转身回房。
    刚关上门，罗晓雪脸上的笑容便瞬间褪去，换上几分凝重的愁容，“江川是丁站长最信任的办事员，这层关系你应该清楚吧？”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
    “大概十八年前，丁以山刚在检查站崭露头角的时候，江川就已经跟着他了，说是办事员，其实更像贴身保镖兼打手嗯，因为丁以山的武学天赋很一般，虽说检查站站长的位置对身手没硬性要求，但他常年要出入险境，身边总得有个能打的。”
    “江川是个武痴，论天赋，可能比你b哥还要稍好一些。不过他俩是同一类人，看着冷硬，其实没什么坏心眼，都是好人！”
    因为刘毕，也因为程龙，罗晓雪对检查站内部的人事格外熟悉。
    谈及江川，给予了很正面的评价。
    但问题在于。
    “江川特意找过来，这背后肯定是丁以山的意思，让你在医疗所安安稳稳避过这阵子的风头，现在看来.怕是躲不过去了。”
    “怎么说？”
    “你没来的时候，我和他聊了下，王康会在南快速检查站开启后，去那里学习执勤”
    “新人去快速检查站？”
    程野愣了下。
    好家伙，本以为他的开局已经是天崩开局。
    王康更倒霉，不仅直接安排去快速检查站，而且还是感染体大批入境的这个时间。
    “丁以山这是在试探你了。”
    楼道那头的水房里，王康和伊伊的打闹声还没传过来。
    罗晓雪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你要是不肯带他，他必死无疑。”
    “而且就凭你们之前的关系，要是你眼睁睁看着他送命，以后想在检查站往上走，这就是个履历黑点.”
    “没问题啊，我带他就是了。”
    程野笑了笑，干脆地接下话头。
    与其去南检查站和不熟悉的检查官搭班，倒不如和王康搭档来得痛快。
    大不了他每天多加班几个小时。
    至于躲风头这事，就算无视王康，丁以山这个总站长也有的是办法把他逼去检查站。
    不如痛痛快快接下这摊子事，告诉丁以山，有招尽管明面上来。
    再说了，王康脑子活，只要肯听话，未必不能在这乱世里搏出条活路。
    自己顺手拉一把，既全了往日情分，也能培养自己人，何乐而不为？
    “可是.”
    罗晓雪还想再说些什么，楼道里却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
    房门推开，一整个果篮的水果都被洗了出来，表皮挂着晶莹的水珠，看着格外喜人。
    “程野锅锅，你先吃一个！”
    刘伊踮着脚，从篮子里捻起一颗李子状的水果，不由分说地塞到他嘴里。
    嘶。
    真甜。
    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爆开，味道像是苹果的醇厚与梨的清爽杂糅在一起，轻轻咀嚼，果香在舌尖萦绕，回味无穷。
    “这些水果可贵着呢，我也就吃过一次。”
    罗晓雪换上笑脸解释道，“内城有块特殊的温室，咱幸福城周边千公里内也就那地方能种出新鲜果蔬，想买这些啊，光有贡献点根本没用，得有专门的配额才行，整个缓冲区，也就丁站长每个月能领到这种配额。”
    “那咱们今天可算沾光了，来，都尝尝。”
    四人围着果篮坐下，一时间只剩下咀嚼声。
    能看得出来，王康吃得格外克制，只尝了两个果子就收回了手，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摩挲着，眼神里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忧心忡忡。
    一想到自己之前被派去快速检查站时的心情，程野心里了然。
    等到吃过一轮，又和罗晓雪聊了会天。
    眼看天色渐晚，程野从果篮里分出一半打包，送走一大一小。
    回到房间，只剩他和王康。
    “程哥.”
    王康嘴唇哆嗦着，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没了其他人，眼里的惶恐几乎要溢出来。
    但下一秒，一双温热的大手忽然笼住他的肩头，他下意识的抬头。
    四目相对。
    程野眼中那份坦然与自信，陌生得让他有些恍惚。
    那是一种历经风雨后的笃定，再难以和他记忆里出内城前，彻夜惶恐，几乎被吓到大小便失禁的程野联系在一起。
    “别慌，过几天去快速检查站，我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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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收拾病狗，踏上台面！

    王康走了。
    程野看得出来，这位前身留下的小兄弟，并没有被自己那番话安慰到，反倒像是更害怕了。
    大概是两方面的原因。
    一来，他自己也还只是个见习检查官，却大包大揽地说要照顾对方，这话在王康听来，或许忒不靠谱。
    二来，看到他脱下短袖，浑身的淤紫斑块、血痂露了出来，王康当时就被惊得脸色煞白，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嗯，真就这么夸张。
    王康的父亲叫做王成，按照罗晓雪的介绍，是程龙的忠实迷弟之一。
    当初去行动，程龙压根没打算带着王成，可王成却硬是跟着去了。
    而且这些追随着程龙的人，似乎都有个奇怪的共同点，对后代血脉看得极淡，别说培养，就连应尽的责任都无心承担。
    王康和前身也差不太多，自出生后三五年才能见一次王成。
    而且一见面就被王成疯狂的灌输外面非常危险，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安安分分待在内城才能活下去的理论。
    久而久之，听得多了，王康的胆子就被磨得越来越小，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本能的恐惧。
    更巧的是，前身和王康凑到一起时，两人也总爱互相吓唬。
    你说城外的感染体有多凶残，我说检查站的工作有多要命，翻来覆去都是“外面太危险”的论调。
    这么一来二去，这才有了前身出外城前，差点被吓到大小便失禁的黑历史。
    “没办法，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可以超凡五分钟碾杀一切吧。”
    “而且，现在的我，单论数值就已经足够碾压普通的一、二期检察官了。”
    程野脱下衣服，干脆走进病房的卫生间，舒舒服服地淋浴洗澡，把身上没冲干净的脏污全部搓掉。
    也难怪王康会被吓到，在筒子楼的水房，他只是草草清理了激活野草体魄后渗出来的黑血。
    后背还有一些搓不到的地方，都结了层厚厚的血痂，硬邦邦地贴在皮肤上，看上去就像裂开了一道道狰狞的口子，确实够吓人的。
    洗完澡，程野低头一看，下水道口几乎被搓下来的血痂和污块堵得严严实实。
    他又开着喷头冲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排水通畅、没留下半点痕迹，这才关掉水流，抓过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卫生间。
    “爽啊！”
    “以后要是有机会改造筒子楼，高低得弄个淋浴间出来！”
    自己打水泼澡和用喷头畅快冲洗，体验简直天差地别。
    尤其是医疗所的水还是恒温的，温热的水流裹着身体，让人心情都平静了下来。
    窗外的夜色渐浓，医疗所顶楼的灯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
    或许是和平年代的安稳，让人淡忘了朝不保夕的日子究竟有多磨人。
    程野靠在床头，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晚风，第一次觉得，这废土里的片刻安稳时刻，竟是如此惬意舒适。
    尤其是当他拧亮床头灯，摸出一本书斜靠在床头，床头柜上还放着清甜的水果，时不时拿起一颗送进嘴里时。
    “已经有些能懂理想派的想法了，只有真正享受过，知道这些有多来之不易，才会开始去保护、去珍惜。”
    “普通居民正因为失去了对幸福城这些福利的感知，所以才会在感染潮结束后，迁徙前往其他庇护城。”
    “如果检查官从头到尾都在受苦，还得在最危险的地方和感染体较量，那为什么不和这些人一样，离开这座庇护城，去往规模更加庞大的庇护城呢？”
    一条条想法在程野脑海里闪过，不得不说，他很吃理想派这一套。
    除非这座庇护城已经到了大厦将倾的地步，他应该不会和程武、程龙一样，为了一个目标选择离开。
    至于过程中会不会有什么意外，那就交给上天来决定吧。
    夜色昏沉起来。
    程野伸手拧掉床头灯，呼吸逐渐变得平缓。
    但奇异的是，他心口的野草图腾却又微微浮现，随着呼吸开始闪烁。
    那些黑色、红色的区块，在闪烁间，表面竟也印出了微弱的图腾。
    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这才逐渐隐去。
    叮。
    早上六点五十五，防务通闹钟刚一振动，程野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以往刚起床时脑子还会迷糊一会儿，现在精神头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感觉”
    程野撑着床头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却没有半分滞涩感。
    低头看向上身，昨日里已经淡化的几个淤块，此刻已经褪成了淡红色。
    握拳，能清晰地感觉力量似乎又比昨天强了几分。
    野草体魄的强悍，显然远超他最初的预料。
    带来的绝不单单是恢复力增强这么简单，除了身体数值粗暴的增幅外，甚至连睡眠效率都被一并提升了。
    甚至乎，吸收能量的效率似乎也发生了质变。
    现在他就真的成了一株野草，营养浆浇灌下来，就能不断吸收变强。
    “好猛，野草体魄带来的加成太明显了！”
    此时此刻，程野只能庆幸自己的选择没错，同时在心里暗暗记下。
    以后搜索，一定要优先聚焦于这类体魄强化型的。
    体魄带来的加成是全方位的，绝对不止是简单的字面加成。
    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清晨的风带着些许凉意灌入，远处南检查站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
    今天是个好天气，一大早就阳光灿烂。
    不少迁徙者已经出发，得益于变强的视力，远远望去，幸福防线外有很多黑点移动。
    叮。
    七点一过，防务通又传来提示。
    程野拿起来一看，顿感意外、惊喜。
    【新纪35年7月12日07.00，正常工资转入‘1087’贡献点】
    【余额：1095点】
    【备注：感染潮肉瘤回收奖励】
    【新纪35年7月12日07.00，正常工资转入‘500’贡献点】
    【余额：1595点】
    【备注：感染潮战功奖励（额外奖励：幸福三等功*1）】
    “1500点？”
    “还有一个幸福三等功？！”
    程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感染潮当晚，b-7区的总击杀数应该在四千左右，可他亲手干掉的最多也就100上下，剩下的全是商城那三百人和宾馆里那些人杀的。
    另外，他看守张灿尸体的时候，根本没参与后面的步行街大战。
    能分到四分之一的肉瘤，估计又是理想派在背后发力。
    而肉瘤数量过千，自然会发放幸福三等功。
    这可是好东西！
    可以购买幸福城在售的任何管制物品，包括他最想要的
    载具！
    电池！
    发电设备！
    “就是不知道三等功能买几件，想来应该不会少于三件吧？”
    程野忍不住笑了起来。
    功勋不光能买东西，还是荣誉的象征，在缓冲区能享受不少特权。
    当然，对他这个检查官可能没有大用，但谁会嫌弃这些东西多呢？
    “今天是个好日子！”
    程野乐呵呵地放下防务通，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转身就准备去洗漱。
    可刚走两步，门外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卫舟？”
    “是我，程哥。”
    “小康？”
    程野愣了一下，快步拉开门，门口站着的果然是王康。
    只是和昨天的精神相比，现在的他顶着黑眼圈，神色异常萎靡，脸上写满了掩不住的疲倦，眼底还藏着浓浓的挣扎，像是一夜没合眼。
    “你这是昨晚没睡觉？”
    王康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十二点就站在程哥你房门外等着了。”
    “啊？”
    程野彻底愣住了。
    这孩子竟然在门口站了足足七个小时？
    “我想通了，程哥，你都不害怕检查站的危险，我也不能怕！”
    王康咬咬牙，“我要和你学习，不能和我爸一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呃”
    程野怔了下。
    他昨天没有安慰王康，想的是往后还有几天，可以慢慢调教。
    没想到一夜过去，不对，昨天四个小时，这小子就想通了。
    “真想通了？”
    “真的，程哥你出来之前明明比我更害怕，现在这么勇敢，我绝对不能比你差！”
    王康信誓旦旦的点头，煞有其事。
    好家伙。
    你这想法有点危险啊。
    还和程检查官比起来了？
    程野上下打量，忍不住笑出了声，侧身让王康进来。
    不过就在他想说话的时候，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程检查官，这才多长时间，都已经带上新人了？”
    程野眉头一挑，转头看去。
    只见加西亚正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眼神在王康身上扫来扫去，像在打量什么稀奇物件。
    “哦？是王成检查官的儿子啊。”
    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咧嘴一笑，“看来丁站长是打算培养你了？”
    说完，又一拍脑袋道，“稀奇了，我记得王成检查官，可是和你父亲程龙一起出任务死的吧？”
    好一个人精。
    昨天拿不准西派拉不拉拢他的时候，还装作人畜无害的模样。
    如今怕是收到了消息，知道丁以山在有意测试他，不会加入西人阵营后，开始上嘴脸？
    “程哥，他是谁啊？”
    王康探出头，对上加西亚直勾勾的眼神，顿时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这反应，让加西亚满意的笑了起来。
    然而程野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眼神冷了下来，淡淡吐出一句：
    “一条病狗罢了。”
    “病狗？”
    王康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地重复了一遍。
    加西亚的脸色唰地一下涨得通红，似乎没想到他脾气这么烈，一时间竟僵在原地，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茬。
    动手？
    虽然两人都是病号，但程野现在人高马大的，且伤势明显比他轻得多，拿不准对方的实力动手，显然不是明智之选。
    “咦，还有人的名字叫病狗吗？”
    见加西亚愣在那儿没反应，王康又好奇地往前凑了凑，仰着脸看向他，“病狗，你刚刚说什么，我父亲怎么了？”
    这声“病狗”喊得又脆又亮，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加西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拳头攥得咯咯响，却愣是没敢发作。
    “呦，加西亚，再给我攥一下拳头听听。”
    程野彻底转过身，往前一步，眼神漠然的俯视过去。
    自干掉张灿后就积聚的杀气，此刻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竟吓得加西亚连连后退两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
    他没有停，再次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攥住加西亚的领口，“来，现在说给我听，你刚才说了什么？”
    巨大的力量传来，加西亚脸色又变了变，却是扯出一抹微笑：
    “程检查官，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我我嘴贱，我给你道歉，也给王检查官的儿子道歉。”
    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姿态放得极低，像是真怕了。
    程野盯着他看了两秒，眼神余光扫过站在走廊尽头的工作人员。
    “滚。”
    轻轻一推，加西亚连连后退四五步，“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但他却浑然不在意，甚至还维持着那副微笑，仿佛是自己不小心摔倒。
    这笑面虎。
    只一瞬间，程野心思流转，明白了加西亚故意过来嘴贱的原因。
    是想要借着这波冲突，再次回到西人的视野里？
    还是想要借此逼宫西人，让西人知道他已经接受了丁以山的考验，从而放弃拉拢的念想？
    恐怕都有，反正不只是简单的过来嘴贱。
    门啪的一声关上，将加西亚那副让人厌恶的臭脸彻底隔绝在外。
    程野深吸一口气，才把心头翻涌的暴戾强压下去。
    杀过人、斗过融合体，如今的他，再不是当初和加西亚换人的他了。
    刚刚一瞬间，他脑子竟然闪过直接将加西亚捏死的想法，好在这丝冲动只出现了一瞬便立刻消散。
    用拳头解决问题，在当下的环境内，不是正道。
    似刘毕那样的武痴可以干，一是因为加西亚嘲讽在先，二是西人阵营能打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但现在，程野心知自己要是动手，西人的三期、四期检察官很快就会像当初刘毕那样，过来“主持公道”。
    不爆发底牌，只靠硬实力，他现在还远远不是那些老牌检查官的对手。
    再者，检查站内有铁律。
    检查官之间可以打架斗殴，靠拳头解决一些问题，但前提是绝对不能出人命。
    这是死规矩。
    他若是敢杀加西亚，纵然丁以山愿意死保，幸福城高层也不是瞎的。
    “程哥，刚刚那人”
    “不用管它，这病狗之前被…嗯，被我们东人的检查官给打了，现在看到东人就想咬两口，不过你倒是脑子灵活，没有吃亏，还知道恶心他两下。”
    程野扯出一抹笑意，在客厅坐下，倒了两杯白水。
    “你还不了解我？我又不傻，哪能让他白白挑拨咱们的关系，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愿意跟你，是我自己的选择！”
    王康呲牙笑道，末了又有些担心，“可他好像是老牌检查官啊，咱俩这么得罪他，会不会执勤的时候被他报复？”
    “他不敢”
    程野下意识的说完，又改口道，“他要是敢，我会捏死他。”
    “呃”
    王康顿了顿，眼神闪烁，似是彻底不能将眼前的程野和他记忆中的程野对上号了。
    “这就是外面，这片废土的生存规则，你得用拳头来保护自己，不是我们在街头唱唱歌，朗诵几篇旧时代的散文，就会有人跑来喝彩打赏的世界了！”
    程野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软弱，害怕，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嗯，不仅仅是人，对待感染体也是这样，你得有胆量，才能开枪还击！”
    “程哥.”王康忽的小声问，“这些，你三个月就学会了？”
    “这不是学会的，是挖掘出来的。”
    这一刻，程野脑子里猛地闪过了刘毕之前的教导。
    那时的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
    但现在，这些话却形成了他的本能，而且他还得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送给王康。
    “寻找自己的愤怒。”
    “让愤怒在战斗中把持你的身体，而不是.没用的理智！”
    安排医护人员打开隔壁空房间，让王康睡下。
    程野回到房间内，思索了一阵，顿时明白了丁以山安排王康的深意。
    老狐狸。
    恐怕不仅仅是试探他带新人的能力，更是向西人传达一个意思。
    我，检查站的站长，丁以山，又有想法启动程家人了！
    不出意外，他和加西亚之间的冲突过程，现在已经放在了丁以山和哈林的桌前，甚至很多人的桌前。
    再不出意外，在他表明不会靠拢西人的态度后，丁以山肯定会借题发挥，开始着手操作了。
    东人和西人的区别就在这，一个含蓄缓缓接近测试，一个直接却不肯下任何注。
    可要是到了需要引爆的时候，这含蓄却是比后者更加炸裂果断！
    时间悄然过了十二点。
    卫舟刚给他挂上今天的第二组药液，走廊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来人不是别人，竟是老混子李马太。
    “程野，程检查官，你真是太威风了！”
    李马太手里提着个红色盒子，不知装着什么，放在桌上便说道：“丁站长刚刚召开大会说了，这次感染潮过去后，检查站要全力培养新人，尤其是像你这样优秀的，我的天，你真厉害，连高级融合体都能干掉！”
    “你不知道啊，我们这些参会的老东西看到视频后多震惊，这身手，这胆量，都不比当年你父亲程龙差了，不对不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话说的漂亮，却让程野心里咯噔一下。
    两人眼神一对，李马太不动声色的比出三根手指，戳了戳房门方向，显然门口有人听着。
    “李检查官说笑了。”
    他当即提高了音量，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我一个见习检查官，不过是运气好，哪能值得检查站全力培养？”
    话音刚落。
    李马太便快步上前，凑近耳边压低声音，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程野，你这次麻烦大了，这关要是能撑过去，年轻一代的大旗非你莫属，各种资源吃到你胀破肚皮，尤其是外勤，你想去哪里就能去哪。”
    “检查站内的制度你也有资格参与讨论，怎么检查，怎么隔离，地位不比执勤站长，但权力却差不了多少。”
    “可要是撑不过去你明白的，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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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万众瞩目，理念考验！

    外面还站着人，李马太不敢多说，又飞快地从兜里摸出一张折叠得整齐的纸条，塞了过来：
    “现在还在缓冲区的检查官名单，东西我做了区分，你自个看。”
    纸条一角。
    瞅见几个东人名字挂在西人阵营下方，程野神情微微一凛，不动声色地将纸条合拢：
    “谢了。”
    “谢什么。”李马太咧嘴一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以后真当上站长了，别忘了我今天这份人情就行。”
    说罢，转身就向外走，脚步轻快得像是怕多待一秒就会惹上麻烦，半点不拖泥带水。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程野将纸条塞进裤兜，暗暗沉思。
    检查站现在的版本是“派系站队”。
    上层那几个五期检查官正为执勤站长的位置斗得不可开交，下面的人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
    可丁以山突然开大会要“培养新人”，等于把权力风波的焦点下放到了他这个见习检查官身上。
    四期、五期暂且不论，那些一、二期的检查官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哪怕只是过来混个脸熟，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毕竟万一他真能挺过去，就像李马太说的，权力堪比执勤站长，到时候随便漏点资源，都够他们吃一壶的。
    可问题是，第一个跳出来往风波中心凑的，怎么也不该是李马太。
    程野扪心自问，他和李马太的交情远没到这个份上，程龙生前也和这位“老混子”没什么人情往来。
    派系？
    理念？
    程野挑了挑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李马太显然不是西派死忠，更不可能是丁以山的心腹。
    否则别说哈林，整个西人群体都容不下他。
    “没想到这老混子竟然还是.半个初心派？”
    程野禁不住暗叹一声，坐直身子。
    完整的初心派，秉持的理念是缓冲区的居民与检查站的防线同等重要，两者相辅相成，哪个都不能放弃。
    但半个初心派则不同，心中唯一的执念就是守好检查站这道屏障，不为派系争斗，不为权力更迭，只为让庇护城里的人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或许从不主动站队，甚至会刻意摆出“混日子”的姿态。
    可到了关键时刻，却总会用自己的方式，帮助那些“还能做事的人”。
    “难道李马太觉得，我是那种会做实事的人？”
    顺着这个思路，他忽然想起。
    两人认识的那天，他检查完四兄弟，李马太才主动凑过来搭话。
    在这之前，哪怕两人中午都有一段闲着的时间，却没有联系。
    “倒是个妙人。”
    程野低身自语。
    门口又有人往进走，他抬头一看，是张熟悉的马脸。
    “周叔，哎呀，您怎么也过来了？”
    周长海手里提着个透明大袋子，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的不是补品，竟是一本本书籍。
    有泛黄的旧时代杂志，也有一些应对感染体的手写线装本。
    目测不下三五十本，显然是来之前特意打听了他的喜好。
    “程野啊，你这受伤了咋不和周叔说呢？”
    周长海把书袋往桌上一放，快步凑到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点发颤，眼眶微微发红，“你不知道早上站长通知我们的时候，周叔差点吓坏了.你父亲走得早，咱检查站说什么都得把你照顾好。”
    “这波是周叔几个五期检查官的错，没把你们这些新人护好，你放心，以后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这话说得大声，外面拍马赶到的几个一期检查官顿时咂舌。
    不愧是五期，水平就是高啊。
    要是此时换他们坐在里面听到这话，怕不是立刻就要倒头就拜。
    但谁料，紧接着更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程野顺势握住周长海的手，语气诚恳：“周叔哪里的话，自我们当上检查官的那一天开始，哪个不是把缓冲区的安宁放在心头第一位，感染潮来了，我怎么能缩在居民身后躲着！”
    病房内，周长海的脸色微微僵了一刹那，但随即却化为更深的笑意，用力拍了拍程野的手背：“好！好小子！这话对味！不愧是程家人，骨子里就带着咱们检查官的血性！”
    一如上次的交锋。
    两人寒暄几句，周长海丢下好好休息的话头后，转身离开。
    但在转身的一刹那，程野却瞥见这马脸眼角的笑意立刻消失。
    “这家伙怕不是为了争夺执勤站长，急了？”
    程野有些意外。
    李马太可以第一个过来，是因为两人的交情，和他混子的身份。
    但周长海不同，再怎么说也应该压轴出场，不该赶在其他一期、二期检查官之前表现。
    这调子起这么高，难免让后面的人心里暗骂。
    果不其然，周长海离开后，站在门口的几个检查官并没有进来，而是犹豫了一阵子后转身离开。
    直到他今天的三组药全部吊完，这才又有新的脚步声出现。
    “程检查官，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赵嘉啊.咱俩出生就差六年，还是内城一个学校学习的呢！”
    “诶呀，程检查官，你太厉害了，我们这些一期见到高级融合体都得赶紧撤退，你竟然敢主动迎上去，这胆量我们太佩服了！”
    “程检查官，别的不说，以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招呼我一声，我随叫随到，咱们检查官年轻一代就缺你这么个领军人物啊！”
    “.”
    一个个程野连面都没见过、甚至叫不上名字的检查官鱼贯而入。
    客套着混脸熟的同时，每人手里都提着一摞书。
    或是十多本，或是二三十本。
    数量上显然有意控制着，没超过周长海带来的那一摞，但在书籍的选取上，显然都花了不少心思。
    大多是对抗感染体的实用书籍，旧时代的杂志只占了少数，算是添头。
    而且让程野讶异的是，这么多书，一眼看过去愣是没有互相重复的。
    “还有这好处？！”
    程野眉眼间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
    现在不用主动收集，被这些检查官当人情送过来，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按照这个节奏下去，过不了多长时间，他都能开个生存图书馆了。
    “多谢，多谢！”
    送走最后一位一期检查官，程野刚歇了口气，十多分钟后，二期检查官又陆续到了。
    目前检查站出外勤未归的检查官共54人，留在站内的有96人。
    刨除西人那边的47人，东人阵营一共有49人。
    但要是按照李马太给的那份名单，当下西人阵营却是55人，东人只有41人，有8人“投敌”。
    现在阵营斗争，西人检查官当然不可能过来看望他，但那些暗地里加入了西人阵营的东人检查官却是没有缺席。
    略一接触这群人，程野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东人阵营如今会愈发势弱了。
    实力层面暂且不论，毕竟都是一期、二期，水平本就相差无几。
    守在检查站内执勤尚且够用，可一旦踏入荒野，随时都可能送命。
    但在精神面貌上，东人阵营的检查官确实远不如那些投了西人的。
    前者更像学院派，大多是从内城走出来接班父辈。
    没经历过什么大难大灾，也没磨练出面对困境时勇往直前的意志。
    不过是单纯接了检查官的差事，混过考核，勉强具备几分执勤保命的能力罢了。
    后者则像是实战派，类似劳尔那种，打小就没在内城待过，跟着父辈在检查站摸爬滚打长大，早就把站内的规则摸得通透，更清楚该怎么往上爬，去争取三期、四期的资格。
    若是环境安稳，学院派可以循序渐进地成长，逐步补上实战派多年历练出的经验，甚至凭借在内城接受的完整教育，以及系统性构建的思维模式，完全能在检查官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可眼下这混乱局面，群龙无首，压根没有多余的时间供学院派慢慢发育。
    “确实，东人要是出个能团结所有检查官的人，局面就能扭转过来。”
    程野心里评价。
    上面的“老家伙”还在，下面的新生代只要能安稳发育就行。
    若是有人能站出来，要么止住派系斗争的苗头，要么直接将这斗争引到自己身上，其他人便能安心成长，渡过这波危机。
    反之，只会让新生代在一次次的阵营站队里，渐渐丧失进取之心，满脑子只剩下争权夺利往上爬。
    一期、二期走完，为数不多的三期检查官粉墨登场。
    所带的礼物也不再是大陆货色，多了不少涉及超凡领域的书籍。
    这恰好是程野最感兴趣的，也是绝不可能在市面上流通的珍贵资料。
    与此同时，程龙生前留下的人情，终于开始显现作用。
    只要身上带着三期、东人这两个标签的，或多或少都受过程龙的人情。
    如果他这波能站稳脚跟、成功上位，便能立刻获得这批人的支持。
    至于东人阵营的四期检查官，以及剩下的三名五期检查官。
    直到日头西斜，却再没一人前来。
    程野隐隐猜测，这些人恐怕要等到接下来几天才会分批露面，不会像普通检查官那样猴急着过来抛头露面。
    毕竟，四期检查官早已是检查站里的中流砥柱，一举一动都需要掂量。
    “哇，程哥，你这里怎么多了这么多书啊.”
    王康迷迷糊糊的睡醒，眼看他病房门开着，走进来吓了一跳。
    偌大的客厅一角，已经被各类书籍堆满，一眼望去不下三百本。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油墨香，还夹杂着些老书特有的、沉淀了岁月的陈旧气息。
    “有人知道我喜欢看书，专门送来给我解闷的。”
    程野起身，活动了两下筋骨。
    装备野草体魄仅仅一天，他就感觉到浑身伤势好了大半。
    估计养不了三五天时间，就能完全恢复。
    “走吧，醒了就带你去训练。过不了几天就要执勤了，凭你现在的水平，可是完全不够用的。”
    训练场。
    程野静静坐在休息区，目光落在苗阳指导王康的身影上。
    不同于刘毕那套简单粗暴的教学方式，苗阳常年带新兵，教学能力自然毋庸置疑。
    但他也发现了，每隔一会儿，苗阳总会不露痕迹地叹口气，轻轻摇下头。
    显然，王康的底子哪怕比起一般普通人，都要差上不少。
    “王检查官，接下来请你挥拳五百下，每次都要确保用五成力道。”
    “五成力道？”王康愣了一下，面露难色，“可是我我不知道怎么才算五成啊？”
    “呃”苗阳顿了顿，尽量说得通俗，“就是你感觉自己用了力，但没到完全使劲的程度，大概就是五成了。”
    “好！”
    王康点点头，握紧拳头开始对着靶子挥拳。
    咚。
    咚。
    沉闷的挥拳声在训练场响起。
    论起勤奋和努力，王康确实没话说，每一拳都打得很认真，哪怕动作还带着生涩。
    但越是这样，越让程野觉得有些可惜。
    尽管丁以山对待这些“罪人”之后，已经足够仁慈，给了每个人学习的时间和搏命的机会，但.依旧不够！
    若是能给王康几年时间慢慢学习、扎实训练，或许他真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检查官。
    可现在才刚通过见习考核，就要被赶鸭子上架，直接派去快速检查站执勤。
    “可不是每个人都和程龙一样，能被逼出来啊。”
    程野心下感慨。
    苗阳却走了过来，坐在他身旁，“程检查官，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就行了。”
    “与其你带着王检查官来我这里学这些基础，不如带他去监狱处理两个死囚，或是去你们检查站的隔离仓，找两个感染体练练手。”
    “你是说他没有杀性？”
    “不止。”苗阳摇摇头，“杀性是人生来就有的，需要从心底挖掘出来，不存在有没有的说法。”
    他顿了顿，犹豫着开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激发出自己那股杀性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王检查官不能按普通人的路子来培养。”
    “为什么？因为他很善良？”
    “嗯，可以这么说。”苗阳点头，“他的善性压过了杀性，要是改不了这一点，认识不到人性的恶，那份杀性就永远也挖不出来，更别说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了。”
    这么多年来，王康是他带过第一个从内城走出来的人。
    一接触，自然很快就发现了区别。
    “认识人性的恶吗？”
    程野微微怔了下，脑子闪过一幕。
    老板带着两个小年轻守在防盗门前，确实是那一刻，让他彻底变了。
    再不对这片废土世界抱着莫须有的期望，开始真正意义挖掘出杀性。
    但现在，王康该怎么发掘？
    程野忽然意识到，丁以山抛来的这个问题确实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能在检查站内扛起大旗，带着年轻一代的检查官成长。
    和带着天元社区三百人清理b-7区的感染潮，完全是两码事。
    社区三百人已经在兵团历练过，已经是培养过后的结果，他接手后只需要下达指令，当好身先士卒的领头羊，剩下的人就会自动跟随他的步伐，爆发出所有战斗力。
    但似王康这样的检查官，似站里的学院派检查官却完全不同。
    被善性困住的杀性，被胆怯绊住的勇气，以及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战的迷茫。
    “确实，我从现代穿越而来，目标始终都很确定。”
    “我要在这片恶劣的废土活下去，活得有质量，还要孜孜不倦地追寻超凡，不断变强，我每一步踏出，都是在朝着这条路的尽头走。”
    “我不会迷路，更不会迷茫，哪怕收集器没有激活之前，我都存着遇到危险就脱离幸福城，脱离检查站，去荒野、其他庇护城闯荡的念头。”
    “但这些人不同，他们被迫走出安稳的内城，接手检查官的位置。”
    “恐惧，源于害怕重蹈父辈覆辙，不明不白地死在某个角落。”
    “迷茫，是因为留给年轻一代向上走的路，已经被前辈一代代向外开拓、检查站逐渐失势慢慢堵死，现在只剩下了站队这一条路。”
    一条条念头在脑海里交织。
    在这之前，程野从未细想过这些，可今天接连遇到的人和事，让他渐渐看透了这层表象下的症结。
    这些学院派的年轻人，不是缺能力，而是缺机会，缺一个能让他们甘愿握紧武器的理念。
    初心派的理念不够，因为他们从小就在内城生活，没有对苦难的感知，那些“假大空”的口号，于他们而言太过空泛。
    理想派的理念更行不通，谁会愿意放下检查官的身份与体面，和他一样真正沉到居民堆里去，当个片区话事人？
    唯有超凡派的理念，才具备足够的吸引力！
    唯有个体超凡带来的力量，带来的安全感，才会让这批年轻检查官们疯狂去追求，去站队！
    “兴许，正是因为我没走超凡派的路子，反倒承袭了几分理想派的理念，才让丁以山看到了一丝不同的可能，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而不是什么心性、什么实力，这些东西，检查站内有的是人具备。”
    程野暗自琢磨。
    实力可以靠着收集器慢慢积攒，但思维模式却是需要不断去适应这片废土的，否则只会变成空有一身蛮力的龙傲天。
    可惜要猜透这些在废土厮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的心思，实在太难。
    毕竟在这片土地上，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代价都远不止丢掉位置那么简单。
    稍有差池，连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所以每一步棋都必须藏着后手，每一个决定都裹着反复的权衡，容不得半分轻率。
    悟到这一层，程野只觉心头豁然开朗。
    这么说来，丁以山安排王康过来，莫非是想看看他如何传授一套不同于超凡派的理念？
    王康恰是学院派里最典型的代表，善良、迷茫，被善性困住了杀性，又对超凡力量缺乏本能的狂热。
    丁以山把这样一个“半成品”送到自己面前，与其说是让他培养战力，不如说是一场理念考验。
    能不能走出一条既非派系倾轧、也非力量崇拜的新路？
    走的出来，就推他上位，从年轻一代彻底改写检查站现有的格局。
    把对力量的崇拜，对超凡的追求，全部都踢出去。
    走不出来，那就万事皆休。
    除非他强到能一拳打爆整个检查站，否则在丁以山眼里，和其他检查官不会有任何区别。
    “这容易，怎么沉回人民里去，对我这个天元话事人而言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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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程龙遗物，组建医疗班底！（二合一）

    距离检查站重开还有五天时间。
    程野并不着急，训练结束后便带着王康回了医疗所休息。
    按照苗阳的判断，哪怕接下来这几天王康每天拼尽全力训练，也绝无可能像他当初那样，仅用三天就吃透制式打法的精髓。
    既然基础能力的提升难以一蹴而就，比起拳脚功夫，让王康真正明白“为何而战”，或许才是眼下更重要的事。
    至于武力提升的方向，程野已有打算，就和刘毕当初教他的一样，每天下午优先抽出一个小时专门练习射击。
    射术提升起来了，远比近战搏杀存活概率更高。
    “程哥，我去睡了。”
    回到房间的王康脸上还带着几分训练后的兴奋，眼底闪着对未来的懵懂憧憬，显然不明白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去吧。”程野挥了挥手。
    等王康的房门关上，他转身冲了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回大床上，借着灯光继续翻看东叔留下来的书籍。
    至于白天那些检查官送来的超凡相关书籍，他并不着急阅读。
    这种力量虽然诱人，却终究不是眼下该考虑的。
    得先把所有可能遇到的危险摸透了，才不至于半场开香槟。
    一夜无话。
    七点的闹钟准时响起，程野翻身起床。
    撩起衣服查看伤势，昨天还带着淡红色的部位已经彻底变回了正常的肉色，而报告上标注的黑色、红色的淤紫区块，则变成了更深的红色，恢复速度快得有些吓人。
    他尝试着点按之前那些明显的痛点，原本尖锐的刺痛已经减弱了大半，只剩下一片钝钝的酸胀感。
    “按照这个速度，后天就能恢复到全盛状态了！”
    程野心里暗暗算了下。
    按照专家们最初的预期，他这种程度的伤势至少需要整整一个月才能痊愈。
    如今却硬生生缩短到五天，这么算下来，野草体魄带来的恢复加成足足有六倍之多。
    夸张。
    但又完全符合他先前的期望。
    毕竟野草体魄带来的直接加成本就足够惊人，更别说主要效果。
    “有了这个，才能肆无忌惮的使用铁躯，不用担心受伤！”
    程野心下微喜。
    点按防务通，发现72小时的通讯管制，也在早上7点一并解除了。
    不过这会儿似乎有不少人扎堆打电话，直到7点06分，他才拨通了大龙的号码。
    “大龙，今天抽点人手，帮我做件事。”
    想了下，程野又补充道，“最好是你或者二龙亲自盯着，别出岔子。”
    “大人您尽管吩咐！步行街那边的大拆迁这两天已经步入正轨，我正闲着没什么事呢。”
    大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透着一股爽快、干脆。
    这种听话能力又强的手下，程野喜欢的紧，以后要是有机会，肯定狠狠栽培！
    “好！”
    他清了清嗓子，“缓冲区现在最鱼龙混杂、最凶最恶的地方是哪儿？”
    “呃您指的是哪种？”
    “字面意思。就是那种为了往上爬，能豁出一切、不择手段的地方。”
    “那得数南边的棚户区了。”
    大龙立刻接话，“那儿扎堆的全是拾荒者，十个里有九个是亡命徒，最近两天闹事的基本都出自那边。”
    “行，我有个小兄弟，还没见识过人性的险恶，你带他去开开眼？”
    “没问题，大人！”大龙一口应下，末了又迟疑道，“不过那边是真危险，不少人一言不合就掏家伙。大人，您这小兄弟可得听我的安排，不然怕出意外。”
    “放心，我会交代清楚的。”
    程野又细细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挂断电话。
    既然善性困住了杀性，那不如先让王康看看，这世道的恶，究竟能恶到什么地步。
    而且这种见世面还不能他带着去，不然王康心里难免会有依赖，甚至暗自较劲。
    必须得大龙这种本地人出马，才能让他真正沉进去。
    而且大龙懂那里的规矩，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坑得绕，更清楚该在什么时候推一把。
    咚。
    走到隔壁，程野敲了下门。
    “程哥？”王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起床洗漱，待会我给你安排了课程。”
    “这就来！”
    王康的行动力确实不错，前后不过十分钟，就穿戴整齐地出现在门口，眼里还带着对新一天训练的期待。
    “今天我们练啥？”
    “早上先不练拳脚射术。”程野摆摆手，“我让朋友带你去缓冲区转转，见见世面。把这地方的情况摸清楚，对你往后做检查官的工作，只会有好处。”
    “那太好了！”王康眼睛一亮，立刻激动起来。
    呆在封闭的见习训练营，他早就对缓冲区充满了好奇。
    这副天真模样，程野嘴角扯了扯，希望你小子晚上还能笑得出来。
    没等多久，大龙就带着十个亲信赶到了医疗所门口。
    除了大龙，另外十人程野都认得，全都是那晚跟着他去清理感染潮的好手。
    “小康，这位是大龙。”程野把王康拉到身前，语气严肃起来，“你今天可得百分百听他的安排，他让你看就看，让你走就走，千万别自作主张。外面的规矩和咱们检查站里完全不同，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动作，都可能把命丢了，明白吗？”
    “程哥我明白，你放心！”
    立刻挺直腰板点头，又转向大龙，“龙哥，那咱们就走吧？”
    “可别叫龙哥，折煞我了。”
    大龙憨厚地挠了挠头，露出一口白牙，“你叫我大龙就行，走，我带你去个“热闹”的地方。”
    目送众人离开，程野回到房间呆了会，等来了卫舟以及今天的主治医师刘能。
    “程检查官，请您褪去衣物。”
    程野飞速脱下短袖，刹那间，卫舟和刘能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这”
    刘能下意识戴上手套，轻轻抚过昨天还红肿的部位。
    “这恢复速度”
    “你们的药太有用了。”
    程野咧嘴一笑，语气轻松，可这话肯定骗不过眼前两人。
    尤其是当刘能调出第一天拍摄的影像资料对比时，哪怕以前见过有类似的案例，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程检查官，您以前受伤是不是也恢复速度这么快？”
    刘能微微皱眉，“我们接诊过不少恢复力强的人，但像您这样的，确实罕见，通常只有那些武道天才”
    “怎么，我不像武道天才吗？”
    程野下意识的反问了句，随后又笑道，“不过我受伤确实恢复的快，要不去查查仪器，看下数据？”
    “也好，有数据作为判断就更准确了。”
    来到门诊楼，一套仪器走完。
    程野拿到最新报告，仅仅两天时间，原本的六个黑色淤伤区块已全部消失，转为红色，四个紫色、十二个红色区块，尽数变为黄色
    至于先前的那些黄色区块，已经全部消失，代表着康复。
    “那今天的药，该稍微调整了下了，骨药完全可以停了。”
    刘能忍不住咂舌，旁边站着的卫舟却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这抹神色程野尽收眼底，心知机会来了。
    回到房间，卫舟配药的时候，他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小卫啊，我听说医疗所要改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更具体的消息？”
    卫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一边继续混合药剂，一边老实回答：“如果不是这波感染潮，改制估计要推到明年开春后才进行，但按医务署最新的意思，恐怕不到秋天，我们就得推进改制了。”
    “这么快啊？”
    程野微微颔首，“那你是打算留在医疗所，还是去外面的医疗点？”
    “出去。”
    卫舟不假思索，“我爷爷、父亲都是跟着兵团走南闯北的，前些年要不是兵团解散，我肯定也会加入，现在有机会出去历练，自然要试试。”
    “有志向，你决定去哪片医疗点了吗？”
    “这个倒是还没定，不过能加入千人以上的大社区肯定最好，医疗点的等级提得快，能接触到的病例也更复杂。”
    “巧了，我这边倒是有个去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程野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程检查官的意思是”
    “是这样，我投了个社区，不算多，也就两万贡献点。”
    程野说得轻描淡写，卫舟却猛地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两万贡献点，都足够塞二十个人进内城了，投在缓冲区？
    直到程野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他这才惊道，“您这两万.”
    “也是响应上面的号召，想搞个模范社区出来。”
    程野笑了笑，点明意图，“这个社区，我有意配一个像样的医疗点，人手方面，正缺个靠得住的带头人。”
    “我愿意！”
    卫舟几乎是脱口而出，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
    那股干脆利落的劲头，反倒让程野准备好的一肚子拉拢话都憋了回去。
    “唔，这个医疗点还得有主治医生、护士，这些不知道？”
    “程检查官放心！”
    卫舟咧嘴一笑，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您要是信得过我，这些人我都能给您找来，都是实打实干活的，绝没有那种耍奸溜滑、混日子的货色。”
    看着卫舟眼里的热切，程野知道这步棋又落对了。
    他观察了卫舟两天，这年轻人虽有家学渊源，却半点没染上那些眼高于顶的臭毛病，做事非常踏实，面对他也没有刻意谄媚。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接触过的兵团出来的人，个个都品行优良。
    卫舟的爷爷和父亲都曾是兵团出身，这本身就是一层可靠的背书。
    不过，检查官的面子这么好用？
    他压着性子，等药挂上后，让卫舟去找那些他看得上的人。
    很快，从这些人的眼神中知道了答案。
    “还真是巧了，昨天那么多检查官来看我，让这些人以为我是检查站的.太子？”
    程野愕然，实在有些难绷。
    确实，落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眼里，他这个见习检查官简直像吃了面子果实。
    下到一期、上到五期的检查官，一个接一个地来探视，一波连着一波，排场大得离谱。
    而且更关键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隔壁加西亚什么待遇？
    住院半个月，除了哈林派过一个三期检查官来象征性地露过一面，之后便再无下文。
    一边是众星捧月，一边是无人问津。
    也难怪卫舟和这些他找来的人会干脆利落的答应，一个个激动万分。
    “不过也好，美丽的误会省了我不少口水。”
    程野摇了摇头，这层莫名光环，也算是歪打正着。
    等到今天的药剂输完，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浑身清爽，又溜溜达达地出了医疗所。
    刚走到医疗所门口，背后忽然传来一道阴鸷的目光。
    程野脚步一顿，猛地转头，视线恰好与五楼窗口的加西亚撞了个正着。
    加西亚半倚在窗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的怨毒却几乎要溢出来。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了四五秒。
    加西亚这才扯出一丝极淡、甚至有些扭曲的微笑，消失在窗口。
    “这种癞皮狗，不能一脚踢死，就始终缠在脚边.”
    程野眯了眯眼。
    检查站的规则保护了两个月前孱弱的他，也保护了现在的加西亚。
    但说到底，他和加西亚之间本就没有深仇大恨，就像当初和张灿一样。
    可偏偏就是这种无来由的敌意，才最无解。
    现在的加西亚，大抵也是如此。
    最开始是因为阵营问题，现在或许又多了‘嫉妒他的恢复速度’、‘不满他的众星捧月’、‘被辱骂病狗’
    仇怨越积越多，根本不可能再解开了。
    “不过这种小人，只要我能上位，自然会灰溜溜的滚开。”
    去往城区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程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将关于加西亚的杂念抛到了脑后。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昨天获得一笔巨款，本打算当天就去物资收售点，但因为丁以山开会和带王康训练的原因，计划全被打乱了。
    “师傅，今天离开的人好像不多？”
    “第一波该走的都走完了，这三天差不多走了七八万人呢。”公交车司机握着方向盘，头也不回地应道，“剩下的第二波、第三波，估计得等这轮降雨彻底结束才会动。”
    “哦。”
    到了城区，他起身下车。
    现在a区还在清理废墟，之前的巨壁物资收售处、以及超材店直接被炸没了。
    最新的大型收售点，挪动到了幸福银行附近。
    程野进门，亮出徽章，负责人立刻将他带到了后堂的私人交易室。
    “不知道程检查官今天过来，是想要”
    “我有幸福三等功，能买几件管制物品？”
    “三等功”负责人愣了下，随即笑容更盛，“程检查官说笑了，三等功的权限可不止‘买几件’这么简单。按规矩，三等功可以直接选择兑换一件a级战略管制物品。”
    “如果您想拆分权限购买，也可以换成三个a级权限，这样就能买三件a级战略管制物品。”
    “不能买s级吗？”
    负责人连忙摆手：“那可不行，s级管制物品的权限卡得极严，只有一等功或特等功才能申请购买，三等功暂时还达不到这个级别。”
    “好，我看看都能换什么。”
    程野接过负责人递来的平板，屏幕亮起的瞬间，密密麻麻的物品清单映入眼帘。
    可兑换的东西果然不少，足足分为七个大分类：
    超凡材料、武器装备、医疗资源、技术资料、能源载具、特殊服务、杂项。
    前三种不必多谈，名字就已经能够概括。
    轮到技术资料，程野点按几下，眉头轻挑，发现内容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屏幕上方最显眼的是分区域的废土地图，覆盖范围从幸福城周边百公里一直延伸到石省之外，标尺精细到五百米，连废弃的高速公路匝道、干涸的河床支流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用不同颜色标注了感染体、变异生物活跃带的危险等级。
    紧随其后的是配套的资源分布图，每一处都附带简要的勘探报告和风险评估。
    再往下翻，是部分开办私人工厂的技术资料。
    程野扫了几眼，发现大多是零件加工、化肥合成、机械维修之类的内容。
    这些东西在民间早就通过手抄本、口头传授传开了，算不上什么秘密。
    但资料末尾的备注写得很明白：“以上技术若在幸福城辖区内用于商业生产，需购买本许可文件，否则将按违规经营处理。”
    说白了，就是“专利费”。
    幸福城通过这种方式，把民间流传的技术纳入官方监管体系，这样一来，工厂生产的规格、用料、安全标准都能统一把控，避免了小作坊乱搭乱建导致的资源浪费或安全事故。
    另一方面也形成了一道隐性门槛，毕竟a级权限可不好得，也就是感染潮凑上机会了，换做平常，价值基本等同一千贡献点。
    “怪不得缓冲区没有听到过有人开私人工厂，这能发财的技术.基本全都给限制上了，厉害!”
    按照价格排序，最便宜的三项技术许可也要一千贡献点。
    分别是：简易零件锻造、二手设备翻新、垃圾回收拆解
    程野暗暗思忖，三项技术不管哪一项拿到手，开个小工厂，都能对周边聚集地形成贸易，养活天元社区。
    不过到底开办什么，他还得出趟外勤，摸清楚了再决定。
    到了能源载具这项。
    程野精神一振，点开后从上到下几乎都是他想要的。
    大金杯位列第一，幸福城倒给它起了个硬邦邦的名字。
    方砖运输车！
    按照标配电池不同，分75kwh，45kwh，30kwh三个版本。
    续航相应为：450km，340km，260km。
    价格也差得悬殊:15000，12000，9000。
    “这个我可以兑换吗？”
    程野指着75kwh的版本问道。
    负责人连忙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有个规定，如果程检查官只是在缓冲区范围内使用，直接兑换就行，但要是想驶出缓冲区，就得按市价购买，权限兑换的载具不能出界。”
    “这样啊”
    程野微微蹙眉，他还想着有车了以后，就可以随时过去偷电。
    但只能在缓冲区活动，他充电这么频繁，车子又没跑多少路。
    万一被注意调查，有了物证反倒是个大麻烦。
    还不如隔三差五的直接去工务署停车场偷，就算被逮住，装傻充愣混过去的概率也更大些。
    “那我再看看别的。”
    虽然暴富一波，但也只是集齐了大金杯1/10碎片。
    程野不动声色地滑动屏幕，把运输车暂时从备选名单里划掉。
    往下，还有铁驴巡逻摩托，标配20kwh电池，续航150公里，价格6000贡献点，兑换同样限制在缓冲区使用。
    至于能源电池，按照10kwh为一个标准，对外售卖。
    “程检查官，电池属于战略消耗品，不能用权限兑换，必须按市价购买。”
    负责人见他目光停留在电池选项上，连忙出声提醒。
    程野瞄了眼价格，最基础的电池1500点，他现在刚好买得起。
    往上每多10kwh，都会增加1500。
    不过10kwh太少了，至少也要买个50kwh才够用。
    他又看向发电设备选项，a级权限能兑换的只有一套完整的太阳能设备，描述里写着“日均取电效率可达8-12kwh”。
    兑换无需额外花钱，若是直接购买也只要2000贡献点。
    但这东西必须要晴天才能用，石省的冬天很难见到阳光，效率估计低的离谱。
    翻到底，程野又去扫了眼后面的特殊服务和杂项。
    前者倒是应用广泛，如申请监察无人机权限、临时征用运输车队、被血龙军团保护前往指定地点等。
    后者就让人眼花缭乱，一些难以归类的特殊物品都被塞在里面。
    比如赤刀。
    很朴素的名字。
    程野眼神一凝，定格在一把刀身厚重，约莫小臂长的直刀上。
    有点像是野营刀，大平磨的刀刃从根部斜斜扬起。
    刀身的颜色像是淬了血的玛瑙，红得发暗，却又在刃口处泛着一层冷冽的虹光，和他的旋风刺有点像。
    售价是所有冷兵器最贵的，足足3500点，也可以直接兑换。
    程野下意识点开详情，目光触及下方刷新出的信息时，却猛地愣住了。
    【添加1.15kg火珑铁，添加0.45kg翠金，添加.】
    【锻造者：宋箐】
    【使用者：程龙】
    “人死了，武器却被带到了这里变成了可以兑换的货物？”
    程野恍惚了一瞬，心里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唏嘘。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许久，最终还是轻轻退了出去。
    现在的旋风刺已经够用了，再好的武器也得实力和场景匹配才行。
    但他却打定主意，以后，一定会把这把赤刀换出来！
    “立功，必须立功！”
    “这些东西都太贵了，估计是上面根本就没打算正经卖，价格离谱！”
    一个幸福三等功，价值可以是15000，也可以是1000。
    这几乎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发家致富别想着硬攒贡献，为幸福城卖命、多立功，武器和车子都会有的。
    “程检查官，您需要兑换还是拆分？”
    见他放下平板，负责人立刻恭敬道。
    “先不着急，我回去思考思考，等到确认想买了再来。”
    程野呼出一口气。
    他想要的几样东西都没法兑换，或者换出来收益不高。
    拆分，他又没有那么多贡献点购买。
    除非
    走出物资收售处，程野已然有了决定。
    “先存着权限，但不能靠我一个人攒贡献点，否则猴年马月才能凑齐这些东西。”
    “必须拿到检查站的资源支持，不管是贡献点还是功勋，发育速度肯定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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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理念平衡点，倒霉的加西亚！

    有了活下去的资本，品尝过权力的美妙之后。
    程野大抵能明白了，为什么理念相悖，就会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说到底，还是权力和利益的蛋糕被分润时，总会有人觉得自己拿少了。
    而更微妙的是，当人在践行自己的理念时，一旦遭遇失败，最先冒出来的念头往往不是“方向错了”，而是“资源还不够”。
    既是借口，也是枷锁。
    “如果我以后要出去独立，该采用哪种理念作为基础？”
    往天元社区走的路上，程野摇头晃脑的思考着。
    超凡派肯定行不通，那种以力量镇压一切的路子，早已被废土所有庇护城淘汰了，如今只剩些零散的聚集地还在奉行，是一种看似高效，实则藏着巨大隐患的劣等理念。
    一旦奠定了实力至上、拳头大声音大的基调，居民就会自发地追逐力量，整个庇护城会变得越来越尚武，所有人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
    就像现在的检查站，人人都想成为超凡者，人人都不想过苦日子。
    可下面总得有人苦一苦，总不能让新居民一进来就苦吧？
    那样用不了几天，底层就得跑光了，谁会愿意给超凡者当奴隶？
    除非这些超凡者愿意出去看大门，守住感染体，但那可能吗？
    科技派倒是不错，夯实基础、对外形成辐射，听起来踏实。
    但同样有个大问题，怎么保证发展出来的资源不外泄？
    幸福城用“专利许可”和严苛的权限限制，才勉强锁住了资源，可这种方式也限制了自身的发展速度。
    否则一旦有人靠着技术发展起来，振臂一呼就能带着人和资源另起炉灶，科技派辛辛苦苦的研究，到头来不过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至于理想派，主打一手归属感，看似是废土上最能笼络人心的方式，可也不是正解。
    就像现在的感染潮过后，还是有茫茫多的人离开。
    更不用说初心派了，那种把人当成螺丝钉的理念，在只有一个幸福城时或许还能维持，可现在电台里到处都是其他庇护城的广告，许诺着更好的生活。
    除非打断所有人的腿，否则怎么拦得住他们去追求“美好生活”？
    “这么说来，反倒是这些理念交织在一起，互相牵制，互相促进，幸福城才能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
    得出这个结论时，程野第一时间觉得有些荒谬。
    明明互相矛盾的理念，看似在拖累庇护城发展，怎么会成为发展的动力？
    可仔细一想，又不得不承认其中的道理。
    超凡派保证了庇护城的战斗力，科技派提供了生存的根本资源。
    理想派在尝试粘合人心，初心派则主动拦住了茫茫多的感染体。
    理念彼此冲突，却又在冲突中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就像一架磕磕绊绊却始终在前进的马车。
    或许高层元老们放任派系争斗，寻求的并不是那个最合适的理念，而是那个能保持在最佳状态的平衡点。
    “怪不得我的出现，联动社区，会立刻得到理想派的青睐。”
    “这相当于两个派系已经在融合了，而我有可能就是那个平衡点。”
    程野琢磨着。
    如果他能带着理想派的理念上位，又能拿到检查站的资源支持，这不就等于两个理念产生了融合吗？
    “等等，如果以后我搜到了足够的超凡力量，科技知识，获得了超凡派、科技派的认可投资，那岂不是.”
    一个更大胆的想法猛地撞进脑海。
    如果有一个检查官能被四个派系同时看重投资，会是什么结果？
    有点不敢想。
    再想下去恐怕这幸福城的城主就该他来当了。
    轰隆。
    远处步行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股灰黑色的烟尘冲天而起。
    步行街的拆除工程进度极快，这才两三天功夫，已经拆掉了五分之一。
    旧的秩序在崩塌，新的格局正在悄然形成。
    “大人！”
    刚踏入b-7区域，一道洪亮的声音就迎了上来。
    二龙快步从拆迁队伍里跑过来，脸上沾着灰，却难掩兴奋，对着程野躬身行礼：“您来了！”
    “拆得挺快。”
    程野点头，目光扫过抡着大锤的工人，锤头砸在断墙上的闷响此起彼伏。
    “全托大人的福！”二龙连忙回话，语气里满是感激，“工务署那边的垃圾装卸车跑得比兔子还快，除了吃饭午休，基本没停过。他们运得快，我们拆起来就没后顾之忧，进度自然就上去了。”
    将拆除的建筑废墟运出去是一道大难题。
    从步行街到缓冲区的指定倾倒点足有十几公里，普通居民靠人力架子车运送，上千人忙活一天，效率也赶不上一辆渣土车。
    如今三辆渣土车循环作业，这才是拆除速度暴增的关键。
    “工人的工资怎么支付的，这两天我忙的没顾上问，待会我给你个联系方式，你去工务署找他支取预算，别因为是自己人就赊着，该给的一分不能少！”
    “大人放心，压根用不上动用预算！”
    二龙笑得更欢了，仿佛已经完全从张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见程野微微皱眉，这才连忙解释，“是这样的，步行街里之前住着的人都被感染了，他们留下来的嗯，遗产，那些遗产可不少。”
    “每间屋子撬开，基本都能找到几十上百币，足够支付工资了。还有武器、弹药这些硬通货，我们拆出来的钢筋、木板、玻璃这些材料，也都进行了二次利用，商城这两天不是在修缮吗？好多建材都是从这儿拉过去的，一点没浪费。”
    “另外还搜着些稀奇玩意儿，我都给大人您单独收着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稀奇玩意？”
    程野笑着摆了摆手，“等拆完再说吧，认不出来的东西都先留着，可别拿出去地摊上贱卖。”
    “是！二龙明白！”
    不同于大龙的憨厚，直爽，二龙心眼子明显有点多，不过也是好事。
    偌大的社区，要是个个本性和大龙一样纯良，那才有大麻烦。
    现在有正有邪，由他把控着大方向不错，天元社区只会发展的越来越好。
    视察完社区，程野又溜达着去了工务署。
    距离上次偷电才过去了两天，按理说应该避一避风头的。
    但谁让现在步行街的速度这么快，他必须去趟工务署才算“合理”。
    打开面板。
    在医院充了两天电，补充将近80度电，充能值已经回升到了31%。
    搜索一次lv2技能足够，可距离技能融合的50%要求还差着不少。
    另外，程野视线落在技能栏。
    “移动射击我还在学习，已经掌握了四成左右，按这个进度，技能格子至少得占用到下个月中才能腾出来。”
    天赋的加成改变固然恐怖，但技能的收益却更高。
    只要学完，融会贯通，哪怕卸载了也能保留百分百的能力。
    不过也有例外，就比如野草体魄，卸载了就会失去一项重要能力。
    他已经测试过，卸载后天赋自带的能量吸收速度加成会瞬间消失。
    所以，也得常驻占用一个格子。
    “至于野兽直觉.现在于我基本无用，我已经掌握了杀意，完全可以在战斗中用直觉取代思考了。”
    “而且接下来还能去搜到虎力，这可是更进一步的技能。”
    程野盘算了一遍技能栏安排，现在正好空出来一个。
    晚上带王康训练的时候，顺带搜一搜苗阳，收集四力之一开始学习。
    考虑到lv2技能只有50%成功率，充个75%就有十足把握。
    说干就干，相比上一次的小心谨慎。
    到了充电站内，程野稍微等了会，就看到一辆公交车驶了进来。
    巧了。
    又是前天他蹭电的那一台车。
    “这位师傅，我来帮你充电吧，你赶紧回去看看有没有人偷家！”
    “你是.”
    下车的中年人愣了下，看到程野手中出现的徽章，顿时心下一怔。
    稀里糊涂的就把钥匙和工卡递了过来，整个人傻傻的走出停车场。
    到了门口。
    “老张，你和程检查官啥关系啊，看着挺熟络？”
    “程检查官？”张师傅猛地顿住脚，一脸茫然，“那是检查官大人？”
    “是啊，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他好像熟悉我，可是我.”
    张师傅懵逼了下，却见程野已经插上枪走了过来，“现在缓冲区不太平，这位师傅家里有点急事，你们多照看一下，别为难他。”
    “是！程检查官放心！”
    警卫立刻行礼，态度恭敬得不行。
    “程程检查官？”张师傅这才回过味，脸上又惊又喜，话都说不利索了。
    “好好干，缓冲区的运转，离不开你们这些踏实干活的人，不过工作再忙，也得先把家里顾好，后院稳了，才能安心往前冲。”
    他顿了顿，补充道，“要是被骚扰烦了，或者住得不安心，可以去天元社区报我名字，搬家去那边，至少夜里能睡个踏实觉。”
    丢下一句话，程野飘然离开。
    张师傅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耳边还回响着程野那句“报我名字”，胸腔里的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
    搭上检查官他不敢想，但现在谁不知道b-7区是缓冲区最安稳的地方？
    能去那边住，张师傅猛地攥紧了拳头，刚才的茫然全变成了兴奋！
    他家里那口子总念叨着住处不安全，孩子夜里总被外面的动静吓醒。
    要是真能搬到天元社区，哪怕住最边上的板房，也比现在提心吊胆强啊！
    “走！现在回去就收拾东西！”
    微微转头，余光瞥见张师傅几乎是跑着离开，程野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人最怕茫然的活着，不知道自己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明白了派系冲突，理念纷争后，缓冲区的规则，他现在是玩的越来越明白了。
    既然已经成了理想派的马前卒，那就狠狠的用权力笼络人心。
    哪怕被外人知道，也不会奇怪，反而会觉得他在踏实践行理念。
    等到缓冲区各行各业，各部门都有他的亲信。
    “什么时候天元话事人变成缓冲区话事人，这权力才够劲，比检查站的站长威风多了。”
    去到工务署前厅，立刻有人上来招待。
    不一会，刘工抱着图纸赶来，开始就步行街的发展进行二次研讨。
    “之前的计划得改改。医疗改制的事定了，我要在步行街加个医疗点进去。”
    刘工愣了一下，“医疗点？我们倒是接到了上面的通知，是要在缓冲区建设一批社区诊所，规格约莫五十平左右带个药房？”
    “不够！”
    程野摇摇头，指着原本规划的店铺位置，手指点在中央，“就建在这，上下三层楼，每层至少三百平，位置必须显眼，要让所有拾荒者一踏进步行街，第一眼就能看到这座医疗点。”
    “一层做接诊大厅和药房，二层搞病房，三层留着做研究室，墙面用加固混凝土，窗户装防弹玻璃，门口要留足够的空地，方便以后救护车进出。”
    刘工拿着铅笔的手顿了顿，飞快地盘算着：“改这里的话，原本的商铺规划得往后挪，地基要重新加固，材料得多备三成这预算怕是要超不少。”
    “预算的事我来解决，规划必须提前打下去。”
    程野眼神锐利起来，“这座医疗点必须是步行街的标志性建筑，你给我按照最好的规格建就行。”
    呆在医疗所的几天，让他彻底悟透了一件事。
    废土人最缺什么？
    缺命，缺能救命的地方！
    如果让这些人知道，进了这条街，就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比什么招牌都管用，自然就会形成一波波人流。
    “明白，我这就重新出图，保证按照您的想法建设！”
    刘工的态度让人满意。
    尽管在程野自己看来，他就像个无良的甲方，只知道提需求。
    但废土上搞建设就是如此，没有试错的余地，宁可建之前多改，都不能建成以后再拆了重建。
    一直等到收集器的充能涨到80%，程野找了个借口离开。
    200度电，换成家用得充足足4天，可在这里，只需要1小时40分钟。
    给张师傅的车插上充电枪后，他登上了返回医疗所的公交车。
    “真是忙啊，这一天天的，感觉比执勤时忙多了。”
    程野不禁感慨。
    执勤的时候只要人坐在那，一天下来步数可能都不会过千。
    可检查站封闭的这些天，他日均步数至少过万，跑的就没停下来过。
    好在无论是自身实力，还是手下的势力，都在飞速壮大。
    这才是检查官立足缓冲区的必备条件，否则，充其量只能算个业务骨干。
    当下阵营斗争的版本，骨干只配去啃最硬的骨头、守最危险的阵地，吃苦受累是家常便饭。
    至于享福、拿到更多资源支持，痴人说梦。
    回到医疗所。
    老远处看到他走过来，门口警卫三步并做两步，小跑过来，
    “程检查官，林检查官已经等了您半个多小时了！”
    “哪个林检查官？”
    “是林豹大人。”
    “哦？”
    程野眉头一挑，昨天没有露面的五期检查官，果然今天来了。
    上到五楼，走廊里果然站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让他有点绷不住的是，林豹估计是闲的无聊，竟然在训话加西亚。
    “练！给我接着练！躺了半个月还赖在医院，等着养老吗？”
    “每天不做恢复训练，就知道躺着，躺着这病能好吗？”
    “检查站每天给你花200点的药，老子这两年出一趟外勤，拼死拼活带回来的收益也不过三五千点，你这住上十天就给我造完了，诚心要让站里破产是吧？”
    “今天练不死，就给我往死里练！谁给你们这些年轻检查官惯的臭毛病？”
    被林豹黑着脸反复训斥，加西亚趴在地上做俯卧撑，脸色悲苦。
    瞥见电梯门打开，程野走出来时，他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兴奋。
    可这兴奋随着林豹转身、哈哈大笑着迎上去，又立刻变成了怨毒。
    “程小子，你可算回来了，让我好等！”
    林豹大步上前，声音里透着一股爽朗。
    “你比你爹排场都大，程龙都没让我等过这么长时间。”
    “林叔说笑了，我出去活动活动身体，办点事，总不能一直躺在病床上吧？”
    “说得好！”林豹砸吧了嘴，目光扫过地上的加西亚，语气里满是鄙夷，“你比这这废物好多了，就知道惹是生非，天天躺着花站里的钱，当初还不如被刘毕打死算了。”
    短短几句话，让程野认识到了东人阵营的急先锋有多“凶猛”。
    不同于周长海那股阴冷，心计多端。
    林豹对于西人的不屑是肉眼可见的，对自己东人阵营的检查官，护犊子的劲儿更是毫不掩饰。
    而且照罗晓雪给的情报，林豹是出了名的实干派，只是升到五期检查官后，才渐渐卷入争权夺利的旋涡。
    毕竟到了这个位置，权力已触及天花板，剩下的追求，便是个人力量的突破。
    能早日超凡，一步步爬上幸福城的高层，是所有五期检查官心照不宣的统一目标。
    进到房间，地上堆着一个大箱子。
    林豹朝箱子努了努嘴，程野只好伸手拆开。
    让人意外的是，里面并不是书籍，而是一袋袋真空包装的肉饼，每袋标着1kg，估摸着至少有五十袋。
    “牛肉，上好的牛肉，我欠着你爹一个大人情，这是人情的利息。”
    林豹大咧咧道，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想让我还给你，可以，什么时候扛旗，什么时候我撑你。”
    “林叔，客气了。”程野下意识的客套。
    却不料林豹压根没有搭腔的意思，摆摆手道，“话我放这儿了，你要是扛不住，那人情就当作废。”
    “另外。”
    他话锋一转，眼神沉了沉，“周长海不是个好东西，别跟他凑太近，你心里始终记着自己是东人的后代，这很好，但他早就忘了自己是什么玩意儿了。”
    说完，转身就走，利索的堪比李马太。
    到了门口，又怒吼一声。
    “让你练，你跑什么，我已经让医护人员给我记着了，今天做不完三千个俯卧撑，老子把你腿打断哈林站长都说不了什么。”
    “是是，林检查官。”
    加西亚趴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紧接着便是抽巴掌的声音，林豹狠狠抽了加西亚后背两下，这才砸吧着嘴离开。
    程野和融合体战斗，保护居民，受伤后检查站出钱，天经地义。
    可加西亚因为阵营内斗，被刘毕打伤，窝里斗耗损资源，在林豹这种老派检查官眼里，这钱花得就是纯粹的浪费。
    关门的时候，程野低头瞥了眼。
    好家伙，要是眼神能杀人，加西亚恐怕要把他杀一千回了。
    “好好做，别偷懒，我也记着数呢。”
    在加西亚怨毒的眼神中，他嘿嘿一笑，门啪的一声关好。
    嘿，收拾不了你，气一气你！
    晚上六点。
    加西亚这才堪堪做完了三千个俯卧撑，一个都没敢偷懒。
    而就在他喘着粗气摔上门后，五楼的电梯恰好缓缓打开。
    咚。
    敲门声传来。
    “小康？”
    程野拉开门，不禁吓了一跳。
    王康满身都是脚印，眼眶青肿，嘴角还破了皮，渗着血丝，瞧着像是刚从擂台上下来。
    他身后跟着的大龙一脸尴尬，搓着手正要解释。
    王康却梗着脖子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沙哑，“程哥，我想训练，你带我去训练吧！”
    “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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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龙力融合，大梦清醒！

    在王康的眼中，程野仿佛看到了两个月前的自己。
    刚通过考核，在中央站开始见习，被感染源差点吓死。
    紧接着便主动恳请刘毕特训，这一个流程他简直熟的不能再熟。
    但两者终究不同。
    从一开始，他对力量的渴望就远超王康。
    而且亲眼见到了认知之外的恐怖怪物，对那种力量的渴求更加旺盛。
    但王康呢？
    他眼里的火，却更像自己的力量不足，无法达成目标的憋屈。
    到了训练场。
    苗阳刚想上前陪练，就被程野摆手拦到了一边。
    “来，你攻，我守！”
    “好！”
    两人都是同一时间从内城出来的，尽管程野看着比从前壮实了不止一倍，王康却没本能地生出面对强者的敬畏。
    尤其是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他下意识就想起在内城时的打闹。
    那时，从来都是他占优，从来都是他力气更大。
    砰。
    王康直挺挺一拳轰来，程野伸开手掌，稳稳将拳头裹住，力道瞬间被卸得一干二净。
    “嗯？”
    王康脸色一变，想抽回手，却发现程野的手掌像铁钳似的夹着他，纹丝不动。
    他心头一紧，立刻抬左腿踢去，可腿刚抬起，整个人就被程野猛地往后一拽，瞬间失去了平衡。
    啪。
    摔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王康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紧接着，更多的怒火从心底翻涌上来。
    是白天看到混混欺负普通人，抢走幸福币，自己却没胆助拳的憋屈。
    是看到迁徙者被拾荒者围堵强买强卖，自己却无力主持公道的憋屈。
    是终于无法忍耐，前去出手，却被混混追着打的憋屈。
    是.源于弱小的憋屈啊！
    “很好，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愤怒！”
    “将我当成仇人，撕咬我，干掉我，才能提升！”
    似曾相识的两句话从嘴里喊出，程野微微一怔。
    刘毕的教学方式或许并没有苗阳这么清晰易懂，但某个瞬间，却有种道破所有玄机的感觉。
    王康果然被激起了血性，像疯了似的扑上来拳打脚踢。
    可就像当初的面对刘毕一样，这些攻击落在程野身上，连最基本的破防都做不到。
    拳头被轻易格开，踢来的腿被顺势一带便失去平衡。
    每次冲撞都像撞上一堵坚实的墙，只会让自己摔得更重。
    程野站在原地，甚至没怎么挪动脚步，眼神却渐渐沉了下来。
    他渐渐发现，王康和自己当初竟然完全不同。
    面对强大的刘毕，他想的永远是要好好练习，变得更强。
    王康此刻的状态，更像是在和自己较劲，是无处发泄的无能狂怒，透着一股不知道为何要变强的茫然。
    “停！”
    程野轻轻一推，王康便直挺挺地坐在地上，浑身脱力地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像个风箱。
    “今天只是第一天，明天我会安排你去新的地方。”
    “你身上还缺了点东西，那才是能支撑你一直走下去的根本。”
    刘毕教他寻找愤怒的方式，远不如他现在安排给王康的这种。
    不过两人的三观不同，即便和王康一样亲眼撞见那些藏在阳光下的龌龊事，他也未必会生出多少愤怒
    只会更清醒地意识到必须继续变强，强到能把这些龌龊远远甩在身后，强到不用再和这些腌臜事纠缠。
    现在的王康需要的不是被愤怒点燃的爆发力，而是从根上明白“为何要强”的执念。
    而这，恰恰便是理想派的核心。
    “歇一会吧，歇好了就去练习枪法，今晚不用练拳脚了。”
    大龙还站在一旁，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脸上满是尴尬。
    尤其是他中间知道了王康也是检查官，现在就更加有些不知所措了。
    “大人，今天”
    “不用说给我听，这是王康自己的路，待会你去指导他练练枪法。”
    程野摆摆手，“明天我有新安排，你带他去社区出一天工，让他去抡大锤、拆房子，只要没生命危险，就别管他。”
    “啊？抡大锤啊？”
    大龙傻眼了，粗犷的脸庞闪过一丝茫然。
    “我今天去社区看过，这活很适合他，既能练力气，也能磨磨心气。”
    “对了，带他去之前，先在周边几个街区转一转，让他好好感受下，其他地方和咱们b-7区到底有啥不一样。”
    “好！”
    大龙只能点头，程野的吩咐，他没有资格质疑，更没有资格问为什么。
    但他隐约觉得，程野的培养方式和拓荒兵团似乎有点像？
    优先磨炼一个人吃苦耐劳的品性，结束后才是实力，才是其他方面。
    “程检查官，你越来越强了。”
    苗阳在一旁坐着观战，目光落在程野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肯定。
    他自然看得出，程野此刻举手投足间的游刃有余，早已不是前些日子可比。
    “我伤没好，暂时还不能和你对练。”
    程野一眼就看穿了苗阳眼底的跃跃欲试，赶紧开口打断这个危险的念头。
    和王康交手倒没什么，可要是跟苗阳这个抱胎高手过招，万一再添新伤，眼看检查站就要开放，他必须得保持全盛状态，不能出任何岔子。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四力的事，先练哪个力比较好？”
    “当然是龙力。”苗阳不假思索，直接答道，“龙力最为王道，能一通百通。要是能把龙力练出来，对其他三力的领悟，会有极大的帮助。”
    “好！”
    程野微微颔首。他其实已经有了龙力的雏形，原本还打算先搜虎力。
    不过苗阳既然这么说，自然得听劝。
    面板闪烁，自从两人熟识以后，苗阳的配合度就没掉下过50%。
    “不知道b哥的配合度有多少”
    心念刚闪过，程野已经点下了搜索lv2。
    面板一阵乱闪，结果不出意外，失败了。
    两个行动点入账。
    没有检查官的场景配合，搜索概率就和面板上标注的一样，是实打实的50%。
    不过眼下还有55%的充能值，他也不慌，再次点下搜索。
    面板猛地一顿，一行行字体在上面快速组合、成型。
    成了！
    【苗阳】
    【lv1技能】：锁定
    【lv2技能】：
    天赋：虎筋（优秀，筋络强度小幅度增加）
    天赋：不倦体魄（优秀，对疲劳的抵抗能力小幅度增加）
    天赋：长寿体魄（优秀，身体的衰老速度小幅度降低）
    技能：血龙呼吸法（优秀，小幅度提升战斗表现）
    技能：龙力、虎力、鹰力、蛇力、血龙制式射术、血龙制式伏击法、血龙
    【lv3技能】：锁定
    “嘶。”
    “没想到苗馆长虽然没有lv4，但这体魄加成.竟然还是个数值怪？”
    程野看着面板上的数据，暗暗咂舌。
    三项优秀级别的天赋技能，单看描述就透着满满的实用性。
    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苗阳这体质简直像是为战场量身定做的，其他人到了扛不动武器的年纪，他恐怕还能像年轻时一样活跃在前线。
    岁月的增长不仅不会让苗阳实力骤降，反而可能像陈年的酒，因为经验老辣愈发醇厚刚猛。
    不过这一次程野没有贪图天赋，而是直接锁定了龙力进行搜索。
    【搜索成功】
    【文明收集器已成功记录：龙力（lv.2）】
    【检测到有同类技能，正在吸收融合中.】
    【龙力雏形、龙力已完成融合，龙力雏形消失，龙力得到微弱增幅】
    “咦，还能自动融合吗？”
    程野有些意外，随即心底涌上一阵惊喜。
    武道一途，即便大家都修出了四力，其间也有明显的高下之分。
    就像十二筋关，破限远胜于普通。
    眼下这融合后的龙力，若是装备上，肯定要比苗阳的龙力强上几分。
    妙啊！
    “这么说，以后要是充能值富裕，多搜几个同类技能，还能持续叠加？”
    程野心里暗忖，却也只是想想罢了。
    真有这份功夫，倒不如先把四力搜齐，把境界补足来得实在。
    再尽可能的搜集lv1的天赋进行融合，提升生命层次开拓更多的技能栏才是根本。
    训练结束。
    回到医疗所，王康倒头就睡，显然是累到了极致。
    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有些微妙，大抵是因为同批从内城出来的伙伴，忽然变得如此厉害，让王康的自尊心颇受打击。
    又或许是憋屈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实在没力气再说笑了。
    程野也不奇怪，回到房间洗完澡，坐在床头装备龙力。
    一阵微妙的暖意瞬间流遍全身，紧接着，熟悉的饥饿感涌了上来。
    他心中微喜，可没等喝完房间里的十包营养浆，才喝到第七包，那股饥饿感就彻底消失。
    “看来我现在的数值已经远超lv2，这种普通技能带来的加成，确实不再明显了。”
    “甚至连习得龙力时该有的幻象，都没能出现。”
    站起身，程野轻轻向前挥出一拳。
    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在体内流转，腰腹间的力道顺着手臂自然舒展，力线被调整得异常流畅，恰好补足了此前龙力雏形里那最后一丝细微的滞涩。
    拳风掠过空气，虽只用了五成力道，却带起一声轻啸，恰似龙吟。
    卸载龙力，滞涩重新出现。
    反复装备感受，程野得出结论，最多一周时间他就能熟悉lv2的龙力。
    “这个进度，够快！”
    同样是躺在医疗所，隔壁的加西亚恐怕一辈子都想不到，他能这么提升实力。
    拧开台灯，程野又翻了会儿书，直到倦意袭来，才沉沉睡去。
    或许是最近几天太过安稳，许久未曾做梦的他，竟罕见地坠入了梦境。
    梦里，他已经搜齐了所有超凡能力，技能栏足足拓展到十个，每个格子都被lv5、lv6超凡技能填满。
    他轻轻一拳，就能像超人那样打爆一座小山，意念一动，身体便能在空中自由翱翔。
    在幸福城居民眼中，他已经是无所不能的神。
    他放声大笑，可就在这时，内城方向忽然飞出来一团浓稠的黑影。
    “城主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团黑影瞬间扑至眼前，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明明他已强到那般境地，却丝毫无法挣脱那双手，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
    “啊！”
    程野猛地惊醒，噌地坐起身，窗外已蒙蒙亮。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满是冷汗，后颈的汗毛还竖着。
    脑子里那团黑影的轮廓挥之不去，像极了即将破晓的黑夜，明明黎明就在眼前，那片最深沉的暗，却死死压在心头。
    “截杀城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程龙死了，赤刀却被带了回来，像是无事发生。
    如果截杀是真的，相比程武当年留下来的烂摊子，程龙留给他的，恐怕更加致命。
    而且这一切太过诡异，他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也理不清其中的关节。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安幸福的实力一定强横到了极点，才能稳坐城主位置这么多年，把四大派系强行杂糅在一起，不出任何乱子。
    “最近这几天的安逸，被元老瞩目，被理想派投资，加上实力提升、势力扩张，还有角海星之泪傍身.不知不觉间，竟然下意识忽略了废土的危险。”
    “步入检查站的权力争斗，代表着我已经进入了高层的眼里。”
    “现在一举一动，都得更注意才行。”
    程野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朝阳从天边一点点爬起。
    梦里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分明是潜意识在警告他，别被最近的顺利冲昏头脑，否则很有可能乐极生悲。
    该清醒了。
    不仅仅是梦。
    “还有四天时间，我总是想着上位后的好处，却从没认真想过，一旦失败会是什么下场，是该收收心，继续蛰伏了.”
    程野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腾的躁动渐渐平息，被权力“蒙蔽”的眼睛，重新透出一抹清明的光。
    接下来的四天，他再也没有到处乱逛，两点一线的往返训练场。
    直到检查站重启只剩最后一天。
    傍晚。
    “来，你攻，我守！”
    话音刚落，王康已脚步轻快地袭了上来。
    血龙军团的制式打法被他学得有模有样，虽说力量仍显不足，但那份属于武者的精气神却足得很，拳风里带着股越练越勇的劲。
    程野左挡右接，清晰地感受到拳头上传来的力道，比四天前足足大了一倍有余。
    论教学的系统性，他比不上苗阳。
    论境界的高深，他连刘毕的背影都望不见。
    但论对人心的把握，对人性的挖掘，两人皆是远不如他，犹如蝼蚁之于巨人。
    硬接一记直拳，程野故意蹬蹬后退两步，稳住身形后开口，“小康，可以了。”
    “诶，程哥，你被我打退了！”
    王康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张大了嘴，一边粗重地喘气，一边放声大笑。
    单纯如他，早已忘了四天前被程野压制的挫败，忘了那时暗暗许下“必须击败程野”的诺言。
    此刻，仅仅是让程野后退两步，在他眼里便已是大胜！
    毕竟就连大龙那样的抱胎境，跟程野交手时，短时间内也是五五开。
    “你已经明白了为何而战，自然能打退我。”
    “是么？”
    王康抬起手，愣愣的看了眼拳面。
    拳头上的薄茧和几天前没什么两样，指关节甚至还带着训练留下的红肿，可他心底那股气却变得格外清晰。
    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愤怒，而是知道了要护住谁、要挡住什么的笃定。
    “程哥。”
    王康攥紧拳头，眼里的光比朝阳还亮，“明天检查站开放，我想一个人先去南检查站试一天。”
    “你确定？”
    程野愣了下，却是没有直接拒绝，“我这几天跟你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
    “都记着！”王康用力点头，语气格外笃定，“怎么活下去，什么时候该逃，什么时候该叫支援，我都背得清清楚楚！”
    “但就算你把这些都做对了，仍然可能送命。”
    “我不怕，我爸已经死了，我当了检查官，就再也进不了内城见我妈，那些遗产我一点没拿都留给他。现在我就是一个人，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了。”
    “不是说想唱歌吗？”
    “不是，我不喜欢唱歌。”
    王康梗着脖子喊了一声，觉得气势不够，又提高了音量，“比起唱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声音之大，引得训练场周边几人不禁侧目。
    对前身的这个小兄弟，程野自问已经做到了尽心尽力的培养。
    而王康的成长，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作为一步步从生死线爬起来的人，程野比任何人都明白，现在的王康需要什么。
    就像刘毕当初选择放飞他一样，现在也到了他放飞王康的时候。
    “好。”
    程野轻轻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温和，“明天早上八点之前，你若是害怕了，随时来找我，我会和检查站打报告，让你再多适应一天。”
    “等我值完北站的最后一天，会去南站陪着你度过第一个执勤周期。”
    “嗯！”
    王康用力点头，不知为何，忽然眼眶微微发热。
    他别过头，喉结动了动，把到了嘴边的哽咽又咽了回去。
    他，程野，两人终究不再是内城会抱在一起哭泣，一起唱歌的孩子了。
    现在的他们，已经是检查官，身上肩负着沉重的责任！
    哪怕他们毫无准备，三个月前还抱着吉他站在街头唱歌，但这就是现实，就像突如其来的感染潮，不会留给任何一个人准备时间。
    因为，这里不是旧时代杂志中的花花世界。
    这里是废土。
    是吃人的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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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月亮还在，路也还在！

    下午离开医疗所时，程野已经办好了健康手续。
    其实两天前他的伤势就彻底恢复了，只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待到最后一天才动身离开。
    检查站给王康也分配了住处，在王康的强烈要求下，分到了朝阳电子厂程野住的那栋筒子楼四楼。
    也就是之前干掉感染体的那间屋子，这样一来，两人一个住五楼，一个住四楼，也算有个照应。
    “这里以前可是死过人的，怕不怕？”
    刚进门，程野就指着门口的位置笑了笑，“还是我亲手扎死的感染体。”
    “怕什么？”
    王康把背包往床上一扔，满不在乎地扫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就算尸体摆在我身边，我该睡照样睡。”
    这便是废土人和现代人的最大区别，王康说到底还是废土人。
    那些生离死别早就耳濡目染，对这些东西根本生不出半分惧怕。
    “那行，先凑活住阵子，过段时间再慢慢添置家具。”
    程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忌讳，早就让大龙带人把屋里原有的家具全清了出去，换上了全新的床、桌子和凳子，连墙角的霉斑都仔细刮过一遍。
    “谢了，程哥！”
    王康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程野抬手拍了拍肩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嗯！”
    程野顺手带上门，不知怎的，心里竟涌上一丝踏实。
    王康给他的感觉不同于任何人，是一种平等的、纯粹的朋友关系。
    这种感觉很舒服，两人呆在一起时心情都舒缓了下来。
    回到五楼，打开防盗门。
    一股混杂着灰尘和潮气的霉味扑面而来，程野赶紧把门窗全敞开，又打开走廊的窗户，任由穿堂风灌进来，足足晾了半个钟头，那股味道才渐渐淡去。
    和医疗所那间干净整洁的病房比起来，这筒子楼的环境简直糟糕透顶。
    墙皮剥落，地面坑洼，墙角还结着层薄薄的霉斑。
    但程野在屋里坐了没一会儿，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里没有医务人员的注视，没有加西亚呆在隔壁，没有一波接着一波人过来试探，只有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他弯腰抬起木床一角，从床底拿出两把长枪，细细拆解开来。
    枪管、枪栓、弹匣.每个零件都用浸了枪油的布仔细擦拭，直到泛出温润的金属光泽，又重新组装起来。
    不得不说，这种大杀器握在手里就是有安全感。
    程野对着空气虚瞄了两下，决定接下来执勤的时候将两把枪随身携带。
    万一再遇上腐藤那种级别的超强感染体，至少能有直接反击的底气。
    至于王康那边，就没必要给他用这种明显超出当前能力的家伙了。
    这是打硬仗要用的。
    他教给王康的是见机不对直接溜走，靠着警卫队伍和感染体缠斗，也是目前大多数一期、二期检查官的执勤路数。
    再者，他已经帮王康买了一把野牛格斗手枪，应付初期的情况足够了。
    处理完武器，程野拎着水桶去水房打水，打算简单擦洗一下身上的汗渍。
    刚进门，就看到黄升在水龙头下擦身，对方听到动静转过头，脸上带着几分意外和惊喜：“大人，您回来了？”
    “嗯，刚回来。”
    程野一边用水桶接水，一边扫了眼黄升身上，那天晚上在步行街和感染体缠斗时，留下来的大块的淤青还没消退。
    “多休息啊，你这身体得养养，别把自己累倒了。”
    “大人放心，我精神头好着呢！”
    黄升哈哈一笑，语气里透着股干劲，“托大人的福，我在工务署已经混到五级权限了。最近忙着南郊的开荒，马上要有大批新人进来，工业区的人也要回迁，半点都慢不得啊。”
    说着，他的目光忽然落在程野身上，惊讶地眨了眨眼：“咦，大人您身上的伤”
    程野脱下衣服，露出精壮的肌肉，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下，每一块肌肉都像刀刻般分明，不夸张，却充斥着十足的力量感。
    “你以为我去哪里了，医疗所住了一周呢。”
    提起水桶，程野对着头头顶浇了下去。
    凉水顺着发梢淌到脖颈，带着点淋浴的意思，却远没有那么舒坦，更多的是糙汉子式的利落。
    “明天检查站开启，多长点心眼子，万一有感染体混进来.”
    “大人放心，我明白！”
    黄升立刻收敛起笑容，郑重地点头。
    程野“嗯”了一声，没再多说，水房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
    冲完澡回到房间，程野往床上一躺，瞥了眼防务通才九点钟还早，他下意识的伸手往床头摸书。
    摸了两下才意识到手边没有床头柜，屋子里也空荡荡的，连点能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
    病房里的那些书，已经被送去塑封了，估计得等两三天才能取回来。
    这大晚上的，既没书看，也没其他事可做，程野索性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可脑子却没那么容易安静下来。
    不知不觉间，刘毕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
    缓冲区遭遇感染潮，大批人员迁徙离开，派系间的明争暗斗愈发激烈，理念的碰撞也越来越频繁，和融合体的生死搏杀，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时的试探与周旋
    一件件事像电影片段似的在脑海里闪过，他忍不住开始复盘。
    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咀嚼，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周全，哪些选择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哪些人值得深交，哪些人需要时刻提防
    越想越清醒，程野索性坐起身，站在窗边望向皎洁的月亮。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当时不太懂这句话，现在却像是为他量身打造。
    深吸一口带着凉意的夜风，程野心里那点翻涌的烦躁渐渐平了。
    月亮还在，路也还在。
    明天，就是新的开始了。
    月落日升。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程野罕见地没睡沉，闹钟还没响就提前十多分钟醒了过来。
    打水，洗漱。
    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在幸福城的日子一天天过下来，已经彻底习惯了这里的节奏。
    收拾妥当后，程野将两把长枪拆开，零件仔细裹进帆布，塞进背包里，拎着下楼。
    四楼的门果然开着，王康已经穿戴整齐。
    一身簇新的长袖长裤，背着程野在地摊上挑的帆布包，腰间别着野牛格斗手枪，站在楼道里晨光里，眉眼间带着点紧张，却更多是按捺不住的兴奋，精神头足得很。
    “这状态不错，保持住。”
    “程哥放心！”
    两人一起下楼，程野去大肉食堂买了包油炸大肉，他没敢细看里面的东西，王康却吃得香，一口一个，嚼得嘎嘣脆。
    不时还要称赞两句小区门口的大肉店，质量要比其他地方买的好很多。
    到了街口，该分路了。
    一个往南站，一个往北站。
    程野走了两步，下意识转头看向王康的背影，少年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去证明自己。
    直到快要拐过街角，才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他收回目光，转身往北站走。
    却没察觉，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街角那头的王康忽然顿住了脚步，也转了头。
    就这么默默注视着程野的背影离开，目光中的坚定愈发浓郁。
    “程检查官，去执勤啊？”
    田师傅站在公交车旁，今天倒是罕见地没擦车。
    程野扫了一眼，才发现人头已经挤满了大半车厢。
    相比前些天的人潮汹涌，到了今天的迁徙者明显少了许多，估摸着一整天下来也就两三千人。
    但这些人的行头比之前规整得多，不少人背后都背着长枪。
    虽说是私底下流通的护卫步枪，威力平平，可真要对上小手枪，那优势是明摆着的。
    “今天检查站重启，人可能不少。”
    田师傅听出了话外音，当即笑起来：“外面来的人可掏不起公交车钱，坐我这车的，都是早就在缓冲区扎下根的，规矩得很。”
    “小心为好。”
    程野上了车，坐在田师傅特意腾出来的前排位置上。
    没过两分钟，车厢就被塞得满满当当，车子摇摇晃晃地朝着检查站方向驶去。
    “哥们，你这行头，是在检查站上班？”
    车厢里的程野格外扎眼，和周围背着行囊、面带忐忑的迁徙者截然不同。
    有人忍不住凑上来搭话，换在以前，他们绝不敢如此随意，但如今要离开这片土地，许多默认的规矩也就不再是规矩了。
    “是啊，今天检查站重启，我也得开始执勤了。”
    “那祝你好运。”
    这四个字说出来，没有往常的羡慕，反倒透着几分真心实意的恳切。
    程野转头望去，不少人与他目光相接时，都微微点头，送上无声的祝福。
    看来都是在幸福城待久了的老人，清楚感染潮过后检查站重启意味着什么。
    “你们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坐在程野身旁的中年人微微摇头，身边跟着老婆，还有两个刚刚成年的大男孩，“在这儿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着他们长大，该去别处找找活路了。”
    “有目的地？”
    “1400公里外，山省的蓝龙超级庇护城。”
    中年人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眼里透出点向往，“广播里说，那儿给每个人分土地，就在保护圈内种地，收成只缴半成，而且那边的工业基建，据说快赶上幸福城了。”
    “是么？”程野微微点头，又看向斜对面一个背着旧帆布包的年轻人。
    被他目光扫到，年轻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我不去庇护城，打算去聚集地看看，具体去哪儿，出了城再定。”
    程野没再多问，只是朝着两人抬了抬下巴，“那，祝你们也好运。”
    窗外掠过的景象在他眼里渐渐模糊，心里却莫名生出些念头。
    外面的世界，或许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这些迁徙者眼里的憧憬，倒让他对接下来的外勤多了几分新的期待。
    车子到了检查站，所有人都从后门排队下车，沿着右侧通道往验证处走。
    程野在座位上多等了片刻，待前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从前门下来，径直往左侧的工作人员通道走去。
    排队的人群里没人觉得奇怪，毕竟刚才在车里已经知道他是检查站的人。
    但下一秒，门口站岗的八个警卫看到程野，立刻挺直了腰板，小跑着迎上来，脸上堆着恭敬的笑：“程检查官，您来了！”
    这副点头哈腰的模样，让刚走到右侧通道口的中年人一家子和那个年轻人都顿住了脚步，脸上的疲惫瞬间被惊愕取代。
    方才他们只以为程野这么年轻，看着也没什么架子，只是个普通的底层工作人员，可检查官？
    众人下意识的愣在原地，目光追随着程野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内。
    直到下一车人过来，推着队伍往前挪动，心里却各有各的波澜。
    在缓冲区这么长时间，他们基本接触不到检查官，可离开前的最后一面，倒是让他们对幸福城的印象，多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进了离开通道，左侧的正常出入口仍紧闭着，右侧则单独开辟出一条通道，上方悬挂的木牌上用红漆写着两个大字：
    退籍！
    按照流程，每个人都必须先交回防务通，再将居民证件投进通道旁的铁皮垃圾箱，才算完成最后的手续。
    滴。
    工作人员接过防务通，在仪器上扫过，随即从身后的箱子里摸出五袋营养浆，外加四板药片。
    一板红色消炎，一板蓝色退烧，一板紫色止泻，还有一板绿色保命。
    “这是幸福城送给你们的最后礼物，希望你们离开这里，也能走在追寻幸福的路上！”
    “谢谢！”
    无论是独自一人还是举家迁徙，每个人领到的礼物都分毫不差，不会因为是一家人就缩减半分。
    继续往前，沿路站着的工作人员都微笑点头，没人盘查，没人催促。
    和当初加入时要接受层层严苛检查不同，离开时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像是送别远行的游子，带着点怅然，又带着点祝福。
    直到一步踏出隔离线，鞋底踩在城外松软的土地上，众人恍然回头。
    那座横亘在大地上的巨壁依旧沉默，许多年前初到这里时的一幕幕忽然在脑海里炸开！
    第一次看到通电路灯时的震惊，第一次领到免费营养浆时的惊喜，第一次找到容身之处的踏实，第一次建立家庭儿女出生的喜悦
    这些被岁月磨平的情绪，此刻竟像被唤醒的种子，从心底一点点冒出来，挠得人鼻子发酸。
    “希望，还有回来的一天啊”
    先前嘴硬说绝不回头的中年人望着巨壁，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身边的妻子悄悄抹了把眼角，两个儿子则好奇地打量着城外的旷野，眼里没有留恋，只有对前路的憧憬。
    有的人，走了。
    但他们的根，却还留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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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超凡心愿草，屹立根基！

    踏入e区。
    环氧地坪被拖得锃亮，二世祖们正扎堆站在两侧，讨论着这场感染潮，或是庆幸活下来，或是恐惧再来一场感染潮，或是担忧即将到来的危险。
    直到瞥见程野大步走来，那股子热闹劲儿瞬间像被泼了盆冰水。
    哗。
    人群作鸟兽散，一个个恨不得脚下生风，像是看到瘟神似的，关门声此起彼伏。
    可怜先前那个接班杰米的红发年轻人，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身边就已经空无一人。
    等对上程野投来的目光，他腿肚子一软，却还是咬着牙，一步三晃地挪进了房间，关门时手都在抖。
    “程程检查官？”
    “我很可怕？”程野有些纳闷，他不就耍了一回威风吗？
    怎么感觉像是天天来检查站，欺负这些二世祖。
    但他却是忘了，废土上的人哪有现代人那么多信息渠道，短视频一刷，分分钟就能接受大量信息。
    缓冲区的日子单调得很，回家要么躺着翻翻杂志，要么就凑几个熟人打打扑克，剩下的时间全靠闲聊打发。
    而闲聊这东西，最是容易发酵。
    闲聊之中，有第一个人添油加醋，就会有第二个添油加醋。
    你说这个程野有多恐怖，我还要在这个基础上更加恐怖。
    更别提丁以山开会时特意点了要重点培养他，那些西人检查官虽说没去医疗所探望，回头却都把自家子嗣拎到跟前警告，离那个程检查官远点。
    这么一来，二世祖现在看到他，自然跟见了执勤站长似的，只有害怕。
    “已经.办理好了！”
    红发年轻人双手捧着徽章递出，生怕自己手抖掉在地上，末了又蹩脚的祝福道，“祝您今天一切顺利，平平安安！”
    程野接过，心下嘀咕，转身往检疫a区走去。
    害怕就害怕吧，说不准王康下周还要来北站执勤，到时候报他的名号，这些二世祖想必会和现在一样乖巧无比，再不敢和他来时那么嚣张了。
    另一边。
    检查站刚重启，目前还没有出城的载具排队，按规定要到明天才正式开启通道。
    但今天是程野在北站执勤的最后一天，明天这里再热闹，他也赶不上了。
    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转头去南站便是，想来东人驻守的南站，场面未必会比这里冷清。
    “咦，斯科皮今天没来？”
    程野远远扫了眼检疫a区，往常总会在这里等他的斯科皮，今天却不见踪影。
    他脚步顿了顿，转瞬便想通了缘由。
    先前西人让斯科皮跟着他，无非是怕他死在北站，引发东人那四个五期联手对抗西人。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按林豹的说法，周长海大概率已经投了西人，东人内部早已不是铁板一块。
    就算他真出了意外，东人也未必会再联合起来。
    更关键的是，丁以山已经明说要重点培养他。
    这话一出，相当于把他的身份从“东人阵营”里摘了出来，变成了独立个体，西人自然没必要再派个人盯着他，免得落个监视重点培养对象的嫌疑。
    想通这些关节，程野反倒觉得浑身轻快。
    斯科皮在跟前盯着，固然能多一层安全保障，可连偷电这种小事都得防着他，实在束手束脚。
    再说了，真遇上他现在都扛不住的危险，斯科皮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跑路，留着也未必顶用。
    “大人，您来了！”
    隔离门后，渡鸦和猫头鹰一左一右地站着，腰背挺得笔直，精神头足得很。
    缓冲区闹感染潮，其他人都在外面拼死拼活，检查站执勤的警卫和观察员却守着检疫区躲了过去，整整歇了七天，这会儿自然容光焕发。
    隔离门“唰”地往右侧滑开，露出后面洁净的通道。
    程野迈步进去，鼻腔里涌入熟悉的消毒水味，竟莫名生出种回家的亲切感。
    尤其是瞥见不远处的车库大棚，他嘴角一下就咧开了。
    工务署的充电桩虽好，可总怕被人撞见惹麻烦。
    但在检查站内，这慢充桩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谁敢查他？
    “今天把所有警卫都给我叫起来值班。”
    程野一边往车库走，一边沉声吩咐，“每小时轮换一次岗，必须保证每个人随时能投入战斗状态！”
    “是！”
    渡鸦和猫头鹰齐声应道。
    将收集器充上电，程野惯例去视察隔离区。
    经过他和斯科皮的开仓放人，最后一天时里面已经仅剩97人。
    不过进门一瞅，程野却发现只有前17个舱室住着人。
    “大人，这七天陆陆续续有21个人感染发作，我们虽及时施救，但还是没能将感染体同舱室的人救下来，只能按规矩进行人道主义处理。”
    少了28个人，却有21个感染体。
    这个比例已经相当不错，至少说明检查站这套隔离制度是管用的。
    “剩下的人关了多久？”
    “都已经21天以上。”
    程野点头，“准备开仓放人，今天把隔离仓全部腾空，通知后勤组准备大清洗，所有舱室都要彻底消毒，该换的都给我换了！”
    “是！”
    只剩最后一天执勤，他其实完全犯不着管这些人的死活，丢给下个检查官就行。
    但检查官手册上记录的最大隔离时间就是21天，超期必须放人。
    见习考核期间，程野不想留下任何可以被人指摘的错处。
    再者，他心里清楚，今天注定要关进不少人。
    提前把隔离仓腾空，哪怕关一两百人进去，也不至于爆满。
    前后不过十分钟。
    随着嗡的一声轻响，17个隔离舱门依次滑开。
    在里面憋了超过21天，按理说早该憋出火气，可所有人脸上都没有半分愤怒，反倒写满了庆幸与感激。
    显然，他们也知道了这些天爆发的超级感染潮，待在这与世隔绝的隔离舱里，反倒是整个缓冲区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程野站在隔离仓入口，目光平静地看着每个人离开。
    有人脚步虚浮，有人忍不住揉着发麻的腿，却都在经过他身边时恭敬地弯下腰，声音里带着真切的谢意道一句“感谢您的仁慈”。
    不一会儿，舱室就空得干干净净。
    工作人员立刻扛着高压水枪冲了进来，水柱砸在舱壁上溅起水花，将残留的污渍冲刷干净。
    紧接着，大功率的烘干消毒机被推了进来，轰鸣声里，白色的雾气弥漫了整个隔离区。
    按照程野的要求，但凡有破损的被褥全被换了下来，送去后勤处缝补。
    还没到早上九点钟检查站开启，整个隔离区就焕然一新。
    舱内的金属壁板被擦得发亮，连角落的缝隙都用转角拖把仔细拖过。
    原先那股混杂着汗味与霉味的浊气被排风扇抽得一干二净，每隔五米放一盒工业香膏，空气里不一会便飘着淡淡的花草清香。
    这样的环境，就算真有人被他关进来，也不至于太过憋屈。
    往执勤区域走，隔着十几米，程野便远远看见外面排起了长队。
    三十多辆大小载具歪歪扭扭地停着，有人靠在车边闲聊，有人坐在驾驶座上打盹，粗略一数，至少两三百号人。
    更夸张的是李马太负责的普通居民通道，黑压压的人群聚成一大片，目测至少三五千人。
    “七天时间攒了这么多人，不可能吧？”
    打开隔离门，等到程野将两把长枪快速组装好，卡进桌下的武器槽里。
    李马太这才晃悠悠的过来，瞥了眼外面乌泱泱的人群，脸上竟然没露出程野预想中的意外，反倒带着点见怪不怪的慵懒。
    “你今天工作量恐怕有点大。”
    程野走到两个区之间的隔离网说道，谁料李马太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我这儿其实没什么工作量，你那边才是真要忙起来了。”
    “嗯？”
    “你不会以为这些人都是被隔离在外面七天，现在想回缓冲区的吧？”
    “不是吗？”
    李马太嗤笑一声，从背包里摸出个缠着胶带的大喇叭，显然早有准备，“当然不是，至少有八成人都是这些天嚷嚷着要离开，走到半路又反悔想回来的。偏偏他们还不觉得自己是新人，非堵在这儿想用老居民的路子进城，纯属做梦。”
    说着，他提着喇叭走到检查区前方，按下开关，电流声“滋啦一响，随即响起他洪亮的喊话：
    “没有居民证件的，立刻前往中央检查站排队，请勿在此逗留！”
    “重复一遍，没有居民证件还逗留此处的，一律按感染体处理！”
    话音刚落，黑压压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我是居民啊！证件忘带了就不让进？”
    “凭什么不算居民？我在幸福城住了十几年！走一趟就不是了？”
    “检查官大人行行好！我是被感染潮逼出去的，不是自愿走的啊！给个机会吧！”
    “中央检查站每天才放一千人，我们这么多人得排队到什么时候啊？”
    “.”
    乱糟糟的喊声此起彼伏，像一群被捅了窝的马蜂，不少人往前挤了挤，眼看就要冲破临时拉起的警戒线。
    但就在这时，平日里总被忽略的机枪哨位终于显露出威慑力。
    哒哒哒，哒哒哒！
    重机枪的子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扫在人群前方的空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离得近的人被气浪掀得一个趔趄，惊得纷纷往后躲闪，原本拥挤的人潮瞬间炸开一道缺口。
    混乱中，踩踏开始了。
    有人被绊倒，有人尖叫着往前推搡，检疫b区的红灯骤然闪烁，尖锐的警报声刺破长空。
    等人群终于散开些，地上已经躺着五六十人，捂着胳膊或腿在地上呻吟，还有七八个一动不动的，不知是晕了还是没了气。
    但李马太站在隔离网后神色却异常冷淡，慢悠悠走回桌前，掏出一包营养浆一边喝一边道，“对这些人心软，就是对留在缓冲区没走的人不负责。既然当初铁了心要走，半路回来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觉得外面的路太苦，要么是被废土的危险吓破了胆。”
    他瞥了眼地上的伤者，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不去中央检查站乖乖排队，偏要赖在这儿，说白了就是想投机取巧。这群蛀虫，就算回了幸福城也是废物，还不如死在外面干净，省得回来祸害缓冲区。”
    程野有些沉默，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扫过。
    前排混混样的年轻人大都满脸焦躁，气急败坏的叫骂，不值得同情。
    中年人缩着肩膀眼神躲闪，正如李马太说的投机取巧，不敢和他对视。
    为数不多上了年龄的老年人不停擦着眼泪，有些凄苦。
    但最后，他的眼神停留在几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女人眼中的惊惶，也看到了孩子眼中的恐惧。
    “他们中，或许有真的走投无路的。”
    程野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是被危险逼着出去，现在想回来，也不奇怪。”
    但谁料平日里总是一副混子样，对他笑呵呵的李马太依旧冷着脸，“走投无路？缓冲区里谁不是走投无路？留下来的人，哪个没熬过几个生死关？他们当初决定卷铺盖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缓冲区的好？”
    这话很硬。
    是两人认识到现在，李马太说过最严肃的一句话。
    可自从猜到他是半个初心派后，程野却不觉得奇怪，能理解李马太此时的想法。
    公平，很难。
    但李马太，确实在保持公平。
    是对缓冲区所有没有离开的人公平，也是对赶往中央检查站老实排队的人公平。
    见到他神色沉默，李马太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程野，你刚上来就遇上这种事，心软不奇怪。我当年执勤第三年，也没比你好到哪去，总觉得这些人可怜，总觉得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想尽可能帮一把。”
    “但你记住，幸福城能在废土上撑到现在，靠的不是谁的仁慈，是规矩。”
    “当初定下退籍后重入需按新人流程的规矩，就是为了让每个人做决定时想清楚，一步踏出缓冲区，就别指望回头时还能踩着原来的脚印。”
    “而对破坏规矩的人心软，就是对守规矩的人残忍。”
    “今天放一个投机取巧的进来，明天就会有十个、百个跟着学。到时候检查站就成了筛子，感染体、流民、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涌进来，你我，还有那些守着规矩没走的人，都得死。”
    规矩。
    确实沉重的两个字。
    程野没再说话，转身回到合金桌后坐下。
    “程野，我刚刚说的话，没有其他意思，可别影响咱俩关系啊。”
    李马太又凑了过来，脸上挂上了熟悉的笑容，“你是个新人，表现的这样才正常，要是能和我一样冷酷无情那才奇怪。”
    “你想改变这一切，那就努力当上站长，将中央检查站修的大一点，扩容到每天可以通过三千人，五千人，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
    “不用安慰我，我想得通。”
    程野摆摆手，这点道理他还不至于想不通。
    只是这些天和天元社区的人接触多了，见惯了普通人的难处，心里总想着尽可能帮衬一些什么。
    而且走理想派的路线，确实很容易忽略这些死规矩，处处想着以人为本。
    但坐在检查站内，却是得铁石心肠，优先考虑检查官的责任的检查站的规矩。
    “那行，你准备执勤吧，我这里很多是流民，你那估计全都是居民，得好好检查。”
    距离九点只剩最后五分钟，前排的车辆已经发动。
    程野顿了顿，等到心底那丝情绪完全消失后，拿起防务通拨了个电话。
    “程哥？”
    “你被分到哪个区了？”
    “检疫b区，好像是检查居民哩！”
    王康的声音透着股喜劲，“不过我还在这里办理手续，没过去呢。”
    新人直接去b区？
    放在平时，危险系数拉满了。
    可今天这情况，反倒不错，但得提前知道里面的规矩才行。
    程野快速复述了下李马太刚说的话，意外的是，南站的工作人员早就提前告知了王康。
    “我知道呢，守规矩，才能活下来！”
    “好！”
    电话挂断，程野松了口气，看来南站对东人确实挺照顾。
    而且听王康那意思，南站的e区也不是二世祖们驻守，而是由真正的工作人员把守。
    这倒是不错，才符合他心目中检查站的样子。
    思索间，检查站内响起钟声，九点到了！
    程野深吸一口气，望向已经缓缓驶向通道的大金杯，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北站的最后一班岗，开始了。
    “来者止步。”
    程野起身，中气十足的喝道。
    大金杯稳稳停在门前，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推门下来。
    只一眼瞥见对方的面容，程野便忍不住挑了挑眉，他从没见过谁的眉毛，竟长成了两撮绿油油的草叶。
    而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更是让他心下一惊，只能勉强维持面色不变。
    “大人，我已经被寄生感染了。”
    或许是见过张灿变成那副模样，却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开口说话。
    男人这话出口时，程野并没有感到大惊小怪。
    “不过我是找心愿草主动感染的，没有危害，您不用担心！”
    心愿草？
    程野心底一怔，随即打开隔离门，示意男人把车开进来。
    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感染源，在废土并不罕见，野外找到就可能扎堆上百株。
    将其揉碎后放进热水里泡开，等水体变成黑色，一口饮下，就能获得心愿草的寄生。
    被寄生后，无论伤势多严重，心愿草都会维持人类的正常体征。
    直到四十八小时之后，或者.心愿完成，宿主便会立刻死亡，绝无任何抢救的可能。
    更奇特的是，按检查官手册上的介绍，被寄生的人类的心愿必须是正向的。
    若是带有负面念头，比如想干掉仇人，心愿草便不会生效，反而会化作剧毒。
    总而言之，这是s-4病毒爆发后，少有的还保留着特殊能力的奇特植物。
    与其说它是感染源，倒更像一种效能被缩减了无数倍的超凡植物。
    而男人的眉毛，也能对上心愿草的特征，只是程野从未见过，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感谢您的理解。”
    矮小男人将车开进来，对着程野无比恭敬地弯了弯腰，随后从腰间的皮袋里取出一块黑绿色的石头。
    约莫婴儿拳头大小，表面泛着暗沉的光泽。
    “大人，这是一块超凡矿材，是我们小队拼了命换回来的！”
    什么？
    超凡矿？
    程野的目光瞬间落在那块石头上，瞳孔微微一缩。
    “他们已经全都死了，我也死了。”矮小男人声音发颤，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平静，“但我这人向来谨慎，每次出去冒险，都会去找心愿草在袋子里藏一株，为的就是此刻！”
    “大人，大人！”
    他说着，忽然泪流满面，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我感觉到了，我的心愿已经快要完成了，这是我们‘梅利靴子’小队所有人的心愿，我们的家人还在缓冲区，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回来。”
    男人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笔歪歪扭扭记着半页名字。
    “我们愿意拿出70%作为报酬，捐献给检查站。”他将纸高高举起，声音带着哀求，“求您看在我们死也要把方砖运输车带回来的份上，把剩下的30%收益，分给这张名单上还活着的人。”
    哗。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程野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就在男人说话的间隙，他身上已经开始冒出细密的绿芽。
    几乎每说一个字，那些绿芽便疯长一分，转瞬间，他的身体、脸颊、手臂上，全都抽出了鲜嫩的草叶，像是整个人正在被植物从内部吞噬。
    “我，程野，答应你的请求。”
    几乎是下意识地，程野站起身，两人的目光骤然相撞。
    男人的左眼球已被绿芽顶破，但仅剩的右眼里却闪烁着浓郁的感激。
    噗通。
    他重重倒在地上，只剩嘴巴还在勉强开合，挤出最后一丝生灵气息。
    “程程检，请帮.谢谢工..署，维利处长！”
    “我们，让他，失望.”
    话音未落，最后一颗嫩芽从他眉心抽出。
    在程野的注视下，嫩芽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从鲜绿转为枯黄不过一瞬。
    紧接着，枯黄又褪成灰黑，风轻轻一吹，便如灰烬般散开，洋洋洒洒地飘向天空，被气流卷着去往不知名的远方。
    隐约中，一声声叹息响起。
    检疫a区外排队的所有载具，司机与同车的人齐刷刷地下了车。
    所有人右拳重重按在胸口，仰起头，用目光为男人所化的灰烬送行，直到那片灰黑彻底消散在风里。
    这世道。
    有人不顾一切破坏规矩，投机取巧，只为榨取最大利益。
    可也有人用尽最后一丝生命，哪怕到了终点，仍在践行着承诺。
    程野目光紧盯着地上留下的石头，以及完好无损的大金杯，心中泛起一阵阵波澜。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物资收售处看到的大金杯那般昂贵，贵到连三等功都换不来，最便宜的版本也要近万点去购买，才能开出缓冲区。
    却偏有那么多资金窘迫的商队能拥有这样一辆车，敢开着它闯进荒野。
    为什么？
    因为他们哪怕拼上性命，也一定会把这台车开回来！
    那份比金子更珍贵的信念、比磐石更坚定的承诺，已然远远超越了衡量价值的贡献点、三等功。
    而这些，才是真正支撑幸福城屹立废土不倒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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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碧生石，特殊感染体的消息！

    灰烬顺着风势渐渐飘远，程野目送着，怔怔地站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接触的感染源越多，他越发现，很多东西都在悄然偏离检查官手册里那些干巴巴的描述，打破了文字构建出的刻板认知。
    比如融合体、比如心愿草。
    很难说清楚是什么感觉，程野感觉心底沉甸甸的。
    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矮小的男人究竟做了多久的心理准备，才敢亲手将心愿草泡进热水，主动迎向那注定死亡的寄生。
    只为了能把超凡矿和大金杯带回来，完成小队所有人的心愿。
    或许，他是有可能坚持回来的。
    但他没有赌，而是选择了最保险，也最不会出错的方式。
    只是，有点遗憾。
    直到男人化作飞灰消散，程野才猛然想起，自己竟忘了问他的名字。
    “梅利靴子小队.”
    他把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几遍，默默记下。
    同时打定主意，以后执勤时要带个笔记本，把遇到的每一个感染体都记录下来。
    尽管这种能让人灵魂感到触动的时刻无法用文字描述，但总能让他在若干年后翻看，忽然想起有这么一天，有个矮小的男人，用佝偻的身躯撑起来了一片天。
    按下桌上的按钮，已经被渡鸦喊来的工作人员鱼贯入内。
    男人走了，但留下来的大金杯和超凡矿都需要处理。
    尤其是超凡矿，这可是超凡生物留下来的污染源，人类贸然接触很有可能造成感染。
    再加上高昂的价值，检查站的收容队都没办法处理，必须要秦峰出马。
    “程检查官，你这运气太好了，超凡矿都能被你撞见！”
    秦峰带着三名队员匆匆赶来，一眼就瞥见了地面上的超凡矿材。
    紧接着没在检查区看到其他人，他顿了顿，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放宽心，执勤久了，什么情况都可能遇上。”
    “这种很常见吗？”
    “以前不常见，但自从缓冲区改制后，就渐渐多了起来。”
    “改制？”
    秦峰顿了顿，解释道：“就是收紧了载具的使用限制。你爷爷还在的时候，缓冲区居住满3年的居民外出荒野，都能申请借用载具，那阵子几乎是我们幸福城发展最快的阶段，每天都有大批资源被带回来。”
    “但后来你爷爷离开，检查站换了新人接手，一番大刀阔斧的改动后，唔”
    说到这儿，秦峰犹豫了一下。
    “我知道，理想派的人接手后，缓冲区的老人一批批地没了。”
    “你知道？”
    秦峰愣了愣。他今早才来报道，并不清楚检查站封闭这一周发生的事，这毕竟属于检查站的内务，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老人没了之后，载具使用制度就改了？”
    “嗯。”
    秦峰点点头，“最开始是把使用限制直接放宽到人人可用，每月出城都能向上申请借用一次。但你也能猜到，新加入的居民借了载具，对幸福城本就没什么忠诚度，很多人直接开着车跑了，再也没回来。”
    “上面没办法，就把载具限制提到半年，以为能有改善。你猜怎么着？情况不仅没好转，反而变本加厉，有些人意识到，现在不带着载具走，以后限制收紧，就更难租用了。”
    “一波接一波，不到三个月，之前造出来的载具就没了大半。不少是被人开出去直接卖给周边的庇护城或聚集地，回头谎称遇到危险弄丢了，还有些人干脆带着载具加入其他庇护城，把这当成上位的筹码。”
    “上面没辙，只能继续收缩限制，从半年到一年，再到三年”
    秦峰叹了口气，“到现在，普通人已经完全没资格用了，得是获得认证资格的人才能租用载具。”
    果然如此。
    秦峰的话，验证了程野心底的猜想。
    既然是理想派管理缓冲区，按理说在民生方面不应该设置如此门槛。
    现实也是如此，理想派确实放松了程武留下来的限制。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抱着别样心思的人，把载具带出去变卖，或是一去不回，幸福城辛辛苦苦发掘的资源，研究的技术，制造的成品，反倒成了给别人做的嫁衣。
    都不遵守规矩，都想着投机取巧赚取利益。
    后来者的路，就这么被前人一点点给堵死了。
    直到今天，只有一小部分得到认可的人，还能像从前那样获得使用权。
    可若是连这部分人都开始不遵守规矩，那“认可”的标准只会变得愈发严苛，直到最后彻底关上这扇门。
    怪不得，刚才男人死的时候，后面排队的那些人会齐刷刷下车敬礼。
    某种意义上，男人是用自己的生命，守住了这份“认可”的底线。
    “认证资格难吗？”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你得去问问工务署那边。”
    秦峰摇摇头，“不过这事儿说白了就是信任问题，其实很好解决，要么设资历限制，要么定考核标准，达标了就发对应资格。你们检查站不也在搞这套制度吗？”
    “嗯？”
    程野愣住了，检查站也有这套制度吗？
    见他一脸疑惑，秦峰也愣了下，随即拍了下额头，“唔我好像又忘记你是个见习检查官了，这套制度得转正才能知道。”
    “不过.”
    他瞥了眼地上的超凡矿，“你先等我处理完这东西，完事了我看看能不能帮你申请了解下。”
    “好！”
    程野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还是他头一回亲眼见到超凡矿材的处理流程。
    秦峰戴上面罩，示意队员退后，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走到矿石旁，掏出几个颜色各异的瓶罐。
    按下喷嘴，几滴药液落在矿石表面，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是滚烫的铁锅溅了水。
    紧接着，一缕缕油脂般的粘稠物从矿石表层渗了出来。
    “品质不错，够得上标准级了！”
    秦峰赞了一声，又摸出一瓶新药液喷洒上去。
    刺啦。
    一股白气猛地蒸腾而起。
    神奇的是，在白雾包裹中，矿石外层的石皮竟像干裂的泥土般簌簌剥落，露出内里如同翡翠般剔透的翠绿色。
    那绿色温润透亮，隐约能看到内部闪烁着细碎的荧光小点，单论精致度，远胜过他之前在超材店见过的那块火藏铁！
    “竟然是碧生石？”
    秦峰用特制夹子夹起矿石仔细打量，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最终肯定了结论。
    说完，秦峰身后的一名队员立刻拿出计量秤，将碧生石小心翼翼地放上去。
    秤面下方的数字跳动了几下，最终定格在“532”。
    “程检查官，这块碧生石计重532克，按规矩，麻烦你过来核对一下，尽量表现得认真些，这样后续流程核对时能省不少麻烦。”
    “好。”
    程野应道，心里暗自感慨，高价值物品的手续果然繁琐。
    另一名队员早已拿出手持摄像机，镜头稳稳对准计量秤上的碧生石。
    程野俯身，装模作样地凑近查看，又用特制夹子将矿石轻轻夹起，悬停片刻后再缓缓放回秤面，反复几次，力求看起来认真。
    “确定重量无误，532g。”
    他直起身，沉声说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摄像机的录音设备中。
    “重量核对结束。”
    秦峰点头，摄像机收起，这就算流程结束。
    “这个很珍贵吗？”
    “嗯！”留下三名队员继续喷吐药液处理碧生石，秦峰掀起面罩，“这是种相当特殊的矿材，不适合锻造武器装备，但磨碎后加入设备机芯，能大幅提升设备的耐久度，是很稀有的工业生产材料。”
    “这么神奇？”
    “当然，我们幸福城很多重要工业设备里面都添加了这个东西，哪怕是收购价，1g现在都要35贡献点，这块的话18620点。”
    秦峰报出数字时，程野忍不住咂舌。
    理想派拨给天元社区的扶持款也就两万点，足够重建一整条步行街，可这么一小块石头就值近两万，其价值之夸张可见一斑。
    “那对外售价呢？”
    “无价。”
    无价？
    程野皱了皱眉头，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如果超凡矿只能打造武器，对于幸福城其实可有可无。
    但碧生石不同，对幸福城的工业体系而言，能够长期维系工业生产效率的稳定。
    有了这层特殊意义，自然不可能拿出去售卖。
    “那火藏铁的收购价格？”
    “8点1g。”
    嗯？
    这么黑？
    程野心里暗骂一声，怪不得超材店的人能让他一下砍掉50贡献点，原来这东西的收购价这么低。
    一把武器，纯赚他126点。
    “别多想。”
    秦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立刻解释，“你要是去买超凡矿，至少得翻五到十倍才能买到。幸福城也是要资金运转的，很多民生物资没法收税，但这种高价值物品，八成收益都要用来缴税，没你想的那么暴利。”
    “是这样吗.”
    原来是把税费也算在了售价里，这么一来倒合理了些。
    程野点点头，随即又兴奋起来，“那这块的30%？”
    “想啥呢你？”秦峰摇头失笑，“这一块的30%就要5500点，都赶得上四期、五期检查官出一趟外勤的收益了，咋可能给你？”
    “等我一下，刚刚说的帮你申请权限，要是这矿石价格只有一万点以下，有点难度，现在这么高的价值，我帮你问问.”
    说完，他走到一边，摸出防务通拨了个电话。
    “唐斯站长，是这样的，程检查官刚刚执勤时查出了一块超凡矿”
    电话没开外放，程野只能从秦峰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听出，检查站内部有套专门的体系，能把这种情况下，本应分给检查官的贡献点，转化成体系内的积分。
    至于这积分有什么用
    程野心底有点猜测，但具体是什么还得拿到权限才能知道。
    “好了，唐斯站长答应提前给你开放一些权限，你执勤结束后，去趟执勤站长办公室。嗯今天是你在北站的最后一天，本来也该去他那儿汇报这周期的工作情况，正好！”
    “等等，刚才送回矿材的那个人”程野又把男人临终的心愿简略说了一遍。
    肉眼可见的，秦峰脸上闪过一抹欣赏，重重点头，“放心，这种事没人敢贪污半分贡献点，该给到名单上的人手里，一分都不会少。”
    “那就好！”
    程野轻吐一口气。
    使用拨款的两万点没有什么实感，但现在一块同样价值的超凡矿摆在面前，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还没等工作人员消杀完那辆面包车，三名队员已经处理好了碧生石，将其妥善收进特制的收容箱。
    临走前，秦峰却忽然停下脚步，犹豫了下压低声音道，“一般来说，植系超凡生物出没的区域，有不小概率会孕育这种矿石。但现在还没法确定，它是来自感染母源，还是特殊感染体。若是后者，倒没什么威胁，特殊感染体一直在移动，抓不到也掀不起大浪，很可能早就离开了我们石省。”
    “但如果是前者.”秦峰的声音戛然而止，意思不言而喻。
    缓冲区刚刚经历了一场母源引发的感染潮，这要是再来一个母源，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母源在附近也是一重威胁，秦峰这是在提醒他务必小心。
    “谢了！”
    “别谢我，要谢，就谢谢你自己这逆天运气吧。”
    秦峰摆摆手，带人快步离开。
    不一会。
    大金杯那边工作人员也完成了基础消杀，更深度的感染源消杀，还得开到里面的隔离区去完成，至少也得半天时间。
    “我这运气确实不错，又是感染潮.又是超凡矿。”
    人员全部离开，程野不禁摇头。
    但说到底，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天灾异动，正是因为环境剧变，才让感染体活动变得异常，催生出这些连串的变故。
    至于碧生石有没有可能是特殊感染体在周边逗留生成的？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程野压了下去。
    特殊感染体寄生的超凡植物固然诱人，能催化出超凡力量，但他现在根本没能力带队深入荒野寻找。
    就算以幸福城的体量，想在茫茫荒野里找到一个移动的特殊感染体，概率也几乎等同于零。
    或许真像秦峰说的，现在早就离开石省范围了。
    “下一位！”
    程野定了定神，重新摆好检查的架势，高声喊道。
    又一辆大金杯缓缓驶到隔离网前，车门打开，走下来三个人，脸上都挂着几分尴尬的笑容。
    只扫了一眼，程野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三人胳膊和大腿以及腰部，都裸露着新鲜的伤口，像是来不及处理，也或许是根本没法遮掩，就这么直接暴露在外面。
    “我开门，一个个进来。”
    隔离门向上升起，三人依次走进来报数。
    其中两人的体温都超过了37.8度，脉搏速度也超出了标准范围。
    若是之前，丁以山没有将南北站的检查强度提至三级，程野或许还会做更细致的检测，尽量避免误关正常人。
    但现在，他深切体会到了规矩的分量，自然不会去触碰那条红线。
    “两项数据异常，按规定得进隔离仓，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
    三人中领头的立刻点头，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大人，我们自己清楚没被感染，就是路上跟变异兽缠斗时受了点伤，可能影响了数据，能不能通融一下，把我们关在同一个隔离仓里，不要让新人进来.”
    “放心，只要隔离仓没住满，不会安排新人进去。”
    程野点点头，这种小事完全在他的职权范围内。
    只要他定下基调，没有满人，和他轮换的检查官也不会关人进去。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三人连连道谢，在警卫的引导下依次走向隔离区，表现得异常顺从。
    只是又留下一辆大金杯，还得叫工作人员过来消杀。
    前后至少要耗上十多分钟，检查效率被拖得慢如蜗牛。
    “不错，不愧是程家人，程检查官，你这个表现已经胜过不少一期检查官了！”
    一道略显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程野下意识转身，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检查站内，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哈林。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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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原料危机，哈林的难题！

    时代在进步，环境也在变化。
    检查站创立之初，规矩森严，每个检查官都有严苛的kpi任务。
    完不成，就得被大会上拉出来挨骂，还得扣薪水、降职级。
    可就像李马太说的，一代人不如一代人。
    到了丁以山当站长之后，检查站已经变成了个规矩松散的半自由组织。
    高期检查官们常年活跃在石省之外，除了任务完成回来之外，通常只在每年冬季前夕返回幸福城，休整到春夏交替时再度出发。
    低期和中期检查官没执勤时其实也不会闲着，要么接取外勤任务探查情报，要么穿梭于各个聚集地与庇护城之间。
    只是最近这大半年，受超凡契机的影响，上层之间的矛盾逐渐渗透到下层，导致站队的风潮愈演愈烈。
    再加上天象异动引发的连锁反应，荒野的危险系数飙升，这才出现了近百位检查官扎堆缩在缓冲区的“盛况”。
    特殊氛围下，丁以山和哈林也像是消失了一般，从不主动露面，任由下面的检查官拉帮结派。
    算起来，这还是见习考核结束后，程野第一次见到这位副站长。
    哈林给人的感觉，和丁以山截然不同。
    作为检查官见习考核的主考官，程野总觉得哈林有点像他高中时的班主任。
    对待成绩垫底的差生，永远是冷眼相向，那股子不屑几乎直接写在脸上。
    可对成绩拔尖的优等生，态度却截然相反，让人如沐春风。
    只可惜，哈林的“春风”只在他身上停留了短短几天。
    随着文化考核结束，到了武力考核环节，就再没看过这位的好脸色，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冷漠。
    可现在，那股春风似乎又出现了。
    哈林已经站在了检查区的隔离门后，双臂抱在胸前，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程野不动声色地打开面板扫了一眼。
    结果不出所料。
    【哈林，0%，可检索范围：无】
    这是激活收集器后，他遇到的第二个完全没有配合度的人。
    楚轩尚且年幼，被父母反复叮嘱过后，对陌生人戒备心强可以理解。
    但哈林。
    单从这0%的配合度，就能清晰得出两人此刻的关系。
    不能说是敌人，但也估计不远了。
    见程野不说话，哈林也不觉得奇怪，继续道，“能为检查站带回一块超凡矿材，算是大功一件。我已经同意了唐斯站长的提议，帮你提前开启正式检查官的部分权限。希望你能保持这个势头，不错！”
    原来秦峰打电话的时候，哈林和唐斯呆在一起？
    “感谢副站长！”
    程野第一次表现的没那么“懂事”，特意在站长面前加上了副字。
    听到他的言外之意，哈林无趣的扯了扯嘴角，摆手带着两名亲信离开。
    直到三人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程野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时间回到住院之前，他倒是能和哈林好好畅谈一番，说什么都没问题。
    但现在却不同，丁以山已经把他推到了台前，见过了所有东人检查官。
    这时候再和哈林有一丝多余的交流。
    说说笑笑万一被人抖落出去。
    倒不至于被打上背叛阵营的标签，但难免有些狗脑子在背后说闲话。
    小插曲过后。
    程野快速收回心思，开启高效执勤模式！
    同时他也渐渐发现，检疫a区算得上四个检查区里比较安全、收益却最高的区域。
    因为能获得租车许可的人，大多具备一定能力，感染率本就不高。
    而且这些人对检查的配合度极高，几乎不会有反抗行为，流程走得非常顺畅。
    不像李马太隔壁的c区，负责检查其他庇护城、聚集地来人，看似清闲，实则麻烦不少。
    每次来人都带着大批货物，既不能从中谋取私利，还得逐件细细检查，提防被感染源污染。
    与此同时，也是除了b区外，最容易爆发冲突的地方。
    因为总有不少周边聚集地的“天才”想加入幸福城，却不愿走中央检查站接受正规盘查和隔离，试图钻空子闯关。
    而且这些脑回路清奇的天才，感染概率往往高得惊人，基本来十个人，有六个都是感染体。
    检查官的收益，大多便来自这些天才。
    至于d区，负责检查特殊人员，例如外出巡逻的哨兵，执行外勤的检查官，内城的警卫队等。
    安全确实是安全，但基本别想有任何额外收入，同时检查手续是四个区里最繁琐的，毕竟总不能把自己人关进隔离区待上十天半月，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这么一对比，程野忽然明白，自己能被分到a区执勤还算不错。
    尽管这里遇到凶猛感染体的概率最高，但
    一把掏出藏在桌底的霹雳1，程野毫不犹豫地将扳机扣到底。
    轰。
    轰。
    连续的巨响震得空气发颤，从刚停下的大金杯里疯冲出来的三个感染体，瞬间被霰弹轰碎了半边身体，墨绿色的腥臭汁液溅满了隔离网。
    不光是隔壁的李马太被吓了一跳，就连检查站外排队的人群也被吓得下意识往后缩，响起一阵惊呼声。
    “还有这种话都不说，就往进冲的莽子？”
    程野提着霹雳1走到近前，枪口稳稳对准三个感染体的头颅，再次扣下扳机。
    霰弹轰鸣着撕裂空气，直到三具躯体被打得稀烂，彻底没了动静，他才长舒一口气，转身回到桌后按下通讯器汇报。
    “代号--绿巨人，感染进度：二期，已被见习检查官‘程野’检查击毙！”
    通讯器里很快传来回应，“收到，清理队即刻到场，请程检查官继续维持现场稳定！”
    并非所有感染体都具备潜伏性，需要隔离观察才能发现。
    很多感染体有明确的触发条件，就像眼前这几个皮肤已经完全变成绿色，肿胀起来的“绿巨人”。
    其感染源是一种特殊的毛毛虫，被寄生后，一旦宿主遭遇致命威胁，就会立刻触发二期爆发态。
    刚才那三个人潜意识里认定他这个检查官具有威胁性，便直接引发了感染爆发。
    可惜，遇到的不是刚执勤的他。
    华莱士很快带人赶到，看了眼检查区的稀巴烂，脸色发苦。
    但清理队的责任就是如此，在程野杀气腾腾的眼神中，清理队上前，很快从碎肉中用钩出三条拳头大的毛毛虫。
    两条已经被霰弹轰死了，只剩下一条还在蠕动。
    “程检查官，这活的一条是10点，但死的就只有2点了。”
    “无妨，带走便是！”
    程野豪气的摆了摆手，现在的他可不是先前的穷逼了，需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换做平时他还可能用旋风刺练练手，但现在被几千双目光盯着，他可不想为了几个贡献点，和感染体在检查区缠斗，忒丢人！
    华莱士点头，带人将绿巨人收走。
    随后，工作人员推着高压水枪走进来，水柱冲刷过地面，刚才的血污与碎块瞬间被冲得一干二净，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
    很明显的，后面排队等待检查的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惴惴不安。
    好在程野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那样“杀红眼”，依旧公事公办地按流程检查。
    指标合格，行踪完全确定的，直接放行离开。
    指标合格，行踪无法明确，甚至互有冲突的，特殊时期必须入驻隔离仓。
    至于指标不合格的，都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律按照潜伏感染体对待，分批单独隔离。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四点，眼看就要交班，程野喊来负责记录的渡鸦统计了下数据。
    “一共通行多少人，隔离了多少人了？”
    “通行人次377人，隔离人次121人。”
    “唔那就是接近25%的隔离率？”
    程野微微颔首。
    虽然不能刻舟求剑，但13年前噩梦吸虫过后的数据仍有参考价值。
    第一天，检疫a区的隔离率达到了56%，如今只有那时的一半，算得上是不错的结果了。
    当然，隔壁的检疫b区情况就大不同了。
    之前在外面排队聚集的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几百号人还眼巴巴地守在入口处，望着里面的动静，期待能有一丝转机。
    这一整天下来，真正进入b区接受检查的人，恐怕连一百都不到。
    而且以李马太的“手段”，基本都被他二话不说送去隔离了，鲜有人能顺利通关。
    “你这还真清闲啊。”
    程野靠在两区交界的栏杆上，扬了扬下巴。
    “那可不。”李马太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就算有居民想回幸福城，也不会选在今天这种检查站刚开放的日子。傻子都知道，今天出现感染体的概率最高，检查规格也最严，谁会往枪口上撞？”
    “信不信？我今天送进去的这些人里，至少有一半都是感染体，只是还没到爆发的时候。”
    “信。”
    程野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营养浆，撕开包装吸了一口，“老李，下周我就不过来了，以后可能也不会来北站这边执勤了。”
    “咦？”
    李马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板了一天的脸挤出肉麻笑容：
    “你刚叫我什么？”
    “老李啊。”程野被这反应逗笑了，又重复了一遍。
    “嘿，这称呼我爱听！以后就这么叫我！”
    李马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摆了摆手，“不来就不来，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待的？你小子胆子大，是块干大事的料，我跟你说，我从当上检查官到今天，十几年了，都没敢踏足南检查站一步！”
    话音落下。
    程野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暖意。
    除了刘毕，李马太算是所有检查官里面唯一关心他的。
    不仅仅是因为理念相同，两人的脾性也都非常对味。
    “检查站埋没你这个人才了。”
    “那你就赶紧掌握权力，再把我重新挖掘出来呗。对了，你别听我那天给你瞎说，说咱们检查官出去多威风。实际上啊，我也就年轻的时候出去过几次，那时候拓荒兵团到处建设，幸福城的势力辐射范围飞速扩张，咱们检查官的权力也算是沾了兵团的光。”
    “但这些年兵团解散，周边聚集地和庇护城相继崛起，幸福城的处境其实没那么风光了。说不定你出去执行外勤任务，还会被其他庇护城的检查官刁难，更说不定，有人压根就看不上咱们幸福城呢。”
    李马太咧嘴一笑，语气带着几分玩笑，眼神里却没什么波澜，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被边缘化的状态。
    但让他意外的是，程野竟郑重地点了点头，似是真打算有一天把他重新发掘出来。
    “嗯？”
    李马太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好好活着，会有那么一天的，总感觉你刚才那话像是在给我交代后事一样。”
    “滚吧你，赶紧交班去，别在这儿咒我！”
    李马太笑骂一声，抬手拍了把栏杆，看那样子，要不是两区之间的隔离网拦着，怕是要冲过来追打一番。
    但随着程野吸完营养浆转身，他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遗憾。
    会有那么一天吗？
    可是，我还能等的到吗？
    目送着程野离开检查区，李马太轻轻摇头，眼底的遗憾逐渐隐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像被风吹皱的水面，轻轻晃了一下，便再度恢复了平静。
    咚。
    “请进。”
    站长唐斯的声音从房门内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程野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深胡桃木大班台后，老男人依旧坐在那张皮质转椅上，手里握着一支笔，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摊开的文件上，似是在思索什么棘手的问题。
    程野进门后轻轻带上门，站到上次那个老位置上，垂手而立，静静等候。
    当然，不忘了打开面板扫一眼。
    让人意外的是，唐斯的配合度竟然有27%，远高于哈林。
    要知道，丁以山现在可是在推他上位。
    作为西人的执勤站长，无论如何都该表现一些态度，但唐斯竟然还有这个数值，已经很能代表一些东西了。
    过了十多秒，唐斯头也没抬，忽然开口，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
    “程野，我现在遇到个一个难题，想跟人说说，听听意见。”
    “你听着，要是想回答就说话，不想回答也可以，我不会强迫你。”
    话音刚落，唐斯正准备开口细说，却不料程野却忽然插嘴：
    “有好处吗？”
    “好处？”
    唐斯终于抬起头，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但他很快挤出一丝笑容，“我手里还有两张评价表，想要，就看你表现了，另外我还可以送你一条消息，是你想知道的那种。”
    “好！”
    程野干脆利落地点头。
    既然唐斯开口了，不管他接不接话，只要顺着对方的节奏走，就难免陷入被动。
    倒不如直接把话挑明，反将一军，先把主动权攥在自己手里再说。
    再者，现在的形势可不是半个月前需要韬光隐晦，既然上了台面，该表现的时候就得表现。
    尤其哈林和唐斯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眼下也没有外人在场。
    “双月湖聚集地，距离我们620公里，是石省少有的能种植作物的地方，也是给我们幸福城供应营养浆原料的一处产地。但现在他们突然要终止合作，根据回收的情报，大樟庇护城开出了更高的价格，还为他们提供了一批重要的工业设施。”
    唐斯放下笔，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沉声道，“现在，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处理，才能保住这处原料产地？”
    大樟庇护城？
    程野迅速搜索记忆，这是个小型庇护城，人口也就四五万人。
    位于幸福城的西南方向，直线距离约莫一千公里左右。
    至于双月湖聚集地，他倒是没有听过。
    “大樟距离双月湖有多远？”
    “以前需要570公里，现在他们修好了一座大桥，只要450公里。”
    450对620，距离小优。
    此外还有更高的价格、一批重要工业设施。
    怎么看都是大樟庇护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幸福城毫无竞争力。
    “大樟和我们的工业水平比呢？”
    “大约是我们十五年前的水平，只能生产一些小玩意。”
    唐斯回答完，脸上忽然多了几分希冀。
    这是哈林今天丢给他的难题，他中途叫了六位二期检查官过来，可所有人一听就直摇头，甚至没细问具体情况便匆匆给出建议。
    要么是用武力威胁，迫使大樟庇护城主动让出双月湖，或是让双月湖聚集地不敢和大樟合作。
    要么是抬高价格竞价，觉得大樟的工业实力不如幸福城，对方能给的，幸福城自然也能给，比拼财力便是。
    很简单粗暴，幸福城以前也都是这么做的，直接靠着优势碾过去，但如今真这么好解决，哈林也不会特意把这难题丢给他了。
    实际上，幸福城采购营养浆的原料点，最近几年流失得越来越严重。
    虽然还远远没有达到警戒线，但下滑趋势却在不断放大，已经很久没有回升势头出现。
    那些原本抢着供货的聚集地，如今很多都和双月湖一样，主动提出中止合作。
    表面看，是周边的庇护城成立崛起，在挖角幸福城的原料点。
    但更深层的原因，是幸福城的工业进步速度越来越慢，已经渐渐被周边庇护城追了上来。
    或许在重工业上仍有着巨大差距，但关乎民生的轻工业，彼此间的差距已不再悬殊。
    幸福城已经很难像过去那样辐射整个石省，更别提收割周边省份的资源了。
    而一旦开了竞价这个口子，有第一个双月湖，就有第二个双月湖。
    营养浆的价格将会飞涨，要么由居民承担，要么就得挤压城市的经费。
    可若是不竞价，不动用武力，好多年没有出过外勤，唐斯一时间也想不到该怎么妥善解决这类事。
    “双月湖周边有其他聚集地吗？”
    “有。”
    唐斯闻言，心中的期待顿时少了许多，他已经能猜到程野要说什么。
    “如果你只给我一张评价纸，那我的答案就只能是，扶持这个聚集地，让他们干掉双月湖，取而代之。”
    “嗯？”
    唐斯挑了挑眉。答案猜中了，可这开门见山的讨价还价却出乎他意料。
    不对，这小子莫不是在报复我上次给他打分？
    他很想忍住发问，但最终还是顺着话头问道，“那我要是给你两张评价纸呢？”
    “两张，那就告诉双月湖，他们从大樟交易来的工业设施，幸福城也能提供，但需要用更多的诚意来交换。”
    “呵。”唐斯忍不住轻哼，无语笑道，“他们又不是傻子，明明能从大樟那里轻松拿到，为什么要多花诚意跟我们换？”
    “就因为他们不是傻子，想要发展，所以才会抛弃庞大的幸福城，转而投向一个规模仅有几万人的小型庇护城。”
    程野轻笑了声，真实的情况远不可能这么简单，需要的更多的情报信息支持，但现在不就是在纸上谈兵吗？
    “所以我们只需要告诉他们，我们幸福城不和大樟竞争短期，我们只长期扶持一个地方发展，大樟能给的，我们能，大樟不能给的，我们也能给，但我们需要看到诚意，更多的诚意才行。”
    “诚意.”
    唐斯蹙眉，“你的意思是，给他们画大饼？”
    “这不是画大饼，而是我们的诚意，是大樟拍马也赶不上的底气。”
    程野摇摇头，“竞争可以比谁给得多，但也可以比谁给的东西更不可替代，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一个小小的双月湖，值得我们跟大樟比烧资源吗？”
    “我们只需要亮出优势，明白人自然会知道该怎么选择，要是他们眼里只有大樟那点工业设施，说破天也没用，但要是他们在乎这些，我们就能立刻拿回主动权。”
    唐斯沉默了会，忽然开口道，“那我要是再加上一条消息呢？”
    程野几乎没有犹豫，“不用管双月湖，直接去跟大樟接触合作，让他们帮忙采购周边原料，然后把合作的消息透给双月湖，同时放出风去，说要扶持双月湖周边的聚集地。”
    “和大樟接触…”
    唐斯怔了一下，暗暗思忖。
    这是他接手难题后从未考虑过的角度，因为潜意识把大樟当成了敌人，想着竞争，没有想过两方还能接触合作。
    顺着这个角度，唐斯自然不傻，微微恍然便想到了关键，“继续说！”
    “对大樟而言，只要没有以往仇怨，和我们接触合作百利而无一害。”
    “但对双月湖而言，对抗代价远大于合作收益，这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程野淡淡道，“幸福城既然一不想动武，二不想出钱，能动用的优势也就是庞大的体量。”
    “我们的体量就在于做出任何选择，都可以绕过他、碾死他、替代他。”
    “而双月湖，要考虑到东西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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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唐斯的认可，超凡隐秘！

    询问程野的看法，不过是唐斯的无心之举。
    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能从这个出生就待在内城、从未踏足荒野的见习检查官口中，得到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可眼下程野的回答，却让他生出几分惊喜、几分意外，还有点
    骑虎难下。
    他本能觉得，要是给程野更多的信息，将目前收集到的情报都拿给他看，或许能得到更具操作性的计划。
    但规矩就是规矩，手上的情报最低都得二期检查官才能查阅，更别说程野这个见习检查官了。
    甚至能让他知道这个问题，都是看在丁以山已经将他推到台面的份上。
    “你先坐那边，桌上有红茶和咖啡，想喝就自己冲泡吧。”
    唐斯指着会客区，示意程野坐下。
    随后他盯着桌上的文件，看了十多分钟，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停笔沉思。
    但最终，还是将写好的一张纸揉成团，狠狠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内。
    行不通。
    大樟敢挖角双月湖，底气在于他们背后站着的光虹庇护城。
    这是一座体量丝毫不弱于幸福城的工业型庇护城，只是早年走歪了路子，一门心思扑在新式能源的研发上，把旧时代的工业底子抛得干干净净，想要开辟一条新路出来。
    直到近些年才反应过来，开始疯了似的补短板，到处抢人抢技术，拉拢大小聚集地当原料基地。
    这背后，是整个废土的格局即将迎来下一个转变期的影响。
    新纪最开始的十年，人类只能躲在庇护城里瑟瑟发抖，封闭一切，尽可能的发展基础。
    十年到二十八年，才开始逐步往外拓张。
    拓荒队、探索营、大小兵团像野草似的冒出来，把能占的地盘抢了个遍，能搜的资源都打上了标记。
    所有地方的庇护城都开始高速发展，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也把新生力量耗得差不多了，只能被迫进入休整期。
    截止目前，休整期已经过去了七年时间。
    如果没有意外的发生，至少还需要五到十年才能开启下一轮大扩张。
    然而还是禁不住有庇护城提前偷跑，想赶在其他庇护城反应过来前，为新一轮扩张铺路。
    若是幸福城按程野所说的方式应对，光虹庇护城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到那时，两座庇护城必然会在双月湖交锋。
    这不是幸福城高层目前想看到的结果，继续蓄积力量才是休整期该做的正事。
    毕竟，损失一个双月湖，幸福城还有数百个能供应营养浆原料的聚集地。
    即便这些聚集地全都反水，以幸福城积攒的家底，也足够维持百万人至少两年以上的供应。
    这两年，完全足够军团出击，将周边反水的聚集地犁一遍了。
    “你的回答足够优秀，可以拿到80分。”
    唐斯往后靠在座椅上，整个人转过来，正对着程野。
    “而且这个优秀，不仅仅是针对见习检查官的标准，就算你是二期检查官，有资格看更多的情报，最终得出这些结论，我也同样会给你这个分数。”
    这是一个喜欢给人打分的老男人。
    不过倒不算惹人厌的习惯。
    至少在程野看来，唐斯有自己一套清晰的标准，远比那些搞双标的人强得多。
    “不过就像我说的，具体的情报没办法给你这个见习检查官看，但我可以告诉你，刚才的想法行不通。”
    “是行不通，但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静的拖一段时间，双月湖自己就会死的。”程野应声。
    “嗯？”
    唐斯愣了下，挑了挑眉，做出一副你继续说，我听着的表情。
    “我不知道营养浆原料具体是怎么产出的，但农业型聚集地发展到某个阶段，总会向工业聚集地过渡，总会有着变成庇护城的梦想。可作为交易方，我们肯定不愿看到又一座庇护城拔地而起，这意味着我们要投入的筹码只会越来越多。”
    “只有他们保持农业阶段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而言才越有利。”
    程野试探着说，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唐斯脸上，却没捕捉到任何多余的表情。
    结合之前唐斯给出的承诺，他心底顿时有了判断，愈发胆大。
    “在我们无法给出更多筹码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双月湖就需要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向内求，继续保持和我们幸福城合作的同时，自己想办法发展工业，不把希望寄托在莫须有的扶持上，从根基稳固自身。”
    “向外求，试图将本来价值只有1的产出，在各方势力间反复横跳，换取到10的价值回来，从而发展到和这些势力一个水平。”
    两句话说完，唐斯脸上的表情果然有了肉眼可见的微微变化，神色变得浓重起来。
    只是被他藏得很好，眨眼间，便又恢复了平静。
    “继续。”
    “双月湖选择了向外求，彻底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他们不想困在农业阶段，渴望更进一步。这时候大樟找上门，告诉双月湖，我们可以扶持你，不仅用更高的价格收购营养浆，还能给你想要的东西，帮你发展到我们的规模。”
    程野顿了顿，“唐斯站长，我想请问，市场上的营养浆价格，真的涨了吗？”
    话音落下。
    唐斯陷入沉默，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
    半晌，他轻轻摇头：“天象异动并未影响收成。不少聚集地待价而沽，反而在收成确定后引发原料挤兑，价格没涨，甚至还在下跌。”
    “所以我说，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静静看着。”
    程野声音轻缓，“很快，我们就能看到大樟的目的，不过等到我们确定了他们的目的，双月湖也应该离死不远了，要么变成大樟的傀儡，要么干脆被大樟取而代之。”
    “离死不远了？”
    唐斯忍不住摇头，却没反驳，只是沉声道，“向内求，谈何容易，就像你说的，无论是幸福城、还是大樟，都不想看到双月湖发展起来，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程野没有接腔，而是轻轻笑了笑。
    但这丝笑容却让唐斯怔了下，脸上的阴沉瞬间散去，同样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总该是.画大饼？”
    “不，唐斯站长，这就是我所说的不可替代！”
    程野站起身，又回到了进门后站着的位置，轻声道，“石省能够种植的土地只有这些，双月湖其实有着不可替代的优势，要是把重心放在发展工业上、去追赶庇护城的脚步，就会变成一条一眼能望到尽头的取死之道。”
    “他们该做的，是继续深耕自己的优势，在这片土地上挖出更多潜力，比如开拓更多的耕地，种植更多的作物，研发作物改良，尽可能的提高产量等等。”
    “与此同时，投入发展自己的工业，才有可能变成庇护城。”
    “若是弱小到随手就能碾死，却提前暴露了野心，那等待他们的要么被幸福城扶持的其他聚集地替代，要么被别有用心的大樟碾死吞食。”
    程野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分量，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被验证的事实。
    “行了，双月湖到底结局如何，还得用时间来验证。”
    唐斯摆摆手，笑着摇头，“这些话给我这个老东西说一说无妨，出去了，就当全忘了，不要和任何人提及今天的事。”
    说着，他从桌兜里掏出两张空白的见习评价表，大笔一挥全填上满分，紧接着拿起自己的印章，咚、咚盖了两下。
    “这是你应得的。”
    “谢谢唐斯站长。”
    程野连忙接过评价表，看了一眼便小心地装进包里。
    别说当下的阵营站队版本，就算是以前检查站拧成一股绳的时候，想拿到这东西也绝非易事。
    因为它，代表着一份沉甸甸的认可。
    代表着他刚刚的回答，已经获得了唐斯这个执勤站长的认可。
    “至于那条消息，你已经从我这儿得到不少了。”
    “感谢您的慷慨。”
    程野微微躬身。
    能从程武那个年代活到今天，唐斯确实是一个睿智的检查官。
    两人之间的试探点到即止，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舒服。
    “你的徽章呢？”
    程野连忙掏出徽章递过去，唐斯在自己的防务通上刷了下，一番操作。
    叮。
    程野腰间的防务通响起提示。
    “正式检查官的权限，我给你开通了一部分。但这些，你看一下心里有数就好，在真正转正前，别浪费任何贡献积分。”
    唐斯说着，话锋一转，“另外，你后面的回答我个人非常满意，所以我想抛开检查官的身份，抛开东西阵营，单纯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和你聊点东西，而且应该是你感兴趣的东西。”
    他手指捏着徽章，放在眼前一边端详，一边轻声道。
    “你和融合体交手的那段视频我看了，这个融合体很有意思，竟然能察觉到自己缺失了一部分。”
    “唔，能察觉到缺失，便代表着他曾经拥有过，所以我立刻去调查了他的经历，找到了他缺的这一部分。”
    唐斯顿了顿，嘴里轻轻吐出四个字，“天元社区。”
    “嗯？”
    程野皱起了眉头。
    “不要惊讶，关于超凡的这些东西，其实对我们算不上秘密，但正因为不算什么秘密，就算你知道了也不会影响什么。”
    唐斯轻笑一声，“嗯，本来我没打算说这些，指挥中心的人也不希望你现在就接触这些，但你今天的表现，确实已经快要触碰到这层门槛了，我提前告诉你，倒也不算违背检查站的规矩。”
    “执念！”
    他放下徽章，微微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
    “想要和超凡体共生并占据主动，必须有一道能压过污染的执念，对那个融合体来说，带领天元社区发展已经形成了他的执念。但可惜，从他离开社区的那一刻起，这缕执念就散了大半，所以只能停留在融合体阶段。”
    “知道你爷爷为什么成不了超凡吗？就是因为他这人没有一丁点执念，完全找不到压制超凡体的方式”
    一提起程武，唐斯就忍不住摇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成不了超凡，他后面才能带人离开，去哪里都不受限制。”
    “这”
    尽管很早就从李马太口中得知，程武始终觉醒不了超凡，最终只能带人出来缓冲区成立检查站。
    但程野完全没想到，缺的东西不是什么基因，竟然是
    执念？
    成为超凡者必须要有执念？
    那这么说，当年初心派被放弃，理想派快速得到元老的支持，难道是
    念头闪过，程野脑子里忍不住闪过一道道信息，截至目前，已经通过收集器见到了四种状态：
    寄生态，附身态，共生残留态，共生态。
    之前不懂这些名词的含义，此刻经唐斯一说，零散的信息终于串联了起来。
    “所以，融合体其实都是有一定执念，但却不足以完全压过污染，被污染物附身？”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当然你也可以将其理解为信念，总之就是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只要这股信念能支持人类扛过爆发期的污染，就能进入融合期，但百万只高级融合体，都不见得能够诞生一名超凡。”
    唐斯顿了顿，补充道，“嗯，我在检查站已经工作31年了，到现在依旧没有形成能够压制污染的执念，因此早就放弃了超凡，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管任何人的看法。”
    “但你记好，这道执念就是超凡者的根本，一旦消散，或是主动放弃，超凡者就会立刻力量反噬，暴毙而亡，要么变成被生前执念控制的超凡感染体，终年在废土游荡，试图完成未竟之事，要么就会变成为祸一方的超凡诅咒！”
    “比如我们脚下的诅咒，便来自一位名叫‘谭铭’的强大超凡者。”
    “他的执念是改善水土，让土地能够种出来新的超凡植物，可这种执念怎么可能成功？最终，他的力量反噬自身，化作了与之完全对立的超凡诅咒。”
    原来这就是超凡诅咒的来源？
    程野愣了愣，忍不住顺着思路猜测，“所以.这诅咒会不断吸取植物的特质，让这片土地永远无法诞生超凡植物？甚至连普通植物的生长都受到了影响？”
    唐斯点点头，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笑意。
    他站起身，似是感慨，似是惋惜，“是的，我很喜欢你刚刚和我说的那些东西，但我不得不承认，越是宽泛的理想，越难凝结成能抵挡超凡污染的执念，你要是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走下去，大概率会和我一样，和你爷爷程武一样，永远只是个普通人。”
    “而这些理想，恰恰又需要超凡力量才有可能实现。”
    “所以你得想好了，不如趁早换个执念培养，拖得越久，越难更改。”
    “否则，迟早会像丁站长一样，困死在这小小的双月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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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又蠢又坏，贡献体系的强大！

    唐斯说完。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按常理说，两人今天的对话根本不该走到这一步。
    谁也没料到，最开始的无心问答，会随着程野一次次超出预期的回应，渐渐变了味道。
    演变成一场心照不宣的互相试探。
    而且尴尬的是，试探出来的结果，两人的理念似乎没有冲突，反而高度契合。
    等等，我的理念和西人的五期检查官，北检查站的执勤站长契合？
    这么巧？
    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程野并不欣喜，而是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作为检查站成立的一代检查官，程武带人走的时候，唐斯没有离开。
    这就说明他并不认可初心派的理念。
    后来理想派上位、倒台，一部分离开，一部分进入内城，唯独唐斯这位一代检查官始终稳如老狗。
    这又足以证明，他和理想派也不是一路人。
    既非初心派，也非理想派，若唐斯和他是一套理念，早该被检查站的派系斗争排挤出去了。
    可直到今天，他依旧稳稳坐在执勤站长的位置上，还能如他所说肆无忌惮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管任何人的看法。
    那就代表着在丁以山和哈林眼中，唐斯是个完全没有威胁的人。
    什么人会没有威胁，答案不言而喻。
    这家伙恐怕是个没有理念，靠资历的老混子啊。
    “唐斯站长，感谢！”
    程野心中一凛，立刻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徽章揣进兜里。
    人和人打交道，最忌讳交浅言深。
    他自问和唐斯的关系还没到这一步，但唐斯却表现的这么热情。
    简直太过刻意了。
    “嗯，你不打算再问点什么吗？”唐斯愣了下，随即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眼角的皱纹都舒来。
    “今天知道的已经足够多了。”程野摇摇头，语气坦然，“再问，就超出我现在该触及的范围了，反倒徒增烦恼。”
    “不错，看来你心里已经有选择了。”
    唐斯颔首赞许，“丁站长确实有眼光，比我早一步发现了你的不同要是能闯过见习期，就别总在检查站内出勤，幸福城已经越来越不适合你这种人了。”
    “每一个超凡者的出现，都会给这座庇护城注入一道执念，哪怕这些执念都是正向的，守护、建设、秩序.可当无数道执念交织融合，最终只会拧成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形成一道道规则限制，不会留下任何改变的机会。”
    “因为这些规则，就是他们的命。”
    “你要是想实现自己的理想，想打破这些规则，就等于在.”
    唐斯顿了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轻轻叹了口气。
    “尽可能多去荒野看看吧，和你爷爷一样，不回来也好。”
    “缓冲区13年前被元老斩掉了所有伸出来的链子，变成一片独立的小天地，但仅仅一墙之隔，谁又能保证那些链子不会悄悄再伸出来？”
    说着，他转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只有外面，才是我们普通人的地盘，超凡者的手再长，也被他们自己的执念、被我们这些守旧的老东西牢牢锁在城里.锁的，死死的！”
    推门而出。
    程野忍不住又转头看了眼，唐斯仍然站在窗边，目光怅然。
    他轻轻合上门，顺着唐斯看的方向往远处看去。
    检查站外的荒野，遥远的天际，又开始酝酿着雨意，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像是随时会倾轧下来。
    但没来由的，程野却并不感觉到压抑，反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似乎，幸福城如此特殊架构的原因，终于在他眼前一点点了。
    “内城，缓冲区.”
    “原来，高墙保护的不仅仅是内城居民，更是超凡者的执念？”
    程野暗暗思忖，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琢磨着这个说法的真实度。
    记忆里内城那副井然有序的模样，此刻想来确实像一座被无数规则捆绑的监狱。
    里面没有半分自由可言，居民们像提线木偶般过着安稳的日子。
    没有纷争，没有吵闹，连利益分配都被安排得妥妥帖帖，活在外人艳羡的“理想幸福”里。
    程野先前还在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割裂，现在总算有人回答了这个问题。
    谁要是敢打破里面的幸福，毁坏里面的规则，就等于在要所有超凡者的命。
    “不过，这套说法未免有些极端”
    走出北检查站，程野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五层高的站务楼。
    唐斯不知何时已站在走廊尽头，正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老男人脸上漾开一丝笑意，抬手轻轻摆了摆，似乎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名和善的长者。
    可是，能在两次内乱中坐稳位置，真有这么简单吗？
    程野微微点头，转身往公交站台走去，心里却不动声色地将唐斯的威胁等级又提了一级。
    不愧是执勤站长，确实有点手段。
    狗屁不通的大道理一套接一套，中间还不忘嵌套个精心包装的阴谋论。
    把超凡者说成洪水猛兽，把庇护城描绘成囚笼，把荒野吹嘘成世外桃源。
    唔，这一套阴谋论骗一骗王康那样的愣头青或许够用，或许能吓得傻小子明天就想离开幸福城，前往荒野寻找机遇。
    可对他这个来自现代社会的灵魂而言，仔细想来，逻辑漏洞多到根本经不起推敲。
    去荒野，逃离庇护城，躲开超凡者，这能解决什么问题？
    什么也解决不了！
    唐斯说这些话时，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凭什么能坐在检查站内，对着现行制度指手画脚。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脱离幸福城，去了荒野，就是路边一条。
    明明可以背靠幸福城慢慢发育，却非要跑去和拾荒者嘴里抢食？
    图什么？
    恨幸福城一个顶俩，谈改变就是赶紧离开。
    这种心态刻意放大了超凡者带来的束缚，却忽视了这群人撑起的这片安宁环境。
    所谓的害怕链子伸出来，说到底，就是把高层超凡者的意志、想法，一棍子打死。
    原身在内城生活了那么多年，虽无自由，却能在这乱世里安稳长大，有机会学习诗词歌赋，不必为下一顿饭发愁。
    幸福城四大派系斗了这么多年，明争暗斗从未停歇，庇护城依旧稳稳立在这片废土上。
    “执念…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执念到底是什么，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猜测，试图给我灌输超凡者和普通人对立的理念，殊不知我现在就能超给他看！”
    念及于此，对唐斯的这套理论，程野愈发感到离谱，上面起码还用理念划分派系，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优势，他倒好，直接把人分成普通人和超凡者。
    这么粗暴的搞对立，给出的解决方式却是逃到荒野去，不得不说，唐斯可能有一套他能自恰的逻辑。
    但他或许已经忘了，对大多数人来说，活着已经足够艰难。
    就连程野这个检查官，也不过刚刚脱离了生死线，有了活下来的资本。
    隔壁的王康，现在还是第一天执勤，随时都有可能死。
    所谓的理念、阵营、自由，终究要先建立在能活下去的基础上。
    就像他真能把天元社区的人都拉到外面，自由是自由了，起步的资源从哪里来？
    枪支弹药、生活物资、民生建设、基础资源
    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少，否则贸然出去，就和他站在办公室里纸上谈兵一样。
    毕竟偌大的幸福城，动辄都有十几万人迁徙离开。
    建成势力，他又靠什么来吸引这些人留下，靠什么保护这些人。
    唯有呆在这处缓冲区，靠着幸福城的力量拦住外面的危险，靠检查官的身份拉起来班底，默默积攒力量发育。
    等有一天时机完全成熟，才有资格踏出荒野，去寻找真正的自由。
    再者，元老至少斩断了伸出来的锁链，拿出两万点资源，支持他发展天元社区、培养班底，在尝试改变缓冲区。
    可唐斯呢？
    嘴皮子一张一合，就劝他去荒野闯荡，不让他留在缓冲区踏实发育。
    这话要是信念不够坚定，听了，或许还真就被绕进去了。
    但唐斯永远不会知道，不管他选择任何理念，都不影响获得超凡力量，而有了这个前提，需要在乎阵营吗？
    程野忍不住怀疑，这家伙当年说不定想跟着程武离开，结果被程武嫌弃地扔下了。
    不然为什么每次提起程武，都那副阴阳怪气的怨妇模样？
    “不过，荒野确实也得去看看，了解了解外面的情况，不能闭门造车。”
    上了公交车。
    程野摸出防务通，已经是下午五点，王康在四点半打了个电话，那会儿他正和唐斯说着话，没能接上。
    “小康？”
    “程哥，我交班了。”王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刚卸下重担的疲惫。
    程野靠在公交车座椅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问道，“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挺，挺好的”王康的第一句话还强撑着镇定，可第二句刚起头，声音就明显绷不住了，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哭腔。
    被感染体吓坏了？
    “你在哪？”
    “正在回家的路上，快到城区路口了。”
    “那就先回家，”
    程野放缓了语气，“泡壶热水，歇会儿再说去不去训练场的事。”
    挂断电话，看着防务通暗下去的屏幕，程野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这一天的周旋与思索下来，连他都觉得身心俱疲，更别说王康这个第一天执勤的见习检查官了。
    果然，等他回到筒子楼，敲开门，第一眼便看到王康鼻青脸肿的模样。
    左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凝着点干涸的血痂，连带着眼角都泛着青紫，看着格外狼狈。
    “怎么搞得？”
    “遇到.感染体，边逃边打，自己摔得。”
    王康低着头，声音闷闷的，眼神有些闪躲，话里带着明显的支吾，显然是在说谎。
    但程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也没追问真实情况。
    只要人能活着回来，这点伤算不上什么大事。
    哪怕王康是被其他检查官欺负了，眼下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明天他就去南检查站执勤，有他看着，到时候再慢慢了解情况算账。
    “去我房间，有跌打药，擦完今晚继续去训练。”
    “明天第一班我去，你留在家里休息到中午再来。”
    王康轻轻点头，嘴唇动了动，最终只低声说了句：“谢谢程哥。”
    训练场。
    有苗阳负责带练，程野坐在场边的长椅上，打开防务通，翻看着新开通的权限。
    屏幕桌面角落，很突兀地多了个检查站标志，是中央检查站的徽章图案。
    点进去以后，目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功能放在首位。
    【贡献】
    程野轻轻点击，防务通屏幕闪烁了两下，跳转进贡献模块。
    随即跳出一行提示。
    【碧生石已回收完成，价值：18650点】
    【已获得贡献积分：559】
    “咦，效率这么高吗？”
    这才半天时间，碧生石的贡献就已经结算完成。
    按照30%的比例，他本应该分到5586点，但最上方只显示559贡献积分。
    “十比一的比例折算？”
    程野微微颔首，心里有了数。
    看来这贡献积分和实际贡献点确实没有直接对等，是一种内部流通的特殊货币。
    他继续往下划拉界面，发现这贡献模块的布局和物资收售处有些相似，下方同样分了几个大分类，但以目前的权限，能查看的只有前三个：
    载具、装备、医疗。
    点进载具，屏幕顿了顿，随后开始卡顿，四五秒后才慢悠悠地刷新出一排排数据。
    看清第一行内容的瞬间，程野猛地眨了眨眼，下意识以为自己眼花了。
    【犀牛坦克】
    【租用：800积分/天】
    【押金：8000积分】
    【备注：坦克自带配套人手，无需支付任何薪酬】
    【备注：炮弹费用100积分/发，租用需提前垫付4发炮弹，若未使用，自动退还】
    “犀牛坦克也能租？”
    程野彻底愣住，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忘了动。
    之前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和刘毕打电话的时候，水电站那边好像有二十多辆。
    当时只当是军团重器，怎么也想不到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检查站的租用列表里。
    不是，这玩意真的能租吗？
    而且看备注，还不是只能摆着看的样子货，是能实打实发射炮弹的？
    程野有些傻眼，指尖飞快滑动屏幕，心里的震惊越来越强烈。
    好家伙，这贡献体系的生猛程度，比物资收售处简直劲爆多了！
    他之前完全是手握金山，跑去下水道里掏垃圾啊！
    一行行数据刷新，更多载具接连刷新出来：
    【麻雀直升机】
    【租用：500积分/天，押金：5000积分，备注：限300公里半径任务调用】
    【黑鹰直升机】
    【租用：1200积分/天，押金：10000积分，备注：需三级以上检查官权限审批】
    【捍卫者巡逻装甲车】
    【租用：200积分/天，押金：2000积分，备注：可加装重机枪模块（额外10积分/天）】
    【扫荡者装甲运兵车】
    【租用：80积分/天，押金，800积分，备注：单次可载12人，含基础防御装甲】
    【.】
    一项项载具名称跳出来，从陆地重器到空中支援，简直像在翻阅道德与法治5的载具列表，完全超出了程野对“检查站权限”的认知。
    只不过对这些载具，程野没有具体的感知，也不知道价格到底是便宜还是贵。
    手指继续滑动，他径直找到大金杯，界面上的信息终于让他找回了点实感：
    【方砖运输车】
    【续航：100kwh版本，650km】
    【租用：15积分/天】
    【押金：150积分】
    【备注：不附带驾驶员，需检查官自带驾驶员，或额外租用（2积分/天）】
    【备注：若有损坏，押金全额扣除，若需维修，费用由检查站支付】
    “好你个唐斯，他妈的，让老子出去受苦是吧？”
    程野盯着这行数据看了几秒，又上下翻动确定数据显示没有错误后，忽然觉得刚才的震惊完全无法描述他现在的心情。
    只能一拍大腿，心底把唐斯的全家问候了一遍。
    15积分？
    什么概念？
    他现在手里的559积分，足够租下这辆物资收售处根本没有的100度电池版本，开出去晃荡一个月还有富余。
    甚至就算把车子开坏了，开烂了，也只需要赔偿150积分，他能赔3辆有余。
    这代表什么？
    代表检查站对这套贡献体系下的检查官，有着足够的信任和支持！
    而唐斯呢，一个劲的劝他离开缓冲区，去荒野里瞎闯，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丢了西瓜去捡芝麻？
    一个瞬间。
    程野忽然觉得，唐斯可能真把他当成那种生活在内城，不谙世事的傻子来对待，来忽悠，因为这种傻子有一个共性，总会对外面的世界抱着莫须有的期待。
    就像王康，被大龙带着去棚户区一圈，这才愿意相信外面有多凶恶。
    不对啊。
    思索一阵，程野又反应过来，如果是刚去北站那天，什么也没发生，唐斯这么觉得还情有可原，因为那会他确实表现的和个莽子似的，在检查站内连开两枪。
    没脑子的莽夫完全不适合混检查站，加上程家人天生自带一堆仇恨，跑出去或许是个不错选择。
    可现在，丁以山公开要捧他上位，以唐斯的资历，按理说应该对内情了解啊，不该把他当成傻子吧？
    难道…
    程野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读书时，他不止一次在网上见到那种明明有着高薪体面的工作，是其他人眼中的人生赢家，却总是觉得外面空气香甜的“怪物”。
    这些怪物不惜一切代价的跑出去后，哪怕沦落到街头捡垃圾，也不觉得是受苦，反而高呼自己获得了自由，找到了理想生活。
    难不成唐斯是这种人？
    真打心底觉得外面好？
    “如果不是带着目的故意忽悠我，那就是又蠢又坏。”
    “这种人还不如李马太，不，和李马太差远了！”
    “等我有一天当了站长，一定得把这家伙发配去荒野好好感受感受，让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么美妙，吸引力这么大。”
    “嗯，最好是扔去双月湖待着，亲身体会什么叫做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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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南检查站，情报搜索！

    意识到唐斯的精神状态可能不是那么正常。
    这套明显带有私货的执念体系论，直接被程野抛在了脑后。
    还是那句话，不要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超凡者之于幸福城，本质上就是武力底牌。
    只要这张底牌的存在没有让庇护城陷入停滞甚至倒退，那它就始终是正向的支撑。
    唐斯只盯着所谓的枷锁，却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些最基本的现实。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说的过去，把所有不如意都归咎于外部的束缚，总比承认自己无力改变现状要容易得多。
    在一个岗位上干了三十一年，见过检查站的起起落落，人生大半辈子都没做出什么像样的建树，理想被磨平，锐气被耗尽，确实容易钻进牛角尖，走向极端。
    “权当听了个失意老人的牢骚，真要干大事，还是得自己培养人。”
    收回遐思，程野继续点按防务通，翻看贡献体系剩下的装备和医疗。
    装备果然如他所想，不再是租用制，而是实打实的购买制度。
    一旦确认兑换，物品就直接划归个人所有，无需退还。
    往下划拉，界面加载比载具分类快了不少，一排排武器装备的图标整齐排列，从防身武器到枪械弹药，甚至东叔之前留下的高爆弹这里也有，品类可谓齐全。
    但程野扫了几眼就发现，相对于租用载具的性价比，这些装备的购买价格实在算不上划算。
    例如一把野牛格斗手枪，贡献积分要5点。
    按照10比1的比例，50贡献点，比物资收售处的还要贵一倍。
    又比如他买的霹雳1，这里要35贡献积分。
    虽然没有限制任何权限才能购买，但折合点数后足足翻了三倍左右。
    “有意思，是上面不给检查站装备优惠，还是说采购装备的成本就在这”
    程野挑眉，继续往下翻，发现越是重型的武器，溢价越明显。
    再跳到医疗，各类治疗药物的价格起步价就很贵。
    一支广谱抗生素要10积分，一小盒快速愈合凝胶，更是标价50积分，而那些带维生、急救字样的特殊药剂，价格后面的数字能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看名字，程野也难以分辨这些药物的效果到底如何，只能等刘毕回来再慢慢询问。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今天得到的559积分，绝对是一笔实打实的巨款。
    只要善加利用，恐怕能发挥出物资收售处近万点的效果。
    “这么一看，我运气确实好，连超凡矿材都能撞见。”
    程野收起防务通。
    检查站重启后，考虑到人流量庞大，已经在门口设立了临时物资收售处，专门负责回收各类物资。
    昨天一天，单是经过他手登记的物资至少有500贡献点，按照30%的分成比例，又是150点左右的进项。
    不过这种好事难以持续，是积压了七天的需求集中爆发的结果。
    他已经吃到了最集中的第一波，后面的进项必然会回落。
    此外，检查站即将迎来感染体高峰期，检疫a区的危险正在快速增加。
    现在切换到b区也是好事，遇到凶猛感染体的概率会大幅下降。
    毕竟拾荒者脚力有限，不会去太危险的地方冒险，基本都在安全区周边活动，遇到强力感染源的概率微乎其微。
    “程检查官。”
    程野正想着，苗阳洗完手走了过来。
    而王康已经结束了拳脚训练，独自练习射击准头。
    “我觉得最好还是先停一停训练，他的恢复力应该到极限了。”
    “身体还是精神？”
    “都有，但更多是精神上的疲惫，”苗阳看向还在靶场咬牙坚持的王康，“今天又是执勤又是高强度训练，他紧绷的弦快断了，再继续高压下去，很容易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那行，让他休息两天吧。”
    程野点头应下。
    比起当初刘毕给自己安排的特训，现在给王康的训练强度可能连一半都不到。
    但人和人不能相提并论，他能扛住的压力，不代表王康也能承受。
    “咱俩练练？”
    “不练了，今天执勤的累，我得好好歇一歇。”
    程野笑着摆了摆手。
    也就刚刚获得力量的那段时间，他还热衷于这种交手对练，总想着试试自己的拳头硬了多少，速度快了几分。
    可等那股新鲜劲过了，真见过几次生死，养出了杀性，他反而很难再提起动手的兴致。
    “看来你已经完全进入藏力入身的阶段了。”
    苗阳嘿嘿笑了两声，“这个阶段，杀性会被下意识抑制，整个人看着都会平和下来，跟换了个人似的。”
    程野扯了下嘴角，没否认。
    “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苗阳的语气正经了些，“抑制的杀性不是消失了，而是在底下蓄积着，就像一座压着的火山。平时看着风平浪静，一旦被什么事彻底引爆，那股劲儿只会比以前更猛，更容易收不住手。”
    “所以啊，偶尔找个人对练动手，有分寸地释放一下这些情绪，反倒能缓冲缓冲，免得真到了爆发的时候，伤到自己。”
    程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行，等忙过这阵，找你讨教讨教。”
    “那就说好了，不然再过段时间，我怕真不是你对手了。”
    “嘿，瞧你说的。”
    两人相视一笑。
    忽的，一道炸雷声在训练场外响起，沉闷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发颤。
    那股熟悉的压迫感瞬间袭来，像极了替身海星爆发的那个下午。
    啪。
    啪。
    豆大的雨点紧跟着砸落下来，先是稀疏的几点，转瞬就变成密集的雨幕，狠狠拍打在训练场的铁皮顶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又下雨了。
    持续一整夜的中雨，让缓冲区又陷入了熟悉的水患。
    次日一早。
    程野披上雨衣，下楼，好在今天的筒子楼没有被淹没，积水只到脚踝。
    穿着雨鞋一脚深、一脚浅的就能走出去。
    街上行人匆匆，所有人都低着头，顶着五颜六色的雨衣，像一群沉默移动的色块。
    然而往城区外围走时，程野却在道边的屋檐下看到了不少新面孔。
    为什么说是新面孔？
    因为这些人的脸上，没有带着经历过感染潮后的那种死气沉沉，也没有缓冲区老居民惯有的麻木。
    所有人脸上都透着一股生涩的鲜活，带着对新世界的好奇，以及即将开启新生活的隐隐期盼。
    尤其是路边的赈灾帐篷下，排队领到免费的营养浆后，竟然能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在这灰暗的雨天，格外引人注目。
    检查站重启后，这些新人的加入，像是给一潭死水注入了涓涓细流。
    带来的不仅是人口，更是一种久违的“生气”。
    程野扯了扯雨衣的领口，挡住迎面吹来的雨丝，脚步不知不觉间轻快了些。
    一切似乎都在变好，缓冲区，很快又将迎来一轮新的发展。
    或许用不了多少天，这里又会变成他熟悉的样子。
    到了公交站。
    田师傅的公交车只跑北检查站，但意外的是，程野却又撞见了熟人。
    张师傅！
    “哎呀，程检查官，您怎么过来了？”
    张师傅隔着雨幕看见他，雨衣都顾不上披，从驾驶位上噔噔跑下来，脸上堆着真切的笑意。
    “我这周去南检查站执勤，你跑的是这条线路？”
    “对！”张师傅使劲点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年初刚调过来的，每天早班从城区去南检查站，晚班再从南检查站回市区！”
    “那巧了。”程野抬脚上车，车厢里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最近这两天没有迁徙的人了？”他随口问道。
    “有倒是有，一天也有三五百人。”
    张师傅跟着上车，顺手拉上了车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但下这么大的雨，肯定没人敢走，荒野最危险的就是雨天和冬季。”
    说完，他坐在驾驶位上，手在大腿上蹭了蹭。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着郑重：“程检查官，真得好好谢谢您。”
    “搬到b-7区了？”
    “搬了搬了！”张师傅连忙点头，语气里满是感激，“大龙哥一听说我是您介绍的，当天就给我们一家子安排了住处，比我之前住的c-11区强太多了，那边晚上总能听见打砸声，现在b-7区街上干净得很，一个混混都看不到，睡觉都踏实！”
    “那就好，秩序会一步步恢复的。”
    程野轻轻点头，“走吧，我包车。”
    “好嘞。”
    张师傅应下，脚下轻踩油门，公交车缓缓驶离站台，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两道弧形水花。
    住院这一周时间，往返跑了几次，程野渐渐对这边的地形熟悉了些。
    相比去北站的路线，这条道明显更接地气，一闪过图书馆站，往后的沿途基本都是大片低矮的棚户区，塑料布和铁皮搭建的屋顶在雨中泛着油亮的光，虽然看着杂乱，人流却比北站那边密集不少。
    偶尔能看到没穿雨衣的人在棚子间穿梭，三五成群的蹲在房檐下聊天。
    而缓冲区新一轮的建设也大多集中在南郊。
    一路过来，能看到数个已经打起地基的大型建筑体，钢筋骨架在雨雾中支棱着，像一头头蛰伏的钢铁巨兽。
    只是因为这场降雨，工地暂时停工，看起来有些冷清。
    与此同时，新人们落脚的第一站也基本都在南郊。
    花花绿绿的帐篷搭在地势高处，一眼望去至少有数百上千顶，活人气息浓重。
    很快，公交车停在了南线最后一站。
    程野摸出十币投入投币口，从前门走下车，抬眼打量着前方的南检查站。
    从整体规格来看，南北两站基本没有差别，都是同样的庞大规整。
    但在具体的建设细节上，却有一些细微的区别。
    比如北站在进门处就明确划分了左中右三个通道，左边供工作人员进出，中间走车辆，右边则是居民通道。
    而南站则更像古代城池的大型门洞，只有正面一个宽阔的入口。
    见到程野阔步走来，门口执勤的警卫立刻眼神一亮，快步迎了上来。
    雨衣下的肩膀微微绷紧，带着明显的恭敬：“程检查官，您来了！”
    “嗯，”程野点头，“我今天来报道，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您稍等，我叫工作人员出来，带您去办理报道。”
    相比较前往北站时的不受重视，这一到南站门口，体验感立刻就拉满了。
    程野不动声色地转头扫过，发现每个与他对视的警卫，脸上都会下意识地露出笑容，眼神里带着讨好和敬畏。
    是刘毕的面子？
    还是程龙？
    抑或是他地位的变化，被丁以山推到台前？
    或许，三者皆有。
    没等他细想，半分钟不到，两名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就从门洞里快步冲了出来。
    “程检查官，让您久等了！请跟我们来，站长特意交代过，您一到就直接带您去办公室。”
    “谢谢。”
    程野微微颔首，跟着两人走进南检查站。
    穿过宽阔的门洞，内部格局豁然开朗。
    南站缩减了e、f两区的规模，在两个区域中间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宽敞的通行主通道。
    无论是外出的居民，还是车辆，抑或是回城的人，都经过这个通道进出。
    而在通道左右两侧，设有隔离门。
    工作人员刷开门，踏入后，倒是和北站的e区没有太多区别。
    高低错落的建筑分布其间，最醒目的还是五层的站长楼。
    带着程野走到楼下，工作人员停住脚步，“程检查官，站长在五楼办公室等您，我们先去帮您办理执勤手续，您是想在b区执勤对吧？”
    “是的，麻烦了。”
    程野应道，从口袋里掏出检查官徽章递过去。
    随后，他脱下身上的雨衣，抖了抖上面的水珠，挂在楼门口专门的收纳架上。
    到了五楼，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虚掩着，程野抬手敲了敲门。
    “进。”
    略显沙哑的浑厚男声从门内传来，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沉稳。
    程野推门走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简洁到近乎朴素的陈设。
    和唐斯这个会享受的老男人完全相反。
    外面的办公区只放着一张宽大的实木桌，桌上除了一台防务通和几摞文件，再无他物，连个装饰性的盆栽都没有。
    靠墙立着一排顶到天花板的铁皮柜，至少四十个柜门一字排开，每个柜门上都贴着用黑马克笔写的标签，字迹遒劲，透着股严谨。
    而办公区内侧，用一道磨砂玻璃隔断出了会客厅，里面摆着一套深灰色的布艺沙发，茶几上放着一套普通的陶瓷茶具，壶里的水似乎刚烧开，正冒着丝丝热气。
    整个办公室透着一股务实的利落感，没有半分虚饰。
    “程野，第一次见面。”
    雷虎是张典型的国字脸，左眼角爬着几道浅疤，笑起来皱纹很深。
    他站起身，个头竟然要比刘毕还要高上小半头，至少两米零五往上，身形挺拔，哪怕只是随意站着，也透着股硬朗气。
    “雷站长，还请多多指教。”
    “别这么客气，坐。”雷虎指了指会客厅的沙发，自己先迈步走了过去，拿起热水壶往茶杯里倒水，“听说你刚从北站调过来？唐斯那老家伙没给你使绊子吧？”
    这话问得直接又带着点莫名的熟稔，程野落座时微顿，随即浅笑：“雷站长说笑了，唐斯站长人挺好的。”
    “挺好？”雷虎嗤笑一声，将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南站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我这个人，只认能力，有能耐就给奖励。”
    “作为见习，你的能耐我挺满意，所以，所以你现在可以提个要求，或者问个问题，往后我会给你定目标，每完成一个，都能直接来这儿找我谈条件。”
    又来？
    程野眉梢几不可察地跳了跳，装作沉思，实则打开面板瞅了眼。
    【雷虎，47%，可检索范围：情报，物品】
    “这么高？”
    第一次见面能拿到这个数值，让人颇为意外。
    瞥了眼右上角已经恢复到52%的充能值，程野顿了顿，决定搜一次情报。
    按照罗晓雪的介绍，雷虎和程龙的关系还行，工作上互相配合，但没有什么私交。
    而往往是这些看起来关系还行的人，下起手来一个比一个狠。
    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在视野边缘闪过，这是程野第一次尝试搜索情报。
    上一次更新过后，收集器添加了定向搜索功能。
    他在心里反复默念着“与我相关”，面板上飞速掠过一行行模糊的字迹。
    和技能不同，情报不存在成功率，只要投入充能值，就能得到结果。
    忽然，周遭的光线猛地暗了下去。
    程野猝然发现自己的视角竟脱离了身体，像戴上vr眼镜般，闯入了另一段时空的碎片里。
    眼前依旧是这间办公室，只是沙发上坐着的不是他和雷虎，而是雷虎与一个陌生男人。
    面对那男人时，雷虎脸上哪还有半分方才的硬朗？
    眉眼间写满了近乎谦卑的恭敬，那姿态，恰似门口警卫见到他时的模样。
    什么人能让一位执勤站长如此敬畏？
    程野正发怔，就听那陌生男人开口了，“上面最近盯得紧，我已经锁定了目标，这一次要伪装身份秘密进出，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刘署长放心，我会亲自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刘署长？
    程野心头剧震，随后猛地一惊，这是检查站走出的那位超凡者.刘坤？
    他尝试调整视野，念头一转，便看到了刘坤的模样。
    胖胖的，脸有些发福，和东叔竟然还有点像，只是眉宇间更显年轻锐利。
    “东西从d口进，我会安排人手交接。”
    “您从b口进，那边是两个见习，无论是谁，都没见过您。”
    “两个见习？”刘坤愣了下，“这个时候让两个见习守检查站？”
    “是程野，程龙的儿子，另一个是王成的儿子王康。都是丁站长的安排。”
    “是么？”
    刘坤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后天，或者大后天，我会出发！”
    话音落下。
    画面在这一刻彻底碎裂，暗下去的光线又重新恢复。
    程野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仍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耳边雷虎的声音似乎才刚刚消散。
    抬头看过去，雷虎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态，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他刚刚看到那一幕完全没有影响现实时间。
    “嗯，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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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调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c3719.lol。m.c3719.lol

 第107章 检疫C区，走私检查！

    “我想要评价表。”
    程野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
    多说多错，从唐斯那里得来的经验，让他现在不想问任何问题。
    因为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验证。
    而想要什么东西，以见习的身份而言，自然是转正所需的评价表。
    另外，第一次搜索情报，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程野有点拿捏不准过去多长时间。
    好在看雷虎的神情，似乎最多也就两三秒，并未引起怀疑。
    “行啊。”雷虎爽朗一笑，起身回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抽出三张空白评价表，“咱东人出来的检查官，我雷虎从来没卡过谁的评价表，能力只要够了，一次性全都给你！”
    大笔一挥，全部填上满分。
    紧接着，拿起桌边的站长印章，三声轻响，动作一气呵成。
    “喏，拿着。”
    雷虎把表格推过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眼问道，“北站的三张拿了吗？”
    “拿了。”
    “那就方便了，你等等我.”他说着，竟又转身回去从抽屉里抽出三张评价表，熟门熟路地重复起刚才的动作。
    “贺站长意外牺牲，中央站现在由丁站长代管检查工作，至于检查官的考核，暂时由我代管。”
    这就齐了？
    看着六张评价表放在面前，程野愣了下，随即起身，“感谢雷站长！”
    “不用谢我，能干掉高级融合体，你的实力早就过见习阶段了。”
    雷虎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见习和一期，考验的是检查官的业务能力，你的检查能力在我这里已经能拿到满分，但外勤，也是检查官能力的重要一项。”
    “等到南站执勤完，就着手开始准备吧，只有进了一期，有了独立权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检查官，到时候你会发现，能做的事，比现在多得多。”
    “明白。”
    程野点头，语气沉稳，“感谢雷站长信任。”
    “好，去执勤吧，检疫b口的危险可不比a口低多少，检查手段也不一样，如果能平稳执勤完这个周期，我可以再做主答应你一个要求。”
    雷虎笑了笑，没再多说，只是端起茶杯，示意谈话到此结束。
    程野将评价表装进背包起身告辞，推开门的瞬间，雨丝混着风灌了进来。
    微微凉意让他瞬间精神一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汗毛乍起。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心头难以抑制的兴奋。
    比起到手的六张评价表，搜索情报带来的意外收获，才更让他心跳加速。
    意念一动，面板弹开。
    主页面下方，多出一条新的提示。
    【情报对象：雷虎】
    【指定方向：与收集员相关】
    【情报质量：0.7级（指定目标后信息质量降低0.3）】
    【当前可回放次数：4】
    【注：初次查看情报时，为意念时停空间，与现实流速冻结】
    【注：回放情报时，情报空间与主世界时间流速为：500比1】
    【注：回放情报时，请收集员确保自身处于绝对安全状态】
    【注：回放次数耗尽，情报自动销毁】
    “竟然还能回放？”
    目光扫过一行行提示，程野心头微喜。
    收集器的功能远比他想象的更强大！
    情报虽不像技能那样能带来立竿见影的实力提升，却在这一刻让他捕捉到了一条关键信息。
    刘坤，要来南站了？
    而且还要伪装身份进入他所执勤的检疫b口？
    在此之前，虽然程野已经无数次幻想过搜索超凡者，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突兀。
    而且。
    似乎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刘坤伪装着身份进入，岂不是代表着我能想办法提高配合度？”
    念头一闪过，心脏立刻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起来。
    江川只是共生残留态，就已经拥有了lv5技能。
    刘坤作为超凡者，肯定也拥有lv5，甚至lv6技能。
    虽然这些，收集器暂时都搜索不到。
    但不同的是，共生残留态下的江川，搜索耗能完全和普通人一样，这代表着他的生命层次并没有发生变化。
    而张灿，程野还清晰记得，当时配合度已经100%拉满，搜索到lv1技能的概率却只有15%，搜到lv2技能的概率更是只有1%。
    “当时的收集器还没有升级，只有见习阶段。”
    “不知道我现在晋升新锐以后，搜索超凡者的概率会不会提升？”
    对比搜索物品，显然是技能更加有诱惑力。
    程野一边琢磨着，脚下的步子却没停，径直往楼下走去。
    见习要晋升，得完成三个站点的考核、拿到九张评价表，外加一次外勤任务拿到b级以上评价，中途还不能出重大事故。
    通常得花一两年左右，才能走完这些流程。
    目前检查站内的记录是哈林保持的，用时六个月零五天。
    而他只用了三个多月，就已经把最难的九张评价表拿到手了，后续大概率能打破哈林保持的记录。
    因为外勤的b级以上评价，实在不算难。
    毕竟见习阶段能接的任务本就不多，以他现在的能力去完成，手拿把掐。
    “只是我一走，王康这边没人照看，行不通。”
    “况且雨线还持续着没离开，一旦外勤期间下雨，感染体活动范围频率增大，危险系数绝对暴增。”
    程野并不心急，缓冲区现在这么多检查官，愣是没有一个人出去。
    不仅仅是站队影响，更因为天象异动，荒野的危险概率大大增加了。
    他一个见习，就为了转正贸然出去，实在太不划算。
    最好还是等刘毕回来，一起去出外勤，这样安全系数能更高些。
    而且丁以山还在考验他，这才是眼下最关键的事。
    只要能拿到站长的支持，就像李马太说的，外勤想去哪里就能去哪。
    “那么多检查官争着站队，图的就是能分到有油水的外勤任务，现在一条康庄大道摆在我面前，着实没必要去冒险。”
    走到楼下，工作人员还没回来，程野换上雨衣等了会。
    没有等多长时间。
    不到十分钟，两人去而复返，“因为昨天和王检查官一起执勤的宋检查官今天办理了报道，程序上有点冲突。您看.能不能早上先去c区执勤，明天再换过来？”
    “有人报道？”
    程野皱了下眉头，思索回想李马太给他的那份名单。
    东人检查官有三个姓宋，两个一期，一个三期。
    “是哪个宋检查官？”
    “宋海检查官。”
    是那个三期？
    按说王康昨天早上执勤，宋海本该下午才来。
    不过有时检查官临时有事会调班，依规矩是该通知王康一声的。
    只是一个三期，一个见习。
    换成他或许宋海还会打个电话说一声，但面对王康显然没有这个意识。
    程野沉吟了下，“行，那就去c区执勤。”
    情报里刘坤说的后天或是大后天，也不知道具体指哪一天。
    程野有点担心会错过机会，但转念一想，雷虎应该不会这么大意。
    既然已经应了刘坤的话，要是事情定在今天早上，肯定会让他去换掉宋海的。
    跟着两名工作人员，穿过e区。
    到了隔离检查区，南站和北站没了任何区别，都是一样的规模布置。
    两名观察员等在隔离门前，见到程野过来，难免愣了愣。
    “这位是程检查官，程野，今天早上的执勤检查官。”
    工作人员介绍道。
    其实不用他介绍，单看长相，两名观察员就已经认出了程野的身份。
    太像了。
    和程龙这个五期检查官，东人里的中流砥柱，至少有六七分相像。
    要不是程野太过年轻，只看侧脸，他们几乎要以为是程龙复活了。
    “麻烦你们了。”
    隔离门开启，程野朝工作人员微微颔首，随即迈步踏入。
    穿过消毒通道，两名观察员已在尽头等候。
    “大人好，我们是c区的观察员.我叫阿豹，我叫阿蛇。”
    两人依次自我介绍。
    阿豹是个老成的中年人，阿蛇是个精壮的年轻人。
    一老一少，分工明确。
    阿豹的职责和渡鸦相似，负责文书登记、资料记载等案头工作。
    阿蛇却和猫头鹰不同，需要陪同检查官一同执勤。
    “我们南站是观察员陪同检查官执勤？”
    “是的，”阿蛇立刻解释道，“主要是咱们东人的口音太杂，天南海北的都有，而且我们c区负责检查外来的庇护城、聚集地人员，有些人不仅带着口音，还不懂咱们的规矩，总不能让大人您亲自去教他们吧？”
    他笑了笑，又补充道：“另外那些庇护城有时候会开好几辆车过来，检查车辆和货物也是个苦力活，您只管吩咐，我来做就行。”
    “会有人走私吗？”
    “当然有，而且不少。”阿蛇点头道，“外来者的普通物资，我们检查站是没法抽成的，只有异化结晶、超凡矿材、珍贵金属这类高价值物品，才会抽取20%的检查税。”
    “有些人抱着侥幸心理不想缴，就会走私，把东西藏在轮胎夹层里，或者用密封袋裹着塞进货物堆最底层，甚至有人把结晶嵌在假肢里。”
    “不过他们敢这么干，主要还是因为代价不算大，就算被发现了，也只是多抽10%的税，总共缴30%就行。对他们来说，藏了可能赚，不藏就一定亏，就算被查出来也在承受范围内。”
    “另外.”
    一路往前，阿蛇滔滔不绝的介绍着。
    检疫a区是统统抽成30%，因为都是幸福城自家商队的原因，没有人会私藏物品。
    毕竟一旦被发现，代价远不止多缴10%这么简单。
    轻则被扣除信誉积分，所有物资没收，重则租车权限都会被取消。
    但检疫c区不同，来这儿的商队，有的是周边聚集地凑起来的散户，有的是小庇护城派来的，但规模再小，只要打着‘交易’的旗号，检查站就得按平等主体对待，走幸福城的交易规章制度。
    “前些年不是这样，那时候外来商队是香饽饽，不光不用缴任何税，我们幸福城还会额外加价5%收他们的货，以刺激更多的商队前来。”
    “坏就坏在有些人太精，b区对拾荒者就收5%的税，有人都不想缴纳，就跟周边的小聚集地勾结，把东西卖给他们，再让聚集地以商队的名义走c区，借着免税的空子把货带进来。”
    “一来二去，才半年时间，b区的税收就少了一大半，可进出的人数反倒比往常多了三倍。”
    “次数一多，再加上这些年外来商队越来越少，大多都是我们幸福城自己的商队跑交易渠道，所以检查站也趁机改了规矩，不管是商队还是散户，高价值物品一律收20%，堵住b区的漏洞。”
    “如果查到走私，多出来的10%归您所有，另外站里还会拿出来额外的5%作为执勤奖励。”
    嗯？
    原来油水在这？
    程野听着听着，眼神一亮，忽然意识到c区并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拉胯，也是个赚贡献点的好地方啊！
    要说目前整个检查站，恐怕没有哪个低期检查官会比他更需要贡献点。
    抛开装备、载具、电池等等大家都想要的东西不谈。
    走理想派路线，爽是爽，社区上千人供他差遣，但这花钱简直如流水，而且开销越来越大。
    像目前天元社区的建设，被他七改八改，预算已经飙到了两万六千点。
    更别说后期的工厂建设、医疗点设备采购、生产原料前期投入这些。
    虽然步行街建成后，能一步步把这些前期投入全部赚回来，变成一个持续生财的聚宝盆，提供长期收益。
    但这些前期投入，都得靠他这个投资人来填补。
    而这些，恰恰是贡献度体系无法满足的。
    昨天晚上回去后，他又仔仔细细算了笔账，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武器和医疗物品这么贵，特意找黄升打听了工务署的体系来验证。
    这么一合计，总算把内部贡献度体系和外部贡献点之间的关系弄明白了。
    简单来说，内部贡献体系是专门为了发展庇护城搞出来的特殊规矩，核心目的有两个：
    1.防止资源外流。
    2.降低资源使用门槛。
    就拿租用载具的价格来说，价格定得那么便宜，就是为了方便商队、检查官、公务人员出去办事。
    但想要用这套体系购买物资，就不行了。
    因为贡献点是有锚定物的，是有实实在在东西兜底的，像超凡矿材、异化结晶、各种受严格管控的战略物资，不管是在幸福城，还是带到其他庇护城，都能换成资源。
    但内部贡献体系没这回事，由部门自己说了算，发多少、怎么发都是部门定，花出去的钱自然也由部门来承担。
    举个简单的例子。
    检查站最有钱的时候，按市场价从幸福城买了一百辆大金杯。
    这一百辆车刚买回来时，租一天可能要50积分，损坏得赔偿500。
    可随着时间推移，到现在本钱早就赚回来了，所以就变成了他看到的15积分一天，就算车坏了，检查站也能承受。
    但像武器、医疗用品这些东西却不同，检查站不会去储备，有人兑换，就得用贡献点按当下的市场价去买。
    因此，检查站富裕的时候，大家手里的积分就值钱，一把野牛格斗手枪卖1积分都有可能。
    可要是检查站手头紧了，积分立刻就不值钱。
    例如现在野牛手枪价格就翻了个倍，霹雳1更是翻了几倍。
    而等到秋天高期检查官回来了，检查站有钱了，积分就会升值。
    这也是唐斯提醒他转正前别浪费任何贡献积分。
    因为只有转正看到所有的规则，才能明白这套体系的运转方式。
    但就算积分升值了，也不可能给他兑换建设步行街的东西。
    因为检查站的这套体系，是为了方便检查官公务，而非满足个人目的。
    “每年春秋两季，是c区最忙的时候。”
    “唔，到了冬季，基本上不会有车队，有时候c区一连关闭十多天都是常态。”
    阿蛇还在不停介绍着，却见程野忽然顿住脚步，两眼放光地望向车库。
    “这是车库，有些商队用的是电车，所以会来这儿充电。”
    “我知道，这台充电桩是我能用的吧？”
    “是”
    话音未落。
    程野已经熟稔地取下充电头，用徽章刷开权限，随即又把充电头挂了回去。
    “好了，这桩不要给任何人用。”
    “是。”
    没想到离开a区，还能在c区充上电，真是意外之喜！
    早知道该让王康来c区报道的。
    念头产生一瞬，便被程野摇头否决，收益往往伴随着风险。
    远道而来的商队，出现凶猛感染体的概率可不小。
    或许十次都碰不上一次，但只要撞上一次似腐藤这样的超强感染体。
    别说王康这个见习，就连他应付起来都有巨大风险。
    继续往前，c区也同样是三个大仓库加一个隔离仓。
    “隔离仓现在还有人吗？”
    “没有，一般来说，有风险的人员不会让他们通过检查站，我们会劝返，货物交易都在检查站外完成。”
    “检查站外.”
    程野抬眼扫了下检查站外，北站有的那条黄线，南站这里也有一条。
    让他意外的是，虽然下着雨，但已经有四辆九米六货车等在c区入口前。
    每辆货车侧面都喷涂着硕大的红色高山标记。
    检查官见习文化考核中，有一门课程便是记忆各个势力的标记。
    程野皱眉思索了下，很快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个标记对应的势力。
    来自隔壁海省的红山庇护城，距幸福城直线距离将近一千七百公里。
    规模虽说比不上幸福城，却也是实打实的大型庇护城，常驻人口大约有三十万。
    特产的话这么长的距离，车上装载的基本不可能是当地特产了。
    大概率是二道贩子，货物在中途已经倒手过好几次。
    这也是废土商队的常规操作，一路卖、一路买，靠着差价赚钱。
    而非现代那样，接取货主的委托，装货前往某个目的地。
    掏出防务通，程野瞄了眼时间。
    距离九点开始检查，已经只剩十五分钟，正好足够准备。
    “阿蛇，开始准备吧。”
    “好的，大人！”
    阿蛇点头应下，没等程野开启隔离门，竟从宿舍牵出来一条黑犬。
    这狗皮毛油亮，足有半人高，看着格外精神。
    瞅见程野，黑犬“汪”了两声，立刻被阿蛇拍了一巴掌：“叫什么，这可是程检查官！”
    黑犬嗷呜一声，连忙低下头，竟像是听懂了似的，眼神瞬间变得谄媚起来。
    “嘿，咱们检查站还养着动物呢？”
    程野不禁有些讶异。
    由于超凡诅咒影响，植物生长需要专人照料，营养周期转瞬即逝，使得草食性动物饲养性价比极低。
    肉食性动物就更不用想了，人吃的肉都没有，哪里有动物的份。
    狗这种杂食性动物，倒是可以用营养浆养活。
    可尴尬的是，普通猎犬根本不是变异生物的对手，而且一叫还可能引来感染体，所以并不受拾荒者待见。
    综合各种因素，眼前这条黑犬，是他穿越过来后见到的第一个动物。
    “大人，它叫小黑子，是咱们检查站的老员工了，专治那些手段低劣、抱着侥幸心理的走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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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瞒天过海，巨额收入！

    “不愧是站里的老员工，很有精神！”
    程野弯下腰摸了摸狗头。
    黑犬被饲养的很好，一点也不怕人，皮毛摸起来就像是绸子一般顺滑。
    更神奇的是，被阿蛇训了一句后，这狗简直乖的不得了。
    明明才只是第一次见，却一个劲往他手心蹭，灵性十足。
    “小黑子是当年拓荒兵团从外省带回来的，据说是和变异兽杂交的种，虽说战斗力没有继承变异兽那么厉害，智商却高得很，我们专门训了它对高价值物品的敏感度，只要藏得不算离谱，保管一嗅一个准。”
    程野听出了言外之意，单靠小黑子，还拦不住所有走私犯。
    不过这也正常，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只要利润够厚，商队总会挖空心思琢磨新的藏匿手段。
    “走，执勤！”
    程野刷开隔离门，明明只是个见习，动作却利落得不见半分生疏。
    身后的阿蛇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眼底先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漾开几分难以掩饰的喜色。
    “这位程检查官，看着也不像新人，够精神！”
    他在心里暗赞一声，赶紧拽着小黑子快步跟了上去。
    对于检查官而言，四个检疫区差别不大，无非是油水多少、风险高低的区分。
    但对他们这些基层观察员而言，各区的升职条件可就天差地别了。
    比如a区，核心看的是平稳指标，一年到头只要没出严重事故，就能拿到不错的评价。
    换到c区则完全是另一套规矩，业绩指标说了算，揪出来的走私品越多，考评成绩就越亮眼。
    咚。
    检查站钟声响起，进出正式开启。
    不过四辆卡车还没来得及发动驶入，黄线外却陡然涌出一片人潮。
    “这么多人？”
    昨天是检查站重启，只许进不许出。
    今天才算彻底放开限制，居民们终于能离开缓冲区踏入荒野。
    程野起身眺望，忍不住咂舌，就这半分钟不到的功夫，至少涌出去几百号百人，而且还有十几辆载具混在其中。
    哪怕眼下还下着雨，而且看雨势，怕是到下午都歇不了。
    但在第一波出去的巨大利益面前，还是会有人心动，有人冒险。
    就像这商队，明知道荒野危险重重，依旧会千里迢迢的赶来。
    滴。
    正眺望着，四辆卡车终于发动起来，鸣着短促的喇叭驶入检查通道。
    c区的通道自带一台大地磅，屏幕上即时跳出车辆总重：
    第一辆车，17.7吨。
    “喔呦，装得可真不少，这分量够沉！”
    程野瞥了眼数据。
    废土上没什么交规，更没人管超不超重，但九米六的卡车顶天了也就装20吨左右，再多就会严重影响通过特殊地形的效率。
    通常来说，16吨往上就称得上满载了。
    “大人，您这”
    看着程野从背包里掏出霹雳1，手法熟练地开始组装，阿蛇愣了愣。
    “保险起见。”
    程野呲牙一笑，手上没停，装好霹雳1又拿起游骑兵麻利地组装起来，“这东西拉得越多，说明去过的地方越杂，保不齐就有麻烦。”
    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没像在a区那样把两把枪卡到桌下，而是大咧咧摆在桌面上。
    真要遇到这支车队有感染体爆发，伸手就能抄起枪反击，半分不耽误。
    此外程野还有一个目的。
    他看起来太年轻了，万一商队觉得他是个没经验的软茬，配合度怕是要大打折扣。
    此刻两把枪往桌上一放，凭借着极强的视力，他隐隐看到第一辆车副驾驶位的大胡子，斜靠在座椅上的身体微微坐直。
    “后面的停一下，一辆一辆来，检查完了再进来！”
    阿蛇抓起腰间的喇叭喊了一声。
    第一辆卡车刚驶入检查区，还没停稳，副驾驶的大胡子就推开车门跳下来，先亮明身份。
    从隔离网的小窗里递进来一枚红色的高山徽章，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幸福城交易。
    阿蛇没直接用手接，而是从腰间工具包里摸出个夹子，夹着徽章走回程野身边。
    “大人，您办理好c区执勤时，防务通应该已经开通权限了。”
    “有吗？”
    程野疑惑了声，摸出防务通。
    意外的是，桌面果然多出来了个图标，竟然是他熟悉的照相机图标。
    下面缀着四个字，【拍摄识别】。
    点进去的瞬间，防务通后盖微微震颤，竟弹开一道细缝，露出了隐藏的镜头。
    卧槽，这砖头居然还带拍照功能？
    程野顿时愕然，防务通最开始拿到手的时候，他只当是老式大哥大。
    后来发现能验证徽章，还能触摸点击查信息，才觉得科技水平勉强到了直板机时代。
    可这一路用下来，功能一点点冒出来，到现在看，已经快赶上现代智能机了。
    当然，流畅度还差得远，就像现在用相机拍摄，手稍微动快点，屏幕上就卡出了肉眼可见的残影。
    “每个庇护城的徽章都有特殊的防伪设计，这些设计是不会告诉普通人的，只在庇护城之间流通，需要验证真伪，您只需要拍摄徽章就能匹配数据库得到答案。”
    “好！”
    程野心底暗暗称赞一声，尽可能的稳住拍摄了徽章正面和背面。
    屏幕闪烁了十多秒，跳出一行提示。
    【身份验证通过，海省红山庇护城】
    【身份归属：自由商队】
    【身份等级：三级】
    不光辨明了真伪，连商队的归属和等级都一清二楚。
    标注自由商队，说明这支队伍只是挂靠在红山庇护城，并非官方直属。
    至于等级
    各庇护城的评判标准不一，见习考核里倒是没有这一项信息。
    但三级听着该是个中等水平，不算顶尖，也绝非底层商队。
    “没有问题。”
    “好的，我这就让他们递报货单进来。”
    阿蛇捏着徽章回到门口，跟大胡子低声交涉几句，很快拿着个信封回来。
    程野戴上胶皮手套拆开信封，里面竟装着十多张单据。
    开头几页字迹还算工整，一行行勉强能辨认。
    可往后翻，字迹就开始潦草得像鸡爪刨过，不光数量写得模模糊糊，连商品名都得连着前几个字猜半天。
    “大人，这伙是老走私犯了，很难对付。”
    阿蛇扫了一眼单据，没细看就下了定论，“昨天来的三个商队，基本都是这一套路数。真要是藏了违禁品，这单子上保准写得模棱两可，可就这么硬看，根本瞧不出猫腻。”
    “昨天来的商队和这红山商队规模相比，哪个大？”
    “昨天是检查站重启，商队规模要大点，不过一般能到咱们幸福城的外省庇护城商队，都在3到7辆卡车这个规模。而且您别看他们只开着卡车过来，护卫队的武装载具都停在荒野呢，没有靠过来。”
    “那昨天的检查官查出来没有？”
    “昨天是乔检查官执勤，登记过关的高价值物品大概2100点，另外查出来.五样，价值约莫在1400点左右，不过这五样.”
    阿蛇说着，忽然支吾起来，没敢再往下说。
    “是商队特意没藏起来，给检查官的过路费？”
    “是！”
    阿蛇点点头，这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是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否则就有编排检查官能力不行的嫌疑。
    价值
    按照15%来计算，就是210点。
    程野心念闪烁，昨天他在检疫a口辛辛苦苦执勤一天，收入只有150。
    这c区商队主动送上的过路费，就有210？！
    而且这些人送上门的过路费都有这么多，藏起来的东西价值多少？
    “以前的案例，这种规模，全查大概能藏多少？”
    “全查.”
    阿蛇思索了下，“这没个准数，得看庇护城的规模、商队走的路线，还得看季节。一般来说秋季最多，平均下来至少有五六千贡献点的货，春季最少，可能就两三千，不过今年天象不对劲，冬天来得早，说不定秋季的走私热潮也提前了。”
    嘶。
    多少？
    五六千？
    程野暗暗心惊，这要是能查出来，按抽成算，岂不是能到手大几百点？
    “那照这个规模，商队正常带货的货值，应该在一两万点左右？”
    “对。”
    阿蛇点头，“一般来说，货值的25%到35%是毛利润，抛去路上的损耗、给自家庇护城的抽成，再算上各种意外开销，最后能落到手里的，大概有20%左右。”
    按两万点货值算，纯利就是四千点。
    对比一路穿越荒野的风险，这点收益实在不算多。
    但商队的赚头，本就在于倒腾，比如把这四千点在幸福城换成枪械武器，再卖到那些没能力自产武器的聚集地或小型庇护城，利润就能再翻几番。
    等兜完一圈回到自家庇护城过冬，这一年跑商下来，总收入估计能有一两万点上下。
    再加上沿途把收入换成过冬物资，按百人商队来算，不说分到手的贡献点，单是那些物资，就足够所有人过个安稳肥冬了。
    当然，要想继续发展壮大商队，光靠这些远远不够，必须得有“额外收入”。
    程野顿时了然，这些走私收入，便是商队规模扩大的关键了。
    在各大庇护城之间倒腾这些东西赚差价。
    20%肯定是没赚头，毕竟高价值物品去了哪里都是硬通货。
    30%那就是小亏，利润没了不说，估计还要搭上一些，但依旧在这些商队的承受范围内。
    可一旦走私成功，按20%利润计算，五千就是一千点的额外收入，相当于多了一车货。
    “明白了，让他们开车进来，开始核查。”
    既然这份报货单看了也没用，程野索性将其丢在一边。
    这是第一次检查商队。
    他心里有点蠢蠢欲动，尤其是刚刚体会了情报搜索的便利，忍不住又想来一次。
    简直太方便了，可以看到一个人内心的秘密。
    但与此同时，他又有些好奇如果搜索物品，能不能搜到复制这些人藏起来的高价值物品？
    “之前闷头搜索技能，现在才觉出这搜情报、搜物品的功能，跟检查官的活儿简直是绝配，妥妥的神级功能啊。”
    程野暗自琢磨。
    可惜充能值在搜过雷虎后就只剩27%了，又到了该精打细算二选一的环节。
    好在今天这情况，刘坤应该不会回来。
    不然雷虎这会应该会直接下令，让他跟隔壁的宋海调换位置，以防意外。
    这么想着，程野心里稍稍松快些。
    慢充桩8个小时，能够补能15%左右的充能值，不够。
    看来下班后，必须再去趟工务署和刘工商量步行街建设了！
    正好张师傅在这条线路，顺带拉着他给公交车充会电没毛病。
    思索间，隔离门“咔哒”一声滑开，卡车已缓缓驶入检查区。
    有个人辅助检查就是省心，程野还没起身，阿蛇已经快步上前，抬手示意卡车停到指定泊位。
    卡车主驾驶门打开，司机利落地跳下来，二话不说高举双手站到检查位上，姿态异常熟稔。
    “我们幸福城的规矩，你清楚吧？”程野坐在桌后，目光扫过对方。
    “懂得，大人。”
    司机点头应着，语气还算恭顺。
    “那好。”
    程野朝阿蛇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上前检查。
    小黑子则已经凑到了卡车附近，开始左嗅嗅，右闻闻，寻找气味。
    “大人，所有数据都正常，符合指标范围。”
    “好，脱衣服检查伤口。”
    程野话音刚落，司机已经开始褪下上衣，露出覆着浓密胸毛的大肚子。
    让他眼皮子一跳的是，这司机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皮，旧伤疤层层叠叠，还混着不少深浅不一的爪痕、咬痕，显然是在荒野里摸爬滚打过的。
    好在那些伤疤都已彻底愈合，边缘平整发黑，瞧着不像有感染风险的样子。
    阿蛇围绕着转了一圈，还扒拉开男人的内裤瞅了几眼。
    “没有新伤。”
    “很好。”程野点头，示意司机退到检查区的角落。
    想来这种规模的商队，也不会把感染者安排在头车放进来。
    否则有一个人被检查出感染风险，立刻就会导致商队的交易出现问题。
    “查货！”
    卡车后箱门打开。
    程野走过去，顿时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像是冰块一样的绿色大方砖，堆满了整个车厢，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这香味他一点也不陌生，正是营养浆的味道！
    “全都是营养浆原料？”
    小黑子轻快地跳上卡车，在堆叠的原料间嗅来嗅去，试图找出除了原料之外的其他气味。
    阿蛇也叫来了一队八人工作人员，开始将原料一块块搬下车仔细检查。
    这确实是个苦力活。
    一块方砖原料，重量至少有两百公斤左右，得四个人合力才能搬动。
    眼看车厢渐渐腾空，所有人都已汗流浃背，而之后还得把这些原料重新搬回车上。
    但没办法，这就是完整的检查流程。
    阿蛇带着四个人开始检查车厢内部，仔细排查是否有感染源污染的痕迹。
    剩下四人则围着卸下来的原料忙活，没法用仪器检测，只能靠着摸、看和称重来判断。
    “有没有可能藏在这些原料内部？”
    程野也弯下腰翻看了一块，原料摸起来硬邦邦的，和石头一样，真要是藏了东西在里面，总不能把原料劈碎了检查。
    “大人，您看这上面有标记，是碧野庇护城的产出。”
    一名工作人员指着原料右上角，果然刻着一株小小的绿色小草印记。
    “一般而言，小聚集地或许会配合商队干这种藏私的事，但庇护城哪怕是规模再小的庇护城，也不会允许商队砸了自己的招牌。”
    这碧野庇护城和红山同属海省，是距离幸福城最近的庇护城之一。
    每块原料不知道可以制作多少袋营养浆，但一块价值约莫在50贡献点左右。
    细算下来，这一车的货值在3500贡献点上下浮动。
    若是能和a区一样按30%抽成，直接发财。
    但这属于重要民生物资，带到幸福城，甚至还会给额外奖励。
    只是奖励具体是什么，检查官手册里没细说。
    “看来得回去把手册再好好啃一遍。”
    程野暗自思忖，“之前光顾着死记硬背应付考核，根本没吃透里面的门道，不然遇上这种情况，判断也能更精准些。”
    手册内有大量案例介绍，可他当初只求考核过关，囫囵吞枣记了个大概。
    不过现在后知后觉也不算晚，总能慢慢补上这堂课。
    而且这次可不是单纯死记硬背，有现成的例子可以对照着琢磨，理解起来肯定更透彻。
    光检查第一辆车，就耗了半个小时。
    “大人，没问题。”阿蛇从车厢里跳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车内没发现感染源污染的迹象。”
    另一边，工作人员也完成了所有原料的称重，汇报道：“每块营养浆原料的重量误差都在1公斤以内，藏东西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那就开出去进行消杀。”
    程野沉声吩咐。
    c区的工作人员没能查出问题，小黑子也没有报告异常。
    他这个头一天在c区执勤的检查官，自然更不可能凭空找出纰漏来。
    “多谢大人明鉴！”
    司机弓着腰走过检查台时，特意低头恭维了一句，随即按工作人员的指引发动卡车，驶向车库前方的消杀区。
    那里会对整车进行彻底清洁，尤其要清除轮胎和底盘可能附着的感染源，以防卡车驶入缓冲区造成污染传播。
    “第二辆！”
    大胡子抬手一招，第二辆卡车缓缓驶上地磅，屏幕跳显：15.5吨。
    又是这么重？
    程野挑了挑眉，忽然意识到了c区的检查难度到底在哪里。
    检查感染体可能并不是重点，揪出货物里的私藏才是主要工作。
    否则在这里执勤一天，就是白浪费一天时间，谁指望着检查站发的那点幸福币过日子？
    更何况前两天刚发了公告，到明年夏天之前，所有检查官月薪直接砍半，现在他这个见习，一个月只有250币。
    第二辆卡车停稳。
    司机下车，按流程接受检查，各项数据依旧正常，之后便站到角落等候。
    随着箱门哗啦一声被拉开，里面装的却不是营养浆，而是换成了一摞摞用防水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物件，瞧着比营养浆原料更显规整。
    还没等阿蛇伸手掀开油布，一股浓重的海腥味就从下面涌了上来，带着咸涩的气息直冲鼻腔。
    “海产？”
    程野愣了一下，随即就见油布被彻底扯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竟然全是长条状的咸鱼干！
    嚯。
    十几吨的咸鱼干？
    只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舔了舔嘴唇。
    虽说喝多了寡淡的营养浆，味觉都快麻木了，但并不代表着丧失了对食物的追求。
    就连程野也忍不住喉结动了动，莫名有点想尝尝这咸鱼干到底是什么滋味。
    唯独小黑子依旧淡定，耷拉着耳朵在货堆旁嗅来嗅去，尽职尽责地搜寻异常气味。
    “大人，这伙老走私犯肯定是知道小黑子的本事。”
    阿蛇放下油布，脸色有点难看，语气里带着懊恼，“所以这两个车厢装的货味道都这么重，就是故意盖过其他气味，让小黑子也难分辨.”
    碰到年轻的程检查官，他也想表现表现自己的能力，得到器重。
    但谁也没想到遇到了一伙老手，这就有点直接打脸了。
    “不要心急，先排查感染风险，做好本职工作再说。”
    程野放缓了语气，安抚道。
    见他半点不焦躁，众人也渐渐定下心神，继续埋头忙活。
    咸鱼干不能见水，工作人员只好从后方抬来巨大的防雨棚快速搭建，棚底又铺了层厚实的防水布，这才开始分批把鱼干抬出来检查。
    完全符合上一周程野在a区执勤时，对c区检查工作的认知。
    干的全都是脏活累活！
    但这查依旧没法查，咸鱼干条条紧实，堆叠捆在一起密不透风，光靠翻找根本看不出藏没藏东西。
    程野微微侧目，余光中看到大胡子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快得像错觉，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嚣张。
    这么狂？
    不会真以为本检查官没办法治你？
    程野按捺住翻涌的心思，弯腰跟着工作人员一起翻检鱼干。
    所有人心里卯着一股劲，连着对鱼干的那股渴望都被压了下去，手里的动作更仔细了几分。
    “大人，车厢内部检查过了，没问题。”
    阿蛇检查一圈，也跳下来加入翻检的队伍。
    忽然有人闷哼一声，程野循声看去，一名工作人员的手掌被鱼嘴上的尖刺喇开了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淌。
    “大人，这些都是剑刺鱼的鱼干，我们红山庇护城的特产，翻的时候可得当心着点！”
    大胡子站在外面喊了声。
    程野转头看过去，两人目光对上。大胡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卑不亢地摊了摊手，仿佛在说这事和我们没关系，是你们自找的。
    “有意思。”
    程野心里泛起一丝兴味。
    在幸福城里待久了，习惯了人人对检查官的毕恭毕敬，这还是头一回碰到有人露出恭敬之外的神色。
    那点试探、桀骜、嚣张，反倒让他觉得这个处处透着压抑的世界，忽然多了点鲜活的气息。
    他站起身，脱下沾了鱼腥的胶皮手套，扔进旁边的隔离箱，转身坐回桌后。
    蹲在角落的司机和隔离网外的大胡子同时绷紧了身子，见程野没有摸枪，而是开始翻看报货单，这才同时松了口气。
    说实话，这货单他们自己写完都看得头疼，根本不用担心程野能从中看出什么门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被程野忽然抬头盯着，大胡子喊了声，“大人，我叫金大飞。”
    话音刚落，面板上数值微微变动，闪出一行字。
    【金大飞，11%，可检索范围：情报】
    “配合度这么低？”
    程野暗自摇头，心里默念着‘走私高价值物品’，点下了情报搜索。
    如果单是金大飞态度嚣张，倒也不至于刺激的他要搜索。
    但刚刚那句话，却让他心头微动。
    金大飞说这剑刺鱼干是红山庇护城的特产，既然能一路运到幸福城，说明这支商队不是倒腾寻常货物的二道贩子，车上大概率还藏着其他“特产”。
    而一车咸鱼干，品相周正，少说也能换来三千点收入。
    藏起来的那些特产价值，绝对低不了！
    哪怕只能抽成15%，说不定就能比得上在a区忙活几天的收入。
    面板上字符飞速闪过，这一次程野特意将视线聚焦在阿蛇等人身上。
    果不其然，随着周遭环境骤然暗下，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定格，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秒，画面轰然破碎，又在眨眼间重构，眼前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车库。
    四辆运货卡车整齐排列，前方一字排开六辆后斗加装了武器的皮卡车，还有两辆越野车，这应该就是商队的护卫力量。
    金大飞站在最前头，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走上前递过文件夹，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程野心念一动，视野骤然拉近，立刻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都安排妥当了？”
    “放心，都按计划弄好了。”
    “我瞧瞧。”
    金大飞说着，大步走到装鱼干的卡车后，看似随意地指了几条剑刺鱼干。
    立刻有手下上前，捏住鱼头后半段猛地往下一压，将鱼嘴别开，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锋利的口器里，从鱼腹深处掏出一小袋闪着微光的粉末。
    异化结晶？
    果然有货！
    程野迅速拉近视野细看，剑刺鱼的口器确实锋利，刚才那名工作人员就是被这玩意儿划伤的。
    可一旦捏住鱼头靠后的位置，就能将鱼嘴掰成固定角度，手指刚好能避开尖刺伸进内部。
    那些粉末就藏在鱼身空腔里，而不懂其中门道的人，瞧见那森然的口器，肯定会直接放弃检查。
    “有点东西。”
    找到第一处藏匿点，情报画面却并未中断。
    只见金大飞转身走向第四辆卡车，车厢里堆着一团团缠成球状的海筋绳，这东西程野并不陌生，手册里有着重介绍，是红山庇护城的招牌特产。
    用深海软骨藻的纤维反复捶打编织而成，韧性堪比钢丝，重量却只有钢丝的八分之一，无论是用作工业衔接的缓冲绳，还是零售当作工具售卖，都有极高的价值。
    金大飞蹲下身，从最上层拿起一个海筋绳球。
    绳子表面泛着半透明的琥珀色，缠绕得紧实，他用手指在绳球顶端捏了捏，忽然找到一根略粗的绳头，顺着纹路轻轻一抽。
    原本密不透风的绳球竟像花朵般层层绽开，露出中心缠绕的一团银色细线。
    细线是中空的海藻胶管，剪开一端，里面立刻倒出淡蓝色的粉末。
    “能够增加机械使用寿命的钢晶粉，幸福城的需求量很大，我们只要能带进去，这一趟至少多赚.”矮小男人凑过来，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还是一千？
    程野心头巨震，如果是后者，按照20%的税收，这东西价值岂不是五千点？
    卧槽，这感觉有点上头。
    他要能逮出来，岂不是能直接爆赚750点？
    “活扣结不会被看出来吧？”
    “绝对不会，看着跟普通绳球没两样，只有找到那根引绳才能拆开。”
    矮小男人拍着胸脯保证，“我让不少人试过，没一个能发现破绽。另外，我还在车厢底层混了些结晶粉末，到时候他们的注意力肯定会被那些东西引走。”
    “做得不错。”
    金大飞轻轻颔首。
    话音刚落，情报空间骤然破碎。
    程野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仍在检查区，周围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
    工作人员还在翻检鱼干，阿蛇正帮受伤的人包扎伤口。
    “引绳？”
    他皱眉看向面板。
    【情报对象：金大飞】
    【指定方向：与走私高价值物品相关】
    【情报质量：0.9级（指定目标后信息质量降低0.1）】
    【当前可回放次数：4】
    “这次倒是运气不错，只降低了0.1”
    程野想着，干脆点下了回放，再度进入了情报空间。
    这一次他着重观察金大飞上车后，到底是怎么发现的那根引绳。
    连续回放两次后，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海筋绳的引绳里混着极细的贝壳粉，在特定角度下会反射出微弱的光泽，可惜这光泽太弱，只有在夜晚的暗光里才能勉强辨认。
    如今哪怕是个阴雨天，任谁也难发现这隐秘的标记，必须关好舱门打着手电筒估计才能找出来。
    “果然厉害，人为了赚钱，真是什么巧招都想得出来！”
    程野只能惊叹。
    鱼腹内的异化结晶，不知道具体数量多少，但价值至少在一千点往上。
    如果能藏过去，等于多了200点，再加上钢晶粉的1000，难怪这商队费尽心机也要藏，这利润已经比一车货要多了。
    只是现在，这些“额外收益”得便宜检查站了。
    而且按15%的抽成算，红山商队将为他带来近千点的巨额收入，足够买上一项开设工厂的基础技术，再加点，甚至能买一块10kwh的电池。
    果真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话说这种“小钱”，应该不会被检查站换成贡献积分吧？
    程野关闭面板，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丝笑意。
    该说不说，仅仅一次检查，他就有点喜欢上检疫c区的模式了。
    这比a区更加看重检查官的个人业务能力，能力一般，那就是纯浪费时间，能力强，那就是翻倍、甚至翻几倍的收益。
    “感谢你们资助社区建设，天元的居民.一定会念着你们的！”
    他起身，视线和大胡子交汇，最终落在地上的咸鱼干。
    这东西，看起来似乎有长期储存的可能性。
    要是能顺势扣下来一些，哪怕冬天来临去到废墟荒野，也不愁没有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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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财物两得，异象征兆！

    以庇护城的体量，真想严查走私其实易如反掌。
    只要商队进检查站时登记所有货物，出货时再核对登记单，两相对比就能轻松揪出走私品。
    但之所以没有庇护城选择这么做，反而默认商队过了检查就能自由交易，主要还是因为过去试过严查的庇护城，无一例外，全被商队集体拉黑了。
    第一，20%的检查税其实是一个对赌式的激励。
    废土商队向来逐利而生，没有足够的利益刺激，谁也不会冒着被感染体、变异生物和劫掠者袭击的风险跑商路。
    单纯的正常货物交易，根本吸引不来源源不断的商队。
    就连幸福城最鼎盛的时候，都得额外拿出5%的利润作为“甜头”。
    如今5%没了，多出来的检查税变成了新的刺激。
    躲过去了，就等于多赚了一车货的利润。
    被查到了，最多也就是折了走私品所有利润，再倒贴10%进去而已，还在接受范围内。
    这种赌一把的诱惑，让商队对超级庇护城们又爱又恨，忍不住一次次来碰运气。
    第二，就算庇护城严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会逼出更复杂的走私链条。
    商队完全可以先把货物卖给周边聚集地，再通过拾荒者一批批带进城里。
    但链条每多一个环节，利益就得被分走一层。
    一次两次没什么，偶尔出点意外，越来越多的商队嫌麻烦，索性直接把这种“不懂变通”的庇护城拉进黑名单。
    毕竟废土上的庇护城不止一座，商队有的是选择。
    你严查？那我去隔壁对走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庇护城做生意就好。
    而对庇护城来说，失去商队意味着物资流通停滞，远比容忍一点走私损失更大。
    这便是双方心照不宣的平衡。
    “庇护城默许商队在规则边缘试探，换取物资持续流通。商队则接受检查税的抽成，把走私当成风险与收益并存的博弈。”
    程野没有叫停检查，而是站在工作人员旁边默默思索着，脑中不断闪过手册上对走私的介绍。
    这种写在明面上的游戏规则，当初背诵记忆时还有点不明觉厉，此刻忽然有了鲜活的注解。
    现在想来，检查税不仅是对商队，对检查官又何尝不是一种刺激？
    要是一点油水都刮不出来，谁愿意仔仔细细的去检查每一辆车，每一个角落，检查有没有被感染源污染。
    万一有个疏忽，不知不觉中引发一场感染潮，代价根本无法承受！
    十多分钟很快过去。
    工作人员仍在埋头检查鱼干，每个人都卯着劲翻找，没有半分懈怠。
    于他们而言，发现走私品也是大功一件。
    功劳攒得多了，才有机会升职成观察员，或是申请调到缓冲区内的正式部门，从此端上“编制”的铁饭碗。
    可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
    常规检查手段早就被商队摸得透透的，想从眼皮底下找出问题，难如登天。
    有人确实动过劈开鱼干检查的念头，但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压下去了。
    因为一旦劈开后里面没有东西，就相当于是损坏了商队的货物。
    在场所有人里，只有程野这位检查官能拍板做这个决定，其他人包括阿蛇在内都没有这个资格。
    而谁要是贸然建议程野这么做，最后却查不出东西，是要担责任的。
    轻则按价赔偿货物，重则被检查站追责辞退。
    毕竟规矩摆在那儿，不能为了搜查而盲目搜查，必须有确凿证据才能动真格。
    否则人人都为了往上爬乱提建议，毫无章法可言，检查站的秩序早就乱套了。
    “可以了，大家把鱼干都搬回车里吧，没有问题。”
    程野扬手叫停，声音特意放大了几分，“都当心点剑刺鱼的口器，别再被划伤了。”
    话音落下。
    站在隔离网外的金大飞，嘴角果然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笑，有点得意。
    当然，这是站在程野的角度去观察。
    落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委屈中带着些终于过关的如释重负。
    一捆捆鱼干重新被搬上了车，按照之前的方式码好堆叠。
    “阿蛇，待会指挥卡车进去，别急着消杀，就让它在那儿等着。”
    程野不动声色道，对着隔离仓方向扬了扬下巴，“该怎么做，不用我提醒你吧？”
    阿蛇愣了下，脸上微微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迅速敛去点头应下。
    难道这位年轻的程检查官已经发现了问题？
    “大人放心，我明白。”
    “那就好，别让他有机会和外面联系，看住他。”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司机。
    所有咸鱼干被搬回车厢，卡车在指引下前往消杀区。
    因为上一辆卡车还在消杀的缘故，司机被阿蛇引导着将卡车停在隔离仓前方。
    就在卡车停稳的瞬间，四名原本守在角落的警卫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呈四角之势将卡车围住，动作自然得像是例行警戒，却在无形中切断了驾驶室与外界的联系。
    与此同时，两名警卫迅速一左一右站在卡车两侧。
    “朋友，先下车，等轮到你的时候再上去。”
    “哦，好！”
    驾驶室里的司机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但也只能按照警卫的命令，下车站在车头处。
    转头看向检查区，距离隔得远，又下着雨影响视线。
    金大飞显然没能发现不对劲，丝毫没有意识到第二辆卡车已经被控制。
    阿蛇走了进来，微微点头。
    “下一辆！”
    程野喊了声，目光落在缓缓驶入的第三辆卡车上，心里已大致猜到了车厢里的东西。
    卡车过磅，重量显示：14.7吨。
    刚在检查区停稳，小黑子就冲着车厢吠叫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人，那里面是些异化结晶，报货单上写了的！”金大飞隔着隔离网高声喊道，语气透着几分刻意的坦荡。
    异化结晶？
    所有人都很淡定，心里知道这就是过路费了。
    司机接受完检查去到角落，一打开卡车后舱门，小黑子便窜了上去，对着角落里的木箱狂吼不止。
    “安静点，小黑子！”
    阿蛇拍了把狗头，带人打开木箱，里面果然整齐码着淡白色的异化结晶，晶体内部似有云雾流转。
    “大人，是最常见的月鸟结晶，一公斤市价42点左右。”
    他半蹲下身掂了掂分量，不轻。
    抬到磅秤上一称，扣除木箱重量，净重44.3公斤，合计1860点贡献值。
    按照20%的检查税，为检查站带来了372点的收入。
    “大人您看，我们都是规矩做生意的，该交的检查税一分不少。”
    金大飞又喊了一声，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恭顺。
    程野转过身微微点头，这家伙倒是个妙人。
    或者说能跑商队的这些领头的，都是人精，藏没藏东西两说，表面功夫做得是滴水不漏。
    依阿蛇所言，昨天乔检查官检查了三个比这红山商队规模还要大的商队，总共才查出2100点。
    而这红山商队单是主动上交的结晶，就有1860点。
    “这么看倒是挺懂事的，走私的东西不少，愿意拿出来的也不算少。”
    程野微微颔首，脑子里忽然冒出个额外的念头。
    只是这念头能不能成，还得看金大飞接下来的反应和态度。
    第三辆车很快检查完毕，拉的全是些其他庇护城的小物件，有工业品，也有工艺品，都是些没见过的稀奇货。
    价格没法估算，但都在免税范畴内，算不上高价值物品。
    “行了，开走！”
    程野抬手放行，检查站前排队的就只剩下最后一辆卡车了。
    金大飞这次没有继续等着，而是扒在车门上跟着卡车一起进来。
    这家伙确实是个大心脏，明明车里拉了五千点的走私货，却一点紧张感没有，反而表现的愈发放松。
    卡车过磅，10.9吨。
    四辆卡车的重量依次递减，到这台，抛去车身自重，载重量连一半都不到。
    小黑子的嗅觉果然灵敏，车子刚停稳，就对着后舱门再次吠叫起来，尾巴绷得笔直。
    肉眼可见的，金大飞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装出一抹紧张的模样。
    下车后嘴里喃喃着，眼神里混着惊奇与惶恐。
    “大人，我不知道还有人往里面装了东西，怕是装货时装漏了，但我们绝对登记过.所有的货物都在报货单记载着，我们可以证明！”
    “是么？”
    程野扯出一抹浅笑，抬手示意工作人员先对金大飞和司机做基础检查。
    没来由的，金大飞打了个寒颤，从笑容中读到了一些东西。
    是自信，也是从容。
    一整套流程走完，两人都没有问题，按指示退到角落。
    “还好老吕头坚持让我备点过路费，不然这年轻检查官怕是真不好糊弄.”
    金大飞心底暗自庆幸。
    刚才远远瞧见程野时，他还后悔过。
    第四辆卡车里的结晶粉末，本就是给检查官留的“通路钱”。
    一般的大、中型庇护城，检查官见了这东西多半直接放行。
    就算是超级庇护城，这里的检查官变得严格，收了好处也会手下留情。
    他原以为程野年纪轻，或许不用破费，现在看来，幸好没省这笔钱。
    妈的，笑的太吓人了。
    给他一种所有手段都被看穿的错觉。
    “开门！”
    小黑子已经按捺不住，尾巴在地上扫得飞快，喉咙里发出急切的低吼。
    后舱门刚掀开一道缝，便像离弦的箭窜了上去，对着车厢地板的木板疯狂撕咬，犬牙在木板上划出浅浅的齿痕。
    这黑狗，真厉害！
    金大飞在角落看得眼皮直跳，先前听其他商队说，幸福城有有条黑犬，只要东西没被彻底密封或掩盖气味，就绝无漏网之鱼。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阿蛇示意手下上前，用撬棍顺着木板缝隙用力一扳，整块活动地板应声而起。
    下面整齐码着数十包散开的结晶粉末，全是月鸟结晶碾成的细粉。
    这东西混入消炎药里能大幅提升药效，就算是粉末状态，收购价也和整块结晶一样。
    工作人员迅速将粉末收拢称重，电子秤上跳出数字：
    19.8kg。
    按42点一公斤算，又是831点贡献值。
    15%的抽成，程野这个检查官能分到124点，快赶得上他昨天在检疫a区忙活一整天的收入。
    “按照30%的税收，没有问题吧？”
    程野转身，目光落在金大飞脸上。
    金大飞愣了愣，扯出一丝僵硬微笑，“没，没问题，是我们疏忽了，该罚！”
    程野没有揪着登记问题死缠烂打，说明已经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既然对方给了台阶，他也懒得再演那套不知情的戏码，干脆应得爽快些，免得节外生枝。
    “大人，里面都是海筋绳。”
    “都抱下来。”
    团成球的海筋绳看着占地方，实则重量很轻，难怪第四辆卡车总重才10吨出头。
    一个个呼啦圈大小的绳球被搬下车，堆在铺开的防水布上，工作人员挨个称重、记录，单从重量上看，和报货单上的记载分毫不差，挑不出任何毛病。
    阿蛇蹲下身，试着扯了扯绳球一角，想检查内部是否有夹层。
    可这海筋绳韧性堪比钢丝，缠绕得又紧实，任凭他怎么用力，绳球都纹丝不动，更别说扯开缝隙了。
    “大人，这绳球缠得太密，恐怕得上机器才能硬拆。”
    阿蛇抬头请示，眼底带着几分为难。
    按说这种绳球里面最好藏东西，但没有确凿证据不能损毁商队货物。
    程野没说话，只是走到堆成小山的绳球前，目光缓缓扫过。
    光照下，半透明的琥珀色绳球泛着油光，和情报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太神奇了，这搜索真是好用。”
    程野摸着海筋绳暗自感慨。
    绳面摸着像尼龙，看着光滑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摩擦力，单是这一个绳球，幸福城的收购价就高达200贡献点。
    数了数卸下来的绳球，整整24个，光这一车就值4800点。
    第三车货的杂物按照1500点算，红山商队明面上的货价总值已达14400点，利润在3000点左右。
    但因为1860点的月鸟结晶需要缴税20%，故利润为2700点。
    不过藏起来的货才是大头，钢晶粉5000，鱼腹内的异化结晶作价2000，价值按照7000计算。
    若是没有被发现，净赚1400点，总利润能冲到4100点。
    但被他逮出来，不光这1400点没了，还得倒贴700点罚款，利润降低至2000点。
    这么一算账，程野心里顿时有数，转头问道：
    “金大飞，这些绳球你能解开让我们检查吗？”
    “大人，这.用机器缠起来的，我们人手没法解啊。”
    金大飞故作为难，继续解释道，“这是我们红山庇护城有名的特产，大人您要是能调来机器，我们可以指导怎么解开。”
    “是吗？”
    程野微微一笑。
    不得不说，他确实喜欢这种掌控的感觉。
    “阿蛇，抬一个绳球回车厢内，再给我找一把手电过来。”
    “好的，大人！”
    这一声吩咐出口，金大飞的脸色瞬间变了。
    绳球抬进车厢，阿蛇打着手电，程野很快找到了引绳。
    轻轻一抽，绳团如花苞般层层绽开，里面的银色细线完全暴露。
    阿蛇愣了下，随即失声叫道，“大人，这.”
    “是什么，抬下去问他就行了。”
    见程野跳下车，拍拍手，所有工作人员都围了过去。
    所有人看清车厢里绽开的绳球，顿时发出一阵惊叹，声音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兴奋：
    “真藏着东西，这伙人胆子太大了！”
    “嘿，刚刚还说要机器，结果大人用手就直接解开了！”
    “这里面是啥，看着怎么有点像是钢晶粉？”
    “嘿，还真是，手电照射上去泛着蓝白光芒闪烁，钢晶粉的特征啊。”
    “我的天，这么多，这这里面至少有100g吧？”
    工作人员你一言我一语，每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金大飞心上，他的脸色越来越黑，攥紧的拳头指节都泛了白。
    直到程野走回检查桌，右手不动声色的按在霹雳1上，这才似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金大飞心底刚冒头的任何念头。
    这里是幸福城。
    他面对的是幸福城的检查官！
    在这片土地上敢对检查官动歪心思，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无休止的通缉，就算躲回红山庇护城，也保不住这条命。
    “大大人。”
    “30%。”
    “是，没问题。”
    金大飞咬牙应道，心里在滴血，这一下直接亏了500点啊。
    换成枪械，至少没了25把护卫步枪。
    不过好在那车咸鱼干内的异化结晶保住了，算下来，只亏了不到百点。
    还能接受！
    按照程野刚刚找到引绳的方式，阿蛇很快解开了所有绳球。
    剪开海藻胶管，钢晶粉全部倒入检查站特制的收纳瓶。
    一番称重，足有1.7kg。
    这东西可是按g卖的，1g就要3个贡献点，货值达到5100点。
    30%的检查税，1530点，程野到手一半，爆赚765点。
    “大人.”
    见程野走过来，金大飞连忙直起身子。
    第一时间被发现，他心里是又恨又急，还以为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说不定是绳球没捆紧，或是引绳露了破绽。
    可等阿蛇按着程野教的法子，一个个解开剩下的绳球，他那点怨气瞬间就散了个干净。
    现在是一点多余想法都没了。
    这年轻检查官是真有东西，不是靠运气，分明清楚怎么找到引绳。
    这种情况下，就算藏得再严实也没用，换了其他商队来，结果只会一样。
    这么一想，金大飞反倒觉得释然了。
    这场雨让他急着早上匆忙赶过来，生怕幸福城的检查站又封闭几天，没成想刚好赶在这年轻检查官手里。
    上天注定，技不如人，认栽就是！
    “那咸鱼干，你们带到里面，一般是按照什么价卖的？”
    “鱼干？”
    金大飞愣了愣，显然没料到程野会突然问这个，随即老实答道，“我们上次来幸福城还是两年前，那会儿内城的管事按1吨240点收的。”
    车上约莫14吨，这个价格那就是3360点。
    每吨的价格倒是不贵，但这东西肯定是不会在缓冲区流通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缓冲区的居民天天喝营养浆一点问题没有。
    要是流通咸鱼干去市面上，让老居民尝到味了，产生了对食物的渴望，难免就会产生各种矛盾。
    但内城就没这顾虑，既能让居民换换口味，又能当成福利彰显内城的优越，反而能收拢人心。
    “卖给我个人两吨怎么样？”
    程野顿了顿，语气平淡，“不是让你白送，我按120点每吨和你收购。”
    “120点？”
    金大飞怔了下猛地抬头，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涌了上来。
    这幸福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欺负人了？
    都已经查出来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还要变着法从商队身上刮油水？
    然而怒意刚冒头，就被程野接下来的话钉在了原地。
    “我听人说，剑刺鱼的鱼嘴，只要按住鱼头后面，就能掰开伸手进去。”程野挤出一丝微笑，“金队长，不知道这消息对不对？”
    “呃”
    金大飞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腔。
    原来不止是海筋绳里的钢晶粉，连鱼腹里藏的异化结晶，都被这年轻检查官看穿了？
    看着程野那张尚带稚气的脸，心头那点火气瞬间化成了彻骨的无力感。
    “大人的消息没错，鱼嘴确实能这么打开。”
    “那”
    “我做主，送大人两吨！”
    “不行，说了买就是买，我们检查官哪能拿商队的物资。”
    程野伸手，在金大飞肩膀上拍了拍。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劲。
    第一时间，程野倒是想过用240点收购两吨，但那样一来就太装了。
    废土世界，可没有人因为他遵守这点规则，就觉得他高尚，反而要是知道情况，还会背后骂他一声蠢货。
    就这样，按一半的价格收购，既没坏了规矩，又明明白白占了便宜。
    任谁知道，都会称赞他有手段。
    至于为什么不把咸鱼干里的异化结晶查出来，检查官手册里有明确指导。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程野当时就很喜欢这句话，现在看金大飞的表现，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钢晶粉血亏500，异化结晶赚回来400，加上咸鱼的240，总共亏了340点。
    但如果都查出来，那就是亏了700，一来一去差额够换18把护卫步枪。
    “谢谢大人，日后您要是去红山庇护城做客，务必给大飞捎个信，我定要好好尽地主之谊。”
    金大飞想通了关节，脸上挤出些笑容。
    来回一拉扯，反倒他现在还欠了眼前年轻检查官一份人情。
    能说什么，这就检查官的智慧，也是超级庇护城的底蕴。
    太多中小庇护城的老检查官混到中年，都悟不透这个道理。
    要么死守规矩秉公办事，把商队逼得敬而远之，要么贪得无厌，最后把自己栽进坑里。
    似程野这样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实在少见，也就超级庇护城才能遇到。
    “去消杀吧，最近城内不太平，你们商队也要小心些。”
    “大人放心，感染潮我们也是知道的，但幸福城.可不会被一个小小的感染潮打倒。”
    目送卡车缓缓驶向消杀区，金大飞扒着车窗回头冲程野拱了拱手，相比之前，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敬意。
    一直等到隔离门关闭，程野这才长舒一口气，摸出防务通看了眼时间。
    不知不觉，已经11点半了。
    这检查一个车队，直接花了两个半小时，忙的所有人满头大汗，身上衣服都洇出大片汗渍。
    好在收获颇丰，单是钢晶粉和结晶粉末的罚没抽成，就够在场每个人记上一小功。
    尤其是阿蛇，清点完单据走过来时，目光中已经不再全是恭敬，还多出来了额外的情绪，是佩服，还有几分敬畏。
    “大人，这是清单。”
    上面记着查获的走私品和对应的罚没点数。
    程野接过扫了一眼，指尖落在“鱼干”顿了顿，“我和商队买了两吨鱼干，这个你记得补上去。”
    “好！”
    阿蛇连忙应下，拿起笔准备添注。
    按检查站的规矩，检查官确实有权当场购买商队货物，不算违规。
    但阿蛇在检查站干了六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做。
    年轻检查官大多根基浅，手里没多少余钱，而上了年纪的检查官，又不缺物资，至少没有迫切到要在检查站内买。
    但程野不同，这一单收入高达889点，拿出来240点，还有649点。
    “嘶，要是昨天那三个商队撞我手里，岂不是一天能进账小两千？”
    程野摸着下巴，心里忍不住盘算起来。
    当然，也就想想而已。
    赚钱的机会是有，但要是来一车他查一车，这效率谁看了都奇怪。
    毕竟，他只是个见习而已。
    能把红山商队藏起来的走私品查出来，已经够扎眼了。
    虽说这些推脱到刘毕身上应该没问题，但要是连着查三五个商队，还都往刘毕身上推，这口锅怕是大b哥扛不住一点。
    毕竟在其他检查官眼里，刘毕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莽子。
    要是能带出他这样优秀的新人，以后的见习考核教官就不该是哈林，得换成刘毕上阵。
    一想到大b哥站在讲台上，高声教导所有见习检查官要学会愤怒，程野就忍不住想笑。
    砰，砰砰，
    就在这时，隔壁b区传来几声枪响，程野抬头透过隔离网望过去。
    只见两人倒在地上，晕出一片血泊。
    这是南检查站今早头一次爆发冲突，没想到竟出在b区。
    程野皱了皱眉，却没动，没有过去和宋海打声招呼的想法。
    之前在医院时，两人见过面，客套了一阵，却实在算不上熟络。
    倒不是宋海是靠向西人的那批，而是这家伙喜欢端着老资历的架子，估计是站队走火入魔的那批人之一。
    而他现在是新理念的推行者，去接触这些人，反倒容易引火烧身。
    过了十二点。
    检查完红山商队后，c区的通道就一直空着，再没等来第二个外来商队。
    不过多雨的夏季本就是商队的淡季，泥泞的道路会拖慢行程，潮湿的空气还容易让货物发霉。
    除非是急着脱手的紧俏货，否则没人愿意冒这个险。
    可让人头疼的是，雨势不仅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倒像是被拧开了闸门，越下越猛。
    程野索性起身离开检查区，打算去后面躲雨，顺带对付下中饭。
    然而一抬眼望向荒野，他的眉头便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起雾了！
    先前还能隐约看到轮廓的城市废墟，此刻已被白茫茫的雾气彻底吞没，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暗影，像头蛰伏在雾中的巨兽。
    连周边那片本该泛着绿意的荒野，也一点点被雾气浸透，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静。
    听不到虫鸣，听不到风声，似乎连雨水落地的声音都仿佛被雾气吸走了大半，变得沉闷而遥远。
    整个南检查站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被淡淡的雾气包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程野转头望向缓冲区的方向，只见城市内此刻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霭，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按说这种自然现象很正常，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本能的有些心慌，忽然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那是，来自未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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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神秘空雾，移动的超凡诅咒！

    “阿蛇，以前幸福城也经常起雾吗？”
    程野喊来阿蛇，手指向被浓雾吞没的城市废墟方向。
    阿蛇愣了一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目光顿住，“怎么起雾了？”
    这反应，让程野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检查红山商队时，他的注意力全在走私品和金大飞的反应上，压根没留意周围环境的变化。
    检查完后他又去回放了下刘坤和雷虎的情报，琢磨着怎么提高配合度。
    至于什么时候起雾，笼罩过来，谁会对自然环境的这种缓慢变化有明确感知。
    也就是他低头沉思了好一阵子，忽然抬头，才会觉得有些奇怪。
    “按说只有冬天才会起雾，而且从来没这么浓过。”
    阿蛇挠了挠头，又把在宿舍记录入关信息的阿豹叫了过来。
    阿豹刚从屋里跑出来，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也是一脸茫然：“什么时候起的雾？我在屋里记单子，一点没察觉啊。”
    问了一圈，才有两个站在角落的警卫犹豫着开口：“好像是十二点左右吧？就是雨势突然变大那会，我们当时去躲雨了，也没太在意”
    确实，没人会注意雾气什么时候起来。
    这种绵绵阴雨里，本来就容易混杂着薄薄的雨雾，谁也分不清是水汽还是雾气。
    可经程野这么一提，众人凑在一起仔细打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雾好像真的太大了。
    十二点起雾，这才过去二十分钟，能见度就已经剩下一公里左右。
    “打起精神，小心有什么异常！”
    程野心下一凛，摸出防务通看了眼天气，也没显示任何雾气预报。
    希望这场雾气只是普通自然现象。
    幸福城经得住一次替身海星的攻击，可再也经不住第二次感染潮了。
    要是密集的来两次感染潮，别说那些普通人，就连他这个检查官都想跑路，先出去躲一段时间看看情况。
    加热好的五袋营养浆下肚，温热的浆体勉强驱散了些许湿意。
    程野想了想，转身走向车库，打算将吊坠从充电头里取了出来。
    喝营养浆的时候，刘毕那句“废土上的规矩，不是给会列公式的人定的”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不断回响。
    是啊，危险从不会按常理出牌，不能用刻板的认知去否定直觉里的警兆。
    自穿越到这片废土，就必须承认，生死危机可能在下一秒就砸到头上。
    【收集器已回收】
    掌心微微闪烁，吊坠显现。
    程野捏着一角微微抬起，眼神落在中空玻璃核心中央。
    左上角那抹蔚蓝格外喜人，小小的角海星在液体中缓缓漂浮，像一尾沉睡的海洋精灵。
    盯着它看了会，心中那股莫名的忐忑立刻消散了几分。
    为什么说这五分钟的超凡能力是底牌，是他敢大胆行动的底气，是能活下去的信心？
    对内而言。
    在幸福城的规则里，若是有人敢逾越规则对他这个检查官动手，不在乎任何影响，也不在乎任何后果，那就意味着这座城市努力维持的秩序已经崩塌，变成了和荒野无异的无序之地。
    哪怕事后有人追究这些违背规则的人，却依旧证明了规则的约束力不强，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角海星带来的超凡力量，就是他杀出去的资本，是活下去的底气。
    而若是没人敢打破规则，那他就能在规则的框架里尽情施展，不用担心突如其来的致命威胁。
    对外而言。
    就像现在遇到的这种诡异天气，就像随时可能出现的超强感染体。
    超凡就是保命的资本，是可以让他继续坐在c区执勤的勇气。
    五分钟内，哪怕是母源过来，也要给我坐下！
    “加快速度，消杀完就让他们进城，别在南检查站多逗留。”
    程野吩咐了声，没有将恐慌往下传递给红山商队。
    自人类建立起统一的信息沟通体系，即便在废土大地上四散扎根，终究还是命运与共的共同体。
    走南闯北的商队或许见过不少异象，但论信息渠道，绝比不上超级庇护城的积累。
    大雾要是真有致命威胁，幸福城的监测系统不可能毫无反应。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按捺住心绪，回到检查区继续执勤。
    坐回检查桌后，程野深吸几口气，每隔十分钟就起身活动一圈。
    或跑操，或俯卧撑，力求让身体始终保持在能随时搏杀的状态。
    连续搜索技能，实力快速增长。
    之前压在心头的威胁感本已淡了许多，连睡觉都踏实了些。
    可现在，哪怕有角海星随时可以超凡，他也依旧觉得心里发空，毫无安全感。
    “还是得自我超凡，还是得握有更多力量！”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丁以山和哈林为什么不常出现在检查站了。
    守卫森严的检查站，铁网高墙俱全，说安全确实安全。
    可换个角度看，每天吞吐无数外来人员和未知货物，就是个暴露在荒野的毒窝。
    母源感染体混进来，如贺飞这种老检查官，执勤站长，说死也就死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要不够强，就是死路一条！
    “天象异动影响范围越来越大了，现在的能见度，恐怕已经不足九百米”
    又一轮活动结束，程野抬眼望了望雾中，掏出防务通看时间。
    下午1.04。
    这期间，他没少留意隔壁b区和d区的动静。
    宋海那边倒是热闹，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居民和拾荒者在接受检查，根本脱不开身。
    但程野看得清楚，宋海明显比早上那会暴躁了许多。
    好几次有人刚报完身份数据，就被他眼神一厉，让警卫直接押去了隔离仓，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d区的检查官更是干脆，直接撂了挑子，躲进后面的隔离区。
    但按照规矩，如果有人进入d区，他就必须出来检查，没法逃避。
    “大家似乎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啊”
    没人开口质疑这场突如其来的雾气，却都在用行动证明着。
    这场雾，不对劲！
    叮。
    1.10分。
    防务通突然响起提示。
    程野立刻摸出来解锁，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文字，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半分。
    【幸福城广播总台-特殊大雾天气预警】
    【受暖湿气流交汇影响，本市自今日正午起将出现持续性大雾天气。目前能见度已降至950米以下，预计未来72小时内大雾将持续并可能进一步加剧，部分区域能见度或低于100米。】
    【请广大居民务必注意：非必要请勿离开缓冲区前往荒野，幸福城已启动紧急应对预案，正在通信薪火庇护城，针对大雾原因深层次分析】
    【请勿惊慌，请勿散播任何谣言！】
    这是一条面向幸福城所有居民的预警播报。
    既然能发出来，说明这场雾气的影响范围应该还在可控之内。
    程野微微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高层对这场异常大雾视而不见，任由恐慌蔓延，然后整个大活出来。
    现在看来，幸福城既然已经重视起来，那他要做的，就是坚守好自己的岗位，等待后续更进一步的消息。
    这也是背靠超级庇护城的好处，若是此刻他在荒野里带队建立聚集地，遇上这种事，恐怕所有人都只能抱着武器瑟瑟发抖，连个明确的应对方向都没有。
    “阿蛇，让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把昨晚执勤的警卫们都叫起来。”
    程野按下通讯器扬声道，刻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让大家也别太紧张，预警已经发了，说明这不是什么大事。”
    话音落下。
    程野继续翻看防务通，直到过了三五秒后，整个人像被按了弹簧似的猛地弹起。
    没回复？
    没有声音？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大半，表情彻底沉了下来。
    不知何时，浓郁的雾气已经漫过了检查区的边界，像潮水般将他身后的一切都吞没了。
    缓冲区、检查站，甚至连身后的隔离区，全都消失在白茫茫的雾霭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阿蛇？”
    程野试探着又喊了一句，声音刚出口就被雾气吸走，连回音都听不到。
    他尝试按下桌面上打开身后隔离门的按钮。
    没有任何意外，按钮被他拍的邦邦响，可隔离门却纹丝不动。
    “见鬼了？”
    程野心底一沉，不再对着按钮做无用功，反手一把抄起桌上的霹雳1，枪身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传来，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定了定。
    是这场雾气本身有问题？还是某种感染体的能力扩散，让人产生了精神幻觉？
    脑中瞬间闪过手册里关于感染体的记载，一条条特征在飞速掠过。
    程野迅速判断出当下的情况。
    能对人类精神形成影响，继而产生幻觉的感染体并不少。
    似亲水类感染体，很多都有这个能力，比如苗阳之前提过一嘴的恐虾，就是放大人类的情绪，继而催生各种逼真的幻象。
    不过那已经是在寄生的情况下
    心念刚起，视野中央立刻浮现出蔚蓝色的面板，没有受到雾气影响。
    程野迅速切换到个人界面，目光扫过状态栏，上面没有提示任何被寄生的信息。
    “没有寄生，就形成了这般大规模的影响”
    如果是感染体，这意味着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感染体的能力已经突破常规，达到了母源级别，具有超凡能力。
    要么是感染体的能力，和这场雾气形成了叠加影响。
    手指微微一动，掌心处吊坠浮现，又快速消失，同样没有影响。
    验证了收集器没有被限制，程野心底的不安瞬间散去大半。
    人只有在面对未知没有到来的时候，才会产生恐惧心理。
    真正处于这个状态时，心底那些惶恐，那些不安，反倒消散的一干二净。
    “1，2，3”
    现在什么也看不到，整个检查区就像是被浓雾隔绝的荒岛。
    程野心里默数着，一直等到数字超过60，周边依旧死寂，没有任何异响。
    他这才缓缓松开按在霹雳1上的手，转而摸向腰间的防务通。
    果然，这玩意也彻底歇菜了。
    屏幕漆黑一片，无论他怎么按解锁键，都毫无响应。
    用力按下背后的紧急通讯键，指尖传来按键塌陷弹起的触感，可依旧石沉大海，有点像所有电量都已经被耗尽。
    面对这种极端情况，防务通其实还内置了一个微型重力发电装置，至少能支撑着发出一条求救信息，但不用想都知道是在做无用功。
    “如果是幻觉的话，不应该转变的如此突兀，让人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抛开幻觉这个可能，那”
    程野猫着腰缓步走向隔离网，想看看隔壁宋海所在的b区情况。
    该说不说，这雾气确实邪门。
    白茫茫的浓雾像凝固的牛奶，沿着隔离网的缝隙密密实实地铺了一层，连网眼都被堵得严严实实，别说看清人影，光线都透不过多少。
    程野尝试着将枪口捣进缝隙，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见对面先伸过来一双手，吓得他差点扣动扳机。
    “程野？”
    一道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像是使用老式电话，有种极为明显的失真感。
    “宋海？”
    “是我！”宋海抽回手后，大概是凑近了隔离网，声音稍微清晰了些，“这不是感染体的影响，别自己吓自己，也别乱开枪发疯，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是沙省最近常出现的那种.空雾。”
    “沙省，空雾？”
    程野愣了一下，皱起眉头一阵思索。
    他确实好像在哪里听过有这么一回事，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具体是在哪。
    心念飞速流转，记忆如翻页般快速搜索、定格。
    忽的，他眼神一凝，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听过这消息了。
    还得追溯到大半个月前，那天他刚激活收集器，从楚云烽身上搜出龙力雏形，由于事先不知道技能会改造身体，他饿了一晚上，天蒙蒙亮就守在了东叔门前。
    东叔当时在收听小太阳的播报，其中就有一条提到沙省有种奇怪的浓雾。
    只不过当时隔着一道门，听得并不真切，他只勉强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空雾是天象异动带来的，从年中开始，此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有人怀疑这是一种会移动的超凡诅咒，但沙省的超级庇护城却是否认了这种说法，毕竟其他省份从未传出过类似的空雾爆发事件。”
    “现在看来，这说法.恐怕不假！”
    不愧是三期老检查官，宋海站队归站队，个人能力还是有的。
    经他这么一说，程野顿感心安，两人凑到隔离网旁低声交流起来。
    “有没有说怎么应对这种空雾，或者怎么闯出去？”
    “最开始我听到空雾的消息，还是电台播报提过一嘴。后来我虽然主动搜索过这方面的信息，但因为它只在沙省出现，就没太放在心上。”
    宋海特意将语速放的很慢，即便隔着浓雾，也能让人听得清楚。
    “首先，空雾是有持续时长的，最长不超过两个小时，最短不低于半个小时。这期间，人一旦被空雾形成的雾洞笼罩，就没办法离开，任何电子设备都会失效。当然，有种说法是超凡者能一力破万法，可以直接闯出去，但我建议你千万别尝试，就呆在这里！”
    “因为还有另一种说法，雾洞是相互连接的。也就是说，如果两个地方同时出现空雾，哪怕中间隔着几千公里，你要是从这边的雾洞离开，说不定会直接跨越这几千公里，出现在另一边的雾洞。”
    “这时候要是雾洞消散，你就得留在那儿了。”
    这么神奇？
    程野愣了下，忍不住追问道，“那不就相当于空间隧道？”
    “不清楚。这消息是一个自称穿越过雾洞的人说的，没得到过进一步验证，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跨越了那么长距离，还是故意编造假消息。但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出去，必须对空雾更深入的研究。”
    “放心，我们能活着出去的。”程野沉声道。
    “你倒是心大，跟你父亲一个样。”
    宋海感慨了一句，声音随即又严肃起来，“但要是雾洞连接的说法属实，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会有人直接掉到咱们检查站里，跨越几千公里来到幸福城？”
    “这是最好的情况。”
    宋海的声音冷了几分，“要是掉下来的不是人类，你该清楚会是什么结果。”
    嘶。
    未曾设想的角度。
    程野下意识的握紧了枪身，这要是掉下来个感染体，岂不是直接突脸？
    更恐怖的是，万一掉个母源下来，掉在检查站还好说。
    但要是掉在缓冲区，掉在内城，整个幸福城不就直接完蛋了？
    “好了，我建议你不要站在角落，就站在检查区的中间。”
    “如果有任何人从雾洞里出现，记住，不要回复，不要说话，不要接触。”
    “有把握的话，直接开枪打死，别拿自己的命去赌雾里出来的到底是正常人还是怪物。”
    “没有把握，那就”
    宋海没把话说完，敲了敲隔离网，“看在都是同僚的份上，三长一短给我提个醒，谢了！”
    “放心，要是遇上应付不了的怪物，肯定给你信号。”
    程野心中一怔，顿时明白了宋海和他说这些话的目的。
    眼下大家都被困在了空雾内，面对的是同样的未知情况。
    要想活下去，就得联手，信息共享。
    “好，你是咱们东人的好苗子，好好活着，别瞎冒险。”
    宋海声音顿了顿，离开前却又赶紧补充道，“别去提醒d区的韦乐成，那家伙是西人的走狗，死了都活该！”
    草。
    都到这种时候了，竟然还不忘记阵营斗争，真有你的！
    程野顿时有点绷不住，连带着刚才酝酿的紧张感都散了几分。
    等回到检查区中央。
    他忍不住的看了眼头顶，也是浓郁到几乎形成实质的厚重雾气，沉甸甸地压在上方，仿佛随时会有东西穿透下来。
    之前不知道情况的时候，还没想过这件事。
    但经过宋海这么一提醒，他脑子里反复出现巨大的怪物从头顶掉下来。
    尤其是之前在无人机看到过的那种十几米高的巨大怪物。
    “但愿不要有真的怪物出现，不然我就得大开杀戒了。”
    捏紧吊坠。
    这一刻，他忽然有种握着奥特曼变身器的错觉。
    除了沉甸甸的安全感，竟然还有一点点兴奋？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
    没有防务通可以查看具体过了多久，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变得格外漫长。
    程野依旧保持着活动的习惯，每隔一会，感觉身体发冷了就赶紧热身。
    而且他也没傻到一直站在检查区中央，而是不断变换着站立的方位。
    至于提醒d区的韦乐成，他倒是靠过去了一次。
    但空雾出现前，韦乐成就已经缩回了后面的隔离区，这会想来应该不在检查区内。
    “咦，雾气好像散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野刚活动完身体，忽然发现浓雾有了散开的迹象。
    隐隐约约间，他已经能看清前方的检查通道。
    只是转头望向后方，雾气依旧浓郁，但无论如何，这已是个好兆头。
    他快步走到b区与c区之间的隔离网前。
    两人似乎心有灵犀，竟然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敲响了隔离网。
    “散开了？”
    “你那边也是？”
    两句话说完，两人默契地各自退开，没有再多说什么。
    危险往往就藏在转机初现的时刻。
    在雾气彻底散去前，现在正是最需要警惕的关头。
    好在一切的担心似乎都是多余的，自出现散开的征兆后，空雾散开的速度越来越快。
    程野默数着，几乎每过半分钟，雾气就会稀薄一分。
    直到检查通道完全清晰可见时，腰间忽然传来‘刺啦’一声轻响。
    防务通，恢复正常了？
    他抽岀防务通一看，屏幕果然亮起，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为
    下午2点37分！
    从收到天气预警到现在，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但笼罩在这空雾里，程野却感觉至少有三四个小时那么漫长。
    “大人，大人！”
    身后传来阿蛇急促的呼喊，程野猛地转头，隔离区的雾气也散开了，露出一片模糊的人影！
    让程野意外的是，以靠近他的这片隔离网为中心，检疫区里的警卫、工作人员竟自发地围成了一个圆弧。
    最前方，红山商队那四辆卡车横七竖八地停着，车厢挡板放下，形成了一道简易的阻挡屏障。
    所有人都背靠背挤在一起，手里的长枪短炮一致对外，直指浓雾未散的方向，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警惕。
    “你们.”按下隔离门的开关，程野微微靠近，依旧保持着警惕性。
    “大人！刚才雾里有东西动！”
    阿蛇的声音发颤，指着圆弧外的雾气，“我们被冲散了，好多人找不到，后来不知怎么就聚到这儿了，是金大飞说，把卡车横过来能挡一挡.”
    “什么？”
    程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圆弧外的雾气依旧浓得化不开，但能隐约看到地面上有拖拽的痕迹，混着暗红色的污渍，一直延伸进雾里。
    “金大飞呢？”
    “在车上，他说万一有怪物过来了，就直接碾上去！”
    “伤亡情况怎么样？”
    “暂时.暂时没找到尸体，但少了两个警卫没过来。”阿蛇的声音更低了，“刚才雾里有怪响，我们听到了惨叫声，但.没人敢过去。”
    “做得好，这种时候守着才能活下去。”
    程野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告诉所有人，保持阵型，别乱开枪，等看清东西再说。”
    “是！”
    阿蛇应声喊道，声音里多了几分底气。
    有程野这个主心骨在，刚才还惶惶不安的人群渐渐安定下来，握着武器的手也稳了些。
    战线进一步靠着隔离门收缩，但没有人进入检查区。
    因为里面是封闭的，一旦有怪物冲上来，所有就只能被困死在内部。
    程野尝试用防务通联系外界，屏幕能正常点亮，功能恢复了运作，信号却依旧被雾气所屏蔽。
    但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枪声突然划破寂静。
    哒哒，哒哒哒。
    不是b区，也不是d区，而是检疫a区。
    枪声里夹杂着怪物狰狞的嘶吼与疯狂的咆哮。
    像是瞬间点燃了引线，让前一秒还安静到能听见彼此呼吸的雾中，骤然变得嘈杂起来。
    “来了！”
    几乎是同时，c区的雾气传来清晰的‘咔哒、咔哒’的声，像是某种坚硬的爪子在敲击地面，节奏缓慢，却带着一股步步紧逼的压迫感，正从多个方向缓缓靠近。
    感染体不会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变异兽？”
    程野猛地暴喝一声，率先举起霹雳1，对着声音最清晰的方向扣动扳机。
    轰！轰！轰！
    霰弹枪的轰鸣在雾中炸开，前方的雾气里应声溅起几道猩红，紧接着传来怪物尖锐的痛苦嘶吼。
    有效果！
    枪声瞬间成了主旋律，众人也不管里的东西到底在哪，抱着先下手为强的念头，一股脑地对着浓雾扣动扳机。
    子弹撕裂雾幕，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忽的，一道黑影无视射击封锁冲了出来，程野想都不想就扣下了扳机。
    凄美血花绽出。
    紧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噗通”声，摔在卡车前的地面上还弹了两下。
    “是蚁狼？”
    众人定睛一看，掉在卡车前的怪物尸体露出真容。
    灰黑色的皮毛沾满血污，尖牙外露，体型比普通野狼稍大，正是废土食物链底层的蚁狼。
    没来由的，所有人心里的恐慌瞬间消失。
    尤其是缩在角落的小黑子，更是直接站起身，对着雾气狂吠两声。
    妈的，吓唬谁呢？
    以为是什么强大怪物，原来是人类赤手空拳都能打赢的蚁狼？
    见到众人眼中那股按捺不住的跃跃欲试，程野轻咳一声，压下了逐渐升温的躁动：“守好阵地，雾气没散之前，谁也别乱动。”
    被吓得狠了，总归需要一个发泄的窗口。
    刚刚的射击就是一波窗口，瞬间让众人心中积压的恐惧与焦虑宣泄出去了大半。
    “是！”
    所有人齐声应道。
    事实上，真要让他们冲出去，肯定还是不敢的。
    而在枪声停歇后，雾气中的变异兽明显被打怕了，再没敢往前冲。
    但尴尬的是，随着雾气逐渐散开，可供他们通过的那条通道，似乎
    消失了？
    一道道焦躁的嘶吼声传来，伴随着抓挠声。
    等到雾气又消散了一些，程野眯眼望去，更多的蚁狼显露出来，足有三五十只。
    挤在隔离仓前方，缩在角落的雾霭边缘，对着隔离网前的防御阵型龇牙咧嘴，涎水顺着尖牙滴落，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雾洞，是真的.”
    程野心底微沉。
    蚁狼想要进入隔离区，就必须先通过他所在的检查区。
    但现在，这么多的蚁狼突然出现在隔离区，已经能证明一件事。
    通过空雾形成的雾洞，确实可以瞬间去到另一边，无视空间距离。
    眼下，出现的只是食物链最底层的蚁狼，威胁不值一提。
    可要出现的是感染体，母源，甚至是超凡地缚灵呢？
    “希望，这空雾只是偶然形成，要是长时间持续在幸福城周边爆发.”
    程野望着渐散的雾气，此刻只能默默祈祷。
    时间来到3点出头，笼罩在检查站的雾气仿佛收到了某种信号。
    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竟像被狂风卷过般骤然散开，规模缩回了最初的样子。
    虽仍有一层薄纱似的雾霭笼罩，却已如普通水雾般，完全不影响视物。
    程野下意识望向隔壁b、d两区，发现情况竟和c区大同小异。
    每个区域都以隔离门为中心，构筑了防御圈，面对的也都是些变异兽，并未出现感染体。
    哪怕是最先爆发战斗的a区，对抗的也只是一群体型较大的变异兽，没有出现难以应对的怪物。
    “清理蚁狼。”
    “是。”
    雾气散去后，几十只缩在角落的蚁狼，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吩咐阿蛇带人清理，程野走回隔离网，宋海也恰好走了过来。
    “雾洞是真的，这些变异兽应该就是从雾洞通道过来的。”
    “确实，麻烦恐怕大了。”宋海神情明显有些恍惚，沉默片刻，忽然憋出两个字：
    “保重！！！”
    程野愣了下，神色忽然沉默下来。
    如果不是他来报道，按规定，宋海本需和王康搭班满一个周期才能离开，不能因为危险系数增大，就擅离职守。
    可如今他来了，宋海便能顺势抽身。
    三期检查官已经有了进入内城的资格，无论是躲进内城，还是出城前往秘密庇护点，都比守在这检查站安全得多。
    但离开检查站，去了其他地方，真的就能安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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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拉拢人心，潮级天灾！

    【紧急通知】
    【未知天灾“空雾”已降临幸福城周边，目前影响已结束】
    【请执勤检查官立即做好人员疏导工作，严防出现边检混乱情况】
    【本次空雾为沙省区域性天灾，相关资料正从沙省“天心”、“莲潭”、“雪鸢”、“奥林卡斯”等超级及大型庇护城紧急调取，预计最晚于明日8时前同步至各检查官防务通】
    【空雾对电信号存在极强屏蔽性，此前处于雾中时防务通会因信号中断自动锁定，现针对全体检查官开启外勤模式，防务通将取消信号中断锁定机制】
    【根据前期信息监测，空雾中“雾洞”呈水泡状显现。严禁在雾中触碰任何水泡，否则可能引发雾洞联通，导致人员被强制传送至雾洞另一侧】
    【空雾在沙省已持续超三个月，累计伤亡人数不足万人，威胁程度评级为：‘潮’，请各位检查官积极引导居民理性应对，切勿传播恐慌情绪】
    【后续信息将持续更新，如发现高价值线索请及时上报，幸福城将依据信息重要程度给予相应奖励】
    幸福城的应急反应速度很快，尤其是面对已知的天灾。
    几乎就在空雾散去的两三分钟后，一连串的消息便进行了下发。
    “威胁程度只有潮级？”
    扫过一行行预警信息，程野目光微顿。
    仅用伤亡人数来定义天灾威胁，或许对其他类型的天灾适用，但显然不能套用到空雾上。
    因为雾洞的存在，潮级应该只是取了威胁平均值。
    而真实的威胁度，则要取决于空雾降临后，从里面出来的东西是什么而定。
    若是超凡地缚灵、母源感染体这类存在，威胁度飙升到毁级也不足为奇。
    反之，要是空雾里什么都没出现，那它不过是一场特殊的自然现象，根本谈不上任何威胁。
    “赌运气？”
    对个人来说，或许还能接受。
    但对幸福城这样的超级庇护城来说，任何决策都牵扯着几十万人的生死，显然不可能把应对天灾寄托在“运气”二字上。
    程野已经能想象到此刻内城的指挥部有多匆忙，但好在，这些事都轮不到他这个小小的见习检查官去操心。
    作为基层的一员，检查官现在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做好人员疏导工作即可。
    “大人，蚁狼已经清理完毕，另外.失踪的两名警卫也已经找到！”
    阿蛇换了身衣服，但身上还是有浓郁的血腥气冒出。
    “哦，已经清理完了？”
    程野转头瞥了眼，几十头狼尸果然堆叠在检疫区角落，淌着黑血。
    但他这会并没听到枪声，显然清理这些蚁狼连热武器都没动用。
    这也正常，能留在检查站的警卫，个个都是经过几轮筛选的好手。
    论单体战斗力，或许追不上三大军团里百里挑一的精锐，但比起普通驻军或拾荒者，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
    “那两个警卫怎么样？没受伤吧？”
    “就是吓着了，藏在隔离仓里没敢出来，刚才清理完狼尸才发现他们。”
    “那不错，有脑子！”
    程野没多说什么，在这种环境下，害怕是本能，能保住命就不算丢人。
    隔离仓是用特制的隔离合金打造的，只要不遇上能腐蚀金属的特殊感染体，确实比待在外面安全得多。
    不过一番清查下来，a区还是传来一条坏消息，牺牲了一名工作人员。
    通过雾洞出现在a区的变异生物，是一种名为夜叉牛的大家伙。
    一共六头，身躯庞大，估摸着一头至少在1200公斤往上，头顶长着一支三角尖叉，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角质膜，寻常子弹打上去只能擦出火花，根本穿不透防御。
    那名不幸牺牲的工作人员就是吃了轻敌的亏，以为普通步枪能压制对方，结果被夜叉牛一头顶穿胸膛。
    至于怎么应对这玩意，手册里没有讲过，想来不是石省的变异兽。
    不过就在程野将其记在防务通的备忘录内，打算回去搜一下相关信息时，d区的检查官韦乐成却主动凑过来。
    “是花省才有的变异兽。”韦乐成脸上带着一丝刻意的笑容，“我以前去那边出过外勤，见过这东西。平时攻击性一般，甚至面对人类都懒得搭理，大概率是穿雾洞过来后，到陌生地方被激发凶性。”
    说完，他又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感激：“谢谢，刚才雾浓的时候，我知道你想来提醒我，听到你敲击栏杆的声音了。”
    程野瞥了他一眼：“你一直在检查区里待着？”
    “那是自然。”韦乐成挺了挺胸，“我是检查官，职责所在，肯定要守在检查区。”
    “呵。”
    程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再搭话。
    这人不管是表现还是说话，一看就不实诚，是那种鬼精鬼精的人。
    不过想来也是，怎么能指望着背叛阵营，加入西人的东人检查官嘴里有真话呢？
    不过有一点却让程野暗暗警醒。
    无论是宋海还是韦乐成，似乎都知道空雾这一回事，而且知道的一个比一个详细。
    “之前总忙着练武、看书，一直觉得电台的信息接收效率太低，现在想来，是我太急于求成，太想着快速了解这片废土的所有信息！”
    程野坐在隔离桌后，暗暗思忖。
    从书本里得来的知识，只能让他知晓过去发生的事，可遇上像空雾这样前所未有的天象异动，这些前人留下来的信息便派不上任何用场。
    想要提前搜集信息、做好准备，就得时刻留意电台里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消息。
    “这么说来，无论是东叔，还是田师傅他们.从不错过电台消息，不光是为了寻个乐子，更因为这是收集外界信息最直接的方式。”
    之前没人特意提醒他这一点，想来是从没料到会有人不喜欢听电台。
    可谁能知道，对习惯了刷短视频的现代人来说，静下心看文字都难免焦躁，要耐着性子听那些慢悠悠的电台广播，实在难以安下心来。
    如今吃了这方面的亏，程野这才后知后觉打定主意，往后的日子里不管多忙，每天的电台广播都必须收听。
    或许某条看似不起眼的消息，就能在关键时刻救命。
    一番耽搁，时间过了三点半，距离换岗执勤只剩最后半个小时。
    由于c区依旧没有商队前来，程野暂时还能喘口气。
    但隔壁宋海所在的b区却麻烦不小，之前排队的两三百名拾荒者，在空雾笼罩时遭遇了从雾洞闯出来的变异兽，一番搏杀下来，有四人当场死亡，二十多人受重伤，还有将近五十号人是不同程度的轻伤。
    死亡的暂且不说，重伤的二十多多人必须及时救治，而在此之前，还得先排查他们的感染风险。
    这繁琐的流程，只靠宋海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果然，没过几分钟，两名工作人员就快步穿过隔离通道，送来雷虎的指令：
    “站长令，a、c、d三区执勤检查官，立刻执行人员分流，协助b区完成感染检测！”
    “明白。”
    程野起身应道，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人员不分流，等到王康过来交班，这么多人依旧得他帮忙。
    还不如趁着现在有时间、空间，先将积压的拾荒者都清理一轮再说。
    已经检查过车队、商队，检查拾荒者虽然还是头一次，但想来也没什么难度。
    指令下达后，在警卫的引导下，原本挤在b区检查入口的拾荒者迅速分流，平均分配到三个检查口。
    分到程野这边的有将近五十人，其中重伤员两人，轻伤者十多人。
    在阿蛇的引导下，三人为一组，进入检查区待检。
    该说不说，检查拾荒者确实挺简单的。
    既不用检查走私，也不用反复询问行踪细节，只要确认身上没有疑似伤口，几项数据正常，就可以直接放行。
    若是有受伤的情况，流程就和之前检查a区商队成员时一样，要做详细的伤口检测。
    伤口检测没问题，就可以送到隔离区接受治疗。
    至于什么时候能离开隔离区，依旧得按21天的隔离制度来。
    但对拾荒者来说，能保住命就已经足够了，并不奢求这种时候还能回到缓冲区。
    因为就算回去，临时去医疗所就医，也未必能排得上床位。
    “数据正常，放行！”
    “放行！”
    “带去隔离！”
    “.”
    砰，砰。
    d区突然响起枪声，一名绿巨人感染体倒在血泊中。
    没过半分钟，a区也同样响起枪声，有两名感染体被逮出来。
    倒是程野所在的c区，直到最后一个人被送往隔离，也没出现任何感染体。
    “昨天的感染体很多，今天就明显正常一些。”
    程野暗暗点头。
    从早上排队到现在进入缓冲区的居民，少说也有一两千人次，而算上宋海早上开枪的那次，目前只检查出五人。
    不足千分之五的概率，对于幸福城这样的庞大体量而言，已经算得上不错。
    但随着雾洞的出现，未来几天的感染率恐怕又要有所上升。
    “大人，a区的杨检查官，杨星文，想跟您用夜叉牛肉换几头蚁狼肉，再要几斤咸鱼，您看.”
    阿豹从隔离区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杨检查官还说，那夜叉牛肉特别鲜嫩，不管是生烫还是跟咸鱼一起炖，都是难得的美味，说您肯定懂行。”
    “换，等交班的时候就换！”
    程野干脆地应道。
    他当然懂行，换肉只是借口，本质上是要拉近彼此的关系。
    宋海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他和王康还得继续在这儿执勤。
    眼下才周二，隔壁a区的杨星文还得再值五天班，这期间a、b两区就是能互相照应的援手，现在正是打好关系的时候。
    等到四点，所有检疫口都没了排队的人。
    c区也始终没有第二个商队来，程野暗自松了口气。
    经历过空雾里的惊魂后，他实在没精力再应付复杂的检查流程，尤其是需要逐车搜查的大型商队。
    宋海那边也已交代警卫暂时维持秩序，自己则靠在隔离网边，摸出半包皱巴巴的卷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打火机咔哒一声燃起幽蓝的火苗，烟雾在他眼前缓缓散开，与尚未散尽的雾霭混在一起。
    见程野望过来，宋海扬了扬手里的烟盒，作势要往他这边递：“来一根，从沙省进口回来的好货，提提神。”
    程野微微摇头，“我不习惯，你抽吧。”
    “不习惯就好。”宋海嘿嘿一笑，把烟盒塞回兜里，“这玩意现在金贵得很，55个贡献点才一包，抽一根少一根，属实抽不起。”
    正说着，检查站的钟声终于响起。
    咚，咚！
    连响两声，代表着检查站进入暂时封闭阶段。
    执勤交接的半个小时休整期终于到了！
    程野回到桌前开始整理执勤记录，宋海依旧靠在隔离网上继续吞云吐雾。
    还没等来王康，c区接班的检查官却先一步走了进来。
    来人看着有些瘦弱矮小，穿着身和拾荒者也没两样的普通衣物。
    黑色卫衣，下身束脚裤，蹬着一双皮鞋，肩膀微微内扣，脸上刻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程检查官？”
    “董检查官？”
    程野立刻走过去，两人伸手握了握。
    董星，前些天住院的时候两人在病房里聊过好一阵子，是刚刚转正没多久的一期检查官。
    不过这里的没多久，并不代表董星在检查站的执勤时间不长。
    从见习到一期，董星差不多走了两年零八个月才堪堪完成，放眼整个检查站的记录里，算是最慢的一批人。
    倒也不是董星能力不行，而是他的运气简直逆天。
    在检查站执勤时还算安稳，可一旦出外勤，总能遇上各种匪夷所思的麻烦。
    好好的路线突然塌陷，载具连着爆胎，甚至连路过的拾荒者打架，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他都能被流弹擦伤。
    后来丁以山看不过去，特意派了个经验丰富的三期检查官陪他出任务，结果那次更邪门。
    两人只是去荒野回收个信号塔，竟撞见迁徙的变异象群，不仅任务失败，三期检查官还断了条腿，足足养了大半年才养好。
    而董星的外勤也直接标了个严重事故，九张评价表全部重回，重新再来。
    等到他再次一路安稳的获得九张评价表。
    在丁以山和哈林的共同建议下，检查站内直接开了个大会，表决到底要不要给董星跳过外勤。
    所有检查官都投了同意票，破格让他转正。
    毕竟董星的能力早就足够，运气这个事实在是太玄乎，再让他出去，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给检查站招来灾祸。
    还不如让他老老实实的在检查站执勤，至少执勤的这三年，他从没有遇到过任何意外，也没出过任何差错。
    “辛苦了，这空雾我也是刚刚来检查站才听说，程检查官没遇到危险吧？”董星接过执勤记录，轻轻翻阅着。
    一点也没有一期对见习的架子，反倒像是把程野当成了三期对待。
    “还好，空雾挺诡异的，那个雾洞.”
    说着，程野对隔离区角落扬了扬下巴，“穿过来一些蚁狼，没出大事。”
    董星点点头，没再多问，把记录册放在桌上沉声道：“我刚打卡的时候收到总站通知，说接下来一周甚至半个月这雾都不会散，随时都会有转化为空雾的可能，c区和b区挨着，真遇到危险，能搭把手的地方，咱们尽量互相照拂。”
    “放心。”
    程野应道，“我就在隔壁b区待着，就算不执勤，也多半在王康那边盯着，真有情况，喊一声就能听见，肯定互为照拂。”
    “真羡慕王检查官。”董星笑了笑，两人再次握手。
    c区的短暂一日游就此结束。
    隔壁的王康也过来和宋海交完班，程野站在隔离网招了招手，王康立刻露出一丝心安笑容。
    成长了！
    换做几天前，王康怕是早就吓得六神无主。
    可现在，不仅能稳住心神，还表现的如此沉稳，确实难得。
    再看王康和宋海的关系，虽算不上亲近，却也是正常检查官之间的交际。
    这么看来，昨天王康身上的伤，应该不是和宋海爆发冲突所致。
    难道是观察员，警卫？
    程野微微摇头，这就更不可能了，检查站的规矩在这，还没人敢这么胆大。
    离开检查区，红山商队的四辆卡车已经完成消杀，趁着雾散时已经离开。
    卸下来的两吨咸鱼堆在车库前搭着防雨棚的空地上，下面垫了两层防水布。
    “这分量，不止两吨吧？”
    “有三吨，多出来的一吨是金队长特意送您的。”阿豹复述道，“他说要不是赶着来检查站，在野外遇上这鬼雾，不光货物肯定要折损，还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他还说，幸福城有您这样的检察官，商队才会爱来、多来、下次还来。”
    “呵，这家伙嘴倒是挺甜。”
    程野微微摇头，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不过一码归一码，多送的这一吨，他还是打算按照120点的价格收购。
    金大飞有自己的处事方式，检查站也有自己的规矩。
    买货时价格高低浮动，都在规矩允许的范围内，可要是平白收受商队的财物，就有受贿的嫌疑。
    现在或许没人多说什么，可真到关键时刻被人翻出来，那就是麻烦。
    “分出来五百斤，我要和杨检查官交换牛肉。”
    “是。”
    怎么把这么多的咸鱼干带走，是个难题。
    程野只能琢磨着，晚上让大龙带点人来检查站，帮把手抬上公交车。
    至于存放的地方，东叔的小卖部眼下正好空着，倒能暂时放那里，只是得留意别让雨水淹了小卖部。
    等以后步行街动工，再专门建个小仓库，往后有东西要存，也能方便不少。
    “程检查官！”
    正想着，隔离通道外传来杨星文爽朗的声音，穿透力十足，想来之前隔着空雾应该都能听清。
    作为一期检查官，杨星文自然是逃不掉站队这一关，也是站队狂魔之一。
    不过眼下这雾锁全城的处境，遇上这样的人反倒不算坏事。
    只要他稍微动点心思，就能将a、b、c三区联合在一起。
    至于两边后续接班的检查官，在这种随时可能出人命的节骨眼上，想必也不会拒绝这种能互相照应的联合。
    “我给你抬牛肉过来了！”
    杨星文生得高大，肩宽背厚，面容勇毅，看着就孔武有力。
    他身后跟着四个警卫，合力抬着一整块用防水布包裹好的肉，看那轮廓和分量，竟然是一整头处理干净的夜叉牛。
    “这么多？”
    “不多不多。”
    杨星文摆手，“三头留给站里做储备，我留一头，你一头，剩下那头害人的畜生给a区的兄弟分着吃，解气！”
    说起这个，他语气里换上几分沉重：“今天就我a区牺牲了一名兄弟，是我这个当检查官的没照顾好他，惭愧啊。”
    夜叉牛稀奇。
    分肉给检查站的警卫和工作人员更是稀奇。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程野心思流转、顿时了然，提高声音：
    “杨检查官可不能这么说。咱们来检查站执勤的，谁不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有兄弟牺牲，咱们痛心，但更要做的是处理好后续的抚恤，保证他的家人能得到妥善安置，绝不能让兄弟们流血又流泪，寒了人心！”
    “是！我向大家保证，一定亲自监督抚恤的事，一分不少，一样不缺。”
    “我个人还会拿出来同样数目的物资作为补偿，绝不让牺牲的兄弟白白流血！”
    见程野如此配合自己，杨星文眼里闪过一丝感激。
    话音落下，周围顿时一片叫好声。
    这时，宋海从隔离通道走出，扫了眼这边的热闹，轻轻摇头，却没过来凑热闹。
    只能暗自感慨年轻一代的检查官，手段是越来越厉害。
    想当年他们这批人刚入行时，只知道闷头干活，哪懂这些拉拢人心的门道？
    直到后来逐渐在阵营斗争里摸爬滚打，尝到抱团的甜头，才慢慢学会琢磨人心。
    一番交换，五百公斤咸鱼干被杨星文带走，换来一整头牛。
    这么多肉，肯定吃不完。
    程野当即让阿豹砍下两条粗壮的牛腿，一条给c区的警卫、工作人员加餐，另一条送去b区。
    空雾诡异难测，接下来的执勤时间里，风险必然比平时大得多。
    要想让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莫过于用物资收买人心。
    果不其然，c区立刻响起一阵欢呼，看的董星只能摇头羡慕。
    以至于等到程野离开，再翻看执勤手册时，看到上面记载着查获走私物品价值七千点，心里也没掀起多少波澜。
    只能摇头感慨，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真比人和狗都要大。
    夜叉牛被抬到b区时，王康快步赶来刷开隔离门，身后跟着两名观察员。
    “程检查官好，我是葫芦，他是军刀。”
    年长的观察员主动开口介绍，两人依旧是一老一少的搭配。
    葫芦负责文书工作，军刀则专注战斗。
    程野盯着两人看了几眼，很快确定昨天王康的伤与他们无关，那种对检查官发自内心的恭敬，是装不出来的。
    “小康，你先去执勤吧，我待会儿再过去。”
    “好。”王康应声离开。
    c区暂时没有商队过来接受检查，所有人都闲着，两吨半的咸鱼，在工作人员的接力搬运下，很快转移到b区。
    程野拿出防务通给大龙打了个电话，听到要帮忙搬东西，大龙二话不说就应下来。
    “嗯你再去这条公交线找找老张，让他开着车在检查站等我。”
    “好的。”
    到下午五点这会，雨势终于缩小几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然而笼罩在幸福城周边的雾气却是没有散开，一番变化，最终维持在700米这个范围。
    算不上什么大雾，但就像跗骨之蛆一般，让人无法忽视其带来的威胁。
    一番安排妥当后，程野坐在隔离仓前的台阶上，终于松了口气。
    说起来，休息时他没闲着，执勤时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这收获，着实喜人！
    又是牛肉，又是咸鱼，之前执勤的时候哪里敢想这种好事？
    然而仅仅是一天时间，该有的，全都有了。
    在没有断绝掉对食物的渴望前，一想到执勤结束后能生烫几斤牛肉，喝点小酒解解乏，程野顿时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而且这些咸鱼极易储存，若是今年冬天感染潮规模巨大，哪怕需要出去躲一阵子，也不用太担心食物短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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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阴雨季，大降温，人心热！

    天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溅起细碎水花，发出沙沙轻响。
    隔离区里人员进进出出。
    大多是换岗的警卫和清理积水的工作人员，脚步匆匆地穿梭在雨幕中。
    连着下了几场急雨后，属于幸福城，属于石省的阴雨季终于到了。
    按照往年的记录，这场雨至少得从七月中一直下到八月初，连绵小半个月。
    等到雨线彻底离开，天气再度转晴时，丰收的秋天才会踩着夏季的尾巴，慢慢拉开序幕。
    夜，七点一过。
    检查站中央的高杆灯准时亮了起来。
    像是一座灯塔，暖黄色的光芒穿透弥漫的雾气，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晕。
    空气中氤氲着细小的水雾，将隔离网的轮廓晕染得有些模糊。
    乍一看，整个场景显得如梦似幻，却又透着一股阴雨后特有的清寒。
    到这个点，检查站虽然还没关闭，但检疫b区已经基本没什么人影。
    按照惯例，拾荒者们基本不会赶在这个时间点才返回，最迟六点天黑前就得赶到检查站。
    毕竟夜里的荒野危险系数暴增，无论是变异兽还是感染体在黑暗中更为活跃，再加上降雨的双重效果，贸然赶路无异于自寻死路。
    唯有a区和d区还有零星的人员进入，稀稀疏疏的。
    大多是早上出去的商队，或是奉命前往外界探查空雾范围的哨兵。
    再没有白天的喧嚣，更听不到枪声响起，整个检查站渐渐沉入一种雨夜里特有的静谧。
    检疫b区。
    检查区角落。
    程野让葫芦搬了张躺椅过来，斜斜地靠在隔离网边。
    刚开始他还瞪大眼睛，留意着王康的动静，怕这小子应付不来。
    但观察了一阵，发现王康动作还有些生涩，但条理却是清晰。
    检查、问询、引导，做得像模像样，颇有他刚执勤的风范。
    加上b区的人流越来越少，十多分钟过去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程野彻底放了心，舒舒服服地往躺椅上一靠，眯起眼睛打盹。
    只是他睡着的时候，天边还挂着最后一丝昏黄的亮光，雨丝在暮色里像银线般飘落。
    等醒来时，四周已经黑得彻底。
    雨基本停了，只剩下零星的水珠沿着房檐、墙角、隔离网往下掉落。
    暖黄色的光被雾气揉成一团，勉强只能看清楚检查通道，再往外就是白茫茫的大雾一片。
    “小康，几点了？”
    “诶，程哥，你醒了？”王康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听到声音连忙转过头，手里的笔还没放下，“还差五分钟就是九点。”
    “怎么这么冷？”
    程野微坐起身，活动两下身子，这才发现身上盖着件厚外套。
    是检查站的执勤外套。
    平时没人会穿这玩意，因为明晃晃的一个检字挂在背后，实在显眼。
    下意识的拉开外套一角，程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只感觉一股股凉意瞬间顺着脖颈钻进来，刺的人鸡皮疙瘩暴起。
    习武后，气血搬运速度变快，武者对周围环境的变化会愈发敏锐。
    往日里气温上升个两三度，程野都会有隐隐感知。
    如今能让他明显感觉到寒冷不舒服的，少说也是降低了十度，甚至更多。
    “降温了，上面那会发通知说.是空雾带来的影响。”
    “是么？”
    程野皱着眉头坐起身，将外套披在身上，又绕着场地里来回走了几圈活动热身子。
    等到一股热意暖流顺着丹田而起，往四肢百骸扩散，驱走寒冷后。
    这摸出防务通查看最新消息。
    这一觉大概是从7.15开始睡的，现在时间刚过9点，睡了一个半小时。
    防务通上一堆未读消息，有面向公众的预警，也有检查站的群发消息。
    另外还有三个未接来电。
    一个自然是罗晓雪，另一个是未知号码，还有个检查站的公号。
    未知号码是b哥？
    程野顺着号码回拨，但话筒里却响起没有权限的提示。
    “唔，看来睡觉错过了b哥的电话。”
    出于安全考虑，防务通默认就是静音模式，除非在验证身份解锁后，连续点按三次开启声音，否则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响一声。
    而且这提示最多只持续八个小时，过后便会自动恢复静音。
    不过错过刘毕的电话，程野也不怎么担心，想来只要他那边能申请到权限，晚上或者明天总会再打来的。
    “哎，罗姐，刚才困得打盹，没看着电话。”
    “你可算接了！”
    罗晓雪的声音带着点急意，“以后睡觉记得开提示，还好我存着雷站长的号码，和他确认了下，要把人吓死啊？”
    “我那会太困，就眯住了，放心，检查站安全的很什么，水电站的雾洞跑出来一个疑似母源？”
    话筒里传来一条重磅消息。
    程野猛地站起身，攥紧防务通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压低音量，“b哥没事吧？”
    “没事，水电站现在已经有超凡者在镇守，也是检查站走出去的老人。”
    “是里根·卡尔？”
    “你知道？”罗晓雪微微沉吟，“你b哥打电话回来，但你应该没有接上，这一次空雾影响的范围很大，几乎半个石省都被罩在里面！”
    “半个石省？”
    程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石省的面积并不按照地球老一套来，新纪的石省原住民，在拓荒时连着吞并了周边不少地盘，整体面积足有55万平方公里。
    半个石省，岂不是意味着和光西省都差不多？
    “嗯，目前根据沙省回报的消息，基本可以肯定，这就是一个特殊的移动型超凡诅咒，那边的超级庇护城已经尝试过各种手段驱散雾气，一点用都没有，只能等到空雾自动散开，具体的情况你b哥那也不太清楚，等上面整理好后应该就会下发给你们。”
    罗晓雪一口气说完，语气凝重起来，“水电站那只疑似母源还在搜捕，虽然大概率不会离开工业区，可你守在检查站，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最近几天感染体的频率一定会暴增！”
    “我知道，罗姐你也得小心，雾洞是随机出现的！”
    “嗯，看高层的意思，是要在缓冲区建几个集中的避难点，我看看情况要是实在不对劲，就带着伊伊去避难点躲一段时间。”
    “也好，有什么安排告诉我一声，我招呼人帮你们打打下手。”
    信息同步完，两人都没了闲聊的心思，电话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忧心。
    “挂吧，有什么事及时联系。”
    “嗯！”
    电话挂断。
    程野捏着防务通站在原地，眉头皱起，指节泛白。
    尽管他声音压得很低，坐在桌后的王康依旧捕捉到了只言片语，脸色有些发白。
    “程哥，又有”
    “嘘，没有这回事，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程野转过身，微微摇头，“与其担心工业区的流窜过来，不如担心检查站再开个雾洞，直接从里面蹦出一只，现在这情况，半个石省都被罩在里面，说白了就是赌运气，待在哪都跑不掉。”
    就算现在立刻打包跑路，也绝不可能在空雾散开前，靠脚力逃出这片地界。
    至于驾驶载具离开，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程野掐灭。
    幸福城的车都是电池驱动，续航顶天一千公里，全靠太阳能补能才能在废土上跑。
    可如今雾气笼罩，太阳能板的效率连平时的十分之一都没有，真开出荒野，怕是一天都难补充两百公里的续航，到时候困在雾里，遇上点什么都是大危险。
    王康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只是望着远处浓重的雾气，嘴里喃喃着：“赌运气”
    出了内城，现实残酷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认知。
    现在想来他们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何尝不是在赌运气。
    可是，人力真的不能胜天吗？
    万一他和程野在执勤的时候遇到母源，遇到超凡，该怎么办？
    只能坐在这，在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中等死吗？
    留下王康坐在桌后发呆，程野又给检查站的公号回拨过去。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雷虎应该知道了他从商队手里买下咸鱼，又分到一头牛，问他有没有地方存储，可以安排检查站的大金杯给他送回去。
    “我之前联系了一辆公交车，是熟人的车，你们能和工务署知会一声吗？让他方便过来取趟东西。”
    “没问题，程检查官您报下车号就行，我们立刻联系工务署协调。”
    正好。
    程野记得张师傅的车号，却不知道他的全名和防务通号码，有检查站从中协调，倒是省不少事。
    电话没有挂断，另一边的接线员用了不到半分钟，便安排好一切。
    “特殊情况，我们已经帮您申请了这辆公交车未来半个月的使用权，如果您没有需求，它会在正常路线继续运行，如果您有需要，可以直接和这辆公交车的司机张勇联系，张师傅会立刻开着车过来为您服务。”
    张勇？”
    程野默念一遍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好，多谢你们。”
    “您客气了。”
    接线员的声音带着真诚，“空雾持续期间，执勤检查官都是在前线为幸福城的美好而战斗，您有任何需要，我们都会不遗余力地解决。”
    程野挂断电话，有些讶异，但很快想通了特权的来源。
    确实就像接线员说的，在缓冲区被空雾笼罩的日子里，他们这些守在最前线的人，无疑是未来半个月里最危险的群体之一。
    些许特权，既是安抚，也是必要的保障。
    “要是能申请到充电权限就好了，可惜没办法解决为什么要充电”
    程野抬头望了眼，灯光在雾里晕成一团，像块浸了水的黄油。
    他将躺椅往灯光下挪了挪，稳后再次翻开防务通，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快速略过那些重复的预警消息，大多是重复的天气播报、周边环境预警、物资调配点变动，没什么新内容。
    值得留意的，是三条面向公众的公告，以及一条仅限检查站执勤人员查看的内部通知。
    【空雾影响气温提示
    受空雾持续影响，本地区气温已降至3-15c，请广大居民注意添衣防寒，做好保暖措施。目前缓冲区已增设多个临时医药点，居民可凭有效证件前往领取退烧药、感冒药、消炎药等防疫药品。】
    【检查站运营时间调整通知
    因空雾影响，检查站运营时间自明日起调整为每日7:00至20:00，请各位居民合理安排出行，务必在当日20:00前返回，避免因超时导致无法进入。】
    【关于荒野‘雾洞’现象公告
    经探测，受空雾影响，荒野区域随机出现特殊‘雾洞’现象。其形态多为直径1-3米的云雾状圆球，生物触碰后会短暂形成穿梭通道，可抵达数千至数万公里外的未知地点。
    为保障城市安全，血龙军团将启动全天候巡逻封锁机制，严禁任何居民擅自穿越雾洞前往未知区域。特此郑重提醒：穿越雾洞将由个人承担全部风险，且一旦雾洞消失，穿越者将永久无法返回幸福城，请务必谨慎抉择。】
    【检查站升级管控公告：
    自即日起，所有检查站检查强度提升至四级标准。凡经检查确认有穿越雾洞往返记录的居民，有数据异常，必须接受隔离处理。
    特征点：穿越雾洞者手臂会出现云雾状标志，该标志将至少持续72小时。
    请各检查官谨慎对待，穿梭雾洞者可能携带大量未知感染源。
    目前检查站已沿幸福防线正在临时增设隔离仓，所有检查流程须严格执行，严禁任何形式的违规放行。】
    “果然大降温了.”
    程野呵出一口白气，他还记得中午那会翻看天气时，上面播报的温度是21到29度。
    没想到不过几个小时，一觉睡醒，温度竟跌得这么狠。
    最低温砍了足足18度，最高温也降了14度。
    还好幸福城乃至整个石省都没法种植作物，不然这一轮降温下来，秋天的收成怕是要全毁在地里。
    至于检查站运营时间调整，以及后续禁止居民前往雾洞的两条公告。
    倒是全在程野的预料之中。
    白天面对雾洞，好歹能勉强堪清楚从里面冲出来的怪物是什么。
    真要是执勤到夜里十一点，黑灯瞎火撞上雾洞，那待在里面的检查官可就惨了。
    现在调整到8点，刚好卡在天彻底黑透前。
    既能给外出的人留足回返时间，也能让执勤的人少担点风险，算是个折中的稳妥办法。
    至于禁止居民前往雾洞，只能说，更像是一条对雾洞风险的提醒。
    如果血龙军团真能全天候监测所有雾洞，把每一处空间裂隙都牢牢锁死，根本没必要发这种公告，直接派兵驻守就是。
    既然有提醒，甚至点明雾洞消失可能永远无法返回，就代表空雾的覆盖范围太大，军团兵力根本不够用，只能靠规矩和警告来约束。
    而雾洞这东西，本就带着随机出现的诡异性。
    今天在检查站出现，明天可能就飘到内城某个地方，谁也说不准下一秒会在哪冒出来。
    这种情况下，总会有人铤而走险。
    赌命！
    赌运气！
    对那些不惧危险、常年在生死边缘打转的拾荒者而言，只要有一个人从雾洞那头带回点稀罕东西。
    用不了半天，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主动去寻找雾洞往里钻。
    这是人性，根本禁不住。
    除非幸福城高层铁了心把所有居民锁死在缓冲区里，连一步都不准踏出。
    但这是不可能的，就连感染潮来临，高层都没有锁死人口流动。
    更不可能因为一个空雾，就让人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当然，得苦一苦检查站。
    “不过这样也方便，既然穿越雾洞会留下标记，检查起来难度就不算大。”
    “而且四级强度也省了不少麻烦，但凡有数据异常的，一股脑拉去隔离就行，省得费口舌。”
    从最开始的人人必检，到现在按规矩办事。
    程野只用了一周时间就熟悉适应。
    并不是他已经对这份工作产生了懈怠，而是特殊时期就得用特殊方式。
    在空雾笼罩的当下，任何侥幸都可能酿成大祸。
    一旦遇上某种潜伏能力极强的感染源，很可能会毁掉整个幸福城。
    将风险隔离在源头，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小康，我得先走一步，把咸鱼和牛肉搬回去，还得去工务署跟刘工商量步行街的建设规划，等你值完勤，我这边估计才能忙完。”
    程野起身，将防务通揣进兜里。
    王康下意识转过头，脸上扯出个勉强的笑，并不是因为他要走，而是心里依旧在担心着雾洞带来的危险。
    程野看在眼里，放缓了声音，“放心，就算真有母源感染体过来，程哥也有办法让他坐下，至少能给咱们俩争取到跑路的时间。”
    “我相信程哥。”
    王康木讷的点了点头，只是那笑容比刚才更僵一些。
    显然是没把这句话往脑子里装。
    “程哥你走吧，b区晚上应该不会再有人过来，明天早上调整到7点就得执勤，休息不好可不行。”
    “行，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程野应着，转身走出检查区。
    从早上起床忙到现在，还好刚才在躺椅上眯一阵子，回了些精神，不然就算是练武精力倍增，也有些撑不住。
    到隔离区，一股股寒意像潮水般涌来，还真有点寒冬来临的意思。
    程野下意识地裹紧外套，喊上几个工作人员和公区执勤的警卫，帮忙把咸鱼和牛肉抬到检查站门口。
    “大龙，可以过来了，我在检查站门口等你。”
    “好的，我们就在张师傅车上等着呢。”
    寒风萧瑟，吹得人手脚冰凉。
    接线员协调完的时候，张师傅的公交车就已经往南检查站方向开。
    没等两三分钟，两道昏黄的车灯光刺破浓雾，编号‘86’的公交车缓缓停在检查站门前。
    车门“嗤”地一声打开，大龙带着七个青壮小伙鱼贯而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空蛇皮袋，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小心点，这些咸鱼干嘴部口器利的很，别被刮伤。”
    大龙正弯腰拎起一捆咸鱼，闻言抬头咧嘴一笑，“大人您放心，这剑刺鱼我们以前跟着兵团跑的时候见多了，还吃过新鲜的呢。”
    “新鲜的？”
    程野挑了挑眉，“你们之前去过海省那边？”
    “可不是嘛。”大龙嘴上说着话，手底下干活速度却是一点不慢，“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那会儿在拓荒兵团，跟着队伍修好了码头，后来跟着补给船跑过一次长途，目的地就是海省。”
    “这一条新鲜的剑刺鱼，在海省那边值多少钱？”
    “那时候不太值钱，海岸线到处都是这鱼，想吃多少自己撒网捞就行，就是处理起来很麻烦，那口器得敲碎才能下锅，后来没想到回了幸福城，这么多年都再没见过这东西。”
    不值钱的东西带到幸福城，一吨能卖240点？
    程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这又是幸福城吸引商队的手段。
    用资源溢价收购沿海城市的便宜货，既能充实食物储备，又让商队有利可图，才能在这乱世里维持住跨区贸易的链条。
    否则一旦物价调整暴跌，商队跑一趟赚不到钱还倒亏，下次怕是连影子都不会有。
    现在这样就很好，带一车或者两车食物保底，多少都有的赚。
    似红山商队第三车那样的杂物，就是有保底之后的选择，不管是亏了还是赚了，都不会太影响商队的总收益。
    一共两吨半的鱼干。
    因为晒得透、颗粒紧实，又装填得仔细，85个蛇皮袋就全部装下。
    大龙带着两个小伙子利索的爬上车顶，下面四个人站成一排，瞅准角度往上抛。
    这些公交车本来就是货车底盘改造而来，遇到险情，随时可以化为载货汽车。
    将近五十袋鱼干在车顶平铺开来，用加粗的尼龙绳十字捆牢，边缘压着防滑网，任凭车怎么颠簸都晃不动。
    剩下三十多袋则塞进车厢后部，和防水布裹起来的半头夜叉牛挤在一起，刚好占满后半车厢。
    “张师傅，真是抱歉。”
    程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鼻尖萦绕一股海腥味，“这鱼干的味儿冲，回去怕是得劳烦你好好洗洗车。”
    “程检查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能给您搭把手是我老张的福气啊，再说工务署早就交代过，未来半个月我就是您的专属司机，您要去哪儿，一句话的事儿，我的防务通号是317550，您记一下，随时叫我。”
    张勇连忙摆手，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
    从普通的公交车司机，搭上检查官，搭上天元社区，这些天一起跑车的其他司机一个个羡慕的要死。
    更别说程野半点架子没有，比工务署的小领导还和善。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程野调出通讯录，把号码存进去，所有人陆续上车，挤在前面。
    你挨我我挨你，个个气血火热，烘的车厢的寒气顿时散去不少。
    “张师傅，先去工务署，我要和刘工商量步行街的建设。”
    “好嘞！”
    张师傅挂挡踩油门，公交车缓缓驶离检查站。
    门口执勤的警卫们忍不住探过头，眼神里满是啧啧称奇。
    他们在这儿守了好几年，谁都知道检查官地位崇高，真要办事，有的是人抢着上前搭手。
    但从来没见过真有哪个检查官这么做过，大多都是特立独行。
    似程野这种的，还是头一回见，从大龙这些人眼神的恭敬看出来，简直和站长一样威风啊！
    车子往前开了会。
    程野坐在靠窗的位置，玻璃上凝着层白雾，他用手指划开一块，望着外面倒退的雾景。
    白天过来还生机勃勃的帐篷营地，到晚上寒风吹拂这会，在寒雾里缩成一团团灰影，像扎根在荒野里的坟包，没了吆喝声和炊烟，连风刮过帆布的声响都透着死寂。
    又往前开了一段，棚户区的轮廓在雾中浮现。
    低矮的土坯房挤在一起，窗户里零星几盏灯亮着，整个片区静得可怕。
    再无喧嚣吵闹，以及那股压都压不下去的混乱！
    偌大的缓冲区，不过一天时间，再度变得萧瑟，连空气里都飘着股说不清的压抑，甚至比上次感染潮过后还要冷清。
    “以前冬天都是这样吗？”
    “冬天比现在还要冷清的多。”大龙立马接话道，“这是大家都害怕出来遇到雾洞，遇到危险，不是这天气太冷，实际上这个温度，白天干活正舒服，不冷不热的，比夏天捂着汗强多了！”
    “唔”
    程野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
    直到离开棚户区，进了市区边缘，这才开口道：
    “大龙，待会你去找几口锅，给咱们把咸鱼和牛肉炖上，今晚我做主，给大家开个荤，不让你们白跑一趟。”
    “大人，这怎么好意思！”
    大龙连忙摆手，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您有吩咐，我们跑断腿都乐意，哪能让”
    话没说完，程野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里没有威严，却带着点不容推辞的温和。
    大龙讪讪地闭了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心里蜜甜。
    跟着程野干活，和以前在兵团里听命令完全不同。
    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虽然程野在使唤吩咐他们，但在人格上大家都是平等的，并没有把他们当成工具看待。
    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没人吭声，几个小伙子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眼里却都亮了几分。
    这点尊重，在人命不如草芥的废土上。
    或许在某些人眼里一文不值，换不来子弹，填不饱肚子。
    但或许.又比什么都要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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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雾洞再开，薪火庇护城！

    公交车平稳驶入工务署，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停车充电区。
    天一冷，电池车的能耗顿时飙升。
    一排排充电桩都有人占着，等了几分钟，才有一辆公交车缓缓驶离，空出个充电位。
    剩下的车看样子是打算过夜，要等明天一早才来拔枪收线。
    张师傅的车白天刚充过电，仪表盘上显示还有81%的电量，跑个四百公里绰绰有余。
    但听到程野说要插枪占个位置，待会走的时候再补满电，张师傅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按照指令办事。
    “我去充电，你和大龙他们去找锅，再找点调料。”
    “好。”
    虽然奇怪程野为什么对充电这么上心，但张师傅也不疑有他，乐滋滋的跟着大龙离开。
    其他地方没有调料，但工务署应该是有的，借着程野的名头，想找一些过来很简单。
    等到所有人离开，程野解下充电头将吊坠扣进去，刷卡开启充电。
    【当前补能效率：普通（lv.3能源）】
    【距离充能值补满还剩：3.42h】
    面板上提示一闪而过。
    这次程野没打算充到80%就离开，而是准备将吊坠彻底充满。
    毕竟检疫b区没有车库，回家插普通插座一晚上也就补5%左右，太慢了。
    刘坤明后两天随时可能过来，还是补满充能值让人安心一些。
    不过三个半小时还是有点夸张，幸好能用吃吃喝喝拖延一阵子。
    进到休息大厅。
    厚重的玻璃门隔绝了外面的寒气。
    没一会，刘工带着两个学徒匆匆赶来。
    大晚上的已经下班，又被程野一个电话给叫回来，按说应该有怨气。
    然而在电话里一听到有牛肉吃、有鱼汤喝，完事还能捎几条咸鱼回去，三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冲了过来。
    当然，面子上还是一副，检查官大人需要，我们随时出现的恭敬。
    “程检查官，您今天想修改？”
    刘工搓搓手，把图纸夹往桌上一放，语气里带着点职业性的紧张。
    甲方修改图纸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可他们却得测量、绘图、复核参数、调整节点构造、更新材料清单.每个环节都得像绣花似的盯紧，稍有差池就可能在完工时出纰漏。
    旧时代出现纰漏，顶多把负责人抓进去就完事。
    可在废土出现问题，从上到下，没一个能跑得掉。
    “不急，今天不修改图纸。我想听听你们行内人的建议，就当聊聊天，顺便吃顿饭，最近正好也麻烦你们很多次了。”
    程野眯眼笑了笑，往椅背上一靠，语气轻松，“步行街这两天拆得差不多，规划图你们也快要做完，很快就要动工。我一个人的想法呢毕竟有限，还是得多听听你们的，争取一次到位，以后不用反复改。”
    “我们的想法？”
    刘工愣了愣，下意识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挡住眼神中的诧异。
    但身后两个学徒却是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段时间打交道下来，谁不知道程检查官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规划图改了三版，每次都是他拍板定案，今天怎么突然要听他们的意见了？
    三人的表现程野看在眼里，心里了然：“别拘谨，坐。你们天天在工地上跑，哪里该留排水沟，哪里的地基要加固，肯定比我清楚。比如那片临时商铺，我原想统一做成平顶，美观好看，今天雨下这么大，经过棚户区时才发现.你们说斜顶会不会更实用？”
    来回检查站的路上，程野盯着窗外可不单单是在看风景。
    作为正儿八经建筑系毕业的高材生，他缺的是实战经验，而不是一双能发现问题的眼睛以及知识储备。
    “斜顶确实好，但耗材要多三成，工期也得加两天”
    刘工皱眉思索，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图纸夹，“要不这样？平顶保留，但在檐口加一道三十公分的挑檐，再沿着商铺后墙凿条暗沟，直接通到主排水沟里。挑檐挡得住斜飘的雨，暗沟走水隐蔽，还不耽误商铺门前的步行道铺地砖，实用，还省料！”
    “挑檐.”
    程野皱眉思索，这脑子才三个多月不用，感觉以前的知识就要丢完。
    见他思索的认真，刘工更好奇了。
    这偌大的缓冲区，可从没听说过哪个检查官对建筑这一行熟悉。
    “刘工。”
    “哎。”
    “这房顶你是打算用什么材料来处理？”
    “彩钢板。”刘工答得干脆，“轻便，方便更换，后期维护也省事，在缓冲区最实用。”
    “嗯”
    程野指尖在虚空中比了个折角，“那挑檐的倾角得配合檐口收边处理，彩钢板韧性差，直接折角的话，暴雨时雨水顺着板缝往里渗，用不了半个月就得锈穿，到时候返工更麻烦。”
    “这个？”刘工眼睛一亮，“所以得在折角处加一道l型角钢衬里，既增强抗折强度，又能让水流顺着衬里直落地面，在低维护条件下特别实用。”
    两人所说的，正是工业厂房常用的雨幕原理。
    两个学徒听得瞪大眼睛，原以为程检查官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这位程检查官竟然真懂这些实操的门道？！
    “那暗沟结构你是要做跌水处理？”
    “跌水处理？”
    “暗沟本身有落差，如果雨水汇入主沟时直接冲刷沟壁，很容易积累淤堵，遇到平时小雨倒是清理的过来，要是连天的暴雨还要清理，怕是得派人跳进沟里淘泥。”
    程野说完，完全忘了自己过来是听意见的，不自觉地又拿出了甲方的架子，“接口处最好垫三级台阶状的混凝土块，每级落差5公分，还有，暗沟内壁得做抹面处理，用水泥砂浆抹个20毫米厚，压实抹光。”
    “这样一来，内壁光滑，水流阻力小，能减少淤积，而且还能增强抗渗性，防止雨水渗透到周边地基里，影响周边房屋的基础稳定性。”
    “哦，您说的是多级消能啊！”
    刘工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这法子我上次修废水处理池时就提过，可当时预算卡得紧，这么做要多出将近15%的材料费，最后被上面一句没必要给否了.”
    “步行街的预算不能省，你给我必须按照最耐用的标准做，材料不够就报给我，预算提升一些也不是事，咱们既然要建，就建个能撑十几二十年的，别过两年又得扒了重弄，纯属浪费人力物力。”
    “害，我要是早知道您懂这里面的门道.”
    刘工砸吧着嘴，“干我们这行，最头疼的就是报预算，改个设计，加种材料，预算表上的数字就蹭蹭往上涨，遇上不懂行的领导，费半天口舌解释都没用，要是早知道您懂行，这里面的需求我就直说了。”
    “放心，我这边预算肯定够，未来我是打算把这条步行街打造成缓冲区的地标建筑，不光要实用，还得像样。”
    程野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两万贡献点投下去，若是只换来一片勉强能用的商铺，改善了一点天元社区居民的生活，根本达不到元老的期望。
    所谓的让50%的社区羡慕，说给蠢人听得。
    真实的意图，结合理想派在缓冲区推行的理念，程野大概能猜到，元老是想要缓冲区的居民看到新的希望以及新的发展方向！
    如此一来，不管是奔着社区发展，提前培养势力，还是维持理念给自己积累资本，都必须做出点真正的名堂来。
    既然要建，那就大建、特建。
    要让步行街成为缓冲区的“脸面”，成为外来商队落脚的第一站，成为所有居民、拾荒者愿意常来的地方，才算把钱花在了刀刃上。
    他隐隐有种预感，就算现在的预算已经超标，但只要达到他想要的那种效果，内城的元老绝对不会吝啬第二笔、第三笔投资。
    到时候不说多的，再要几万点，前期的投入就全部都回来了。
    “好，既然您这么说，我正好也有点想法”
    刘工一咬牙，难得遇到个懂行的，脑子里那些被预算、工期憋回去的想法和灵感，全像冒泡似的往外涌。
    似一些普通的建筑细节还能理解，但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我觉得可以在房顶加层太阳能板，夏秋两季可能不实用，但冬春的时候用电收费，太阳能板发的电既能供商铺自用，还能卖回给城网，形成可持续发展。”
    “这个好，可以加上，最好再整个储能设备！”
    程野立刻拍板决定，喜的刘工见牙不见眼。
    两个学徒顿时有些傻眼，来的时候刘工还警告他们，今晚必须谨言慎行，程野说什么就是什么，尽量不要发表任何意见。
    可现在，刘工自己说的唾沫横飞，哪里还记得什么谨言慎行？
    半晌，休息大厅的门被推开，四口大铁锅被抱了进来。
    张师傅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跟在后面：“程检查官，调料找着了，有好多，听说炖肉香得很！”
    “先休息会，烧水，煮肉，边吃边说。”
    和刘工一番探讨，程野有些兴奋，那种把脑子里的想法一点点落到图纸上的充实感，简直比干掉张灿这个高级融合体还要酣畅。
    毕竟在废土，建设才是主基调，战斗从来都是被逼得迫不得已才会爆发。
    不过充电还得将近两个小时，总不能把规划聊完了，剩下的时间干坐着尬聊。
    电磁炉嗡嗡启动，休息大厅的线路接的是工业线，四个炉子同时开火，灯光连闪都没闪一下。
    没过多久，锅里的水就咕嘟咕嘟冒泡，大龙拎起半扇夜叉牛的后腿，利落地剁成大块扔进锅里。
    肉刚下锅，就泛起一层细密的血沫。
    奇异的是，血沫形成团后，竟飘出股淡淡的幽香，不是普通牛肉的腥气，倒带着点草木的清冽。
    “这味儿真是绝！”
    大龙抽了抽鼻子，用筷子蘸了点血沫放进嘴里，“大人，这牛肉好像不一般啊，吃着”
    一瞬间，他有点词穷，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味道。
    程野索性凑到锅前，同样沾出一点放进嘴里。
    唔。
    怎么形容？
    有点像是他在川西吃过的牦牛肉，天生就自带一股特殊的香气。
    但这股香不是肉香，而是一种浓郁的花草香。
    “这么好吃，竟然还能在花省活着？”
    程野不禁讶异。
    按说在废土上，好吃又没硬壳的变异兽，早该被拾荒者猎得差不多了。
    就算是蚁狼，也是拾荒者餐桌上的美味。
    想来在花省，这种夜叉牛应该也不怎么常见，是稀有品种。
    没想到穿越雾洞来到检查站，还一次性来了六头。
    “花省？”
    刘工凑了过来，“花省那边鲜有人烟，因为旁边就紧挨着封锁地块，这些年听说只有往其他地方迁徙的，从没有哪个会跑到那边去。”
    “怪不得。”
    程野挑了挑眉，没再多说。
    四口锅，一口炖肉，一口煮鱼汤。
    剩下两个锅，众人围在旁边，也不用什么调料，只把切得薄薄的生牛肉片往沸水里一涮，见肉片边缘微微蜷曲就捞出来，趁热塞进嘴里。
    对于习惯了吃重口食物的人而言，这样吃起来难免有些没滋没味。
    但喝多了营养浆，弹牙的牛肉落在嘴里，香得人眼睛发直。
    张师傅带来的调料袋里有辣椒粉，程野捏了点蘸着尝了一口，却觉得那股辛辣破坏了夜叉牛肉自带的清冽香气，便放下调料碟，只吃原味。
    “都放开了吃，能吃多少是多少，走的时候再给你们带一块。”
    程野这么说，众人嘴上说着不敢不敢，筷子却没停。
    蒸汽在灯光下翻腾，把所有人的脸熏得发红。
    刘工兴致勃勃地讲着工地上搜集来的趣闻，大龙接了话头，又讲兵团修码头发生的趣事，张师傅年轻时跑大车走南闯北，也凑趣说些周边省份的奇闻。
    只有程野和两个学徒在听，但后者眼神里只剩下了锅里的肉，哪里还注意这些。
    屋外。
    雾气似乎又浓郁了些，连休息大厅上的探照灯都只能照出短短一截光柱，能见度还在不断下降。
    吃了足足两个小时，眼看时间已经快要12点转钟。
    所有人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的停下筷子。
    两个学徒靠在椅背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嘴角还沾着没擦净的肉汤。
    “大龙，你再多煮点牛肉，待会给区老带回去尝尝。”
    “好嘞。”
    大龙立刻起身，手脚麻利地往锅里添水，又切了两大块肉扔进去。
    85袋咸鱼干，程野没打算分。
    这东西耐放，是过冬的硬货，得好好存着。
    但夜叉牛肉不一样，吃的就是新鲜，放久了容易坏，不如趁新鲜分出去。
    “刘工，你们师徒三人每人带一块，回去给家里人解解馋。”
    刘工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已经吃了您这么多”
    “拿着吧。”
    程野把一块足有十多斤重的肉放在一旁，“改图纸也费脑子，补补。”
    其他两个学徒就少点，每人五斤。
    另外又切下来两大块，都是二十斤重，一块给罗晓雪，另一块给苗阳。
    “大龙，剩下的你带回去处理，给居民们开个荤。”
    “好，我代大家谢谢程检查官。”
    大龙乐呵呵的应道，有外人在，总算没有再客套。
    “行了，你们继续吃吧，我出去逛一圈透透气，这吃的一身汗。”
    程野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推开门往公交车的方向走。
    大厅里蒸汽太足，加上刚才聊得热络，后背的衣服早就湿透，被冷风一吹，反倒有种清爽的凉意。
    而且就在刚刚，吊坠终于传来补满的提示，这还是自激活后，他第一次把充能值补满。
    如果只是1级的技能，能够搜索五次。
    再不济搜索物品，投入所有的充能值，想来也能提高一大截成功率。
    “要是这都搜不到，只能证明我现在和超凡者差的还是太远。”
    取出吊坠，程野又给公交车插上充电。
    咚的一声响。
    充电桩激活，他转身准备回到大厅再歇会，脚步却猛地顿住，眼神却瞬间冷了下来。
    不知何时，浓雾再次席卷整个停车场。
    不过是充电的功夫，能见度竟已降到不足五十米，连远处充电的公交车都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但真正让他心底一沉的，是工务署的方向。
    厚重的云雾将三栋大楼全部吞没，包括休息大厅，也消失在雾里。
    “没完没了是吧，又来找我？”
    程野眉眼间闪过一丝杀意，一把拉开公交车门，打开背包开始组装零件。
    咔咔几声。
    两把长枪迅速组装完毕，沉甸甸的枪身压在掌心，额外的子弹夹被他利落地扣在腰带上。
    雾气里传来隐约的窸窣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地面，又像是幻听。
    “从明天起，该带战甲上下班了。”
    程野深呼吸一口，面板在视野右上角闪过。
    龙力被卸载，空出来一个格子用来随时装备铁躯进入伪抱胎。
    从车门走下来，左手倒提着游骑兵，右手端着霹雳1，缓步往休息大厅走去。
    别说是什么夜叉牛，什么变异兽，就是高级融合体过来了，也要先被火力压制一轮再说。
    接触雾洞的瞬间，一股微弱的拉扯感便缠了上来，像是身后有双无形的手在轻轻拽他的衣角。
    但再往前迈了两步，拉扯感又骤然消失，转而变成一种奇异的推举感，仿佛有人在背后用掌心推着他的脊背。
    越往前，这股推举感越强，只是还没等程野有难受的感觉时。
    嗡。
    一道波纹闪过，推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也像被无形的手拨开，能见度骤然提升了数倍。
    眼前变得清晰起来。
    休息大厅里，大龙、刘工，一群小伙子凑在一起，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如临大敌，反而有些好奇的挤在侧对大门的墙前。
    听到身后脚步声，转头看见程野提着枪走进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大人，这.这休息大厅开了个雾洞啊！”
    “雾洞？！”
    程野心头一紧，顺着大龙手指的方向转头。
    只见侧墙此刻竟裂开一个巨大的椭圆形豁口，足有三米多高，几乎能顶到天花板，宽度更是占满整面墙，少说有五米长。
    豁口边缘泛着淡淡的白雾，像裹了层流动的轻纱，中间却被硬生生剜出一条通道，清晰得能看见对面的景象。
    那是一条宽敞的水泥街道，明亮的路灯立在街道两旁，墙面爬满深绿色的藤蔓，透着股幸福城没有的生机勃勃。
    更让人震惊的是，通道对面也挤着几个人，穿着干净的灰蓝色制服，正隔着雾洞朝这边张望，脸上同样写满好奇与忐忑。
    看这表情，显然两边已经简单交流过一轮了。
    “是庇护城？”
    “嗯！”刘工重重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恍然和激动。
    “他们说自己是.薪火庇护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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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飞翼突击单元，薪火的黑科技！

    薪火庇护城？
    五个字在程野耳边炸开，让他忍不住恍惚了几秒。
    作为整个废土目前公认的最强庇护城，薪火的名字每分每秒都有数千上万人提起，是无数人的梦中情城，也是无数人梦想发源的地方。
    其始建于新纪一年，是根基最扎实、历史最悠久的超级庇护城。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无数庇护城的初创者，就是从薪火庇护城中走出。
    带着这里的理念、人才。
    带着这里的物资、科技、技术，前往废土各地，重新播撒人类文明的火种！
    毫不夸张的讲，程野来到废土看过所有书籍，只要涉及新纪就一定会提及薪火，而且至少有一大半作者都在对着薪火大吹特吹。
    包括刘毕也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薪火要求援，那整个蓝星至少三分之二的庇护城会出动人力、物力支援。
    因为某种意义上，薪火代表的就是人类文明的根基。
    “有什么办法能证明你们是薪火庇护城吗？”
    程野往前迈了一步，朗声问道。
    对面几人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我们幸福城的检查官！”大龙在旁边沉声喝了一句，“明白检查官是什么意思吗？”
    “明白，明白！”
    雾洞对面的人顿时如梦初醒，顾不上好奇，连忙挺直腰板，摆出恭敬的姿态。
    规模只要到了庇护城级别，都会设立检查站。
    薪火庇护城自然也不会例外，只不过很多人进进出出一两百次，都很难见到检查官。
    大多是在自动仪器里走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就直接离开。
    不过幸福城的检查官竟然这么年轻？
    “你们有身份徽章吗，方便的话，给我验证一下就行。”
    见几人愣住，程野又换了种说法。
    “有！有！”
    为首的男人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属徽章，对着雾洞举了起来。
    那徽章的形制和幸福城的有些相似，但正反面的图案截然不同。
    正面是一座巍峨的山峰剪影，线条凌厉，峰顶覆盖着皑皑白雪。
    看清楚的瞬间，程野忍不住挑眉。
    不是陌生，也不是惊讶。
    而是对于每个东大人而言，这图案简直太熟悉了。
    竟然是被誉为世界之巅的.珠穆朗玛峰！
    等到程野微微颔首，男人又把徽章翻了个面，背面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火苗呈放射状散开，边缘还刻着细小的“薪火”二字。
    “等等，我拍摄一下。”
    程野迅速摸出防务通，幸好下午开启了外勤模式，此刻在雾洞内也不会失去信号被锁定。
    对面的人看着他手里的大板砖，脸上都露出好奇神色。
    尤其是看到板砖裂开一条缝，露出摄像头时，更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点开身份认证功能，镜头对准雾洞对面的徽章，正反面各拍了一张。
    光线有些暗，照片不算清晰，但认证系统似乎考虑到了这种情况。
    在提示下又补拍了两个角度后，过了几秒，防务通屏幕亮起一行行信息：
    【身份验证通过，新省薪火庇护城】
    【身份归属：普通居民】
    【身份等级：无】
    “真是.薪火庇护城！”
    盯着防务通显示出来的三行字，程野浑身一颤，有种说不出来的恍惚感。
    天灾空雾，神秘雾洞。
    就在所有人都担心着雾洞里，会不会忽然冲出怪物，会不会有母源感染体降临时。
    谁也不会想到，这雾洞，竟然率先联通了那座五千公里外、被誉为废土文明灯塔的超级庇护城！
    要不要过去看看？
    一墙之隔，只需要轻轻迈步，就能跨越空间，抵达那被无数人心心念念的最强庇护城。
    程野有些蠢蠢欲动。
    尽管了解了不少情况后，他并不觉得薪火庇护城真就比幸福城好上多少，但人类对未知的好奇本能，仍驱使着他想去亲眼看看
    这片废土。
    这处世界。
    看看人类最强的庇护城到底是什么模样，什么形态！
    然而挣扎几秒，理智却像根绷紧的弦，死死拉住他，让他牢牢定在原地。
    不能冲动。
    这雾洞看着虽稳固，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消失？
    一旦被留在薪火，短期内想回幸福城基本不可能。
    而在那边，他幸福城检查官的身份，估计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虽说以现在的实力未必会沦为炮灰，可日子定然远不如在幸福城自在。
    不过就在程野犹豫时，雾洞对面的人群却是丝毫不惧。
    一个个都伸着头往里张望，吮吸着空气中残留的阵阵肉香，眼底满是羡慕。
    与此同时，明明已是深夜，却有越来越多人挤了过来。
    人一多，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有人忍不住往前凑了凑，试探着问道：“这位检查官大人，我们可以.过去看看吗？就站在门口，绝不乱闯。”
    看那跃跃欲试的表情，显然并不害怕被强留在幸福城。
    甚至程野能感觉到，这家伙不仅不怕，反倒还有种莫名的期待。
    “这个暂时不行。”
    程野回过神，迅速压下所有杂念，“雾洞随时可能消失，万一你们过来了回不去，麻烦就大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方便的话，请你们尽快联系薪火的官方，把这里的情况说明白。”
    “已经派人去了，最多再有几分钟，肯定有人过来。”
    有人立刻答道。
    空雾没有包裹薪火庇护城，雾洞却联通了这里。
    能和几千公里外的庇护城检查官在这里交谈，足够他们吹嘘半辈子了。
    “那就好。”
    程野轻轻点头，思索着要不要让大龙出去通知幸福城的官方。
    不过念头闪过，就被他压了下去。
    工务署被这么大一个雾洞裹在里面，缓冲区的监测系统不可能毫无反应。
    与其让大龙冒着风险穿过浓雾去报信，不如等官方反应过来，派人手进来探查。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守好这雾洞，不要有任何人贸然穿越。
    “大人，您手里刚刚用的那个，是不是叫做.防务通？”
    见程野不再说话。
    对面却有人忍不住好奇，伸手指了指他攥在手里的大砖头，“我在电台里听过，幸福城会给每一个居民都发放这个东西，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每个人都有！”
    没等程野开口，大龙先挺了挺胸膛，掏出自己的防务通晃了晃。
    这种小事，怎么能直接问程野呢，这薪火庇护城的人也没个眼力见。
    “只要你加入我们庇护城超过六十天，就能领，而且免费。”
    “我的天，竟然是真的。”那人惊叹着，眼里满是羡慕。
    “怎么，你们没有吗？”程野愣了下。
    “有倒是有，但是要用贡献积分去兑换，哪怕是最普通的居民版本也要20积分，每个月还得缴2积分的使用费，太贵了”
    那人边说边比划着，看样子倒是和现代的智能机差不多。
    “再说我们也不用出去外面，只在城里，基本用不上这个东西。”
    薪火庇护城的防务通收费？
    似乎还分多个版本？
    程野若有所思，忽然想起田师傅之前的话，追问道：“你们是薪火哪个区的？”
    “我们是b4区的，嗯，得积累够399点贡献值才能搬到这边。”
    说起这个，那人骄傲的抬起了头。
    可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赶紧低下头，显得有些尴尬。
    人家可是幸福城的检查官，自己在这儿炫耀一个区的准入门槛，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
    “b4区，不是以前那种工业区、拾荒区、居民区了吗？”
    “大人说的制度已经是很久远的制度了，十几年前就改制了，现在早就不这样划分区域了。”
    领头男人接话道，也没有藏着掖着，“以前是生产力跟不上，为了方便管理才把片区分得那么细，现在每个区域都是独立的小循环，里面啥都有，拾荒点、居民区、小工厂全凑齐了，不再搞以前那种一刀切的划分了。”
    “已经改制了？”
    程野心底微惊，这变化比他想象中要大，“那你们b4区有多少人？”
    “大概五十万吧？”男人挠了挠头，不太确定，“说不定更多，最近总有人从c区升上来。”
    “五十万”
    程野默算了一下，心头又是一震。
    薪火庇护城有将近千万人口，若按五十万划分一个区域，那岂不是有二十个区域？
    每个区域都抵得上一个超级庇护城的规模，这般体量，简直大到令人咂舌。
    不过就在程野还想继续询问这套制度的细节时，雾洞对面的街道终于有了动静。
    尽头忽的闪过数道明亮的光柱。
    紧接着，引擎的轰鸣声中十多辆摩托车列队驶来，车尾闪烁着红蓝交替的光芒，黑白二色的涂装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骑摩托的人身穿荧光黄的反光服，袖口和裤脚都收紧着，头上戴着全覆盖式头盔，只露出一双透过面罩看过来的眼睛。
    不会吧.程野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
    尽管他现在也是“体制”内人员，可看到这熟悉的红蓝光芒、这身标志性的反光服
    尤其是嗡嗡的警报声响起，围在雾洞前的居民忽的往两边散开。
    一瞬间被这么多“叔叔”注视着，该说不说，是有点紧张的。
    刺啦。
    打头的摩托车稳稳停在雾洞前五米处，其余车辆紧随其后依次排开。
    一半骑手迅速从车尾箱抽出隔离带，以摩托车为固定点，在雾洞外围拉出十多米的警戒范围。
    另一半则呈警戒姿态，以雾洞为中心围成椭圆形封锁圈，动作极其利落。
    领头骑手上前一步，抬手掀开头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薪火b4治安部特勤队，巡逻队长张剑，负责雾洞现场警戒，请问阁下是？”
    “幸福城，检查官，程野！”
    “程检查官，可否出示身份徽章？”
    “可以。”
    程野微微颔首，从兜里摸出自己的身份徽章。
    张剑立刻从兜里摸出“防务通”，样式确实很像现代的智能手机，比幸福城的大板砖小巧许多。
    同样是正反面拍摄徽章，与数据库进行比对。
    两秒后，验证通过的提示亮起。
    张剑立刻敬了个标准的礼：“程检查官，您好！”
    “我们已经通知了防务部、检查站、联络部等多个部门，还请贵方协助警戒，切勿让任何人员贸然穿越雾洞。”
    “没问题。”
    程野应道，转头对大龙使了个眼色。
    大龙立刻会意，招呼所有人退后，并守住休息大厅的门。
    “程检查官，看你们那边的情况，是已经被空雾完全包裹了？”
    张剑的目光扫过休息大厅外凝结的白雾，语气带着些职业性的严肃。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像是在审问嫌疑人，连忙就想改口。
    然而却被程野出声打断，“是的。”
    还别说，张剑这态度、这口吻，还真让人亲切，颇有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您还记得雾洞出现时的时间吗，抱歉，我们需要先记录一下，这样后面对比数据会少很多不必要的询问。”
    “能理解。”
    程野摸出防务通看了眼，“从雾洞出现到这会，大约是12分钟左右。”
    “12分钟”
    张剑迅速点按手机，将信息进行同步上传，“能描述下您遇到雾洞时的情况吗，大概说说就行，不用太细致。”
    “出现雾洞的时候我不在这里，我是后面进来的。”
    程野对着后面招了招手，喊来大龙，“告诉张队长，大厅里发生了什么。”
    “明白。”
    大龙思索了下，连忙道，“我们在收拾桌椅的时候，发现墙壁忽然弥漫了一层云雾，就像墙壁上裹了个大水泡，我们没敢碰，后来好像是你们那边有人碰了一下，那水泡啪地裂开，就成了现在这通道。”
    “我们的人碰的？”
    张剑眉头微蹙，对着耳麦低声吩咐了几句。
    雾洞对面，立刻有队员转身询问刚才围观的居民。
    不过十多秒，便确认了这一事实。
    “抱歉，程检查官，他们也没想到雾洞会直接出现在城区里。”
    “没事。”
    程野摆摆手，更关心另一件事，“薪火庇护城没被空雾笼罩吧？”
    “没有！”
    张剑摇头，“空雾的覆盖目前在你们石省区域，但端点却是随机生成，以前沙省也有过雾洞联通薪火，但那次的通道只有这个五分之一大，持续了不过半小时就消失了。”
    “半小时”
    程野默默重复一遍，心头泛起波澜。
    如果连规模更小的雾洞都能持续这么久，那眼前这道横跨整面墙的巨洞，岂不是能一直稳定到空雾彻底散去？
    就在这时，雾洞对面又有了动静。
    几道呼啸破空声传来，不是街道，而是
    略显漆黑的夜空！
    程野下意识抬头，目光瞬间凝固，呼吸都漏了半拍。
    只见四个身穿黑蓝色制服的人，踩着类似平衡车的物件，竟像传说中驾驭飞剑的修仙者一般，从夜空俯冲而来！
    卧槽，这啥东西？
    反重力技术？
    程野猛地瞪大了眼睛，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虽说薪火庇护城的科技水平比幸福城高是应该，可也没高的这种程度吧？
    三四秒过后。
    直到那些人飞得更近，他这才看清细节，原来不是什么反重力，而是平衡车两侧挂载着一对黑色的金属翅膀，翅羽状的叶片振动速度快得几乎成了残影，却能产生极强的推力，托着人在半空中飞行、滑行，甚至悬停。
    “那是.飞翼突击单元？”
    大龙在旁边喃喃自语，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电台里说薪火庇护城有空中飞人，能够单兵飞行，我还以为是吹牛”
    飞翼突击单元？
    程野眼神一顿，正想再问，却见地面所有人员对着空中敬了个礼。
    那四人调整飞行姿态，缓缓降落在隔离带内，翅膀发出的嗡鸣渐渐减弱，最后收拢成紧贴后背的流线型。
    靠，还是可折叠设计。
    为首的..嗯，姑且算作飞行员，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还算年轻的脸庞。
    “张队长，辛苦，后面的接洽交给我们就行。”
    “是，李检查官！”
    张剑再次敬礼，二话不说带人退到旁边，将隔离区再次扩大。
    之前看热闹的那些居民，发觉检查官到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拔腿就走。
    检查官？
    这些飞人是薪火庇护城的检查官？
    程野忍不住吞咽口水，忽然有种原始人打开时空隧道，到了未来的感觉。
    好家伙，他也是检查官，到现在连一辆大金杯都买不起。
    人家这是什么版本？
    飞剑修仙版本？
    不知道为什么，程野下意识的打开面板，瞅了眼右上角的配合度。
    好吧，清一色的个位数，只有张剑微高些，但也仅有13%。
    “要是能搜索这李检查官，能不能搜到他身上，嗯.他脚下这飞翼突击单元？”
    程野做梦似的想着，却见对方已经迈步走了过来，竟毫不在意地站在通道边缘，对着他伸出手：
    “程检查官，你好，我是薪火b4检查站的四级检查官李长风。”
    李长风的手掌停在雾洞中央，一缕缕白雾被无形的力量分开一道缝隙。
    “李检查官你好，我是幸福城见习检查官，程野。”
    程野见状，也往前凑了一步，隔着雾洞，两人的手虚虚交握。
    四级对见习。
    虽然不知道薪火庇护城是怎么划分检查官等级的，但想来应该远大于他这个小见习。
    然而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要是换做薪火庇护城的总站长过来，程野或许还会畏惧几分。
    可一个区域的检查官而已，按50万人来算，薪火有将近20个区域。
    论稀缺度，检查官的数量肯定远远超过幸福城，稀缺度、含金量自然也大幅下降。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有任何畏缩、尴尬的表现。
    果不其然，李长风像是没有听到见习两个字似的，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盛了些，“程检查官，不知道程武先生是您”
    “是我爷爷。”
    “久仰！”
    李长风立刻收起笑容，微微拱手，姿态比刚才郑重了几分，“程武先生可是咱们检查官的传奇.程检查官家学渊博，想来过不了多少年，又是幸福城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李检查官，谬赞了！”
    程野笑了笑，心底却暗暗一惊。
    程家人的面子这么大？
    程武的名号，居然连薪火庇护城都有耳闻？
    然而转念一想，李马太可是说过，检查站模式是幸福城首创。
    这么说来，作为模式创立者，程武的名号恐怕不止在薪火管用啊。
    念头闪过，面板再次打开。
    程野瞄了眼右上角的配合度，嘴角忍不住的弯出一丝弧度。
    仅仅几句话，李长风的配合度竟然就已经达到了15%。
    如果能凑够
    又瞄了眼地上的飞翼突击单元，程野微微吸了口气，压下所有杂念。
    “李检查官，不知道这雾洞会持续多长时间？”
    “应该不会低于两个小时，稍等，我测试下雾洞强度。”
    李长风低下身子，在耳边按了下。
    让程野意外的是，他额头上那个看似普通的发箍竟缓缓旋转，一副单边眼镜轻巧地架在了右眼上。
    ？
    这又什么黑科技？
    程野有些目瞪口呆，透过他这个视角，看起来真的很像动漫龙珠里面的那个战斗力侦测眼镜。
    “能量强度331，预计持续5小时17分钟，最低不会少于4小时40分钟。”
    李长风盯着镜片念出数据，随即抬手将眼镜推回脑后，“数值很稳定，比上次连接的雾洞强多了，那个只有27的强度。”
    “5小时？”
    程野愣了下，“不是说空雾最多只能持续两个小时吗？”
    “空雾和雾洞是两码事。”
    李长风解释道，“我来的路上已经申请了权限，翻看了记录，空雾中午才降临石省，想来程检查官还不清楚具体信息。”
    说完，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男子喊道，“小俆，取一个新的信息接收器给我，我要和程检查官同步空雾信息。”
    “是！”
    原来跟着李长风过来的其他几人，并不是检查官，而是工作人员？
    程野愣神间，却见男子从背包里掏出一样东西。
    不是其它，正是刚刚用来检测空雾用的发箍眼镜！
    “程检查官，您挂在头上就行，它会自动适配您的视角、瞳距。”
    小徐隔着雾洞递过设备，程野下意识的伸手接过。
    轻轻握住，直到手里传来一股金属的冰凉感，这才反应过来：
    “这，我能用？”
    有一说一，这还是他穿越到废土后，第一次接触到高科技的物件。
    不是什么大金杯，也不再是大哥大。
    而是真正意义的，地球上他没有见过的高科技产物，比什么ar眼镜看起来高级多了！
    “当然能用，幸福城和薪火虽相隔千里，但一直都是最可靠的盟友，某种意义上，咱们俩也算作战友，同事！”
    李长风笑了笑，“而且这就是个信息接收工具，只要在信号覆盖范围内，谁都能戴，只是接收信息时，需要审核权限。”
    “嗯，程检查官，你还得过来这边才行，站在你们那边，雾洞会阻断信号传播。”
    “我还能过来？”
    “可以啊，雾洞很稳定的，进出你害怕雾洞会消失？”
    李长风忽然反应过来，愕然失笑，“放心，要是雾洞消失，我们薪火会出动最高级别的护送机制，保证将你安全送回幸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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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双源技术，超凡科技树！

    幸福来得太突然。
    程野转头望了眼身后的休息大厅，忽然觉得这一天简直漫长得离谱。
    明明前些天在医院躺平的时候，看会书就天黑了，头一歪就睡到天亮。
    可今天从早上七点爬起来到现在，又是检查商队，又是遭遇空雾，中间穿插惊喜、惊吓、兴奋、酣畅.情绪像坐过山车似的，高低起伏没停过。
    谁能想到，此刻他竟还要跨过数千公里，踏入薪火庇护城逛一圈？
    根本不敢想。
    却又真实得触手可及。
    空雾或许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但也可能像现在这样，裂开一道藏着机遇的雾洞。
    长舒几口气，心情逐渐平缓。
    程野将发箍轻轻扣在额头上，一步踏入。
    嗡。
    耳边只传来一声细微的嗡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异样。
    没有想象中的天旋地转，也没有所谓的时空扭曲，就像穿过一扇虚掩的门，从一个房间走进了另一个房间，极其符合人类的直觉。
    但下一秒，一股混杂着草木清香与湿润泥土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清凉，瞬间驱散了休息大厅里的燥热与沉闷。
    程野下意识转头四顾，视线掠过街道两侧的低矮房屋，白墙红瓦在夜色里透着温馨。
    掠过不远处一座足有两三百米的高塔，塔顶的信号灯正规律地闪烁。
    掠过周边藏身黑暗的高楼大厦…
    掠过
    忽的，他的目光定住了，落在雾洞正后方的天际线上。
    瞳孔倒映里，一座如天倾屏障般的高山横亘着，蛮横截断了所有试图穿透的视线。
    虽不及珠穆朗玛峰那般刺破苍穹的巍峨，却也是海拔三千米往上的庞然巨物。
    此刻，夜已深。
    这座山却挣脱了废土该有的荒芜与死寂，甚至颠覆了程野在地球见过的所有山貌认知。
    它，长得很标准。
    就和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呈现出完美的三角之势。
    从山脚到山顶，每一寸岩壁都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像是被无数星辰嵌入其中。
    借着野草体魄带来的超常视力，程野静静的望着这座山，从下到上。
    无数宽窄不一的平台如巨人伸出的手掌，沿着岩壁层叠悬挑、
    数不清的建筑与工厂嵌在平台之上，错落咬合，仿佛山体本就生长出这些钢铁骨骼。
    更令人惊叹的是，一圈圈银灰色的轨道如同缠绕山体的丝带，盘旋着伸向峰顶，各式大小车辆在轨道上平稳行驶，将山峰不同高度的平台串联起来。
    整座山仿佛在呼吸，仿佛拥有了生命，变成了一个立体生命体！
    好神奇！
    好震撼！
    好一幅颠覆认知的奇观！
    现代的建筑风格都是尽可能的摆开摊子，向平面扩张。
    但废土却恰恰相反，薪火庇护城反其道而行，将垂直空间利用到了极致。
    程野一时间看得出神，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李长风站在一旁，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会有如此反应，并未上前打扰。
    不仅仅是程野，就连那些首次来到薪火的庇护城城主。
    每一个人见到‘薪轨山’，基本都是这般震惊模样。
    而这样的山，薪火庇护城目前一共有13座，一座比一座规模大。
    程野当下看到的这一座，只能排行第七。
    半晌。
    程野这才抽离眼神，略有些恍惚的转过头，对上李长风的眼神。
    “不是单纯的科技吧？”
    “当然不是。”李长风轻轻摇头，“从新纪到现在才多少年？大战打没了所有工业基础，我们又没挖到外星人的宝藏，基础技术的迭代速度其实慢得很。”
    “那这些？”
    “看来你还不知道源引技术和源轨技术.”
    李长风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自豪，“从母源中提取的超凡物质，具有不可思议的能量，如果能对其进行引导，就能实现很多我们此前不敢想的效果，比如这座薪轨山，就是利用超凡母源形成的。”
    “源轨技术是另一条路，是对感染源或者变异兽的特殊能力进行根源模仿，比如我们刚刚使用的飞翼突击单元，就是逆向解析巨岩鸦的源轨得来的.唔，巨岩鸦是种能在风暴里悬停的变异飞禽。”
    “利用感染源？学习感染源？”
    程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有些发干。
    原来幸福城内感染源研究所凌驾于其他两个研究所，不仅仅是因为人类的敌人是各类感染源，更因为感染源竟然是技术突破的钥匙吗？
    “每个庇护城都在进行这件事，你们幸福城也一样，只不过大家的进度有慢有快，目前应用源引技术的只有两个庇护城，一个是薪火，另一个是星球另一边的自然里庇护城。”
    他顿了顿，收起部分笑容，“而源引技术，你是检查官，应该明白没法共享的。”
    “嗯。”
    程野愣了下，轻轻点头，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倒不是因为不能共享，这个原因非常简单。
    一方面，超凡母源本身就是灾难级的存在，普通庇护城别说研究，光是遭遇就有可能城毁人亡，根本没有研究的资格。
    另一方面，源引技术散播出去，万一哪个走投无路的疯子庇护城，为了获取母源，用活人去培养感染源，那带来的就不是技术进步，而是文明的末日。
    但偌大的蓝星，数千庇护城，就只有两个庇护城能够应用这项技术？
    这差距太夸张了。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其他庇护城和这两个庇护城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那源轨技术？”
    “这个倒是可以共享，不过大家研究的方向都不同，同一个源可以发展出不同的轨，每个轨的用处也不相同，不好给每个源轨技术定价。”
    李长风说得很委婉，但意思程野听出来了。
    高级的源轨技术价值很高，不可能拿出来交换，低级技术大家都能研究，交易价值不好统一。
    说完，他又指了指程野挂在腰间的大板砖，“你们幸福城的防务通，不就用了源轨技术吗？”
    “这个？”
    程野有点懵了。
    该说不说，此刻他真切体会到什么叫乡巴佬进城。
    但尴尬转瞬即逝，反而激起了更强的好奇心，“我主要跟建筑和检查打交道，对这些真不了解，只管用，从来没想过它怎么来的、靠什么运转，更没听过这些技术名词。”
    可能不光是他，整个检查站估计没几个人会琢磨这些。
    这是科研方向的，是工业区和内城人才研究的。
    而检查站是业务方向的，检查官天天待在外面和感染体打交道，研究的是怎么查走私、怎么审讯套话、怎么行走废土。
    让一堆大老粗去啃技术手册，去理解技术原理，实在是强人所难。
    “正常，我也是会用，不知道具体怎么实现的。”
    李长风哈哈笑道，“旧时代的这些通讯工具，都需要‘芯片’这么个东西用来处理数据，而制造芯片又是大难题。是你们幸福城最先用源轨技术绕开了这个难题，进行了批量化生产。”
    “最开始的那些年别说其他庇护城，就连我们薪火都得从你们那求购，只不过这几年大家慢慢研究出自己的路子，有了自己的替代方案，需求也就变缓了。”
    芯片竟然是用源轨技术造出来的？
    而且幸福城有自主制造能力？
    甚至乎薪火都要从幸福城进口？
    连续的高价值信息，让程野思维彻底活跃了起来，所有倦意一扫而空。
    这是他第一次从外人嘴里听到对幸福城的技术评价，却没想到如此颠覆认知。
    忽然间，程野觉得自己此前可能太小看幸福城了。
    他之前都以为防务通里面的处理器芯片，各种耗材，全是从其他庇护城采购的。
    万万没想到，自家竟是当年的技术输出方？
    幸福城的祖上竟然这么阔绰过！
    “程检查官，我已经给你开启了权限，只需要触摸耳边就能使用了，非常简单。”李长风示意道。
    程野依言抬手轻触耳侧，发箍立刻开始轻轻旋转，很丝滑，单边眼镜精准地落在右眼前。
    下一秒，整个世界骤然明亮，仿佛瞬间从深夜踏入正午，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目光扫过雾洞时，一行行淡蓝色的文字自动悬浮在视野边缘：
    【空雾（特殊移动型超凡诅咒）】
    【首次出现：新纪35年4月7日16:23，沙省‘向梦’庇护城南84度，大世界坐标2315.31周边。出现时长1.15小时，覆盖23平方公里，无异常影响】
    【首次爆发：新纪35年5月5日08:15，沙省‘天心’超级庇护城北19度，坐标2877.112。时长2.3小时，覆盖300平方公里，伴生雾洞过百，引发小型变异兽潮，联通多座庇护城及聚集地】
    【首次规模伤亡：新纪35年5月17日16:00。覆盖范围伴随阴雨天气扩展至近三千平方公里。事后调查：3个千人中型聚集地消失（疑似遭雾洞穿梭的母源感染体摧毁），12个百人小型聚集地消失（疑似遭雪省39号感染潮攻击）】
    【第二次爆发于：新纪35年5月21日.】
    【.】
    弹出的信息并未直接解释雾洞的本质，而是像一部编年史，从首次出现到首次爆发，再到首次出现大规模伤亡。
    一步步勾勒出空雾的全貌，让人从事件中感知到威胁所在。
    程野逐行阅读，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作为废土最强庇护城，薪火收集的信息总量堪称恐怖。
    或者说，所有庇护城遇到类似情况，都会第一时间将数据汇总到这里，期待能获得支援。
    自5月5日起，空雾爆发的频率和规模一路攀升，于6月中达到了巅峰，单次最大覆盖范围达到了4万平方公里。
    却又在6月底突然销声匿迹，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场灾难已结束时。
    于新纪35年7月20日，13.15，出现在了石省，并且覆盖范围达到了前所未有之巨，足有22万平方公里。
    伴生雾洞多少暂时没能统计，但想来应该不低于上一次爆发时统计的数量。
    至少过千！
    平均每100-150平方公里，就会产生一个伴生雾洞。
    这些雾洞可能扎堆在一个地方，也可能特别分散，有大有小。
    之前的记录，最大的持续了将近8个小时，最小的只有两分钟左右。
    “没有雾洞形成原因吗？”
    “没有。”李长风摇头，“超凡诅咒也是我们对这类神秘天灾的一种统称，实际上它形成过程可能很复杂，但谁又知道那么多呢？”
    “从上一个时代到现在也就三四十年，我们像困在蛋壳里的雏鸟，守着各自的庇护城龟缩防守，也就是这十多年，才有能力往外探探脚。”
    “会不会是超凡者.”
    程野话没说完，就被李长风打断。
    “嘘！”
    李长风脸色骤变，迅速做了个噤声手势，随后压低声音道，“抱歉，程检查官，我们薪火严禁谈论这个，更不允许任何人追求这种力量。但凡有这种苗头的，只能请他离开，另谋高就。”
    “明白。”
    程野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心里忽然有些奇怪。
    薪火明明在研究源引技术，利用超凡母源的力量，为何对超凡讳莫如深？
    不过李长风显然不愿再多谈，立刻引开了话题，“你可以说探测强度，就能看到雾洞的情况。”
    “好，我试试。”
    程野小声道，眼前果然闪过一行行数据。
    【雾洞链接】
    【强度：320】
    【最大持续时间：5小时06分钟】
    【最小持续时间：4小时29分钟】
    从踏入雾洞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1分钟，数据也相应发生了变化。
    程野有些好奇探测原理，但转念一想，五十步笑百步，就算问了李长风估计也答不上来。
    真要知道这东西怎么造的，原理是什么，反倒不符合检查官这个身份。
    正琢磨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引擎轰鸣。
    几辆军绿色吉普呼啸而至，轮胎碾过路面发出呼呼声响。
    和幸福城不同，薪火庇护城似乎都是燃油车，夜里动静着实不小。
    车门打开，跳下一群穿着各色制服的人，有一眼看起来就知道是领导的人，也有扛着仪器箱的技术员，还有不少跑腿办事的工作人员。
    “李检查官，情况咋样？”
    众人见到李长风，纷纷熟稔地打招呼。
    “稳定得很，这位是幸福城的程检查官。”李长风笑着引荐，“程检查官，这位是我们b4区的张副区长，张毅，分管经贸和应急协调。”
    被称作张副区长的男人立刻上前，握住程野的手用力晃了晃，脸上堆着热情的笑：“程检查官，久仰！你们幸福城的检查站可是咱们废土的标杆，你爷爷出的教程书我床头就摆着呢，早想讨教经验了！”
    程野连忙回握，心里暗暗咂舌。
    张毅一脸郑重的模样，倒是让他没来得及出外勤，先过了把检查官在外交场合的威风。
    还别说，这种感觉新奇又微妙，着实像个外交官。
    “程检查官，这雾洞开得可太及时了！”
    张副区长嗓门洪亮，指着雾洞兴奋道，“幸福城年初订购的各类物资，本打算秋天凑齐商队再送，现在直接走雾洞就行，省了太多麻烦啊！”
    “这个.”程野微微沉吟，琢磨着该怎么回应。
    好在这时，雾洞对面的休息大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大龙把守的门口白雾翻涌，十二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入。
    所有人穿着深灰色战术服，面罩全防护头盔，胸前的快拔枪套紧扣着短霰弹，手里的步枪枪口朝下却始终保持戒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股久经沙场的精锐气息。
    队伍进入大厅后，自动呈扇形警戒，直到跟随大龙指引，看到墙壁上的雾洞时，头盔下的眼神才明显闪过一丝错愕。
    带头的小队长迅速低头吩咐两句，四人离开大厅，其余七人则跟着他快步跑到雾洞边，在距离半米处停下。
    “啪！”
    战术靴跟重重磕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八人同时敬礼。
    “程检查官！幸福军团第3阵列，队长舒克，向您报道！”
    “天击小队，向您报道！”
    声音无比整齐，像是训练过很多次似的。
    程野微微一愣，随后立刻恢复正常，沉声道，“舒队长，外面情况如何？”
    “幸福军团已完成对工务署的三层包围，共出动950人次，80支小队。”
    舒克语速极快，汇报简洁明了，“已建立临时通讯站，随时可以接通内城指挥总部。”
    “请立刻告知指挥部：雾洞连接薪火庇护城b4区，能量强度稳定，预计可维持4小时以上。”
    “明白！”
    舒克重重点头，转身对身后三人示意。
    三人立刻端着步枪，呈三角阵型小跑离开，穿梭空雾前往外界。
    其余人则跟随舒克，在雾洞口站成一道严密的防线。
    前后不过两分钟，休息大厅门前的空雾开始疯狂翻涌，足有三五十名士兵一次性涌了进来。
    然而阵型却是半点没有散乱，动作整齐划一，迅速在大厅四周站成一圈，齐刷刷对着雾洞方向立正行礼。
    “程检查官，天击大队已集合完毕，请求指示！”
    舒克向前一步，声音铿锵。
    “原地警戒，未有命令，不得擅自穿过雾洞。”
    “是！”
    若是没有带天元三百人冲杀过感染体，这阵仗程野还有些心虚。
    但现在，他一举一动，丝毫不显得陌生。
    甚至还在心底暗暗将天元三百人和天击大队对比了一番。
    薪火城这边，一群围着设备忙碌的薪火工作人员悄悄停下了手里的活。
    李长风看着对面那片黑压压的战术服，又看了看程野从容发号施令的样子，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说不羡慕是假的。
    薪火庇护城的规模虽然要比幸福城大得多，但他们这些检查官说到底也只是区域运转体系内的一员。
    检查站每三年都会进行一次大考核，择优而上，末位淘汰。
    与此同时，但凡出现任何事故，都会扣除检查官的分数，一旦分数掉落至60分以下，便会被立刻开除。
    他这个四级检查官，论平时权限或许比程野高，但在这种环境下，却是相差甚远。
    但没办法，谁让幸福城是检查站体系的发源地呢？
    “嗯？”
    等待的间隙，程野下意识打开面板扫了一眼，顿感意外。
    周边密密麻麻的人名和“？”中，唯独李长风的配合度上了两位数。
    而且数值竟然还不低，飙升到了27%。
    尽管距离lv2的技能搜索还差得远，但已经快摸到物品搜索的门槛了。
    有戏！
    程野心里一动。
    只要待在幸福城，刘坤或许还会遇到很多次，但来薪火庇护城的机会，未来几年恐怕仅此一次。
    而且搜完出去以后，他完全可以找个借口赖在工务署，充满电再离开。
    “还好今晚充满了，不然现在得后悔死！”
    技能，有的是目标可以搜。
    情报，短期内改善不了现况。
    但物品，薪火庇护城研究的这些源轨设备，不管搜到哪个看起来都有大用，尤其是那飞翼突击单元，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这机会，千载难逢，怎么也不能错过！
    过了十多分钟，大厅雾气再次泛起波澜，又是一群人涌入。
    不出意外，程野一个都不认识，包括被士兵围在中间的那几个中年人。
    但对方却似乎很熟悉他，隔着雾洞就扬声道，“程检查官，今晚辛苦了！”
    嗯？
    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啊？
    程野微微皱眉，立刻从记忆里搜出来了在哪来听过这声音。
    不就是干掉张灿的那晚，内城指挥中心和他联系的那个人嘛！
    想了想，他做了个失陪的手势，转身穿过雾洞回到休息大厅。
    两人来到来到大厅角落，中年人立刻压低声音，“程检查官，我是指挥中心的应急处长，白威，想来你应该对我应该不陌生。”
    “白处长，那晚是你.”
    “是元老。”白威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精明，“你应该都知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里面什么情况，还请你快速和我同步一下。”
    “好。”
    这白威竟然能听出来他的试探，程野索性不再绕弯子，将雾洞发生前后以及进入里面发生的一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白威频频点头，“太辛苦了，程检查官今天执勤了一天，晚上还要你来负责这些麻烦，我会向指挥中心申请，给你批一笔加班奖金和权限奖励。”
    “白处长这就见外了，我可不是为了奖金”
    程野连忙摆手，脸上闪烁尴尬笑容。
    好家伙。
    上次和元老薅羊毛，难不成给这些人留下了个雁过拔毛的形象。
    这可不太妙啊，要让人知道他这性格，怕是薅羊毛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谁料白威竟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放心，可不是让你白拿的。薪火那边要是提什么条件，还得你这个检查官多周旋，咱们幸福城这些年虽不富裕，但该有的体面，一分都不会少。”
    “这么说”
    程野沉吟了下，“白处长，待会稳定以后，我想跟着李检查官去到薪火庇护城的检查站学习一番，不知道.”
    “没问题，你尽管去，只要赶在雾洞散开前回来就行。”
    白威一口答应，语气干脆，“需要我们配合你什么吗？比如派一支天击小队随行保护？或者给你拨一点学习经费？”
    “不用不用。”
    程野笑着摇头，“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特意管我，我心里有数，会掐着时间回来的。”
    “好。”
    白威点头，随即转身离开去安排物资对接，没有半点废话，更没有明里暗里提醒什么。
    程野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的轻轻摇头，心里泛起一阵感慨。
    尽管这座幸福城在规模上远不如薪火庇护城，在发展上似乎也越来越落后。
    但它就像那些祖上阔过的老贵族，纵然家底远不如从前，却始终保留着最珍贵的传统。
    让人舒坦，让人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前后不过半小时，雾洞两边已经开始了物资对接。
    见这边暂时用不上自己，程野再度穿过雾洞，对着李长风笑道，“李检查官，我想去参观一下你们的检查站，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
    幸福城这边笼罩着空雾，形势危险，不大可能让薪火的人过来。
    但薪火这边就没有顾虑，李长风愣了下，随后连连点头，“没问题，我带你去逛一圈，说起来，我们b4区的检查站自成立以来，还没接待过其他庇护城的检查官呢，你可是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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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疯狂收获，检查官四件套！

    夜风带着草木的清气掠过脸颊，微凉却舒适。
    再次踏入薪火的地界后，程野脑海里闪过一条条有关薪火、新省的介绍，像被风吹动的书页般次第。
    薪火庇护城扎根的新省，在旧时代就是东大面积最大的省份。
    新纪开启之初，席卷全球的历史封锁、疆域重划中，由于薪火的存在，其版图像块吸水的海绵般持续扩张，最终定格在近两百万平方公里。
    之所以有这种夸张变化，倒不是因为薪火的主动扩张，而是在于新省周边接壤的两个地块，都是橙红封锁地块！
    其内存有数量不少的超凡地缚灵活动，诡异难测。
    这两个地块较为安全的面积全部划入了新省，才有了眼下这般变化。
    “小徐，我带程检查官去检查站转转，借你的飞翼突击单元用下。”
    李长风喊了声。
    小徐立刻应声，转身去解锁停在路边的飞翼装置。
    啪的一下黑色翅膀，在天空看着倒不觉得有什么，此刻翼展宽度竟然达到了将近四米。
    “李检查官，这，我不会用啊？”
    程野虽然有些眼热，但骑着上天这东西他还是有点发怵。
    万一飞太高摔下来，那就只能在空中启用角海星保命，太亏了。
    “放心，这东西也是傻瓜式嗯，就是很好操作的意思。”
    李长风拍了拍飞翼的侧翼，发出沉闷的金属声，“相逢即是缘分，说不定以后我也会去幸福城公干，咱们总这么检查官地叫着，太生分了。不如你叫我长风，我叫你程野，怎么样？”
    “行啊！”
    程野欣然点头，心里却暗喜，这层关系一拉近，面板上李长风的配合度果然跳了一下，稳稳停在31%，刚好迈过物品搜索的门槛。
    不过程野倒是没有急着搜索。
    经验告诉他，没有检查官的场景搭配，成功率并不高。
    而且搜索物品可不像情报，百发百中。
    目前搜索一次需要耗能50%，哪怕充满，他也只有两次机会。
    最好还是多积累一些配合度，说不定就能提高隐性成功率。
    “来，你踏上来！”
    程野依着李长风的指示站上飞翼突击单元，确实和平衡车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有一层安全保护。
    在他踏上去的一瞬间，脚下立刻传来一股极强的吸力。
    哪怕程野故意抬脚，那股吸力也依旧死死拉着他，力量大的离谱。
    “35的能级反应，不错啊。”
    李长风瞥了眼突击单元正面的显示屏，“这是根据使用者力量自动检测的，力气越大，吸附力越强，保证高空不会掉下去。”
    “你是多少？”程野好奇追问。
    “我和你差不多，62。”
    李长风说得轻描淡写。
    好家伙。
    程野嘴角抽了抽，这都快差一倍了，叫差不多？
    李长风看出他的疑惑，摆手笑道：“我今年都31了，你才多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估计连15的能级反应都达不到。”
    “呃”
    程野尴尬一笑，倒把年龄这茬忘了。
    也是，自穿越后他的竞争对象一直都是群中登、老登，罕有同龄人。
    似王康这种的，估计能级反应有个10就很不错了。
    “好了，你第一次用，还是带上操作杆稳当。”
    李长风按了下单元前部，一根银灰色的操作杆“咔嗒”弹出，自动伸缩到程野垂手能及的高度，“方向很好控，身体前后左右倾斜，它就跟着转。”
    再拉着程野的手搭在操作杆上：“高低用这个调节，往前拨是下降，往后拉是爬升。放心，这东西带自动避障，你就算闭着眼想撞墙，它都会自己拐开。”
    “来试试？”
    听起来确实简单，真上手时程野还是有点发紧。
    他攥紧操作杆轻轻往后一拉，飞翼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
    底部的能量环瞬间亮起淡紫色的光，整个单元“呼”地腾空而起。
    “别怕，离地才两米，再拉的大一点。”李长风的声音在下边响起，带着笑意。
    程野低头一看，果然离地面不远，悬停得稳稳妥妥，连晃都不晃一下。
    他壮着胆子再用力往后拉，两边的机械翼突然加速拍动，带起一阵狂风，整个单元“轰”地拔地而起，眨眼间就冲到二十几米高！
    “卧槽，这么猛？”
    程野被这爆发力惊得低呼一声，狂风刮得脸颊发麻。
    他下意识左顾右盼，视野里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忘了不适。
    脚下的街道缩成了棋盘，雾洞前忙碌的人群变成了移动的小黑点，刚才还需要仰头仰望的楼房，此刻竟与他的视线平齐。
    更远处，薪火庇护城b4区的全貌铺来。
    低矮的平房像积木般簇拥着高楼，星火般的灯光沿着街道蜿蜒成河。
    干净整齐的柏油马路，哪怕是深夜，依旧能看到几条车流汇成的光带，在夜色里缓缓流动。
    这不是幸福城缓冲区那种带着千禧年烙印的破落景象。
    这里没有斑驳的墙皮，没有用铁皮糊住的破窗。
    没有筒子楼，更没有岌岌可危的棚户区。
    这里的楼房是新的，窗户是透亮的，甚至有几栋楼的墙面上，还投影着流动的光影广告，画面里的人物笑着、说着，一片祥和。
    像.真的穿越回去了。
    回到了那个有烟火气、有安全感、夜里不用提心吊胆的现代都市。
    程野一时间看愣了，眼眶竟有些发热。
    当然，不是被这景象感动的。
    纯粹是爬升太猛，风灌得眼睛发酸，又不敢闭眼，只能硬挺着遭这份罪。
    “第一次飞都这样，风刮得眼泪直流。”
    李长风也操控着飞翼追了上来，笑呵呵道，“怎么样，视野不错吧？要不再飞高一点看看？”
    程野点点头，这次学乖了，拉动操作杆时特意眯起眼睛。
    飞翼突击单元继续平稳爬升，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脚下的景物越发渺小。
    三十米，五十米，八十米
    直到将近百米高度，操作杆才传来一股股回正阻力，显然到了最大高度。
    但神奇的是，整个平台依旧稳如磐石，连一丝多余的晃动都没有，仿佛被无形的力场托在半空。
    这下，轮到程野真正俯瞰全貌了。
    有点像是内城的模式，整个b4区方方正正，内里繁荣安定，外围则被一圈二十米高的合金城墙牢牢裹住。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是城市与薪轨山连接的轨道。
    四条银灰色的轨道如同巨龙的触角，从城墙内侧延伸而出，直勾勾地嵌进薪轨山的岩壁，与山体上的主轨道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
    再往远处看，薪轨山四周竟还分布着三个和b4区规模相当的城区，同样用轨道与山体相连，如同花瓣簇拥着花蕊。
    更外围的地方，还有十几个规模稍小的四方城区，像卫星般环绕着核心，每一片区域都亮着灯，在夜色里勾勒出清晰的城市轮廓。
    “这是我们薪火庇护城特有的星轨布局。”
    李长风的声音传来，“薪轨山是a级核心区，外面的平台全是工厂，内部改造成了居住区，我可以打包票的说，这这颗星球上最安全、最舒服的地方，就在那山肚子里。”
    “外面的四个城市就是b级区域，我们所在的b4，还有b7、b12、b15，靠轨道和薪轨山连接。”
    “而外围的这些城市就是c级区域，他们主要负责原料粗加工。”
    李长风在空中画了个圈：“流程很简单，c区把原料初步处理好，运送到b级区域进行深加工，加工后再由轨道送到薪轨山完成最后的制造，嗯，也就是源轨技术加持。”
    于薪火庇护城而言，这些信息虽然对普通人算得上是秘密，但显然不会对盟友幸福城里面的检查官所保密。
    程野望着那几条横跨夜空的轨道，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一时间有些失语。
    该说不说，他此刻确实有种强烈的冲动。
    想留下来，留在这明显比幸福城更有前途、更加光明的超级庇护城。
    但视线转动间，目光却落在了西北方向一片半漆黑的区域。
    零星亮着一些灯光，像蒙着灰尘的星星，与周边的璀璨格格不入。
    而在灯光的照耀下，能看得出来，那里也是有一大片城市建筑存在的。
    “那里是？”
    “嗯”
    李长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脸色肉眼可见地暗沉下来，声音也低了几分，“那是c35区，大概三个月前，有只母源感染体混了进来，一夜之间就乱了套。”
    “母源感染体？”
    程野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若是之前，他对这几个字只有模糊的概念，但幸福城刚刚经历过一场母源引发的危机，差点没给缓冲区干成无人区。
    “对，母源感染体。”
    李长风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似是迷茫，“嗯，c35区就这么毁了，母源感染体趁乱逃了出去，我们现在还在追捕，也不知道到底逃到了哪里去。”
    轻描淡写的毁了两个字，像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让人有些心惊肉跳。
    “母源逃出去了，还是潜伏着”
    “不清楚，到了母源这个级别，已经有完整的超凡能力，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活动，只有在特定刺激下才会暴露。”
    他忽然朝下方努了努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说不定这会，它就站在哪个楼顶盯着我们呢，怕不怕？”
    “害怕？”
    程野沉默片刻，如实点头，“那比起我们，你们可能还要更危险一些。”
    “把区域划成a、b、c不同等级，除了提高效率，也是为了隔离风险，降低母源入侵的代价。”
    李长风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真出事了，就炸断轨道，把感染区封死，c35区就是这么处理的，没人能跑出来，也没人敢进去。”
    “走吧，不说这些丧气话了。”李长风忽然洒脱地摆摆手，身体微微前倾，飞翼朝着检查站的方向滑翔，“越是繁华的地方，底下埋的伤疤越多。说点别的，我挺喜欢听电台的，你们幸福城的节目很有意思。”
    他眼里竟然闪过浓浓的向往，“薪火很少能直接收到你们的信号，大多是外来人带来的录播。上回听了你们的庆典直播，唱歌、跳舞、说书、还有小孩子的文艺汇演.比我们这儿有意思多了，我们除了技术讲座，就是防务通报、天灾预警、各种威胁，生活灰暗呐！”
    “等我老了干不动了，就去你们幸福城养老，也过过那种能在广场上晒着太阳、听着歌声打盹的神仙日子。”
    “呵呵。”
    程野笑了两声，忽然觉得幸福城的内城模式似乎也不是全无作用。
    对这些外来人口而言，还挺有吸引力的？
    “想去我们那儿，不如争取住进薪轨山内部啊？”
    “那地方？”李长风摇头，“我没那个资格。能住进去的，要么是源轨技术突破者，要么是战功彪炳的军官，而且住着也不是白住，每天要消耗的贡献积分，抵得上我一个月工资，没持续产出想养老？除非能发明个划时代的源引技术，不然住几天就得被赶出来。”
    说着，他忽然抬手指向城墙方向，语气轻快起来，“那，就是检查站，整个b4区就这一个，够不够特别？”
    程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微微一顿。
    单论规模，b4区的检查站远不如幸福城的气派，只是城墙正下方的一栋四层高小楼，灰扑扑的，看着甚至有些不起眼。
    但飞翼越飞越近，他才发现其中的门道，小楼不仅在城墙内侧，还通过一条封闭式通道延伸到了城墙外面，像个嵌在城墙上的哑铃。
    外面那截扩建区域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划着清晰的标线，有点现代车站的意思。
    “我们的模式跟你们不一样。”李长风解释道，“b4区外来人口少，大多是固定居民，活动范围也基本在安全区内。”
    他指着外面那片区域，“最外头是快速检查区，全靠机器扫描，居民的生物特征机器一扫就知道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直接放行，效率高得很。”
    “要是机器扫出异常，就会自动转到第二区域，人工复核区。”
    “由检查官带着设备二次验证，基本能筛掉九成的问题。”
    最后，他指着那栋四层小楼：“第三个区域就是这儿，隔离区。不管是疑似感染的，还是从橙红区边缘回来的，都得在里面住够21天，每天三次检测，没问题才能出来。”
    “想从后面往前看，还是完整走一遍检查流程试试？”
    “这还用说。”
    程野挑眉，两人心有默契的越过城墙，稳稳落在检查站前方的空地上。
    虽是深夜，通道口仍有零星居民进出，大多行色匆匆，手里提着背包或拖着行李箱。
    “我们是24小时轮班制，你们那边晚上应该会停吧？”
    “嗯，12点就关闸，早上8点才开。”
    薪火有足够的安全区支撑连轴转，外围还有层层区域分割风险。
    而幸福城周边就是荒野废墟，夜里开闸等于给感染体开绿灯。
    两人从天而降的动静引来了几道目光。
    有羡慕、有好奇、也有
    程野的目光却忽然顿住，落在一个刚刷完身份卡的中年男人脸上，忍不住皱了皱眉。
    对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背着个常见的行军包，边角处缝着几块补丁，像极了幸福城前段时间涌出的迁徙者。
    “怎么了？”
    “没什么。”
    程野摇摇头，看着男人快步走进通道深处，刚才对视的瞬间，对方眼里刚刚闪过的那抹贪婪让人很不舒服。
    而且这种眼神程野并不陌生，像极了幸福城缓冲区那些强买强卖的混混，将人当成猎物，混杂着算计和毫不掩饰的欲望。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
    薪火终究不是净土，再繁华的地方，也少不了藏污纳垢的角落。
    进入检查大厅，像极了现代车站的检票口，八条通道并排而立，有宽有窄。
    进入口上方的电子屏滚动着“请刷身份卡”的提示。
    “左边三条是居民通道，右边四条走物资，最里面一条是应急通道，平时锁着。”
    顺着李长风手指的方向，程野眼神扫过，心里很快有了判断。
    外围的商队交易只会发生在下级区域，b4这种核心区域应该不涉及外来者的检测，所以整个通道设置透着对内为主的简洁。
    比起幸福城检查站那种既要查外来者，又要验商队物资的繁杂，这里确实简单得多。
    而权力是和责任画等号的，只一看这里的规模，程野便能猜到。
    李长风的权力应该是不大的，至少在赚钱方面，肯定不如幸福城检查官一根，大概率得指望着固定收入生活。
    没了实权，检查官这个身份也就成了份体面的工作，和维修站的技术员、工务署的工作人员没有本质区别。
    “来，我给你刷开权限，你试试！”
    李长风用自己的身份徽章在进入口刷了下，前方的隔离挡板向两侧弹开，露出后面的传送带。
    程野抬脚站了上去，传送带立刻缓缓滚动，将他平稳地送入前方密闭的隔离检查舱。
    舱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墙壁上嵌着大大小小的裸露仪器，探头正随着传送带的移动调整角度，透着股冷冰冰的精密感。
    和幸福城检查站那种需要居民自行报数的模式完全不同，这里全程自动化。
    送带推着他往前，仪器便自动启动检测，滴滴的提示声里夹杂着机械音报数。
    程野饶有兴致地看着头顶的扫描仪，忽然觉得自己像件被送进流水线的货物，正接受出厂前的最后检验。
    到了舱体中央，一台方块状仪器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一道淡蓝色的光束从侧面射出，从他头顶一路扫到脚底。
    程野初时还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直到转头发现隔壁同样在接受检查的女人，眼神似乎有点火热，还暗暗吞咽了几下口水。
    顺着她的眼神一看，这才发现，这仪器的作用竟然是透视。
    在程野左手边的墙壁上，屏幕此刻正显示出裸露的人体图案正在旋转。
    经过数次技能强化，如今他的身躯如刀刻般精悍，肌肉线条流畅紧实，没有一丝冗余的臃肿，透着股力量与美感。
    当然，往下面看就有些不雅了，这该死的仪器，一点隐私都没有！
    “别怕，这是浅层扫描，主要是为了检测有没有植入式炸弹或者异常伤口，比人工脱衣服检测快多了。”
    李长风的声音从舱外传来，带着揶揄的笑意。
    这一笑，程野更是感到尴尬，还好隔壁的女人被先一步送走了。
    扫描完毕，传送带继续推举着往前。
    前方突然升起一个托盘，旁边的机械臂伸出根细如发丝的刺针。
    “抽血？”
    程野主动伸出右手，刺针在指腹轻轻一扎，几乎没什么痛感就完成了取样。
    十多秒后，托盘带着血样缩回舱壁。
    传送带忽然加快速度，像条平滑的绸带，将他稳稳送向舱尾。
    尽头的挡板缓缓升起，露出外面明亮的通道。
    “怎么样，我们的这套流程还算先进吧？”李长风迎上来，眼里带着期待。
    “确实.效率很高。”
    程野回头看了眼，忽然觉得幸福城要是能有这么个检查舱就好了。
    “是源轨技术？”
    “是的，你能看到的检测设备，基本都用了源轨技术。”
    “厉害。”
    程野由衷点头，悄悄打开面板扫了眼，李长风的配合度已经爬到了42%。
    他盯着面板上的物品搜索，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这检查舱应该不算物品，得算设施吧？
    而且看这规模，显然不可能是李长风个人所有，最起码也得归检查站站长管。
    “不知道当初晋升，选择其他路线，会不会有更多的搜索方向”
    程野暗暗想着，要是能有搜索设施方向，说不定一下就能搜到这隔离仓。
    这玩意儿要是能带一套回幸福城，逆向研究，检查站的工作量起码降低50%。
    继续往后，问询部分就和幸福城的检查站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了。
    中央立着个半开放式的问询台，检查官坐在防爆玻璃后面，面前的屏幕上滚动着待查人员的信息，说话全靠麦克风传递。
    有点像程野穿越前看过的一站到底舞台，只是少了灯光和掌声，多了几分严肃。
    程野饶有兴致地站到问询台对面的站台上去，刚站稳，四周就“唰”地亮起几盏强光灯，光线从四面八方打过来，刺的人有点睁不开眼睛。
    他下意识眯起眼，忽然觉得这布置确实有点意思，在强光下，人很容易下意识紧张，藏不住事。
    “怎么样，有压力吧？”
    程野点点头，又转着身体感受了一番，忽的脑子里冒出个主意。
    走下台子，看向李长风，“长风，要不你站上去当回被检查者，我去试试你们这检查流程？”
    “行啊，我配合你，你试试感觉。”
    李长风一口答应，没多想，抬手往旁边指了指，“里面有工作人员执勤，你从那条通道进去，他们会给你调权限。”
    沿着他指的通道走进审查舱，里面果然有四个值夜班的工作人员，两男两女，都穿着统一的蓝色制服。
    见程野进来，四人齐刷刷站起身，恭敬地齐声喊道：“程检查官，您好！”
    “哈哈，大家别紧张。”
    程野连忙摆手，脸上露出随和的笑，“我就是来参观学习的，想体验下你们的检查流程，麻烦各位配合一下。”
    “程检查官是想要怎么配合？”
    发觉李长风站了上去，故意左顾右盼，还夸张地搓了搓手，装作一副被严查的紧张模样。
    四名工作人员见状，都忍不住低下头憋笑。
    “给我按照你们这里最高的规格查他，有什么手段都给我安排上。”
    “这”
    “就按程检查官说的做，狠狠查我！”李长风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爽朗的笑意，“邓浩，把我的权限关了，现在程检查官就是我，他说什么，你们就怎么做，出了问题我担着。”
    “是，李检查官！”
    邓浩立刻点头，再不废话，飞速敲击键盘，“程检查官，有请！”
    “好，让我看看你们的手段！”
    程野大马金刀地坐到检查官座椅上，手指刚碰到麦克风，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面板
    配合度正在疯狂跳动。
    几乎每秒就往上跳动两个百分点，眨眼间就突破了60%。
    怎么这么有用，难不成检查场景真是天配收集器？
    程野心里又惊又喜，刚想感叹，抬头却猛地愣住。
    卧槽，原来不是场景有用，而是对面的李长风正扶着问询台的栏杆直抽抽，浑身抖得像通了电的筛子，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白沫。
    “这在干啥？”
    程野惊得直接站起身，声音都变了调。
    “威慑手段。”邓浩面无表情地解释，手指还在键盘上敲着，“遇到嘴硬的可疑人员，我们会先用电击刺激一下，后续审问会顺利很多。”
    “？”
    这么残暴？
    检查前先来一点电击助兴？
    他连忙摆手，“李检查官又不是真感染体，哪能真电啊！快，把电量给我调到最大，让我看看效果就行。”
    “是！”
    邓浩按下一个红色按钮。
    呲啦。
    一道刺眼的电光在李长风面前炸开，空气里瞬间弥漫开焦糊味。
    李长风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炸开来，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瘫软下去，顺着栏杆滑到地上。
    面板上的配合度跟着疯涨，直接跳到了78%！
    程野看得眼睛发亮：“好啊，这个好，我们幸福城的检查站就缺这玩意儿，威慑力够强，又不会真出人命，对付那些油滑的拾荒者再合适不过！”
    “还有什么手段？都给我亮出来开开眼界！”
    声音从话筒里传出，瘫在地上的李长风硬是咬着牙挤出一丝微笑。
    他能听出程野的兴奋不是装的，是真觉得这手段实用。
    是无法掩饰的兴奋。
    是几乎涌出来的激动！
    “同道中人啊”
    李长风心里苦笑，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栏杆站稳。
    哪怕身体被电的酥麻，哪怕还有其他手段要来。
    总不能让幸福城的检查官觉得，薪火的检查官连这点“小场面”都扛不住。
    “接下来是，低频震波！”
    低沉的嗡鸣声瞬间填满整个审查舱，程野隔着玻璃都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再看李长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捂着耳朵弯下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配合度继续变化，来到83%。
    “强光灼烧模拟，能通过特殊模拟，让被检查者产生皮肤被灼烧的错觉，实则毫无伤害！”
    邓浩说着，手指迅速敲击，让程野大开眼界的手段轮番使出。
    薪火庇护城似乎走向了和幸福城完全不同的检查路线，注重的是技术力量，利用各种特殊的仪器来模拟感染源畏惧的场景，继而诱发出爆发期。
    但这对非感染体来说可就惨了，每一个手段都让人感到一阵牙酸。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让程野感到惊讶。
    让他真正愕然的是，李长风真tm硬汉一个，遇到什么手段都能咬牙挤出微笑。
    虽然那笑容，有点像是玉面手雷王似的，带着点无所谓的痞气，似乎是在挑衅他这个检查官一样。
    但面板的配合度.做不了假
    还没轮到他检查问询，就直接干到了100%。
    “行，停了停了！”
    话音落下，邓浩立刻关停所有设备。
    李长风扶着栏杆大口喘气，头发炸得像个鸡毛掸子，手臂上还留着被强光刺激出的红痕。
    透过防弹玻璃，他抬头看了过来，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怎么样.够不够开眼界？”
    “牛逼！”
    程野真心实意地竖起大拇指，与此同时，与此同时赶紧点下了物品搜索。
    这一次的100%，并没有显示必中，但想来应该能获得50%的额外加成。
    面板一阵文字闪烁，紧接着化为让人心跳骤停的提示：
    【检索成功！】
    【李长风】
    【可搜索物品范围检定：】
    【搜索成功，您获得了物品-飞翼突击单元（普通执勤版）】
    “靠，第一次就中了！”
    程野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炸开一般。
    飞翼突击单元！
    我的了！
    什么大金杯，什么电池载具，我有的，可是薪火庇护城的高级货！
    一想到能骑着这玩意在幸福城飞，程野脑子都有些模糊，差点激动过去。
    好在面板右上角50%的充能值提醒了他，又赶紧趁着配合度没有下降，点下了第二次搜索。
    面板再次闪烁。
    【检索成功！】
    【.】
    【搜索成功，您获得了物品-检查官四件套（薪火庇护城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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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物资丰收，李长风的朋友费！

    连续两次搜索，全都成功！
    100%配合度后多出来的50%隐性成功率，果然在物品搜索时也有效！
    第二次物品搜索时，收集器便和之前搜索技能一样，传来具体概率说明。
    常规状态下物品搜索一次耗能50%，基础成功率只有25%。
    在晋升联合收集员后，可通过追加充能值提高成功率。
    每1%的充能值，对等增加1%的成功率。
    也就是说，把100%充能全砸进去，能硬生生将概率顶到75%。
    不过此刻程野并没额外投入充能，单靠满配合度的加成，就已经摸到了75%的成功率线上。
    这意味着以后如果想要确保搜索成功，只需要在达到满配合度后，多投入25%的充能值，就能百分百成功！
    “75%的概率连续成功两次，今晚的运气确实不错.”
    “当然，也有可能是检查官场景影响，这个场景到现在还没失败过一次！”
    程野长舒出一口憋在胸腔的大气，只觉得从头到脚的毛孔都在畅快呼吸，每一寸筋骨都透着舒展的快意。
    爽了！
    是真爽到了！
    人生果然处处都是奇妙的机遇。
    若不是今晚决定来偷电，若不是拉着大龙、刘工去吃那顿牛肉锅。
    以他在幸福城的身份，哪怕知道了休息大厅有一个联通薪火的雾洞，也绝对没资格踏过雾洞，来到废土最强的人类庇护城。
    尽管b4只是薪火庇护城的二级区域之一，但搜到的这些物品，已经足够影响他接下来的发展轨迹了。
    尤其是出外勤，有一个能飞的家伙，安全系数直接拉满！
    “另外，搜到的物品果然又和之前的角海星一样，存在吊坠里了！”
    程野又连续深呼吸几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摸向脖子，假装从衣领里拽出吊坠瞄了眼。
    上次搜到角海星的时候，就自动将其存入到了吊坠空间内，但没有提示具体还能存储多少东西进去。
    此刻得到了答案。
    玻璃核心中央，四个扇形区域整整齐齐，角海星占据了四分之一，依旧裹在蔚蓝色的能量水流里。
    飞翼突击单元缩成了微小的模型，同样占据了四分之一。
    黑银色的机翼还在颤动，下方发出一圈圈紫色光芒，和在外面看到的形态一模一样。
    与之相对的，是所谓的“检查官四件套”，同样进行了微缩。
    由于模型太小看不清细节，程野瞥了眼就立刻移开注意力，打算回去再细细查看。
    “看来每一次搜索得到的东西都占四分之一空间，跟大小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不知道继续升级还会不会提升这个空间大小。”
    程野盯着吊坠里的扇形分区，默默记下这个规则。
    这是个好消息。
    “就是不知道存在里面的东西，是一次性存储，还是能反复存取.”
    程野心里盘算着，将吊坠塞回脖子的瞬间用意念收走。
    要是能反复存取，那简直是神器！
    飞翼突击单元能随时召唤，打不过、遇到危险就升空溜之大吉，谁也发现不了。
    要是取出来就放不回去，就得多多注意。
    荒野使用没有任何问题，但幸福城没见过有人用这东西，以他现在的身份亮出来，暂时没法解释清楚来源。
    “发什么呆呢？”李长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前后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已经换了身衣服，头发也用水捋顺了，只是脑后还有几缕倔强地翘着。
    “哦，我在想这些东西的实战价值。”
    程野回过神，这话倒不是胡诌。
    充能值耗干后，脑海里的杂念也跟着全部消失。
    刚刚他确实在琢磨那些检查设备，能不能用在幸福城的检查模式里。
    李长风这个检查官刚才连正式问询都没撑到，配合度直接飙满。
    这要是用在其他人身上，是不是也能有类似的效果？
    只可惜，这些源轨设备以幸福城检查站如今的经济情况，怕是一个都采购不起。
    君不见，中央检查站都破成那样子了，还在强撑着。
    而且就算检查站有余力采购，肯定也是优先采购一些能用在外勤的源轨设备，而不是这些给检查官日常工作减负的设施。
    “实战价值确实可以，只要是感染体来到这，走一圈完整流程，至少九成五的感染体会被刺激得进入爆发期，剩下半成顽固分子，扔隔离区观察一段时间就能筛出来。”
    李长风拍了拍椅背，随后干笑着介绍道，“这些设备其实对外出售，但没哪个庇护城愿意买，你懂的。”
    “是价格太高？”
    “是没必要。”李长风倒是直接，嘴里一句假话都没有，“检查站的核心任务是降低感染体混入概率，薪火的概率大概在0.0018%，说实话，还比不上有些小型庇护城。”
    “有人说我们体量太大才拉低了数据，但真缩小了体量，就能做到更好吗？”
    “未必！”
    0.0018%。
    程野在心里快速换算，相当于检查十万人，就会混进两个感染体。
    这个概率说高不高，说低却绝对排不上号。
    因为幸福城的混入概率就比这个数据还要低的多，常年稳定在0.0011%左右，即进出十万人里顶多漏一个。
    当然今年是例外，因为天象异动的原因，估计得飙升翻倍。
    但从他穿越到现在三个月，幸福城也就混进过那一个母源，其余时间都安稳的很，没有任何一个感染体能混进来引发混乱。
    “不管是靠人，还是靠机器，其实殊途同归。”
    李长风从身后的保温桶里倒了杯热茶递过来，“小型庇护城人少，每天外出的大多都是熟面孔，而且居民也去不到太远、太危险的地方，有时候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有没有感染。”
    “真有感染体混进去吧，不是超级潜伏感染体就是未知型感染体，放在我们这也不一定能检测出来。”
    程野接过热茶，思索一阵。
    忽然有些明白了：“所以这些设备，其实是为了适配你们的规模，而并不是它能监测到所有感染体？”
    “对喽。”
    李长风打了个响指，声音里带着点豁达，“每个庇护城的检查站发展都是因地制宜，有着自己的一套模式，b4区每天进出的居民人数至少有两万到三万人左右，这要是没有机器、设备从旁辅助，我们根本无法完成这么庞大的检测工作。”
    “嗯就像你们幸福城的那套模式，给所有居民免费发放防务通，发放各类生活物资，我们学得来吗？”
    “肯定学不来！就说我这个检查官吧，除了刚入职时会发放一些基础设备，其余也得自己赚积分买，上面可不管你的个人情况，只看最后的考核结果。”
    “基础设备？”程野眼神微动，“都会发放什么？”
    “以前抠门着呢，就发个定制徽章，连薪火通都得自掏腰包买。”
    李长风笑了笑，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现在好像是福利多了一点，应该能追上你们幸福城了.除了徽章和薪火通，还免费发个信息接收眼镜，外加一个便携式身体检测仪，能测体能状态和能量波动。”
    这就是四件套？
    程野心里暗喜，面上却依旧平静，甚至还故意蹙了蹙眉，像是在认真琢磨，“那个眼镜很实用啊，不过出了薪火范围，还能用吗？”
    “自然可以。”李长风点头，“眼镜就是个信息接收工具，连接薪火通之后，就能提取里面存储的离线信息。只要薪火通里存了数据，哪怕到了荒野深处，照样能调出来看。”
    “哦，那薪火通和我们的防务通应该是类似的东西吧？”
    “是，功能差不多。”李长风解释道，“都是身份标识，能存积分、记权限，还能离线存储一些重要信息，你权限越高，能解锁的功能就越多。”
    “明白了。”
    程野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只要薪火通和防务通是同类东西，那出了信号范围肯定能离线用。
    但权限这东西就有点麻烦了。
    不知道搜到的徽章是不是李长风的，如果只是个没录入信息的白板徽章，想开权限怕是得先破解薪火通。
    至于破解的难度，肯定不是他现在这个阶段能触及的。
    不过程野并不心急，手里有东西就好办，迟早能找到破解的法子。
    “歇会还是去后面看看隔离仓？”李长风仰头灌了口茶。
    “去看看。”
    程野一口将杯里热茶饮尽，跟着李长风又去后面的隔离区转了下。
    没什么特别的。
    隔离区是栋四层小楼，采用回廊式设计，每层都有玻璃幕墙围着，能清晰看到里面的隔离舱。
    和幸福城的款式差别不大，只是多了机械臂在通道里穿梭，送饭、消毒全自动化。
    “这些隔离舱由中央系统统一管控，检查官只需要看屏幕上的数据就行。”
    李长风指着墙面上的监控屏，上面滚动着每个隔离舱的实时状态：心率、体温、能量波动值
    “你们单日最大承载量能到多少？”
    “五万。”李长风答得干脆，“去年橙红区黑灾爆发时，这栋楼塞了六千人，照样运转得过来。”
    五万
    程野倒吸一口凉气。
    李长风说的没错，薪火庇护城这套模式确实是为了体量而考虑的。
    幸福城南北检查站加起来，每天各自处理三千人就得让检查官忙活一天时间，真要顶到这个数值，怕是得把所有能动弹的人都拉来当临时工。
    而要是真这么干了，混入概率暴涨几十倍、几百倍都有可能。
    毕竟人力总有疏忽，没有机器筛第一遍，根本扛不住。
    参观到后半程，在李长风的带领下，两人顺着隔离区的旋转楼梯上到顶楼天台。
    这里正对着城市核心方向，视野开阔得惊人，沿边摆着一排褪色的金属椅，想来平时不少检查站的工作人员会来这儿透气解闷。
    两人并排坐下。
    程野摸出防务通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经是夜里两点。
    看来今晚得是个不眠之夜了。
    不过有一说一，吹着薪火庇护城的夜风，望着远处灯火如织的街景。
    程野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当下的心情。
    舒坦！
    尽管他不是个恋旧的人，在幸福城摸爬滚打三个月，已经喜欢上了废土的刺激。
    但能“回”一次安稳现代，心中的那点渴望，还是得到了极大满足。
    “喏。”
    李长风从口袋里摸出包皱巴巴的烟，递了一支过来，程野这次没有拒绝，捏在指间转了转。
    见他这模样，李长风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火光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我父母都是基层人员，一个在焚化场抬尸体，另一个在社区医院当护工，勉强算半个医生。”
    他望着远处薪轨山的灯光，声音忽然轻了下来，“他们从我出生就砸锅卖铁培养我，把攒了一辈子的贡献积分全花在检查官适配训练上，我这才勉强考上检查官，分到到了最边缘的e13区。”
    程野没说话，静静听着。
    “从我21岁到现在，整整爬了十年才调到b4区，每天不是在检查站盯屏幕，就是在巡逻路上，别说是其他省份，就连城市外我出去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自嘲地笑了笑，弹掉烟灰，“有时候挺羡慕你们的，能在荒野里跑，能见到不一样的庇护城，每天都有新故事。”
    “另外一些时候呢？”
    “挺庆幸的。”李长风答得坦荡，“比如收到幸福城被母源入侵的消息时，就觉得能安稳站在这楼顶上抽烟，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两人之间既无利益纠葛，也无立场冲突，没有任何必要说假话。
    程野笑了声，幸福城的人羡慕薪火的安稳，薪火的人羡慕幸福城的自由，可真让双方换一换，未必就能活得比现在好。
    “那你父母现在？”
    “都死了。”李长风抿了抿嘴唇，“我当上检查官第二天，我爸就累倒了，是积劳成的绝症，没撑过一个月。最后是我亲手把他抬进焚化炉的，就是他守了半辈子的那个炉子，烧得特别旺。”
    “我妈走得更惨，她就是个社区护工，总爱管闲事，谁家有个头疼脑热都跑过去看看，结果被感染体抓伤了胳膊，回来时还笑着说没事，第二天就开始发热，我眼睁睁看着她眼睛变红，情绪开始焦躁.”
    “当时没药可治，规定也不允许留活口，最后是我端的枪，一枪爆头，省得她遭罪变成怪物。”
    “节哀。”
    程野顿了顿，最终只能从嘴唇里挤出来两个字。
    “没事，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李长风摆了摆手，“人活着，就是为了个念想，我爸妈一辈子没别的盼头，就想让儿子穿上这身制服，在检查站里有个安稳前程，不用像他们那样在底层熬日子。”
    “不过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就想着有朝一日能爬到a区的检查站，在那里拿到外勤通行证后，洒脱的离开薪火庇护城，去追求我想要的自由。”
    “自由？”程野挑眉。
    “是，想去看看没被圈起来的太阳。”
    李长风眼里忽然亮起光，像藏着颗星，“听说荒野的星星比庇护城亮十倍，还能看到几十年前巨物接近蓝星时留下来的些许痕迹，说不定就藏着彻底解决感染源的方式！”
    说着，他抬起头，扬了扬下巴，“嗯，不像我们坐在这，就只能看到几颗零星闪烁的星星，还没薪轨山的轨道亮呢。”
    话音落下。
    天台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直到李长风抽完一整根烟，将烟蒂摁在手边的垃圾桶里，“走吧，回去之前，请你去吃点我们薪火城的美食，这里可不像你们幸福城，天天只能喝营养浆。”
    “那就却之不恭了。”
    程野倒是不饿，而且刚吃了顿好的，也没什么渴望的。
    但对薪火的饮食条件，他确实有些好奇。
    回到检查站前，骑上飞翼突击单元，两人从天而起。
    纵然是核心区，也没有晚上营业的商家，但李长风却熟门熟路地将他带到b4区的职工食堂。
    有点像是大学食堂，大半夜里面还有四个窗口开着。
    “阿姨，给我们来四份炒菜，两大碗米饭，再来一扎冰镇果汁。”
    “好嘞！”
    窗口后系着围裙的阿姨应下，接着便是燃气灶开火的声音。
    这么豪？
    程野愣了下，却看到李长风露出肉痛神色，想来这一顿应该不便宜？
    然而随着他开口，程野才发现自己被这家伙给耍了。
    “就这一顿，我一天半的工资没了。”
    “啧啧，别不知足。”
    “哈哈，毕竟我们新省的土地能耕种，不像你们石省，作物根本长不出来。不过前些年更便宜，现在薪火规模越来越大，干啥都得讲积分。我们平时也就对付一口，只有嘴馋了才来吃顿好的。”
    “那你们这用电收费吗？”
    “当然收费啊，你想啥呢！”李长风哑然失笑，“又不是你们幸福城，能给居民免费供电。就连我这个检查官的私人用电，都得按居民价缴，而且还不便宜，一度电就能换碗大米饭。”
    “哦，我没看到你们用电车，是因为能源紧张？”
    “那倒不是，是因为工厂需要能源，就优先紧着那边用了，而且新省的油田可不少，开采出来的量足够车子使用了，用不着电池车。”
    正说着，第一个炒菜端了上来。
    番茄炒鸡蛋。
    红白相间的块垒上撒着点翠绿的葱花，热气裹着酸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程野明明不饿，喉结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看的李长风直乐：
    “吃吧，别客气，以后我去你们幸福城，给我管饭就行。”
    “那好办，营养浆肯定管够。”
    程野拿起筷子，夹了块炒鸡蛋送进嘴里。
    鸡蛋的嫩香混着番茄的微酸，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太久了，久到他几乎忘了这种纯粹的味蕾满足。
    但今晚无论是牛肉锅，还是眼前的饭菜，都让他找回了最原始的快乐。
    “怎么样？”
    程野没说话，只是又夹了一筷子，米饭混着汤汁咽下去。
    香！
    “慢点吃，还有三个菜呢。”李长风笑着给他倒了杯果汁，琥珀色的液体里泡着冰块，“这是浓缩浆果汁，好喝。”
    程野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打了个激灵。
    能和一个新朋友坐在暖光里，吃着热饭，聊着些琐事。
    程野忽然觉得，这趟薪火之行最珍贵的，能让他未来十几年都不会忘记的，可能并不是搜来的飞翼和四件套。
    而是此刻。
    是当下的瞬间。
    不管是自由，还是安稳，到最后都落在这些普普通通的烟火气里。
    饭罢。
    四盘菜几乎都被程野扫光，连最后一点汤汁都拌着米饭扒进了嘴里。
    李长风没怎么动筷，就坐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着，时不时添点果汁，眼里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
    打了个绵长的饱嗝，程野靠在椅背上揉着肚子，满足得不想动弹。
    过了会，才思索道：
    “我想买几袋面粉，几袋大米，还有些植物种子，但是我手上只有幸福币，不知道”
    “十袋面，十袋米，都是百公斤重，外加两提各类种子，够吗？”
    李长风微笑道，“我送你的，就当朋友费，以后你加倍还我就是。”
    “朋友费？”
    程野愣了下，随即拿起桌上的玻璃杯，里面的果汁还剩小半杯，“那我可记下了，以后你必须得来幸福城，现在.嗯，那儿可能满足不了你的幻想，但以后，说不定就可以了。”
    李长风眼睛一亮，立刻举起自己的果汁杯：“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程检查官，回来了。”
    白威还站在雾洞连通口，看到程野骑着飞翼突击单元从天而降，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感受怎么样？”
    “还行。”
    程野呲牙笑了下，“我和李检查官买了点米面，不知道.”
    “运过来就是了，这是你该有的权力。”
    白威不在乎的摆摆手，“明天你还要执勤，可以先回去休息，该是你的东西我会帮忙看着，保证一点都不会少。”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如果欠着李检查官人情，幸福城可以帮你还掉。”
    “不用了。”
    程野摇了摇头，“今晚得到的已经够多了，足够我消化很多天。”
    白威没再坚持，而是比了个大拇指。
    复杂的眼神里既有赞许，也有肯定，还有几分了然。
    程野转身走向通道，快到休息大厅门口时又回头，朝着雾洞口的方向挥了挥手。
    虽然知道李长风看不见，但他还是想做个告别。
    尽管这一次没有在防务通上多出一个号码，但能在千里之外的薪火多一个新朋友，这趟太值了！
    “大人，您回来了。”
    大龙还守在门口，看到程野走过来，连忙带着两个小伙子迎上来。
    张师傅也站在一旁，靠着墙壁打着盹。
    “唔，你们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您不出来，我们哪里能睡得着啊。”大龙挠了挠头，指了指公交车的后车厢，“而且他们现在不让车子开出去，我们得守着车上的咸鱼，万一被人偷拿就不好了。”
    “有心了。”
    程野笑了笑，“待会儿还得麻烦你们搭把手，我买了点米面，得从里面运出来。”
    “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大龙拍着胸脯保证，两个小伙子也跟着点头。
    安排好大龙他们在门口等着，程野回到公交车，又将吊坠塞进去充电。
    【当前补能效率：普通（lv.3能源）】
    【距离充能值补满还剩：4h】
    面板上的数字跳了跳，从0%充到100%，哪怕是100kw的效率，也需要足足四个小时！
    程野揉了揉眉心，今晚是别想回住处睡觉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七点就要开始执勤，中间就四个小时，刚够给吊坠充满电。
    而且还得算上赶到南检查站的时间，他得找个借口墨迹一会才够。
    否则遇到刘坤过来，手上没充能值可不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科技，我要。
    超凡，我也要！
    苦也就苦这么几天时间，等有了实力，有的是时间好好歇着。
    打开公交车门，车厢里弥漫着咸鱼的腥味，和嘴里还残留的饭菜香形成奇妙的对比。
    程野走到车厢中部，拽过一张空蛇皮袋铺开，躺下。
    明明此刻毫无睡意，脑海里全是翻涌的思绪。
    可不知为什么，一股奇异的安心感忽然漫上来，脑海中毫无一丝杂念。
    他微微闭上眼，意识竟像被风吹动的蒲公英，轻飘飘地坠入了深度睡眠。
    或许是期待。
    也或许是因为有了更清晰的目标。
    除了让自己的实力变强，程野心里又多了些额外的野心。
    薪火庇护城那片灯火，像一颗种子落进了他心里，原来这废土之上，真的有可能重建起像样的现代城市。
    那些他曾经留恋的、属于旧时代的烟火气，属于现代的安稳，完全能在这片土地上复刻出来。
    而且有收集器傍身，未尝不能比薪火庇护城做的更好！
    …
    叮。
    似乎刚刚躺下，闹铃就响了起来。
    程野坐起身，抓起身旁的防务通点亮屏幕，时间显示早上6点50分。
    车厢内已经亮堂得很，玻璃车窗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用指腹蹭开一块，能看到外面澄澈的晨光。
    昨晚笼罩在工务署的浓雾彻底散了，能见度重新恢复到千米范围。
    程野推开车门走下去，脚刚沾地，就见大龙、张师傅和几个小伙子全靠在堆在车厢外的面袋子上睡着了。
    二十袋米面堆在一起像座小山，每袋一百公斤，合起来足足两吨重。
    旁边还立着十桶食用油，每桶20公斤，桶身印着“薪火特供”的字样。
    除此之外，还有两大蛇皮袋各类调味料。
    甚至还有五个大纸箱，程野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密封好的罐头。
    牛肉的、蔬菜的、水果的，码得整整齐齐。
    望着这堆东西，程野忍不住又看了眼休息大厅方向，李长风倒是考虑得周全，要送就一次性送个齐全。
    哪是只送点米面，分明是把冬天外出过日子的家伙什给他备齐了。
    他站在原地愣了会儿，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沉甸甸的踏实。
    咸鱼、米面、粮油、调料
    等冬天检查站彻底关闭，不需要他们这些检查官再执勤。
    哪怕真到了需要带着人出去躲一阵子的地步，也绝不会再为食物发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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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硬币背面，守愿超凡！

    趁着充满电前的最后几分钟，程野快步走向休息大厅旁的洗手间。
    拧开自来水龙头，用手捧着冷水“哗”地浇在脸上。
    大降温后的自来水带着刺骨的凉意，估计只有几度左右。
    像无数根细针轻轻扎着皮肤，瞬间冲散了残留的困意，连带着太阳穴的酸胀都淡了不少，整个人顿时精神焕发。
    “习武之后，精力恢复速度越来越快了。”
    程野抬头盯向蒙着层薄霜的镜子，指尖拂过眼角，“昨晚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却比穿越前睡七八个小时还顶用。”
    镜子里的人影眼球还泛着点红血丝，但脸上几乎看不到疲态，下颌线绷得紧实，眉宇间的锐气依旧。
    这就是深度睡眠的好处。
    不像现代社会，多少人睡够了时长，起来还是昏昏沉沉，被碎片化的梦搅得心神不宁。
    “应该也是野草体魄带来的增益。”
    程野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心里暗暗欣喜。
    lv3的体魄天赋带来的加成简直超乎想象，不光是力气变大、反应变快，吸收能量的效率增加，就连睡眠效率都翻了倍，像是把身体调成了高效运动模式。
    真不知道以后搜到lv5，甚至更高级的体魄天赋，会不会连睡觉都省了？
    就像那些特殊的变异兽一样，晒晒太阳就能恢复体力和精力！
    洗完脸回到公交车时，刚好七点整。
    充电桩停止后，唤出吊坠，面板右上角的电量再度恢复100%。
    “还得等步行街的工厂建设起来，用自己的线路才放心，不然这每天来充电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当场抓包说不过去.”
    程野将充电枪归位，指尖划过充电桩的操作屏，看着上面跳动的度数记录，眉头忍不住挑了挑。
    一晚两次补电，总充入度数超过七百，这绝对是穿越过来后充电最爽快的一次。
    不过论风险，却是比之前在家里充电、在各处地方偷电小得多。
    之前被人发现了，他根本没有解释的实力。
    现在却是不同，只要没有被当场发现排查问题，事后就算有人就着昨晚的充电度数有疑问，大可以推脱到空雾作祟上。
    至于严查，不至于，七百度电而已。
    工程车动辄都是五百度的大电池，全天连轴转下来，耗电上千度都是常事。
    只要他不是天天过来充七百度，就算偶尔被后台捕捉到异常，也不可能把他传唤过去严格审查。
    大概率查着查着，就不了了之。
    小概率问他一嘴，有个能糊弄过去的解释就行。
    而且这是个时间差问题，排查这里面的问题肯定得不少时间。
    等一系列流程走完，他的实力、地位说不定又上了一个台阶。
    到那时候，别说七百度电，就算再多些，解释起来也只会更轻松。
    “大人，您醒了！”
    听到动静的大龙猛地探出头，看到站在充电桩旁的程野，立刻手忙脚乱地拍了拍身边几个小伙子。
    所有人跟弹簧似的弹起身，前后不过十多秒就站得笔直，眼神清明，半点没有刚睡醒的迷糊。
    程野看得暗暗点头。
    不愧是从拓荒兵团出来的，哪怕退役这么多年，这反应速度和纪律性也没丢。
    “待会我要去南检查站执勤，没时间处理这些事。”
    程野从背包里摸出东叔店铺的钥匙。
    他是没时间回去将咸鱼和米面运进去了，还好有大龙代劳。
    大龙连忙接过钥匙：“您吩咐！”
    “去找人先把店铺的防水做了。”程野指着堆在车边的物资，条理清晰地交代，“直接去找刘工，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今天带工程队过去，重点是地下室，必须确保下暴雨也不会淹水，用料别省，全都记我账上。”
    “里面的垃圾该清的清，破损的柜子都拆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让工人先把里面的样子记录下来，回头找新材料打一套新柜子，尽量保留店铺原先的格局，我有用。”
    “还有这些咸鱼、米面和油，先暂时存到社区，等防水做好了，你再找人搬进去。”
    程野想了想，“应该下午就能弄完，晚上我过去看看。”
    “放心吧大人！”
    大龙胸脯拍得震天响，“其他事帮不到您，但这种小事您放心交给大龙，保证给您弄得利利索索的，不出任何毛病！”
    谁料旁边的张师傅听到后也凑过来：“程检查官，柜子我熟，以前在木工队待过，等清完垃圾我先画个图，保证跟原来的一模一样，还结实！”
    “那就好，有你们帮忙我真是省心了。”
    程野心下满意。
    一个好汉三个帮，手底下有能踏实干活的人，做起事来确实顺得多。
    现在他不过是在缓冲区有了可靠的人手。
    等到以后，也得像李长风在b4区那样，在检查站内慢慢扶植起自己的亲信，否则大小事务都得亲自跑前跑后，哪还有精力琢磨更重要的事。
    “我先走了。”
    程野提起背包，没让张师傅他们张罗着开车送他去南检查站。
    一是咸鱼绑在车顶，大白天招摇过市太过显眼。
    二来赶紧把这堆物资转移到安全地方才是正事，工务署停车场人多眼杂，万一被好事者议论起来，难免心烦。
    何况工务署本就挨着南站方向，出门左拐没几步就是公交站。
    站在站台等了没几分钟，一辆脏兮兮的公交车就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程野抬脚上去掏出防务通看了眼。
    七点十五分。
    这会赶过去，肯定得迟到了。
    按检查站的规矩，迟到是要扣工资的，而且没有拿到评价表之前，很可能因为这件事被人拎出来说道。
    不过现在不同了，九张评价表已经全部在手，迟到早退的小事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只要别太离谱就行。
    再说，昨晚去薪火折腾了一整夜，也算事出有因，想来雷虎就算知道了也能理解。
    等公交车晃到南检查站，已经是七点四十，距离开闸只剩二十分钟。
    由于空雾的存在，今天出城的人数明显比昨天少了些，但检查站门口依旧排着长队。
    而且有个明显的变化，这些准备出城的拾荒者几乎人人背着行军包，不少人的包外侧还挂着十几袋营养浆，显然是打算长期“出趟远门”。
    “是打算出去找雾洞碰运气？”
    程野心底了然。
    空雾带来的未知里，总有人觉得藏着机遇，但这速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他想来，拾荒者至少要准备三五天，做足心理建设才敢踏出庇护城。
    可这些人只用了一晚上就做了决定，胆子确实比他想的大得多。
    “希望别从雾洞里窜出来什么特殊感染体。”
    程野低声自语，正准备刷防务通打开隔离门，一转头，目光忽的定在一名排队出城的拾荒者身上。
    是错觉？
    他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放下背包，右手搭在了腰间的野牛格斗手枪上。
    门口的警卫注意到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立刻有两人快步走了过来。
    “程检查官？”
    “去把那个人拦住，让他转过来，面向我。”
    程野抬手指向人群中背着深灰色补丁背包的拾荒者，神色凝重。
    没看到对方的脸，但那个背包却让他有种强烈的似曾相识感。
    而他的记忆力恰恰好得惊人，几乎立刻就找到了这背包的来源。
    昨晚。
    薪火。
    检查站门口那个对他露出贪婪神情的男人，背的就是这个款式的背包，甚至连侧面磨损的补丁位置似乎都一模一样。
    “是？”警卫不敢怠慢，脸色瞬间变得严肃。
    “不知道，叫人。”
    程野轻轻摇头，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绝不能掉以轻心。
    警卫立刻会意，一人转身跑去叫人。
    片刻后，四名警卫快步冲过去，远处岗亭里还有四人架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队伍方向，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你，停下！说的就是你，还往前走！”
    一名警卫厉声喝道。排队的拾荒者们吓得连忙往两边闪开，只留下那个被点名的男人愣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
    “转过来！刚刚想蹭其他人身份混出城是吧？”
    警卫故意胡诌了个借口，语气严厉地逼着男人转过身来。
    程野的手已经握住了枪柄，只要确认是昨晚那个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但，不是！
    转过来的是个面容黝黑的中年人，眼神里满是迷茫，没有丝毫贪婪或阴狠，只有被突然针对的不知所措。
    “大，大人.”
    男人声音发颤，手心里全是汗，下意识地在裤腿上蹭了蹭，背包带子从肩上滑下来一截。
    警卫冷着脸，没有立刻询问程野是不是认错人，而是先将男人从队伍里带了出来。
    等把人押到角落的隔离间，一名警卫才快步走回程野身边：“程检查官，需要我们配合您做什么？”
    “唔”
    程野沉吟了下，“去把他的背包给我带过来，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是！”
    或许不是同一个人，但程野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的记忆。
    警卫很快拆开了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隔离间的金属桌上：十多袋营养浆、四瓶水、一卷铁丝绳、两盒子弹、一把折叠工兵铲全都是拾荒者的标配装备，没有任何异常。
    难不成.这世界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去问他，这个背包是哪里来的，要具体到可以佐证的人。”
    “是。”
    这种涉及身份排查的事，自然不用程野这个检查官亲自动手。
    片刻后，小队长出来汇报：“程检查官，他说这背包是八个月前从西市场的旧货摊淘来的，摊主叫老胡，现在还在那边摆摊。”
    “半年前的旧货？”
    程野陷入沉思，下意识打开个人面板扫了眼。
    状态正常，没有被感染。
    难道真是昨晚被李长风说的c35区失踪母源感染体，搅得神经过敏了？
    程野揉了揉太阳穴，做出决定：“告诉他，这个背包由检查站扣留，未来会给他换一个全新的行军背包，把他送到单独的隔离仓观察7天，每天按正常工价的两倍支付隔离补偿。”
    其实最直接的办法，是用吊坠的搜索功能扫一下男人的状态。
    不过仅凭一个背包有些相似，没有其他更进一步的证据，还不至于这么紧迫。
    另外刘坤可能早上会来，最好还是留着100%的充能值应对。
    一听到有两倍工价和新背包，还有单独的隔离间可以住着，男人脸上的紧张瞬间被兴奋取代，连声道谢。
    “把西市场那个叫老胡的摊主信息调出来，问下具体情况。”
    “另外，看好他，别让他接触其他人。”
    程野叮嘱完，刷开隔离门走进工作区，却没立刻去b区执勤。
    而是在道边的长凳坐下，将被隔离袋罩住的背包放在腿上，仔细端详起来。
    奇了怪了，这一看，他才猛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背包主体的布料确实陈旧泛白，边缘都磨出了毛边，显然用了很久。
    但这些补丁却异常崭新，尤其是缝合线，还带着未被灰尘浸染的亮色，一看就是最近才缝上去的。
    程野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快步冲出工作区找到刚才的警卫：“去问他，这背包的补丁是什么时候缝的？”
    警卫不敢怠慢，立刻跑向隔离间，片刻后回来汇报：“程检查官，他说是今天早上出门前缝的。”
    “早上？”
    程野的头皮瞬间发麻，浑身鸡皮疙瘩猛地乍起，汗毛倒竖。
    比起这个背包就是他昨晚的背包，似乎有更坏的结果出现了。
    “人还没送走？”
    “没、没有，还在隔离室问话。”
    “我要亲自检查他，快点！”
    程野大步冲进隔离室时，男人正坐在金属椅上，对着警卫说些什么。
    看到程野突然闯进来，他脸上的兴奋瞬间褪去，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露出明显的紧张。
    “叫什么名字？”
    “张张大牛。”
    几乎在张大牛开口的瞬间，面板右上角立刻跳出配合度。
    都不用问话，直接飙升到78%。
    下方能搜索的范围内，除了情报、物品，幸好有lv1技能亮着。
    程野想都没想，直接按下了搜索。
    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比起这个背包是昨晚男人的背包，新缝的补丁和昨晚看到的旧补丁完全一致，更让人脊背发凉。
    检查感染体，讲究的就是心细如针，于无声处听惊雷。
    而且手册里明确记载着，细节决定成败。
    程野清楚，换做其他人，就算被李长风带到薪火检查站见过那个可疑男人，大概率记不住背包的样式。
    就算记住了样式，也未必能在幸福城的检查站，恰好撞见背着同款背包的人。
    如此巧合送到眼前，要是还意识不到不对劲，这个检查官就真是白当了。
    只是。
    一个瞬间。
    程野有些不敢想象，要是摧毁c35的母源感染体通过昨晚的雾洞，或者并不是c35的母源，而是其他感染源通过雾洞来到了幸福城。
    短期内连续被连续冲击两次，缓冲区会是什么结果。
    不过字符闪烁弹出一行行信息后，预料之外的结果，让程野不由一怔。
    嗯，竟然没有感染？
    【张大牛】
    【lv1技能】：骆驼耐力、入门荒野生存、入门射击、入门庇护所搭建
    张大牛只有四个技能并不奇怪，只是个普通的拾荒者而已。
    程野目光定格在名字后方，根据之前的经验，只要这里没有特殊提示，就代表着其并没有被感染。
    等等。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点下唯一有价值的骆驼耐力收集后。
    程野沉声问道，““这个背包的补丁，谁给你缝的？”
    “是我老婆。”
    果然搜错对象了！
    程野心里咯噔一下，追问的语速都快了几分：“你老婆在哪里？”
    “在、在家，她就在家等我回去”
    “去！按照他说的地址，立刻把他老婆带去隔离仓，全程保持距离，不许有任何肢体接触！”
    “是！”
    警卫没有问为什么，反应过来拔腿就走。
    程野则抓起那只被隔离袋罩住的背包，转身就往站长办公楼。
    如果张大牛的老婆被感染，而他本人却没有被感染。
    这无疑说明，感染源还没有扩散，还有机会进行溯源隔离找出问题。
    不过这事已经超出了他一个见习检查官的处理权限，必须立刻上报。
    “我要见雷站长，紧急公务。”
    来到站长楼下。
    警卫通报后，一路顺着楼梯上到了五楼，雷虎已经等在办公室内。
    本以为程野是来解释迟到的事，可看到他手里紧紧攥着的隔离袋，雷虎愣了下：“怎么了？”
    “雷站长，是这样的.”
    程野没有隐瞒，把昨晚在薪火见到的可疑男人、背包的细节、今早撞见张大牛的巧合，以及补丁的异常，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是说，这个背包和你在薪火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雷虎接过隔离袋，戴上手套仔细翻看，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我知道了，你先回执勤点，我会立刻联系丁站长，把背包的图片和细节发过去比对，顺便核实c35区的母源信息进行对照。”
    “那张大牛他老婆”
    “放心，这种事情检查站有完整的应对条例。”
    雷虎刻意将声音压得沉稳，“先不要着急，幸福城自建城到今天，应对过的母源感染体数量过百，这点风浪还扛得住。”
    “而且越是这种时候，我们检查官越要保持镇定，你慌了，手底下的人就更没底了，有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安心执勤。”
    “明白！”
    程野应道，出了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雷虎觉得他小题大做、疑神疑鬼，毕竟这事听起来太过离奇。
    仅凭一个背包的补丁，就牵扯出母源感染体的猜测。
    但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雷虎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谨慎，也更迅速。
    上一次替身海星母源入侵时，直到母源被彻底消灭，幸福城的普通人都毫不知情。
    这种“不动声色的防御”背后，显然是有一整套成熟的应对机制。
    这一次就算真有母源顺着雾洞钻进来，想来幸福城也有足够的手段定位、隔离、消灭。
    打卡，穿过消毒喷雾弥漫的隔离通道，程野坐到检疫b区的检查桌后。
    尽管他面色沉静，看不出来任何慌乱，但脑海里却像被风吹过的茅草，思绪纷飞。
    “千万级的规模太扎眼了，幸福城这种人口不过百万的庇护城，都会吸引母源感染体入侵，更何况薪火？”
    “恐怕薪火庇护城那儿才是真正的毒窝！”
    程野的眼神沉了沉。
    摧毁c35的母源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就像李长风说的，或许两人在空中交谈的时候，就有只母源感染体站在某处盯着他们。
    只是暂时蛰伏，没到爆发的时候。
    这雾洞就像一枚硬币。
    接通薪火庇护城后，“正面”确实给幸福城带来了实打实的好处。
    很多需要秋天才能靠着商队带来的物资，通过雾洞快速转移了过来，不仅省下无数人力物力，更是间接降低了幸福城购买这批物资需要付出的代价。
    甚至让他有机会接触到了源轨技术，搜到了一堆好东西，还提前积攒够了能过冬的食物。
    但反面带来的威胁却不容忽视。
    横跨两城的雾洞，是把幸福城和废土最危险的地方直接连在了一起。
    很多薪火能够处理的麻烦，来到幸福城，或许就是一场灾难。
    但.好处要占，风险自然也得担着！
    “希望我的发现只是虚惊一场，或者只是一只容易解决的感染体。”
    “这要是再来个比替身海星更厉害的感染源，谁还敢来幸福城？”
    程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起纷乱的思绪，进入执勤模式。
    然而整整一个上午，他都有些难以集中精神。
    目光扫过排队的拾荒者时，总会下意识留意对方的背包样式。
    听到薪火、雾洞、感染源这类词，神经就会莫名绷紧。
    好在今天已经不是高峰期，进出的拾荒者比昨天少了近一半，工作压力并不算大。
    整个南站安安静静，没响起任何枪声，和谐的像是回到了往日正常状态。
    刚过十二点，王康提前过来接班。
    “程哥，不舒服吗？你脸色看起来好差。”
    “哦，昨晚忙活了一整夜，没睡几个小时，可能累着了。”
    程野扯出个笑容掩饰过去，像昨天一样把执勤位置让给王康，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下午三点。
    叮。
    防务通的提示音突然响起，程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抓起设备。
    屏幕亮起，发信人却不是雷虎，而是江川！
    信息很短，只有寥寥几字：
    “已证，回电联系。”
    蹭的一下，程野直接站起身，吓得正在接受王康检查的两个拾荒者浑身一哆嗦。
    “没事，我去后面上个厕所。”
    打开隔离门，程野匆匆进到卫生间，连着用冷水扑了几把脸。
    直到那股火烧火燎的焦躁感稍稍退去，他才用袖子擦干脸颊，快步走到最里面的隔间，反手锁上门。
    拨通电话，对面很快接起。
    “是c35？”
    “不是，别吓自己。”
    江川的声音从话筒传来，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起伏。
    “是已经死去的守愿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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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秩序同化，恐怖迁徙潮！

    守愿超凡？
    程野愣了半秒，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江川说的是超凡地缚灵。
    对于这类“生物”，相关书籍的作者赋予了五花八门的称呼：
    执念地灵、超凡滞魂、执念地缚魂、萦念乡灵.等等一系列，归根结底，都是对超凡者死后残留意识的特殊形态描述。
    “这个名字倒是更贴切.”
    脑海中念头闪过，程野微微颔首。
    比起之前在生存图书馆看到的“超凡地缚灵”，江川此刻说的“守愿超凡”似乎要更精准些。
    不过名字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其带来的实际影响。
    作为每年冬天感染潮里的主力选手，守愿超凡的威胁早已被写进无数血泪教训里。
    其最可怕的特点，不是自身的超凡战斗力，而是那近乎天灾的号召力。
    一旦守愿超凡离开自己的活动范围，过境之处就像一块巨型磁石吸附铁屑，会源源不断地吸引周边的感染体加入队伍，在短时间内聚成一支数量庞大的感染潮，沿途袭击一切人类庇护城与聚集地。
    直到距离抵达极限，或者愿望完成离开，感染潮才会跟随散开。
    而在离开感染潮后，守愿超凡威胁性就会大幅度下降，很少造成实质性影响。
    毕竟能在死后形成地缚灵的超凡者，生前往往有着极强的精神韧性。
    这种韧性会延续到死后的意识里，让他们更倾向于达成某类目的而非毁灭一切、释放欲望。
    “从雾洞里过来的？”
    “基本可以确定，根据我们提供的背包照片，薪火那边做了基础比对，确实和你昨晚见到的那只几乎相同，只有细微处的磨损区别。嗯他们刚刚排查完整个b4区，已经找出了将近600件同款背包。”
    江川语气刻意放缓，降低信息输出节奏，试图缓解通话里的紧张气氛，“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守愿超凡已经离开我们幸福城范围了，这家伙可能就是借个道，并没有留在我们幸福城不走的想法。”
    “走了？！”
    程野愣了下，手里的防务通差点没拿稳。
    好家伙，这么潇洒的吗？
    “能确定？”
    “不敢说肯定，但至少有九成九的可能，刘署长亲自带人排查溯源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最后的气息残留在北检查站附近，如果不是故布疑阵，应该已经离开了.”
    江川沉吟了下，“程检查官，因为你是这件事的第一发现人，所以有资格知晓守愿超凡的相关信息。但关于幸福城超凡者的信息，以及一些核心应急防御机制，按规定，至少要等到你晋升三期检查官之后才有权限了解。抱歉，我也只是个传话的，多的实在不能说了。”
    “明白。”
    程野没有纠缠着不放，长舒了口大气，只要确定不是母源感染体就好。
    这一天下来，他提心吊胆的，总担心又冒出个恐怖母源，给本就脆弱的缓冲区再来一记暴击。
    现在不管是走了，还是藏着，听起来守愿超凡的威胁还在可控范围内。
    “至于背包样式.”
    江川继续解释道，“你关注到的只有背包，但他的影响远不止于此，就比如张大牛的鞋子，就和昨晚你看到的那个人几乎相同。这是因为守愿超凡会持续不断地影响周边的人类，让所有人的想法、行为逐渐向自己靠拢。”
    “比如生活习惯、穿衣风格，自然也包括打补丁的手法、背包的款式。”
    “嗯，如果你本来就和守愿超凡相似，就很容易受到影响，像张大牛有一件同样款式的背包，所以他和他老婆立刻成了被同化的对象。不过这种影响是有范围的，而且可逆，只要离开他的辐射区，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
    同化人类？
    程野惊了下，这些信息是他看过的那些书籍里，完全没有提及的。
    等等。
    难道这就是守愿超凡能够聚集感染体的原因？
    程野立刻在心里记下这条关键信息，又连忙追问道：“守愿超凡的能力判断出来了吗？”
    “目前还没有完全确定。”话筒另一边的江川微微摇头，看了眼正坐在里面开会的丁以山、哈林以及六个五期，一堆四期，压低声音道：
    “根据已有信息分析，能力大概率和‘行动力’有关。”
    “行动力？”
    程野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这答案太抽象了，让人有些不明所以。
    “具体来说，就是在他的影响范围内，人类会被促使着去完成埋藏在心底很久，但一直没胆量、没机会去做的事。”
    江川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是薪火传回来的初步结论，我们对张大牛的诱导问询后，发现他的目的就是多多赚钱，尽快搬到中心城区，离开棚户区，所以就有了外出前往雾洞这个想法。”
    “多赚钱？那他为什么不去想着杀人抢钱，反而选了更危险的雾洞？”
    “放大负面是母源的能力，守愿超凡不会这么做。”
    江川的语气笃定了些，“他们只会刺激人类内心的正向情绪，比如对更好生活的向往、对承诺的坚守、对目标的执着，绝不会诱导负面情绪。”
    “是么？”
    程野皱了皱眉，脑海中又闪过昨晚男人眼中的贪婪。
    那可不像是什么正向情绪。
    “根据现有案例是这样，但不排除例外。”
    江川补充道，“如果被影响者本身就缺乏正向情绪，内心被负面填满，那守愿超凡的能量可能会反向刺激，把潜藏的恶意放大。就像阳光照在镜子上是光明，照在墨水上，只会让黑暗更明显。”
    “还有更详细的信息吗？”
    “暂时没有，他影响的人还不够多，样本量太小，我们正在全城排查其他被影响者，薪火那边也在统计b4区的600个案例，得等两边的数据汇总才能有结论。”
    “好，麻烦你了。”
    话筒对面隐约传来杂乱的说话声，似乎是在开会讨论。
    程野没再多问，挂了电话。
    从母源感染体换成了守愿超凡，而且对方已经离开幸福城，情况完全没有他预想的那么糟糕。
    “还好，这要是再来个母源，我都要怀疑是我穿越到幸福城，让世界意志在天谴这片区域了.”
    程野心中嘀咕，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一想到不用面对那种能侵蚀整个缓冲区，又来一遍大清洗的场面。
    早上到刚才有多提心吊胆，现在心里就有多畅快。
    仿佛压在心头的一片乌云被风吹散，露出暖暖的阳光。
    而且站在卫生间前，午后的阳光还真就透过薄雾斜斜洒下来，落在肩头暖融融的，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程野就这么站了一会儿，直到身体彻底被晒得暖和，才慢悠悠地往检查区走去。
    刘坤今天在带人排查守愿超凡的残留痕迹，看来是没机会搜索了。
    不过正好，早上搜索用掉了25%的充能值，等下班补满更稳妥。
    “咦，程哥.”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王康转过头，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程野出去上厕所前，还一脸凝重得像是天要塌下来，回来却恢复了之前在医院时那种懒洋洋的模样，眉眼间的压力全都烟消云散，连脚步都透着股轻快。
    “你要不去休息，这里有军刀帮我看着，不会出乱子的。”
    “我就在那睡着，又不影响你。”
    程野笑着摇了摇头，走到躺椅，舒舒服服地蜷了进去，还顺手扯过挂在旁边的执勤外套搭在身上。
    毫不夸张地说，王康就是天生当检查官的苗子。
    虽然文化成绩比不过他，武力更是一塌糊涂，但这都是父辈没有教育的结果，而不是天赋太差。
    就比如现在，执勤这方面，王康的表现就足够让人挑不出错。
    程野甚至在心里和自己比了比，都觉得未必能做到王康这份上的敬业与认真。
    为什么？
    因为王康的世界太“纯粹”了！
    接受的信息少，脑子里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念头，不像他这个揣着现代记忆的穿越者，总被各种好奇牵扯精力。
    有时候还要被收集器带着，想着冒险，捞点好处。
    王康就像株被精心修剪过的树苗，继承了他教的那些严谨、细致的优点，却没染上他骨子里那点爱折腾的野劲。
    妥妥的尖子生，优秀得让人心安。
    见程野真的闭目养神起来，王康抿了抿嘴，没再多说什么。
    这两天他心里一直悬着块石头，生怕程野打听执勤第一天发生了什么。
    但程野就像毫不知情似的，这种自由的保护方式，让他心里松了口大气。
    不过他却是不知道，程野不是毫不知情，是真给忙忘了。
    从昨天早上查商队到现在，一天半时间接受的信息量，可能比普通人几个月都要多。
    甚至就连现在休息，也在思考着问题。
    “放在薪火庇护城，这行动力确实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内部环境太安定了，住在里面的人只会更努力地在工厂做工，更积极地参与建设。”
    “可这跑来幸福城”
    程野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点。
    “行动力”这个解释实在太笼统了。
    江川说正向情绪驱动，可正向的边界在哪？
    对张大牛来说，进雾洞赚钱搬家是正向。
    可对另一个走投无路，道德约束不高的人来说，顺手抢笔钱会不会也被归为必须完成的事？
    要是再引爆了某些反社会人格，怪不得.爆炸物不会售卖。
    一个个离谱的规矩背后，背后都有一件更为离谱的真实故事。
    原来防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想着想着，止不住的困意上涌，眼皮像坠了铅块似的越来越沉。
    程野没再挣扎，任由意识渐渐模糊，蜷在躺椅里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黑透。
    细密的小雨敲打着头顶的雨棚，发出哗哗声响。
    淡淡的雾气从荒野方向弥漫过来，像层薄纱包裹了整个检查站，远处的城市废墟早已被完全笼罩，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在夜色里若隐若现。
    程野坐起身，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执勤外套滑落肩头，带着雨夜的微凉。
    今天，算是他开始执勤以后，少数没听到枪声响起的一天。
    要不是空雾，要不是雨线。
    按照这样的节奏下去，秋天很快就会到来，一切都会安稳下来。
    “程哥.醒了？刚热完营养浆，就在保温桶里。”
    王康的声音从合金桌传来，检疫b区已经没人了，但按照规矩，还是得把执勤记录都给写完。
    “这会.”
    程野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响，摸出防务通瞟了眼屏幕。
    “七点半了，睡了三个多小时，够了。”
    他起身走到角落的保温桶旁，掀开盖子摸出一袋温热的营养浆，撕开口子咕咚咕咚灌下去。
    明明已经习惯的营养浆味道，昨天到今天，似乎变了味。
    有股廉价的甜腻感，喝完还有点刚开始喝的那种恶心。
    喝完一袋，程野砸吧着嘴合上保温桶，“等会执勤结束，带你去吃顿好的。”
    “啥好的？”
    王康手里的笔顿了顿，眼神一亮，以前两人在内城的时候，手里的钱基本都拿来吃吃喝喝了。
    从外面运来的肉罐头、压缩饼干、甚至偶尔能碰到的脱水蔬菜，几乎能用钱买到的稀罕吃食，他们都尝了个遍。
    但出来以后，程野没提过这茬，他自然也不敢主动念叨。
    “比咱们在内城吃的还好。”
    程野笑了声，卖了个关子，没说自己昨晚还去了薪火庇护城一趟。
    “我去后面冲个澡，待会时间到了你就来。”
    “好！”
    熬了一整夜，程野的头发早就油得打绺，黏在额头上很不舒服。
    好在检查站内部配了简易淋浴间，虽然不如医疗所的配置，但冲掉一身疲惫还是足够的。
    热水哗哗地浇在身上，带走了积攒两天的紧张和困倦。
    程野对着镜子抹了把脸，扯了扯嘴角，不知不觉中，这种影响庇护城的灾难他竟然都有资格参与了。
    真是，命运弄人。
    洗完后，原先的衣服被塞在包里，程野换上了检查站的制式衣服
    这还是自结束考核后，他第一次穿这套制服。
    上下都是黑色，背后一个硕大的检字。
    有点怪。
    像是狱卒一样，原本还算清爽的气质，瞬间多了几分严肃刻板。
    不过套上深蓝色的执勤外套，把背后的“检”字挡住后，效果就好多了。
    合身的剪裁衬得他身形愈发匀称，露出的半截领口衬得脖颈线条利落，倒比平时那身随意的短袖多了几分英气。
    至于刚穿越时的瘦弱，到现在，程野已经完全忘掉了。
    咚。
    八点钟。
    钟声在检查站上空响起。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第六声钟鸣落下，余音才缓缓消散。
    比平常多了一声，代表南检查站今日平安无事，取六六大顺的彩头。
    对于已经紧绷了大半个月神经的警卫和工作人员来说，这钟声简直像天籁。
    无论明天会发生什么，至少这一刻，所有人的精神都松弛了下来。
    和王康出了检查站，张师傅的公交车已经等在路边。
    真丶公车私用！
    上车时，一股浓郁的咸鱼味扑面而来，显然昨晚拉的货还没彻底散味。
    “小卖部那边怎么样了？”
    “下午就装修好了，几十人动工，进度快得很！”
    “先回去一趟，我带点东西，待会去化学厂小区。”
    公交车慢悠悠的驶离检查站。
    王康是头一回享受包车待遇，眼睛里满是好奇，一会儿窜到前排扒着驾驶座靠背看张师傅怎么开车，怎么抡盘子、踩刹车。
    一会儿又跑到后排对着窗外的景象指指点点，活像只刚出笼的小鸟。
    “怎么，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了。”
    程野靠在中间座椅上，看着王康雀跃的样子忍不住打趣。
    装了几天大人。
    这会总算是绷不住了，暴露了一直以来压抑的本性。
    “平时哪有心思看这些！”
    王康挠了挠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哈，这就对了。”
    程野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棚户区，刚想笑，嘴角却忽然僵了一下。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闪过‘行动力’三个字。
    王康，确实表现的有些太活跃了。
    再往棚户区方向看，程野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昨天还一片死寂的棚户区，像是突然被改造了似的，家家户户几乎都亮着灯，虽然谈不上一片生机勃勃，但也彻底褪去了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压抑。
    “张师傅，开慢点。”
    “好嘞。”
    车速放缓，程野推开车窗，冷风夹杂着泥土的湿气涌了进来。
    他探出头往棚户区深处望，整个人都呆住了。
    往常堆在棚户区外围的垃圾、建筑废料，竟然全都消失了。
    原本坑洼的土路被填平了大半，甚至能看到有人在路边用碎石块垒起简易的排水沟。
    这是一天之内能有的改变？
    公交车继续往前，驶过帐篷营地，程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说棚户区的改变还能勉强理解，那帐篷营地的变化就太夸张了。
    原本散乱的营地，如今按颜色归置得整整齐齐。
    蓝色帐篷挨在一起，绿色帐篷连成一片，土黄色的旧帐篷被归到最边缘，整整齐齐，连间距都相差无几。
    地面上挖了纵横交错的简易排水沟，浑浊的雨水顺着沟渠往远处流。
    所有堆在帐篷旁的垃圾、破布、废品.也都和棚户区一样，全都不见踪影，甚至空气里的酸腐味都淡了许多。
    “这就是守愿超凡的影响吗？”
    程野顿时愕然，浑身都有些颤栗，直感觉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太过恐怖。
    母源带来的是毁灭，用最粗暴的方式摧毁一切，让秩序从零重建。
    而守愿超凡带来的是同化，同样是粗暴，却藏在温和的表象下。
    这种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喷火、控水、飞行之类的异能。
    毕竟那些异能再强，也只是能量使用的具象化，有边界，有痕迹。
    比起这种能影响人心、篡改行为逻辑的力量，简直不在一个维度上。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守愿超凡或许已经离开，可仅仅是残留的余韵，就带来了如此惊人的影响。
    “这要是去了现代，恐怕会有大批人花钱让守愿超凡改造自己.”
    程野有些咋舌。
    这能力简直是拖延症的克星，只不过谁也说不清，被外力催发的改变，到底是救赎还是另一种枷锁。
    由于不用沿途停靠，公交车不一会儿就钻进了城区。
    第一次坐着车回到电子厂小区门口，程野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当视线越过街角，老远处看到小卖部的窗口亮着暖黄的灯光时，他眼前还是模糊了一下。
    透过雨幕，恍惚间竟像是看到东叔在里面忙活。
    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幻象散去。
    门口只有几个正在收尾的工人，把小卖部的铁皮门换成了大型防盗门。
    灯光也不是东叔惯用的节能灯，而是换上了明亮的无影灯。
    “小卖部开门了！”
    这还是王康第一次见到亮着灯，“程哥，这里是你租的铺子？”
    程野“嗯”了一声，等到公交车停稳，率先推开车门走下去。
    透过防盗门往里面看，格局基本没有变化。
    左手边靠墙的货架、正中央的玻璃柜台、里间通往下沉式地下室的窄楼梯，连墙上挂着的塑料袋挂钩都在原来的位置。
    货架还是三层的老样式，却换成了防潮的不锈钢材质，银亮的金属反光映得屋里更亮堂。
    玻璃柜台的木框被换成深灰色合金，连底下的柜门都装了磁吸锁。
    至于程野最关心的防水处理，铺子门口被特意铲了一截，新做了三级台阶。
    靠近台阶的地方，用花岗岩砌了道半尺高的挡水坎，坎内侧留着道细缝，底下埋了暗渠，直通街角的排水井。
    台阶本身也动了手脚，每级台阶的前缘都比后缘高出半指，形成微小的坡度，水落在上面会顺着台阶侧面的凹槽流走。
    走进小卖部，往地下室的塑料扶手也换成了不锈钢，冰凉的金属触感攥着很踏实。
    程野半蹲着身子推开门，扑面而来的不是往日的霉味，而是股淡淡的木头香混着咸鱼的咸鲜。
    王康跟在身后好奇地探头，看清里面的景象时，惊得后退半步，差点撞到门框：“我天.”
    原本黑漆漆、潮乎乎的地下室，如今水泥地上铺了层厚实的防潮木板，每隔两米就挂着一盏亮堂堂的灯泡，把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
    二十袋米面粮油堆在带轮的金属架上，咸鱼干被真空袋裹得严严实实，整整齐齐码在角落的防潮柜里。
    靠墙的金属架上摆满了罐头，红黄蓝绿的标签挤在一起，看着就踏实。
    “程哥，这.”王康又探头进来，说话都不利索了。
    “就是个小仓库，以后馋了就进来取。”
    程野随手从货架上取下一罐黄桃罐头，拆开递过去。
    王康本想推辞，可闻到那股香甜味，顿时定在原地不动了。
    “尝尝。”
    “那我不客气了。”
    王康接过罐头，先喝了口甜水，立刻舒服地眯起眼睛。
    又咬了块桃肉，舒坦得像是心里开了花。
    “好吃吧？这里还有三十罐呢。”
    各类罐头，程野都取了两盒，装进背包里。
    那块砍下来的夜叉牛肉，也没忘记，装进王康的背包让他带着。
    除此之外，他还摸出十多包带标签的种子。
    这是李长风给准备的，装了满满一个蛇皮袋，想来是猜到他想在石省试着种植。
    “走吧！”
    带着王康走出小卖部，公交车调转方向往化学厂小区驶去。
    程野提前打了个电话，却没想到罗晓雪竟带着伊伊在小区门口等着。
    公交车刚驶近，穿着粉色小外套的伊伊就像颗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
    王康下意识地低下头，以为小家伙要扑进自己怀里，却见刘伊径直绕过他，张开双臂扑向程野，被稳稳抱了起来。
    嘶，好受伤！
    “程野锅锅！种子！我要看种子！”伊伊搂着程野的脖子，小脸蛋贴在他肩头，声音脆生生的，满是期待。
    “嘿，只想着种子？不想吃香喷喷的牛肉啊？”
    程野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我不吃牛肉！”
    噗。
    刘伊说的认真，程野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师傅，上去坐会？”
    “不用了，我就在楼底等你们就行。”
    “好，麻烦你了哈。”
    程野把背包扔给王康，抱着伊伊喜气洋洋地下了车。
    该说不说，他现在总算能理解那些反派boss为什么看到新生代时，偶尔会生出莫名的感慨。
    伊伊身上这股鲜活的劲儿，像株迎着阳光疯长的小苗，确实能驱散人心里积压的阴郁。
    “听着你要来，这小妮子眼睛都亮了，非要拉着我下来接你。”
    罗晓雪笑着迎上来，“要是让他爸知道，估计得羡慕死。”
    “哈哈。”
    上了五楼，罗晓雪推开家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已经提前烧上了水，看这架势，怕是又想用水煮白菜来款待他们。
    不过坐下后，程野先从背包里掏出几包贴着标签的种子，递给眼巴巴望着的刘伊。
    随后直接将硕大的牛肉块拿了出来，上面还蒙着一层没有解冻的白霜。
    “这”
    罗晓雪愣了下，“哪来的？”
    “从商队那儿买的，”
    程野随口解释，又往外掏罐头，“还有咸鱼，就是味儿太重，今天没带。”
    正蹲在地上用小铲子挖土的刘伊听到罐头的声音，立刻扔下玩具跑回来，扒着桌沿踮起脚尖：“哇呀，是罐头！”
    以刘毕的身份，想买罐头不算难，但大多是周边生产的肉罐头、菜罐头，像这种高档水果罐头却极为罕见。
    李长风也是考虑到了这点，主要装的就是水果罐头。
    程野随手拆开草莓罐头、黄桃罐头、橘子罐头.这些在现代稀松平常的水果，在石省、幸福城却成了稀罕物。
    就连罗晓雪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摇头道，“你这太奢侈了！”
    “没事，不值钱。”
    确实不值钱，毕竟是白嫖来的。
    “呀，好吃！”
    王康用筷子夹起一块橘子喂给伊伊。
    小家伙吧唧着嘴吃完，整个人像上了发条似的，在屋里蹦蹦跳跳，嘴里喊着好吃好吃。
    罗晓雪也夹了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眼里泛起一丝怀念，“上次吃这个，好像还是五六年前.那时候周边还有人种植这些东西，后来不知道是没人买，还是产量太低，渐渐就见不到了。”
    “我那里还多，都是给冬天准备的，到时候.”
    程野笑着，正准备说下冬天的计划，防务通忽然叮了声。
    他止住话头，摸出防务通看了眼，是江川的来电。
    “是江川的电话。”
    “好，你去旁边的房间接就是。”
    程野起身，来到卧室，轻轻关上门站在窗边。
    “嗯？”
    “程检查官，已经确认，通过雾洞过来的守愿超凡，代号：【行者】，目前已离开我们川市范围，进入了隔壁云市。”
    “确认了？”程野眉头一挑，心里先松了半口气。
    “是的，出动了大量人力物力，终于拍到了他在荒野赶路的照片。但由于保密原因，暂时无法发给你查看。”
    “那就好，离开了就好。”
    程野剩下的半口气也松掉。
    守愿超凡果然特立独行，没有在幸福城继续纠缠，直接影响应该很快就能散开。
    然而下一秒，话筒里传来的话让他瞬间愣住。
    “事情还没结束，行者的照片不能发，但这些可以发给你看。”
    “什么？”
    程野将防务通从耳边拿开，点亮屏幕。
    果然，江川发来的几段视频正在加载中。
    点开第一段，他彻底愣住了。
    漆黑的雨夜下，镜头像是从高空俯拍，远处的荒野上竟有密密麻麻的人影在移动，少说也有数千上万。
    每个人都披着雨衣，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军包，队伍连绵不绝，像迁徙的蝗虫过境，在泥泞的土地上拉出一条蠕动的长线。
    感染潮？
    这是程野的第一反应。
    但往后几段视频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画面里的人们虽然步履匆匆，却秩序井然，有人带着手电组织队伍，有人背着老弱病残。
    有一段是地面拍摄的，能看到迁徙队伍内不乏家庭组合，似刘伊这个年岁的小孩子也不少，分明是有组织的迁徙。
    关掉视频，程野沉吟着问道：“这些是？”
    “是迁徙者。”
    江川的声音有些无奈，“行者的目标不是我们，也没怎么刻意影响幸福城，他真正影响的，是周边的聚集地，甚至包括跃野庇护城。在他的超凡能力影响下，那些之前犹豫着要不要来幸福城的人，已经有越来越多人下定决心，你现在看到的，是中午出发的第一批人。”
    “有多少人？”
    “第一批三万人，已经进了我们川市边界，但根据行者的路线进行预计总体不会低于五十万人！”
    “多少？”
    程野猛地提高了音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五十万？
    开什么玩笑，不算上工业区的人，缓冲区巅峰时期的常住人口撑死了也就四十万人左右。
    单是这个数字，就已经让基建捉襟见肘，更别说提供足够的工作岗位了。
    可现在，告诉他，有五十万人要迁徙来幸福城？！
    疯了吧！
    c3719.lol。m.c3719.lol

 月末小结

    1.替身海星结束。
    行者来袭，大剧情之前，简单做个小结。
    可能是中间牙疼泄了口气的原因，月尾这几天更新难免有点无力，再加上一段大剧情结束，要从起承转合的“合”，再度转到“起”，导致更新量迟迟上不去。
    但这个月的总更新，依旧是在线的。
    平均下来，每天的更新都在一万字以上，相比上本渣更4k，简直卷的面目全非。
    在这，展望下八月的更新，还是会尽量保持住这个量。
    中间根据状态，状态好就会多更，状态不好至少也会有6k以上的稳定更新。
    （ps：好多读者老爷看到单更，就觉得是要太监了，三斤也能理解，毕竟这两年太监实在太多了，找各种借口理由的都有，但咱真不是啊，虽然是单更，字数都在6k以上）
    （另外，点击作者头像就能看到658万字老书，人品保证，欢迎入坑！）
    2.感谢各位读者老爷的月票，感谢，拜谢，360度旋转跪谢！
    一万月票是一本书的分水岭。
    上本书巅峰好像也就五千出头，这本多了一倍，太感谢大家支持了！
    还是之前的规则，每1000票加更一章。
    现在欠5章，下个月还上。
    3.随着篇幅越来越长，难免会出现一些bug和毒点。
    三斤有时候会有所疏忽，大家看到后可以及时提出来，都会及时修改。
    还是上架前的那句话。
    三斤最大的优势是知错能改。
    只要有不合理的，能解释的一定会解释，能改的一定会改！
    4.惯例回答一个上个月最高频的问题。
    q：【会不会离开幸福城，建设自己的庇护城？】
    a：【能看到这里的读者老爷应该都发现了，这本书几乎没有沿用任何市面上成熟的设定、剧情、套路，这里三斤可以保证，以后也不会有，不会像八股文一样，出现高度同质化的剧情，会尽可能带来新奇的体验。
    所以，关于建设庇护城的这个问题，会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方式，我可以保证，市面上绝对没有出现过，至少废土这个题材没有，当然，我已经看到有读者老爷在章说里猜到一部分，该死啊！！！】
    最后。
    看在三斤这个月日万的份上，求求下个月的月票。
    拜谢！
    c3719.lol。m.c3719.l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