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战友赵蒙生,你要强拆我家?》 第一章 前往首都的列车 火车在铁轨上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 梁瑜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木匣的边缘。 车厢里不时投来的好奇目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胸前挂着一块五角勋章,手中紧抱着一个陈旧的匣子,确实引人注目。 但梁瑜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些视线上面,他原本是一名通宵码字的牛马,刚赶完稿准备休息就觉得眼前一黑。 等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墙上的日历显示是2999年,书桌上散落着高中物理课本和习题集,床头贴着几张褪色的明星海报。 经过最初的慌乱,他确认自己穿越了,现在的身份是京海市第一中学的高三学生。 最让他震惊的是,同班同学中居然还有个叫高启兰的女生。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特意去了旧厂街市场买鱼。 果然找到了那个和张颂文老师有九分像的鱼贩子。 当时他兴奋得几乎跳起来,作为一个熟知剧情发展的穿越者,这简直是开了天眼。 但现实很快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现在只是个高三学生,没有资金,连身份证上的年龄都只有18岁。 而狂飙的主线剧情起码也要等他考上大学后。 更糟的是,他很快发现自己穿越后的家庭正面临一场危机。 梁家位于旧城区一片待开发的地块上,被黑老大白江波给盯上了。 那个在剧中被徐江埋了的黑老大白江波——确有着让普通人难以反抗的实力。 白江波的手下三天两头来拜访,软硬兼施要他们签搬迁协议。 他利用周末时间跑遍了各级法院,提交申诉材料。 结果无一例外,收到的都是冷冰冰的“证据不足,不予受理”的驳回通知。 他顿时明白,这不是白江波盯上这块地了,他也只是个手套。 无奈之下,他想到了安欣,他的背后是市局的两位副局,安长林和孟德海。 这位年轻的警察得知情况后,确实热心帮忙。 不仅向市局申请,加强了这边的巡逻力度,还亲自来家附近巡逻了几次。 但黑社会的恐吓手段层出不穷——今天砸碎玻璃,明天在门上涂鸦,后天派人站在街角阴森森地盯着他们家。 警察不可能24小时保护他们,而每一次报警,对方总能找到不在场证明。 哪怕强行把人抓回去审问,也会迅速的遭到施压。 就在梁瑜一筹莫展时,母亲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木匣。 木匣已经很旧了,边角有些磨损,但上面的五角星徽章依然清晰可见。 匣子里面整齐地放着一枚勋章、几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信。 当他看清照片上的人名时,呼吸几乎停滞——照片中是几个穿着老式军装的军人。 背后写着梁三喜、靳开来、赵蒙生等名字。 鬼知道梁瑜当时到底有多震惊,梁三喜,靳开来,赵蒙生,这不就是高山上的花环吗? 这跟狂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啊,如果他的爷爷真的是那个牺牲的连长梁三喜。 那么照片中的赵蒙生现在起码是中将级别,而且赵蒙生的原型,父亲可是502啊。 如果真是这位,那该慌的就不止是白江波身后的人了,是整个汉东省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到站徐州站,停车时间八分钟” 车厢广播惊醒了他的思绪,梁瑜抬头看了看行李架上的背包,确认它还在原处。 那是母亲连夜给他收拾的——两件换洗衣服、一包家里烙的饼、还有攒了半年的三百块钱。 “小伙子,一个人去北京啊?” 对面座位的中年妇女好奇地打量着他胸前的勋章。 梁瑜下意识用手遮了遮,含糊地应了一声。 自从上车,这已经是第七个问他勋章来历的人了。 “那是军功章吧?我儿子在部队也...”妇女的话被一阵骚动打断。 车厢连接处三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人推搡着上了火车。 梁瑜眯起眼——领头的那个他太熟悉了。 上周刚在他家门上泼红漆的就是这个混混,白江波手下的得力打手刀疤刘。 “哟,这不是梁家的小崽子吗?” 刀疤刘一屁股挤到梁瑜身边,手臂像铁钳般卡住他的脖子。 “这是要去哪告状啊?” 他声音刻意压低,嘴中的烟臭味中冲入梁瑜鼻尖。 梁瑜浑身绷紧,突然感到腰间一凉——一个尖锐物顶在了他的腰间。 周围乘客看到他们气势汹汹的模样,突然对窗外景色产生浓厚兴趣。 斜对角戴眼镜的大学生刚想起身,就被黄毛混混用口型比划着捅死你的手势逼退。 刀疤刘的拇指摩挲着勋章上保家卫国的刻字,直接发力扯断别针。 “听说你去法院跑得很勤啊?”刀疤刘用勋章边缘刮着梁瑜的脸颊 “一等功勋章?你爷爷的?” 他突然狞笑:“知不知道白老板最讨厌什么?就是你们这些拿着老黄历说事的遗老遗少!” 梁瑜喉咙发紧,前世作为程序员,他连打架都没见过几次。 此刻被真刀抵着,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就是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清亮的女声打破窒息般的氛围。 梁瑜转头,看见一个扎高马尾的姑娘带着乘警快步走来。 她约莫二十出头,白色连衣裙外套着件淡黄色针织衫,眼中跳动着愤怒的光芒。 为首的乘警队长孙鹏上前一步,公事公办道:“同志你好,请出示车票” 刀疤刘见到是孙鹏后,突然变脸似地堆起笑容。 松开梁瑜时手指故意划过他腰间——刀片在衣服遮挡下寒光一闪: “警官您看,我们就是和老乡叙叙旧。” 他使了个眼色,小弟立刻掏出三张车票。 “请保持车厢秩序。” 孙鹏检查一番后将车票递还,语气平淡得像在宣读列车时刻表。 刀疤夸张地摊开双手:“天地良心啊警官!我们规规矩矩坐车也有错?” “最好是这样,”孙鹏点点头就准备带人离开。 那姑娘突然上前一步拦住他们: “等等!你们就这么走了?我刚才明明看见他们...” 孙鹏皱眉转身:“小姑娘,我们检查过了,他们确实有票,他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行为…。” “嘿,小美女挺热心啊。”刀疤突然笑出声,“是想跟哥哥们一起玩?” 姑娘厌恶地后退两步,针织衫撞在座椅扶手上: “你们乘警就这样放任流氓骚扰乘客?” “小钰,怎么回事,”沉稳的男声从车厢连接处传来,穿着藏蓝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 “李叔!”姑娘眼睛一亮,“这里有三个人在骚扰乘客!” 李审眉头骤然紧锁,从左胸口袋掏出证件,深蓝色的封皮翻开,露出京沪铁路局客运处主任的字样。 原本漫不经心的乘警们瞬间绷直了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拽直了脊梁。 乘警队长孙鹏脸色骤变,小跑上前敬礼: “李主任好!我是本次列车乘警队长孙鹏。” “孙队长,”李主任声音不怒自威,“请你解释一下这边的情况。” 孙鹏额头渗出细汗:“报告主任,这位女同志反映有乘客被骚扰,我们正在了解情况...” “了解情况?”李审声音沉了下来,“三个成年男子气势汹汹的围住一个年轻人,这还需要了解?” 孙鹏一把揪住刀疤刘的后衣领往外拽:“都跟我去行李车临检!” 刀疤悻悻起身时,梁瑜突然抓住他手腕:“勋章还我。” 刀疤眼角抽搐着瞥向李审,终究不敢造次,徽章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梁瑜慌忙的伸手接住。 李审望见五角星上的八一军徽,语气陡然温和:“小伙子,这是你家长辈的?” “是我爷爷的。”梁瑜点点头,将勋章紧紧攥回掌心 李审点点头,转向乘警时又恢复冷厉:“护送这位同学到前面餐车休息,通知下一站派出所加强巡查。”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二章 一个营的老战友 梁瑜将木匣放在铺着白色餐布的桌面上,向两人轻轻欠身致谢道 多谢两位的帮忙,我叫梁瑜。 李审摆了摆手,眼角挤出几道和善的皱纹: 小伙子别这么客气,这都是我们分内的事。 他顺手将餐车上的白瓷杯往梁瑜面前推了推 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坐在对面的孟钰双手捧着保温杯,热气氤氲中她眨了眨杏眼: 我叫孟钰,在北大新闻系读大三。 她稍稍前倾身子,发梢垂落在桌面上,你去北京是...? 去找我爷爷的老战友。梁瑜没有隐瞒,坦然的说了出来 家里遇到点麻烦,需要找爷爷的老战友,不过我们不知道具体位置,只能赶来首都碰碰运气了。 这样啊。孟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新闻系学生的职业敏感让她忍不住追问: 能具体说说是什么情况吗? 她朝身旁使了个眼色,李叔在系统里工作多年,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李审闻言轻咳一声,佯装不悦地瞪了孟钰一眼: 你这丫头,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孟局长带你同车。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转向梁瑜温和道:小伙子,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详细说说。 梁瑜没有拒绝,将强拆的事简要说了一遍。 说到白江波的人日夜围着房子转悠时,孟钰的拳头都攥紧了。 太无法无天了!孟钰猛地拍了下小桌板,保温杯里的茶水溅出几滴 当地派出所就这样听之任之? “他们来过几次,但是...”梁瑜无奈的摇头道,“那些人很懂得钻法律的空子。” 李审的眉头渐渐拧成一个川字,这件事的水显然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他本能地想避开这个漩涡,可当目光触及年轻人希冀的眼神时,还是开口道: 这样吧,我帮你打听打听你爷爷的原部队,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梁瑜嘴上推辞着,眼睛却亮了起来。 虽然知道赵蒙生在首都,但偌大的京城,单凭自己怕是连门路都摸不着。 “举手之劳而已。”李审从内袋掏出翻盖手机,“你爷爷的名讳是?” 我爷爷的名字叫,梁三喜。 李审得到答复后微微颔首,起身大步走向车厢连接处。 老于,帮我查个烈士。 他压低声音,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整理着中山装袖口 一等功臣,梁三喜,对越自卫反击战时期的,他后人遇到点麻烦,想找原部队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随后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 “越战时期的一等功臣...…我去查查看吧。” 孟钰从帆布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她掰下半块榛子味的递过去: 先垫垫肚子吧,李叔在军史局有老战友,应该很快就能查到。 谢谢孟钰姐。 梁瑜接过巧克力时,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笑容让他终于显出几分符合年龄的青涩。 孟钰见状也不由莞尔,眼角弯成好看的月牙: 不客气,看你这年龄应该在读高中吧? 梁瑜点了点头:嗯,在读高三。 高三吗 孟钰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她的目光扫过梁瑜稚嫩的脸庞。 这个本该专心备考的时刻却遇到这种事,她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 你是哪里人? 梁瑜沉默片刻,目光在孟钰身上停留了一瞬,但还是回答道 京海人。 孟钰的动作突然凝固了,手中的巧克力啪地掉在桌面上。 京海?!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八度,引得周围几桌乘客纷纷侧目。 她却恍若未觉,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桌布边缘 你是京海人? 在得到梁瑜肯定的点头后,孟钰的脸色白了几分。 自己的父亲不就在京海当公安副局长,他的治下竟然有人去强拆民居。 还把一个孩子逼的只身去首都找人求助。 梁瑜望着孟钰的脸色,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但有些事,恐怕连这位公安副局长也鞭长莫及。 白江波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搞强拆,背后站着的人,分量应该不比孟德海轻。 这些都给你。 孟钰将整盒巧克力推了过来,她拿出帆布包里的电话站起身 稍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孟钰快步走向另一节车厢的连接处,指尖在通讯录上快速滑动,最终停在老孟的号码上。 京海市局,孟德海正在办公室与安长林品茶。 看到来电显示,他朝安长林示意了一下。 接起电话时声音带上了父亲特有的温和: 喂,这么快就到首都了? 爸孟钰咬着下唇,指甲不自觉地抠着手机上的贴纸 我在火车上遇到一个京海的高中生。 孟德海的声音带着困惑:所以呢? 距离高考也只有十几天了。孟钰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孟德海沉默了一瞬: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孟钰压低声音,却压不住语气中的颤抖 他是被京海的地痞逼得走投无路,当地没人帮他,才不得不去首都找人求助的! 孟德海与安长林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孟德海放下手中的茶杯叹道:小钰,不是所有事爸爸都能管得了。 可您是公安局副局长啊! 副局长上面就没有人了吗?孟德海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 局长、区委、市委,这一层层的关系,你让爸爸怎么管,你以为这种事是几个地痞能掀起来的浪? 孟钰握紧了手机,她明白了父亲的言外之意——这潭浑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那就这样看着他们强拆老百姓的房子?她的声音不禁带上几分愤慨。 都有赔偿款,不要钱也有安置房。孟德海的语气软了下来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完成学业,这些事别掺和。 将电话挂断后,孟德海重重靠在座椅上,拇指按压起眉心。 安长林起身递过一支烟:小钰现在是大学生,她们年轻人总有一股冲劲,正常。 孟德海接过烟,打火机的火苗在他眼底跳动: 这不是冲劲,这是不自量力。 他深吸一口,烟雾模糊了面容,是我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孟钰听着电话传来的忙音,无奈的靠在车厢壁上。 她深吸几口气,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座位。 回到座位时,她看见少年正用指尖描摹木匣上的痕迹。 要不......她听见自己发涩的嗓音:带着家人搬离吧? 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木匣上的八一军徽突然刺得眼睛生疼。 梁瑜眼底闪过一丝锋芒,自己料想的还真没错,这后面的人肯定比孟德海的位置还高。 换成之前他可能就怂了,不过现在。 知道了自己有赵蒙生这张底牌,就算是省里的一把手来了,他也不带怂的。 我们梁家世代都在那里,梁瑜抚摸着木匣,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爷爷牺牲在战场上,我们总不能让他回来时,连家的方向都找不着,孟钰姐,你的心意我领了。 轰的一声,孟钰只觉得有什么在胸腔里炸开。 新闻系学生的热血,年轻人的正义感,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 她猛地拍桌而起,再次引得邻座乘客纷纷侧目。 不行!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 你爷爷是为国捐躯的一等功臣,怎么能连他的故居都保不住,到了首都我陪你去找他战友。 要是还不行...她咬了咬牙:我就带你回汉东找我舅公——他是省纪委的。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三章:到达首都 李审站在车厢连接处,指尖的香烟来到最后一口,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查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比之前高亢 梁三喜烈士,原昆明军区某部九连连长,在谅山前线为掩护战友牺牲,追记一等功。 对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 巧的是,我们的钱副局长...是当年七连的指导员。 李审眉头一挑,立刻明白了对方突然热切的原因,不管梁三喜跟这位钱副局长熟不熟络。 可毕竟都是一个营的,是生死线上一起闯过来的战友。 而借着这事,正好可以去领导面前露个脸,这种能在领导面前露面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那孩子遇到什么麻烦了?电话那头又追问道,这次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关切 李审也没隐瞒,将梁瑜所说的事件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重重搁在桌上的声音 好,我会跟领导汇报。 挂断电话,李审整了整衣领走回车厢,正巧遇见端着泡面回来的孟钰和梁瑜。 李叔!孟钰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泡面:红烧还是香辣? 李审摆摆手,眼角笑出皱纹:你们先挑,我随便都行。 落座后,他注意到梁瑜捧着泡面有些拘谨,便温和道: 小伙子,别这么拘束,能帮到烈士的后代,我们心里也高兴。 梁瑜感激地点点头,如果不是面前的两人,自己或许现在还被那个刀疤卡着脖子呢。 李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刚刚查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那边说会直接联系领导,毕竟是一个营的老战友。 有这层关系在,你就不用像没头苍蝇似的在京城乱转了。 梁瑜望着面前的两人只感觉一股暖流涌过。 他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两位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得,若往后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哎呀快坐下!孟钰急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她嗔怪地瞪大眼睛 面都要凉了,真要谢的话,等保住老宅后请我们吃京海最地道的猪脚饭。 李审笑着用叉子卷起面条: 我这人最爱听英雄故事,等见了你爷爷的老战友,可得让我跟着沾光听听当年的战事。 孟钰的要求倒是没什么,可在听到李审的要求后,梁瑜迟钝了一会。 可最终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办到。 三人安静地吃完泡面时,车厢广播正好响起: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京城西 到了到了! 孟钰利落地将三个泡面碗叠成塔状,她转身时马尾辫在空中划出弧线 梁瑜,跟我们去前面拿行李吧 来到前列的乘警值班处。 梁瑜拎起了自己的蛇皮袋,目光落在孟钰的行李箱上:我帮你拿吧。 得了吧!孟钰护住拉杆箱:就这点东西,我还没那么娇气。 另一边,李审缓步踱到乘警孙鹏身旁:那几个人怎么处理的? 孙鹏条件反射般地立正敬礼:报告主任,已经移交给派出所处理。。 李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穿透力十足,吓得孙鹏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但最终李审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向正在等候的两人。 见领导走远,孙鹏轻舒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妈的,当初就不该贪那点好处费。现在倒好,被领导怀疑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站台上,秋风裹挟着煤烟味扑面而来。 出站口处,一辆黑色轿车旁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迎上来:李主任。 他正要接李审的公文包,却见李审抬手虚按,并示意了下一旁的孟钰去 这是我侄女,送她去北大那边。说着突然转向一旁的梁瑜,至于这位小同志 你刚到京城有落脚的地方吗?孟钰轻拽了拽梁瑜的衣袖。 梁瑜摇了摇头,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木匣:家里给准备了钱,我打算先找个宾馆 跟我去学校那边吧孟钰打断他的话,眼睛亮晶晶的:学生街的旅馆便宜一些。 梁瑜听到便宜二字就厚着脸皮没有提拒绝,毕竟他兜里确实没几个钱。 李审望着梁瑜洗得发白的衣物,到嘴边的招待所在舌尖转了个弯咽回了喉咙。 他太清楚少年的自尊,像早春的薄冰,一碰就碎。 这样。他从内袋掏出钢笔,在便签上划下一串数字 有消息我联系小钰,放心,你爷爷的战友应该很快会有音讯。 孟钰摸出翻盖手机晃了晃: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4章家父赵德汉 汽车拐进北大校区的成府路,梧桐树叶正打着旋儿落在挡风玻璃上。 两人在东门不远处下了汽车,梁瑜自后备箱拿出两人的行礼。 站在梧桐树的阴影下,他不禁仰头望起周围的一排排梧桐树和不远处人来人往的学生街。 前世三十几年都没来过的北大校园,没想到刚穿越不久就来了。 孙叔谢啦。孟钰接过了梁瑜手中的行李箱,对着钱付挥了挥手。 梁瑜也回过了神,向钱付挥了挥手:麻烦您了,孙叔。 孙付笑着按下后备箱: 可不用谢我,我也是在完成李主任交代的任务,还能顺路看看风景。 目送黑色轿车汇入车流,梁瑜原本想先送孟钰回学校。 不过扫了一眼自己格格不入的袋子后,他还是决定先找个旅馆,转首正要与孟钰说话时。 傍晚的夕阳正好给她侧脸镀上一层金边,看的梁瑜刹那愣神。 我...先找个宾馆把东西放下?梁瑜清了清嗓子,然后送你回学校? 孟钰噗嗤一笑,马尾辫在肩头跳跃:急什么,我请的假到明天呢。 她拉起行李箱招呼着梁瑜往前走 快跟我来,带你去找家旅馆,然后尝尝这最地道的卤煮,比我们京海的还香些。” 学者之家的灯牌在暮色里明明灭灭,泛黄的价目表在梁瑜眼里格外亲切,单间三十,押金十块。 惊不惊喜?孟钰把柜台上的学生证和身份证收回帆布包,铜钥匙在她手中晃了晃 这个价格,在环里很便宜了。” 梁瑜望着前台玻璃柜里陈列的北大纪念品,郑重地点点头: 多亏孟姐的学生证,不然可租不到这么实惠的。 孟钰抬手递过钥匙笑道:“那就努力考上北大吧,这样就不愁租不到了。” 梁瑜张了张嘴,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想考上北大也太过困难。 至于自己读书的记忆早就一建返还给老师了。 不过梁瑜最终还是没扫她的兴致,笑着接过了钥匙 要是能考上北大,我请孟姐吃遍食堂。 等放下行礼来到学生街时,梁瑜闻到了熟悉的烟火气。 孟钰轻车熟路地钻进挂着老曹卤煮招牌的店面,熟稔地敲了敲玻璃柜 “曹姨,老样子” 说完她转首望着梁瑜:“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梁瑜望了眼墙上亲民的价目表,卤煮火烧7元,炸酱面5元...。 跟你一样就行。 孟钰点了点头,朝后厨喊道:“要三份。” 系着围裙的老板娘从蒸汽中抬头,圆脸上顿时绽开笑纹: 小钰带朋友来了?她麻利地擦了擦手,先坐先坐,马上就好。 落座后,孟钰将茶壶推到梁瑜面前: 等会儿还有个我同学要来,她眨了眨眼,你不介意吧? 梁瑜摇摇头,顺手帮孟钰烫洗碗筷: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待卤味上桌时,店门刚好被推开,一个穿着黄色羽绒服的女生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可算舍得回来了?黄希径直来到孟钰身旁落座:还在商量着去那实习呢,结果你倒跑回老家吃喜糖去了—— 她突然卡住话头,狐狸般的眼睛在梁瑜身上逡巡一番后,忍不住促狭笑问 这位小帅哥是......? 孟钰抄起筷子敲了敲瓷碗: 黄希你正经点!这是我在京海的朋友梁瑜,高三学生。 说完又转向梁瑜介绍起黄希 这位是 我是你们京海市邻居绿藤市的黄希。黄希突然正襟危坐的伸出手。 梁瑜听到绿藤市,刚伸出的手一顿,这怎么扫黑风暴也来了。 不过他也没多纠结,一来是这剧boss不怎么样,二来就是都有两个剧了在来一个也不奇怪。 原主的目标大学还是汉东政治学院呢,说不定还能遇到高植物或者祁厅呢。 手心忽然一暖,黄希已经握住他伸出的手上下摇晃: 小学弟叫我希姐就行。 就在二人手掌分开的瞬间,一道刻意拔高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小钰,真巧啊。 梁瑜抬眼看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向这边走来,脸上挂着精心练习过的微笑。 叫这么熟络,他本以为这也是孟钰的同学。 却发现孟钰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结,低着头根本没搭理他的意思。 黄希凑到孟钰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这跟踪狂又从哪打听到的消息 男子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尴尬的气氛中他只能往四处寻梭,视线蓦然定格在梁瑜身上。 他目光在梁瑜洗得发白的校服上快速扫过,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撇,放平日里他都不愿意多看这种人一眼。 但为了破开这气氛,还是强撑着笑容:这位也是小钰的朋友?认识一下,我是赵显汉,联学的。 梁瑜早发现了面前两人的不对劲,如今便也学着两人的样子,低头扒拉面条,把赵显汉晾在原地。 赵显汉的笑容又僵在脸上——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穷小子,竟敢给他难堪?如果不是孟钰在场…。 见赵显汉扯向了梁瑜,孟钰抬首没好气问道 “你们学校今天停课吗?这么远跑北大来。” 赵显汉立刻堆起殷勤的笑容,不动声色的把凳子往远处挪了挪才坐下: 下午正好没课,突然馋这家的炸酱面了。 黄希挑起眉毛,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店里这么多空位,你非要挤我们这桌? 虽然不是一个学校的,但好歹相识一场嘛。 赵显汉不等回应就转向梁瑜,镜片后的眼睛像探照灯似的上下扫视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老家哪里的? 梁瑜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勉强抬头吐出两个字:京海。 哟,和小钰是老乡啊!赵显眼睛一亮,身子往前倾了倾:是她家亲戚? 梁瑜这下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于是他也不再跟他客气: 我是不是孟钰姐的亲戚,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赵显的笑容第三次僵在脸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梁瑜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面汤。 你!赵显猛地拍桌起身,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就你这身破烂—— 我看着孟钰姐和你也不熟吧?梁瑜直接打断他,声音不轻不重:一口一个小钰的叫着,是不是太过于狂放了? 你!赵显的指节捏得发白,在瞥见孟钰唇角压抑的笑意,怒火直窜脑门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梁瑜听的直咂舌,这就是穿越者的待遇吗,这么快就遇到了拼爹的。 我爸是煤炭部处长赵德汉!赵显得意的宣布了他爸的名字。 梁瑜的筷子忽然顿住,还真有人民的名义啊。 他转首盯着赵显扭曲的面孔,耳边突然响起前世刷剧时的弹幕——一口面一口蒜,一分没花赵德汉。 这个荒谬的联想让他险些笑出声,喉结滚动两下才憋住。 梁瑜故意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起赵显:所以呢?要我给你爸写封表扬信吗? 孟钰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黄希更是笑得直拍桌子。 赵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活像打翻的调色盘。 曹姨适时端来炸酱面,热气腾腾的面碗砰地放在桌上,汤汁直接溅到了赵显的白色羽绒服上。 赵显触电般跳起来,羽绒服瞬间洇出一个个小点的油渍。 哎呦喂!抱歉同学,我手抖了曹姨慌忙扯下围裙要擦。 沾着卤汁的抹布吓得赵显连退好几步,后腰直接撞翻了邻桌的醋瓶。 你...你们!赵显指着梁瑜的手指直哆嗦,精心打理的刘海都散乱下来 好小子,我记住你了! 梁瑜慢悠悠地嘬了口面汤,如果这次真能找到赵蒙生,那赵德汉就是送上门来的政绩啊。 赵公子还是快回家吧,黄希突然开口,筷子尖挑着片颤巍巍的猪肺 再晚点,这油渍渗到第二层鹅绒,可就洗不掉咯。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5章雷神爷 黄希望着赵显仓皇的背影,笑得连连给梁瑜和曹姨竖大拇指: 这跟踪狂从大一追到大三,今天可算吃瘪了。 曹姨把围裙带子重新系上腰间: 年轻人就该这样,见着这种人别惯着,你们慢慢吃,要有事就喊我。 说完后转身向后厨走去,背影都透着几分轻快。 孟钰有些歉意地看着梁瑜:小瑜,真不好意思,把你卷进这种麻烦事里。 梁瑜摇摇头诚恳道:孟钰姐,你和李叔帮了我这么多,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就是。黄希夹起一块卤煮,满不在乎地说 他要是敢乱来,我们就去找教授告状,京城这地方,处长级别的领导一砖头能砸倒一大片。 梁瑜闻言差点笑出声,这不就是我们赵德汉处长的名言吗? 孟钰见两人不在意的模样,刚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李审的来电,连忙对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喂,李叔? 小钰,你们在哪?梁瑜还和你在一起吗? 电话那头,李审向来沉稳的声线此刻却带着几分急切。 孟钰疑惑地皱起眉头:在呢,我们正在老曹卤煮吃饭,李叔,出什么事了? 李审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是军史局的钱副局长要见梁瑜,我现在跟小孙过去接你们。 凑在旁边偷听的黄希眼睛瞪得溜圆,再次上下打量起梁瑜来,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深藏不露。 军史局副局长可是厅级待遇,寻常人连办公室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梁瑜被黄希灼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孟钰挂断电话,和黄希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孟钰直接开口道:军史局的钱副局长要见你,现在李叔派人来接了。 梁瑜闻言眼前一亮,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如果说之前他还担心赵蒙生的身份问题,现在钱副局长的急切约见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梁瑜身后的份量不够,那这位钱副局长也不会这么急切见他。 梁瑜的猜测确实没错,就在他和孟钰还在前往北大的路上时。 于逊已经快步走向钱副局长的办公室。 他整理了下衣领,轻轻叩响了那扇深红色的实木门。 进来。里面传来钱肃沉稳的声音。 于逊推门而入,正见钱副局长正戴着老花镜审阅着文件。 钱局,我是文史部的于逊。他微微欠身,有关于对越自卫反击战梁三喜烈士的情况需要向您汇报。 梁三喜?钱肃的手指突然停在文件上,老花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波动。 他缓缓摘下眼镜,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是九连的梁连长? 正是昆明军区某部九连连长。于逊连忙确认,同时悄悄将准备好的文件调整到最上面。 钱肃整个人突然坐直:具体是什么情况? 于逊双手递上文件,简明扼要地汇报了梁瑜的遭遇。 当说到白江波带人强拆梁家老宅时,钱肃猛地拍案而起,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胡闹!钱肃的声音瞬间高亢了起来,梁家后面不是有赵...话到一半突然刹住 于逊屏住呼吸,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他见到领导这副模样,瞬间便意识到,自己踩到的不是小溪是个能通天的漩涡。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钱肃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静:小于,你帮我联系下那位叫梁瑜的小同志,我想见他一面。 于逊赶忙挺直了身子应下:“好的局长,我这就去联系。” 等于逊退出办公室,钱肃立刻从抽屉深处翻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背面用钢笔写着一串电话号码,他实在想不到是谁这么大胆敢碰军阁成员的逆鳞—— 这件事不能第一时间就通知赵蒙生,不然事情怕是要捅破天去。 能拦住他的不多,他们的老军长雷斌算一个。 紫云山巅笼罩在暮色里,雷斌的独栋小楼隐在松涛之间。 老将军正与一名中年男子对弈,檀木棋盘上的残局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 老将军放下手中棋子站起身:小金啊,我去接个电话。 沙瑞金连忙起身要搀扶:我扶您过去。 用不着!雷斌一摆手,军人的硬朗气势丝毫不减,我这两条腿,当年可是趟过谅山的炮火,你坐着看棋吧,这局还没完呢。 电话铃响到第三声时,雷斌摘下老花镜,拿起话筒:喂,哪位啊? 老首长,我是五营七连的指导员钱肃。面对这位老首长,电话那头钱肃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忐忑。 钱肃...雷斌皱了皱眉头,岁月模糊了太多记忆,你别见怪,我这记性 老首长,您还记得当年抢主攻任务时,我跟二连副连长干架那事吗?钱肃急忙提醒道。 雷斌突然朗笑道:想起来了!是你小子被人家按在地上揍,还是我让警卫员把你们分开的! 钱肃也跟着笑了起来:“老首长,您别揭我的短啊。” 两人聊着往事,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十分钟。 棋盘前的沙瑞金看了看表,又望了望客厅里谈兴正浓的老首长,也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老首长,钱肃突然话锋一转,您还记得九连的梁三喜吗? 雷斌突然沉默了几秒,在开口时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满门忠烈啊 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个裹着蓝头巾的老妇人。 三十年前她跋涉千里来到军营,粗糙的手掌捧着抚恤金和家里好不容易凑齐的钱来还她战死儿子的欠条。 她说新龙国有了你们才兴旺,他只觉得新龙国有他们才兴旺。 老首长,梁三喜的孙子来京城了,遇到了些麻烦 什么麻烦?雷斌猛地提高嗓门只要不是他犯了原则性错误,谁敢动烈士后代,我雷斌第一个不答应! 电话那头的钱肃听得额角沁汗,仿佛又回到当年被老首长训话的时光。 您现在方便吗?我当面汇报。 你现在就过来!雷斌一锤定音,狠狠将自己的帽子摔在茶几上把梁家那孩子也带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烈士坟头动土!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6章 这怎么能允许呢? 紫云山脚下,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稳。 车上五个人好奇的环顾起四周——除了李审和司机孙付,孟钰和黄希也硬是挤了上来。 李审原本不想带这两个,不过梁瑜开了口他也便带上了。 到了。李审解开安全带,回头严肃道:这里是紫云山,老首长们的住所,你们俩。 他指了指孟钰和黄希,老实待在车上。 梁瑜刚下了车,早已等候多时的钱肃就快步迎了上来。 这位军史局副局长目光直接锁定了梁瑜:你就是梁连长的孙子梁瑜吧? 是我,钱局长好。梁瑜礼貌的微微欠身。 钱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拘束!今天可不只是我要见你——他压低声音,你爷爷当年的军长,雷老首长亲自要见你! 梁瑜瞳孔微缩,他原以为是赵蒙生要见他。 没想到竟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雷神爷。 这位在《高山下的花环》中以铁血著称的老将军,居然还健在? 见梁瑜发愣,钱肃还以为是他紧张,于是温声安慰道:别担心,雷老听说你的事后,特意嘱咐我带你过来,他要亲自为你做主呢。 他说完指了指不远处那辆红旗,咱们抓紧时间,别让老首长久等。 好,我跟李叔说一声。梁瑜转向李审,发现这位稳重的李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李叔,我先跟钱局长上去。梁瑜顿了顿,又补充道:您的事,我会帮您问问看的。 你去吧,我在这等着。李审连忙应道,后背也沁出一层冷汗。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梁瑜背后站着这样的人物,当初在火车上就该直接把孙鹏踹下去! 目送红旗轿车驶上山路,李审突然一个激灵。等等...梁瑜刚才说您的事我会帮您问问看? 他顿时僵在原地——自己原本想跟钱肃攀关系的那句想听战场故事,该不会要传到老将军耳朵里吧? 梁瑜跟钱肃随着警卫,走进那座掩映在松柏间的小楼。 远远就看见雷斌披着件军大衣立在廊檐下,见两人走来,他虎步生风地迎上前来。 来了?雷斌洪亮的声音穿透庭院,快进来坐!我让厨房准备了地道的淮扬菜,今晚都好好尝尝。 钱肃立即挺直腰板敬了个还算标准的军礼:老首长,人我给你带来了。 雷斌笑着摆摆手,目光却牢牢锁在梁瑜身上。 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怀里紧紧抱着个木匣和一袋包裹,站姿挺拔得如同一杆标枪。 好小子!老将军突然上前,布满老茧的双手重重拍在梁瑜肩上 像!真像!这眉眼活脱脱就是梁三喜当年模样! 雷首长好梁瑜喉结滚动,近距离看着这位铁血军人的脸庞。 电影里雷神爷的威严犹在,但眼角的皱纹里却带了些慈爱。 雷斌忽然揽住他的肩膀:叫什么首长?叫雷爷爷! 雷爷爷好。梁瑜从善如流,声音清亮。 哎!雷斌响亮地应了一声,揽着少年往屋里走 尝尝你雷爷爷珍藏的碧螺春,去年洞庭湖边的老战友特意捎来的。 客厅里,沙瑞金正在红木茶海前娴熟地温杯烫盏。 梁瑜觉得这人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是小沙雷斌指着茶海前的中年人,黄老将军的乘龙快婿,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总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解闷,我门前那几株腊梅,都是他大冬天扛来栽的。 沙瑞金双手奉上茶盏,笑容温润:雷老过奖了,我现在工作还没最终定岗,常来聆听您教诲才是福气。 留下吃饭!雷斌一锤定音,回去路上得两小时,饿着肚子怎么行? 沙瑞金连忙微微欠身: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老首长款待了。 几人落座后,雷斌的目光落在梁瑜怀中那个木匣和布袋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小瑜啊,你怀里的是?” 梁瑜连忙先将布袋解开。 这是我们家自己腌的腊肉,梁瑜双手捧着递过去,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雷爷爷您别嫌弃。 嫌弃?雷斌突然大笑,他接过布袋深深吸了口气:我怎么会嫌弃?我就好这一口。” 小刘!雷斌突然朝厨房方向吼了一嗓子,把这腊肉拿去炒了!记得多放辣椒,要跟当年在军营里一个味儿! 一个系着围裙的敦实男子小跑过来,接过腊肉时忍不住多看了梁瑜两眼。 能让雷老这么激动的客人,他当炊事员二十年来还是头回见。 梁瑜连忙又打开匣子,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物件。 几张泛黄的老照片,一枚熠熠生辉的一等功勋章静静地躺在红绸布上。 老将军突然站起身,郑重地整理了下衣领,这才双手拿起照片。 他的指尖在相片上轻轻摩挲,仿佛触碰着遥远的记忆:这是...谅山战役前拍的。照片上三个年轻军官肩并肩站着。 沙瑞金凑近一看,突然觉得照片上的人格外眼熟。 右边这位的眉眼,怎么和军报上某位首长如此相似? 小瑜啊,雷斌将照片轻轻放回匣中,声音突然沉了下来,跟爷爷说说,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梁瑜深吸一口气,将白江波带人强拆的经过娓娓道来。 “这怎么能允许呢?”沙瑞金听的眉头皱起,“烈士故居都敢动,这些人眼里还有没有党纪国法? 雷斌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老将军突然抓起帽檐狠狠摔在茶几上:烈士故居都敢拆?当年他娘的白狗子都没这么猖狂! 我不管他背后站着谁!他的声音像炸雷般在客厅回荡,就是捅破这天,我也要把这群蛀虫一个个揪出来!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7章 京海风雨动 紫云山小楼内,雷斌一把抓起那部墨绿色军用电话,布满老茧的手指重重按下号码键。 给我接汉东省书记!老将军的吼声震得话筒嗡嗡作响。突然他眉头一皱,改口道:不,接东部军区王崇礼! 军线总机接线员听到雷斌二字,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 三秒之内,电话已经转接到东部军区师长王崇礼的办公室。 王崇礼正端着茶杯喝茶,红色专线突然刺耳地响起。 他一个激灵放下茶杯,茶水溅在作战图上也顾不得擦:我是王崇礼。 我是雷斌。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这位师长瞬间站得笔直。 老首长好!王崇礼的皮鞋后跟下意识并拢,发出啪的脆响。 雷斌的声音像淬了火的刀刃:我现在好得很!好到想问问某些人,烈士的鲜血是不是白流了! 老将军一拳砸在电话台上,你立刻派汉东的武警部队,把梁三喜烈士的老宅给我守起来!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去! 虽然雷斌看不到,但王崇礼还是条件反射般的敬礼答复:“是!我马上落实您的指令。” 雷斌挂断军区电话后仍觉怒火难平。他再次抓起那部墨绿色军用电话:给我接京海市治安局! 军委总机的话务员迅速转接,但市级单位的电话需要层层往下转接。 当电话终于接通京海市治安局值班室时,整个值班室瞬间炸开了锅。 军...军委专线!值班民警的声音都变了调。 吴岁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听到消息后一个箭步冲出来,差点被自己的皮鞋绊倒。 他颤抖着抓起话筒:我是京海市治安局局长吴岁。 紫云山雷首长来电,请谨慎应答。总机话务员的提示让吴岁瞬间汗如雨下。 紫云山那可是将级领导退休的住所,这种人物就算来电既然亲自来电到他这个市局。 我是雷斌。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像惊雷炸响。 吴岁条件反射般立正站好,警服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首长好! 少来这套!雷斌的怒吼震得话筒嗡嗡作响,我只问你一件事,治安局的职责是什么?是放任地痞流氓强拆民居?这就是你们的作为? 吴岁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开发区的事闹到了这位的耳朵。 他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首长,这件事我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说法!雷斌一掌拍在桌上:立刻给我停止所有强拆行为!一定要彻查到底!要是你们办不好—— 老将军的声音陡然转冷,老子亲自派装甲车来查! 吴岁早唬的六神的要无主了,他真没想到这件事能闹到天上去,他现在把市书记一路踹出京海的心都有了 “首长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雷斌冷哼一声:告诉那些贪官污吏,地痞流氓!就说我雷斌说的—— 老将军突然提高嗓门,谁敢动烈士故居一块砖,老子让他吃枪子儿! 挂断电话后,吴岁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 他知道自己这个位置已经坐到头了,既然被他们害成这样,那群家伙也别想好过! 他猛地推开办公室门,声嘶力竭地吼道:全体集合!立刻!马上! 刺耳的警笛声瞬间划破京海夜空。 数十辆警车呼啸而出,红蓝警灯将整条街道映得如同白昼。 在一辆疾驰的警车上,安欣神情恍惚地望着窗外。 李响推了推他:从开会起你就魂不守舍的,怎么了? 你还记得...那个来找过我的学生吗?安欣咽了口唾沫,他说要去京城找爷爷的老战友 曹闯和李响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曹闯握方向盘的手都紧了几分:你是说...今晚这事是他 与此同时,总控室内,局长吴岁亲自坐镇指挥,一眨不眨的盯着上头的监控:“给我把京海市的各个站点看紧了,一个也不许放过去。” 而他的身后,孟德海和安长林正盯着那份紧急通报,刚刚军区来电要携手治安局一同协查各个出站点。 两人此刻不约而同想起孟钰的电话——那个去找他爷爷战友的孩子。 他们自然是知道他的情况的,却没想到他爷爷的战友竟然…。 老孟,安长林的声音有些发干,该不会真是 孟德海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想起当时敷衍的态度,心里就是一阵发紧。 而此时紫云山下,孟钰被李审提醒后,正焦急地拨打着父亲的电话。 李审见此转身安慰道:别担心,你帮了梁瑜这么多,这件事牵连不到你父亲。 孟钰闻言点点头,虽然她帮助梁瑜时从未想过这些,但现在确实感到一丝庆幸。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8章该双规双规 夜幕低垂,梁家的小院里一片寂静,梁盼盼将锄头轻轻靠在床边的土墙上。 韩玉秀佝偻着身子从堂屋挪进来:把灯熄了吧,省得那些人惦记。 哎,您先歇着。梁盼盼连忙上前,铺开那床打着补丁的棉被。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黑暗如潮水般漫过房间。 韩玉秀的声音忽的从床尾传来:小瑜该到京城了吧? 梁盼盼在黑暗中点点头:说是遇到好心人了,现在住在大学边的招待所。 院墙外,领头的壮汉盯着二楼骤然熄灭的窗口,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妈的,真当老子是看门狗? 大哥,这都守七天了...小弟谄媚的递上皱巴巴的烟盒:“这冷飕飕的啥时候是个头啊。” 急个屁!领头的壮汉猛吸一口烟,火星映出他狰狞的面容 等刀疤哥逮到那小子,看他们还敢不敢硬气!要不是那群条子天天来转悠 他朝梁家啐了口唾沫:早把这两个娘们扔出去了! 小弟谄笑着附和:大哥说得对,要我说直接绑了扔出去,推土机一铲子的事! 话语方落下,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伴随着一束强光刺破夜幕,紧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束...。 六辆军绿色卡车如猛兽般冲来,刺眼的车灯将整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十多个地痞看着这阵仗直接呆在了原地。 卧槽!快跑!领头的壮汉第一个跳起来,烟头掉在裤子上都顾不上拍。 十多个人这才如惊弓之鸟般四散开来。 但已经晚了。 车辆还没停稳,数十名武警已如猛虎般跃下卡车,橡胶棍在他们手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最外围的混混刚转过身,一棍子就已经飞到了他的膝盖窝,还没来得及喊出声,第二棍就飞到了嘴上。 领头的壮汉听到一声声被遏制的惨叫,现在只恨自己妈没给自己多生条腿。 可还没跑出去几步,他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咔嚓一声子弹上膛的脆响在脑后炸开。 抱头!蹲下! 冰冷的枪管抵上后脑时,这个平日里横行乡里的恶霸直接尿了裤子:“别杀我,军爷别…”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棍子抽回了喉咙。 他哆哆嗦嗦的被按住,余光瞥见其他混混也像死狗一般被按在地上,个个鼻青脸肿。 报告首长,目标区域已控制!带队少校对着步话机汇报。 步话机里传来威严的声音:立即建立警戒线,确保群众绝对安全! 是! 领头的壮汉此刻才如梦初醒——那个去京城的小子,竟然真搬来了人。 搬来的还是全副武装的武警,他浑身抖如筛糠,裤裆又湿了一片。 少校走到他面前,军靴踩得碎石咯吱作响:谁指使的? 白...白江波...都是白江波!他哪里还敢隐瞒,只怕自己的嘴不够快 我们就是看场的...真不知道这是军爷您的地盘 “闭嘴”少校冷喝一声,转身对战士们下令:封锁所有出入口,等纪委同志过来接手! 梁家老宅的窗户上再次映出摇曳的灯光,韩玉秀颤巍巍地推开屋门,在女儿的搀扶下走到院中。 老人浑浊的双眼在看到满院子的军人时,瞬间涌出泪花。 少校立即正步上前,军靴并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老人家,您安心休息,雷首长亲自下令,梁三喜烈士的家,谁也别想动一块砖! 雷...雷首长?韩玉秀突然攥紧了梁盼盼的手臂,记忆中那位老将军的形象蓦然清晰 是...是雷军长? 少校轻轻点头:正是雷斌老将军。 他注意到老人单薄的衣衫在夜风中飘动,连忙劝道: 夜里凉,您老快回屋歇着。这里交给我们。 我...我得当面谢谢雷军长...韩玉秀抹着泪,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抓住少校的袖口。 少校忙是扶着她温声应下:一定转达给雷首长。 在将韩玉秀劝回屋子后,他按下步话机: 报告师长,老人家想当面致谢雷首长。 步话机下一秒就传来回复:告诉老人家,我一定转达。 警笛声很快也响彻在梁家的小院前,却在梁家小院百米外被荷枪实弹的武警拦在军事管制区外。 曹闯等人刚下车,就见十几个鼻青脸肿的混混像麻袋一样被丢到面前。 少校大步走来,敬了个军礼:奉上级命令,控制现场,嫌疑人已羁押,请贵方接手审讯。 总控室内,吴岁盯着屏幕倒吸一口凉气,他一把抓起对讲机:全体注意,立即押解嫌疑人回局! 转身看向两位呆若木鸡的副局长时,眼中闪过一丝凄凉:你们,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今晚的京海注定是个不眠夜。 市政大楼顶层,沈浩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他第七次拨通吴岁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忙音。 “到底什么情况!” 沈浩抓起茶杯狠狠砸向墙壁,今晚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掌握。 军队入驻,治安局出动,根本没人向他通一次信。 与此同时,汉东省委大院里,赵立春披着睡袍站在书房。 老花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紧急报告。当看到紫云山雷首长几个字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本来就在退休边缘了,下头竟然还给他找事,这件事还闹到了天上去。 一群蠢货。赵立春猛地拍案而起,震得茶杯里的水溅在报告上。 他一把抓起红色专线电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立即成立专案组,天亮前必须进驻京海,将京海强拆案一查到底! 记住!赵立春对着电话一字一顿道,这次要办成铁案!该双规的双规,该移送的移送,一个都不准放过!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 9章赵部长 随着师长的汇报电话打回紫云山,雷斌听完他的汇报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派我的专车去接。 见雷斌走回客厅,梁瑜立即起身斟茶,眼中满是期待:“雷爷爷,我家那边…。” 放心!雷斌笑着接过茶,大掌在梁瑜肩上重重一拍我让一个加强连守着那片开发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动不得! 倒是你奶奶要来亲自谢我,雷斌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来见见也好,几十年没见啦 梁瑜闻言眼眶发热,后退半步就要鞠躬,却被老将军铁钳般的手掌托住手肘。 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大礼雷斌故意板起脸,眼角的皱纹却舒展开来,难不成我雷斌的孙子是白当的? 那...梁瑜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突然笑道,改天我也给雷爷爷扛几株好看的花草来,就当是我的见面礼! 哈哈哈!雷斌闻言朗笑起来,好!我可记着你这句话! 他大手一挥,招呼起众人,走!吃饭去!老刘今天可是把看家本事都使出来了! 站在一旁的钱肃和沙瑞金闻言,忙弯腰放下手中的茶,笑着应和下来。 餐厅里灯火通明,满桌的佳肴让梁瑜都喉咙滚动,自从穿越过来他也没吃上几次肉。 在雷斌走近时,梁瑜眼疾手快地为他拉开椅子,红木椅腿在地毯上划出轻微的声响。 雷斌笑着落座后,拍了拍身旁的座位:来,坐这儿。 沙瑞金见此,心中对梁瑜的评价又拔高了一个档次。 他太清楚雷斌的脾气,上个月京里某位领导想替老首长拉椅子,直接被怼了句我还没老到要人伺候。 如今却默许了梁瑜的行为,这是真把他当自家孩子看待了。 在梁瑜为雷斌斟满一杯酒后,老将军举杯笑道:“等会还有个客人要来,不过他说让我们先吃,那咱们就不等他了!” 梁瑜放下酒瓶的手一顿,能在这个时候被雷斌邀请过来的,应该也只有赵蒙生了。 他余光瞥见钱肃举着酒杯的手一晃,这位稳重的军史局副局长的眼睛里,闪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看来他们想到了一块,而且赵蒙生的地位应该比自己想的还要高。 尝尝这个狮子头,味道很是不错。餐桌上,雷斌亲自给梁瑜夹了个拳头大的肉丸。 梁瑜回过神,笑着用盘子接了过来:“谢谢雷爷爷。” 有了雷斌动筷子,众人也纷纷跟着动起筷子。 可还没动几筷子,院外就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声响。 雷斌的眉毛高高扬起:这小子,不是说还要半小时吗? 门廊处传来脚步,赵蒙生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他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衬得身形格外挺拔,领口别着的金色徽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虽然已不再年轻,可那张儒雅的面容让梁瑜瞬间就认出,这就是赵蒙生。 众人见到他的那一刻不约而同的起身,沙瑞金的瞳孔更是剧震,这是赵蒙生,军阁的赵蒙生 报告老首长!赵蒙生笑着立正敬礼夜里多批了份文件,耽搁了! 雷斌哈哈大笑,指着几个空位:少来这套!自己找个位置坐 老将军转头介绍起三人,眼中闪着促狭:“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钱肃,当时你们营,七连的指导员。” 钱肃几乎是弹步上前,双手在裤缝上擦了擦才伸出去:赵...赵首长好! 赵蒙生温和地握住他的手,力道恰到好处:老战友不用这么客气。 这是沙瑞金,雷斌指了指已经站得笔直的沙瑞金,黄老将军的女婿,刚从浙省回京。 沙瑞金上前两步,眼中难掩震惊。 他太清楚眼前这位的分量——军阁核心成员,卫国部部长。 赵部长好。沙瑞金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 “你好”赵蒙生同样温和的伸出手,与他轻握了握。 老将军这才笑着将梁瑜拉出介绍:“梁瑜,你认识吗?” 赵蒙生原本平淡的神情瞬间有了变化,快步上前拉过梁瑜瞧了瞧:“小瑜?你怎么到京城来了,你奶奶和母亲知道吗?” 梁瑜被赵蒙生突然的热情弄的一懵,他分明记得原主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这位赵将军。 但对方熟稔的语气,仿佛早已认识他多年。 赵爷爷好,梁瑜斟酌着回答,是母亲让我来京城的。 赵蒙生眉头一皱:你不是马上要高考了吗,怎么这时候 行了!老将军虎着脸打断了赵蒙生的喋喋不休:你这像什么话?孩子饭还没吃完呢。 是我太激动了,赵蒙生苦笑着解释:老首长您也知道玉秀嫂子的脾气。 这些年我想去看看孩子,她总说怕我惯坏小瑜 雷斌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他轻咳一声:先吃饭吧,有什么事饭后去书房说。 赵蒙生会意,终于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只是他根本顾不上自己吃,时不时就要给梁瑜夹菜,没一会儿就把少年的碗堆成了小山。 梁瑜看着碗里冒尖的菜肴,哭笑不得,虽然这菜味道很好,可他之前才跟孟钰吃过卤味呢:赵爷爷,我真吃不了这么多 多吃点,正长身体呢!赵蒙生的语气不容拒绝,那架势活像要把这些年的亏欠一顿饭补回来。 沙瑞金低头扒饭,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今晚被少年震惊多少次了。 而能让赵蒙生如此失态的人,全中国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那个敢把赵将军拒之门外的老太太,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0章敬将士 梁瑜刚苦着肚子又吃了些赵蒙生夹的菜,但一不留神碗里的菜肴又堆成小山。 他悄悄揉了揉发胀的胃,赵蒙生刚剥好的虾仁色香味俱全,可他实在是有些吃不下了。 赵爷爷,梁瑜趁着赵蒙生擦手的空档,轻声问道,您上山时有没有看到山脚停着一辆黑色大众? 赵蒙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仔细回想道:是有一辆车停在那儿,不过天色太暗,没注意是不是大众。 他关切地看向梁瑜,怎么了? 梁瑜简单解释了李审和孟钰他们的帮助,不过刻意略过了白江波的事。 雷斌听完,放下筷子点了点头:原来是小肃说的那几位,既然帮了你,就是我们的客人。 老将军转向赵蒙生,让他们也上来吧,既然想听听当年的战事,那便来一起喝点。 是该好好谢谢他们。赵蒙生赞同道,顺手又往梁瑜碗里夹了块鱼肉。 梁瑜如蒙大赦的刚要起身,却发现沙瑞金比他还快一步站了起来,这位未来的汉东省书记动作敏捷得不像话: 小瑜对这里不熟悉,还是我去请吧。 “沙叔,这太麻烦您了…”梁瑜扫了一眼盘子里的菜肴,急切的起身争抢。 雷斌笑着摆手:小沙啊,这多麻烦,还是我让警卫员去吧 不麻烦不麻烦!沙瑞金已经快步走向玄关,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正好消消食,待会儿好多喝几杯,听您几位讲讲当年的英雄事迹。 餐厅里,赵蒙生望着沙瑞金离去的背影,突然轻笑一声。 他转头给梁瑜盛了碗汤,来,先把这碗汤喝了,暖暖胃。 梁瑜捧着汤碗,哭笑不得地坐回座位,他实在没想到他既然是这样的沙书记。 餐厅外,沙瑞金快步穿过庭院,夜风拂过他微微发烫的脸颊。 他太清楚这个机会有多难得,这次从浙省回京叙职,岳父在书房里那番话至今言犹在耳: 立春同志可能要动一动了,他的这次调动...不太寻常,一个在汉东经营二十年的封疆大吏,突然要上调闲职 沙瑞金当时就明白了岳父的弦外之音,赵立春这些年的政绩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这样的人物还能在临近退休时升迁,背后必然另有文章。 等沙瑞金领着三人进来时,李审的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姑娘,孟钰和黄希同时对他挤出一个笑容,却默契地都往后退了半步。 李审咽了口唾沫,虽然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腿软是怎么回事。 来,快进来吧,雷老可等不及要见你们了。沙瑞金热情地招呼着。 最终,李审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率先迈步。 孟钰和黄希对视一眼,也小心翼翼地跟上——原本她们并不紧张,但李审这一路上的表现着实把她们也吓得不轻。 都别拘束。雷斌看着他们拘谨的模样,笑呵呵地招手,我们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李审条件反射般一个九十度鞠躬:谢、谢谢雷首长!声音不觉带着些颤动。 孟钰和黄希也有样学样地鞠了一躬:谢谢雷首长。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雷斌见此也只能笑着摇摇头,指了指梁瑜身旁的空位:既然是小瑜的朋友,就坐他旁边吧,小瑜,给你朋友们盛碗热汤。 梁瑜连忙起身拉开椅子,动作间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沉稳:李叔,孟姐,希姐,快坐下喝口汤暖暖。 李审刚要厚着脸皮往梁瑜身边坐,余光却突然瞥见坐在主位另一侧的赵蒙生。 那张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儒雅面孔,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赵、赵部长好!李审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一个八度,敬礼的手都在发抖。 赵蒙生温和地摆摆手:饭桌上没有职位之分。他亲自拿汤勺给他们舀了三碗汤,感谢你们照顾小瑜。 孟钰和黄希听到部长二字,新闻系的本能瞬间被激活。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赵蒙生,随即大脑开始十级地震——这不是天天上新闻的卫国部部长吗? 孟钰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永远搞不清楚,这个在火车上偶遇的少年,到底有怎样的惊人背景了。 待三人拘谨的坐下,梁瑜侧过头小声问道:“孟姐,你们紧张什么?” 孟钰的勺子当啷一声碰到碗沿,她咬了咬下唇,声音细如蚊呐:那可是卫国部部长啊 梁瑜疑惑的眨了眨眼:李叔担心职位还说得通,你们怕什么? 我...孟钰一时语塞,突然用勺子狠狠戳了戳碗里的鸡块,我怕我爸的官位不保行了吧?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梁瑜突然轻笑出声,引得赵蒙生往这边看了一眼。 少年赶紧压低声音:你放心。他目光澄澈,语气笃定得不再像那个火车上的高中生,孟叔不会有事的。 雷斌见几人落座,便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酒水:小瑜,快给长辈和朋友们倒上。 梁瑜应声而起,拿起桌上的酒壶和果汁瓶。 孟姐,你要什么?梁瑜停在孟钰身边,声音轻快。 果...果汁就行。孟钰的声音细如蚊呐,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两位身上瞟。 黄希连忙接话:我也一样。两个姑娘的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轮到李审时,在见识到两位首长对梁瑜的疼爱后,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他起身微微前倾,双手捧着酒杯,杯沿刻意低于梁瑜手中的酒壶:我陪首长们喝点酒,麻烦小瑜了。 钱肃和沙瑞金也相继起身,双手捧着酒杯的姿势如出一辙。 沙瑞金接酒时,杯沿压得比钱肃还要低上几分,这让梁瑜又有些咂舌,沙书记离剧中的形象越来越远了。 说起来,雷斌突然开口,声音洪亮得让所有人停下动作 小瑜在火车上的事,多亏了你们。他举起酒杯这杯我敬你们! 李审猛地站起,酒液洒在袖口也浑然不顾。 孟钰和黄希慌慌张张跟着起身,三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参差不齐的脆响。 赵蒙生突然也举杯加入,他的杯沿刻意低于三人的杯子:我也敬你们一杯。 梁瑜笑着举起果汁,杯沿又比赵蒙生低了几分: 谢谢几位的帮助。他环视众人,也谢谢几位长辈的关心。 钱肃大笑着起身:我不过打了个电话,算不得什么。 沙瑞金也跟着站起身:我就厚着脸皮,把刚才接人也算作功劳了。 他环视众人都起身后,把目光投向雷斌雷老,既然大家都起来了,我提议,大家一起举杯! 好!雷斌的声音洪亮如钟,那大家就一起举杯—— 这一杯也别说单独敬谁了雷斌的声音突然有些颤动,他望向窗外无垠的夜空,就敬所有保家卫国的将士!敬那些...再也没能回来的先烈们! 敬将士,敬先烈!众人肃然挺直了身子,齐声应和,声音在餐厅里回荡。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1章 孤雏 酒过三巡,餐厅里的气氛却愈发热烈。 雷斌举着酒杯,老将军的声音浑厚有力,将三十年前的烽火岁月娓娓道来。 老将军讲到激动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桌面,仿佛回到了炮火连天的岁月。 钱肃在下头举起酒杯,时不时插话补充起一些细节。 赵蒙生靠在椅背上,目光变得悠远,此刻他也像个怀念往昔的普通老人,连眼角的皱纹都柔和了几分。 不说就差拿笔记的沙瑞金和李审,就连梁瑜三人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叮——客厅的挂钟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雷斌的讲述。 老将军看了眼时间,笑着摇摇头:都这个点了,人老了就是爱絮叨。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沙瑞金连忙道:雷老讲的都是珍贵的历史,我们听得都入迷了。 他看了眼腕表,惊讶道,居然已经九点了?要是您不停,我真能听到天亮。 净说好听的。雷斌摆摆手,接过梁瑜递来的热茶轻啜一口,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晚就到这里吧。 雷斌说着站起身,又转首对梁瑜道:小瑜今晚就住这儿,我让人去宾馆取你的行李。 梁瑜没有拒绝,笑着应了下来:那就叨扰雷爷爷了。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起身告辞,钱肃第一个走到雷斌面前,双手紧紧握住老将军布满老茧的手:老首长,下回我还来听您讲那些事。 雷斌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钱肃晃了晃:随时欢迎!下次把京里的老伙计也叫上,咱们好好聚聚。 沙瑞金站在后头,也微微鞠躬:雷老,那我也先回去了,下次再来陪您下棋。 李审拘谨地站在门边,见首长们说完话才敢上前。他挺直腰板敬了个标准的礼:感谢首长的招待 孟钰和黄希手挽着手,两个姑娘乖巧地鞠了一躬:雷爷爷再见,赵爷爷再见。 孟钰偷偷拽了拽梁瑜的衣角,小声道:那我们先走了,回了京海记得找我一起聚聚。 梁瑜笑着点头,月光在他眼中流转:一定,说好的猪脚饭,我可不会赖账。 待众人的背影纷纷离开,庭院里也安静了下来。 赵蒙生拍了拍梁瑜的肩膀:回去吧,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梁瑜应了一声,却仍望着孟钰离去的方向出神,总感觉忘了什么。 书房内,檀香袅袅。赵蒙生坐在红木椅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梁瑜:小瑜,现在没外人了,跟赵爷爷说实话,这次来京城到底为了什么事? 梁瑜下意识看向窗边的雷斌。老将军正叼着烟斗,火星在黑暗中明灭:说吧,你赵爷爷当年被你爷爷救过命,他有权利知道。 什么?赵蒙生猛地站起身,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梁瑜面前,双手按在少年肩上:跟你爷爷有关? 在赵蒙生赤红的目光注视下,梁瑜顿了顿后,将强拆事件原原本本的又说了一遍。 随着梁瑜的讲述,书房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他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混账东西!赵蒙生突然暴喝一声,一掌拍在黄花梨书桌上。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中山装下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梁瑜见到这突如其来的怒火,身子都不自觉后退半步。 此刻的赵蒙生哪还有方才儒雅的模样,整个人宛如出鞘利剑,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雷斌一个箭步上前,将梁瑜护在身后:你在这发什么脾气!别把孩子吓到! 我现在就去毙了那群畜生!赵蒙生转身就要往外冲,被雷斌一把拽住。 站住!雷斌的怒喝声响起,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三喜家我让一个连去守着了,纪委已经在路上,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赵蒙生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血色更浓: 老首长...我这些年总梦见梁连长...我答应过要照顾好他的家人...如果我不去亲自毙了他们… 他的声音忽然哽咽,您让我怎么跟连长交代 胡闹!你现在是什么身份?!雷斌厉声打断他的话三喜要是知道你这样,非得要踹你不可! 梁瑜也是赶忙上前,轻轻扶住赵蒙生颤抖的手臂:赵爷爷,我们都没事...您千万别为了我们犯错误...您要是为了我们犯错误,爷爷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少年的声音清澈坚定,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那个一把将他推离鬼门关的身影。 赵蒙生浑身一震,突然将梁瑜紧紧搂住,滚烫的泪水砸在少年肩头:好孩子,是赵爷爷没保护好你们。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赵蒙生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血色也渐渐褪了下去。 这位历经官场的将军终归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年轻指导员了。 赵蒙生双手稳稳扶住梁瑜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坚定:小瑜,你放心,这件事赵爷爷一定给你们讨个公道。 他的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从今往后,没人能再动你们。 梁瑜仰起脸,在赵蒙生坚毅的目光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承诺。 梁瑜自然知道他做的到,脸上忍不住泛起明亮笑意,重重点头:嗯!谢谢赵爷爷。 赵蒙生看着这张熟悉的笑脸,也跟着挤出的笑容,他揉了揉梁瑜的发顶: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带你去客房休息。 与雷斌道过晚安后,赵蒙生亲自领着梁瑜去到客房。 这位位高权重的将军此刻像个普通长辈,细心地检查着客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被子都是新换的。赵蒙生又拉开衣柜,里头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他扫视一圈后点了点头道:有什么不习惯的,随时叫我。 梁瑜感受着房间里暖气散发出的暖意,只感觉整个人都有些疲倦了,于是转身对赵蒙生道:赵爷爷,您也早点休息。 房门轻轻关上后,梁瑜来到浴室里,将自己浸入浴缸。 热水包裹着疲惫的身体,这感觉让梁瑜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这一天的经历像场梦境——从火车上的惊险到和孟钰李审相遇,从雷斌雷霆出手,再到赵蒙生的承诺...。 梁瑜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孤雏了。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2章 中南海保镖 书房内,烟雾缭绕,赵蒙生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雷斌正坐在黄花梨木书桌后,烟斗里的火光在昏暗中忽明忽暗,老将军抬眼问道:冷静下来了? 赵蒙生苦笑着在对面坐下,从内袋摸出一包特供香烟,打火机的火苗映亮了他略显疲惫的面容: 老首长,您不说我也明白。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我要是提前知道,怕是真会亲自赶去京海毙了他们。 雷斌满意地点头,烟斗在桌沿轻轻磕了磕:你明白就好,你现在才刚刚上任,一举一动多少人盯着? 组织上是不是要动赵立春了?雷斌突然话锋一转。 嗯。赵蒙生碾灭烟头,钟振那边推得挺急,说他治下的汉东乌烟瘴气。 原本想着平稳过渡...他忽然冷笑一声,现在看来,汉东确实该好好整顿了。 不管小钟是为了什么推动,这件事也是对的。雷斌赞同的提高嗓门,汉东那个地方,再不整治就要出大问题! 老将军从抽屉取出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沙瑞金在浙省得考察报告。 黄凯华为了这事,往我这紫云山都跑了三趟了,连他珍藏多年的好酒都拿出来了。 赵蒙生接过文件,眉头微蹙:沙瑞金确实不错,但锋芒太露了,现在汉东需要的不是快刀 雷斌的烟斗又在卓沿上磕了磕,火星四溅:所以我说,得在配个能稳住心性的一起过去。 第二日大早,紫云山的雾气还未散尽。 梁瑜在浴室镜子前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 镜中的梁瑜与穿越前判若两人,没有熬夜加班的黑眼圈和被掏空的身体,只有十八岁特有的蓬勃朝气。 早起的习惯是从原身那里继承来的,自从家里的父亲去世后。 他就养成了天不亮就起床的习惯,帮母亲生火做饭,给奶奶熬药。 刚下了楼梯,便见到雷斌正坐在餐桌前看报,老花镜架在鼻梁上,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望去 哟,起得跟我这老头子一样早。雷斌折起报纸,笑眯眯地招手,来,尝尝老刘包的小笼包。 好嘞!梁瑜的肚子早发起了信号,看着那传来满满香气的小笼包,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餐桌前。 用碗筷夹起个热腾腾的肉包就啃,肉汁顺着嘴角流下,烫的他手忙脚乱地去抽纸巾。 雷斌被这模样逗乐了,转头对身后的警卫员道:小时,去给这孩子倒杯豆浆。 梁瑜的视线不自觉飘向拿来豆浆的马时,这位警卫员身姿挺拔如松,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练家子。 梁瑜想起前世看过的《中南海保镖》,心头就是一阵火热。 雷爷爷...梁瑜突然放下包子,笑得一脸乖巧,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你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雷斌早注意到这小子贼兮兮的目光,他故意严肃的抖了抖报纸,嘴角却忍不住翘起。 我就是想跟这位叔叔学点防身术。梁瑜眨眨眼,您知道的,我家就我一个男丁 就这事?雷斌忍俊不禁,转头对马时道:小时,等会带这小子去后院活动活动。 马时立正上前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梁瑜激动的连包子都没咽下,就想起身去后院。 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练成国术的场景,八极拳的刚猛,形意的灵动,太极的圆融...。 急什么!雷斌一筷子敲在他手背上,把早饭吃完! 老将军故意板着脸,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先把根基打好! 晨雾氤氲的后院里,梁瑜搓了搓手,朝马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马叔,您尽管严格,我保证认真学,绝对不会偷懒! 马时闻言笑着连连点头,随手褪下了自己的常服外套。 迷彩背心下,虬结的肌肉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格外醒目——有弹痕,有刀伤,还有不知名的灼烧伤。 梁瑜看得目瞪口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马时随手从老槐树上折下一根青竹条。竹条破空的咻声伴随着他的厉喝传来:现在开始立马步 梁瑜被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扎下了个马步。 膝盖还没弯到位,竹条已经啪地抽在他大腿外侧。 肩与胯同宽!马时手中的竹条如灵蛇般游走,点在梁瑜各个关节处 背挺直!抬头!收腹!膝盖不过脚尖 每说一个部位,竹条就精准地在那个位置轻抽一下。 梁瑜咬牙调整姿势,很快就感到大腿开始有些发颤。 很好,保持。马时在他对面扎下了马步,那姿势稳如磐石,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 两人四目相对,梁瑜分明看见这位马叔的眼中闪过的赞赏。 小瑜啊,好好练。雷斌不知何时躺在藤椅上,对这边喊道:中午让厨房给你炖牛骨汤补补。 报纸翻动的沙沙声里,老将军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笑意,马时带出来的兵,最差也能徒手放倒五个混混。 梁瑜想回话,却发现连自己的舌头都在打颤。 晨雾渐渐散去,梁瑜的双腿已经抖如筛糠。 但他看着面前纹丝不动的马时,还有那身代表荣耀的伤疤,硬是咬紧了牙关。 男人说话就要算数。马时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有力,你说过不会偷懒。 梁瑜咬着牙齿狠狠点头,又强撑着身子继续立好马步,自己刚说过的话,实在没脸现在就倒下去。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梁瑜的双腿终于没了知觉。 就在他即将瘫软的瞬间,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稳稳扶住了他的肩膀。 第一次,八分钟。马时的声音罕见地带上温度,很不错。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3章 树个典型 梁瑜就这么被马时拽着练了一上午的马步,阳光早已经洒满了整个后院。 藤椅上的雷斌放下报纸,朝两人招了招手:行了,都去冲个澡,准备吃午饭。 梁瑜如蒙大赦,直接瘫倒在草坪上,他大口喘着气,感觉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 不错。马时伸手把他拉起来,赞许的点点头你这个年纪能坚持这么久,很难得。 梁瑜被夸的咧嘴笑了笑,可他很快想起什么,脸色又苦了下去:马叔,可我这练了一上午,就光站马步了。 马时闻言,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他背上:急什么? 这一巴掌差点把梁瑜拍个趔趄: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根基不打牢,学再多招式都是花架子。 可我这两天就得回京海上学了。梁瑜揉了揉酸胀的脊梁,耷拉着脑袋往前挪去。 马时顿时语塞,挠了挠头:这么快? 他望着少年一瘸一拐的背影,突然于心不忍的喊道:等等! 梁瑜回头,看见马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唰唰写了几行字递过来:这是我总结的基础训练方法,你回去照着练。 又压低声音,等什么时候再来,我教你几手实用的。 梁瑜眼睛一亮,宝贝似的把纸条塞进裤兜,他乐呵呵道谢时,却因为腿软差点栽进花坛。 这场景逗得雷斌哈哈大笑,老将军的调侃声从一旁传来:你小子,路都走不稳了,还惦记着学功夫?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餐厅里的三人刚用完午餐,院外便正好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梁瑜好奇的抬头望向窗外,只见一辆军牌越野车稳稳停在前院。 车门打开,王崇礼亲自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下车。 看到那老妇人,梁瑜猛地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奶奶。 韩玉秀颤巍巍地走进小楼,她一把抓住孙子的手腕,心疼的上下打量起来:小瑜啊,这两天过的可好? 奶奶您放心,雷爷爷他们对我很好。梁瑜搀着奶奶的手臂,突然发现母亲没跟来,妈呢? 你妈还得上工,韩玉秀叹了口气,厂里请假要扣钱的。 雷斌此时也从餐厅走了过来,王崇礼立即挺直腰板敬礼:报告老首长!任务都已完成! 辛苦了。雷斌拍拍他的肩膀,目光很快落在了韩玉秀身上。 老将军喉结滚动了一下——记忆中那个扎着蓝头巾的年轻妇人,如今已是满头华发。 雷军长...韩玉秀突然轻推开梁瑜的搀扶,颤巍巍地就要跪下。 雷斌一个箭步上前,铁钳般的双手稳稳托住老人:玉秀!你这是做什么! 谢谢您...守住了老梁的家...韩玉秀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雷斌的眼眶瞬间红了,老将军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三喜是为国捐躯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韩玉秀不住地点头,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能一遍遍重复着:谢谢...谢谢 雷斌深吸一口气,亲自扶着韩玉秀往沙发走去:来,坐下说…小瑜,快给你奶奶泡杯茶。 哎!梁瑜利落地应下,轻车熟路地取出茶具。 他恭敬地将第一杯茶捧给雷斌,第二杯捧给韩玉秀,第三杯则起身端给了站在一旁的王崇礼。 这位师长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谢谢小瑜了。他抿了一口,忍不住赞道,好茶! 院外突然又响起汽车引擎声,众人透过窗户望去,只见赵蒙生携着一位端庄的妇人,正搀扶一位银发老妪下车。 雷斌一见那老妪,立即挺直了腰板,连衣服上的褶皱他都下意识地抚平。 梁瑜也在暗自吃惊,这位传奇人物竟依然健在。 要知道,这位贵妇人可是能在战时直接把电话打到前沿指挥所的人物。 从雷斌在剧中称她为大姐而非嫂子就可知,她本身就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正如剧外评论所言:赵蒙生九死一生换来的一等功勋章,这位老太太能装满一抽屉。 王崇礼在见到赵蒙生的那一刻,便立即收回了目光,在一旁将自己的军姿站得笔直。 三人则是连忙出门相迎,刚走到玄关就与赵蒙生一行迎面相遇。 吴爽的目光直接落在韩玉秀和梁瑜身上:是玉秀和小瑜吧? 韩玉秀慌忙擦去泪痕,局促地整理着打满补丁的衣襟:大娘,我是玉秀。 赵蒙生和妻子柳岚同时欠身:玉秀嫂子。 快别这样。韩玉秀手足无措地虚扶起两人后,这才拉过梁瑜,小瑜,这是你赵爷爷的母亲 按辈分,该叫我一声曾祖母。吴爽笑吟吟地打断,伸手摸了摸梁瑜的发顶。 梁瑜望着这位慈祥的贵妇人,他乖巧地欠身:曾祖母好。 吴爽满意地点头,转头对儿媳柳岚笑道:你瞧瞧,小意和小云这两兄妹,整天在军营里野,都不肯给我生个重孙。 她亲热地拉住梁瑜的手,如今我可算如愿了。 柳岚掩嘴轻笑一声,从手提包里取出个红绸盒子: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 盒子里是一枚古朴的玉佩,上面雕刻着松鹤延年的图案。 梁瑜正要道谢,吴爽已经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好了,大家都别在外头站着了。 这话同时也让韩玉秀把到嘴边的婉拒咽了回去。 雷斌恭敬地欠身引路:大姐,我上次给您带的茶叶可还满意,要不要再带些回去? 吴爽颔首轻笑一声:味道确实醇厚,那就再带些吧。 几人谈笑间来到了客厅就座,吴爽轻抿一口梁瑜冲泡的龙井,茶香在唇齿间萦绕。 玉秀啊,吴爽放下茶盏,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的事,蒙生都跟我说了,中央对这种行为的态度是零容忍的。 韩玉秀双手捧着茶杯,指节微微发白:谢谢大娘...老人家的声音又带上了几分哽咽。 韩玉秀或许还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但梁瑜知道,当这位老人说出中央二字时,就意味着这件事已经提升了一个政治高度。 我已经让中纪委特别关注此案。吴爽的声音不紧不慢,仿佛只是办了件微不足道的事:这个案件必须从严从快处理,给全国各地树个典型。 茶杯在茶几上轻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吴爽的话轻飘飘的,可在远处的京海,却早已掀起了一场政治地震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4章 被撕的粉碎 京海的高速公路上,一列由警车开道的大巴车队疾驰而过。 高育良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将手中的案件简报翻过最后一页。 他放下文件,环视车厢内同样疲惫却精神紧绷的办案人员: 同志们,案情大家应该都清楚了。高育良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车厢鸦雀无声:这次行动必须快、准、狠,不要给腐败分子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祁同伟立即挺直腰板带着众人表态:高书记放心,我们已经做好充分准备,各行动组随时待命。 高育良微微颔首,目光却投向窗外飞速后退的夜色。 几小时前,他还在家中安睡,突然被赵立春的紧急电话惊醒,电话里这位省书记的语气之急切前所未有。 老练的政治嗅觉让他意识到——这绝非普通的强拆案。 他不敢耽搁,亲自点将专案组成员,不仅纪委和检查院,连省治安厅厅长祁同伟,也被他点名。 结果也不出他所料,就在车队出发前,中纪委的特别指示就追了过来——从严从快,办成典型案件。 车厢内的祁同伟也敏锐地察觉到异常,一个普通的强拆案件,竟需要省政书记亲自挂帅。 连他这个省治安厅厅长都被紧急抽调——这背后必然是有蹊跷的。 他不动声色地挪到高育良身旁的座位,压低声音试探道:“老师,这次行动的规格...是不是有些特殊?” 高育良沉默了片刻,但还是向这个弟子提醒道:这件案子将由赵立春书记亲自督办,中纪委全程关注。 祁同伟的瞳孔骤然收缩,中纪委三个字让他背后瞬间泌出一层冷汗,中央级别亲自关注,这梁家背后到底… 他忍不住向老师追问道:“老师,这梁家到底是...” “同伟!”高育良突然转头,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把你的那些没用的小心思收起来。他刻意加重了语气,“这次行动,容不得半点闪失。” 祁同伟立即正色道:“是,老师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去关注这起案件。” 他挺直腰板,作势翻阅起行动方案,但在他低垂的眼睑下,思绪却如惊涛骇浪。 能让中纪委亲自过问,这梁家背后必然站着通天的人物,或许,这是个难得的机遇? 他的手指在文件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不触怒老师的前提下,与这个神秘的梁家搭上线。 车队驶入京海市局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 高育良一行刚下车,吴岁就带着孟德海和安长林快步迎了上来。 育良书记!吴岁敬礼的手微微发抖,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高育良微微颔首,没有过多客气,单刀直入的问道:案件进展如何? 吴岁双手递上连夜整理的卷宗:报告书记,昨晚军方配合抓捕了十二名嫌疑人。 他翻开审讯记录,初步供述,幕后指使者是本地商人白江波,市局已经和武警联合封锁了他的住所。 商人?高育良冷笑一声,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怕是披着商人外衣的黑恶势力吧? 吴岁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正欲开口解释几句。 高育良已经抬手打断:不必跟我多说了,事件已经摆在了这里,当务之急是务必要给群众一个交代。 他转向身后祁同伟,祁厅长,你立刻带着检查院的同志,去请市委和区委的几位领导过来。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就说,省委想请他们一起观摩审讯。 祁同伟利落地敬礼:明白!转身时,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在孟德海身上多停留了一秒,跟书记还真有点像。 行动吧。随着高育良一声令下,整个市局瞬间沸腾。 得到命令的治安员立即钻入了车辆启动,专案组的成员也迅速上了车辆向指定位置驶去。 警笛划破晨雾,数十辆警车如离弦之箭般驶向不同方向。 白江波的别墅内,白江波望着面前无功而返的刀疤三人骂道:废物,连个刚成年的都搞不定 刀疤顿时委屈道:老大,真不怪我们啊,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多管闲事的女学生,他叔叔还是个领导。 闭嘴!白江波狠狠砸碎手中的玻璃杯,我不管什么叔叔阿姨,现在立刻给我 就在他摔碎水杯的那一刻,密集的脚步声响彻在别墅外。 白江波的表情直接凝固,刀疤脸等人也不明所以的地望向窗外。 砰! 一颗震爆弹破窗而入,刺眼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爆响让所有人失去行动能力。 白江波几人只觉眼前一片雪白,耳中嗡鸣不止。 不许动!武警! 全副武装的特警如神兵天降,从四面八方突入了进来。 白江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按倒在地,冰冷的手铐直接锁住了他的手腕。 白江波!一名治安员举起逮捕令,声音洪亮,你涉嫌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伤害罪、强迫交易罪...现在我们将予以逮捕。 与此同时,京海市政大楼内,祁同伟带着专案组径直穿过大厅。 我是本次入驻京海的专案组,副组长祁同伟。他亮出证件,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需要传唤市书记沈浩。 市书记的秘书看到祁同伟治安服上扛的数字时,就已经慌忙小跑上前:祁厅长,书记正在主持召开常委会 正好。祁同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省得我们一个个请了。 会议室里,沈浩经过昨晚的慌张后,今早就急忙召开了常委会,想要借开会之名统一一下口径。 砰—— 会议室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像一记惊雷炸响。 我是省治安厅厅长祁同伟。祁同伟亮证的动作干脆利落。 省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王亮。紧随其后的检察官声音沉稳有力。 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沈浩手中的钢笔掉在文件上,他机械地站起身,西装裤管微微发抖。 他想过事态严重,但没想过事态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仅仅一个晚上,省里的人就已经进驻了京海,并且直接对他们市委班子动手。 沈书记,各位常委。祁同伟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省政书记高育良书记,邀请诸位到市局,观摩一场审讯。 各位,请吧。王亮侧身让出通道,语气平静得像在邀请他们参加普通会议。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前往市局的汽车上,车窗映照着沈浩惨白的脸。 这位市书记此刻终于明白,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关系网,已经被撕得粉碎。 他到现在都连一点确切消息都没得到,甚至他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谁才落到这般田地。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5章 回京海 市局审讯室内,刺眼的强光灯直射在白江波脸上。 他眯着眼睛,两位检察官一左一右坐在对面,案卷在桌面上摊开。 根据刘强等人的供述,是你指使他们威胁开发区的群众,对吗?检察官用冰冷的话语问道。 白江波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地摇头:我不认识什么刘强,也从没派人威胁过谁。 开发区现场的铲车经查属于你名下公司。检察官翻动案卷,纸张发出沙沙声响 他们供认这是在为强拆民居做准备,你承认吗? 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白江波猛的提高音量,那是待开发区,我只是提前调度设备,这也有错? 白江波的眼珠不安地转动着,他忽然喊到: 我也是合法纳税人,你们不能凭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就抓人!我要向市委、省委投诉你们滥用职权! 啪的一声,审讯室的扩音器突然开启。 投诉?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你有什么要投诉的,不妨跟我说说。 白江波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传出声音的音响。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语气中的压迫感让他后背发凉,他强撑着冷笑: 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跟你 我?我是汉东省政书记高育良。 这十二个字如同一记重锤,将白江波砸得瘫在椅子上。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这位平日只能在电视新闻里见到的大人物,此刻竟亲自过问他的案子。 手铐链条发出细微的颤抖声,他引以为傲的靠山沈浩,其实他连面都没见过,每次传话都要经过三四道中间人。 而现在,与他对话的,是能直接决定他背后靠山命运的人物! 高育良的声音再次从音响中传来,不紧不慢道:不想跟我说?也行。 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高育良端着茶杯缓步而入,身后跟着面如土色的市委和区委班子。 选吧高育良轻啜一口茶,想跟哪位领导叙叙旧?沈书记?王副书记?还是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常委们,还是其他哪位? 白江波看着这一张张惨白的面孔,只觉得心中越来越恐惧。 看来你是没什么要投诉的了。 见他久久没有出言,高育良轻轻盖上茶盖,转向后面的祁同伟 祁厅长,按照你们查到的证据能定什么罪? 祁同伟立即翻开案卷,声音掷地有声: 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伤害罪,强迫交易罪,非法拘禁罪 他每念一个罪名,白江波的脸色就灰败一分,数罪并罚,情节特别严重,依法可判处死刑。 死刑二字如同一记惊雷,震得白江波浑身颤抖。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祁同伟冰冷的眼神和他胸前扛着的那串001。 等等!我要和沈书记投诉,我要跟他投诉 在死亡的压迫下,白江波终于崩溃了下来,下意识喊出了靠山的名字。 高育良满意的笑了笑,目光扫向了沈浩:需要我回避吗? 不、不用!沈浩突然像被烫到般跳起来,指着白江波厉声喝道 白江波!你老实交代问题!不要胡说八道,更不要再去想着什么投诉 话虽如此,可他眼中迸发的杀意,却是让其他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白江波更是被这目光吓得缩成一团,再不敢抬头。 高育良却根本没受他的影响,只是淡淡的朝王亮使了个眼色。 沈浩同志。王亮上前一步,展开一份盖着红头印章的文件 现接到实名举报,你涉嫌收受巨额贿赂,违规干预开发区项目,请配合我们调查。 沈浩双腿一软,险些栽倒,虽然他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可当他真的来到此时,心中却是无尽的恐惧。 两名检察官就这么一左一右架起他走出了这个审讯室。 其他常委们噤若寒蝉,有几个已经抖如筛糠。 高育良将茶杯放在审讯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继续审讯。 随着这边如火如荼的行进着,第二天的早上就已经有不少市委和区委的人被直接抓获调查。 而梁瑜也已经回到了京海,军牌的吉普自然的开过了警戒线停在了梁家门前。 随着后座的门被打开,梁瑜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韩玉秀下了车。 梁瑜看着这两天没回来的老宅,深吸一口气,闻到了老宅特有的木香。 王崇礼利落地跳下车,打开后备箱露出满满当当的礼品——西湖龙井、新疆红枣、东北黑木耳 他招呼来几名武警战士:来几个小伙子搭把手,帮老人家把东西搬进去。 谢谢王叔和武警叔叔们!梁瑜卷起袖子就小跑过去帮起忙来。 跟王叔还客气啥?王崇礼笑着用肩膀轻撞了下梁瑜,转头对战士们道:都轻拿轻放啊,这可都是雷老他们特意挑的。 韩玉秀快步推开斑驳的院门:大伙儿待会都别急着走!进屋喝口茶,尝尝我腌的梅子。 随着白江波等人落马,开发区的警戒线也被收起,三辆军车整齐地停在梁家小院外。 梁瑜和韩玉秀手忙脚乱地泡好热茶,小跑着送到每位战士手中。 各位同志辛苦了,喝口热茶再走。韩玉秀双手捧着茶杯,声音有些发颤。 战士们纷纷恭敬地接过,军姿笔挺地站在晨光里一饮而尽。 王崇礼喝完最后一口茶,将茶杯轻轻放回托盘。 他特意把梁瑜拉到一旁,从内袋掏出一张名片: 小瑜,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他用力捏了捏少年的肩膀,有事随时找王叔。 军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小院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 几个邻居这才敢拘谨的往这边张望,谁能想到,这个平日里靠低保过活的梁家。 竟能招来全副武装的武警,连师长都亲自登门? 不过小院的寂静也没维持多久,得到军队离开的消息后。 早等着结识梁家的祁同伟,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6章锄地的祁厅长 梁家小院外,祁同伟静静地站在梁家敞开的木门前。 褪去警服的他,只穿着一件藏青色夹克,手里提着几袋米面粮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下乡干部。 咚咚咚——三声轻响后,他便安静地站在门外等候。 这位平日里雷厉风行的省厅厅长,此刻却像个普通访客般耐心等待。 他记得关于梁家的调查:这十几年来,梁家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他们的情况。 就连申请低保时也从未动用过什么特殊待遇,如普通群众一般生活。 这样的家庭,一定是最不喜张扬的。 堂屋里,梁瑜正苦兮兮的补着这两日耽搁的功课。 明明都不知毕业多久了,没想到又写上最折磨人的高中卷子,还是顶级难度的高三。 听到敲门声,他疑惑的从卷子上抬起头,他记得院门明明大开着,怎么还有人敲门。 他放下手中的笔走到院中,当看清来人时,他猛的停住了脚步,这不是胜天半子祁厅长吗。 梁瑜敏锐地注意到,尽管对方刻意收敛,但久居高位养成的气场依然是藏不住的。 看来此时的祁厅长,早已经完成那个惊天一跪了。 梁瑜也借此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就像剧中祁同伟为了进部,去陈岩石家锄地一样,这是来结善缘了。 不过他也没有怠慢的意思,一个毫无背景的农家子弟,若不靠这般钻营,又怎能爬到省厅高位? 而且汉大帮也是个不错的群体,在汉东的地位绝对是地头蛇级别的,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至于怎么扫除汉东帮,要不要扫除汉大帮,那是沙瑞金该头疼的事,自己可还没爬到该头疼的位置。 小兄弟你好。祁同伟微微欠身,笑容温和得体:我是祁同伟,负责京海强拆案的专案组副组长。 他晃了晃手中的米油,顺路过来了解案情,带点小东西。 梁瑜快步迎上前,作势要推辞:祁组长太客气了。你们是在为老百姓办实事,我们配合调查是应该的,这些东西 上门问案情,总不好空着手。祁同伟忙笑着打断,声音压低几分,都是单位发的福利,放着也是浪费。 梁瑜这才接过米油,侧身引路:那就多谢祁组长了,您请进。 我奶奶去给母亲送饭了,得晚些回来,我先给您泡杯茶。 跟着梁瑜穿过小院时,祁同伟的目光不由扫过墙角晾晒的野菜和修补过的农具。 也是心中暗叹:这几位将门之后还真是与众不同。 来到里屋,梁瑜特意拿了赵蒙生送的茶叶来招待这位祁厅长。 他刚揭开紫檀盖,浓郁的茶香便弥漫开来。 而原本四处环顾的祁同伟,却在见到梁瑜手中的那筒茶叶时瞬间呆住,这茶筒的样式他太认识了! 去年在赵立春办公室,那位封疆大吏就是用同样的茶筒,小心翼翼地取出几片茶叶待客。 这茶连赵立春书记都只舍得在重要场合取出待客,而这梁家竟然拿来招待他这个刚见一面的客人!? 祁组长?梁瑜捧着热茶疑惑地看着突然肃立的祁厅长。 抱歉,刚刚想到了些事情祁同伟这才回过神,对着梁瑜欠意一笑后,双手恭敬的捧过了茶杯。 茶水氤氲的热气中,祁同伟的瞳孔微微颤动——这梁家的背景,果然深不可测。 有人说,与一个人交谈时若感到格外舒适,那多半是对方在向下兼容。 此刻的梁瑜深有体会,祁同伟这位省厅级干部竟在他面前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这是他上辈子难以想象的。 祁同伟来到院角一块荒着的菜畦,好奇的回身问道:这块地怎么空着了?他蹲下身,捻起一撮土在指尖搓了搓,土质不错啊。 梁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后,轻叹一声:前几天白江波的人总在附近转悠,就没顾上打理。 祁同伟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十足愤慨,仿佛他已经完全代入了梁瑜等人:这白江波真是害人不浅! 他顿了顿又正色道:不过小兄弟放心,这人已经落了,原本是重判的,因为配合调查,改判无期。 多亏你们秉公执法。梁瑜听到他无期也是高兴的。 死刑不过一哆嗦,可无期却能让他后半辈子永远困在牢笼。 祁同伟连连摆手,脸上写满自责:是我们工作不到位,才让群众受苦了。 他忽的脱下外套挂到了枣树上:这样,我帮你把这块地翻一翻,也算尽份心意。 祁组长,这怎么行,您坐着喝茶就好。梁瑜连忙伸手就要去拦。 别看我当官。祁同伟已经利落的挽起衬衫袖口:我可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农家子弟。 他抄起墙角的锄头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动作娴熟得像老农,你这年纪正长身体,这种粗活让我来。 梁瑜看着为自己家锄地的祁同伟,自然做不到干看着。 祁组长,我也来搭把手。梁瑜索性快步走到墙角,抄起另一把锄头,走到祁同伟对面开始翻土。 两人的锄头此起彼落,新翻的泥土散发出潮湿的气息。 梁瑜擦了把汗,突然开口:祁组长,晚上就在这儿吃个便饭吧。 祁同伟手中的锄头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直起腰,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珠:这怎么好意思,局里还备着盒饭呢 盒饭哪比得上自家烧的香。梁瑜的锄头深深扎进土里,用力一撬,翻起一大块板结的泥土:您看这地,一会儿就能种上时令菜了。 祁同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重新弯下腰,锄头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探进半个身子。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书包。 梁瑜!清脆的嗓音像风铃般响起。 梁瑜闻声抬头,惊喜的停下了锄头:小兰子? 他快步走出菜地,在裤腿上擦了擦手上的泥土,你怎么来了?刚放学? 高启兰轻步跨进院子,她现在对梁瑜的称呼已经免疫了。 自上个月开始,这个内向的同桌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还跟他哥一样叫她小兰子。 给你送模拟考的卷子。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套卷子,后天老师就要讲了,你先看看。 梁瑜顿时苦了脸——这三天老师布置的卷子都已经够苦的了。 但想到自己现在高三的身份,他还是认命的接过文件袋:先进屋坐会儿,我拿水果给你吃。 不用了!高启兰连连摆手,马尾辫在脑后轻晃,我还得去帮哥哥看鱼摊 梁瑜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腕:急什么?触到少女细腻的皮肤,他才意识到唐突,转而轻推她的肩膀往屋里带,就一会儿功夫。 他回头对还在锄地的祁同伟喊道:祁组长,歇会儿吃水果吧! 祁同伟这才直起腰笑着望向这边,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泥土里:你们先吃,我把最后这点活儿干完。 梁瑜见此也只得先把高启兰往堂屋带,等会直接把水果送出来。 高启兰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男人,小声问:那是 专案组的祁组长。梁瑜从里屋抱出个西瓜,来调查强拆案的。 高启兰恍然大悟——梁瑜请假时说要去省里投诉,原来真请动了专案组。 当梁瑜又端出一盘晶莹剔透的车厘子和紫莹莹的葡萄时,高启兰瞪圆了眼睛:这...这么金贵的水果 亲戚送的。梁瑜拿起颗车厘子塞到她手里,快尝尝,可甜了。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7章礼尚往来 夕阳的余晖洒满小院,梁瑜端着切好的西瓜和水果拼盘走到祁同伟跟前。 祁同伟这才放下锄头,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接过西瓜:谢谢小兄弟了。 梁瑜笑着摆手:您别叫我小兄弟了,叫我小瑜就行。 祁同伟咬了口西瓜,清甜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那你也别叫我祁组长了。 他擦了擦嘴,我叫祁同伟,虚长你几岁,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祁哥就行。 三人就这么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吃着水果,正谈话间院门再次被打开。 韩玉秀挎着菜篮走进来,篮子里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她一眼就看见了高启兰:哟,小兰来啦? 高启兰连忙起身,小跑过去接过菜篮:韩奶奶好!我来给梁瑜送试卷。 韩玉秀慈爱地拍拍她的肩:好孩子,麻烦你了,晚上留下来吃个饭吧。 高启兰双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还得回去帮大哥看鱼摊,今天进了新鲜鲈鱼,我哥要早点收拾。 韩玉秀轻叹一声,从菜篮里摸出几个新鲜的西红柿递给高启兰:那下次一定来啊。 见高启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老人家的目光这才转向已经站起身的陌生男子。 梁瑜赶紧上前介绍道:奶奶,这是专案组的祁组长,来了解强拆案的情况。 祁同伟立即挺直腰板,双手不自觉地贴在裤缝上:大娘好!我叫祁同伟。 原来是专案组的同志,快坐着吃水果。韩玉秀招呼道,又转向厨房方向,晚上一定要留下来吃个便饭。 祁同伟微微欠身:那就麻烦大娘了。 见韩玉秀的菜篮里有豆角,他又小跑上前毛遂自荐:我来帮忙择菜吧,总不能白吃白喝。 高启兰背起书包,朝众人挥挥手:那我先回去了,大娘再见。 梁瑜连忙端起还剩大半的水果拼盘:把这些带上。 见高启兰要推辞,搬着小凳子的韩玉秀笑着帮腔:带回去给你哥尝尝,家里还有好多,再不吃该坏了。 就是梁瑜把果盘往她怀里一塞,眨眨眼,小兰子,你也不想这些水果烂掉吧? 高启兰被梁瑜怪怪的语气逗得噗嗤一笑,终于接过果盘微微鞠躬道:谢谢。 梁家和旧厂街的距离不远,高启兰端着果盘,轻快地穿过狭窄的巷道,很快就回到了高启强的摊位前。 哥!高启兰踮起脚尖,朝鱼档里忙碌的身影喊道,来吃水果! 高启强听到妹妹的声音忙笑着转回了头,沾满鱼鳞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小兰回来啦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目光落在妹妹手中精致的果盘上,车厘子、葡萄,还有切得整齐的西瓜,这哪是普通人家常备的水果? 这...哪来的?高启强压低声音问道。 梁瑜给的。高启兰把果盘放在油腻的案板上,她捻起一颗葡萄递到哥哥嘴边,可甜了。 高启强下意识地张嘴,甜蜜的汁水在口腔迸开,他想到了那个经常来买鱼的少年,忍不住问道: 听说京海来了专案组?就是查白江波要拆梁瑜他们家那片的事? 嗯!高启兰欢快的点了点头,梁瑜家已经没事了,我刚去送试卷,还看见专案组的祁组长正跟梁瑜一起锄地呢! 什么?!高启强手里的杀鱼刀咣当掉进水池,溅起一片水花,他瞪大眼睛,声音都变了调:专案组组长...在锄地? 作为在旧厂街摸爬滚打多年的鱼贩,高启强也是很清楚省里下来的专案组的分量。 那可是省里直接派下来的钦差大臣啊!这样的人物,居然在梁家...锄地? 高启强无意识地摩挲着围裙上的鱼鳞,低头看了看那盘价值不菲的水果,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高启兰不解地看着突然僵住的哥哥。 梁瑜说,那位祁组长是因为没及时注意到情况,自责才帮忙锄地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果盘往档口里面推了推,免得被路过的三轮车溅上水。 高启强嘴角抽了抽,这理由骗骗这个还没出社会的学生还行,在他这个混迹市井多年的鱼贩子听来简直荒唐。 省城来的大官会因为这点小事亲自去锄地? 他脑海里闪过前几天突然进驻开发区的军车,还有迅速来到京海的专案组...这梁家,绝对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小兰,你看着摊子。 高启强突然扯下沾满鱼腥的围裙,动作麻利地戴上橡胶手套从水箱里捞出两条最肥美的鲈鱼。 哥你干嘛去?高启兰睁大眼睛。 礼尚往来嘛。高启强利落地用草绳穿过鱼鳃:总不能白拿人家这么金贵的水果。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鱼还是觉得不够,又转身从冰柜底层掏出珍藏的野生黄鱼,一起包好。 当高启强来到梁家的小院时,祁同伟正和韩玉秀聊得热络。 韩玉秀粗糙的手指比划着菜畦的规划,祁同伟不时点头。 他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这一刻,他真心感谢自己的农家出身经历。 咚咚咚——院门又被敲响。 梁瑜从试卷堆里抬起头,纳闷今天怎么这么多敲院门的。 梁瑜起身走出堂屋,只见高启强拎着三条用草绳穿好的鱼,脸上堆满笑容。 韩大娘!高启强小跑进来,鱼尾还在滴水,给您送几条鱼尝尝鲜。 韩玉秀连忙起身,沾着菜叶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哎哟,这可使不得 高启强朝刚出来的梁瑜笑了笑道:小瑜在学校很照顾小兰,还送了那么好的水果。 他晃了晃手中的黄鱼,这点心意您可一定要收下。 梁瑜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个尚未发迹的高启强。 那恰到好处的热情,滴水不漏的圆滑,还没经历那些的剧情的高启强已经有了往后的影子。 梁瑜上前了两步想要推脱,毕竟这是他们老梁家的传统 高哥太客气了,我和小兰是同桌,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就是因为互相帮助,才更要礼尚往来嘛。 高启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特意晃了晃那条肥美的黄鱼,这鱼最适合长身体的孩子 梁瑜忽然想起高启兰捧着果盘时开心的模样,终是接过鱼笑道: 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一条,再多真不能要了。 高启强自然见好就收,顺势接话道:那以后还得麻烦你多关照小兰。 韩玉秀看着孙子接过鱼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慈爱地嘱咐道: 小瑜啊,先把鱼放缸里养着,等你妈回来再杀。 说着就要往菜园子走,我去给启强摘些丝瓜带回去。 祁同伟一个箭步上前,挡在韩玉秀前面:大娘,地里刚翻过,碎石多,小心绊着。 他利落地卷起衬衫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 我去摘,顺便把这鱼也杀了,可不是我吹,当年在渔村插队时,我杀鱼的手艺可是一绝。 韩玉秀被这热情劲儿弄得有些无措:同伟啊,你这...让大娘多过意不去 大娘您这话就见外了。祁同伟笑得真诚,眼角挤出细纹 打从见您第一面,就觉得特别亲切,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站在一旁的高启强瞳孔微缩,梁瑜能看出祁同伟身上的气场他又如何会看不出。 眼前这位祁组长举手投足间透出的气场,绝不是普通干部能有的。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样的人物居然在梁家如此放低姿态——这哪里是亲切,分明是在刻意讨好! 于是当祁同伟进菜园时高启强也快步跟上,他双手合十,脸上堆着市井特有的热络笑容: 真是太麻烦您了,韩大娘的好意我实在推不掉,随便给我摘两根就行。 祁同伟利落地摘下四根水灵的丝瓜:高兄弟别客气。他将丝瓜递过去时,又自我介绍道,我叫祁同伟,省城来的。 高启强双手接过丝瓜,指腹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掌上的茧。 他腰弯得更低了些:我叫高启强,在旧厂街卖鱼。 顿了顿又殷勤地补充道:您什么时候,要是想吃新鲜鱼获,随时欢迎来我摊上,保证给您挑最好的! 好,有机会一定去。祁同伟笑着应承,目光却越过他看向院子里——梁瑜正蹲在那儿准备砧板。 高启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突然福至心灵:小瑜也常来我那儿买鱼,他最爱吃清蒸鲈鱼了! 祁同伟闻言果然笑意更深:是吗?那改天得尝尝。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 18章 汉大帮 海滨酒店的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祁同伟轻快的脚步声被完全吸收。 他正哼着小曲掏出房卡,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去哪了?高育良的声音不紧不慢,却让祁同伟的后背瞬间绷直。 他猛地转身,只见高育良正站在套房门口,手中的紫砂茶杯冒着袅袅热气,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老师...祁同伟下意识站直,我去梁家了解些案情 哦?高育良抿了口茶,那说说了解到什么了? 祁同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这才想起,自己在梁家光顾着锄地、杀鱼、套近乎,连基本的案情都没过问。 高育良看着学生窘迫的样子,重重盖上茶盖:我说过多少次了! 他突然提高音量,又立即压低,把你的那些小心思收一收! 老师。祁同伟忽然抬起原本底下的头: 您知道我现在的情况,看似离入部只差临门一脚,实则...难如天谴。 老领导要退了,如果再不搏一把,我的整个政治生涯怕是要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了 他后退两步,深深鞠躬:老师,我...我太想进步了。 高育良望着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学生,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明。 半晌,他轻叹一声:同伟啊...干部要有风骨,不能总想着溜须拍马走捷径,有些路,走的太急反而到不了终点。 老师,我记住了。祁同伟抹了抹眼角,声音里满带着诚恳。 高育良的脸色终于缓和,他指了指套房里面的真皮沙发:进来吧,说说今天在梁家的见闻。 祁同伟如蒙大赦,快步跟了进去。 他坐在沙发边缘,双手规整地放在膝上,将今日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当提到梁家的那个紫檀茶筒比赵立春的茶筒规模还要高时,高育良只是微微颔首。 能让赵立春如此大动干戈,梁家背后的能量自然是不会比赵立春小的。 但说到梁家的生活状况时,高育良的眉头渐渐蹙起。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高育良轻抚茶杯,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突然感慨道:梁家这是给我们上了一课啊。 祁同伟深有同感地点头:最难得的是,他们从未因背景显赫而自矜,我在那待了一整天,没听他们提过半句有关的事。 高育良缓步走向落地窗前,京海的万家灯火在他脚下闪烁: 明天跟我再去一趟梁家,这案子基本尘埃落定了,沈浩双规,无期徒刑跑不了,他那一系的人,树倒猢狲散。 祁同伟手中的杯子一晃,眼中满是震惊:这么快就 高育良转过身,轻抿了一口茶水:你还想要多久?这次来京海,我们手上可有两把剑。 他竖起一根手指,一把来自赵立春书记,又竖起第二根,一把来自中纪委,你觉得,谁能扛得住这两把剑? 祁同伟瞬间无言,是啊,一把是汉东最大老虎的利爪,一把是中纪委的雷霆之剑。 双剑合璧之下,京海这座看似坚固的堡垒,不过是两夜之间就土崩瓦解。 可惜的是,如果案子结束了,他们就该班师回京州了,跟梁家的关系可还没打牢呢。 清晨的阳光洒在梁家小院的门前,梁瑜正送母亲出门上班,一抬眼就看见三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院外。 车门打开,高育良迈步而出的瞬间,梁瑜就认出了他,金句频出的汉东第一辩手高植物。 梁盼盼只认出了祁同伟,但看到站在前面的高育良,也意识到这是位大人物:同伟啊,这两位是 祁同伟快步上前,笑着介绍道:这是高育良书记,专案组组长,这位是反贪局副局长王亮。 高书记好!王副局长好!梁盼盼手足无措地拢了拢鬓角,真不好意思,我得赶着去上工 高育良温和地摆手:是我们冒昧打扰,案子基本查清了,特意来告知一声。 查清了?真是太感谢几位领导了。梁盼盼欣喜的拍了拍儿子的肩,小瑜,要好好招待一下几位领导! 梁瑜自然乐意跟高书记聊聊,推开院门侧身道:三位请进,我给你们泡茶。 叨扰了。高育良刚要迈步,突然又停下身子,看向梁盼盼离去的背影:上班路远吗?我安排车送一程吧。 不用不用!路不远。梁盼盼连连摆手,没几步就消失在巷口。 堂屋里,韩玉秀正从热气腾腾的大锅里舀粥,从窗户见到来了人,忙放下勺子迎了出来。 在梁瑜介绍后,老人家的脸上绽开笑容:几位领导吃早饭了吗?刚熬好的小米粥 您这一说,我还真饿了,就请大娘给我来一碗。祁同伟摸着肚子笑道。 高育良也露出温和的笑容:那我也厚着脸皮讨一碗。 王亮见状也赶紧举手:大娘,麻烦给我也来一碗! 好嘞!几位领导稍等一会,我和小瑜去给你们盛。韩玉秀转身招呼着梁瑜一起进入了堂屋。 梁瑜麻利地摆好碗筷,又从菜柜里端出一碟梅干菜和榨菜。 高育良捧着粗瓷碗,夹了一筷子梅干菜,咸香中带着微微的甜,滋味很是地道。 自家种的粮食,自己腌的菜...高育良轻声感叹,比酒店的山珍海味更养人啊。 祁同伟也立即夹了一筷,细细品味了一会:高书记说得是,这质朴的味道最是回味悠长。 王亮不甘落后,连忙也夹了一筷:这味道,香的纯粹。 梁瑜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打了个转,也伸筷尝了一口。 自家腌的梅干菜——确实咸淡适中,但也不至于让他们表现得如此夸张吧? 高育良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轻轻柔柔放到了桌面。 关于强拆案,事件也水落石出了。高育良用纸巾拭了拭嘴角,背后的主导,京海市书记沈浩已经双规,涉案人员最轻也是严重警告。 他镜片后的目光沉了沉,这次事件暴露出我们对基层的监管还存在盲区,往后必须引以为戒。 梁瑜立即接道:多亏各位领导明察秋毫,才能这么快就为民除害,我都想给专案组送面锦旗表表心意。 心意领了。高育良摆摆手,忽然话锋一转:你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读书,这才是对汉东、对国家最好的报答。 梁瑜闻言一怔,再不愧是高书记啊,他下意识接道:您的这话,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咳咳——”听到梁瑜那老成的语气,王亮一时被嘴里的粥呛到。 韩玉秀见状,笑着推过桌上的纸巾:“小亮啊,慢点吃,不够锅里还有。” 高育良轻轻瞪了王亮一眼,转向梁瑜时又恢复了笑容:你明白这些就好,听说你现在读高三? 他推了推眼镜:未来打算报考哪所大学? 我想报考汉东大学政法系。 梁瑜不假思索地回答,毕竟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确实也有心跟这位剧中的第一辩手学点东西。 政法系三个字让高育良眉梢微动,镜片后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选择这个专业,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这孩子怕是有从政的志向。 以梁家背后的关系,注定会让这个年轻人的仕途比旁人走得更远,甚至...超越自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祁同伟和王亮,又想起那些在汉东场里哪个飘渺的汉大帮。 虽然从未有人承认过这个群体的存在,但这个群体到底存不存在,或许人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汉大啊...高育良嘴角泛起温和的笑意,很不错的选择。 祁同伟听到梁瑜对汉东大学有想法,自然也是无比的高兴,他语气热络的插话道:“小瑜想读汉东大学?这看可真是天大的缘分!高书记以前可是政法系的主任,我和王亮也是汉大毕业的。” 梁瑜适时露出惊喜的表情:“是么?没想到还能这么巧,我还正愁政法专业怎么选呢” 哪这样吧。高育良从西装内袋掏出支派克金笔:既然你有心汉大,哪不如我们留个联系方式。 关于政法专业的选择,或者将来学业上的问题,都可以随时交流。 韩玉秀一听对孙子升学有帮助,也是站起身笑吟吟道:“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高书记您稍等,我去拿电话本。” 当崭新的电话本摆在桌上时,高育良抬笔在这一页的最上头,工整地写下自己的私人号码。 祁同伟见状连忙探过身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我也得留一个!小瑜以后在汉东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比如食堂阿姨不给你鸡腿,随时可以找我! 王亮也不甘示弱地凑过来,一边掏笔一边笑道:加我一个,加我一个!咱们汉大校友可得互相关照。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9章进局子的高启强 随着案件的尘埃落定,专案组的车队也离开了京海。 高三的生活像上了发条的钟表,每天在题海中浮沉。 偶尔抬头,能看到窗外的梧桐树从郁郁葱葱变得枝桠分明。 直到除夕这天的雪花飞落在京海,梁家小院里张灯结彩。 为了庆祝穿越后的第一个新年,梁瑜踩着板凳,将亲手写的春联贴在门框上 京海雪净迎新喜,学海帆扬启锦程。 横批岁岁长安四个大字笔力遒劲。 韩玉秀站在门前,望着梁瑜刚写好的春联连连点头:好啊,小瑜不愧是我们梁家的文曲星,这字写得比去年买的更精神。 厨房里传来咚咚的切菜声,梁盼盼一边剁着葱花一边探头:妈,您别老夸他。 她手上的菜刀不停,这还没考上大学呢,回头该骄傲了。 去给你祖奶奶和雷爷爷他们拜个年。梁盼盼用胳膊肘指了指堂屋方向。 梁瑜应了一声,快步走进堂屋,他从抽屉里取出崭新的电话本,第一个拨通的便是祖奶奶吴爽的电话。 喂,哪位啊?电话那头传来吴爽清朗的声音。 祖奶奶,我是梁瑜。少年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仿佛对方能透过电话看见自己。 噢,是小瑜啊!吴爽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祖奶奶祝你新年快乐,学业进步! 我也祝祖奶奶新年新气象,福如东海长流水...梁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爽的笑声打断。 你这孩子,嘴真甜。吴爽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的新年礼物啊,祖奶奶已经准备好了,不过现在可不能告诉你是什么。 梁瑜配合着拖长语调:祖奶奶,您这不是存心让我睡不着觉嘛!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轻碰的声响,吴爽笑得更加开怀:告诉你了还叫什么惊喜?明天你就知道啦! 梁瑜刚要在开口,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妈,是小瑜打来的吗?柳岚温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吴爽笑着应道:可不是嘛,正说着新年礼物的事呢。 小瑜,新年快乐!柳岚的声音突然贴近话筒,带着掩不住的欢喜,你等等,我让你赵爷爷也来听电话。 梁瑜不自觉地勾起嘴角:柳奶奶新年好! 他很快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还有赵蒙生低沉的询问声。 片刻后,赵蒙生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比平日柔和许多:小瑜,新年快乐,你奶奶和母亲身体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您别挂念。梁瑜望着堂屋正中梁三喜的遗像,声音不自觉地放轻,赵爷爷,我给您和柳奶奶拜年了,祝您们福寿安康。 好好好。赵蒙生似乎转头在和身旁人说话,听筒里传来模糊的交谈声,你柳奶奶说给你织了件毛衣,明天随我的礼物一起送过去。 电话本上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出去,梁瑜的声音渐渐有些沙哑。 梁瑜刚挂断最后一个电话,院子里突然传来梁盼盼惊喜的声音:小兰?这么晚怎么过来了,找小瑜吗? 嗯,梁姨,我找梁瑜。高启兰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梁瑜快步走出堂屋,只见高启兰站在院门口,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她胸口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冬夜里格外明显。 梁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疑惑的问道,小兰子,出什么事了? 高启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拽着往外走去梁:请跟我来一下! 梁瑜被她拉着踉跄几步,回头喊道:妈,多煮几个饺子! 哎!早点回来!梁盼盼的声音很快传来。 等出了院门,梁瑜才稳住脚步,反手握住高启兰颤抖的手,关心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高启兰转过身,月光下她的眼眶通红:我哥...我哥被治安局抓走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去找人,他们不让见 梁瑜眉头一皱——大年夜的治安局抓人?这不正是《狂飙》剧情的开端吗? 别怕。他轻轻拍了拍高启兰冰凉的手背,我陪你去看看。 高启兰的眼泪终于落下来:谢谢你...梁瑜 梁瑜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暗自庆幸高启兰先来找了自己。 要是让安欣抢先一步,他可真没地方哭了。 走吧。他紧了紧刚刚握住高启兰的手先去治安局问清楚情况。 治安局门口,昏黄的路灯下,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瘦高青年正来回踱步。 高启兰快步上前:哥,怎么样了? 高启盛抬头看了眼妹妹带来的梁瑜,眉头微蹙。 这个穿着普通的少年,怎么看也不像能帮上忙的样子。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还在调查,不让见人。 高启兰求助地望向梁瑜,眼中泪光闪烁。 梁瑜安抚地拍拍她的肩,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公共电话亭,但摸了摸口袋却是空空如也。 你们有硬币吗?梁瑜突然问道。 高启盛虽然疑惑,但看在是妹妹同学的份上,还是从兜里掏出几枚硬币递过去。 梁瑜接过其中的一枚,冲他笑了笑:谢了。 电话亭里,梁瑜熟练地投币拨号。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祁同伟浑厚的声音传来:喂? 祁哥,是我,梁瑜。梁瑜轻笑着自我介绍道。 小瑜?祁同伟的声音顿时亲切起来,怎么换电话打了? 梁瑜看了眼不远处焦急等待的高家兄妹,压低声音道:有件事想麻烦祁哥。 跟哥还客气什么?祁同伟爽朗的笑声传来,直接说! 梁瑜简明扼要地将情况说明,特意强调:我这个同学的哥哥一向老实本分,我担心是个误会。 明白了!祁同伟的声音陡然严肃,小瑜你放心,我这就过问,你们先在附近找个暖和的地方等一会,千万别冻着了。 挂断电话,梁瑜走回高家兄妹身边。 高启盛蹲在路灯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 高启兰则不停地搓着手,眼巴巴地望着梁瑜。 我托朋友去问了。梁瑜走到两人身边,咱们先找个地方等消息吧。 高启盛抬起头,目光在梁瑜简朴的棉袄上停留片刻,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而高启兰却眼睛一亮,她可是亲眼见过那位专案组组长对梁瑜的和蔼态度。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20章孟德海 祁同伟挂断与梁瑜的通话后,立即让人查到了孟德海的号码。 至于为什么不是吴岁,因为他虽然没被双规,但也被调去了虚职坐等退休。 电话铃声在孟德海家的团圆饭桌上突兀地响起。 孟德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妻子熟练地按下电视静音键。 孟德海看了眼悄悄凑过来的女儿孟钰,还是选择起身走向阳台,锁上了阳台门。 寒风扑面,他按下接听键:我是京海市局孟德海。 我是省厅祁同伟。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得像冰。 孟德海的后背瞬间绷直,声音也不自觉低了几分贝:祁厅长! 孟局长,你们京海治安局好大的官威啊。祁同伟的每个字都像刀子,专案组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敢在大年夜胡乱抓人? 露台的冷风裹着雪花打在孟德海脸上,他却根本没在感受到寒冷:祁厅长,我今天休班,确实不知情 不知情?祁同伟冷笑一声,一个副局长,休班就能推卸责任?群众有事找上门,难道还要先看黄历吗? 孟德海的腰不自觉地弯了下去:是是,厅长教训的是,我马上去市局处理。 一个小时。祁同伟的声音陡然提高,如果一个小时后我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你就把辞职报告递上来!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一记重锤,孟德海站在风雪中有些发愣。 他自然读懂了这位祁厅长话语中的意思,一个小时给他满意的答复,怕是连查清案件的时间都没有。 他不由轻叹一声,这个看似平静的京海,藏着的龙虎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先是那个直通紫云山的梁家,现在又冒出个能让省厅厅长亲自过问的 老孟?妻子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孟德海深吸一口气,转身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我得去趟局里。 他打开阳台门,随意披上了一件大衣:你们先吃,别等我了。 孟钰也顾不得好奇了,走过来担心的问道:爸,什么事啊? 孟德海回过身,温和的笑了笑:一个案件没处理清楚,你们别担心了。 夜色中,孟德海的车很快停在市局门口,还没等司机开门,他就迅速下了车。 孟德海快步走向门卫室,远远就看见三个年轻人在寒风中瑟缩的身影。 你们哪位是高启强的家属?孟德海的声音在冬夜里格外清晰。 高启盛看到他的架势,下意识将妹妹护在身后,强自镇定道:我是他的弟弟,高启盛,你有什么事? 他不住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心跳如鼓。 孟德海伸出手,露出和煦的微笑:我是市局副局长孟德海。 高启盛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只伸来的手,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他最近正费尽心思巴结同学,就为结识一位电信公司的副处长。 而此刻,一位实权副局长竟主动向他伸手! 孟、孟局长好!高启盛慌忙握住那只手,腰不自觉地弯了下去。 梁瑜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位与高育良有几分神似的副局长。 上次一直到孟钰离开后,他才想起自己忘记跟孟钰要联系方式,弄的现在都联系不到她吃猪脚饭,本想趁机上去询问一下孟德海。 但衣袖忽的被高启兰拉动,她用满是感激的眼神望向了自己。 看着双眼通红的高启兰,梁瑜还是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你哥哥的事我已经了解,现在带你们进去详谈。 孟德海说完,转向了门卫室,语气陡然严厉 群众来办事,就这么让人在寒风里罚站? 值班治安员一个立正:局长,我 你记住!群众工作无小事。孟德海一摆手,明天交份检查给我。 值班治安员忙敬礼喊道:是 随着大门被打开,孟德海转身对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又恢复温和,跟我进来吧。 走进灯火通明的治安局,高启盛的脚步有些发飘。 孟德海不时侧身与他交谈,温和的声音让高启盛有些受宠若惊。 他的脸颊因激动而泛红,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这或许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权力的温度。 孟德海的办公室里,春晚的欢快音乐冲淡了紧张的气氛。 孟德海临走前特意打开了暖气,还倒了三杯热茶放在茶几上。 你们先在这休息会儿。孟德海指了指电视,我去趟审讯室,很快回来。 高启兰急忙提起手中的保温盒:孟局长,这是我哥最爱吃的韭菜馅饺子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要是审讯时间长,能不能 孟德海停下脚步,温和地摆摆手:放心,你哥哥是受害者,很快就能回家团圆。 孟德海说着抬手看了眼手表,离一个小时还有40分钟。 兄妹俩激动地鞠躬道谢,孟德海连连摆手,临走时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咔嗒一声门响后,高启兰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她打开保温盒,饺子的香气扑面而来。 梁瑜,尝尝我包的韭菜馅饺子。她特意挑了个月牙状的,这个馅最多。 梁瑜接过盒子,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一旁的高启盛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刚刚被孟德海的热情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细想。 堂堂市局副局长,怎会无缘无故对他这般客气? 他的目光落在梁瑜身上,想起妹妹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还有梁瑜打的那个电话 您请用。高启盛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捧着一次性筷子,腰弯得极低。 梁瑜被这突如其来的恭敬弄得一怔,接过筷子笑道:别这么客气。 要的要的!高启盛退后两步,连连欠身,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要不是您帮忙,孟局长怎么会亲自过问,我们这次真的托了您的福。 梁瑜夹起一个热腾腾的饺子,摇头道:举手之劳而已。 他细细咀嚼着,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高启盛,再说高哥为人正直,这次肯定是误会。 饺子馅的香气在口中弥漫,梁瑜的思绪却飘得更远。 他突然想起高家兄弟在原剧中的小灵通生意——那确实是个赚钱的门路。 虽然从政者不能经商,但自己现在连大学都没上,完全可以踩些风口。 2000年的网吧行业正如朝阳初升,房地产生意更是暴利。 而自己肯定是需要人来打理生意的,眼前这对兄弟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21章当面撬墙角不好 思索间,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梁瑜抬头望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孟钰姐?梁瑜惊讶地站起身,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落。 孟钰也愣住了:小瑜?她眨了眨眼,你怎么在我爸办公室? 还没等梁瑜回答,孟钰身后一位端庄的妇人提着多层保温盒走了进来,疑惑地打量着屋内的三个年轻人:小钰你认识? 妈,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梁瑜。孟钰挽着母亲的手臂介绍道,火车上遇到的那个。 阿姨好。梁瑜礼貌地欠身。 崔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可没少听丈夫提起这个少年。 正是因为他,孟德海才在最近的官场风波中安然无恙,最近甚至有望更进一步。 哎呀,原来是小瑜啊!崔宜的热情瞬间升温,她快步上前,将保温盒放在茶几上:快坐快坐,别站着。 她转头对女儿嗔怪道,你这孩子,也不早点介绍。 孟钰撇撇嘴:我也不知道他会在这儿啊。她好奇地凑近梁瑜,我说我爸怎么大年夜的突然往局里跑,原来是因为你? 梁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会是孟叔亲自来处理。 崔宜轻轻拍了下女儿的脑袋:胡说什么呢?你爸这是为人民服务。 她转向梁瑜时又换上和煦的笑容,小瑜啊,阿姨带了鸡汤来,要不要尝尝啊? 孟钰揉着被母亲轻拍的额头,在一旁嘟囔道:妈,你可别惯着他,这家伙还欠我一顿猪脚饭呢! 梁瑜闻言一脸无辜:孟钰姐,真不是我赖账。他无奈地摊手,上次分开时忘了留联系方式,我是真联系不上你。 啊?孟钰一愣,我没给你号码吗? 崔宜又作势要拍女儿,被孟钰灵巧地躲开:你看看,都误会人家小瑜了。 她边说边打开保温盒的第二层,浓郁的鸡汤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办公室,来,小瑜,尝尝阿姨炖的老母鸡汤。 谢谢阿姨,这鸡汤闻着是真香。梁瑜双手接过汤碗。 崔宜被夸的乐开了怀:小瑜你尝尝看,如果觉得味道不错,随时欢迎来家里,阿姨给你炖。 那就谢谢阿姨了。梁瑜笑着点了点头。 孟钰的目光转向站在角落的高家兄妹:这两位是...? 这是我同学高启兰,梁瑜放下汤碗介绍道:那是她二哥高启盛。他们大哥被人冤枉进了局子,我陪着过来看看。 孟钰的眼神立刻柔和下来:这样啊...她快步走过去拉住高启兰的手,快别站着了,大家一起坐着。 崔宜连连点头:对对对,都坐都坐。她热情地招呼着,大过年的,咱们一起看春晚,等老孟回来。 高启盛受宠若惊,双手合十连连鞠躬:谢谢阿姨!真是太感谢了! 高启兰也红着脸小声道谢,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时,孟德海带着一个满脸淤青的高启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李响。 哥!高启兰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冲上前一把抱住高启强,手指颤抖着不敢触碰他脸上的伤痕。 高启盛也腾地站起来,镜片后的双眼通红,他死死攥着拳头:哥...他们怎么把你 梁瑜自然是在剧中看过这事的经过的,可在现实中再次看到高启强的这幅惨样,也忍不住轻叹。 如果自己没有雷斌他们的庇护,或许自己也会被白江波那群人打成这样。 怎么被打成这样。孟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捂住嘴。 孟德海这才注意到妻女:你们怎么来了? 崔宜轻声道:过来给安欣送年夜饭。她的目光不自觉飘向伤痕累累的高启强,又迅速移开。 孟德海微微颔首后,正色的看向高启盛:经过调查,已经确认是唐小龙等人无故对你哥哥实施暴力。 关于这次事件,市局会全额承担高启强先生的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赔偿,涉案人员必将受到法律严惩。 说着,他侧身看向身后的李响:这次事件,你要深刻反省。 孟德海的眼神锐利,先向受害人家属道歉,后续处分等局里研究决定。 李响早已从孟德海亲自过问案情时就察觉异常。 此刻他没有任何辩解,上前一步,对着高家兄妹深深鞠躬:对不起,这是我的工作失误,请你们原谅。 高启强正轻拍着妹妹颤抖的肩膀,闻言连忙摆手:警官您别这样! 他因动作太大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事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您。 高启强的话语急切,他忙上前扶住鞠躬的李响,只觉得心头强烈的巨颤,这是他第一次得到人的尊严。 梁瑜看着被拉出来顶锅的李响,这李响在剧中真是很不错的治安员,一个毫无背景,却能在淤泥中遵守本心的青松。 这种治安员不该因为这种事被罚,至少不该因为自己被罚。 梁瑜于是适时开口道:治安局的警官们也不容易,大年夜的还得任职,既然施暴者也被抓了进来,那也算不得什么过错。 孟德海看着先前一直没发言的少年突然开口,有些皱眉,这是怀疑他的决策吗。 高启强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梁瑜,他瞳孔微缩。 瞬间明白了自己为何能这么快被放了出来,还能被副局长亲自招待。 要知道虽然他是被激怒出手,但在这件事上也是先动手的那一方。 他连忙上前,双手合十深深作揖:小瑜,原来你也在!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高哥客气了。梁瑜笑着摆手,都是朋友,陪着过来看看而已。 孟德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也是恍然大悟。 原来搅动京海风云的,自始至终都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京海这潭水里,真正的龙也只有这一条。 咳咳,孟德海清了清嗓子,语气瞬间和缓了下来:这位小同志说得对,基层民警确实辛苦。 他转向李响,态度明显软化,这次就按这位小同志所说的,下不为例。 是李响如蒙大赦,抬手对孟德海敬了个礼,看向梁瑜的目光也带上了感激。 办公室的挂钟敲到了八点,梁瑜看了眼时间,笑着起身:既然事情解决了,这团圆夜的,还是赶紧回家看春晚吧。 高启强连忙拉着弟弟妹妹再次向众人道谢:真是太感谢各位了! 他搓着手,脸上堆满笑容,以后来旧厂街买鱼,我一定挑最新鲜的给各位留着! 高启兰走到门口,又回头望向梁瑜:梁瑜,你不一起走吗? 梁瑜晃了晃手中的汤碗:我把汤喝完再走。 走吧走吧,高启强轻轻拽了拽妹妹的衣袖,回家吃饺子去。 临走时,他还贴心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等高家兄妹离开后,梁瑜这才端起碗大口喝起鸡汤。 崔宜见状连忙劝道:慢点喝,别噎着。她眼角笑出细纹,要是喜欢,阿姨随时给你炖。 阿姨这手艺绝了!梁瑜竖起大拇指,夸张地咂咂嘴,这鸡汤鲜得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崔宜被夸得眉开眼笑:喜欢就常来!阿姨就住在家属院,随时欢迎你。 孟德海适时地递上一杯热茶:对,随时欢迎。他看了眼妻子,又补充道,下次让你阿姨多炖点。 真有这么好喝吗?孟钰凑近闻了闻,还真有点香。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安欣拿着一叠文件推门而入,却在看清室内情形时微微怔住。 孟家三口正围着坐在沙发上的梁瑜热络交谈,而自己的搭档李响则笔直地站在门边。 安欣!孟钰眼睛一亮,嘴角扬起明媚的笑容,来得正好,我和妈妈给你带年夜饭来了。 崔姨闻言也转身热络的招呼道:小欣快来,趁热尝尝。 好。安欣轻声应着,先将案件报告递给孟德海,局长,这是您要的结案报告。 孟德海接过文件,目光在纸页上快速扫过:嗯,放这儿吧。 安欣走到桌前拿起饭盒,视线却不自觉地飘向梁瑜。 孟钰注意到他的视线笑着介绍:这是梁瑜,我火车上认识的朋友。又转向梁瑜,这是安欣,我爸的得力干将。 梁瑜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安警官我们认识,之前多亏你的关照。 安欣这才放下摆弄饭盒的手,转身时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分内之事,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的声音很轻,目光在梁瑜和孟钰之间游移 梁瑜将安欣的目光尽收眼底,他自然清楚安欣对孟钰的心思,但剧中这段爱情不也无果而终。 只是...当着这位曾帮助过自己的警官面前翘墙角,终究不太妥当。 时候也不早了梁瑜喝完最后一口鸡汤,起身向着孟德海和崔宜微微欠身 我就先回去了,谢谢叔叔和阿姨的款待。 崔宜关切地问道:这么晚了,让你孟叔安排车送你吧? 不用麻烦,我家就在附近。梁瑜笑着婉拒道。 孟钰突然掏出电话:等等!她瞪着眼睛,先把电话留了,这回可不许放我鸽子了。 梁瑜笑着接过电话输入自家的座机号码,余光瞥见安欣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走了,祝大家新年快乐。梁瑜朝众人挥挥手,转身时与安欣四目相对,他微微颔首。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22章达康书记 大年初一,细碎的雪花飘落在梁家小院的青瓦上。 午饭刚过,梁瑜正帮着处理碗筷,院门外忽的传来的敲门声。 梁瑜快步拉开院门,门外站着两位身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子。 为首的那张熟悉的面庞让他心中一跳——这不是达康书记吗? 请问,这是梁家吗?李达康脸上绽开亲切的笑容。 梁瑜点点头,目光忍不住落在对方双手捧着的精致礼盒上:这是梁家,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李达康,京海新任市书记。李达康捧起那个精致的礼盒,语气郑重道受人委托,特地来给一位叫梁瑜的同志送样东西。 梁瑜怔了怔,下意识问道:给我的? 哎呀!你就是梁瑜同志?李达康惊喜地笑了出来,这可真是巧了! 他双手递上礼盒:我这算是完成任务了。 梁瑜接过礼盒,掀开盒盖后,一部崭新的诺基亚手机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 梁瑜打开屏幕,电话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小瑜,新年快乐,常联系。——吴」 这...梁瑜抬头看向李达康,这礼物怎么也不像一部电话这么简单啊。 李达康抬手接过身后秘书手中的礼品,双手递了过来:从林城带着一点特产,我的一点心意。 梁瑜向来遵从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的道理,自然不会高高在上的对达康书记。 梁瑜欠身接过后,侧身虚引道:达康书记快请进!外头天寒地冻的,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李达康笑容可掬地点头,转身接过秘书手中的黑伞:你先回车上,找个空旷点的地方等着,别给街坊添麻烦。 他撑开伞,自然而然地虚扶住梁瑜的手臂,来,我帮你挡着雪,地上滑小心些。 梁瑜望着对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暗自咂舌。 要不说我们达康书记,是给赵立春当过秘书的人,举手投足间的分寸感浑然天成。 屋内,韩玉秀和梁盼盼疑惑地望着这冒雪来访的男子。 梁瑜举起崭新的手机晃了晃:奶奶,妈,这是京海新来的李达康书记,专门来送祖奶奶的礼物。 韩玉秀看着那部昂贵的手机,眉心微蹙:这...太贵重了 梁盼盼却轻轻扯了扯母亲衣角,压低声音道:吴奶奶这应该是想和小瑜多联系,毕竟小瑜就要考大学了。 韩玉秀这才恍然,轻轻叹了口气:这份心意,咱们可得好好记着。 李达康一时被晾在了一旁,但他非但没有因为被暂时晾在一旁而不悦,反而嘴角忍不住噙起笑意。 这位在汉东官场几经沉浮的达康书记,此刻心中百感交集。 当年在吕州认二把手时,他就触动了汉东最大的老虎,他的老领导赵立春的利益。 结果就被一纸调令从经济腾飞的吕州,明升暗降到经济邂逅的林城认一把手。 但他没有气馁,硬是带领林城杀出重围,成为了汉东的经济黑马。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他有望进入常时,赵家帮一记闷棍猛的打来。 他最器重的副手李为民突然被查出贪污,投资商纷纷撤资,林城经济一夜回到解放前。 那段日子,他整夜整夜地失眠,鬓角的白发都多了不少。 直到京海这场突如其来的官场地震,他才迎来转机。 许是中央看中了他发展经济的能力,直接越过省委,将自己平调到了京海当新一任一把手。 调令下达那天,有人送来礼盒,只让他把这个礼盒带给京海的梁瑜。 他这才明白,自己能够在赵立春的打击下调任,与这个梁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梁家越是不把他这个位置放在眼里,越说明他们身后的能量,只有靠山强大他才能不被赵立春钳制。 达康书记,快请坐。梁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家里简陋,您别见怪。 李达康连忙摆手,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 我这就跟回了老家一样,我记得我父亲还在时,常常教导我。 为官一任,不能只想着自己过好日子,群众过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韩玉秀闻言连连点头,苍老的面容舒展开来:京海能有您这样的领导,是我们的福分啊。 您过誉了。李达康双手合十欠身:我一定竭尽全力,让京海百姓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院门外突然又响起敲门声,梁瑜刚转身要去开门。 李达康已经利落地抄起靠在墙边的黑伞:外头雪大,我陪你去。 他动作自然地撑开伞,细心地为梁瑜挡去飘雪。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辆军用吉普车静静地停在雪地里。 几名身着军大衣的战士如青松般挺立在车旁。 领头的少校上前一步,朝梁瑜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梁瑜同志,奉上级命令给这边送些年货。 他转身挥手,战士们立即从后备箱搬出几个包装严实的纸箱。 这些是雷首长准备的年货,少校指着印着军供标志的箱子,又示意另一个系着红绸带的箱子,这箱是其他首长特意嘱咐要您亲自拆的。 梁瑜和李达康让过搬着箱子的战士,邀请道:天这么冷,进来喝杯茶在走吧。 少校笑着摇头:抱歉,还有任务在身,实在不方便多留。 那等你们休假一定要来,梁瑜遗憾地说,让我们好好招待。 少校再次敬礼,嘴角扬起温暖的弧度:一定。 李达康撑着伞,目光从远去的军车移到身旁的少年身上,看来这梁家是和军方有不小的关系。 堂屋里,韩玉秀看着满地的礼品手足无措:这也太多了。 奶奶,这都是首长们的心意。梁瑜笑着搬起一箱水果,我先把它们归置到里屋去。 “我来搭把手。”李达康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动作麻利地抱起箱子。 搬完最后一箱年货,梁瑜递来一杯热茶。 李达康接过茶杯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紫檀茶筒上的标志。 他心头猛地一跳——这茶筒的级别,比他在赵立春办公室里见过的还要高! 茶杯在掌心微微发烫,李达康的思绪却飘远了。 比一名封疆大吏的规模还高,那无非就是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若有这样的靠山,他何须再受赵立春的掣肘? “达康书记?”梁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李达康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23章实习机会 大年初五的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梁家小院里。 梁瑜轻手轻脚地走到正在择菜的母亲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妈,能给点钱吗? 梁盼盼头也不抬:还没开学呢,要钱干什么?手中的菜叶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那个...之前在京城帮过我的姑娘叫我出去玩...梁瑜挠了挠头,总不能空着手去 梁盼盼这才转过身,从围裙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四十块钱:拿着,请人家吃顿好的,人家帮了你,这份情可得记着。 她将钱塞进儿子手里,又替他整了整衣领,早点回来。 谢谢妈!梁瑜接过钱,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刚推开院门,就撞见提着菜篮子的李达康。 小瑜出门啊?李达康笑容满面,熟络的跟梁瑜招呼道,要不要我让人送一趟? 梁瑜看了眼停在路边的黑色奥迪100,还有那醒目的京c0001车牌。 想到要挤公交去市中心,他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李叔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李达康朝司机招手,小张,麻烦你送一趟了。 司机张伟立刻小跑着打开后车门,恭敬道:梁先生请。 张哥别这么客气,叫我小瑜就行。梁瑜迅速地钻进车里。 李达康特意对张伟叮嘱:一定要把小瑜平平安安送到。 目送车辆远去,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趟是真没白来。 市中心繁华的街道上,黑色奥迪100缓缓停在奶茶店门前。 那醒目的京C0001车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奶茶店店员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梁瑜不等张伟开门,便自己推门下车:张哥你先回吧,不用等我。 他朝司机挥挥手,转身时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可以啊你,孟钰递来一杯珍珠奶茶,白色羽绒服衬得她眉眼如画,新来的市书记都给你当司机了? 梁瑜接过温热的奶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冰凉的手指:碰巧长辈认识,就捎了我一程,这奶茶本该我请你的 得了吧!孟钰咬着吸管打断他,我可不是来宰你的。 她拽着梁瑜往商场里走,这两天找实习烦死了,正好出来散心。 北大还愁实习?梁瑜诧异道。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孟钰咬着吸管叹了口气 京城好单位挤破头,差点的又看不上。 我爸让我来京海电视台...可在他眼皮底下多没劲。 梁瑜眼睛一亮:要不...来京州?他抿了口奶茶,想去哪个单位,我帮你问问。 孟钰眼前一亮。京州作为汉东省会确实是不错的选择,既能避开父亲的监控,发展前景也不差。 会不会太麻烦?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一个实习名额有什么麻烦的。 梁瑜笑着摇了摇头,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哪怕是孟钰想在京城挑,他也能做到,但汉东不是更海阔天空嘛。 你想去哪,我现在就能帮你问问。梁瑜拿出口袋的诺基亚晃了晃。 孟钰注意力很快集中在他的诺基亚上:咦,你买随身电话了啊,这是诺基亚8850吧,给我瞧瞧。 梁瑜也没犹豫,直接递了过去:这有什么好看的。 梁瑜看着研究机身的孟钰很不解,毕竟他穿越前手机早发展到三折叠怎么折都有面了。 孟钰小心翼翼地捏着手机,反复端详:“我听说这外壳是合金打造的,肯定不便宜吧?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梁瑜随意地耸了耸肩:“长辈送的,我也不知道具体价格。” 好吧。孟钰将手机递还给他,眼中闪着期待:那说正事...去汉东电视台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我帮你问问。梁瑜翻开通讯录,直接拨通了高育良的电话。 几声等待音后,电话那头传来高育良沉稳的声音:小瑜,找我有事? 高老师,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梁瑜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有个朋友想找个实习单位,汉东电视台那边您能帮忙问问吗? 电话那头明显停顿了一秒,高育良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么件小事:这个事啊 他爽朗一笑,我这就联系他们台长问问,晚点给你回话。 说是晚点,其实两人刚走进商场,高育良的电话就打了回来:小瑜,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你那个朋友随时能到电视台报到,联系方式我用短信发你。 梁瑜暗附高书记果然是实战派,这么快连入职都安排好了。 太感谢高老师了!梁瑜笑着答谢道,等到了京州,我一定带她登门道谢。 挂断电话后,梁瑜冲孟钰眨眨眼:搞定,我等会把台里人事的电话发你。 天呐!孟钰激动地一拍手,,眉眼弯成两弯月牙,小瑜你简直是我的救星!这顿饭必须我请,说什么都不能跟我抢! 梁瑜轻轻按住对方扬起的手,语气认真道:你帮我的忙,可不止值一个工作机会。 快别这么说!都是互相帮衬的情分,你再推就见外了。孟钰伸手打断,她一把拉住梁瑜的胳膊,走吧走吧,附近有家超赞的粤菜馆。 粤菜馆的包厢里,孟钰熟门熟路地点着菜:他们家的白切鸡是一绝...这个虾饺也很不错 暖黄的灯光映在她兴奋的侧脸上,连睫毛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梁瑜托着下巴,目光随着她的指尖游走:全权交给你,我只管大饱口福。 下单完毕,孟钰将菜单轻轻合上,端起温热的茶水浅啜一口:先垫垫肚子,不够随时加菜。对了,下午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美术馆新展还是航天馆? 在孟钰问询的目光中,梁瑜突然向她问道:这附近有网吧吗? 话语刚落,孟钰的眉头瞬间拧起:网吧?她板起脸,声音陡然提高八度,不行!高考都开始倒计时了,你居然惦记这种地方? 梁瑜连忙摆手解释:我真不是去玩的,是有些资料需要上网查查。 真的是查资料?孟钰狐疑地打量着他,目光像X光似的仿佛要把他看透。 千真万确。梁瑜直视着她的眼睛,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心里却盘算着另一桩事——自那日在治安局灵光乍现,高启盛倒卖小灵通的商业版图就总在他脑海盘旋。 许可证的问题,也就是天天来家里蹭饭的李达康一句话的事。 可启动资金的两万块却对梁瑜来说有些困难了。 股市也许是赚钱最快的,但穿越前他对股市一窍不通,眼下最稳妥的法子,只能钻进他最熟悉的网文赛道。 2000年的网络文学正是方兴未艾的时候,只要能出爆款两万块还是能赚到的。 孟钰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那...好吧。她警告似的指了指梁瑜,但要是让我发现你打游戏...说着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保证不玩!梁瑜殷勤地给孟钰烫好碗筷,谢谢孟钰姐通融。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24章 跟自己杠上了 午饭后,孟钰带着梁瑜在商场角落找到一家网吧。 厚重的玻璃门推开瞬间,混着烟焦油与泡面味的味道扑面而来 梁瑜下意识皱眉——大厅里乌压压挤满了人。 荧光闪烁的显示器前,玩家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后排还簇拥着看热闹的人群。 孟钰呛得直咳嗽,指尖在空中虚挥驱散烟味。 作为政法系统家属,这是她第一次踏入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 面前的场景让她攥紧挎包带,一时僵在原地。 梁瑜见状转头劝道:“孟姐,要不你去奶茶店等?我查完资料就来。” 孟钰却倔强地摇摇头:“不行,我得看着你。” 两人走到前台时,网管头也不抬地敲着键盘:楼下满座,楼上包厢还剩一个,去不去? 能开半小时吗?梁瑜试探着问。 一小时起!网管不耐烦地敲了敲价目表,15块。 梁瑜暗暗咂舌——这价格比2023年还贵! 但转念一想,现在可是2001年,互联网才刚刚普及,物以稀为贵。 沿着贴满游戏海报的楼梯上到二楼,包厢门推开时,里头已经有三个青年挤在一台电脑前。 中间那人正得意洋洋地操作着《红色警戒》,左右两个跟班不停地拍马屁:雷哥牛逼!这战术绝了! 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见包厢门被推开,不耐烦地转过头:嘿,滚外头玩去! 孟钰柳眉一竖:我们付了钱的,凭什么赶人? 黄毛正要发作,目光却在孟钰身上定住了——白色羽绒服衬得她肤若凝脂,精致的五官透着书卷气。 他连忙推了推中间打游戏的青年:雷哥,您瞧瞧。 被称作雷哥的徐雷漫不经心地回头,鼠标却突然停在了半空。 他见过不少漂亮姑娘,但像眼前这位又漂亮,还气质出众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这位京海出名的二世祖挑了挑眉,顺手拍了黄毛后脑勺:怎么做事的?都是来自家照顾生意的客人,还往外赶? 黄毛立刻换上谄媚嘴脸:雷哥教训得是!我刚刚跟他们开玩笑呢,两位快进来坐。 孟钰突然攥紧梁瑜衣角,压低声音:算了别留在这了,还是去我家吧,我家的电脑也能上网。 梁瑜心头一跳——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他本来也不想带孟钰在进去,毕竟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打什么心思。 好梁瑜点点头,拉着孟钰的手腕转身就要走。 就在两人转身时,黄毛脸色骤变:给脸不要脸是吧?我们雷哥都发话了,你们还敢走? 徐雷也慢悠悠地转过椅子,翘起了个二郎腿:网费我包了,来陪哥打两把游戏。 梁瑜察觉到不妙,低声对孟钰道:等会儿我说跑,咱们就跑。 孟钰紧张地点点头。 黄毛快步上前要抓孟钰的时,梁瑜脑海中回顾着马时那本手册里的格斗技巧。 膝盖微曲,重心下沉,就在黄毛的指尖要碰到孟钰衣角的瞬间。 他猛然转身,鞋底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膝盖带动整条腿横扫而出。 砰的闷响声中,黄毛像断线风筝般撞翻塑料椅,捂着肚子蜷缩在满地零食袋里哀嚎。 梁瑜拽着孟钰手腕往门外冲时,身后传来徐雷暴怒的咆哮:妈的敢动小爷的人,给我往死里追! 二楼顿时炸开了锅。五六个混混从各个角落蹿出,叫骂着追了上来。 啊!下楼梯时,孟钰的脚步一歪直接踩空。 梁瑜二话不说,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就冲出网吧大门。 寒风扑面,梁瑜抱着孟钰一路狂奔,直到跨过石桥才停下,他大口喘着粗气:还...还有人追吗? 孟钰从他怀里抬起头,脸颊绯红:没...没人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还紧紧搂着梁瑜的脖子,慌忙松开。 夕阳西下,桥下河水静静流淌,倒映着两人狼狈的身影。 梁瑜靠在栏杆上大口喘气,看着惊魂未定的孟钰,突然笑出声来:没想到第一次去网吧就这么刺激。 孟钰也忍不住笑了,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那一脚...练过? 梁瑜神秘地眨眨眼,顿了好久才开口道:你猜猜看。 孟钰笑着作势要踢梁瑜,刚抬起腿就倒吸一口凉气,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怎么了?梁瑜连忙扶住她摇晃的身子。 刚才跑太急,好像扭到了...孟钰咬着下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梁瑜小心翼翼地扶她在河堤的石凳上坐下。 夕阳的余晖中,他能清晰地看到孟钰白皙的脚踝已经肿起一个小包,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我带你去医院。梁瑜蹲下身,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真不用...孟钰还想推辞,却被梁瑜打断。 是我害你受伤的。少年转过身,背对着她,上来,我背你去。 孟钰脸颊微红,犹豫片刻还是趴上了梁瑜的背。 市医院的急诊室里,医生拿着X光片皱眉道:软组织挫伤,好在没骨折。 他指了指片子上那片阴影,不过肿得厉害,得静养几天。 梁瑜盯着那片红肿,眼神逐渐阴沉。 这群地痞是跟自己杠上了吗,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没事的,孟钰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真的不怪你。 急促的高跟鞋声打破了病房的宁静。崔宜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小钰!怎么回事? 她看到女儿肿起的脚踝,心疼得直跺脚,你这孩子,受伤了也不告诉家里! 妈?孟钰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 还是王主任打电话告诉我的!崔宜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梁瑜,小瑜也在啊。 阿姨好。梁瑜歉疚地低下头,这次都怪我 哎呀!孟钰急忙打断,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扭的!她冲梁瑜使了个眼色,跟他没关系。 崔宜看看女儿,又看看梁瑜,突然笑了:年轻人出去玩,注意安全就好。 她接过护士递来的药膏,温柔地给女儿涂抹,下次记得打电话,别让家里人担心。 病房里,梁瑜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掏出那部银色诺基亚,屏幕上显示着家里的座机号码。 阿姨,我去接个电话。梁瑜歉意地向崔宜示意。 崔宜闻言抬头微笑着道:去吧,这里有我呢。 来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梁瑜按下接听键,母亲关切的声音传来:小瑜啊,今晚回来吃饭吗? 梁瑜望着窗外的暮色,轻声道:妈,我朋友脚崴了,现在在医院...可能要晚点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她崴脚是我害的...能再借我点钱付她的医药费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梁瑜的耳根已经发烫。想到家里的经济状况,他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自己常想着给家里赚钱,但现在却一直问家里要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梁盼盼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怎么弄到医院去了?严不严重? 就是玩的时候跑太快,她不小心踩空了。梁瑜连忙解释,医生说没骨折,就是扭伤 梁盼盼这才松了口气:没大事就好。她的声音温柔下来,钱我给你送过去,既然是你惹的祸,咱们就得负责到底。 谢谢妈...梁瑜喉头有些发紧。 挂断电话,梁瑜靠在窗边发了会儿呆,他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零钱,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赚到第一桶金。 回到病房时,崔宜正在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 孟钰看到他,眼睛一亮:我妈刚说要请我们吃晚饭呢! 梁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阿姨,这怎么好意思 傻孩子,崔宜将苹果切成小块,你们年轻人出去玩,磕磕碰碰很正常。 另一边的梁盼盼急匆匆的回到屋子翻出了米斗柜里的钱。 出啥事了?韩玉秀放下锅铲问道。 妈,小瑜跟朋友玩闹,不小心让人家崴了脚。梁盼盼一边换鞋一边解释,我过去医院看看,给人家长道个歉。 正在灶台旁帮忙的李达康闻言立刻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在哪家医院?我送您过去。 他瞥见梁盼盼手中的零钱,温声道:我跟市医院院长熟,能安排专家会诊。 梁盼盼摆了摆手:怎么好麻烦你。 李达康已经拿起外套:这个点公交都停了,您走着去得多晚啊。 梁盼盼犹豫片刻,终于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25章奋斗的孟局长 当奥迪车缓缓驶入医院大门时,值班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等梁盼盼和李达康下车时,住院部主任已经带着医护团队小跑着迎了上来。 这...这几位是?梁盼盼被这阵仗惊得后退半步。 李达康从容地笑了笑:大姐,我不是说了认识院长嘛。他朝主任使了个眼色。 主任立刻会意,擦了擦额头的汗:对对,是院长让我们来招待的!他身后的医生们齐刷刷点头。 梁盼盼将信将疑地从内兜掏出旧手帕包着的钱包:哪麻烦几位医生,帮我们交一下住院部304床的费用 不等主任发话,后面一个年轻医生已经箭一般冲入了住院部。 不到五分钟,他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递上一张账单。 这个...主任推了推眼镜,他盯着账单上的那个数字,眼角抽搐了一下:总共...30元。 梁盼盼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便宜?她上次带婆婆来看感冒都不止这个数。 主任干笑两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个…我们医院改革后...医保报销后就是...就是这个价 李达康适时上前接过账单:大姐,咱们先上去看看孩子吧。 电梯里,梁盼盼还在嘀咕:现在医院收费这么合理了? 而此时的三楼病房里,孟钰正百无聊赖地晃着包扎好的脚踝。 崔宜削着梨,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她抬头望去,只看到了一群白大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两个人走来。 其中那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眉眼间竟与梁瑜有七分相似。 妈,您来了。梁瑜有些意外地看向李达康,李叔您怎么也 李达康笑着解释:正好在帮大娘烧火,听说这事就顺路送梁大姐过来。 梁盼盼已经快步走到病床前,满脸歉意地对崔宜说:我是梁瑜的母亲,这孩子太淘气,害得 阿姨!孟钰急忙直起身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扭到的,跟梁瑜没关系。 她灵活地动了动脚证明,医生非要我住院观察一晚,其实我觉得根本没事。 崔宜笑着扶住梁盼盼:梁妈妈您太客气了,孩子们玩闹出点小意外很正常,咱们家长要是太较真,反而让孩子们不自在。 她拉着梁盼盼在陪护椅上坐下,我早就想见见您了,能把小瑜教得这么懂事有礼貌,肯定是个好家长。 梁盼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您过奖了,这孩子也就是在您面前装乖 孟钰悄悄拉了拉梁瑜的衣角,示意他附身过来,压低声音嗔怪道: 你怎么把阿姨也叫来了?这下好了,我妈肯定能跟聊到半夜,说不定还得把我小时候的糗事全抖出来! 梁瑜被她的话逗得忍不住轻笑出声。 梁盼盼转头瞪了他一眼:把小钰害的躺病床上了,还笑! 梁瑜一愣,这么快就连名字都知道了? 孟钰又拽他一下,咬牙切齿道:现在信了吧?快带我出去,这么多人挤在这儿,我快窒息了! 我怎么带你...梁瑜话没说完,就被孟钰打断:我不管,快带我出去! 梁瑜无奈,只好走向站在一旁的医生们。他看了眼为首医生的胸牌:孙主任,请问有轮椅吗?我想借一下。 孙浩见是跟市委书记关系匪浅的少年,连忙点头: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我跟您一起去。梁瑜跟上孙浩的脚步。 孙浩临走前恭敬地向李达康请示:李书记,那我先出去一趟,有事您随时叫我。 李达康随意点了点头:去吧。 李书记?崔宜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安静站在一旁聆听她们唠家常的中年男子 李达康语气谦逊:我是刚到京海任职的市书记李达康。 哎哟!李书记您好崔宜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原本以为只是区里的领导,没想到竟是一把手。 李达康摆摆手,语气亲切道:您别客气,今天我就是以长辈身份来看看孩子们,您坐着就好。 伴随着轮椅轱辘碾过地砖的轻响,梁瑜推着轮椅返回病房,清了清嗓子后道:妈,崔阿姨,医生特意叮嘱,说小钰需要多去户外透透气。 梁盼盼狐疑的投来审视的目光:是吗? 梁瑜立刻挺直脊背,目光诚恳地与母亲对视:真的!医生说适当活动对恢复有好处。 崔宜笑着拍了拍梁盼盼的手:让孩子们出去转转也好,对了,你们还没用餐吧?我让我丈夫顺路带些饭菜过来? 梁盼盼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们了。 说什么见外的话!崔宜爽朗地摆摆手,本来就打算让他送饭,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 她转而看向一旁的李达康,笑容里多了几分郑重,李书记,您方便的话也一起用个便饭? 李达康颔首致谢: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崔宜利落地起身,快步走到病房外的走廊拐角,迅速拨通孟德海的电话。 听筒刚一接通,就传来丈夫沉稳的声音:你和小钰去哪了?怎么都不见人影? 先别问这个!崔宜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却透着兴奋,快带些饭菜来市医院,李书记在这儿! 哪个李书记? 还能有谁?新上任的市书记李达康! 电话那头传来明显的抽气声,孟德海的声音都跟着拔高:什么?李达康书记?!紧接着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我马上到! 暮色渐沉,医院花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 梁瑜推着轮椅刚转过拐角,远远就瞧见孟德海拎着几个沉甸甸的食盒,步伐匆匆地往住院部方向赶。 爸?孟钰惊讶地唤道,声音在静谧的夜空里格外清晰。 孟德海猛地刹住脚步,待看清轮椅上女儿的模样,他脸色骤变:你这是 没事儿,就是崴了下脚。孟钰晃了晃打着石膏的右腿,嘴角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医生说要静养两天。 孟德海长舒一口气,目光却在触及梁瑜时骤然一凝。 他瞬间恍然大悟——难怪新上任的市书记会突然出现在市医院。 小瑜也在啊。他迅速调整表情,眼角堆起和蔼的皱纹。 梁瑜微微欠身:孟叔好,我陪孟钰姐透透气。 孟德海扬了扬手中的食盒,塑料袋子被压得簌簌作响:那你们在逛会,累了就回病房,我带了些热乎饭菜。 这么多?孟钰挑眉,您该不会把食堂搬空了吧? 吃不完就分给医护人员。孟德海说着转身就要走。 梁瑜上前两步伸手要帮忙:孟叔,我帮您拿些吧。 不用不用!我拿的下。孟德海连忙摇了摇头,几乎小跑着往电梯方向去,连背影都透着几分急切。 孟钰眯起眼睛,盯着父亲消失的方向:我爸今天不对劲。 可能是怕耽误我们散步?梁瑜望着他的背影猜测道。 得了吧。孟钰轻哼,以前他才不会自己拎这么多东西,早就使唤别人当苦力了。 梁瑜心里暗自发笑,自然明白其中缘由——能在市书记面前表现的机会,换做谁都不会轻易错过。 他不着痕迹地调整轮椅方向,岔开话题:要不咱们也回去?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孟钰皱着鼻子连连摇头,指尖戳了戳轮椅扶手:不想吃那些,咱们去外头吃馄饨吧!就现在,突然特别馋那口热汤馄饨。 她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梁瑜,满是期待。 梁瑜失笑,松开握把的双手举在胸前:遵命,伤员最大。 另一边的孟德海也是来到了304,他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快步的走入病房 饭菜到了,各位久等。 病房内的三人闻声起身。李达康目光落在他肩头的警衔上,微微挑眉:崔姐,没想到您爱人是一位人民治安官。 刚开完案情分析会,听说女儿受伤就急着赶来了。 孟德海放下餐盒,伸手时露出腕间磨旧的表带:来不及换便装,您就当我是一个普通家属。 崔宜快步上前,轻轻拽了拽丈夫的袖口提醒:德海,这位是新上任的市委李书记! 孟德海的瞳孔猛地一缩,瞬间挺直了脊背,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李书记!瞧我这冒失劲,真是 他下意识抬手想敬礼,又想起场合不对,手悬在半空仓促落下。 李达康主动上前半步,握住他的手轻轻摇晃:你刚刚说得就很好,今天咱们都抛开职务,就当是一起唠家常了。他语气温和,带着让人放松的亲和力。 孟德海那点心思在他眼里就跟玻璃缸里的金鱼似的,一清二楚。 不过这样正好——上面那位把他空降到这个位置,可不是只让他来当梁家的应声虫的。 要坐稳这个位子,光靠攀附梁家怎么够?得拿出真本事来,让上面看到他的能力。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一个主动靠过来的副局长,放在平时也就那么回事。 但现在...李达康余光扫过孟德海微微前倾的身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局长的位置还空着。 插入自己的班底才更适合自己开展工作嘛。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26章李达康:我要向市局报案 夜幕低垂,奥迪车缓缓停在梁家的院落前。 梁瑜搀扶着母亲进屋后,转身正要合上院门,却发现李达康仍立在车旁。 李叔,梁瑜突然跨出院门,跟您说件事。 李达康脸上立刻堆起和蔼的笑容:小瑜有什么事尽管说。 梁瑜压低声音道:我想跟您报个警,省得跑治安局了。 李达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梁瑜将白日遭遇全盘道来,当然在说到查阅资料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李达康却没在意网吧的事,他只觉得晚风凉飕飕地贴着脊梁骨。 若是梁瑜真有个闪失,别说赵立春了,怕是京城哪位第一个一掌拍死他。 简直无法无天!李达康低喝一声,小瑜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从严从快处理! 他拳头攥得咯吱响,在我的地界上,绝不容许这种歪风邪气! 梁瑜轻轻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李叔了,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我那十五块钱您也帮我要一下,一分钟都没用上呢。 一定原封不动要回来。李达康笑着应承。 院门吱呀一声合拢的瞬间,李达康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他转身走向座驾,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寒意——这群不长眼的东西,差点断送了他的青云路。 不过转念一想,这倒是个立威的好机会,第一把火,就从这里烧起! 第二天清晨的市委会议室里,几位市常委正低声交谈,突然的推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两个肩扛三级衔的治安官站在门口,神色拘谨。 几位常委交换着疑惑的眼神,以他们这个级别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 孟德海后背已经渗出一层细汗,面上却强作镇定。 他和安长林向在座的领导们点头致意后,默默走到末排坐下,腰杆挺得笔直,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几分突兀感。 孟德海和安长林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困惑。 他们接到紧急通知时,只说是李书记点名要他们参会,却完全不知道缘由。 李书记这是唱的哪一出?安长林压低声音问道。 孟德海摇摇头:先等着再说。 随着大门再次被推开,李达康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有人立刻起身,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坐。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在场众人心头一紧。 几位常委小心翼翼地落座,连椅子都不敢发出声响。 这位新书记,今天的眼神锐利得能刺穿人心。 知道为什么请市局的同志列席吗?李达康环视一周,手中的钢笔轻轻敲击桌面。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没人敢接话,连呼吸都放轻了。 李达康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因为我要向我们市局的同志——报个案。 末排的孟德海和安长林唰地站起来,动作整齐的像一个新兵。 看看,我们市局的两位同志反应多快啊!李达康手中的钢笔猛地指向二人,声音陡然提高,可为什么对辖区内的治安问题就这么迟钝?! 孟德海刚要开口解释,李达康直接抬手打断:就在昨天,有京海群众向我反映—— 他故意停顿,目光如刀扫过每个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地痞流氓公然调戏,勒索! 李达康慢慢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我想问问在座各位,这样的京海,老百姓还敢出门吗? 李达康见众人不敢回话,随意向左侧一指:你来回答我。 政法委书记赵立冬像是被电击般猛地一颤。 他缓缓起身,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李、李书记教训得是...这件事确实...确实应该高度重视 高度重视?李达康突然提高声调,吓得赵立冬肩膀一缩,说得好听! 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京海到底有没有重视?也许有——但我没看见 既然赵书记这么有觉悟,这件事就交给你来高度重视。李达康忽然放缓语气,却更让人毛骨悚然。好好给我打一打这股歪风邪气。 赵立冬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是!我一定...一定全力推进京海治安整治工作。 李达康微微颔首,手掌轻轻下压示意赵立冬落座:我拭目以待。 他的目光如探照灯般又转向两位副局长,会议室里的空气再度凝固,连空调出风口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治安工作出现疏漏,或许与局长岗位空缺有关。李达康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桌面。 他突然坐直身体,声音陡然提高:我认为,一个合格的治安干部必须具备三个特质! 李达康缓缓竖起第一根手指,目光如炬地看向安长林:第一,要有雷霆手段。 第二根手指竖起,李达康的视线依然锁定安长林:第二,要有绣花功夫。 这时,李达康突然转向孟德海,竖起第三根手指:第三...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也是最重要的,要有一颗赤子之心! 孟德海心头一震,手中的钢笔差点滑落。 这颗心要永远向着群众!李达康重重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要时刻牢记,我们手中的权力是群众给的! 李达康的目光在两位副局长之间来回扫视:安长林同志曾经的行动方案...我看过 孟德海同志的信访报告...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很有特点。 李达康最后给了总结:所以在接下来的整治行动中,我想看到你们两个为群众做事的决心。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27章和奥巴马聊科幻 往左第五栋,第七层。 梁瑜按照孟钰同志电话里的指导,终于找到了她家。 他站在门前,轻轻按响门铃。 等一下!马上来! 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紧接着是拐杖点地的哒哒声。 没多久,门被拉开,孟钰单脚撑着拐杖,另一只手扶着门框,微微喘着气。 孟姐,崔姨不在家?梁瑜看着亲自拄拐来开门的孟钰,有些意外。 我妈买菜去了,孟钰侧身让出门口,这会儿估计已经在麻将桌上了,进来吧。 买菜和打麻将怎么凑一起的?梁瑜挑了挑眉,但也没多问,低头准备套鞋套。 别麻烦了,直接进来。孟钰用拐杖轻轻拦了一下。 那我扶你?梁瑜直起身,伸手想去搀她。 不用!孟钰摆了摆手,单脚一跳,灵活地转了个身,我蹦得比走得还快,跟上。 梁瑜只好收回手,跟着她一路咚咚咚地跳进了——她的房间? 梁瑜坚定的跟随了她的脚步,目光扫过整个房间。 整体干净简洁,但床头堆着几个毛绒玩偶,书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台单反相机,旁边还散落着几本摄影杂志。 发什么呆呢?孟钰已经坐到电脑前,回头催促,快点,我妈要是突然回来,又该瞎想了。 瞎想什么?梁瑜下意识反问。 孟钰耳尖一红,抓起一个抱枕砸向他:少废话!赶紧的! 梁瑜眼疾手快地接住飞来的抱枕,顺势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小心弄脏了,又得费功夫洗。 孟钰瞪圆了眼睛,耳尖的红晕已经蔓延到脸颊,你到底查不查?要不要我帮忙? 我自己来。梁瑜笑着把抱枕放回床头,在她让出的位置立住。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专注的侧脸上,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浏览器页面随之展开。 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搜索栏下方几条未删除的历史记录格外醒目: 【兄妹情和爱情的区别】 【爱情真的能一蹴而就吗?】 啊!孟钰猛地扑过来,整个人几乎压在他背上,手忙脚乱地去捂他的眼睛,不准看! 她的发丝扫过梁瑜的颈侧,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梁瑜喉结动了动,在秒懂这记录的意思后,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好,我不看。 孟钰红着脸飞快地清空历史记录,指尖在鼠标上敲得咚咚响:你...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对吧? 嗯,我近视。梁瑜配合地转过头,目光落在窗台上的多肉植物上。 孟钰这才收回手,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你查你的。她攥紧衣角,思绪早已乱成一团。 这些搜索记录源于她最近的困扰——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安欣。 她分不清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情谊,还是更特别的心动。 而梁瑜的出现,又在她的心湖投下一颗石子。 昨天那些相处的细节不断在脑海回放,他挡在身前背脊和那个意外的拥抱,那种前所未有的悸动,更是让她无从适应。 她和梁瑜非亲非故,这种悸动,难道才是爱情吗?可他们才认识多久。 她越想越乱,只能看着梁瑜认真搜索的侧影,在心底无声叹息。 梁瑜的目光在电脑屏幕停留,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虽然孟钰的反应让他分了心,但现在让他欣喜的是——2001年的网络世界,竟然还没有《大圣传》的踪迹。 要知道这部在2000年横空出世的作品,当年可是被誉为网络第一书,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第一桶金。 既然《大圣传》还没出现...梁瑜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按键上轻敲,那06年才发表的《明朝那些事儿》肯定也没有。 想到这里,他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自己拿着作品与高书记探讨历史,拿《三体》跟奥巴马聊聊科幻 你是想写网络小说? 孟钰突然的声音让梁瑜回过了神。 他转头对上她好奇的目光,有些惊讶:你也知道网络小说? 怎么,看不起人啊?孟钰撇撇嘴,她挪着凳子他这边凑近了些,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梁瑜谦逊地笑了笑:就是想随便写着玩玩。 孟钰刚要接话,可突然响起的钥匙转动声让两人同时一颤。 糟了!是我妈回来了!孟钰慌乱地推着梁瑜,你快点先出去! 梁瑜也知道情况危急,一个箭步就冲出了房门。 刚冲出房门却正好与玄关处拎着水果的安欣撞了个正着。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小钰快出来,崔宜低头换着拖鞋,声音里带着笑意,安欣听说你受伤,特意...抬头看清屋内情形的瞬间,她的笑容也凝固了。 屋内的三个年轻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杵在原地,梁瑜和安欣大眼瞪小眼,女儿拄着拐杖僵在卧室门框边。 咳...崔宜清了清嗓子,强撑起笑容,小瑜也在啊。 梁瑜喉结滚动,挤出一个标准的微笑:阿姨好,我...我来借电脑查个资料。 崔宜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个来回,瞥见女儿整齐的衣装和敞开的房门,暗自松了口气:噢~查资料啊。 她拎起手中的菜篮晃了晃,我还以为你是馋阿姨做的手艺了呢。 梁瑜感觉到这古怪的气氛后,强作镇定地笑道:阿姨的手艺我当然惦记,不过今天确实是有正事。 那个...资料查完了,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就要往门口挪步。 安欣这才回过神来,侧身让出一条路:啊...好。 崔宜眼珠一转,突然拍手道:既然都来了,不如留下来吃晚饭吧?安欣也一起。 她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年轻人,正好我今天买了条新鲜的鲈鱼。 不了不了,梁瑜连连摆手,家里还有事 我、我也...安欣跟着开口,却在对上孟钰视线时突然改口,...我倒是可以帮忙打下手。 空气再次凝固。孟钰瞪大眼睛,拐杖差点没拿稳。 崔宜笑得越发灿烂:那太好了!小瑜啊,你看安欣都留下了 梁瑜也是脚步一顿,面对眼前这个进退两难的场面,他最后还是选择留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尝尝阿姨的手艺。 孟钰张了张嘴,最后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手心:随便你们吧 安欣默默把果篮放在茶几上,塑料纸又发出一阵沙沙声。 厨房里很快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混合着崔宜哼唱的民间小调,客厅里的三人却陷入诡异的沉默。 梁瑜轻咳一声,率先打破僵局:安警官今天不用值班? 我今天休息。安欣简短地回答,目光却忍不住瞟向孟钰打着石膏的脚踝,伤得重吗? 啊?哦...孟钰这才回过神,晃了晃石膏腿,就扭了下,医生非要打石膏 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死寂,直到热腾腾的饭菜上桌,崔宜解下围裙笑道:老孟来电话,说新书记要整顿治安,这几天都得加班,让我们先吃。 孟钰夹起一筷子青菜:怎么突然要整顿?这位新书记很严格啊。 你这孩子,崔姨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书记整顿治安还不是为了咱们京海老百姓?听说有群众向他反映 她压低声音,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混混当街调戏勒索! 咳!孟钰突然被米饭呛到,手忙脚乱去够水杯。梁瑜适时递上纸巾,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 她瞪圆的眼睛对上他含笑的眸子——那里面明明白白写着就是我告的状。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28 章 送他们入土 孟钰一把拽过纸巾,佯装恼怒地瞪他一眼,心里却泛起一丝暖意。 昨天在桥边梁瑜还能拿网吧的遭遇开玩笑,如今却郑重其事地捅到了李书记那里,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受伤吧。 崔姨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扬起。 虽说安欣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但真要选女婿的话,她心里更偏向梁瑜。 安欣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办案时总冲在第一线。 作为母亲,她实在不愿女儿跟自己一样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而梁瑜不仅为人稳重,以他家的背景,怎么也不可能被派去一线涉险 安欣的筷子在半空顿了顿,那天在治安局里,他就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亲近。 此刻看着孟钰耳尖未褪的红晕,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他向来拙于表达,这份埋在心底多年的感情始终没能说出口。 而现在,他忽然不确定了——难道孟钰对自己,从来都只是兄妹之情。 一顿饭在各自的心事中悄然结束。梁瑜和安欣帮着崔姨收拾完碗筷,夜色已深。 我这腿就不蹦跶着送你们了。孟钰倚在门框上,晃了晃打着石膏的腿。 梁瑜欠身温和笑道:您老快歇着吧。 嘿!谁老了?孟钰抓起门口的拖鞋作势要扔,却在母亲嗔怪的目光里悻悻放下。 安欣默默弯腰将散落的拖鞋摆成整齐的一排:崔姨,小钰,那我也先走了。 崔宜将两盒打包的桂花糕塞进他们怀里,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路上饿了垫垫肚子,有空再来家里吃饭。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下了楼梯,走到单元门口时,安欣突然开口:你住得远吗?要不要我捎你一段? 梁瑜看着这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警官,心里既不觉泛起一丝愧疚:不用了安警官,我家离这不远。 那...你注意安全。安欣点点头,转身要走。 安警官!梁瑜突然叫住他,上次的事,我还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安欣自然明白梁瑜话里的分量,却还是摇摇头:我帮你那是分内之事 安欣?小瑜?孟德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他提着公文包从阴影走出,脸上带着倦色:你们这是吃完了? 是啊孟叔,刚吃完下来。梁瑜答道。 孟德海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最近太忙,等这阵子过去,咱们好好聚聚。 一定。梁瑜后退半步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行告辞,不然家里该担心了。 目送梁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孟德海忽然按住安欣的肩膀:你这孩子,有些机会不该推得太绝,梁家后面的能量,关键时刻有大用。 安欣抿了抿嘴,目光坚定:我穿这身制服,本就不是图这些。 孟德海望着安欣倔强的侧脸,叹息的同时又带着些懊悔。 若是当时自己没有袖手旁观,如今又何须在李达康面前表什么决心?这决心要表多大才算够? 上去喝杯茶?孟德海拍了拍安欣的肩膀。 安欣抬头望向七楼阳台,那道熟悉的身影还站在梁瑜离去的方向。 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不了孟叔,改日再来叨扰。 孟德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欲言又止。 安欣这孩子他是真心看好,只是家里那位的想法,他又何尝不知? 回到家,崔姨快步迎上来接过公文包:怎么忙到这么晚?还没吃饭吧? 按李书记指示查封了几家黑网吧和地下场所。孟德海揉了揉发酸的腰。 孟钰拄着拐杖从阳台蹦了回来:爸,空腹加班小心胃病又犯了。 先管好你自己吧。孟德海瞪了她一眼,过两天就开学了,你这腿 哎呀,我觉得都快好了!孟钰一屁股陷进沙发里,石膏腿大大咧咧地架在茶几上,就你们非要给我裹成木乃伊。 崔姨看见这一幕直摇头:你这丫头,哪天才能有个正形。 夜色已深,政法书记赵立冬的书房却亮如白昼。 他反锁房门,将外套随意扔在椅背上。 电话接通瞬间,他再也压不住怒火,一拳砸在实木书桌上: 你活腻了是不是?!连新来的李书记都敢招惹! 电话那头明显懵了:赵、赵书记,这从何说起啊?我连李书记的面都没见过,给我八百个胆子也不敢 放屁!赵立冬抓起茶杯又重重放下要不是老子在京海经营这么多年,你现在早进号子了! 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立刻把你那些破网吧破产业给我全关了,找个人出来——要嘴严的。 赵立冬狠狠按下挂断键,他利落地取出电话卡,咔嗒一声折成两半。 要不是这家伙的特殊活动牵扯着省里的那条线,这种小角色死活与他何干? 白金翰顶楼办公室,徐江缓缓放下手机,脸色冰冷的可怕,他突然暴起,一脚踹翻茶几:操! 玻璃碎裂声中,他冲出办公室,对着走廊怒吼:把下面网吧的SB网管全给老子带过来!一帮废物捅这么大篓子,老子送他们入土! 不到一小时,八个穿着各色制服的网管被按跪在大理石地面上。 徐江慢条斯理地缠着棒球棒握把,眼神冷冷扫视着他们。 说说,他突然拽起一个网管的头发,那人疼得龇牙咧嘴,老子的正规网吧,怎么就被封了?棒球棒轻轻拍打对方惨白的脸,嗯? 那网管双手死死护住脑袋:老、老大...真的是因为消防器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徐江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提起来:再给我编?老子在京海这么多家网吧,怎么就你被封了? 网管嘴角渗出血丝,眼前直冒金星:真 啪! 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徐江朝地上啐了一口:妈的还想编,给我按住他。 四个马仔立刻扑上来,把网管死死按在大理石地面上。 徐江慢悠悠地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双手握住棒球棒举过头顶—— 我说!我全说!网管撕心裂肺地嚎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棒球棒在离膝盖寸许的地方停住。 徐江蹲下身,用棒球棒挑起他的下巴:早这么懂事多好? 今、今天来了一队穿制服的人...网管哆嗦着抹了把鼻血,说我们消防通道堆杂物,灭火器过期...要停业整顿 徐江气的四处乱转起来,突然又转过身一棒子砸在他的小腿:妈的还编 千真万确啊老大!网管疼的崩溃大哭,他们连营业执照都没查,就盯着消防问题 徐江的棒球棒再次高举在半空。 等等!网管突然尖叫起来,他们...他们还说要调昨天的监控!但、但监控已经被我删了 棒球棒咚地杵在地上,徐江眯起眼睛:删监控?为什么删? 网管抖如筛糠:昨、昨天少爷来过...跟一对小情侣起了冲突...后来那俩人跑了 小雷?!徐江喉结滚动,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这一切都瞬间明朗了。 合计着是自家仔惹到了市书记的人,他双腿突然发软,旁边的小弟赶紧扶住。 徐江用力捏了捏鼻梁,声音发颤:去...去把小雷给我带过来!现在!马上!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29章第一桶金和第二桶金 在确定好第一桶金的来源后,哪怕在临近高考的这个学期,梁瑜也利用课余时间伏案疾书。 不同于前世有电脑的便利,如今他只能一字一句地手写在稿纸上。 所幸《大圣传》全文不过十余万字,倒也不算太过吃力。 至于发表问题,很巧的是2000年的几大平台之一的榕树就在京海。 这就好办了,在某个周末,他特意蹭了李达康的顺风车前往投稿。 接下来的发表也就顺理成章了,在主编亲自审文后,大手一挥就上了主页推荐。 经过一番洽谈,最终以千字500元的高价成交——十五万字的《大圣传》,稿酬高达七万五千元。 梁瑜心知肚明,这价格自然是看在那辆01牌照的轿车面子上。 不过这种程度的关照,连权力的小小任性都算不上。 当五万元稿费打入梁盼盼的账户时,她握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 梁盼盼一把拽住放学回家的儿子:这钱到底怎么回事? 妈,我不是跟您说过在写小说吗?梁瑜眨眨眼,这就是稿费啊。 梁盼盼声音发颤:什么稿费能有这么多?她一个月的工资才600元,这笔钱相当于她十年的收入。 现在可是知识经济时代了。梁瑜笑着扶母亲坐下,那天榕树下的编辑不是给您看过工作证了吗?李叔不也帮我作证了? 这时韩玉秀洗好了碗从厨房出来:盼盼,小瑜的品性你还不知道?这钱一定来得光明正大。 老太太笑眯眯地擦了擦手,要我说啊,这钱就该存起来,将来给他娶媳妇用。 奶奶,我这钱是给家里用的,存起来做什么? 梁瑜急忙打断,他特意转五万回来,就是想改善家里生活,这要存起来不是白忙活了? 可梁盼盼却以后和韩玉秀持达成一致:哎好,我这就去给它放起来。 梁瑜张了张嘴,真想告诉她们,这不过是第一桶金,往后的资金流会源源不断,可转念一想,现在说这些谁会信呢? 唉...他轻叹一声,抓起书包就往外走,人微言轻,人微言轻。 这么晚了还出去?梁盼盼在身后问道。 梁瑜晃了晃手里的课本:去找小兰写作业。 都这个点了...梁盼盼望着渐暗的天色欲言又止。 高三作业多,写到十一二点都正常。梁瑜边说边换鞋,您别担心。 梁盼盼望着儿子匆匆离去的背影,既心疼又欣慰——课业这么重,这孩子还惦记着写小说贴补家用。 旧厂街的菜市场早已收摊,昏黄的路灯下只有零星几个行人。 梁瑜熟门熟路地来到高家,透过纱窗能看到兄妹三人正围着小方桌吃饭。 小瑜?高启强最先发现门外的身影,连忙放下碗筷迎上来,吃饭了吗?快进来坐!是来找小兰的吗? 梁瑜轻笑着摇头:不,我这次是专门来找高哥你们的。 找我们?高启强诧异地指了指自己,和高启盛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 高启兰原本轻快的神情瞬间黯淡,手中筷子重重落在碗边,闷闷开口:“怎么突然想起找我哥了? 梁瑜也没隐瞒:想跟高哥谈一笔生意 兄妹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后,高启强爽朗大笑:“小瑜,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只要你开口,天大的事我也不含糊!” 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梁瑜话音未落,高启兰已经腾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梁瑜见她要生气也不再逗她,伸手虚拦道: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找两位高哥有事,但也没说不能让你听啊。 他故意眨眨眼,再说了,我还指望高才女给我参谋呢。 高启强忍俊不禁,把妹妹按回座位:小瑜跟你开玩笑呢,瞧你这急性子。 说着给弟弟使了个眼色,高启盛立刻会意地添了副碗筷。 梁瑜笑着在高启兰身边落座,从书包里掏出一部银色的小灵通,轻轻放在桌上:高哥,你们听说过这个小灵通吗? 高家兄弟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就在上周,高启盛还偷偷跟大哥分析过这个小灵通的商机,没想到眼前的梁瑜,竟和他们想到了一块儿去。 这东西通话费便宜,机身价格也亲民。梁瑜好似没注意到他们小动作,手指轻点着机身,现在人人都离不开通讯,绝对是门好生意。 高启强喉结滚动,干笑道:巧了,阿盛前几天也跟我提过这个 真的?梁瑜惊喜地转向高启盛,盛哥也看中了? 高启盛推了推眼镜,谦虚道:就是...偶然注意到它的市场潜力。 那你们有兴趣开店吗?梁瑜单刀直入。 饭桌上突然安静下来,他们早就在筹划这事,唯一卡住的就是那张经营许可证。 要是梁瑜能加入许可证绝对不是问题,而且有他的背书他们连疏通关系都省了。 最主要的是梁瑜也帮助过他们,如果他们拒绝梁瑜自己去开,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们确实有这个打算...高启强搓着手,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就是那个经营许可证 这个包在我身上。梁瑜一挥手,小灵通在桌上滑出半尺,店面选址、进货渠道我都能搞定。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兄弟俩,我还可以入股两万,并且一起承担小灵通的成本费。 高启盛还是开口问出关键:那小瑜你准备占多少? 梁瑜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响,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两个方案。第一,55分,四年后股份优先转让给你们;第二,我六你们四。他顿了顿,四年后我自愿无条件退股。 五五、六四分...高启强低声重复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弟弟。 这个比例比他们预想的要高,毕竟租房、装修、水电…都是不小的开支,但考虑到梁瑜背后的资源 高启盛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小瑜,四年后退股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意思。梁瑜拿起小灵通把玩着,四年后我抽身离开,店铺完全归你们。 如果一定要退股,那我们选择六四。高启盛突然说道,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这样也避免以后,我们因为股权闹的不愉快。 高启强诧异地看向弟弟,却见高启盛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算得很清楚:用短期让利换取长期控股权,这笔买卖不亏。 梁瑜听到他们的答复,嘴角微扬,伸出手:合作愉快。 高启兰就这么注视这三人在她面前完成了一个交易,她歪头打量着梁瑜:等等,你哪来这么多钱?梁阿姨知道吗? 梁瑜神秘地眨眨眼,从书包里抽出一本《榕树下》杂志,翻到署名页面:看,这就是我的小金库。杂志内页赫然印着他的笔名赢瑜。 你居然真发表了...高启兰瞪圆了眼睛,随即压低声音,要是让梁阿姨知道你把你的稿费投进来 所以这是我们的秘密,可别去告我的状。梁瑜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高启兰咬着筷子尖,目光在哥哥和梁瑜之间游移:要是...亏了怎么办?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梁瑜突然凑近她,故意板着脸轻声道对我和你哥有点信心好不好?我们可是要做京海通讯业龙头的人。 高启兰只觉得耳尖发热,慌忙低头扒饭,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好。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 30章 高考前 自习的铃声在走廊尽头回荡,梁瑜合上最后一张模拟卷。 他转头看向身侧高启兰正慢吞吞地收拾文具盒,发梢垂落遮住了半边脸,肩膀却在不经意间轻轻颤抖。 怎么了?他伸手拨开她桌角的书册。 没...高启兰突然抬头,眼圈泛红却硬挤出个笑脸,就是突然觉得...再也不用刷题了。 梁瑜故意夸张地叹气:我倒是挺遗憾的,以后没人给我递小纸条了对吧? 他晃了晃手里厚厚的错题本,扉页还夹着她上周画的加油小人。 那你填志愿时怎么不说?高启兰猛地拉上书包拉链,金属齿咬合的声音格外清脆,非要等现在 因为你喜欢学医啊。梁瑜把椅子轻轻推回课桌下,我总不能说别学医了,跟我去汉大吧? 高启兰突然停在教室门口,转身望向教室——黑板上还留着值日生没擦干净的倒计时。 真的...一点不舍都没有吗?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梁瑜把书包甩到肩上,校服领口被夜风轻轻掀起:人生就像解方程,总要一步步往下算。 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但答案揭晓前,谁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惊喜。 校门口的樟树下,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突然鸣了两声喇叭。 梁瑜循声望去,只见车窗缓缓降下,赵蒙生正笑吟吟地冲他招手。 赵爷爷!梁瑜眼前一亮,难怪今早收到的祝福短信里唯独少了这位,原来是千里迢迢赶来京海了。 他拉起高启兰的手腕:走,带你去见个人。 身着军装的司机利落地打开车门,梁瑜带着高启兰坐进后座赵爷爷,您怎么亲自来京海了? 赵蒙生拍了拍他的膝盖,将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塞过来:这是你的人生大考,我不来像话吗?目光转向拘谨的高启兰,这位是? 这是我同桌高启兰。梁瑜拆开包装,掰了块巧克力递给她。 高启兰双手接过,声音细若蚊呐:赵爷爷好。 好好好。赵蒙生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你家住哪?顺道送你回去。 高启兰望着校门口翘首张望的两个身影,犹豫道:我两个哥哥也在校外接我,家离得不远 既然你的哥哥也来了,那就一起上车!赵蒙生大手一挥。 高启兰不好再推辞,还是下了车小跑着去叫两个哥哥,她踮起脚尖朝人群中挥手:哥!这边! 高启强和高启盛正伸长脖子张望,听到妹妹呼唤连忙挤过人群。 高启兰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小声道:哥,梁瑜的爷爷说顺路送我们回去 高启强顺着妹妹手指的方向望去,当他看清那辆车头挂着两个红旗的黑色吉普时,不禁想起梁瑜的背景:是该去拜访一下。 当车门打开的瞬间,兄弟俩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老人肩章上金色的松枝叶簇拥着三颗将星,在车内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后面坐不下了。赵蒙生和蔼地指了指副驾,前头还能坐一个。 高启强喉结滚动,双手在裤缝上擦了又擦:哎!我去前面!他弯腰的幅度几乎成了九十度,太麻烦您老了。 高启兰红着脸上了车,挤在梁瑜的身旁,高启盛则像只鹌鹑般缩在角落,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吉普车缓缓驶离旧厂街破旧的巷口,高家三兄妹仍站在原地相送。 哥,车都转过三个弯了。高启兰拽了拽两个哥哥的衣角。 高启强这才如梦方醒,直起身抹去额头的汗水,喉咙发紧地应了两声。 反观高启盛却却依旧维持着欠身的姿势,脑海中不禁回想着车厢里那三颗熠熠生辉的将星,以及老者端坐在后座时不怒自威的侧脸。 吉普车驶近梁家小院时,远远就看见院门大开,韩玉秀和梁盼盼站在门前,身旁还立着位气质优雅的老妇人。 柳奶奶好。梁瑜下车后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 柳岚笑着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饿了吧?我特意炖了党参乌鸡汤。 光闻着香味就馋了。梁瑜俏皮地眨眨眼,引得众人轻笑。 赵蒙生揽过梁瑜的肩膀:抓紧吃饭,养精蓄锐,高考可是场硬仗。 他转头对韩玉秀道,嫂子,今晚可得盯着这小子早点睡。 梁盼盼在一旁忙不迭点头,眼眶有些发红:妈都把他的准考证检查三遍了。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三辆军绿色吉普车已静静停在小院外。 李达康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时,他疑惑地按下车窗——这些挂着军牌的车辆,显然不是寻常配置。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当看清中间那位军装老者肩上的三颗将星时,李达康瞳孔骤缩。 那张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面孔,此刻竟真切地站在自己辖区的小院里。 他猜想的果然没错,梁家的背后果然是这个级别的人物。 李达康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跳下车,小跑着上前敬了个军礼:赵部长好!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赵蒙生微微蹙眉,韩玉秀笑着解围:这是京海的李书记,家里很多事,多亏了他帮忙。 您言重了。李达康连连欠身,声音不觉提高这都是地方官员的分内之事。 京海市书记?赵蒙生目光如炬地打量着他。 是,我是年初刚调任过来的李达康。 赵蒙生微微颔首:京海是块福地,要多为群众谋福祉。 一定不负重托!李达康声音洪亮,目送五人登上吉普车。 直到三辆车消失在街角,李达康仍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晨风吹拂着他的西装下摆,却吹不散他脸上由衷的笑意。 就凭韩老太太刚刚那几句话,这几个月的辛苦经营,值了。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31 章 高考后 奶奶,汉东大学的招生办,刚给我来电话,我被录取了。梁瑜乐滋滋举着电话走进院子向韩玉秀报喜。 韩玉秀正在院子里浇花,闻言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好啊,我们老梁家可算出了个文曲星! 您这话说的,梁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现在上大学早不像以前那么稀奇了。 怎么不稀奇?老太太得意地晃着手中的水壶:隔壁王婶她孙子上的那个什么...二幺幺大学,吹了三年,咱们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汉东大学! 梁瑜忍俊不禁:奶奶,汉大也是 管它什么二幺幺、幺幺二的,韩玉秀摆摆手,快去打个电话给你赵爷爷他们报喜! 哎,我这就去。梁瑜快步回到堂屋,喜讯刚落进听筒。 电话那头便传来赵蒙生爽朗的笑声:好小子!凭真本事考上汉东大学,不愧是梁连长的孙子!这次你争气,我们毕业礼没白备—— 梁瑜双眼一亮,好奇问道:赵爷爷,您说的礼物是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赵蒙生故意卖了个关子,电话里传来茶杯轻碰的声响,保证让你惊喜。 梁瑜无奈地摇头,这谜语基因真能一脉相承了:那我就提前谢谢赵爷爷了。 在给几位长辈打完电话后,梁瑜便来到门前准备换鞋子出门。 韩玉秀望着孙子风风火火的模样,忍不住问:小瑜,这么急着去哪儿? 我去问问小兰考得怎么样。话音未落,人已经蹿出了屋门。 来到高家时门上已经上了锁,梁瑜便转身走向街角新开的小灵通店。 欢迎光临~高启兰从柜台后抬起头,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一晃。 看清来人,她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这位客人想办什么业务? 梁瑜背着手踱步过去,故作严肃地打量店面:我是来视察工作的。突然凑近道,看你表现不错,升你做总经理怎么样? 这小兰打个暑假工就成管理层了?高启强从货架后转出来,手里还拿着账本,那是不是得给她在加点工资啊? 要不再给她加五块!高启盛转着圆珠笔接话,镜片后的眼睛笑成两条缝,按这个涨幅,到开学前能买部小灵通了。 高启兰被逗得脸颊绯红,抓起柜台上的便签纸轻轻拍向梁瑜:你们就会拿我打趣! 她突然想起什么,笑着问道,招生办给你打电话了吗?我收到汉东协和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了! 巧了不是?梁瑜笑着拱手,汉东大学刚给我打了电话。 那可真是双喜临门了!高启强他弯腰从柜台底下掏出四瓶橘子汽水,来!我们一起先小庆祝一下! 学业有成!四个玻璃杯碰在一起,四个人欣喜的声音响彻在店面。 正好,高启强把翻得卷边的账本推到梁瑜面前,封面上用红笔写着首月营收:小瑜你要不要看看咱们的业绩? 当梁瑜凑近看到最后用朱笔圈出:首月净利润:一万四。 这...梁瑜惊讶地挑眉,比预期高了近两成啊! 高启盛推了推眼镜:这还是多亏了你的关系,不仅房租水电享受了特殊优惠,连电信那边的分成比例都比市场标准高出5个百分点。 他手指在计算器上敲出一串数字,光是这5个点的差额,就多赚了...两千四百元左右。 高启强摩挲着下巴上窸窣的胡茬,笑得见牙不见眼:照这个势头,不用十个月就能回本。 梁瑜摩挲着下巴,目光扫过账本上整齐的收支明细:这才一家店面就有上万的纯利润,抢占京海市场还得要趁早啊。 他心知肚明,小灵通至少还有四年的黄金期,这四年的市场是巨大的,而另一个商机——网吧产业他也会迅速展开。 我们打算先在青华区再开两家分店。高启盛试探性地说道,悄悄观察梁瑜的反应。 他们清楚,没有梁瑜的首肯,任何扩张计划都是空谈。 高启强适时递上一份手写的规划书:这是选址方案,你看 梁瑜接过规划书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我完全支持扩张,不过其他区的市场也不能放过。 明白!高启强眼睛一亮,我们一定多多考察,争取明年先开上两家店面。 梁瑜将方案递回去,突然话锋一转:对了高哥,附近有没有靠谱的驾校?我想趁暑假考个驾照。 巧了不是高启强指着街对面,老张驾校就在转角不远,教练是我熟人。 梁瑜转头看向正在整理柜台的高启兰,突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兰医生,要不要一起报名? 我才不要。高启兰头也不抬,把展示机摆正,我又买不起车。 那...梁瑜突然抽走她手里的抹布,陪我去看看总行吧?就当...提前熟悉下救护车操作? 高启兰气得去抢抹布,发梢扫过梁瑜的下巴:你!却在看到他期待的眼神时,鬼使神差地松了手就一个小时。 店门外,知了在梧桐树上叫得正欢。 高启盛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突然对哥哥低声道:咱们是不是该...提前准备份子钱了? 高启强作势要打,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胡说什么!记账去!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32章京州 清晨的阳光洒在梁家小院的水泥地上,梁瑜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辆崭新的黑色吉普车。 后备箱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韩玉秀还在试图往里塞一罐自制辣酱。 奶奶,妈,我就是去京州玩两天...梁瑜伸手去接那个摇摇欲坠的玻璃罐,这都够我吃半个月了。 梁盼盼抱着胳膊站在台阶上,朝韩玉秀抱怨:妈,您看吧,我就说赵叔他们不该这么早送车,这小子驾照才捂热乎呢,就想着往外跑。 妈梁瑜扯了扯母亲的衣角,您不是亲眼看过我开车嘛,稳当着呢。 见母亲不为所动,梁瑜转身扶住韩玉秀:奶奶您评评理,高三这一年多辛苦啊,现在好不容易考完了,我妈连让我出门透口气都不让。 韩玉秀立刻心软了,拍拍孙子的手背:盼盼啊,孩子考得这么好,是该放松放松。 梁盼盼看着这对祖孙,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伸手整了整儿子的衣领:路上注意安全,开慢点,到了地方,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梁瑜眼睛一亮,利落地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他弯腰抱了抱母亲和奶奶,我过两天就回来,给你们带京州最时兴的头巾! 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梁盼盼突然追出几步:等等!她匆匆往儿子手上塞了卷钞票,路上买点好吃的,别饿着自己。 梁瑜看着这卷钞票不禁笑了笑,回身到钱包一起卷了个更大的塞回母亲手里:妈,留着跟奶奶吃点好的,别舍不得花钱。 伴随着吉普车的离开,梁盼盼看着手中的钱,这才想起这小子写的小说赚的稿费比她干十年都多。 韩玉秀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小瑜已经长大了,不能一直把他当小孩看了。 汉东的省城京州他还是第一次到,问了几次路后,他终于将车开到了汉东电视台的大楼前。 嘀嘀——他按了两下喇叭,副驾驶门很快被拉开。 孟钰利落地钻进车里,带进一阵栀子花香:可以啊梁少爷,这么快就开上吉普了? 梁瑜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故作深沉的反问道:很难吗? 说你胖还喘上了!孟钰抬手就要拧他耳朵,却在碰到时放轻了力道 上次给的电话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是人事呢,结果人家是台长,搞的台长亲自带我入职,现在同事都暗搓搓叫我关系户! 高老师就给了我这个电话,我真不知道是台长电话。梁瑜夸张的缩了缩脖子不过...当关系户不好吗? 孟钰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出声:还行吧。 那还不得好好谢谢我。梁瑜转动方向盘,再带你去谢谢真正的关系。 是去见你电话里的那个高老师?孟钰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我听说他是政法委 错啦!梁瑜突然踩下油门,他是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汽车缓缓驶入省委大院,经过门岗严格检查后,两人在高育良住所前见到了早已等候的夫妻二人。 是小瑜吧?气质温婉的中年妇人微笑着迎上来,我是吴慧芳,你高老师的爱人,老高常跟我提起你。 梁瑜快步上前,握住吴慧芳的手:吴老师好,我也常听高老师提起您。 又转向高育良,高老师,电话里说好的,我一定要亲自来道谢。 高育良面带微笑的颔首:一路奔波辛苦了。 梁瑜后退半步侧身介绍道,这位是孟钰,是我的朋友,这次特意跟我一起来道谢。 孟钰双手递上精心挑选的茶具礼盒,微微欠身:高书记好,吴老师好,贸然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太见外了。吴慧芳笑着刚要推辞,却被一阵轻佻的口哨声打断。 哟,高书记家今天挺热闹啊。赵瑞龙晃着车钥匙走进院子 高育良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瑞龙有事吗? 老爷子高升在即,赵瑞龙斜倚在门廊柱上,想请高书记赏脸吃个便饭。 他目光在孟钰身上停留了几秒,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替我谢谢立春书记。高育良笑容不变,今晚的饭局,我晚上一定到。 赵瑞龙懒洋洋地直起身,临走前又瞥了眼孟钰的戴着的工作牌:这位美女是电视台的吧?有空来我的山水庄园一起喝咖啡,我哪可比电视台有意思。 孟钰下意识往梁瑜身后躲了躲,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他的衣角。 梁瑜立刻侧身将她完全挡住,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她没兴趣。 赵瑞龙脚步一顿,慢慢转回身,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他脸上投下阴鸷的阴影:你又是哪根葱啊? 高育良镜片后的目光骤然锐利:瑞龙!他上前半步,这是我学生,说话注意分寸。 行啊~赵瑞龙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今天给高书记面子。 他抬手点了点梁瑜,小子,山水有相逢,下回别在我面前装牛逼。 待赵瑞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庭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高育良眉头紧蹙,抬手扶了扶眼镜,沉声道:这孩子被他父亲惯坏了,你们别往心里去。 快进屋吧。吴慧芳急忙拉开纱门,茉莉茶的清香飘散开来,我煮了绿豆汤,这天儿太燥了。 梁瑜和孟钰随着吴慧芳走进客厅,清凉的空调风迎面拂来,驱散了方才的燥热。 吴慧芳从冰箱取出冰镇好的绿豆汤,青瓷碗壁上立刻凝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快尝尝,她将碗轻轻放在茶几上,用砂锅慢火熬的,还加了点陈皮。 梁瑜捧起瓷碗抿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滋味..真是回味无穷啊。 孟钰悄悄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这话分明上次在喝她母亲的鸡汤时也说过。 高育良也皱了邹眉,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吴慧芳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眉眼弯成温柔的弧度: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呢。 高育良直起身子,指尖轻叩扶手:本想留你们吃顿饭的,但今晚...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欲言又止。 高老师您太见外了,梁瑜放下碗,碗底与茶几发出清脆的叮声,我们本就是来道谢的。 对了,高育良突然想起什么,转向妻子,小瑜考上汉大了,你到时候 报到那天一定给我打电话,吴慧芳接过话茬,从包里取出张名片,我带你去认认路。汉大这些年新建了不少教学楼,连我都快认不全了。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33章和育良书记聊明史 梁瑜正要道谢,门铃声便突然响起。 吴慧芳上前打开屋门后惊道:赵书记,您怎么来了? 一听这称呼,高育良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多年的官场历练让他迅速恢复常态,迅速地起身相迎。 梁瑜和孟钰见状,也连忙跟着站起身来。 赵立春在赵瑞龙的陪同下缓步走进屋子,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和蔼笑容:育良啊,听说你家里来了贵客了? 高育良上前半步笑道:是我的学生梁瑜,带朋友来拜访。 梁瑜...赵立春轻轻重复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什么。 他忽然展颜一笑:既然是育良的得意门生,不如留下一起吃个便饭? 梁瑜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赵书记,剧中从未出现过的人物此刻真实站在面前,先不说这种老狐狸的精明自己对付不了。 光看到他身后歪嘴笑着转钥匙的赵瑞龙,梁瑜就不愿与他们过多纠缠。 梁瑜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微微欠身:实在抱歉,今晚已经约了人,声音不卑不亢。 赵立春眉头微微皱起,又很快舒展:年轻人交际多,理解,那我就不勉强了。 他转向高育良,我就是顺路来看看,不用送了。 直到父子俩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吴慧芳才长舒一口气。 高育良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眉心:小瑜啊...他的声音透着疲惫,立春书记毕竟是汉东的一把手,当面驳他面子...终究还是不妥。 梁瑜当然明白老师话里藏着的关切,但他也丝毫不怯,一个远在汉东的封疆大吏,等进了京城,真以为还能一手遮天吗。 更何况,下一届省书记可是带着中央任务来整顿汉东的。 老师的苦心我懂梁瑜抬起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可我听说赵书记,不是马上就要进京了? 高育良的话卡在喉咙里,他透过镜片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学生。 梁瑜既然能如此说,那他的背后可能就是某个扎根京城多年的实权派,京城...是赵家的龙潭,却也可能是梁家的主场。 你啊...高育良忽然失笑,摇了摇头,既然心里有数,老师就不多说了,有事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梁瑜郑重地点头致谢,:谢谢老师。 他忽然话锋一转,从孟钰的帆布包里抽出一沓装订整齐的文稿:对了老师,我最近在写一部关于明朝历史的小说,想请您指点一二。 高育良原本略显疲惫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镜片后的目光变得炯炯有神:哦?你也对明朝感兴趣? 老师也喜欢明史?梁瑜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 吴慧芳掩嘴轻笑:你这可问对人了,你高老师书房里全是明史典籍,连《明实录》都能背出几段来。 高育良摆摆手,但眼角已经浮现出笑意:谈不上研究,就是有些粗浅的见解。 他接过梁瑜递来的手稿,封面上《明朝那些事儿》几个大字龙飞凤舞。 随着书页翻动,高育良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微蹙。 用这种幽默的笔法写历史...高育良摘下眼镜擦了擦,确实很新颖。他将手稿轻轻合上,不过 老师但说无妨。梁瑜身体微微前倾。 你觉得历史小说的核心是什么?高育良突然问道,手指在书封上轻轻摩挲,是趣味性,还是 是真实。梁瑜不假思索地回答,幽默只是外衣,但骨子里必须尊重史实。 高育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说得好!那你对明朝哪段历史最感兴趣? 万历年间。梁瑜脱口而出,随即又补充道,特别是张居正改革那一段。 好!好啊!高育良突然拍了下膝盖,声音提高了八度,把正在倒茶的吴慧芳吓了一跳。 跟我来。他起身带着梁瑜走入书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泛黄的《万历十五年》,书页间还夹着密密麻麻的笔记便签。 你看这段...高育良激动地翻开书页,指尖在一段文字上重重划过,张居正的考成法,放在今天都不过时! 梁瑜凑近看去,发现书页边缘写满了批注,墨迹深浅不一,显然是在不同时期留下的。 他忽然注意到一段特别标注的文字:老师,您这个观点 怎么?高育良眼睛发亮。 关于张居正与冯保的关系,我查到一些新史料 吴慧芳将茶点轻轻放在托盘上,对着孟钰无奈地摇摇头:让你见笑了。老高平时在单位端着架子,一聊到明史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眼角泛起温柔的细纹,这些年能跟他聊到一块儿去的,除了他以前的那些老学究同僚,还真不多见。 孟钰接过茶盘,抿嘴笑道:能遇到志趣相投的人是好事。 她望向书房,梁瑜的身影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就像 就像你们年轻人说的同好?吴慧芳接过话茬,从果盘里拣了串葡萄递给她。 书房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高育良洪亮的声音穿透门板:妙啊!这个考成法的现代解读! 接着是梁瑜清朗的回应:老师您看这段内阁票拟 话音未落,就听见高育良迫不及待的回应:等等!我书房里正好有相关史料! 吴慧芳摇摇头笑道:瞧瞧,这哪像师生,倒像两个挖到宝藏的孩子。 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在书房的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光影。 高育良意犹未尽地合上最后一页手稿:小瑜啊,他轻轻摩挲着书封,这部《明朝那些事儿》,说不定能开创历史写作的新风格。 书桌上的茶早已凉透,却无人顾及。 梁瑜恭敬地接过手稿:多亏老师指点,能和您探讨明史,我受益匪浅。 他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高育良的建议,墨迹还未干透。 高育良起身时,膝盖处的裤子还留着久坐的褶驺:后生可畏啊!我教书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对明史这么有见解的学生。 四人走出省委大院时,吴慧芳上前相送道:下次来提前说,阿姨给你们做拿手的糖醋鱼,你高老师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高育良突然拍拍梁瑜的肩膀:记住,无论写历史还是走人生,都要—— 既要脚踏实地,也要仰望星空。梁瑜接口道,师生二人相视一笑。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34章近水楼台先得月 暮色渐浓,吉普车缓缓汇入京州繁华的晚高峰车流。 孟钰支着下巴,目光从窗外移到驾驶座:真没想到, 她故意拖长声调,我们梁大少爷还是个明史专家呢? 梁瑜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框:这位同学,你对专家二字的理解还有待加强啊。尾音上扬,带着明显的嘚瑟。 啧,孟钰伸手拧开广播,交通台的音乐顿时填满车厢,一说你胖你就喘上了哈。 她指尖在膝盖上打着节拍,对了,你今晚住哪儿? 梁瑜突然眨眨眼:这不是等着孟大小姐安排吗? 不是吧!孟钰一把关小广播音量,你开着几十万的吉普车哭穷? 她伸手戳了戳梁瑜的肩膀,这车漆都比我的包贵吧? 你这真是冤枉我了梁瑜一个急刹停在红灯前,惯性让两人同时前倾,这车其实是长辈送的礼物。 他转头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我现在全身上下就剩...嗯...故意打开了空荡荡的钱包。 孟钰翻了个白眼,却在绿灯亮起时突然松口:行吧,我那儿还有个客房...话没说完,就听见某人得逞的轻笑声。 谢谢孟姐收留!梁瑜一脚油门,吉普车欢快地蹿了出去。 后视镜里,映出孟钰微微发红的耳尖,和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 吉普车穿过霓虹闪烁的街道,最终停在一栋安静的公寓楼下。 孟钰掏出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夜色中格外清脆。 先说好,她推开房门,顺手按下墙上的开关,客房在左边,浴室用品在柜子里。 暖黄的灯光瞬间填满玄关,照亮了摆放整齐的拖鞋。 梁瑜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小窝——茶几上摊开的新闻杂志,还有阳台上那盆生机勃勃的绿萝。 看什么看!快过来帮我洗菜孟钰把备用钥匙扔过来,我明天早班。 遵命,孟大记者。梁瑜做了个夸张的敬礼动作。 不一会儿,几道家常菜就摆上了餐桌。清炒时蔬泛着油光,番茄蛋汤冒着热气。 孟钰解下围裙,发丝间还沾着细小的菜叶:尝尝咸淡怎么样? 梁瑜夹起一筷子鸡蛋,在孟钰期待的目光中故意慢条斯理地咀嚼。 嗯~这味道...他眯起眼睛,拖长了尾音。 孟钰立刻举起筷子作势要打:你再说回味无穷试试看!。 我是说,梁瑜连忙护住自己的碗,笑得眉眼弯弯,这味道真不错,跟崔阿姨的手艺有得一拼。 噗——孟钰突然笑出声,算你识相。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梁瑜被厨房传来的滋滋声唤醒。 走出卧室时,正看见孟钰系着浅蓝色围裙在煎蛋,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你怎么也起来了?孟钰转头,锅铲上的煎蛋金黄酥脆。 梁瑜伸了个懒腰笑道:送你去上班啊。 他凑近灶台,下巴几乎要搁在孟钰肩上,好香 早醒了也不说!孟钰手肘往后一顶,却刻意放轻了力道,我只煎了一个蛋。 我不吃也...话音未落,盛着煎蛋的盘子已经推到他面前。 你先吃,我再煎一个。孟钰转身时,围裙带子在腰间系出纤细的轮廓。 梁瑜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轻笑:孟姐,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 像...像什么?孟钰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油花溅在围裙上。 她不敢回头,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像亲姐弟啊。梁瑜坏心眼地拖长音调,叉子戳破蛋黄,金色的汁液缓缓流出。 孟钰心头莫名一空,锅铲重重敲在锅沿:谁要当你姐姐! 那你想当什么?梁瑜迅速的追问道。 啪!孟钰把第二个煎蛋拍进盘子,爱吃不吃,不吃出去!。 我吃我吃!梁瑜忙举手投降。 吉普车缓缓停在电视台大楼前,立刻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哎,你看,孟钰又坐哪辆车来了!昨天就看见她上这辆车了。几个年轻员工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说不定是她爸来送她呢?有人猜测道。 议论声戛然而止——只见驾驶座下来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绕到副驾驶绅士地拉开车门。 完了,名花有主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同事,快告诉他们组的小周别惦记了。 人家可是台长亲自带进来的关系户,同伴撇撇嘴,那家伙一个还没转正的拿什么比? 梁瑜敏锐地察觉到四周灼热的视线,低头在孟钰耳边调侃道:你们台里的男同胞,眼神都快把我烧穿了。 孟钰扬起下巴,眉眼带笑:害怕了?害怕就自己回去呗。 那不行,梁瑜笑着跟上她的步伐,我可是来观摩未来著名记者的工作日常。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电视台工作楼层,孟钰熟门熟路地领着梁瑜穿过走廊。 组长早!孟钰朝一位正在整理资料的中年女性挥手。 对方抬头时,目光在梁瑜身上停留了几秒:这位是? 我在京海的朋友,梁瑜。孟钰自然地介绍,他对电视台工作挺好奇的,今天来参观学习。 组长在想到孟钰身后的背景后点点头,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行吧,正好今天要去省博物馆拍专题。 她合上文件夹时,梁瑜敏锐地注意到器材区投来的两道视线。 器材区,一个中年男子和年轻助手正在调试摄像机。 见他看过来,两人礼貌性地点头致意。 年轻助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带子,眼神闪烁不定。 走了走了!组长拍拍手,众人开始搬运器材。 中年摄影师拉开采访车驾驶门,突然皱眉:这位...也要跟去? 梁瑜晃了晃车钥匙:我可以自己开车。 不是这个意思...摄影师欲言又止,被组长打断:小梁要是感兴趣就一起吧,今天拍明代文物特展,挺长见识的。 众人将车辆整齐停在博物馆前的广场上,孟钰刚弯腰要去拿三脚架,那个叫周浩的年轻助手就像弹簧般蹿了过来。 我来我来!他一把抢过器材,动作太急差点撞到孟钰。 孟钰后退半步,看着这个今天跟打了鸡血似的同事:不用了,我自己 你拿这个轻便的!周浩不由分说将一台手持摄像机塞过来。 梁瑜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插进两人之间:你们电视台的同事...他故意拖长声调,都这么乐于助人? 孟钰用手肘轻轻顶了他一下:少贫嘴。她压低声音,周浩是新来的实习生,可能想多表现吧。 梁瑜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目光却追随着周浩的背影。 那个周浩搬着器材的姿势很别扭,像是刻意在展示根本不存在的肌肉。 走进博物馆大厅,梁瑜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假装记录着素材,实则将周浩可疑的举动尽收眼底。 这次随行,他本是想旁观孟钰的工作日常,顺道补补明史知识。 毕竟《明朝那些事儿》百万余字的内容,任谁都难以全盘牢记,却没想到这次还有意外收获。 明代瓷器展在二楼。组长招呼大家,小钰,你先去拍几个全景。 孟钰刚要应答,周浩又冒了出来:我陪你去吧!那边灯光不好调...他的声音在梁瑜走近时戛然而止。 巧了,梁瑜晃了晃笔记本,我对明史有点研究,正好可以当临时解说。他朝孟钰眨眨眼,专业免费,童叟无欺。 孟钰忍不住笑出声,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那就有劳梁老师了。 中年摄影师走到失魂落魄的周浩身边:小周啊,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正在说笑的两人,孟钰可是台长亲自带进来的,咱们这种没根基的,就别想了 周浩勉强的笑了笑:王哥,您这话说的,我… 好了,我言尽于此了。王崇拍拍他的肩,没再多言。 博物馆的拍摄工作顺利完成时,夕阳的余晖已经透过车窗。 孟钰靠在副驾驶座位上,轻轻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累了吧?梁瑜瞥了她一眼,顺手调低了空调温度,今天那个周浩可真是殷勤。 孟钰闭着眼睛笑了笑:他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想多表现而已。 她转过头,夕阳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不过你今天解说得真不错,连组长都夸专业。 梁瑜得意地挑了挑眉:那当然。 车子停在电视台门口,周浩正抱着一堆器材往楼里走。 看到孟钰下车,他眼睛一亮:孟钰!这些器材我来还就行,你就先下班吧 不用啦,我们一起搬。孟钰笑着摇头,转身朝梁瑜招招手,别傻站着,过来搭把手。 梁瑜利落地卷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得令!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轻松接过最重的三脚架箱。 收拾完器材已是华灯初上,同事们互相道别时,周浩站在玻璃门内,看着孟钰和梁瑜并肩离去的背影。 突然,梁瑜的手自然地牵起了孟钰的。 你…你干嘛?孟钰猛地僵住,耳尖瞬间红得能滴血。 跟姐姐牵个手嘛。梁瑜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孟钰象征性地挣了挣,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低头盯着两人交叠的指尖,声音细若蚊呐:谁、谁是你姐姐...快放开。 梁瑜悄悄回头,透过玻璃门对上周浩失落的视线。 年轻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像株被霜打的小白菜。 梁瑜不由轻笑,手指悄悄扣进孟钰的指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 35章 报到 八月的骄阳炙烤着柏油马路,热浪在空气中扭曲变形。 梁瑜的吉普车缓缓停在旧厂街口,梁瑜摇下车窗,朝巷子里喊道:小兰子!这边! 高启兰拖着行李箱从巷子里小跑出来,马尾辫在脑后欢快地跳跃。 慢点儿!梁瑜连忙下车帮忙,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行李箱,你这是把整个家都搬来了? 高启兰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就是一些衣服。她掰着手指数道,还有一些自家腌的咸菜和我收集的医学杂志、参考书… 梁瑜笑着摇摇头,把箱子塞进后备箱:等到了学校你就知道,大多东西根本用不上。 高启强和高启盛也从巷子里走出来,高启强双手合十笑道:小兰就拜托你了。 高哥客气了,梁瑜接过高启盛递来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瓶冰镇汽水京海的生意还得靠你们多费心。 梁瑜坐回驾驶座,熟练地系好安全带,车内的空调送出阵阵凉风,将暑气一扫而空:“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了。 高启兰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用力挥手:哥!我会想你们的! 高启强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摆了摆手:在外面记得按时吃饭! 高启盛也连连挥手道别:有事随时给家里打电话。 吉普车驶上高速公路,窗外的风景开始飞速后退。 高启兰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家乡轮廓,指尖不自觉地绕着安全带打转。 第一次离开家去外面住,感觉怎么样?梁瑜单手扶着方向盘,余光扫过她微微抿起的嘴角。 高启兰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还好 忽然她转过头好奇道,你不也是第一次去外面住宿舍吗? 梁瑜嘴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我吗?他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可不是第一次了,前世的大学的记忆像老电影般在脑海中闪回,没想到他又能重温一回。 高启兰歪着头看他:想什么呢,笑什么这么神秘? 没什么。梁瑜伸手调高了音响音量,流行音乐的旋律顿时充满车厢,就是想你晚上会不会躲被窝里哭鼻子。 你讨厌,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高启兰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她的动作,梁瑜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祁同伟三个字。 喂,祁哥。梁瑜按下接听键,顺手将音响调低了一档。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小瑜,这都快开学了,你什么时候来报到?我这个老学长可等不及带你逛逛校园了。 梁瑜看了眼路牌笑道:巧了,我现在就在去京州的路上,吴老师上次也说要带我熟悉校园 吴老师?祁同伟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也好久没拜访她了,正好一起啊! 行,那到了京州,我马上联系你。梁瑜挂断电话,发现高启兰正眨着眼睛看他。 是那位专案组的祁组长吗?她手指绕着安全带打转,你要不要先过去? 梁瑜笑着摇摇头:急什么,先把你安顿好再说。 汽车在高速路上疾驰,两个小时后稳稳驶入京州地界。 梁瑜熟练地将车拐进一个商场,高启兰好奇地望着四周琳琅满目的店铺:怎么来商场了?要买什么东西吗? 下车吧,梁瑜解开安全带,等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乘电梯来到三楼女装区,高启兰看到店铺招牌顿时停住脚步:我、我带够衣服了! 梁瑜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腕:来都来了,就当陪我逛逛。 店内冷气很足,高启兰却觉得脸颊发烫。 见她对满架衣服手足无措,梁瑜随手拿起一件白色棉麻上衣和浅色牛仔裤:试试这套? 老板娘笑眯眯地凑过来:小伙子眼光真好!这套特别衬小姑娘的气质。她比划着,清清爽爽的,大学生就该这么穿。 我真的不用...高启兰耳尖都红透了,声音越来越小。 梁瑜把衣服塞在她的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就当穿给我看看效果? 高启兰这才抱着衣服,逃也似地钻进试衣间。 就在高启兰刚进入试衣间时,梁瑜的手机又一次响起,看到孟钰两个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稍等。他迅速抽出两张百元钞递给老板娘,我先去趟洗手间。 走出了店面后,梁瑜才接起电话:喂,小钰? 怎么这么半天才接?孟钰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嗔怪。 刚才在服务区休息呢,梁瑜靠在消防通道的门上,怎么了? 我这两天调休了,电话那头传来翻页声,可以陪你去学校报到,正好我也想去汉大看看。 那太好了!梁瑜摸了摸鼻子,望着天花板道:我现在还在高速上呢,等我到了京州就联系你。 挂断电话,梁瑜长舒一口气,转身回到店里时,正好看见高启兰从试衣间探出身子。 白色棉麻衬衫勾勒出纤细的腰线,浅色牛仔裤衬得双腿修长。 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发丝间还夹着试衣时弄乱的碎发。 好、好看吗?她轻声问道,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梁瑜喉结滚动了一下,自己这个同桌,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只差一副眼镜,就是前世那个让无数观众惊艳的斩男高启兰了。 好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赶忙又清了清嗓子。 老板娘拿着找零笑盈盈地走过来:哎哟,这姑娘换了身衣服,整个人都在发光呢!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梁瑜,小伙子好福气啊。 等高启兰换回自己的衣服,梁瑜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再去买点别的。 还要买?高启兰睁大眼睛,被他拉着往前走,我真的带够衣服了 梁瑜回头冲她眨眨眼:谁说买给你的?他故意拖长声调,我是买来让你试穿给我看效果的。 高启兰顿时鼓起脸颊:梁瑜!她用力拽了下他的手臂,难不成我穿过的你还要送给别人? 梁瑜大笑着也拽了拽她的手:这些衣服你要一直穿着,我不就没法送人了, 高启兰红着脸却也没否认,只是小声嘟囔:就会欺负人 梁瑜拉着高启兰的手,又拐进了商场三楼的眼镜专卖区。 来这里做什么?高启兰疑惑地眨眨眼。 梁瑜没有回答,而是对着迎上来的店员说:麻烦给她配一副适合的眼镜。 他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高启兰,学医的人,总得有个像样的眼镜。 可是...我视力很好啊。高启兰小声抗议,却被梁瑜轻轻按在验光椅上。 防蓝光的,梁瑜对验光师解释,她以后要长时间看显微镜和电脑。 验光师微笑着调整仪器:请看向这个红点。 高启兰乖乖配合,眼睛在专业灯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清透的琥珀色。 一旁的店员拿着一个镜架上前询问道:先生觉得这款怎么样? 梁瑜却早有目标,直接指向一副细金丝边的镜框:试试这个。 高启兰戴上眼镜的瞬间,镜片后的杏眼更显清澈,金丝边框为她增添了几分知性和优雅。 她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镜架:会不会很奇怪? 很适合你。梁瑜看着知性的御姐高启兰,满意的点头。 眼前的高启兰与记忆中的形象完美重合,只是少了那份疏离,多了几分青涩。 高启兰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突然转身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给我买眼镜? 梁瑜将发票折好塞进口袋,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因为这样才像一个医生啊。 我还不一定能当上呢...高启兰低头摆弄镜架,金属架腿发出细碎的声响。 梁瑜突然握住她的手:你只管好好学,他望进她的眼睛,谁不让你穿白大褂我就亲自去找他评理。 高启兰耳尖泛红,任由梁瑜牵着她走出店铺。 几个店员羡慕地牙痒痒——戴着金丝眼镜的高启兰宛如从漫画里走出的知性御姐,谁又能拒绝这样一位既清纯又知性的美人呢?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36章青橘 来到汉东医学院后,梁瑜带着高启兰穿过熙熙攘攘的报到人群,医学院的报到处大多都是女生,要不说医学院美女多呢。 签这里对吗?高启兰俯身在报到单上写下名字。 旁边的一名学姐热情地凑过来:宿舍在3号楼,我带你们过去吧! 高启兰刚要婉拒,梁瑜轻轻拽了拽她,凑到她耳边低语:让学姐修点学分没什么不好。 他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重的东西我们自己拿就行。 学姐眼睛一亮,冲梁瑜竖起大拇指:学弟真体贴!我叫沈怡,大四的。她掏出手机,加个通讯录吧,你们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跟着沈怡穿过热闹的校园,来到宿舍楼下,沈怡挥手告别:那我就先走啦,记得常联系! 等她走远后,梁瑜拎起行李箱:走吧,看看你未来五年的小窝。 爬上四楼,两人停在了407室门前。 就是这间了。 梁瑜轻轻推开门,四张上床下桌的床位整齐排列,其中一张已经铺好了被褥,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正在整理书架。 你好!女生转过身,圆圆的脸蛋上洋溢着笑容,我是林小雨,临床医学系的。 她的目光在梁瑜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即对高启兰眨眨眼,你男朋友真贴心,还亲自送你过来。 高启兰的脸唰地红了:这...他是我 我是她哥。梁瑜自然地接过话茬,把行李箱推到靠窗的床位旁,这个位置不错,采光好。 林小雨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你们兄妹长得不太像啊 表兄妹。梁瑜面不改色地解释,顺手帮高启兰把背包放在桌上,从背包袋里掏出一袋薯片:来,吃点零食,以后还麻烦多照应我表妹了。 林小雨笑着接过,包装纸发出清脆的声响:都是舍友,这么客气干嘛 她转身从柜子里翻出几包点心,来尝尝我老家扬州的桂花糕。 梁瑜接过一块,金黄的糕体散发着淡淡桂花香:嗯,甜而不腻,回味无穷啊。 谢谢夸奖了。林小雨擦了擦手上的糕屑,对了,楼下有生活区有卖床上用品的,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吧? 梁瑜刚要点头,却被高启兰轻轻拽了拽衣袖:你不是约了祁组长吗?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梁瑜看了眼手表:都到这儿了,帮你铺完床也来得及。 真的不用啦,高启兰推着他往门口走,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梁瑜望着她镜片后倔强的眼神,突然笑了:好吧。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塞进她手心,密码是你生日,缺什么自己买。 我不要 就当是投资未来的高医生了。梁瑜不由分说的将卡塞进她的手心有事随时打电话。 宿舍门关上的瞬间,林小雨凑过来碰了碰高启兰的肩膀:真的只是表兄妹? 高启兰捏着那张还带着体温的银行卡,羞红着脸摇了摇头。 驶离医学院的吉普车在街道上平稳前行。 快到孟钰的公寓楼下时,梁瑜突然打了把方向,拐进街角的水果店。 他精挑细选了一袋表皮泛着青霜的橘子,果皮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叮咚——门铃响起不到半分钟,孟钰就拉开了门。 她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斜挎着个杏色小包,目光落在那袋青橘上时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喜欢吃酸的了? 梁瑜晃了晃袋子,柑橘相互碰撞发出闷响:尝尝?酸甜口的,很开胃。 孟钰连忙后退半步,用双手做了个拒绝的手势:免了,我看见这个就觉得牙酸。 来到车前,梁瑜殷勤地拉开副驾驶门,细心地用手护住孟钰的头顶。 孟钰习以为常地坐进去,顺手把包放在两人之间的空位上。 引擎启动的嗡鸣声中,孟钰突然侧过身:哎,我们组的小周调岗,是不是你搞的鬼? 梁瑜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小周?调岗了?后视镜里,他的眼神无辜得像只猫。 少装,孟钰戳了戳他的肩膀,都给人家调到后勤组去了,现在见我就躲。 梁瑜嘴角微微上扬:那可能是,自觉比不过我? 臭美!孟钰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笑了。 下午的太阳为汉东大学的校门镀上一层金边,梁瑜将车停在校门口的停车区后,掏出电话晃了晃:稍等,我打两个电话。 孟钰凑近了过来,发梢扫过他的手臂:是给吴老师打吗? 也打。梁瑜神秘地眨眨眼,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 也打?孟钰刚想追问,梁瑜已经拨通了祁同伟的电话:祁哥,我到汉大了...对,就在正门的停车场这边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是么?你在吴老师那儿?,好,我们就在这儿等。 挂断电话,孟钰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在京州还有朋友?神神秘秘的。 梁瑜笑着收起电话:在京海认识的。 一辆黑色大众很快停到了车边,车窗降下,露出祁同伟的笑脸:小瑜!车停这儿就行,我带你逛逛。 麻烦祁哥了。梁瑜顺手拿起孟钰的挎包,招呼着她一起下车。 祁同伟也利落地下车,他热情地握住梁瑜的手:小瑜,好久不见!他的目光转向刚从副驾驶下车的孟钰疑惑道: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孟钰,汉东电视台的记者。梁瑜介绍道,她也想参观下汉大。 孟钰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祁哥好。 欢迎欢迎!祁同伟爽朗一笑,与孟钰相握即分正好,我先带小瑜去报到,然后一起逛逛。 他拍了拍车顶,晚上在叫上吴老师,咱们去校门口的汉大人家吃饭,他们家的红烧鱼可是一绝!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 37章 穷小子还想挖墙角 你的宿舍在201,我爱人梁璐正好在法学院当党支副书记,她知道你要来上学特意给你找了个采光好的。 祁同伟拎着大包被褥走在前面回头对着两人招呼道。 在后面提着行李箱的梁瑜笑着感谢道:麻烦嫂子了。 害,这小事。祁同伟笑着用肩膀顶开了宿舍门。 与高启兰的宿舍类似,这里也是标准的上床下桌配置。 房间里已经有了三位室友,其中一位似乎刚到不久。 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上铺认真地铺着毯子,动作略显笨拙却格外仔细。 祁同伟径直走向靠阳台的那个位置,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全新的洗漱用品:这些东西我提前帮你置办好了,省得再跑一趟。 三位室友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新来的他们,在看到孟钰时都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祁哥,我来帮忙铺床吧。孟钰快步上前,麻利地卷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 刚准备爬上床的祁同伟一愣,随即爽朗一笑:行,还是女生手巧。他退后一步,让出位置。 梁瑜将行李箱推进桌下,又从背包里取出几瓶冰镇橙汁:祁哥,太感谢了,省了我不少事。 你是我学弟。祁同伟接过饮料,瓶盖发出咔的开启声,我这个老学长尽一下地主之谊。 梁瑜又给三位室友各递上一瓶:你们好,我叫梁瑜,以后多多关照。冰凉的瓶身在闷热的宿舍里格外受欢迎。 郭纯第一个接过,手指上还沾着刚才吃零食留下的碎屑:谢谢了,我叫郭纯,多多关照。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镜架:谢谢,我叫林...林磊。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最后一个男生捏了捏鼻子才接过饮料:谢了,我叫包国唯。 他的目光在孟钰身上多停留了一秒,才转头将饮料递给上铺的父亲:爸,喝水。 正在铺床的包其看到儿子分给他饮料,笑着摆摆手,露出泛黄的牙齿:你留着喝吧,我喝不惯这个。 舍友给的,你就拿着。包国唯不由分说地把瓶子塞了过去,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梁瑜皱了皱眉,但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好评价。 这时孟钰在上铺招手:梁瑜,把被子递给我。她的发丝因为忙碌而有些凌乱。 来了。梁瑜转身抱起桌上蓬松的新被子踩上了架梯。 包国唯斜倚在下铺的桌边,目光在帮梁瑜铺床的孟钰和自己父亲笨拙的动作之间来回游移。 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无名火,突然提高音量:好了好了,就这样吧别铺了! 包其正跪在上铺整理枕套,听到这话手上一顿,皱纹里夹着细密的汗珠:还有枕头没套完 我自己会套!包国唯踢了下桌腿,金属支架发出刺耳的声响,你快下来吧,等会儿赶不上末班车了,难道要睡我这儿吗? 孟钰正在给梁瑜的被子套被套,听到这话悄悄凑近梁瑜耳边:你这室友怎么这样啊?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梁瑜摇摇头,顺手帮她捋平被角: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家的家事,跟我们也没关系。 孟钰瞪了他一眼,眸子闪着警告的光:你可别跟他学坏了。 梁瑜一愣,随即笑出了声:我怎么感觉你把我当小孩管呢?他伸手想捏孟钰的脸,却被她灵巧地躲开。 孟钰轻哼一声转过身去,但梁瑜分明看到她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另一边包其默默爬下床梯,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声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在学校要好好念书。声音里带着浓重的乡音。 我知道了!包国唯不耐烦地打断,推着父亲的肩膀往外走,都考上汉大了还用你说?快走吧! 他的力道有些大,包其一个踉跄,旧皮鞋在瓷砖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包其稳住身形,回头看了眼儿子,浑浊的眼睛里却满是骄傲。 他最终只挤出一句:缺钱了...就给家里打电话。 包国唯已经转身往回走,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宿舍门关上的瞬间,包国唯脸上的不耐一扫而空,换上热情的笑容:哎,既然大家都到了,晚上聚一聚怎么样?我请客! 他拍了拍胸脯,洗得发白的T恤领口已经有些松垮。 郭纯斜靠在椅子上,目光在包国唯身上扫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算了吧,我今晚还有事。他故意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 梁瑜正跟孟钰整理床铺,头也不抬地道:我晚上已经约好了,下次吧。 林磊推了推眼镜,也想要开口拒绝时,包国唯就已经摆手道:行吧,那下次!下次一定让我请顿大的! 他的眼神又不自觉地瞟向孟钰,却发现她正专注地帮梁瑜叠被子,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郭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屑地撇了撇嘴,穷小子还想挖墙脚? 他瞥了眼站在窗边的祁同伟——那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衬衫,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体制内的人物。 这种人物却还对这个梁瑜这么殷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梁瑜就跟自己一样是个二代,不过他这种二代,怕是连自己父亲都要小心应对。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38章 赵立春的推荐 阳光渐渐西斜,宿舍里的光影也随之变换。 梁瑜的床铺已经整理得井井有条,孟钰正细心地帮他把洗漱用品摆放在架子上。 祁同伟看了眼腕表,笑着招呼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去接上吴老师她们,然后去汉大人家那边,今晚还有高老师入席呢。 好。梁瑜点点头后,又转向三位室友: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在包国唯略显失落的表情上多停留了一瞬。 三人连忙应声,林磊甚至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拘谨的光芒。 梁瑜自然地拉起孟钰的手腕往外带:好了,先别整理了,带你吃饭去,好好犒劳犒劳你。 孟钰轻哼一声,双眼微微眯起:不是祁哥请客吗?你还揽自己身上了。 梁瑜笑着看向祁同伟:害,都一样是吧祁哥? 祁同伟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哎,我可没说啊。他的眼角泛起细小的笑纹。 你听听!孟钰轻捶了梁瑜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却让梁瑜夸张地龇牙咧嘴。 三人说笑着走出寝室,笑声在走廊里回荡,渐渐远去。 包国唯坐在椅子上,目光追随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拐角。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将本就松垮的T恤扯得更皱了。 郭纯见他这模样,不禁又撇了撇嘴,他突然拍了下大腿道:既然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事,就一起把宿舍卫生搞一下怎么样? 包国唯回过神来,困惑地挠头:这么急干嘛?梁瑜不是出去了 郭纯站起身摆摆手,漫不经心道:都是舍友计较这些干嘛。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包国唯:反正现在也空着,大不了你把梁瑜的区划出来,我帮他打扫。 包国唯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他的话还没说完,郭纯已经转身拍了拍林磊的肩膀:走,去外面买扫把去。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见两人直接抛弃他走出宿舍,包国唯赶忙快走几步跟上:哎,等等我。 几人来到行政楼前时,吴慧芳正与一位气质优雅的中年女子站在台阶上交谈。 看到几人走近,吴慧芳眼睛一亮,轻轻挽住身旁女子的手臂迎上前来:小瑜、小钰,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梁瑜和孟钰不约而同地欠身,动作整齐得如同镜中人:吴老师好。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亮。 快别这么见外!吴慧芳笑着挥开手。 祁同伟上前半步,自然地对着身旁女子的介绍道:这是内子,梁璐。 梁璐的目光在丈夫脸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已经很久没见到祁同伟这样对自己亲近了。 她转向两位年轻人,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你们好。 梁老师好。梁瑜和孟钰再次欠身,动作整齐得像是提前商量好的。 微风吹过,带来远处食堂的饭菜香气。 吴慧芳看了看手表:你们高老师应该快到了,饭店离的不远,咱们边走边聊吧。 暮色渐沉,华灯初上,几人沿着林荫道缓步而行。 远处汉大人家的霓虹招牌在暮色中格外醒目,还未到店门口,就见一名中年男子在屋檐下翘首以盼。 祁厅长!男子快步迎上来,微微欠身道,您订的听雨轩包厢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祁同伟颔首示意,转向吴慧芳温声道:吴老师,您先带着梁璐和小钰上去吧,我和小瑜在这等会儿高老师。 行,吴慧芳会意地挽起梁璐和孟钰的手臂,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梁瑜对孟钰眨眨眼:记得帮我烫一下碗筷。 孟钰轻哼一声,却还是点头道:知道啦。 待三位女士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梁瑜和祁同伟并肩站在屋檐下等候着高育良的车辆。 祁同伟突然压低声音开口:对了小瑜,最近省里最大的人事变动,你有耳闻吗? 梁瑜点点头,霓虹灯的光影在他侧脸上流转:上次在高老师家见过一面,听他们提起过。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祁同伟一怔,随即又笑道:赵书记前些日子向上面提交了份推荐信,着重提到了高老师这些年的治省成果。 梁瑜闻言一愣,这应该就是剧情里赵立春推荐高育良来接一把手担子的事吧?可惜...他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思绪。 祁同伟敏锐地捕捉到梁瑜微妙的表情变化。 多年的政治生涯让他瞬间明白:梁瑜不仅对他透露出的消息不意外,甚至...对此事并不乐观。 联想到梁瑜背后的京中势力,祁同伟的心突然沉了下去——难道赵立春这次看似风光的升迁,背后真的另有隐情? 两人的思绪不过电光火石间,梁瑜已经扬起笑容:高老师德才兼备,确实是不二人选。 他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带着欣喜,却还是让祁同伟听出了几分勉强。 那今晚要不要一起和老师喝点?祁同伟顺势提议,目光悄然地继续观察着梁瑜的反应。 梁瑜摆摆手,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下次吧,明天还得去教室报到呐,我可不想大学第一天就迟到。 祁同伟深深看了他一眼,终是点头:行,看你的。 话音未落,远处车灯划破夜色,一辆003牌照的奥迪轿车缓缓驶来。 两人也是迅速迎了上去,后车门被司机打开,高育良捧着保温杯缓步下车。 他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深邃:小祁、小瑜。他的声音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进去吧,这家的淮扬菜倒是许久未尝了。 包厢内红木圆桌泛着温润光泽,高育良自然落座主位,乌木椅背衬得他身形愈发笔挺。 梁瑜绕过半人高的盆景,在孟钰身旁的空位坐下。 吴慧芳笑意盈盈地将菜单推过去:高老师,先给我们定个基调? 高育良的手指在菜单封面上点了点,倏然转向梁瑜方向:今日是小瑜的开学宴,还是让小瑜点吧,我们也多尝尝年轻人的口味。 梁瑜连忙起身,双手接过菜单:多谢老师厚爱。他的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摩挲,转头看向身旁的孟钰,看看你要吃什么? 孟钰凑近看了看,发丝擦过梁瑜的肩膀:虾饺吧。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梁瑜点点头,又随意点了一道时蔬,而后起身走向祁同伟:祁哥,今天你是地主。 他将菜单递过去,动作恭敬而不失风度,大菜还是交由你来点吧。 好。祁同伟接过菜单,点了几个高育良偏爱的菜品。 合上菜单时,他对候在一旁的服务生补充道:把你们店的招牌都上一份。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39 章 餐桌上的试探 包厢内,酒过三巡。 高育良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凉拌木耳,突然状似随意地开口:小瑜,你还记得上次在大院见到的赵书记吗? 梁瑜正给孟钰盛汤的手微微一顿,又不动声色地继续舀汤,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记得,那位可是我们汉东的一把手,我怎么忘的了。 高育良微微颔首笑到:赵书记已经进京了,是去接政协的重要岗位。 梁瑜将盛好的汤碗轻轻放在孟钰面前:这是好事啊,赵书记在汉东工作多年,政绩斐然,这次升迁也是水到渠成。 高育良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在保温杯上轻叩两下:听说他临行前,特意向上面推荐了几个干部。 他的目光在梁瑜脸上逡巡,你觉得这个举动如何? 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连孟钰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悄悄放下了筷子。 梁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着这个动作整理思绪:赵书记爱才惜才,这举动也合乎情理。 梁瑜放下茶杯,声音不卑不亢,不过具体人事安排,还是要看组织上的考虑。 高育良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温和的笑道:小瑜,我们几个人私下谈谈,不妨畅所欲言。 老师见谅。梁瑜轻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沉默片刻后,他决定还是给高育良透露一些信息。若往后老师还是一意孤行,也算尽了这份师生之谊,如果真能渡过难关,那这汉东…。 我也就是听长辈念叨。茶汤清澈,映出他平静的眉眼,近日京城强调作风建设,想来地方也会贯彻落实。 高育良夹起一片晶莹剔透的肴肉,细细咀嚼:作风建设...确实至关重要。声音渐低,似在自语。 吴慧芳适时地插话道:尝尝这个蟹粉狮子头,火候刚刚好。她热情地为众人布菜,巧妙地化解了稍显凝重的氛围。 对,都动筷吧,菜凉了可惜。高育良也挥手招呼,仿佛方才的试探从未发生。 酒席渐渐入了尾声,高育良最后抿了一口茶,将保温杯轻轻盖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时候不早了。高育良看了看腕表,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明天小瑜还要去学校报到,大家今天就到这里吧。 众人纷纷起身,实木椅子在地毯上挪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走出包厢,夜风迎面拂来,带着初秋的凉意。 高育良站在车门前,他转向梁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如潭:小瑜,今晚的话,老师记在心里了。 梁瑜微微欠身:学生妄言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目送高育良的车驶离,很快又有两辆未鸣笛的治安车悄然驶来。 祁同伟转身笑道:今晚喝的酒,酒劲有点大,就不开车了,我让人送你们到停车场吧。 梁瑜看着那辆写作治安二字车辆,摇了摇头:路不远,我和小钰走走就好。 祁同伟也不勉强,拍了拍梁瑜的肩膀:行,那下次再聚。 两辆治安车先后驶离,孟钰望着远去的车影,眨了眨眼:祁哥是什么职位啊?能这么调用治安车。 梁瑜牵起她的手往学校方向走去,掌心传来温软的触感:省治安厅厅长。 是么?孟钰瞪大眼睛,今天祁同伟那些平易近人的举动在脑海中闪回,真没看出来...不过他这样不是公车私用吗? 梁瑜摇了摇头,坚持着自己的方针:我们管好自己就够了,我就一大学生。 还是说我们孟大记者要报导一下?到时候祁哥拉你爸去喝茶,我可拦不住啊。 孟钰轻轻给了他一脚:我像那种不懂事的傻白甜吗? 与此同时,最先驶离的奥迪车内,吴慧芳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会在宴会上问那种话题? 高育良揉了揉眉心:有什么不妥吗? 吴慧芳眉头紧蹙:这种话题,你该把他叫到书房单独谈,何必在餐桌上当着这么多人 高育良突然轻笑一声,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正因为是公开场合...有些话私下里说的太明白,反而不好。 吴慧芳还想说什么,却见高育良已经闭上眼睛假寐,只得轻轻叹了口气。 另一边的梁璐,一直到进了家门才忍不住开口道:从汉大到这儿十多分钟,你攥着手机的手就没松过。 祁同伟没有回答,径直走向酒柜,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又是这样!梁璐突然提高了音量,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要真想害你,我当初何必—— 还用我点明?祁同伟猛的转身不耐烦的厉声道:中央要作风整顿,我们汉东干不干净,你在省委大院住了十余年比我清楚吧!” 梁璐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精心修饰的眉毛高高扬起:你...既然知道这样,就应该快刀斩乱麻,早点把山水庄园那边的尾巴断了。 拿什么断?!祁同伟猛地拍向茶几,玻璃桌面震得嗡嗡作响,山水集团的股权架构、赵家在汉东经营了二十年的利益网络,这些是说断就能断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赵立春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割肉吗? 梁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她还是挺直了脊背:说到底,是舍不得你那心肝宝贝吧?山水庄园的金丝雀,你养得可精心了。 空气瞬间凝固,祁同伟脖颈青筋暴起,抓起酒瓶狠狠砸向墙面:梁璐,我真是受够了!跟你这种生活在温室里的女人,永远说不通 梁璐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祁同伟,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山沟里捞出来的,你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砰的一声,重重摔上的屋门打断了她的话语,整个别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 40章 梁瑜的实习单位 夜色渐深,另一边的梁瑜将孟钰送到门口,刚想跟着进门,却被她伸手一挡。 哎,孟钰单手撑在门框上,你不回宿舍了? 梁瑜趁机往里挤了挤,肩膀轻轻擦过她的手臂:这么晚了,他们该睡觉了。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我就在这将就一晚吧,明天一早就走。 孟钰被他挤得后退半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行吧,不过被子什么的,你自己弄。 梁瑜比了个ok的手势,见孟钰要走进房间赶忙拉住:这么早就睡觉了?你不是调休吗? 孟钰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几分狐疑:那你还想干嘛? 梁瑜拉着她来到沙发前,真皮沙发在两人坐下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一起看看电视嘛。 他的手指在遥控器上灵活地跳动,熟练地调到点播台。 这个时代的点播技术确实称得上黑科技,操作界面在屏幕上闪烁着蓝光。 看什么?孟钰无奈地陷进沙发里,抱着一个抱枕。 梁瑜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点播号码,按键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脆。 多啦A梦,最新一集。梁瑜对着电话那头说道,转头对孟钰眨了眨眼。 电视屏幕上很快跳出熟悉的动画画面,蓝胖子的圆脸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孟钰无语地扫他一眼:都多大了,还看这种节目。 梁瑜笑着往她那边挪了挪,两人的肩膀轻轻相触:你不懂,这动漫十多年后,大把像我这样的大学生看。 他的手臂自然地搭在沙发背上,几乎将孟钰半圈在怀里。 孟钰轻哼一声,却没有挪开:就你歪理多。 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上,蓝胖子正从口袋里掏出神奇道具,不知不觉间,她的头渐渐靠上了梁瑜的肩膀。 梁瑜轻轻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正当梁瑜和孟钰沉浸在动画片的温馨氛围中时,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 梁瑜拿起手机,屏幕上祖奶奶三个字让他神色一凛。 他向孟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孟钰会意地拿起遥控器按下静音键,动画人物的动作顿时变得无声而滑稽。 喂,祖奶奶好。梁瑜的声音不自觉温和了几分。 电话那头传来吴爽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小瑜,没打扰你休息吧? 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瓷器轻碰的声响,像是在用茶。 没有,现在才八点,梁瑜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孟钰的一缕发丝,现在不流行一句话叫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电话那头传来吴爽爽朗的笑声,像是老唱片般带着岁月的质感:是么,我还真头一次听。 她的声音突然又严肃了几分,不过也不能玩太晚了,对了,今天是你报到的日子吧? 梁瑜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对,已经报道完了。他的手指停在孟钰的发梢,能感觉到她正屏息听着这边的对话。 嗯,吴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考的是汉东政治系,祖奶奶也知道你想走什么路了。 茶杯放下的声音清晰可闻,这样,你这一年好好学习,到了期末,如果你每一项都没挂科,就进京来吧。 梁瑜闻言一怔,疑惑道:祖奶奶怎么 怎么,不想进京?想念完大学?吴爽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梁瑜摇摇头,尽管对方看不见:没有,我只是疑惑,祖奶奶您为什么要我进京。 吴爽的笑声再次传来,这次带着几分深意:以后既然想要为群众做事,书本上那些东西是完全不够的,你进京来,去中纪委实习一段时间吧。 中纪委?!梁瑜的声音陡然提高,惊得一旁的孟钰也瞪大了眼睛。 嗯,吴爽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里的案卷能让你直面党纪国法,能让你读懂什么叫铁律,省得以后在基层摔跟头,纪律这根弦,松一寸就是万丈深渊。 梁瑜攥紧手机,掌心渗出薄汗:祖奶奶放心,我一定带着满分成绩单来见您! 挂断电话后,客厅陷入短暂的沉默。电视里无声播放的动画显得格外荒诞。 孟钰轻轻推推了他:你要去中纪委实习?她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嗯,梁瑜转头对孟钰笑了笑,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看来我这一年得悬梁刺股了。 孟钰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颊。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体恤下摆,布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梁瑜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柔软的发丝从指缝间滑过:怎么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我在想...孟钰抬起头,她的眼睛闪烁着决断的光芒,明年要不要结束实习,跟你一起去京城。她的指尖轻轻点着膝盖,我也有读研究生的打算。 梁瑜双眼一亮,像是突然被点亮的星辰:那感情好啊!他激动地握住孟钰的手,我们照样能在京城双宿双飞。 谁要跟你双宿双飞!孟钰轻锤了他一下,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我才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才去的。 梁瑜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不是。 忽然,梁瑜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正色道:对了,那个父亲是赵德汉的跟踪狂,后来又来找过你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警惕。 孟钰转首看他,眉头微蹙: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梁瑜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一看他家就不简单,等我去了中纪委,可得申请好好查查。 孟钰轻推了他一下,力道却软绵绵的:还没上任呢,就想着公报私仇了?她的眼中带着嗔怪,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梁瑜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可不是公报私仇, 他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就是觉得这种家风,指不定藏着什么猫腻。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41章班委书记:梁瑜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公寓,梁瑜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身,小心翼翼地叠好被子。 他踮着脚尖走向洗手间,主卧的门却刚好被推开,孟钰揉着眼睛踱出来,乌发松松挽成个发髻。 瞥见梁瑜绷直脊背、踮着脚尖的模样,她噗嗤笑出声:做什么亏心事呢?蹑手蹑脚的。 醒这么早?梁瑜惊讶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 孟钰倚在门框上挑眉:怕某人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她眼底闪过促狭的笑意,早餐想吃什么? 梁瑜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还是道:听你的,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就炒两根年糕吧。孟钰转身走向洗手间,梁瑜紧随其后。 两人挤在狭小的洗漱台前,镜子里映出他们满嘴泡沫的模样。 孟钰用手肘顶了顶梁瑜,口齿不清地说:这周末来吃饭。她的牙刷在杯子里搅出小小的漩涡。 梁瑜含着牙刷疑惑地挑眉:哪啊? 孟钰吐掉嘴里的泡沫,清水冲走了最后一丝白色:还记得我火车上说的省纪委里的舅公吗?他升迁了。 梁瑜用毛巾擦掉嘴角的牙膏沫:呦,好事啊,他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舅公升迁到什么职位了? 组织部部长。孟钰的语气平淡,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复杂情绪。 这可是大喜事!梁瑜挤了挤眼,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有这么硬的关系。 孟钰摇了摇头,蹙眉道:我一般不跟那边来往,你是不知道,我表姑那人本就眼朝天。 她模仿着翻白眼的动作,现在舅公升迁,怕是要翘到天上去。 梁瑜被她认真的动作逗乐,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也学她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那正好,带我去见见世面。 孟钰笑着用手肘往后一顶,挣脱了他的怀抱:我要做早餐去了,别妨碍我。 两人用过早餐后,梁瑜站在玄关处,低头系着鞋带。 孟钰端着杯刚冲好的咖啡走过来,杯口还冒着袅袅热气。:喏,带着路上喝。 梁瑜接过杯子笑道:这么贴心?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嗯...糖放少了。 爱喝不喝。孟钰作势要抢回杯子,却被梁瑜灵巧地躲开,还趁机在她额头上轻啄一下。 走啦!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梁瑜已经拉开门,快步就冲了出去。 孟钰怔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额头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只觉整张脸烧得厉害。 从一开始的牵手,到自然的拥抱,现在又到了亲额头,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亲… 这个念头让孟钰猛地捂住嘴唇,等她回过神门外早没了梁瑜的身影:这个混蛋…。 梁瑜快步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手中的咖啡杯已经凉透,他仰头将最后一口咖啡饮尽,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 转过教学楼拐角,顺着政治系的指示牌来到302教室。 梁瑜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推开教室门的瞬间,喧闹的交谈声扑面而来。 阶梯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学生,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聊天。 梁瑜!这儿!靠窗的郭纯眼疾手快,高举的手臂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梁瑜顺着看去,宿舍的三人都聚在窗边,他也没不合群,走到他们留的空位坐下:早上好。 三人回应了一声后,包国唯捏了捏鼻子,状若随意地问道:你昨晚怎么没回宿舍啊? 梁瑜眯了眯眼,平静的问道:在外面住的,宿舍出了什么事吗? 倒也没。包国唯连忙摆手,就是宿舍的卫生我们都一起 害!郭纯突然提高音量打断,都是舍友你提这些干嘛。 梁瑜恍然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 他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宿舍要搞卫生都给忘了,这样,今晚我做东,就当谢你们帮我打扫了。 算了,今天我们约了...包国唯刚要开口,郭纯肘击精准落在他肋骨上。 他同时堆满笑意看向梁瑜:梁哥太客气了!这多不好意思? 都是舍友,聚聚才热闹。梁瑜放下背包,从里头拿出三瓶橙汁分给三人。 郭纯立刻笑着表态:好,我晚上一定到。 包国唯张了张嘴,看着郭纯递来的眼刀,讪讪将通宵开黑的话咽回肚里。 林磊不好意思地接过橙汁,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拘谨的光:谢谢梁哥。 教室前门被轻轻推开,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教师抱着教案走了进来。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辅导员李雯。她推了推黑框眼镜,声音清亮 现在我想请各位同学按顺序上台,做一下自我介绍,就从第一排开始。 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认识你我四个大字,笔锋刚劲有力。 我叫郭纯,来自京州本地。轮到他们这排时,郭纯潇洒起身上了讲台,我爸在京州有几家影院,以后同学们有需要看电影的尽管开口。 教室里响起几声意味深长的哦——,几个男生吹起口哨。 林磊推了推眼镜站上讲台,声音细如蚊呐:我、我叫林磊,喜欢看书...说完就逃也似地回到座位,引得众人善意轻笑。 包国唯看着两人都收获了女生的目光,咬了咬牙也走上讲台,他刻意提高音量道: 我叫包国唯,我家在岩台做建材生意!以后谁在岩台要装修房子,直接找我,绝对成本价! 台下几个女生掩嘴轻笑,有男生指着他的地摊货T恤窃窃私语。 包国唯却误以为是羡慕,越发得意地挺起胸膛。 郭纯撇了撇嘴,碍于梁瑜在场才没嗤笑出声——好歹搞些高仿,在来装富二代吧。 梁瑜安静地啜饮着橙汁,吸管在杯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既不想拆穿对方的幻想,也不打算提醒——让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心,未尝不是一种善意。 包同学,李雯适时轻咳两声,请给其他同学留些时间。她的钢笔在名单上轻轻点了点。 包国唯这才意犹未尽地下台,不知何处带起的掌声让他受宠若惊,连连向四周鞠躬。 郭纯直接别过脸看向窗外,实在没眼看这滑稽场面。 当轮到自己时,梁瑜从容的站起身上了讲台:我叫梁瑜,来自京海。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如果大家有空去京海玩,可以找我当个导游。 一旁的李雯听到梁瑜的名字后双眼一亮,迅速在名单上做了个标记后,她率先鼓了鼓掌道:简洁大方,非常好 教室里响起整齐的掌声,梁瑜微微颔首致谢。 待最后一名同学红着脸走下讲台,李雯合上名册,指尖在讲台上轻轻敲击: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她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同学们在学习或者生活上有任何难题,随时联系。 因为下周要军训,所以接下来让我们先选一下临时班委。李雯的视线在教室里环视一周,从刚才的自我介绍中,我已经发现了几位合适的同学。 她的目光突然停在梁瑜身上:梁瑜同学,由你担任临时班长,可以吗?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投向梁瑜,有探究,有羡慕,还有几分猜测——这家伙这么受辅导员关照,不会是院长亲戚吧。 梁瑜再次站起身,班长的职位现在确实能够锻炼到自己,所以也没有拒绝。 感谢老师信任。他的声音不卑不亢,我会尽力服务好每一个同学。 郭纯第一个鼓起掌来,手掌拍的通红,林磊怯生生地跟上,瘦弱的手掌拍出细碎的声响。 包国唯捏了捏鼻子,掌声稍显敷衍,却也淹没在热烈的声浪中。 李雯满意地点头,粉笔再次在黑板上疾走,临时班长:梁瑜。 在选完所有的班委后,李雯合上了班委名单:现在请同学们跟我一起去教材科领书。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42章开学宴 汉大人家的门廊下,梁瑜指着古色古香的匾额对着身后三人笑道:这里的淮扬菜很地道,今晚就在这吃吧。 这家我早有耳闻!郭纯眼睛一亮,听说主厨是前国宴班出身,不过位置确实难订,上个月我爸托关系才订到周末的散座。 这么难订吗?梁瑜闻言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穿越以来外出用餐都是有人安排,竟忘了高档餐厅需要提前预约这回事 包国唯见状,得意地扬起下巴:梁瑜你这就外行了,这种档次的饭店都得提前三天预约。他故意提高音量,引得路过的服务员侧目而视。 郭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进去碰碰运气?他实在看不下去包国唯这副嘴脸。 也好。梁瑜刚要迈步,包国唯已经抢先推开雕花木门,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雕花木门推开时,一位身着旗袍的领班踩着三寸高跟鞋款步而来,职业化的笑容在看清学生模样的几人时未变分毫:几位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梁瑜刚想开口,一旁的包国唯就抢先开口道:没有。 领班微微欠身,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实在抱歉,今日包厢与大厅均已客满。 她优雅地做了个手势,等位的客人已经排到九点后了 她话音轻柔,却让包国唯得意地用手肘撞了撞林磊,露出我就说吧的得意表情,林磊尴尬地笑了笑,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 梁瑜点点头,转身对众人道:看来我们只能下次再来光顾了。 就在几人准备转身离开时,后厨方向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快步赶来,身后还跟着点头哈腰的经理。 有位置,有位置!老板脸上堆起谄媚的笑,还是昨日的听雨轩?哪间包厢视野最好。 梁瑜微怔,难道这包厢是某些特殊人群专属的不成。 不过既然有位置,他也不想再折腾,便颔首道:那就劳烦了。 包国唯张了张嘴,精心维持的优越感瞬间碎成渣。 郭纯也是瞳孔微缩,自己父亲托关系才能订到的散座。 梁瑜却能不预约就坐上最好的包厢,他的身份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 待经理引着众人穿过曲折的回廊,老板转身就变了脸色。 他一把拽过领班的手腕,压低声音训斥:长点眼力见!昨天祁厅长亲自带来的贵客,你当是普通散客? 舅舅...我昨天轮休...领班嗫嚅着后退半步。 说了多少次,工作时间要称职务!老板压低声音训斥,扣你三天工资长长记性! 舅舅...不是,老板,领班委屈地绞着手帕,听雨轩不是被绿藤来的高老板预定了吗? 老板不耐烦地摆手:就说突发卫生检查,他一个外地的暴发户,还能跟我翻脸不成。 包厢内,梁瑜将烫金的菜单轻轻推到圆桌中央:你们先点菜,我去接几个医学院的朋友。 郭纯烫着碗筷的动作一顿:我们等你回来再点吧,正好认识下医学院的朋友。 不用等。梁瑜摆摆手,直接转身向着门外走去你们先点,来了就能直接开席。 包国唯迫不及待地抓过菜单,当看到价格栏时,瞳孔猛地收缩——那些数字后面的零看得他喉咙发紧,他盯着澳洲龙虾那栏,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郭纯...他凑过去,手指在菜单上不安地摩挲,你看这个龙虾 郭纯一把夺过菜单,冷笑一声:梁瑜请客是看在舍友情分上,你当是宰冤大头呢? 他的手指点了点文思豆腐、狮子头几道经典淮扬菜,点些家常菜就行了。 林磊也连连点头附和:对啊,别让梁瑜太破费。 包国唯脸色涨得通红,梗着脖子辩解:我、我就是问问你们想不想吃!他猛地拍了下桌子,这顿我请也行! 好啊。郭纯突然勾起唇角,朝候在一旁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来只三斤的澳洲龙虾,记这位先生账上。 服务员立即躬身记录:好的先生,现捞现做,保证新鲜。 包国唯腾地站起身,——这只龙虾怕是要吃掉他几个月的生活费:等、等等! 怎么?郭纯挑眉,慢条斯理地转着茶杯,包少该不会要反悔吧?他故意把包少两个字咬得极重。 包国唯在众人注视下,又硬着头皮坐回去,干笑两声:我是说...要不要给你们也各来一只?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郭纯忍俊不禁:这么大只龙虾,我们尝两口就行。 他转头对服务员补充道,再来瓶茅台,给我们包少助助兴。 包国唯脸色由红转白,手指死死攥住桌布,但在众人目光中还是豪气道:点!都点上!我在岩台那边都吃腻了,正好尝尝这边做的怎么样。声音却明显弱了几分。 林磊悄悄拽了拽郭纯的衣袖,小声道:这样...不太好吧? 郭纯嗤笑着低语:等会儿我结他的账就是了。他瞥了眼强撑场面的包国唯,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汉东医学院的正门前,梁瑜的黑色吉普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车窗降下时,他看见高启兰正和她的舍友林小雨站在校门口。 嘀嘀——梁瑜轻按了两下喇叭,两个女生立即手拉手着手小跑过来。 梁哥。两人上了车辆异口同声的笑着叫道。 等久了吧?梁瑜回头笑道,目光扫过后座却微微一顿,怎么就你们俩来了?他记得明明邀请了高启兰整个宿舍。 高启兰抿了抿唇,正不知如何开口:她们… 林小雨见状,利落地系好安全带接话:她们临时有事,这位帅哥表哥,你要带我们去吃什么好吃的? 梁瑜从后视镜里看到高启兰松了口气的神情,顿时了然——宿舍关系这种事,他确实不便插手。 不过看林小雨这副活泼开朗的样子,至少高启兰在宿舍也是二对二的局面,不然就得帮她转个宿舍了。 他不动声色地转动方向盘:去汉大旁边的汉大人家,我几个舍友已经在等着了。 车子平稳地驶入主路,他们人挺不错,待会介绍你们认识。 哇!那家超有名的!林小雨兴奋地晃了晃高启兰的手 我爸上周带我去吃过,他们家的松鼠桂鱼外酥里嫩...她夸张地咽了咽口水,惹得高启兰也忍不住轻笑。 梁瑜透过后视镜看着两个女孩的互动,嘴角不自觉上扬:听说主厨是前国宴班的。 高启兰终于放松下来,身子微微前倾:怎么突然想起请我们吃饭了? 梁瑜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开学宴,不行吗? 等回到包厢时,圆桌上的菜肴已经摆开阵势——清炒时蔬、文思豆腐、狮子头等家常菜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唯独包国唯面前那只通体红艳的澳洲龙虾和旁边那瓶未开封的茅台格格不入。 见梁瑜带着两位女生进来,三人立即起身相迎。 包国唯的目光在触及高启兰的瞬间便黏住了——女孩一袭素雅连衣裙,金丝眼镜后的杏眼清澈如水。 与上次见到的女子是截然不同的美,却同样令人移不开眼。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十九年的人生里都没曾见过这等姿色的姑娘,梁瑜身旁居然有两个。 这是我表妹高启兰,梁瑜的声音将包国唯拉回现实,这位是她的舍友林小雨。 他介绍时,手指轻轻在高启兰腰间虚扶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包国唯酸得后槽牙发疼。 郭纯率先上前:幸会,我是郭纯。他彬彬有礼地欠身,目光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我、我叫林磊。林磊推了推眼镜,声音细若蚊呐。 包国唯猛地拍了下胸膛,震得T恤领口又歪了几分:我叫包国唯! 他刻意提高音量,眼睛却忍不住往高启兰身上瞟,这、这龙虾是我特意点的,我结账!大家一起吃,茅台也是 林小雨噗嗤笑出声,凑到高启兰耳边低语:你这个表哥的舍友...挺有意思啊。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那只孤零零的龙虾。 梁瑜绅士地为两位女生拉开座椅,将菜单放在两人面前:看看还想吃什么。转头对候立的服务员道:加份松鼠桂鱼。 高启兰接过菜单,她抬眼看向梁瑜,柔声道:已经很多菜了,不用再破费 林小雨也跟着附和道:对呀,能吃到松鼠桂鱼我就超满足啦! 梁瑜见二人这么说,也没有在勉强:好,如果想到了,到时候在点。 说完后便在高启兰身旁入座,给自己和她的的杯中斟满鲜榨果汁。 梁瑜起身对着众人举杯道:庆祝我们相识,也预祝大学生活精彩纷呈。 众人纷纷响应着倒上了果汁起身,唯独包国唯抓起茅台,故作老练地给自己满上一杯:我还是习惯喝这个。 梁瑜轻笑一声,杯中的橙汁与包国唯的酒杯轻轻相碰:不管喝什么,情谊到了就行。他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位,祝我们大学快乐。 几轮果汁过后,包厢里的气氛渐渐热络。 林小雨绘声绘色地讲着些趣事,逗得众人笑声不断,连内向的林磊都红着脸说了几个冷笑话。 包国唯却盯着桌上残余的龙虾发呆,茅台的后劲让他脸颊酡红。 在又灌下一杯后,他猛地站起身:我...去趟厕所。 走廊的冷风让包国唯打了个激灵,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想到那龙虾和茅台的价格,突然加快脚步:说好的请客...想让我当冤大头?门都没有。 领班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犹豫片刻终究没有阻拦——毕竟是从听雨轩出来的客人。 包国唯冲出餐厅大门时,夜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 他正要松口气,突然就见五六个身着黑西装的壮汉正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气势汹汹地走来。 包国唯吓得赶紧贴墙缩成一团,听见断断续续的话语: 高总...光明区分局那边...都打点好了 几人带着凛冽的寒意从他身边掠过,直到他们进了餐厅,他才敢大声呼吸。 包国唯突然又想起郭纯刻意刁难的嘴脸,想起梁瑜漫不经心的神态:最好是找梁瑜和郭纯他们的麻烦,让他们神气。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43章不许调皮 几轮推杯换盏间,包国唯的空位愈发显眼。 梁瑜放下手中的杯子,眉头微蹙道:我去看看吧,这么久不回来,别出什么事了。 郭纯心知肚明那小子八成是溜了,但也不点破:我陪你一起去。 雕花木门刚推开半扇,走廊里剑拔弩张的对峙瞬间撞进眼帘。 只见王老板带着几个服务员,正与一群西装男子剑拔弩张。 王老板好手段啊。中年男人看到包厢内的两人后,慢条斯理的鼓起掌:说好的卫生检查,听雨轩里觥筹交错的声音可真热闹。 王彭瞥见梁瑜,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强撑着笑道:先生不必担心,这群无赖我马上就清出去。 中年男子夸张地举起双手:是么,清出去。他突然脸色一沉,在汉东还没人敢这么耍我!他一挥手,身后壮汉齐刷刷亮出甩棍。 王彭眯起眼睛威胁道:高明远,在京州地界闹事,你想清楚后果。 闹事?好像是王老板先不守规矩在先吧。高明远掸了掸西装袖口 我昨天就订好的包厢,你转手就给别人,今天这顿饭,我可是要招待重要客户的。 王彭自知理亏,但还是抄起一旁的板凳:绿藤的手伸到京州来了?有本事咱们法院见! 法院见?太慢了。高明远打了个响指,壮汉们瞬间如饿狼般扑向王彭等人。 快关门!郭纯猛地拽住梁瑜的胳膊。 两人撞进包厢的瞬间,梁瑜正好瞧见高明远对着他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高启兰苍白着脸迎上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满是担忧:出什么事了? 梁瑜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安慰:外面有人打起来了,我们别出去就行。 郭纯已经抄起实木餐椅挪向包厢门:大家帮忙把门抵住! 众人七手八脚加固起防线时,梁瑜摸出手机调出祁同伟的号码。 就在拇指即将按下拨号键的刹那,窗外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这么快?林小雨惊讶地松开手中的椅子,京州出警速度也太神速了吧? 梁瑜也是眉头蹙起——这出警速度,快得有些反常了。 随着一声声威严的抱头蹲下,门外的骚动很快平息。 当走廊彻底陷入死寂时,敲门声骤然响起,节奏急促如鼓点:治安局办案!里面的人开门!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又七手八脚搬开抵住门的椅子,雕花木门缓缓敞开的瞬间。 那张熟悉的面孔让梁瑜抽了抽嘴角,这不是不许人调皮的程度吗? 是他带人来砸场子!你不抓他却抓我!我会向市常委投诉你们王彭举着带血的胳膊要冲上前,却被两个治安员按住,他只得在走廊怒声控诉。 程度慢悠悠转过身,警棍在手心敲了敲:我觉得我的执法是正确的,你还是先想着怎么出来,在想着怎么投诉我吧。 说完他就不再搭理他,转而对着梁瑜等人道:我是光明区程度,现在要求你们跟我回分局做调查。 我们全程都没出包厢,为什么要我们去治安局?郭纯想要上前理论,却被程度用警棍抵住胸口。 高明远轻笑着踱步上前淡淡道:这些人抢占我的包厢,还公然妨碍执法,不是同伙是什么? 你血口喷人!郭纯怒吼着上前一步,程度单手按住他肩膀,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 年轻人不要调皮。程度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警棍在郭纯眼前晃了晃,至于真相,我们自然会调查清楚。 梁瑜抽了抽嘴角,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会调查个鬼。 于是他拿出电话直接给刚刚通讯录里调出来的祁同伟打了过去。 你也不要调皮,在执法现场私自联系外界可不行哦。程度脸上还挂着笑,伸手就要去夺手机。 梁瑜后退半步,灵巧的躲开他的手掌:给你们厅长打电话,也犯法? 程度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喉结不受控地滚动。 但多年混迹官场的经验让他迅速找回从容,还是试探着道:我不知道厅长私人号码。 不需要你知道。梁瑜将电话贴在耳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是让你准备好接你们厅长电话。 这句话掷地有声,震得走廊里一片死寂。 程度僵在原地,额头渗出细密冷汗——面前这个少年难道真的认识省厅的祁厅长。 梁瑜见他没有在抢电话的意思,便放在耳边开口道:祁哥,还在值班吗?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刚下班,听背景动静,你那边出事了? 是啊,梁瑜瞥了眼额头冒汗的程度,有位光明区分局的好治安官,非要带我回局里喝茶。 说我是闹事同伙。可我自始至终都在包厢里,你说冤不冤? 祁同伟的声音瞬间冷下来: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污蔑群众?把电话给他,我来跟他对接。 梁瑜笑着点头:好,我现在就给他。说完便把电话一递:程局长,你们厅长让你接电话。 程度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盯着那部手机,仿佛看见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我...这不合规矩...他的声音发颤,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地发抖。 见他迟迟不敢接,梁瑜上前半步,直接把电话贴到他耳边:别客气,我帮您拿着。 我是祁同伟,你哪位?电话里那道熟悉的声音让程度如遭雷击。 他的声音瞬间软成一团,腰也不自觉的弯了下去:祁...祁厅长!我是光明区分局局长程度!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祁同伟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宣布暂停你现在的一切职权! 程度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制服,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助地看着梁瑜。 你立刻回局里,写一份详细的行动报告。祁同伟继续道,然后到省厅门口等我,我要听你的汇报。 程度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挤出一句带着哭腔的保证完成任务。 走廊里一片死寂,唯有他剧烈的喘息声,混着餐厅外未断的警笛。 梁瑜见他虚推了推电话,便从容地收回电话:祁哥,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祁同伟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这是治安管理不当,应该是我感谢你帮我挖出这颗队伍里的毒瘤。 梁瑜轻笑着摇头:祁哥,你的觉悟就是比我高啊。 他看了眼身边惊魂未定的高启兰,那我先不打扰你了,我的几个同学也在这。 挂断电话,梁瑜故意将手机在程度眼前晃了晃才收入口袋:好了程局长,电话我打完了。他作势要往外走,走吧,我跟你去治安局。 程度连忙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您这说的什么话,这都是误会,误会! 梁瑜的目光越过程度,落在高明远身上。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高明远做了个标准的开枪手势:我觉得程局长还是好好调查一下吧,免得我去省厅立案。 程度浑身一颤,他当然明白梁瑜话里的意思,却还是硬着头皮劝道:这位小同志,这次的事件就到这吧。 他偷偷瞥了眼高明远,声音压得更低,在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高明远站在走廊阴影处,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标志性的假笑,却也不敢在嚣张,反而微微欠身致歉。 他知道这次确实踢到铁板了,好在这次盯上汉大人家的可不是他,而是他背后那位真正的大人物。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44章汉东的天姓赵 梁瑜自然读懂了程度的暗示,也明白高明远不过是台前跳梁的马前卒,以他的实力还伸不到京州来。 真正执棋的黑手,应该是扫黑风暴中最大的老虎常务副省长王政。 但梁瑜的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如果自己是个普通大学生,下场怕是比郑西坡还惨。 既然都要坐到了自己头上了,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就这么全身而退。 程局长的意思,是要息事宁人?梁瑜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刀 我倒想请教程局长,难不成治安局现在执法办案,还要先查查嫌疑人背后站着谁? 他向前逼近一步,难不成这汉东的政法系统只剩空壳子,法律威严荡然无存? 程度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警服后背已经湿透。 他佝偻着腰,声音压得极低:小同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接到过指示,省里的 梁瑜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 巧了,我也接受过老师的政法指导,他教导我法律是一道红线,不管是谁,触犯了法律都该受到惩处。 他故意顿了顿,特别是...在群众的监督之下。 程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心里把梁瑜说的这个老师骂了个通透,到底那个糊涂老师在教这些纸面话啊,一看就没遭过现实的毒打。 这位平日威风八面的局长,此刻就像条丧家之犬,夹在两头猛兽之间进退维谷。 高明远突然上前一步,他整了整西装领带,对着梁瑜深深鞠了一躬,动作标准得像是排练过无数遍。 这位小兄弟,我承认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诚恳,我向你郑重道歉。 直起身时,他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梁瑜手中的电话,有些事,也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 梁瑜闻言轻笑出声:看来高总没听懂我的话。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我说了,不管是谁,触犯法律就该受到惩处。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在两人中间瞬间凝固,谁也不敢上前打断两人交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沉寂。 高明远见手中的电话终于响动,也是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 是,是...明白...他点头哈腰地接完电话,小心翼翼地将手机递向梁瑜,这位...小兄弟,劳烦你接个电话。 梁瑜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部镀金电话,不出意外的话,电话那头应该就是王政了。 但令他疑惑的是,堂堂常务副省长为何要不惜亲自出面保一个高明远? 电话就这么悬在空中许久,高明远的手臂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他深知梁瑜的背景,自然不敢像梁瑜对程度那样直接把手机怼到对方耳边。 最终梁瑜抱着疑惑接过手机,语气平淡问道: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稳重的男声:我是汉东省常务副省长,王政。 梁瑜眉梢微挑,故意将副字咬得极重:王副省长,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王政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我接到群众举报,有人仗着认识省厅的关系,就公然在餐厅欺压群众? 梁瑜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电话背面轻轻敲击:王副省长,您这话说的有意思,明明是高明远带人持械冲击餐厅,怎么反倒成了我欺压群众? 王政却好像没听见他的反驳,继续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你别以为背后有人撑腰就敢肆意妄为。他的声音突然加重,汉东省的法治不容践踏! 正因为要维护法治,我才坚持彻查到底!梁瑜陡然提高音量,倒是王副省长,三番五次为涉黑商人开脱,究竟是出于什么考量? 王政的语气依然平静得可怕:你是什么级别的干部?他故意顿了顿,想要质问我,还是让高育良书记亲自来吧。 梁瑜的眉头深深蹙起,王政明知道自己背后站着高育良却还要为高明远出头。 好了,言尽于此。王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高明远可以被带走,但你也同样得去接受调查。 梁瑜听着他平淡却不容反驳的语气,直接回应道:如果是正常调查,我当然没意见。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我同样也会将今天的事件向省委反映,向中央反映! 回应他的只有王政的一声轻笑,随即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梁瑜听着这刺耳的忙音也是一愣,这老小子怎么比赵立春还装。 高明远见状,又挂上了那副假笑,伸手想要拿回手机:这位小兄弟,既然打完电话了 梁瑜直接将电话丢了过去,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随后他出人意料地伸出双手:程局长,把我跟他一起铐了。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我倒想看看,王副省长的手能不能摆弄汉东的法律! 走廊里又一次安静得可怕,程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铐在腰间晃荡却不敢取下。 高明远的假笑僵在脸上,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后挪了半步。 另一边的王政放下了电话,抬眼望向斜倚在真皮沙发上的赵瑞龙:瑞龙啊,何苦非要跟高书记针尖对麦芒? 赵瑞龙双腿交叠轻晃,雪茄在指间腾起袅袅青烟:王哥就别问了,老高这人最近 话音戛然而止,他随意挥了挥手,不说这些扫兴的,不过这次可算出了口恶气。 那个梁瑜,上次在我面前装得人五人六的,真想看看他现在的狼狈样。 王政端起青瓷茶盏杯沿抵在唇边时,眉头不着痕迹地蹙起。 高育良难道有把柄落在这二世祖手里?他压下了疑虑,挂起标准的官场笑:这梁瑜,难道是梁群峰老书记的人? 跟老梁头没关系。赵瑞龙嗤笑一声,弹了弹烟灰,我家老爷子说,这小子背后站的是紫云山的一位将领。 茶盏当啷磕在茶案上,滚烫的茶水溅在王政手背上,他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紫云山?! 那片掩映在松柏间的疗养区,住着的可都是能直通中枢的将星。 王哥你急什么?赵瑞龙不紧不慢地摆摆手,军政自古两条线,他们还能管到你头上? 紫云山的老将军,门生故吏遍布全国!王政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赵瑞龙仰靠在沙发上,吐出个浑圆的烟圈:人走茶凉的道理,您还不明白? 他指尖轻叩扶手,又不是最开始的那一批。烟蒂重重按进水晶烟灰缸,哪怕是,总不会是沂蒙的那一批。 王政抚着额头,长叹一声:瑞龙,你糊涂!不管什么时期授的衔,紫云山上那些老首长的后代是动不得的!若是这件事 放下吧王哥赵瑞龙站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不过是给他个教训,在京州,还没人敢跟我赵瑞龙叫板!虽然老爷子走了,但这汉东的天还姓赵!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45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高启兰见梁瑜要被带走,终于按耐不住上前,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袖:梁瑜,我跟你一起去。 梁瑜回头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没事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只是正常调查而已,你先回去,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高启兰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小雨一把拉住:兰兰,我们先回去吧。 林小雨凑到她耳边低语,你表哥肯定没事的,我们在这反而会让他分心。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程度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高启兰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先回去。 她突然踮起脚尖,凑到梁瑜耳边轻声道,如果你明天不给我打电话,我就打给梁大娘她们。说完她眨了眨眼,像是在对什么暗号。 梁瑜失笑,抬手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行,那就明天联系。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郭纯身上,郭纯,你们也先回去吧,帮我跟辅导员带个普通病假。 郭纯这才从震惊中回神,看向梁瑜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敬畏。 自己的舍友刚刚可是在跟一个副省长硬刚!这哪是什么普通大腿,分明是条纯金大腿啊! 好的,梁哥你放心!郭纯连连点头,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我回去就打电话!。 梁瑜抽了抽嘴角——普通病假还能提前请?不过眼下也懒得计较这些了。 他整了整衣领,转向程度:程局长,你要是不拷,我自己来。 他再次伸出双手,语气平静得可怕,把我当个普通大学生就行。 程度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哆哆嗦嗦地从腰间取下手铐,却径直走向了高明远。 开什么玩笑,铐一个敢跟副省长叫板的主儿?他脑子又没进水! 高先生,请跟我回局里调查一下吧。程度的声音带着几分如释重负。 高明远面如死灰,没想到连王政亲自出面都没能压住梁瑜,只得认命般的地伸出双手。 咔嚓一声,手铐锁死了高明远的手腕。程度这才转身对梁瑜赔笑道:局里的备用手铐都送去检修了。 他搓着手,腰弯得像个虾米:反正也只是正常调查,您这样的同志,我们治安局信的过。 梁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程度赶紧小跑着跟上,活像个跟班小弟。 走到王彭身旁时,梁瑜脚步一顿,修长的手指从口袋中取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王老板,今晚的饭钱直接扣。 王彭戴着铐子的双手连连摆手:今晚的事是我惹出来的,哪还敢收您的钱!他声音发颤,以后您来,一律免单! 夜色如墨,警车很快驶入光明区治安局。 程度一个箭步下车,小跑着为梁瑜拉开车门,姿态谦卑得像个秘书。 梁瑜迈出治安车,目光扫过后面那辆治安车——确认高明远正被两名治安员带着下车后,这才满意的走入了治安大厅。 审讯室内,梁瑜轻车熟路地坐上审讯椅。 虽然第一次亲身经历,但前世在影视剧中可没少看这种场景。 程度端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梁瑜面前:您先喝点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讨好。 梁瑜淡淡道:程局长,不必来这套。他的手指在板面上轻轻敲击,秉公执法才是正道,该审问审问,该调查调查,还群众一个公道。 您这话说的深刻。程度连连点头,战战兢兢地坐到审讯台。 他翻开记录本,钢笔尖在纸上悬了半天:有人指控...指控您在汉大人家强占包厢,实施暴力行为 梁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到底是谁实施暴力,我想从监控来看一目了然,持械冲击餐厅,这算不算寻衅滋事? 程度咽了口唾沫,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从监控来看,高明远带了十二个人,其中五人携带了甩棍,这个...确实符合寻衅滋事的构成要件 五人持械。梁瑜点点头,又反问道那餐厅的损失呢? 初步统计...程度翻动着现场照片,砸坏了两张红木椅子,一套青花瓷餐具 梁瑜拿起水杯轻啜了一口程局长,您觉得这样的案子,该怎么定性? 按、按治安管理处罚法...程度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高明远的行为已经构成聚众斗殴,持械情节严重,可以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梁瑜放下水杯颔首道:那就按法律的程序走。 一旁负责记录的年轻治安员张了张嘴,手中的笔差点掉在地上。 他困惑地看了看梁瑜,又看了看满头大汗的程度,恍惚间觉得他们是不是坐错了位置——这审讯怎么像是反过来了? 程度收起案卷,脸上堆着笑容:梁瑜同志,这件事我们已经初步审查完毕,您看要不先…… 梁瑜微微点头,从容起身:好,我在治安局等你们的最终调查结果。 第二天清晨,程度手里攥着连夜赶出来的调查报告,在省厅大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张望。 当看到祁同伟的专车驶来时,他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 祁厅长!程度快步跟上,语气急切,我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 祁同伟脚步不停,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什么事,说。 程度咽了口唾沫,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梁瑜同志现在正在分局接受调查。 祁同伟的脚步猛地顿住,他转过身,目光如刀般锐利:程度,是谁给你的权利抓捕一个无辜群众?! 程度吓得连忙弯腰解释:祁厅长不是我抓捕的!是梁瑜同志严格遵守法规,自请跟我回局里调查。 他四下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道:昨天王副省长来电话,要求对梁瑜同志进行调查 祁同伟眉头一皱——王政?能在赵立春的任上成为汉东省的常委副省长,他自然也是赵立春一手提拔的,这通电话应该打来自己或者高育良那里,怎么会…。 你在这儿等着。他沉声丢下一句,随即转身走向走廊拐角,拨通了高育良的电话。 老师,有件事要向您汇报...祁同伟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高育良的声音才缓缓传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祁同伟瞳孔微缩:老师您这话是?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做好分内事。高育良最终只丢下这句模棱两可的指示,通话戛然而止。 高育良将电话轻轻放在红木桌上,他摘下眼镜,用丝绒布缓缓擦拭镜片。 老书记这是要敲山震虎?他喃喃自语,如果猜测属实,梁瑜的背景恐怕并非如他所想...否则以赵立春的性格怎会轻举妄动? 他原本有想向赵立春交投名状的打算,可在梁瑜的那一席话后却犹豫了。 高育良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抽屉里的文件袋上。 他迟疑片刻,还是取出了那份协议书,这份协议书只缺了吴慧芳的笔迹。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46章省常委会议 高育良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积如山,袅袅青烟在阳光中盘旋上升,将整个办公室笼罩在朦胧的雾霭中。 当指间的香烟快要燃尽时,办公室的大门被轻轻叩响。 高育良的秘书刘贺轻步走入,皮鞋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声响:高书记,省委会议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高育良将烟头狠狠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火星在瞬间熄灭,就像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决绝:我知道了。 刘贺敏锐地察觉到领导情绪不对,微微欠身后便悄然退出,轻轻带上了房门。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高育良站起身,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已经签了一半的协议上。 他拿起协议,缓步走向角落里的碎纸机,机器启动的嗡鸣声中,纸张被缓缓吞噬。 碎纸机的红灯亮起,发出嘀的一声轻响,高育良整了整衣领,拿起公文包大步走向门口。 常委会在省委大楼第三会议室召开,当高育良来到会议室时,其他常委均已到齐。 刘省长正戴着老花镜审阅会议材料,王政副省长与宣传部钱部长正在低声交谈,见他进来便适时中止了交谈。 育良同志来了,我们开始吧。刘省长看了看手中的文件,今天第一个议题是关于政法系统纪律作风整顿 王政突然轻叩桌面:刘省长,我打断一下,我这边有一个临时议题需要提请常委会研究。 他目光扫过与会人员,在高育良身上略作停留 昨晚光明区发生了一起恶性治安事件,省治安厅厅长祁同伟同志涉嫌违规干预执法,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高育良却依旧慢条斯理地转着手中的钢笔。 刘省长不着痕迹的瞥了高育良一眼,蹙眉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王政翻开一份材料:根据光明分局报告,汉东大学学生梁某在汉大人家餐厅寻衅滋事。 而我们省厅的祁同伟同志有严重的特权思想,接到所谓举报后,未经正常程序就直接叫停执法。 他顿了顿,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作风问题,而是公然的在践踏法治。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宣传部长立刻接话道:这个苗头很危险啊,我们正在推进法治政府建设,执法机关自己却搞特权,群众怎么看? 省纪委林书记敲着桌子:我建议立即启动问责程序,对这种知法犯法的行为,我们必须要零容忍。 高育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茶杯放下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看向他。 各位同志,关于这个情况,我需要补充说明。他面带微笑,声音不疾不徐 据我了解,昨晚是绿藤商人高明远纠集十余人,持械冲击餐厅,梁瑜作为受害者配合调查,怎么就成了欺压群众? 王政脸色一沉:育良书记,事实很清楚,高明远是绿藤市来的重要投资商,梁瑜强占其预定包厢,这样对待客商,汉东的营商环境建设从何谈起? 哦?高育良微微前倾身体,什么时候持械威胁学生成了洽谈项目?刘省长,您主抓经济工作,见过这样持械来谈投资的企业家吗? 省纪委的林书记却是率先插话道:但祁同伟越过分局直接指挥,程序上确实存在问题。 林部长此言有失偏颇了吧。高育良摇头道:祁同伟作为省厅领导,接到群众举报后依法处置,难道要他对违法犯罪行为视而不见? 钱部长突然提高声调:高书记,现在讨论的是执法规范问题! 规范?高育良目光陡然锐利,我倒要请教,某些领导为涉黑人员站台,这是什么规范? 他环视会场,中央三令五申扫黑除恶,我们在座的都是第一责任人! 会议室空气瞬间凝固。王政拍案而起:高书记,你这是无端指控!无端在污蔑一个党和人民的干部 是不是无端,高育良镇定自若,建议纪委查查这位高老板的保护伞就一目了然了。 刘省长见气氛紧张,打圆场道:同志们不要上升高度,这件事还是按程序调查 我完全赞成。高育良接过话头,建议调查重点放在三个方面:一是涉黑团伙背景,二是是否存在利益输送,三是谁在阻挠正常执法。 王政眼中闪过一丝阴翳,突然举手道:我正式提议,对祁同伟同志采取停职检查措施。 省纪委林书记率先举手:我同意 宣传部钱部长也紧跟而上:附议。 最终八名常委接连举手表态。 刘省长看着会场态势,最终的天平也有了去向:这样吧,责成政法委先拿出个初步调查报告,下次常委会再议。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在事实没有完全查清前,不宜仓促下结论。 随着刘省长一锤定音,会议室里的气氛为之一松。 宣传部长低头整理文件,省纪委书记端起茶杯掩饰表情。 王政的脸色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微微颔首表示服从。 会议继续进行下一个议题,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文件上。 只有省军区司令裴治依旧保持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梁瑜...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他可没少听老弟兄王崇礼提起过,紫云山雷老的孙子,竟然被牵扯到了政法斗争中。 裴治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轻轻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军婚戒指,在心中做了个决定。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47章雨过地皮湿 从省委大楼出来的裴治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钻进挂着军牌的奥迪车。 他示意秘书守在车外,随即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王崇礼的电话。 喂,老王!裴治压低声音,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膝盖,你把雷老的专线电话给我,我有重要情报要向雷老汇报。 电话那头传来王崇礼迟疑的声音:老首长的专线哪能随便给?出什么事了? 我真有要紧事!裴治急得直拍大腿,这事关省委机密,不能告诉你。 他咬了咬牙,等回了军区,我请你喝那坛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终于传来一串数字,裴治嘴角微扬。 心想这次人情欠得值——老王这个台阶,将来有的是机会还。 他小心翼翼地输入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紫云山雷宅,请问哪位? 我是汉东省军区司令员裴治,裴治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有重要情况需要向雷老汇报。 雷老正在会客。对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您可以先向我说明,我会酌情转达。 裴治深吸一口气,将省委会议上对峙的场面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马时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们把梁瑜也牵扯了进去? 京海那摊子事才过去多久,这些人既然就忘了疼? 具体情况我还没有调查清楚,裴治声音发紧,事关重大,我不敢耽搁,立刻便前来汇报了。 我明白了。马时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会立即转达雷老。 挂断电话后,马时快步穿过回廊,后院八角亭里,红木棋盘上楚河汉界分明,雷斌执黑的手正悬在半空。 谁的电话?雷斌落子声清脆,轻轻跳了步边马。 雷老,马时立在亭外,声音有些发紧,是汉东省军区司令裴治的电话。 赵蒙生从棋盘上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兴趣:汉东省的? 雷斌轻笑一声,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这一说到汉东就想起那个小兔崽子。 上次还信誓旦旦说要给我寻些珍稀兰草,这会儿倒像是人间蒸发了。 马时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喉结微动:裴司令说,梁瑜被治安局抓捕了。 啪的一声,赵蒙生手中的棋子掉在棋盘上,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阴沉如水:谁抓捕的? 马时只觉一股凛冽的气势扑面而来,后背顿时沁出一层薄汗。 他稳住声音,将裴治汇报的情况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赵蒙生听完,紧绷的下颌线条却渐渐松弛。 他转向雷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赵立春走了步昏招啊,倒是没想到,小瑜还真把高育良这棵歪脖子树给掰正了。 雷斌捻着手中的黑子,眼中精光闪动:省纪委的改组也刻不容缓了,正好趁这个机会烧一烧炉灶。 赵蒙生微微颔首,从中山装的内袋取出卫星电话:我是军阁赵蒙生,让汉东省省长立刻给我回电。 挂断后,他的拇指在通讯录上轻轻一滑,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时,赵蒙生的语气也温和了下来:小瑜啊,听说你被请去喝茶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是不是在京州惹了什么祸,要不要我给玉秀嫂子提个醒,让她好好管一管你。 别别别!梁瑜在候审室里差点跳起来,塑料椅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奶奶要知道,非得连夜杀到京州来!这次真不是我惹的事。 嗯,情况我已经清楚了。赵蒙生望着山间翻涌的云海,安心念你的书,其他的我给你铺平。 电话刚挂断,候审室铁门咔哒一声开启,高育良逆着光站在门口。 老师...梁瑜刚要起身,被高育良抬手制止。 程度。高育良的声音不高,却让后头的分局长触电般弯着腰上前两步,人我带走了。 程度点头哈腰地双手递上释放文件,钢笔尖抖得签名字迹歪斜。 踏出治安局大门,午后的阳光如熔金泼洒。 高育良径直走过等候的奥迪车,秘书小贺慌忙下了车:书记 高育良向他摆了摆手,而后对梁瑜笑道:陪我走走。 梧桐树荫下,两道影子在柏油路上拉长。 高育良突然驻足,枯叶在皮鞋底发出碎裂的脆响:小瑜,你觉得这次,王政究竟是想将谁的军? 梁瑜眯眼望向树隙间的光斑:原本以为是敲打老师,但您亲自来捞我...他踢开脚边石子,倒像是逼您落子。 我桌上曾摆着份投名状。高育良的镜片反射出跳跃的光点,省书记的位置还空着,这是我离封疆最近的一次。 他的喉间滚出沉闷的笑,可那晚听你说的戒告后,我便犹豫了。 梁瑜踩上枕木,疑惑问道:所以赵立春坐不住了? 高育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老师一直想问,你背后究竟站着哪座山?你既有不惧立春书记的底气,他又怎敢拿你当棋? 梁瑜看着老师的双眼,忽然笑着道:我爷爷叫赵蒙生。 卫国部长?!高育良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扶眼镜的手指停在半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传来,秘书小贺举着电话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道:“高书记,刘省长急电。” 高育良皱眉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刘省长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育良同志,立即来省委开会。背景音里有纸张翻动的哗响。 什么议题?高育良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电话边缘。 听筒里传来深呼吸的声音:军阁赵首长刚才致电省委, 刘省长每个字都咬得极重,痛批汉东反腐建设是雨过地皮湿。 高育良双眼猛地睁大——梁瑜背后这座大山也已悍然出手! 他心头一凛:这步棋在赵立春的棋盘内吗?他又为何敢去触这位的逆须?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48章山水庄园 王政办公室厚重的木门紧闭,隔断了外面的喧嚣。 赵瑞龙得知了省常委会上的交锋,胸中一股无名火腾地窜起,他连连拍响身旁的红木茶几 这个老高!这是摆明了要跟我赵家唱对台戏! 赵瑞龙的声音压抑着愤怒,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老爷子在位时,对他可是多方提携关照,现在人一走,他就迫不及待地反咬一口?忘恩负义! 王政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他缓缓端起青瓷盖碗,用碗盖轻轻撇去浮沫:省书记的位置还空缺着,刘省长和高育良两个省委绑在一起,什么决议都绕不开他们。 赵赵瑞龙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起身踱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刘光和这个老滑头!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老爷子在的时候装得中立公允,现在倒跟着高育良一起摇旗呐喊了? 窗外的梧桐树上,一只知了突然鸣叫起来,刺耳的声音让赵瑞龙更加烦躁。 他转身走回沙发,重重坐下:他不是最看重他那份漂亮的经济数据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他年底那份报告还怎么写! 王政闻言,眉头不觉地蹙紧,他放下茶盏,瓷器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瑞龙,不要意气用事。 他的声音带着严肃的告诫,在中央明确新的省书记人选前,他们就是省里实际上的双峰,我看这件事还是先跟老领导通个气。 赵瑞龙向后靠进真皮沙发里,双手一摊:这点事那用老爷子出手,再说了我也不过是给几个媒体朋友透点风。 众目睽睽之下的事,谁能保证所有人都守口如瓶,舆论嘛,总要有点波澜才正常。 另一边的省厅门前暮色渐浓,梁瑜拎着藏蓝色果篮立在石阶下。 祁同伟原本冷峻的面容瞬间舒展,三步并作两步跨下台阶:小瑜!我还正想着处理完手头事就去光明区分局接你呢。 高老师已经把我领出来了梁瑜将果篮递过去,语带歉意道:这次因为我这通电话,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哎,说这些就见外了。祁同伟爽朗一笑,双手接过果篮,在京海我就说过,有什么事随时找师哥。 他的目光在梁瑜身上打量了一圈,确认无碍后才长松了口气。 梁瑜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祁哥应该还没吃饭吧?一起吃一顿? 巧了!祁同伟打断他的话,神秘地轻笑道,我已经定好一桌了,走走走,陪师哥喝两杯。 梁瑜脚步微滞:应该由我做东,怎么又让祁哥破费? 祁同伟直接揽着他的肩膀往停车场走:咱们师兄弟就别客气了,去那边边吃边聊。 黑色的丰田驶离市区,渐渐驶入郊外一处幽静的庄园。 梁瑜望着窗外掠过的竹林和假山,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车子在一栋独幢别墅前停下,一位身着旗袍的女子早已在门前等候。 见车停稳,她立即快步上前,优雅地拉开了后车门。 您就是祁厅长说的贵客吧?她的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小心头顶。 祁同伟回身介绍道:这是山水集团高小琴董事长。又转向高小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师弟梁瑜。 梁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祁同伟会直接带自己来山水庄园,不过既然来了,瞧瞧也无妨。 他不动声色地下车,目光扫过精心修剪的园林景观。 假山流水间,几名身着统一制服的服务员正悄无声息地忙碌着,训练有素得像是在演出一场默剧。 高小琴引着二人穿过回廊,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光影。 梁先生第一次来我们庄园吧?高小琴侧身微笑,待会一定要尝尝我们的特色菜。 梁瑜礼貌地点头,余光却注意到祁同伟与高小琴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厅内已经准备了酒席,高小琴殷勤的挪开主位:梁先生请。 梁瑜后退半步笑道:祁哥是我的师兄,这主位自然该他坐。 祁同伟随手拉开身侧的胡桃木椅:都是自家人,咱们就不讲究这些了。 高小琴会意,轻巧地推回主位的椅子,又快步拉开祁同伟身旁的座椅:那咱们今天就平辈叙旧,不拘俗礼。 梁瑜也没在推辞,轻步在祁同伟身旁入座。 高小琴旋即从侍应生托盘中取过红酒:梁先生,这是82年的拉菲,醒酒器里已经备好了 梁瑜可不敢在这个蛇窝里喝酒,笑着婉拒道:明天早上还得跟朋友去参加一场饭局,实在不方便喝酒了。 高小琴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与祁同伟交换了一个眼神。 祁同伟笑着解围:小瑜最爱喝鲜榨橙汁,去准备两杯吧。 餐厅里水晶吊灯洒下暖黄的光,映照着精致的餐具和琳琅满目的佳肴。 高小琴巧笑嫣然,亲自布菜斟酒,气氛看似十分融洽。 几道特色菜过后,祁同伟放下酒杯,眼神有些迷离的转向身旁的梁瑜。 小瑜啊,他带着醉意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席间安静下来:说句实在的,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二十多年前的我。 不禁就让我想起,当年在孤鹰岭缉毒,身上中了三枪换了个一等功——可连一个想去公安厅工作机会都换不来。 梁瑜指节微蜷,适时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这样的功绩,怎么会连 祁同伟的声音陡然铿锵:这就是现实!他突然拍案而起,人家动动手指,就能让一个人在山沟沟里烂成泥! 高小琴适时递上热毛巾,祁同伟接过擦了擦脸,似乎清醒了几分:该让寒门贵子少走些弯路的。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梁瑜。 梁瑜微微颔首,端起果汁掩饰眼中的深思:祁哥说得是。 祁同伟突然前倾身子,话锋一转:今天酒喝多了,话也有些多,你别往心里去。他的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温和,仿佛方才的激动从未发生过。 梁瑜的笑容依然无懈可击:祁哥说笑了,能听你讲讲往事,这顿饭吃得值。 祁同伟笑着点点头,又给自己斟了杯酒:我这酒喝多了也送不了你,今晚就住这儿吧,让高总给你安排间客房。 梁瑜心中警铃骤响,如果真住这里,保不齐他们就得给自己塞外教了:“祁哥,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 “哎!都是同门师兄弟,就别提这些生分的话了!”祁同伟笑着打断他,“明天不是周末吗?外头有现成的高尔夫球场,正好一起打两杆……” 话音未落,梁瑜的手机突兀响起,他瞥了眼屏幕,露出歉然之色:“抱歉,我接个电话。” 走到窗边接通,孟钰清亮的声音传来:梁瑜,在哪儿呢?你可别忘了明天的饭局。 梁瑜双眼一亮,故作惊讶的问道:啊?现在去你那儿?这么晚了,不太方便吧? 电话那头的孟钰满是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要你过来了?我可不开门啊! 梁瑜却继续已读乱回:家里电表烧了?行行行,你别慌,我马上赶过来!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孟钰也察觉出了异样:“你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吗?” 梁瑜已快步折回餐桌,满脸歉意:“祁哥,真对不住,我必须得回去了,小钰她……特别怕黑。” 祁同伟一愣,不知是因为梁瑜的那句话,他挽留的话便咽了回去:“是小钰的电话啊?那我安排车送你。” 一旁的高小琴眼神倏然一暗,旋即又漾起职业化的笑容:我去安排。 梁瑜微微颔首:有劳高总了。随即转向祁同伟,笑容诚挚:祁哥,实在抱歉,咱们改日再聚。 祁同伟也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送你出去,什么时候想来了,随时过来。 当黑色轿车驶离庄园时,梁瑜透过后视镜,看见祁同伟和高小琴依然站在门前,两人的身影渐渐融为一体。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49章沙瑞金来了,扫谁呢? 庄园的灯光在祁同伟侧脸投下阴影,他望着汽车远去的方向,眼神清明锐利,哪有半分醉意。 高小琴踩着高跟鞋走近,旗袍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就这么让梁公子走了? 祁同伟缓缓转过身,夜色似乎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声音上:“不然呢?” 他反问,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点自嘲:“把人强留在此?小琴啊,且不说他背后站着谁,单是老师那边就第一个饶不了我。” 我当然明白不能对这种级别的公子动手段。高小琴微微摇头道,只是……我们山水庄园的项目,梁公子一个都还没体验呢。 祁同伟再次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小琴,我并不认为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会在意这些糖衣炮弹。 高小琴眸光微闪,视线投向祁同伟:“那……赵总那边,我们如何交代?”她把难题直接抛了出来。 ”照实说。”祁同伟斩钉截铁,随即伸出手指,在自己和高小琴之间虚虚一点“赵立春书记自然有资格和梁瑜背后的人物掰掰手腕,但你我这个层级……” 他顿了顿,声音几乎融入夜色“稍有不慎,光是他们角力荡起的余波,就足够把我们碾得粉身碎骨。” 高小琴闻言,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叹,带着深深的忧虑:“可高书记最近动作频频,他的风向似乎……不太对了。” 她点到即止,话锋一转“你那个副省长的位置,怕是……悬了。” 祁同伟的眉头骤然锁紧,他下意识地用指腹反复摩挲着袖口那枚冰冷的袖扣:“这正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他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以老师的政治智慧和老练,怎么会因为几句……空谈,就轻易转了舵?” 高小琴忽然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下气音:“会不会…梁瑜背后的人,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 她没敢说完,只用眼神传递着那个令人心悸的猜测。 祁同伟沉默着,没有接话,这正是他如今心底最深的忧虑。 赵家的根基在汉东深不可测,他们能逼得高育良动子,自然也能逼他祁同伟就范。 他与赵家早已是藤缠树、树缠藤,利益盘根错节。 而赵家最近的种种强硬姿态,无不昭示着他们似乎……并不忌惮梁瑜背后的力量。 如果真是这样,梁瑜酒桌上的那番话语,便真如飘散的烟雾,成了彻头彻尾的空响。 城市的另一端,梁瑜站在孟钰公寓门前,抬手敲响了公寓门。 几乎是敲门声落下的瞬间,急促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咔哒”一声轻响,门被孟钰从里面猛地拉开。 梁瑜甚至没看清孟钰脸上的表情,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动作。 他一步上前,张开双臂便将眼前的人紧紧拥入怀中,声音闷在她肩头:“……吓死我了。” 孟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箍得一愣,双手悬在半空,好一会儿才轻轻落在他背上拍了拍:“到底什么情况啊?电话里也不说清楚。”她微微仰头,想看清梁瑜的脸。 梁瑜这才稍稍松开怀抱,却并未退开,双手顺势捧起她的脸颊:“小钰,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孟钰悬着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她语气急切起来:“你倒是快说啊!别让我在这儿干着急瞎猜!到底出什么事了?谁为难你了?” 梁瑜紧绷的嘴角却是忽然一松,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还能有谁?祁哥呗!他今晚那是死活要留我‘体验’一晚他的庄园,要不是你这通‘查岗’电话来得及时,我今晚可真回不来了。” 孟钰脸上的担忧凝固了,随即迅速转化为被戏耍的羞恼。 她猛地一把推开梁瑜,接着那双白皙的手掌便化作连环拍拍,咬牙切齿道:“梁!瑜!你!要!死!啊!” “哎哟!疼疼疼!”梁瑜夸张地缩着肩膀,一边躲闪一边笑着讨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就是逗逗你,看你着急的样子多可爱……” “可爱你个头!”孟钰气呼呼地收回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干脆利落地转过身,踩着拖鞋就往卧室方向走,“懒得理你!我睡觉去了,别打扰我!” 梁瑜赶紧往前跟了一步,对着她窈窕的背影商量道:“真不陪我一会儿?刚经历完‘惊魂夜’,急需有人陪我看点‘多啦爱梦’治愈一下受伤的心灵……” 回答梁瑜的,是孟钰头也不回、高高竖起的纤细中指,以及随之而来“嘭”的一声轻响——卧室门在他眼前干脆利落地关上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梁瑜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独自坐到沙发点播起多啦爱梦。 然而,屏幕上的蓝胖子带来的轻松感并未完全占据他的心神。 今天的情况如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来回。 如果高育良算是向自己靠拢的话,那祁同伟这算不算向赵立春靠拢呢。 可自己也没想搞什么梁家帮啊,不过要真说起梁家帮的话,李达康算一个,再加上高育良。 汉东未来的两大山头都在自己这,这要是沙瑞金来了,扫谁呢?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50章家宴 晨光透过纱帘,在公寓的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梁瑜立在穿衣镜前,微微侧身,手指灵巧地调整着白色长袖T恤的衣领。 镜中映出孟钰的身影——她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裙,柔和的米白衬得她肌肤莹润,收腰的设计恰到好处地凸显了腰肢的纤细。 她对着镜子里的梁瑜,轻盈地转了个圈,眸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怎么样,还行吗?” 梁瑜的目光从镜子落在她身上,欣赏的点了点头,语气肯定道:“很美。”两个字,简洁却真挚,胜过千言万语的夸赞。 孟钰闻言,唇角弯起的弧度更深,她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对珍珠耳环戴上:那就走吧,再晚该堵车了。 按照孟钰的指引,车辆很快来到一座小区前,保安核实了他们的身份后放行。 梁瑜将车停在小区的停车场,两人从后备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一瓶茅台和一套茶具。 单元门前,孟钰按下门铃,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 门开处,一位身着深色夹克、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表伯!孟钰欢快地叫道,她上前一步,动作利落地微微躬身行礼。 小钰来啦,黄忠启轻看着活力十足的侄女慈祥的笑了笑,目光又转向梁瑜,这位是? 我男朋友,梁瑜。孟钰自然地介绍道,手轻轻搭在梁瑜臂弯里。 梁瑜上前半步,微微欠身,姿态恭敬而不显卑微:“表伯好。” 好好好,快进来吧。黄忠启侧身让开通道,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 客厅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有老有少,茶几上摆满了水果和点心。 孟德海夫妇也坐在其中,看到女儿进来,脸上露出笑容。 但目光触及她身旁的梁瑜时,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 这毕竟是一次家庭聚会,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爸,妈,表姨,表姑父……”孟钰熟稔地一一招呼过去。 梁瑜则紧随其后,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微笑,对每一位被介绍到的长辈都微微颔首致意 小钰带男朋友来了啊,一位妆容精致的中年妇女,孟钰的表姑黄璐走了过来,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梁瑜,小伙子看着挺精神,在哪里高就啊? 梁瑜迎着她的目光,神态自若的清晰答道:“还在上学。” “噢,还在上学啊,”黄璐微微颔首,脸上笑容不变,追问却紧跟而上,“那是哪个学府深造呢?” “汉东大学。”梁瑜答得简洁。 “汉东大学?”黄璐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指点意味 “那是211吧?小伙子,平台很重要啊,还得再努力一把往上奔奔。” 说着,她颇为自豪地一指旁边沙发上一位正襟危坐的年轻男子 “喏,小钰的表弟,现在在江大读书,那可是响当当的985!小钰也是在……” “哎呀,好了好了,”黄忠启适时地出声打断,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孩子们刚来,让人家坐下歇歇。” 孟钰暗暗松了口气,拉着梁瑜走到母亲崔宜身旁的空位坐下。 她微微侧头,凑近梁瑜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我表姑就这样,我可给你提过醒了,一点不夸张吧?” 说完,还借着撩头发的动作,极快的又演示了一遍那天俏皮的白眼。 梁瑜看着她这副生动的小模样,也是忍不住低低地轻笑起来。 他本就没将这种场面上的攀比放在心上,行不行,路还长着呢,且看日后吧。 孟钰与梁瑜的那份自然而然的亲昵落在崔宜眼中,她忍不住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丈夫孟德海。 递过去一个“你看,我就说不错吧”的眼神。她对梁瑜本就印象颇佳。 孟德海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对女儿的选择向来持开放态度,只要不是太过离谱,他无意干涉。 客厅里的寒暄还在继续,黄璐虽然被大哥黄忠启压下了话头,但眼神仍时不时飘向梁瑜。 探究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甘——孟钰考上北大,稳稳压了她儿子一头。 这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而如今孟家闺女的这男朋友瞧上去倒是不怎么样啊。 两人刚坐下不久,一名青年便递过来两杯热茶,温和地笑道:来,喝茶。 “谢谢表哥!”孟钰笑着接过。 “谢谢表哥。”梁瑜也双手接过茶杯 这时,不甘心的黄璐又凑了过来,手里端着茶杯,故作关切地问:小梁家里是做什么的?父母都在京州吗? 梁瑜端着茶杯,神色平静的答道:我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在京海的一家服装厂工作。 话音落下,黄璐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眼底掠过一丝轻视。 孟德海家的闺女,就找了这么个家底的,对他家能有什么助力? 难道还想指望自家老爷子去提携吗,自家父亲的余荫和人脉,还得紧着留给我儿子用呢!’ 孟钰见黄璐又对梁瑜“开火”,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表姑,您怎么还查上户口了呢?问的这么细。” 崔宜在一旁听着,给了女儿一个赞许的眼神,要不是场合所限,她都想亲自开口帮女婿挡回去了。 黄璐被小辈呛声,脸上有些挂不住,立刻拉下脸来:“小钰,你这孩子,表姑这不是关心你,帮你好好考量考量嘛!” 孟德海适时地轻咳两声,开口直接为梁瑜解围:“小璐啊,小瑜第一次来参加我们的饭局,咱们还是多聊聊家常,别让孩子觉得生分拘束了。” 黄璐见孟德海亲自开口维护梁瑜,心头更堵,张嘴还想再辩驳几句。 “好啦!”黄忠启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就别在这儿干坐着了,去厨房看看菜准备得怎么样了,老爷子一会儿过来,别让他老人家等着。” 黄璐见大哥语气沉了,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悻悻然起身:“行,我去看看。” 黄忠启这才转向梁瑜,脸上重新挂上和煦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小瑜,我书房里收着几本早年淘换来的老字帖,还算有点意思,要不要跟我去瞧瞧?” 梁瑜心知这是解围,便从容起身,微笑道:“能跟着表伯开开眼界,是求之不得的荣幸。” “呵呵,来吧。”黄忠启笑着点点头,率先引路。 梁瑜对孟钰和孟德海夫妇微微颔首致意,便跟了上去。 书房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客厅的喧闹。 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文房四宝摆放得一丝不苟,墙上挂着一幅笔力遒劲的书法“宁静致远”。 黄忠启走到书桌后,示意梁瑜在对面坐下,他并未立刻去拿字帖。 而是拿起紫砂壶,慢条斯理地开始烫杯、洗茶、注水,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气度。 “小梁,”黄忠启将一杯清亮的茶汤推到梁瑜面前,语气平缓道:“家里人多,难免好奇问几句,别往心里去。” 梁瑜双手接过茶杯轻声答道:“表伯言重了,亲戚长辈关心,是人之常情。” “嗯,”黄忠启满意地点点头,他话锋一转,语气更随意了些:“汉东大学,是个好地方,学风扎实,底蕴深厚。” “是,学校治学严谨,老师们也都非常认真负责。”梁瑜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轻声附和。 黄忠启端起自己那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说起来,我们汉东省的专职副书记,高育良书记,就曾在汉大执教多年,只可惜未得一见。 梁瑜听到高育良的名字心中微动,不禁心想你也不用求着去见,多见见孟德海就差不多了。 不过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我也常听学院的老师提起高书记的风采。” 黄忠启放下茶杯,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感慨,甚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所以啊,汉东大学,在我们汉东省,绝对是一处难得的好平台。”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声音低沉了几分:“如果能给我一次重选的机会……我一定会选择汉东大学啊。” 黄忠启眼中那抹深刻的悔意一闪而逝,如果他那时选择了汉东大学,成为如今汉东省实权三把手高育良的嫡系弟子。 那他又怎会至今还困在河东区副区长的位置上,甚至被表弟孟德海超越?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 51章行书如世事 黄忠启从书柜深处取出的几本册页,皆是行书名帖,墨迹流转间透着古意与风骨。 梁瑜的目光也被吸引,毕竟这行书是极具美感的书法,能让人眼前一亮。 他凑近书桌,俯身仔细端详帖中笔画的提按顿挫、牵丝映带。 黄忠启见他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轻笑道:“如今对书法感兴趣的年轻人,可是凤毛麟角了。” 梁瑜谦逊地轻笑:“晚辈只是觉得这字迹灵动酣畅,洒脱飘逸,让人见之忘俗。” “好一个‘见之忘俗’!”黄忠启兴致更浓,小心地取过一册字帖在书案上摊开,“纸上得来终觉浅,我带你写两笔,亲身感受一下这笔墨间的筋骨力道。” 说罢,黄忠启挽起袖口,动作熟稔地取过一方端砚,他执起墨锭,在砚池中徐徐研磨。 研磨停当,黄忠启将饱蘸墨汁的狼毫递向梁瑜,紫檀笔杆温润厚重。 “试试。”他示意梁瑜临摹摊开的字帖,“这行书贵在行云流水,却也最忌浮滑,筋骨力道,皆在腕底。” 梁瑜接过笔,指尖能感受到紫檀笔杆沉甸甸的分量。 他屏息凝神,依照黄忠启的指引,笔尖轻触在铺开的宣纸上。 “看这笔横的起势,并非平推,而是有微妙的切入” 黄忠启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一种引导者的笃定:“如同初次拜会之时,既要显露锋芒,又不可失礼数。” 梁瑜听他竟将书法笔意与待人接物之道相融,心中微动,手下却未停。 笔锋在纸上划过,留下一道略显生涩的线条。 “接着往下走,这竖要立身持正。”黄忠启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地注视着纸面 “挺拔而不僵直,中间略有驻笔蓄力,如同遇事需审时度势,而非一味蛮冲。” 梁瑜依言运笔,写到转折处,他稍显犹豫,墨迹便有些凝滞。 “此处需‘捻管’。”黄忠启伸出手,虚虚地在空中做了个微妙的旋转手势,“笔杆微转,借势换锋,方显圆融。 世事亦如此,直路不通,便需懂得变通之道,换个角度,或许柳暗花明。” 他话语平缓,眼神却意味深长地扫过梁瑜专注的侧脸。 梁瑜心领神会,手腕轻转,他渐渐沉浸在笔与纸的对话中,感受着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的韵律。 黄忠启不再多言,只是负手立于一旁,偶尔微微点头或轻蹙眉头。 “叩叩叩——”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书房的静谧,黄忠启抬首,声音平和道:“进来。” 孟钰轻轻推开屋门,探进半个身子,好奇地张望:“表伯,你们在干嘛呢?悄无声息的。” 黄忠启轻笑,带着长辈的温和:“在教小瑜体味几笔书法的奥妙,怎么,不放心他?” 孟钰闪身进来,连连摆手,笑容明媚:“哪儿能呀!我就是好奇你们在做什么机密大事嘛。” 她几步凑到书桌前,目光扫过纸上的墨迹,突然赞叹道:“表伯,您这是在教他写狂草吗?这笔走龙蛇的,气势磅礴啊!” 说着,她还轻轻拍了拍梁瑜的胳膊,用眼神示意:我在夸你呢。 “咳咳咳……”黄忠启猝不及防,被茶水呛了一下,忍不住掩口轻咳起来。 梁瑜握着笔的手也是一抖,在纸上落下个墨团。 他抽了抽嘴角,看着自己笔下那稚嫩的行书笔画,再想想狂草的恣意奔放,一时竟无言以对。 孟钰接收到黄忠启无奈的眼神,也意识到自己这通夸赞可能拍在了马蹄子上,她赶忙辩解道:“我就是看你们这里气氛太严肃了嘛,我活跃一下!活跃一下气氛!” 说着,她还亲昵地拉了拉梁瑜的手臂,试图用明媚的笑容化解这小小的尴尬。 梁瑜本就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况且初学笔法,写得生涩也是常理。 他顺势接过话头,为孟钰解围:“多谢表伯悉心指点,这几笔的提按转折,确实令晚辈受益匪浅,茅塞顿开。” 黄忠启温和地笑了笑,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你是小钰的男朋友,也就是一家人了,这点笔墨功夫算什么指教?不过是些消遣罢了。” 他话锋微转,带着点长辈的谦逊:“况且,我这点微末道行,也不过是拾了父亲的牙慧。 他老人家才对行书研究颇深,等他回来,我引荐你们认识。” 梁瑜微微欠身,姿态恭谨道:“多谢表伯提携。” “嗯。”黄忠启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小两口也别陪着我闷在书房里了。 出去透透气吧,等老爷子快到了,我电话通知你们。” 孟钰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早就有些坐不住了,立刻拉着梁瑜道:“谢谢表伯!那我们就不打扰您雅兴啦!” 梁瑜被她拉着,也对黄忠启再次颔首致意,随着她轻快的脚步离开了书房。 厚重的书房门轻轻合拢,再次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黄忠启脸上的温和笑意渐渐敛去,他没有立刻回到书案前,而是缓步踱到窗边。 他今日对梁瑜释放善意的根源,自然在孟德海身上。 倒非图他眼下那个副厅的位子,这位置固然不低。 但自家老爷子如今已是副部级干部,更是掌管干部选拔的组织部长 自己这个河东区副区长再进一步,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真正看重的,是孟德海背后站着的那个人——李达康。 京海市传来的风声,指向这位以“改革闯将”闻名的市书记对孟德海的器重和提携。 而眼下,京州市书记即将外调他省任职的消息早已在圈内流传。 这个京州市的掌舵人之位,炙手可热,而在黄忠启看来,李达康正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更关键的是,他从父亲那里得到的口风:刘省长对李达康的魄力和能力,亦是颇为欣赏。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52章闭眼 梁瑜和孟钰刚回到客厅,黄璐那探究的目光便又粘了上来。 孟钰眼疾手快,拉着梁瑜径直走向自己父母那边。 “爸,妈,”孟钰声音清脆,“表伯让我们先出去逛逛,等舅公快到了再电话通知我们。” 孟德海点了点头,目光在梁瑜身上停留片刻,带着长辈的沉稳:“嗯,去吧。” 崔宜则温和地嘱咐道:“别走太远,电话保持畅通。” “知道了,妈。”孟钰应着,又转向其他长辈,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表姑、表姨父、…,我们俩先出去透透气啦!” 梁瑜紧随其后,姿态从容地向众人微微欠身:“各位长辈,我们先失陪了。” 孟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梁瑜的手腕,穿过客厅,走向玄关。 换鞋出门,单元门在身后关上的刹那,孟钰夸张地长舒一口气: “呼——!总算出来了!客厅的空气都快让我窒息了,尤其是我表姑那眼神,跟探照灯似的。” 梁瑜被她这精准又带着点小抱怨的形容逗笑了,自然地反手牵住她微凉的手掌。 小区环境清幽雅致,道路两旁是高大的垂柳,初秋的风拂过,柳枝如碧色帘幕般纷扬。 两人在小区的便民小卖部买了些零食,便在不远处找了条木质长椅坐下。 孟钰晃悠着双腿,舀起一勺草莓冰沙送进嘴里,一脸惬意。 梁瑜也撕开了包装纸,咬了一口老冰棍——这朴素的滋味,哪怕到了25年后,他依然偏爱。 “给我尝尝你这个。”孟钰的目光落在梁瑜手中的冰棍上,不等他回答,就凑上前,飞快地在他咬过的边缘啃了一口。 梁瑜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无奈地摇头:“又不是不给你买。” 孟钰坐回去,理直气壮:“小气鬼,帮你分担一点还不好?” 梁瑜无奈的摇头,只得顺着她笑道:“行,您说的都对。”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 梁瑜的目光随意地扫视着四周宁静的景致,小区里的一切都显得平和有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脆的嬉闹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几名背着书包的孩子,三三两两、追逐打闹着从小区外跑过。 孟钰也被这充满活力的声音吸引,回首将下巴轻轻搁在梁瑜肩头,目光追随着那些小小的身影。 她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怀念:“真快啊……感觉昨天我也跟他们一样,背着书包放学回家呢。” 梁瑜也挺怀念这个时候,刚想顺着她的话点头应和,脑海中却猛地闪过那个与孟钰一起长大的身影。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转移了话题:“你现在不也还在上学吗?北大高材生。” 孟钰被他这不解风情的回答噎了一下,从梁瑜肩膀上抬起头,不满地轻推了他一下:“这能一样吗?心境、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好不好!” 梁瑜看着她微微鼓起的脸颊,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哄道:“有什么不一样?以前可没有我陪着你放学。” 孟钰忽然凑近,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望进梁瑜眼底,带着一丝狡黠的探究:“梁瑜,你不对劲……你是不是吃醋了?” 梁瑜被她问得一愣,女人的第六感还是挺可怕的,不过他还是辩解道:“我?吃哪门子醋?看几个小孩还能吃醋?” 孟钰却摇了摇头,眼神笃定:“不知道,但感觉就是……嗯……跟上次在博物馆时的感觉一样。” 她微微眯起眼,像个小侦探,“你是不是……在想安欣?” 梁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错愕地看着孟钰,彻底愣住了。 他错了,女人的第六感不是挺可怕,是非常非常可怕。 孟钰捕捉到他脸上那瞬间的震惊和失语,嘴角得意地向上弯起:“我这是猜对了?” 她身体前倾,带着浓浓的好奇,“快说,你从哪儿知道的?我和安欣一起长大的事?” 梁瑜张了张嘴,大脑飞速运转:“我……我听……” 他一时竟想不出一个合理且不暴露自己“先知”身份的说辞。 “是不是……”孟钰眼珠一转,自以为找到了答案,声音压得更低,“是不是我妈偷偷告诉你的?” 虽然这是个答案,但梁瑜还是微微摇头道:不是。 孟钰却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行了行了,别替我妈打掩护了,放心,我不跟崔女士告状说你出卖她。” 梁瑜看着孟钰笃定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微微摇了摇头,但最终没有出声反驳。 毕竟,自己刚才也说了不是,既然她如此坚信自己的判断,再强行解释反而显得刻意了,是吧? 孟钰见他默认,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声音却带着一种少见的认真:“好啦,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她顿了顿,转过头,目光坦率地直视梁瑜,“我已经很认真地审视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既然我选择和你在一起,就不会三心二意,更不会回头去看别人。” 她说着,还伸出手指,带着点嗔怪的力道,轻轻戳了戳梁瑜的手臂:“你可别跟我说,你从来没考虑过我们这回事啊?不就差你没表白嘛。” 她语气直接,带着点小霸道,但那双紧盯着梁瑜的眼睛,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梁瑜被她这记直球打得措手不及,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噎住了喉咙,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孟钰见他久久不语,眼神里的期待渐渐被疑惑和一丝不安取代:“喂?” 她微微蹙眉,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不会真打算跟我说,你从来没想过吧?”那强装的镇定下,是显而易见的在意。 梁瑜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漫出来的紧张,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清晰而低沉的音节:“…不是。” 孟钰悬着的心骤然落地,她悄悄舒了口气。 为了掩饰那一瞬间的如释重负,故意丢给他一个嫌弃的小眼神:“我都不害羞,你倒害羞上了?” 虽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两人之间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 孟钰的目光在他沉静的侧脸上流连,见他依旧沉默。 那份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紧张又悄悄冒头,混合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她忽然伸出手,不是戳,而是一把攥住了梁瑜的衬衫衣领。 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将他微微拉向自己。 梁瑜猝不及防,带着些许愕然的目光撞进她近在咫尺的眼底。 孟钰的心跳如擂鼓,脸颊飞起红霞,却强撑着气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微颤:“闭眼。” 梁瑜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和那份不容拒绝的气势,下意识地阖上了眼帘。 下一秒,唇上传来一片温软而湿润的触感,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和一丝冰冷的甜凉气息。 那触感轻柔得如同柳絮拂过,一触即分,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孟钰猛地退开些许距离,双颊早已红透。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她突袭后显得有些呆愣的男人,心中又是羞赧又是懊恼。 她没想到,自己的初吻,竟是以这样一种近乎“强买强卖”的方式送了出去! 都怪这小子!平时看着通透得很,怎么一到感情上,比自己还像个呆头鹅! 梁瑜缓缓睁开眼,他并非呆滞,方才那一瞬的空白,是猝不及防,更是心底那份隐藏的愧疚。 然而,当他看清眼前人——那双因羞赧而水光潋滟的眸子,那染满红霞的脸颊。 所有的思绪都停滞了。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席卷了他。 这一刻,柳荫、长椅、远处的嬉闹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他眼中,只有她,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美得惊心动魄的孟钰。 孟钰被他那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开口嗔怪他“看什么看”,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梁瑜动了,他微微倾身,带着更为笃定的力量,精准地寻回了那片刚刚逃离的温软。 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53章你的老师是高育良书记? 突兀的手机铃声,瞬间打破了两人在长椅上缠绵的余韵。 孟钰猛地将梁瑜推开,她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语无伦次地嗔怪道:“你…你…我电话!电话响了!” 她手忙脚乱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眼神根本不敢与梁瑜对视。 梁瑜被她推开,低低地轻笑起来,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嗯,听到了。” 孟钰终于摸出手机,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才点开接听键:“喂?表伯?” 电话那头传来黄忠启沉稳的声音:“小钰啊,老爷子车快到了,你们在哪?快回来吧。” “哦…哦!好的表伯!我们就在小区里,马上回去!”孟钰连忙应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像是在掩饰什么。 “嗯,直接到家里来。”黄忠启说完便挂了电话。 孟钰握着电话,飞快地瞥了梁瑜一眼,又移开视线:“…舅公到了,让…让我们赶紧回去。” 梁瑜闻言便站起身,顺手将两人吃剩的零食包装收好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极其自然地朝孟钰伸出手。 孟钰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梁瑜稳稳地握住她的手,这次不再是之前的随意牵着,而是十指相扣:“好,我们回去。” 两人回到黄家时,是黄璐开的门,她脸上原本洋溢着的笑容。 在看清门外是梁瑜和孟钰的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公式化的淡然:“哦,是小钰啊,快进来吧。” 两人对她的变脸也是见怪不怪,向她微微颔首后,便侧身进了屋。 孟钰拉着梁瑜,轻车熟路地在母亲崔宜身边坐下。 崔宜敏锐地察觉到女儿的小动作——偷偷瞄一眼梁瑜,又在梁瑜回望时迅速移开视线,脸颊似乎还带着点未褪尽的红晕。 她心中疑惑:这两孩子下午出去,干什么去了? 未及深想,厚重的防盗门再次被敲响。 黄璐的脸上瞬间又堆起刚才那热情的笑容,快步争先着上前开门。 见到门外精神矍铄的老者,她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一个八度,带着刻意的亲热:“爸,您来了!” 听到这声称呼,客厅里所有人如同听到号令,纷纷站起身,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黄严军对女儿的热情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扫过迎上来的长子黄忠启,又略微颔首示意后。 这才迈步进屋,他的步履沉稳,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孟德海等人这才上前拜会,黄严军的目光在孟德海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 “德海啊,听说最近京海的市书记,对你颇为倚重?” 孟德海姿态谦逊,微微欠身:“不敢当,只是为李书记的目标略尽绵力,添砖加瓦而已。” “嗯,”黄严军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作为党的干部,就该有这样的觉悟,多为城市发展出力。” 他轻轻一挥手,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都别站着了,入席吧。” 众人依言纷纷走向餐厅,黄严军在主位站定,目光在座位上一扫。 他忽然抬手,指向自己右手边的位置,语气随意道:“德海,你坐这儿。” 主位右侧的主宾位,这是仅次于主位、极其重要的位置。 孟德海心中了然,面上却无半分得意,沉稳应道:“好,那我就陪舅舅您喝两杯。” 他说着又不动声色地给妻子崔宜递了个眼色。 崔宜会意,立刻带着孟钰和梁瑜,准备在靠近餐厅门口的长桌末端位置落座——这是小辈和关系稍远者的惯例位置。 一旁原本盘算着让自己儿子挤到父亲身边的黄璐见状,笑容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却也只能悻悻地拉着儿子,在长兄黄忠启下首的位置坐下。 黄严军落座,目光最后落在了孟钰身旁的梁瑜,这个陌生的面孔上。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孟德海,语气带着探询:“这是?小钰的男朋友?” 孟德海立刻笑着介绍:“是,舅舅,这孩子叫梁瑜,品性不错,现在在汉东大学读书。” “梁瑜?在汉大读书?”黄严军重复了一遍,他的眉峰骤然聚拢,瞬间联想到昨天省委常委会上那场针尖对麦芒的交锋。 他的目光猛地钉在梁瑜身上,声音也是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你的老师……是高育良书记?”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整个餐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空气都仿佛瞬间凝固了。 黄忠启惊愕的扭头看向梁瑜!他想起中午在书房跟梁瑜谈起高育良的言论。 言语间不乏对这位三把手的推崇和对梁瑜平台的指点……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和震惊攫住了他! 黄璐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梁瑜,一个父亲早逝、母亲在服装厂工作的穷学生。 怎么可能攀上汉东省的三把手高育良?!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一股混杂着嫉妒和难堪涌上心头。 就连孟德海也深深看了梁瑜一眼,他原以为梁瑜的背景主要在军方。 没想到在汉东政坛的最高层,竟也有如此直接且强大的纽带! 梁瑜从容起身以示尊重,清晰地回答道:“是,高书记是我的授业老师。” 他顿了顿,迎向黄严军的目光,语气平静地反问:“黄老……您认识我?” 这个回答,无异于再次确认!更是给了黄璐心头一记重锤! 黄严军脸上的严肃如同冰雪消融,瞬间被一种亲切的笑容取代,那笑容几乎要溢出眼角皱纹: “哈哈哈!认识,怎么能不认识!我听高书记不止一次提起过你,青年才俊啊!” 他立刻热情地招手,指向孟德海身边的那个座位,声音洪亮的招呼道:“来来来!别坐那么远,到这边来,坐德海旁边!陪老头子我好好喝几杯!” 这突如其来的礼遇,位置瞬间从桌尾跃升到核心圈!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 54章 达康书记要拼搏 梁瑜的面色依旧平静,并未推辞,只是谦和地微微颔首:“长者赐,不敢辞,多谢黄老。” 说罢,他自然地牵着孟钰,在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走到孟德海的身旁入座落座。 孟钰坐在他身边,看着对面表姑黄璐那如同调色盘般变幻、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 却是忍不住笑意,赶紧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笑了出来。 黄璐虽然没看清孟钰低头在笑什么,但那微微耸动的肩膀和压抑的姿态,在她看来就是十足的炫耀! 她心中更是气恼:“这死丫头!男朋友背后有省里的三把手做靠山也不早说!果然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得厉害。” 黄严军仿佛完全没看到席间的暗涌,他气定神闲的拿起分酒器,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斟上酒。 “来,小梁!”黄严军率先举起自己的酒杯,他目光如扫过桌上神色各异的众人,声音洪亮道: “今天这顿饭,既是家宴,也是缘分!小梁是高书记的得意门生,更是我们小钰的男朋友。 这双喜临门,值得好好喝一杯!大家举杯,为了这份难得的缘分,也为了我们汉东省人才辈出的未来!” 众人哪敢怠慢,纷纷举杯应和,只是这杯酒喝下去,滋味却是各不相同 像黄璐只觉得那清脆的碰杯声格外刺耳。 看着梁瑜被父亲如此抬举,坐在本该属于她丈夫或儿子的核心位置上谈笑风生,一股邪火就直冲脑门。 她狠狠剜了一眼旁边的丈夫,对方却只是低着头,盯着面前纹丝未动的菜碟,仿佛上面有朵花。 窝囊废!黄璐在心底咬牙切齿的暗骂,如果不是老爷子升的迟,自己哪轮的到他。 孟钰此刻正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她借着低头夹菜的间隙飞快扫了黄璐一眼。 看着表姑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她心里的小恶魔简直要跳起舞来。 而梁瑜本人则成了席间的焦点,黄严军显然对他兴趣浓厚。 话题时不时引向他,询问他对一些时事、政策的看法。 梁瑜自也没少在电话里跟高育良谈及这些,所以回答得也是不卑不亢。 引经据典间显露出的深厚积累和政策敏感度远超同龄人。 黄严军听得频频点头,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赞赏之色:“好!有见地!思路清晰,见解深刻!育良书记果然教导有方啊!” 这顿饭,在黄严军的主导和梁瑜的意外闪耀下,气氛变得既热烈又微妙。 ”饭毕,众人移步客厅喝茶叙话,眼看窗外华灯初上,孟德海率先起身,姿态恭敬地向黄严军告辞: “舅舅,时间不早了,您也该早些休息,保重身体,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黄严军点点头,也站起身,目光落在梁瑜身上,笑容依旧和煦:“好,德海说得对,也是该早点休息了。” 他特意转向梁瑜,“小梁啊,今天能认识你这么个青年才俊,我很高兴,以后常来家里坐坐。” 他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梁瑜的肩膀,带着一种长辈式的鼓励和亲近,“代我向高书记问个好。” “一定带到,多谢黄老款待。”梁瑜微微欠身,态度恭敬而不失从容。 黄忠启也赶忙上前,脸上的笑容自然了许多,主动向梁瑜伸出手:“小梁,以后多交流。” 梁瑜与他握手,温和道:“表伯客气了,今天您的那席话,我真的受益匪浅。” 轮到黄璐时,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她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孟德海一家道:“德海、弟妹、小钰,路上慢点啊。” 目光掠过梁瑜时,终究没能说出什么像样的客套话,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 众人走向玄关换鞋。黄严军亲自送到了门口,站在玄关处。 他没有再往外送,这是他的身份和地位决定的距离感,但已是极高的礼遇。 孟德海的车就停在楼下,孟钰挽着梁瑜的手臂,崔宜走在孟德海身边。 来到车旁,孟钰开口挽留道:“爸,妈,都这么晚了,开车回去也挺累的,要不今晚就去我那儿住吧?我那地方够。” 她说着,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梁瑜,示意他帮腔。 梁瑜也立刻会意,语气诚恳地挽留道:“孟叔崔姨,小钰说得对,这么晚了,路上也不安全,不如就在这边休息一晚。” 崔宜轻轻摇头,笑容温和却带着坚持:“还是不了,小李已经在车上等着了,说好了今晚回去,也不好临时变卦让他白等。” 孟德海也回身,语气沉稳的开口道:“嗯,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京海那边的事务千头万绪,很多工作等着回去处理,也不好耽搁。” 孟钰眨了眨眼,带着点好奇追问:“什么关键时刻啊?这么急?” 孟德海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梁瑜,并未停留太久,但话却是对着女儿说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几人耳中:“京州的位置,即将出缺,李书记,对这个位置,也需要全力以赴去争取。” 说到这,孟德海心中念头飞转,目光再次扫过梁瑜年轻稍显稚嫩的面孔。 如果李达康能成功上位京州市委书记,对自己而言,这将是一本万利的政治投资。’ 有了梁瑜这个未来女婿作为天然的纽带,不仅李达康会对他更加倚重。 自己的舅舅黄严军,乃至汉东三把手高育良,在关键时刻都会成为他仕途的助力! 晋升的瓶颈,似乎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不过是时间的积累和恰到好处的运作……。 想到此处,他看着梁瑜的目光里,欣赏之余,也不免带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感慨。 梁瑜将孟德海那转瞬即逝的眼神和意味深长的话语尽收心底,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适时地露出几分恍然大悟,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难怪孟叔您这么急着赶回去。” 京州市委书记即将外调的消息他也是第一次得知,毕竟他也只是个大一新生。 官场这潭深水中的波动,实在还未到需要他时刻关注的程度。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55章特权学生霸凌投资商 待一行人走到车旁,司机小李迅速的下了车,动作利落地为孟德海夫妇拉开了后座车门。 崔宜并未立刻上车,而是转身看向梁瑜和孟钰,语气温和地安排道:“小瑜,你今晚喝了酒,自己开车不安全。 这样,我们先送你们回去,你的车过两天方便了再来开走。” 梁瑜闻言,刚想点头应下,身边的孟钰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脸上扬起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妈!您是不是忘啦?” 她说着,变戏法似的从随身小包里精准地翻出自己的驾驶证,在崔宜眼前得意地晃了晃,“看!我可是有证的人!” 崔宜看着女儿孩子气的炫耀,忍俊不禁,却还是伸出手,半推半扶地就将她往打开的车门里带:“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 孟钰还想争辩两句,人已经被母亲稳稳地塞进了后座。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很快便抵达了孟钰公寓楼下。 两人下了车,再次向车内的孟德海夫妇道别。 副驾上的孟德海按下车窗,露出沉稳的面容,对着两人微微颔首,算是告别。 崔宜也按下了车窗,目光在女儿和梁瑜身上流连:“晚上早点休息,别熬夜。”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现在……毕竟都还在上学呢,学业为重,有些事……可别太心急,嗯?” “妈,您说什么呢!”孟钰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一直烧到耳根,赶忙出声制止,生怕母亲再说出什么更露骨的话来。 一旁的梁瑜也感到了几分尴尬,但他迅速调整好表情,态度端正地保证道:“崔姨您放心,现在这个阶段,肯定是以学业为重的。” 崔宜看着梁瑜沉稳得体的回应,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嗯,好孩子,你们明白就好。”她最后叮嘱道:“快上去吧,外面凉。” 车窗缓缓升起,孟德海的座驾无声地滑入夜色,只留下两道渐行渐远的尾灯光晕。 孟钰长舒一口气,拽着梁瑜的袖口往楼道走:走吧,给你泡杯牛奶暖暖胃。 梁瑜点着头打了个哈欠,穿越以来第一次沾酒,此刻酒意正慢慢上涌。 清晨的阳光还未完全驱散昨夜的酒意,梁瑜就被一阵急促的摇晃从沉梦中拽醒。 视线模糊了片刻,才勉强聚焦在床边那张写满焦灼的脸上。 “怎么了…?”梁瑜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酒后的沙哑。 孟钰二话不说,直接将笔记本电脑屏幕怼到他眼前,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梁瑜!快!看这个!” 梁瑜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眼神在屏幕上聚焦,一个刺眼的标题赫然在目:《汉大特权学生梁某霸凌投资商背后靠山干预司法》 副标题更是火上浇油:省公安厅违规叫停案件调查,知情人称“有领导授意” 配图是一张刻意模糊处理的餐厅监控截图,画面中被打了马赛克的人,正举着电话按在程度耳边,而程度则是一副弯腰瑟缩的姿态。 截图选取的角度极具误导性,仿佛在无声控诉着霸凌者的嚣张。 梁瑜的眉头骤然拧紧,这是要跟他打舆论战吗? “这里面是你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孟钰紧盯着他拧起的眉峰,担忧的声线带着迫切追问道。 梁瑜定了定神,迅速的将那晚的事件跟孟钰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他们这是断章取义!故意截取后半段误导人!”孟钰听完又惊又怒,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完整的监控肯定能证明你是受害者!只要拿到监控,我立刻联系台里做澄清报道!” 梁瑜却缓缓摇了摇头:“他们既然能拿到这个片段,完整的监控录像,恐怕等不到我们去找了。” 他也没想到赵家还会用这点事打舆论战,这种层次的舆论污水,根本泼不到高育良身上。 祁同伟也被“领导授意”这种模糊指控摘得干干净净。 这盆脏水,不过是能恶心他这个所谓的特权学生,顺便往汉东的营商环境上泼点墨汁罢了。 孟钰一怔,满腔的愤怒被现实的冷水浇灭了大半:“那…那我们怎么办?现在这消息已经在一些小报和网络论坛上发酵了,传播速度很快……” 梁瑜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被单上敲击着,大脑飞速运转。 既然对方想用碎片化的信息操控舆论,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监控固然重要,但在可能被毁的情况下,争夺舆论场的主动权才是当务之急。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孟钰从未见过的,仿佛洞悉一切又充满算计的光芒:“小钰,帮我个忙。我们不用急着去找那可能已经不存在的监控。” “嗯?”孟钰被他眼神里的光芒吸引,急切地等待下文。 “既然他们喜欢玩‘知情人士’这套,”梁瑜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那我们就用‘知情人士’的身份,给他们讲一个更完整、更真实的故事。” 他的语气变得斩钉截铁:“我们设计一条新闻,以‘现场目击者’或‘知情人士’的口吻,完整还原事件的时间线。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更盛“然后,在最关键处,公开质疑对方所展示监控画面的完整性!” 孟钰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她明白了梁瑜的意图。 不纠缠于“有没有监控”这个可能陷入死胡同的问题。 而是直接构建一个更可信、更详尽的真相框架。 并将监控缺失本身作为最大的疑点和攻击对方的武器! “我明白了!”孟钰霍然起身,动作利落地疾步走到客厅,很快拿着一本厚厚的采访本和钢笔回来。 她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腰背挺得笔直,俨然一副正式采访的架势,“时间线细节,我们立刻再对一遍,务必分毫不差!” 梁瑜看着她这副充满干劲的认真模样,唇边不由逸出一丝无奈又带着点宠溺的轻笑。 但在孟钰嗔怪的目光逼视下,他也只能收敛笑意,同样坐直了身体,开始条理清晰地重新梳理起来那晚的事件。 就在舆论的战场,要拉开序幕时,这条带着恶意和算计的新闻链接,静静地躺在了千里之外的一间书房内。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56章他在汉东搞起了一言堂? 蒙生,你过来看看这个。”坐在电脑前的柳岚眉头微蹙,向沙发上的赵蒙生招呼道。 赵蒙生闻言,将手中的战略研究资料轻轻放在一旁,起身走到妻子身边:“怎么了?” 柳岚让开位置,将笔记本电脑屏幕向他那边转了转,指尖点着那条刺目的新闻标题。 赵蒙生的目光在屏幕上迅速扫过,眉头越锁越紧,他冷哼一声:“颠倒黑白。” 柳岚侧头看着他,带着求证和不解:“你知道具体情况?小瑜那孩子,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 赵蒙生摆了摆手,语气沉稳中透着掌控感:“下面的小打小闹,掀不起大浪,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审视的意味,“这种捕风捉影、混淆视听的新闻风气,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说着,他已从口袋中掏出加密手机。 柳岚见状,眉头也跟着蹙起:“小瑜还在读书,怎么会被卷进这种是非旋涡里?” 赵蒙生嘴角勾起一丝带着点欣赏的弧度:“这小子,心思活络得很,汉东那个副书记,硬是被他不动声色地掰回来了。” “掰回来?什么意思?”柳岚更疑惑了。 赵蒙生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对着已经接通的电话沉声吩咐道:“小何,关注一下网络上关于汉东省那个特权学生的不实报道。 查清楚源头,这种无中生有、扰乱视听的信息,该管制的必须立刻管制,不能任其发酵。” 电话那头的秘书小何立刻应道:“是,首长!我马上了解情况,按程序处理!” 赵蒙生嗯了一声,利落地挂断电话,他正欲转身向妻子详细解释几句,书房厚重的大门却被轻轻叩响。 吴爽缓步走了进来,目光在儿子儿媳脸上扫过,径直走到主位的沙发坐下。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天然的威压:“我方才在外面,隐约听到你们在谈什么新闻?还提到小瑜?出什么事了?” 柳岚和赵蒙生立刻直起身子,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赵蒙生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试图轻描淡写:“妈,没什么大事。就是发现了一些不符合新闻发布规范、扰乱社会秩序的不实信息,让小何去处理一下。” 吴爽抬手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直接,仿佛能洞穿人心:“别跟我打马虎眼,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蒙生话语一顿,柳岚连忙走到婆婆身边坐下,笑容温婉地打圆场:“妈,我们是在关心小瑜的学业呢,看他学习环境好不好……” 吴爽用拇指不轻不重地点了点柳岚的额头,带着长辈的嗔怪:“你啊,就知道跟蒙生穿一条裤子,合起伙来瞒我。” 柳岚捂着额头,带着点撒娇:“妈,瞧您说的。” 吴爽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却依旧锁定在儿子身上:“行了,你们两口子的心思我还不知道?说吧,别让我这老太婆猜了。” 赵蒙生见母亲态度坚决,知道瞒不过去,只得将梁瑜的情况,尽量客观地解释了一遍。 吴爽静静地听着,眉头渐渐蹙起,脸上看不出喜怒。 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漠然:“这么说是……汉东省升上来的那个什么……赵……” “赵立春,”赵蒙生接上名字,补充道,“现在在政法口工作。” “嗯。”吴爽不在意地微微颔首,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但接下来的话却重若千钧,“他在汉东……搞起了一言堂?” 赵蒙生微微点头,语气慎重:“那里的政治生态和反腐倡廉建设,确实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吴爽略作沉吟,仿佛只是在思考一件寻常家务事,随即对柳岚吩咐道:“小岚,你去打个电话,让赵立春,给我回个电话。” 柳岚立刻应声起身:“好的,妈。”她走向书桌上的专线电话。 赵蒙生有些意外,劝阻道:“妈,这点小事交给我处理就行了,哪用您亲自打这个电话?” 吴爽摆了摆手,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你也有你的任务。” 她清晰地指令道:“去给小瑜打个电话,就说是我的意思: 让他安心在汉东大学把书念好,把知识学扎实,以后这种是是非非、你争我斗,一件也不准他碰!” 她的最后几个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赵蒙生顿了顿,试图为梁瑜争取:“妈,小瑜这次处理得其实挺有章法的。 那个高育良,我了解过,是个有政治头脑的,小瑜跟他接触,也是一种历练……” 吴爽再次摆手打断,语气带着一丝长辈对晚辈不务正业的责备:“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什么用?不如多学点真本事!打好基础才是正经!按我说的办。”她的态度异常坚决。 赵蒙生见母亲心意已决,深知她的脾气,也不再多言。 他看了一眼正拿起电话听筒的妻子,对母亲恭敬地点点头:“好,我这就去给小瑜打电话。” 说罢,转身走出了书房,去执行老太太的“最高指示”。 书房内,只剩下吴爽沉稳地坐在沙发上,和柳岚拨打电话时低沉的按键音 喂,这里是万寿寓赵宅,请立刻联系政法口的赵立春同志回电。 与此同时,在走廊另一端的书房里,赵蒙生也拨通了梁瑜的电话。 梁瑜这边,刚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正平复着方才一番思虑后的气息,床头柜上的电话便突兀地响了起来。 孟钰眼疾手快,拿起电话递向梁瑜,梁瑜也顺手将水杯递还给她。 在目光扫过来电显示时,他微微一顿,旋即没有犹豫地接起:“喂,赵爷爷好。” 电话那头,赵蒙生清了清嗓子,仿佛在斟酌词句:“小瑜啊,汉东那边发酵起来的那则新闻,我已经看到了。” 梁瑜心头一暖,没想到日理万机的赵蒙生竟如此关注自己:“赵爷爷,您费心了,这件事,您不必挂怀,我能处理好。” 赵蒙生那边又传来两声轻咳,这次却带着明显的传达意味:“小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不要再插手了。”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你祖奶奶……也看到了相关报道,她让我明确转达给你:从现在起,安安心心完成你的学业,关于官场的一切事务,一律不准再碰! 梁瑜闻言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这点风波竟然惊动了远在京城的祖奶奶。 更没想到的是还会引来一则禁令:“赵爷爷,我……我并没有插手什么事务啊,我只是……” 赵蒙生却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长辈的宽厚:“好了,跟你赵爷爷,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能把一个差点走岔路的干部,掰回正道上来,这份眼光和魄力,你赵爷爷心里是赞赏的。” 梁瑜张了张嘴,只觉得一阵无力“赵爷爷,您就别脑补了,我真没插手过那些……” 赵蒙生似乎愣了一下,疑惑地问:“什么…脑补?” 梁瑜顿了顿,赶紧换个说法解释:“就是……您可能想得有点多了。” 赵蒙生了然地点点头,但语气依旧没有丝毫松动:“是不是‘想多了’,现在不重要了。 这事儿,你求我也没有用,何况你祖奶奶……也是为你长远计。” 梁瑜沉默了几秒,他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地沉声应道:“是,赵爷爷,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不会再碰任何相关事务了。”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57章我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精明。 梁瑜挂断电话后,与好奇的孟钰大眼瞪着小眼。 孟钰眼中带着探询,轻声问道:“怎么还听你保证上了?” 梁瑜放下听筒,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笑意:“京里的长辈知道了新闻的事,嘱咐我远离是非之地。” 孟钰一听“京里的长辈”,瞬间联想到那场饭局,脸上显出惊色:“动静都传到那去了?那咱们这条新闻……还发吗?” 梁瑜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退让:“先压着,这是祖奶奶亲口吩咐的,可不敢胡来。” 孟钰了然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手中的记事本上,话锋一转:“哎,你还没说进治安局之后的事呢?” 新闻都不发了,还聊这个?梁瑜挑眉,却见孟钰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 就想听嘛~孟钰笑着挽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道:保证不告诉别人! 梁瑜望着眼前亮晶晶的眸子,终是败下阵来:行行行,我说… 随着梁瑜低沉的声音再次讲述那晚的经历,千里之外的京城。 赵立春压下了心头翻腾的思绪,在犹豫了许久后才敢拿起电话转接了过去。 当电话铃声在书房响起时,吴爽正端着青瓷茶盏轻抿普洱。 待铃声响到第七声时,这才慢条斯理地拿起话筒。 电话那头传来赵立春刻意压低、带着恭敬的声音:“喂,您好,我是政协赵立春。” 吴爽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块冰投入深潭:“赵立春,你现在政协哪个组?” 第四组,社会与法制组。”赵立春虽不明就里,但对万寿寓的来电不敢有丝毫怠慢,回答得迅速而清晰。 吴爽语调依旧平静,却字字千钧:“哦?是不是觉得,进了政协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赵立春心头一凛,背脊下意识挺直:“不敢不敢,您这话从何说起……” 吴爽一声极轻的冷笑从听筒传来:“你儿子在网上放的那些东西,你看过了吗?” “网上?什么东西?”赵立春是真不知情,但一股寒意已顺着脊椎爬上来,声音不由得绷紧了几分。 吴爽语速不快,却像重锤,一字一顿敲在他心上:“你家那口子,指桑骂槐,拿我曾孙子做文章,演得倒像个‘揭黑先锋’。 你若没看,是家教不严,家风不正;若是看了却不管不问,那就是立场态度问题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三秒,赵立春的心跳迅速加快,哪怕是刚升任省书记时都没有这么快心跳。 他对儿子在汉东的行径并非全无耳闻,但他做梦也想不到,梁瑜背后站着的,竟是万寿寓这座山!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急切地解释:“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您放心,我立刻!马上亲自处理!” 吴爽根本没给他继续辩解的空间:“今天,我是以一个心疼后辈的家长身份给你打这个电话,下一次就该换个身份了……” 她的话锋在此处微妙地一顿,随即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精明——我家的后人,不是给你们这些半退不退、还想着拿‘政治遗产’练手的人当靶子的!” 电话那头传来赵立春急促的吸气声,他几乎是抢着保证:“您放心!请您放心!我一定办!一定严肃处理!彻查!给您一个交代! 吴爽的话语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蕴含着更大的力量:“组织上让你主政一方,是让你带领干部群众谋发展、惠民生的。 不是让你搞什么‘家天下’、‘一言堂’!你,亲自写一份深刻的检讨,把在汉东的情况说清楚,送到上面备案。 好好想想,你的位置、你的权力,该用在什么地方!”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赵立春耳边轰然炸响,他握着听筒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他张了张嘴,下意识还想再分辩几句。 然而,电话那头最后一句平静的宣告,将他所有涌到喉咙口的话彻底堵死: “我叫吴爽,这份检讨,有任何问题,或者你有任何不同意见,随时欢迎你本人……来上诉。” “啪嗒!”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空洞的忙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 听着那刺耳的忙音,赵立春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向后重重地瘫倒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 吴爽……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道惊雷! 他失神地盯着天花板,胸口剧烈起伏,过了不知多久,才仿佛找回了力气。 他面无表情,目光阴鸷地再次抓起电话,手指用力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不等对方开口,赵立春的声音冰冷、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一字一句砸向话筒: “立刻!让赵瑞龙那个混账东西!给我滚到京城来!现在!马上!一分钟都不准耽搁!”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58章高育良:“选对了” 与此同时,山水庄园的别墅里。 赵瑞龙慵懒地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他嘴角噙着一丝志得意满的笑意,朝对面举起酒杯:“祁厅,来来来,咱们走一个!” 祁同伟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端起酒杯清脆地与他相碰:“赵公子,今儿个瞧着心情格外舒畅啊,是有什么喜事?” 赵瑞龙轻飘飘地斜睨了他一眼,随即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怎么,祁大厅长没看今天的新闻热点?汉东大学那位……嗯,特权学生?” 祁同伟闻言,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面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迅速的接话道:“哦?是说梁瑜那个事?” “可不就是他嘛!”赵瑞龙惬意地翘起二郎腿,脚尖还悠闲地点了点 “啧,一想到这小子吃瘪的样儿,我这心里啊,就说不出的痛快!等着瞧吧,迟早让他在京州待不下去。” 高小琴与祁同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巧笑嫣然地接话道:“梁瑜?他是什么来头,也配跟咱们赵公子结梁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赵瑞龙嗤笑一声,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他?不就仗着家里有个退了休的老家伙撑腰么?也配跟我叫板? 哼,这京州的地界上,就不允许有比我赵瑞龙更‘牛逼’的存在!” 听着这典型的“二代”宣言,祁同伟和高小琴面上依旧挂着捧场的笑容,再次举杯附和,只是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地从赵瑞龙西装内袋里响起,瞬间打破了包间里看似和谐的氛围。 赵瑞龙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喂?二姐啊,什么事儿?正喝酒呢……” 电话那头,赵小惠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严厉,几乎是在低吼: “瑞龙!你听着!马上去把网上所有关于梁瑜的指控新闻、帖子、通稿,全部给我删干净! 然后收拾东西,立即动身回京城!老爷子刚给我打过电话,他……他震怒了!梁瑜那边,我们动不得!惹不起!!” “惹不起?谁?!”赵瑞龙脸上的慵懒和得意瞬间凝固,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僵在原地。 梁瑜背后不就一个退了的老头子吗?怎么会……怎么能让老爷子发这么大火? 赵小惠的声音还在急促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喂!瑞龙!你听到没有?!这不是商量!是老爷子的死命令!立刻!马上!回京!一刻也别耽误!” 赵瑞龙终于从巨大的惊愕和本能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老爷子亲自下令,并且是如此震怒的语气……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应道:“好…好…我知道了!二姐,我……我马上订机票!这就走!” 电话被那头匆匆挂断,只留下忙音嗡嗡作响。 祁同伟和高小琴看着赵瑞龙接电话时骤变的脸色——从惊愕到难以置信再到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最后是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赵公子?出什么事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祁同伟迅速站起身,关切地问道,眼神紧紧盯着赵瑞龙的脸。 赵瑞龙心烦意乱地摆摆手,甚至顾不上擦拭溅到身上的酒渍,一边急匆匆地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一边语速飞快地搪塞: “没事!一点小问题!有条……有个项目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得赶紧去处理一下!你们不用管!”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别墅,只留下沉重的关门声在回荡。 祁同伟和高小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辆属于赵瑞龙的豪车,几乎是咆哮着冲出了庄园。 别墅里一片死寂,刚才的谈笑风生仿佛从未存在过。 高小琴靠近祁同伟,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同伟,你看到了吗?赵公子刚才那脸色……这绝不是小事,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他急成这样?” 祁同伟沉默地望着窗外远去的车影,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缓慢: “不知道……但能让赵公子如此失态……恐怕是捅破天了吧。” 他顿了顿,莫名的补上了一句:“晚上……留意一下新闻吧。” 结果也不出祁同伟预料,他的预感成了冰冷的现实。 他独自一人陷在客厅宽大的沙发里,面前的电视荧幕正播放着汉东电视台的晚间新闻。 画面里,新闻主播表情严肃,字正腔圆地宣读着一则澄清声明:“经本台及有关部门深入核查,关于日前网传‘汉东大学梁某涉嫌特权行为’一事,确系不实信息,梁同学在校期间表现良好,网传情况查无实据……” 祁同伟的目光凝固在屏幕上,指间的香烟已积了长长一截烟灰,他却浑然不觉。 这速度……太快了!快得令人心悸!赵瑞龙的新闻攻势,竟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被彻底摁灭。 甚至由官方喉舌亲自出面澄清、背书!这就是盖棺定论!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卧室的门被梁璐推开。 她的目光扫过电视屏幕,又落在沙发上如雕塑般的祁同伟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看到了?那些铺天盖地的负面报道,不光删干净了,几家蹦跶得最欢的小报,直接被勒令停业整顿。 连更正道歉声明都给你写得明明白白,就差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了。” 祁同伟像是没听见,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只有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最恐惧的猜想被证实了——赵立春,或者说赵家,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交锋中,一败涂地! 而且败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梁瑜背后的力量,强大到让赵立春连抵抗的念头都不敢有,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梁璐欣赏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那股压抑多年已经扭曲的快意几乎要冲破胸膛 “祁大厅长,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梁瑜跟你走得近,人家还欠着你一份人情。 那可是一份天大的情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她故意顿了顿,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他,“可你呢?舍不得你那只会唱歌的金丝雀,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高小琴,生生把他给推开了! 现在好了,就你那点暧昧不清的态度,在梁瑜那边……还能落着好吗?” 说完这番诛心之言,梁璐看着祁同伟依旧毫无反应,心头那点胜利的快意也索然无味。 她冷哼一声,如同斗胜归巢的母鸡般转身又回了卧室。 祁同伟,依旧沉默。 省委大院的三号院内,同样播放着汉东电视台关于梁瑜事件的澄清声明。 吴慧芳的目光从电视屏幕转向眉头深锁的丈夫,脸上难掩惊诧之色:“这……这也太快了吧?早上的风波,晚上就尘埃落定了?” 她的话看似在说新闻,但言外之意,两人心知肚明——赵家,竟败得如此之快。 高育良没有立刻回应,他靠坐在宽大的皮椅里,这两天因为赵立春那边传来的压力,早已愁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反复在脑中推演着赵家下一步可能的动作,试图在惊涛骇浪中为自己寻一条安稳的航路。 然而,今天早上铺天盖地针对梁瑜的所谓“特权”新闻一出,高育良只觉得一股郁气猛地堵在胸口,这简直就是胡闹。 这哪里是老领导赵立春深思熟虑后的政治动作? 怕是赵家那个不成器的公子哥赵瑞龙,一时兴起捅出来的天大篓子! 不是赵立春要跟那位执掌卫国部的庞然大物掰手腕,而是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这就更胡闹了 高育良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后背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看着电视里那份措辞严谨的官方澄清,如同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休止符,重重地砸在了这场闹剧之上。 他缓缓端起手边早已凉透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冰凉的茶水滑入喉咙,却带来一种近乎劫后余生的清醒。 “选对了……”他在心底无声地喟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庆幸和后怕。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59章进京 随着这次的风波被休止符砸碎,梁瑜也遵守了祖奶奶的禁令,乖乖回到了学校上课。 这两个学期他不仅稳坐正班级班委书记的位置,还兼职副班级团支书,顺利拿下入党积极分子的身份。 只是眨眼间,大一下学期的暑假便画上句点,梁瑜也收拾起行囊,准备奔赴北京开启自己的实习生活。 院子里,吉普车后备箱被塞得严严实实,花花绿绿的礼物堆得冒尖,大多是给京城长辈准备的伴手礼。 韩玉秀擦了把额头的汗珠,将一包腌菜塞进车里:“家里没啥稀罕物,这些都是自个儿腌的,给京里的几个长辈尝尝鲜,到那儿手脚勤快点,别给人添乱。” 梁瑜笑着拍了拍胸脯:“奶奶您就放一百个心!我现在可是‘优秀班干部’,哪能还像个毛头小子。” 这时,梁盼盼抱着一坛腌萝卜放在后备箱,碎碎念道:“还不顽皮?你看看隔壁小兰,暑假天天帮衬家里生意,再瞅瞅你,放了假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妈!”梁瑜夸张地捂住耳朵,“我这是舍不得你们,想多在家尽尽孝心!” 梁盼盼哼了声,伸手拍掉他脑门上翘起的头发,倒也没再数落。 梁瑜趁机搂住母亲肩膀:“对了妈,我新开的小灵通店快开业了,您要不考虑去帮忙坐镇?绝对比厂里清闲!” “别瞎操心。”梁盼盼轻轻推开他,“厂里平时对我不错,现在正赶工期呢,我哪能这时候撂挑子?” 梁瑜耸耸肩,眼里满是笑意:“成!等您忙完这阵,我再给您留个‘掌柜’的宝座!” 告别了院子里还在絮叨的母亲和奶奶,梁瑜钻进那辆塞得满满当当的吉普车。 引擎发动,带着八月末残留的暑气和家的木香,缓缓驶离熟悉的小院。 车子穿过略显喧嚣的街道,轻车熟路的拐进了机关大院深处一栋安静的家属楼前。 梁瑜刚把车停稳,就看到单元门洞开,孟钰像只轻盈的蝴蝶般飞了出来。 她今天穿了件清爽的白色连衣裙,衬得肌肤胜雪,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媚的笑容。 身后,孟德海和崔宜也跟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个不算大的旅行箱。 “梁瑜!”孟钰几步跑到车前,声音清脆悦耳,“等久了吧?” 她探头看了看塞得几乎要爆开的后备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哇!你这是要把半个家搬去京城吗?还是打算去那儿开杂货铺?” 梁瑜笑着下车,一边接过孟德海手中的箱子,一边对孟钰说:“没办法,奶奶和妈的心意,恨不得把整个菜园子都给我装上。” 他转向孟德海和崔宜,态度恭敬:“孟叔,崔姨。” 孟德海微微颔首,沉声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京城,安顿下来后,记得给你崔姨打个电话报平安。” “是,孟叔您放心。”梁瑜笑着应道。 崔宜则上前一步,温婉地替孟钰理了理鬓边一丝不听话的碎发:“小钰,到了那边,别耍小性子,听梁瑜的话,学习上遇到困难,要多多沟通。” 她说着,又看向梁瑜,语气温和却带着嘱托,“梁瑜,小钰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崔姨您言重了,应该的。”梁瑜郑重地点头道。 孟钰亲昵地挽住母亲的手臂晃了晃:“哎呀妈,我又不是小孩子啦!而且我还比他大呢,别看他在你们面前这么沉稳,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梁瑜没有争辩只是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孟钰便利落地坐了进去。 车窗降下,她探出头,用力朝父母挥着手:“爸,妈,我们走啦!你们快回去吧!” 孟德海和崔宜站在楼前,目送着车子启动。 孟德海背着手,直到吉普车驶出院门,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转身。 车内,孟钰好奇地扒拉着座椅,看着后备箱里堆积如山的土特产,称奇道:“腌菜、萝卜干、腊肉……梁书记,你这后备箱,简直是‘乡土中国’进京汇报展啊!奶奶和阿姨也太实在了。” 她说着,随手拿起一包用油纸包好的东西嗅了嗅,“嗯,闻着就香。” 梁瑜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路,嘴角却微微上扬:“礼轻情意重,再说,山珍海味见得多了,说不定就稀罕这点土味儿,这可是我奶奶亲手做的,外面买不到。” 孟钰细心的拆开油纸包的白糕,轻轻咬了一口赞道:“也是,韩奶奶的手艺是真好。” 梁瑜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年轻而充满活力的侧脸上。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这次进京的情况与两年前浑然不同,但身边的人却还是那个。 “孟小姐,”他忽然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调侃,“准备好迎接你的京城考研生活了吗?” 孟钰转过头,回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配合着高举手臂笑道:“当然!梁书记,开路吧!” 吉普车驶上通往高速的公路,城市的轮廓逐渐被甩在身后。 向着那座权力与机遇交织的中心——京城,一路向北驶去。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60章防卫部,治安部 在北大门前与孟钰挥手作别后,梁瑜并未耽搁,直接掏出电话,拨通了赵蒙生的私人联络线。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一个沉稳干练、不带多余情绪的声音传来:“您好,我是赵部长的秘书何默,请问您哪位?” 梁瑜声音清晰而平稳:“何秘书你好,我是梁瑜,麻烦你向赵爷爷转达一声,我已经到京城了。” 电话那头似乎有极细微的停顿,仿佛在记忆中快速检索这个名字。 紧接着,何默的声音瞬间柔和下来,那份公式化的距离感悄然隐去:“原来是梁瑜同志!部长现在正在卫国大楼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他特意交代过,您到了京城后,请直接来大楼这边。” 梁瑜微微颔首,对着话筒应道:“好,那我这就过去。” 何默紧接着补充道,语气带着周到的考量:“梁瑜同志,方便的话,我留一下您的联络号码? 等到了大楼附近,可以直接联系我,我来接应。” “方便的,就是我这个号码。”梁瑜简洁的回应道。 何默立刻回应道:“好的,那我这就拨一个电话过去,请您留意一下来电。” 卫国大楼威严的门岗前,梁瑜一眼便瞧见了向这边招手的男子。 在何默的示意下,车辆经过门岗的例行检查,平稳地驶入内部道路,最终停靠在指定的停车区。 车刚停稳,何默的身影已出现在驾驶门外侧,梁瑜推开车门的瞬间,一只手掌已虚悬护住车门上框:“梁瑜同志,小心碰头。” 梁瑜微微欠身下车,致谢道:“有劳何秘书您亲自来接了。” 何默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谦逊回应:“职责所在,部长特意叮嘱过的,现在会议还在进行,请先随我到部长的临时办公区稍事休息吧。” “好,那麻烦您引路了。”梁瑜点头应允。 “您客气了,这边请。”何默侧身在前引路。 两人刚行至大楼锃亮的玻璃门前,正门内侧恰好转出一位身着藏青套装的女性。 她见到何默,脸上立刻浮起笑容,颔首招呼:“何主任。” 目光随即落在梁瑜身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探询,“何主任,这位是……?” 何默脚步微顿,颔首致意道:“郑局长。” 随即转向梁瑜介绍道“这位是梁瑜同志,部长邀请来的客人。”又对梁瑜道,“这位是新刊局的郑妍副局长。” 梁瑜脸上浮现温和的笑意,主动伸出手:“郑局长,您好。” 郑妍见何默并未详述梁瑜身份,但能劳动这位部长秘书亲自陪同,心中已猜度了七八分。 她笑容更深,热情地握住梁瑜的手:“梁瑜同志您好!欢迎莅临防卫部,需要我陪同介绍一下咱们部里的情况吗?” 梁瑜眼底掠过一丝讶异,旋即恢复从容,婉言谢绝:“郑局长太客气了,还是不劳烦了,我随何主任简单看看就好。” 郑妍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笑容依旧得体:“那好,欢迎梁瑜同志常来,下次有机会再叙。” 告别郑妍,何默将梁瑜引至赵蒙生专用的临时办公套间。 室内陈设简约而大气,透着肃穆的气息。 何默动作利落地用白瓷盖碗泡好一杯清茶,恭敬地置于梁瑜面前的茶几上: “梁瑜同志,请您稍坐片刻,会议一结束,我立刻过来请您。” 梁瑜微微颔首致谢:“有劳何主任了。” 待何默轻轻带上门退出,梁瑜这才落了座,目光沉静地扫视着这方代表着权力核心的静谧空间。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被何默无声地推开。 他并未出声,只是朝梁瑜投去一个极快的眼风,随即恭敬地退至门侧,做出引路的姿态。 梁瑜在见到何默眼神后便悄然起身,此时不着痕迹地整理了一下本就挺括的衣领,姿态恭谨地候立。 下一刻,赵蒙生爽朗的笑声伴着脚步声传来,他与一位身着笔挺白色治安制服、肩章显赫的中年男子并肩步入套间。 赵蒙生目光扫过梁瑜,脸上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笑意,对他微微颔首示意后。 便向着身旁的男子介绍道:“老孟,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老连长的亲孙子,现在也是我的干孙,梁瑜。” 孟书闻言,眼神迅捷地在梁瑜身上扫过,从挺直的脊梁到沉稳的神情。 一丝不露地收在眼底,脸上随即绽开温和的笑意:“嗯,小伙子看着精神,不错。” 赵蒙生这才转向梁瑜,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亲近:“小瑜,这是治安部的孟部长,你该叫声孟爷爷。” 梁瑜反应极快,立刻身体微微前倾,恭敬地欠身行礼,声音清晰而带着晚辈的谦逊:“孟爷爷好!” 孟书脸上的笑意更深,透着一丝长辈的慈和点头道:“好,那我也就托大,叫你一声小瑜了。” 赵蒙生的目光精准地投向办公桌一角,手指随意地点了一下:“小瑜,把那个包拿上,会议结束了,也该回去了,你祖奶奶可在家盼着呢。” “哎!”梁瑜应声干脆,立刻趋步上前,双手拿起那个深色皮质公文包。 旋即退后半步,恭谨地立于赵蒙生身侧后方半步的位置。 一行人缓步向楼下走去,孟书的目光再次落在落后半个身位的梁瑜身上,闲聊般开口问道:“小瑜现在在哪儿深造啊?” 梁瑜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清晰答道:“孟爷爷,我现在汉东大学读政治系。” “哦?政治系?”孟书眉头微挑,语气更添三分热络,“好,这专业选得好,根基打得正。 毕业后,有没有兴趣到我们政法系统来好好施展一番抱负?这可是学以致用的好地方。” 未等梁瑜回答,赵蒙生已笑着摆了摆手:“哎,老孟,你就别来添乱了,这小子毕业后的去向,连我都只能提建议呢。” 孟书闻言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笑容不减:“这样啊,那也无妨,小瑜,我们留个联系方式。” 他转向梁瑜,眼神专注:“以后对咱们政法系统的工作有什么想法、建议,随时欢迎探讨嘛。 现在这时代发展快,我们这些老家伙,得多听听你们年轻人的声音。” 梁瑜闻言,迅速从口袋中取出电话打开通讯录,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孟爷爷您过奖了,我现还在学习阶段,见识浅薄。 正需要多向您这样的前辈请教学习,就怕问题幼稚,扰了您的清静。” “哈哈哈,”孟书被他这番话逗得朗声笑起来“好小子!这话说得,让人听着舒坦!” 说着,竟直接伸出手,从梁瑜手中接过了电话,在屏幕上输入了一串号码,再递还给他。 “以后有什么问题,或者真有什么好想法,随时打这个电话找我请教、探讨!” 梁瑜双手接过手机,再次微微欠身,态度恭谨而感激:“谢谢孟爷爷,我一定认真学习,不负您的期望。”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61章万寿寓大院 目送孟书的专车驶离视线,梁瑜心中波澜起伏。 京城,这片权力的中心与机遇的漩涡,果然名不虚传。 甫一落地,就已与一位治安部部长建立了直接联系—— 赵蒙生忽的转身力道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梁瑜的肩膀,眼中带着长辈特有的赞许:“小嘴儿倒是挺甜。” 梁瑜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谦逊道:“在家跟着来拜访的几位长辈,学了些皮毛。” 赵蒙生自然明白他话中所指,闻言轻笑一声:“行了,别开你那车了,直接坐我的车回去。” 梁瑜下意识地瞥了眼自己停在旁边的吉普车:“赵爷爷,车上还有点从家里带过来的……” 话未说完,赵蒙生已亲昵地揽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亲近打断道:“回自己家,还搞这套虚礼做什么?钥匙给我。” 梁瑜心知推辞无用,顺从地从口袋掏出车钥匙,递了过去。 赵蒙生头也未回,手臂向后随意一伸:“小河,开一下。” 一直静立在后方的何默立刻趋步上前,双手接过钥匙,声音沉稳恭敬:“是,首长。” 坐进赵蒙生那辆低调却透着威严的黑色轿车,车辆平稳启动。 梁瑜难掩初来乍到的新鲜感,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地透过车窗,凝视着那庄严肃穆、气势磅礴的京安门城楼。 轿车并未在繁华处停留,很快便平稳地穿过几道森严的哨卡。 随着哨兵无声的敬礼放行,车辆驶入了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环境清幽雅致,绿树掩映成荫,道路宽阔而整洁。 错落有致的院落在浓密的树影后若隐若现,建筑风格古朴庄重,透着一股沉淀下来的底蕴。 车子平稳的停在大院前,两人刚下车,便看见正屋门廊下,两位身影已等候在那里。 吴爽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精神矍铄;柳岚则气质温婉娴静,含笑而立。 赵蒙生轻轻推了梁瑜后背一把:“去吧,好好跟你祖奶奶、柳奶奶见个礼。” 梁瑜心领神会,立刻加快脚步小跑进了院子,来到二人面前,微微鞠躬笑道:“祖奶奶,柳奶奶,小瑜来看您们了。”” 柳岚温婉地笑着,轻轻颔首:“小瑜,真是好久不见了。” 梁瑜直起身,脸上洋溢着真挚而温暖的笑容,轻声回应:“我也很想两位长辈,一直惦记着来看您们。” 吴爽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爽朗地一挥手:“好了好了,心意都领了!别在院子里杵着了,饭菜都上桌了,先进屋吃饭!” 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慈和,率先转身向屋内走去。 几人依序在布置雅致的餐厅落座。 吴爽动作利落,率先拿起公筷,稳稳地夹起一只油亮诱人的鸡腿:“都动筷子吧!小瑜这一天舟车劳顿的,肯定饿了,多吃点补补。” 梁瑜连忙双手捧碗接过,笑容温煦感谢道:“谢谢祖奶奶!其实路上走走停停,倒也不算太累。” 坐在梁瑜旁边的柳岚也温婉一笑,轻声道:“小瑜,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妥当了,被褥都是新换的。 晚上就安心住家里,有什么缺的、不习惯的,随时跟柳奶奶说,千万别见外。” 梁瑜心中涌起暖流,感激地看向柳岚:“让柳奶奶费心了,谢谢您。” 这时,吴爽的目光转向了赵蒙生,语气带着一丝询问:“蒙生啊,我先前跟你提的那件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赵蒙生放下汤匙,脸上露出笃定的微笑,对着吴爽回话道:“妈,您放心,我已经跟中纪委的吴副书记谈过了。 我们一致认为,现在的年轻人,尤其需要到无权的环境中去,好好磨练一下政治敏感度和对复杂局面的感知力。 吴爽微微颔首,显然对儿子的办事效率和吴副书记的态度都感到满意:“小吴的政治素养和能力是经得起考验的。 当年在我身边工作时,就展现出很强的悟性和执行力,现在主持中纪委的日常工作,大局观和分寸感都很好。” 她随即转向柳岚,直接吩咐道:“小岚,你明天就带小瑜去一趟,把手续和对接都落实好。” “好的,妈。”柳岚立刻应承下来,神情认真。 梁瑜听着吴爽对吴副书记的评价,心头微震,主持日常工作。 这几个字的分量可太重了,这意味着那位吴副书记的实际位置,已经达到了正职。 然而这失神只在一瞬,他立刻放下筷子,面向三位长辈,语气郑重而充满感激:“谢谢祖奶奶!谢谢赵爷爷!谢谢柳奶奶!让我有这样的机会去学习锻炼!” 吴爽摆摆手,脸上慈祥的笑容未变,但眼神却透着一丝长者的威严与期许:“行了,谢不谢的,都是自家人。 但是要记住,去了以后要踏踏实实做事,认认真真学习。 要是让我知道你心思不在正道上,或是敷衍了事的…” 梁瑜心头一凛,立刻正色保证道:“祖奶奶您放心!我一定谨记教诲,全力以赴做好本职工作。 绝不辜负您的期望,更不辜负组织的信任和这次难得的锤炼机会!”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62章希望你不是来镀金的 翌日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一辆专车便已准时的停在了大院门口。 这是一辆略显老成但保养得极好的黑色奥迪,透着一股机关特有的沉稳。 梁瑜早已穿戴整齐,一身熨帖的深色夹克配西裤,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他快步上前,动作自然而恭敬地为柳岚拉开后座车门:“柳奶奶,早。” “早,小瑜。”柳岚今日也穿得颇为正式,一身深青色套裙,显得端庄得体,她坐进车内,对司机吩咐道:“去中纪委。” 车辆平稳驶离肃静的大院,汇入京城清晨略显稀疏的车流。 2000多年的北京,天际线远不如后世那般摩天林立,街道显得更为开阔,自行车流仍是城市清晨流动的风景线。 梁瑜透过车窗,望着晨曦中渐渐苏醒的城市轮廓,心中交织着踏入核心权力机关的兴奋与一丝忐忑。 自己拥有两世为人的经历,但直面这真正的权力枢纽,仍是头一遭。 “紧张了?”柳岚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梁瑜回过神,坦诚地笑了笑:“是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感激,能有这样的学习机会。” 柳岚点点头,语气带着安抚与告诫:“保持这份敬畏心是好的。 记住,多看,多听,多学,多思,少说,慎行,机关有机关的规矩,每一步都要走得稳当。 “我明白,柳奶奶,我会谨慎的。”梁瑜郑重应道。 车子穿过几条主干道,最终驶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 在一处并不起眼、但透着庄严肃穆气息的大院门前,车辆缓缓停下。 门口有身着制服的武警站岗,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进出车辆和人员。 司机熟练地递上证件,片刻静默后,厚重的电动铁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车子驶入院内,环境豁然开朗,院内建筑多是几栋方方正正、风格朴素的灰色小楼。 楼前停放着几排同样低调的黑色轿车,这里没有市井的喧嚣,只有一种沉静而凝重的氛围。 柳岚带着梁瑜走进其中一栋挂有“干部局”牌子的楼内。 他们直接来到二楼一间挂着“调配处”门牌的办公室。 敲门进入后,一位约莫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神情干练的女干部抬头。 她看着两张陌生面孔,略带疑惑地起身:“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你好。”柳岚微笑着点头致意,语气平和自然,“我是柳岚,这位是梁瑜同志,应组织安排,前来实习锻炼。” “原来是梁瑜同志,欢迎欢迎。”张处长一听这名字就瞬间想起前两天下来的任务,会安排一名学生前来锻炼,不归调,但一定要管好。 她脸上露出职业化的微笑,伸出手与梁瑜握了握“你的实习函和材料都收到了,坐吧,我们走一下流程。” 接下来的时间,是标准而略显冗长的机关流程。 张副处长拿出几份表格让梁瑜填写,内容涉及个人信息、学校证明、实习期限、保密承诺等。 2000年,电脑尚未完全普及到所有办公环节,表格大多还是手填。 梁瑜的字迹工整有力,张处长在一旁看着,偶尔指点一下格式要求。 填完表格,张处长又递给他一份厚厚的《中纪委工作人员行为规范》和《保密守则》:“梁瑜同志,这些规章制度是红线,在实习期间务必严格遵守,烂熟于心。” “是,张处长,我一定认真学习,严格遵守。”梁瑜双手接过材料,态度极其认真。 “嗯,好。”张处长对他的态度似乎比较认可,又拿出一张印着鲜红印章的临时工作证:“这是你的临时证件,进出机关必须佩戴。” 手续办完,柳岚对张处长说道:“辛苦张处长了,关于实习岗位。 我们的考虑是,希望梁瑜能去监察室或者案件监督管理室这样的一线业务部门,多接触基础工作,深入了解实际情况。” “明白,柳同志。”张处长立刻心领神会的答道 “吴书记也强调过,既然是锻炼,就要放在能真正锻炼人的岗位上。 监察室那边最近任务繁重,人手确实紧张,安排去监察室实习非常合适。” “监察室很好。”柳岚点头表示赞同,“那就麻烦张处长了。” “应该的。”张副处长拿起内线电话,拨了个号码:“小李,你过来一下。” 很快,一个看着和梁瑜年纪相差不大、但眼神透着精明的年轻干部敲门进来:“张处,您找我?” “这位是新来的实习生梁瑜同志,安排在你们监察室实习。 你带他去见一下陈主任,然后安顿一下办公位置,熟悉熟悉环境。” “好的,张处。”小李热情地对梁瑜伸出手,“梁瑜同志,你好,我叫李学兵,也是监察室的,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请跟我来。” 梁瑜再次向张处长和柳岚道谢后,跟着李学兵走出调配处办公室。 柳岚看着梁瑜离去的背影,对张处长低声说:“年轻人,还需要多磨练,工作上该严格就严格,不要有顾虑。” 张处长连忙点头应承:“请您放心,我们会给他充分的锻炼机会,也确保他走正道,打好基础。” 柳岚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干部局大楼。 李学兵引着梁瑜来到第四监察室办公区,刚进门,一名气质沉稳的男子便迎了上来。 李学兵脚步一顿,微微欠身致意:“韩处长。” 韩庚含笑颔首回应,目光随即落在梁瑜身上,语气温和:“这位就是梁瑜同志吧?陈主任正在处理点事,请梁瑜同志先到会议室稍候片刻,我先带您过去?” 梁瑜闻言点头应道:“好,麻烦韩处长了。” 韩庚侧身引路:“请跟我来。” 梁瑜向方才引路的李学兵点头致谢后,便跟上了韩庚的脚步。 李学兵看着两人走向会议室的背影,不禁暗自咂舌,看来监察室又来了一位“高人”啊。 会议室布置得极为简朴,与后世常见的普通会议室并无太大差别,韩庚给梁瑜泡了杯清茶:“请稍坐。” 梁瑜微微欠身:“谢谢韩处长。” 待韩庚退出会议室,梁瑜才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平静地打量着这间充满体制内气息的房间。 约莫半小时后,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 他步履沉稳地走到会议桌对面,向梁瑜伸出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力:“让你久等了,我是第四监查室主任,陈秋水。” 梁瑜立刻起身,双手与之相握,态度不卑不亢:“陈主任您好,我是梁瑜,汉东大学在校生。” 陈主任微微颔首,示意梁瑜坐下,自己也在对面落座。 他直接打开一份档案夹,没有任何寒暄,直视着梁瑜,开门见山道:“你知道你来这里,意味着什么吗?” 梁瑜心念电转,沉稳答道:“意味着我将接受组织的锻炼和考验,在纪委这个熔炉里学习成长。” “不。”陈主任干脆利落地打断他,语气冷硬:“这意味着,你如果在这里表现不佳,丢的是你背后推荐人的脸面。 会让整个纪委系统对‘高干子弟’这个群体更加失望,你明白这个分量了吗?” 这直白到近乎不留情面的话语,让梁瑜眉心不易察觉地一跳。 但他迅速稳住心神,迎着对方审视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陈主任身体向后靠上椅背,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梁瑜略作沉吟:“是组织的安排。” “嗯,安排。”陈主任嘴角扯出一抹带着冷意的笑容:“我们监察室编制就八个人,现在要专门为你腾出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还要安排人带你熟悉工作,这不是安排,这是特招。”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斩钉截铁,“但我必须明确告诉你——你不是正式干部,没有编制身份! 所以,禁止触碰任何案卷原件,禁止私下接触任何调查对象,禁止在任何场合发表与身份不符的言论!听清楚了吗?” 面对这毫不客气的下马威,梁瑜没有丝毫抵触情绪外露,在这种地方当刺头是没有结果的,他的眼神坦诚而坚定: “陈主任,我完全明白也理解这些规定,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学习、为了增长见识,做好力所能及的事务性工作,绝不越界,绝不添乱。” 陈主任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足有十几秒,那锐利的眼神似乎松动了一丝,语气也略微缓和下来: “你是我带的第三个这样的子弟,第一个,干了不到两个月,撂挑子到国外去了。 第二个……”他顿了顿没有在说,只是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你要是能撑得住,就留下来好好学。” 他盯着梁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要是撑不住,就别哭着走人,你这种子弟一哭都能上内参。” 他说完,将手中那份档案夹推到梁瑜面前:“看清楚你自己,明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到楼下文书组报到。” 梁瑜双手拿起那份看似普通档案,他翻开封面,第一页清晰地印着他的姓名和基本信息。 翻到下一页,一行醒目的备注映入眼帘: >**观察对象级别:重点关注C类 >**推荐单位:中纪委,军阁办公厅(经中纪委人事局同意试点引入) >**评语:政治素养较强,家庭背景特殊,待进一步实践考察。 >**密级:机密/限阅两人 目光扫过这几行字,梁瑜心中了然,他合上档案起身,朝着陈秋水微微欠身,声音沉稳而有力:“请陈主任放心,我不会让组织失望。” 陈秋水没有回应这句保证,只是在他走出会议室门前,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希望你不是来镀金的。”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63 章 春兰宋梅 梁瑜将那张崭新的临时工作证端正地佩戴在胸前。 顺利通过大门哨卡的再次核验,步出那庄严肃穆的纪委机关。 不远处的路旁,静静停着三辆汽车,他那辆暗黑色大吉普既也赫然在列。 旁边则停着柳岚乘坐的黑色奥迪,以及一辆白色的大众。 一直在大门旁等候的何默见到梁瑜后,立刻快步迎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梁瑜同志,下班了?” 梁瑜看到何默,也明白了吉普是谁送来的,微笑着回应道:“何主任,劳烦您亲自跑这一趟了,我今天只是报到熟悉,算不得正式上班。” 何默微微欠身,语气谦和:“梁瑜同志客气了,今天正好休息,想着顺路就把车给您送过来了。” 梁瑜颔首致谢:“多谢何主任费心。”他目光转向那辆黑色奥迪,“有长辈还在那边,我先过去打个招呼。” “哎,好,您请便。”何默立刻恭敬地侧身让开一步。 梁瑜走到奥迪车旁。后座的车窗无声地缓缓降下,露出柳岚温婉含笑的面容:“小瑜,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梁瑜微微躬身,带着歉意和亲昵:“谢谢柳奶奶,我这边还有点安排,打算先去附近的花草市场转转,然后上紫云山那边拜访一下雷爷爷。” 柳岚闻言,眼中笑意更深,理解地点点头:“好,去见见雷老也好,要是想回来了,随时过来,家里给你留着饭。” “好的,谢谢柳奶奶。”梁瑜再次微微欠身。 柳岚的目光越过梁瑜,向他身后几步外恭敬侍立的何默也平淡地点了点头示意。 随即,车窗又平稳的升了上去,隔绝了内外。 梁瑜目送着奥迪车平稳驶离,这才转身走回何默身边,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何主任,今天真是麻烦您了,有时间我请您吃个便饭。” 何默连忙摆手:“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 他顿了顿,带着几分热忱提议道:“您说要去市场买些花草?这地方我倒是熟门熟路,反正我今天也没事,要不我陪您去逛逛?” 梁瑜闻言,眼睛一亮——在这个导航尚未普及的年代,找个特定的市场确实不易,他欣然应允:“那太好了!何主任您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麻烦您给指指路。” “哎,没问题!”何默笑着应下。他走了两步。 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下,回头征询道:“梁瑜同志,要不……让我来开这车?京城有些老胡同弯弯绕绕的:“我这‘老马’可能识途些。” 梁瑜闻言,也停下脚步,爽快地将手中的车钥匙递了过去:“行,那就辛苦何主任给我当一回司机了。” 何默见状,立刻顺势拉开了吉普车后座的车门。 梁瑜将钥匙放在他手中,随即利落地坐进了车内。 何默轻轻关好车门,又朝后面的那辆白色大众车方向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这才绕到驾驶位,开门坐了进去。 引擎启动,黑色的吉普车平稳地驶离路边。 来到一处鸟语花香的胡同,何默热情地介绍道:“这儿是个陶玩市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在这儿都能寻摸到。” 梁瑜也好奇地张望起四周,只见两侧摊位林立,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陶瓷物件、花草盆景、竹木雕刻,形态各异,琳琅满目。 两人很快在一处花草摊位前驻足,摊主是个精干的中年人。 见有客光顾,他立刻堆起笑脸迎了上来:“两位客人,您二位看点什么?” 何默指着摊上几盆茂盛的绿植,笑着对梁瑜道:“这家的花草真不错,我也来这买过些花草回去养着。” 梁瑜点点头,目光在摊位上逡巡,问道:“老板,您这儿有比较珍稀一点、样子也好看些的兰花吗?” “有有有!”店家一听来了兴致,眼睛一亮,连声应道,“您可算问着了!稍等,我给您请‘宝贝’出来。” 他转身钻进店中,动作麻利地搬出一个精致的紫砂花盆,小心翼翼地放在铺着绒布的木架上。 盆中是一株姿态优雅的兰花,叶片翠绿且富有光泽,叶姿半垂,犹如少女的发丝般轻柔。 “您瞧瞧这个,”店家语气带着几分自豪,“这叫‘春兰宋梅’,可是兰花里的名品。 您看这花,外三瓣特别紧圆,宛如梅花的花瓣,颜色嫩绿,还带有红晕,它的香味也特别浓郁,花开时满室飘香。” 梁瑜的目光也被这株兰花吸引,那独特的花朵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娇艳。 他定了定神,指着那盆“春兰宋梅”,直接看向店家:“老板,您开个价吧?” 店家搓了搓手,笑着竖起三根手指:“不瞒您说,这盆宋梅我特意养了三年才舍得拿出来。 品相在市面上都是拔尖儿的,您诚心要,两千给您!这价连盆带苗,绝对实在。” 一旁的何默,这位副厅级的领导,此刻却像是市井里泡惯了的老主顾,很自然地接过话头:“老板,我算是老主顾了,给个痛快价,我这位朋友也是行家,您别绕弯子。” 他朝梁瑜使了个眼色,梁瑜心领神会,微微皱眉,作势要转身离开。 “哎哟!二位别走啊!”店家虽对何默这老主顾没有印象,但还是急忙拦道,“这样吧,看您二位是懂行的,一千五!这价赔本赚吆喝,就当交个朋友!” 何默摩挲着花盆边缘,目光在叶片的纹路上游移,突然指着叶尖一处细小的黄斑:“老板,这儿有点焦尖,养护时肯定疏忽了吧。” 店家脸色微变,正要辩解,何默又道,“不过整体确实不错,一千,行的话立马拿走。” 僵持片刻,店家一拍大腿:“得!就当给新客开张了!” 说着麻利地找来旧报纸包裹花盆,“您拿回去记得散光养着,浇水别太勤。” 结完账,梁瑜抱着裹好的兰花,与何默并肩走出市场。“真没看出来,何主任您还有这雅好。” 何默轻笑一声,云淡风轻:“爱好而已,养点东西,顺带净化净化空气。” 两人来到停车位,梁瑜解锁车门后,转头问道:“何主任住哪?我先送您过去。” 何默笑容温和,婉拒得滴水不漏:“不麻烦了,您先走,我那朋友开着的车,就在附近等着。” 梁瑜只得含笑点头作罢:“行,那我就先走一步,改天再请您。” 待梁瑜那辆黑色吉普车驶离视线,何默脸上那层亲切的笑意,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只剩下一片沉静的淡然。 几乎同时,一辆低调的白色大众轿车无声地滑到他面前。 司机迅速下车,小跑着拉开后座车门,何默这才神情自若地矮身坐了进去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64章实习第一天 随着一通内部电话的确认,梁瑜的吉普车顺利通过了紫云山严密的岗哨,再次驶入那片静谧的雷宅庭院。 车刚在古朴的宅邸前停稳,便见马时已经静立在门口等候着。 梁瑜迅速抱起副驾驶座上那盆精心挑选的兰花,下车后环顾了一圈四周,略带疑惑地问道:“马叔,雷爷爷呢?” 马时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的微笑,轻轻拍了拍梁瑜的臂膀,声音压低了几分:“雷老在后院晒太阳呢。知道你来了,老人家心里是高兴的。” 梁瑜闻言心领神会,立刻施展出他的“小跑”技能,快步穿过庭院,直奔后院。 果然,院子深处,一张宽大的藤椅背对着院门,沐浴在午后的暖阳里,雷斌的身影半隐在椅背之后。 梁瑜放轻脚步上前,脸上绽开笑容,声音清朗地唤道:“雷爷爷!好久没来看您了!” 藤椅上的雷斌眼皮微动,只睁开一只眼,斜睨了梁瑜一眼,随即又闭上,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哼,你小子还知道有我这个老头子?” 梁瑜连忙上前一步,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您是我的长辈,我敬重您还来不及呢!昨晚刚到京城,今天一大早就想直奔您这儿来的。 可中纪委那边第一天报到,实在不能耽搁,这不一结束就赶紧带着心意来了?” 他边说边将那盆姿态优雅的春兰宋梅捧到雷斌眼前,“您瞧瞧,特意给您寻摸的,春兰宋梅,品相上佳。” 雷斌这才懒洋洋地又瞥了一眼,随即随手朝花园中心位置一指,语气随意却不容置疑:“先搁那儿吧。” “哎,好嘞!”梁瑜应声,立刻小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盆珍贵的兰花安置在显眼的石架中央。 这时,雷斌苍老却依旧锐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洞悉的意味:“被分到哪个庙里实习了?” 梁瑜恭敬回答:“报告雷首长,分在第四监察室实习。” “第四监察室?”雷斌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似乎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那个地方……有点意思。” 梁瑜心下一动,问道:“雷爷爷,那地方怎么了?有什么讲究?” 雷斌躺在藤椅上,眼睛望着庭院上空,像是在数着天上的云,又像是在梳理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他慢悠悠地开口道:“那个室的主任,是陈秋水吧?他老子陈霞是从军阁的副职退下来的。 副主任呢,是钟镇那小子的闺女”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玩味,“他现在在国院系统吧?好像分管司法口?” 梁瑜闻言,心中猛地一惊!好家伙,这第四监察室简直就是个小型的聚集地啊! 一个主任是军方副职大佬的公子,一个副主任是顶级政要家族的千金……这小小的监察室,庙小菩萨多啊! 雷斌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再加上你小子……呵,活脱脱一个专供有军方背景的高干子弟‘锻炼’的窝点嘛。” 梁瑜捕捉到雷斌话里微妙的重音,有些不解:难道我在中纪委的实习位置一开始就决定了?” 雷斌缓缓摇了摇头,目光转向梁瑜,他的语气陡然严肃了几分,带着长辈的敲打,“所以到了那地方,把尾巴夹紧点,把屁股给我收好了!别毛毛躁躁,更别惹是生非!” 梁瑜立刻收敛心神,正色道:“雷爷爷您放心!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踏踏实实学习,认认真真做事,绝不辜负这次难得的锻炼机会!” 雷斌这才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了些:“嗯,记住就好。还有......”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远方:“这几个月的实习期满了,别急着回你那汉东去。 去军科大学挂个职,好好学点真本事,知识才是一切的基础,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梁瑜闻言一愣:“军科大学?” “嗯。”雷斌肯定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回忆的滋味:“那里的校长,是我一个老战友的儿子。” 他特意强调了一句,目光重新聚焦在梁瑜身上,带着审视,“让你去,是让你多看、多学、长本事的,不是让你去扯虎皮做大旗,更别指望我能给你开什么后门!” 梁瑜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和感激,他挺直腰板,郑重道:“谢谢雷爷爷!您的良苦用心,我铭记在心!一定不负期望!” 雷斌只是摆了摆手,作势要起身,梁瑜眼疾手快,连忙伸手稳稳扶住他胳膊。 雷斌站定,看着梁瑜,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你的房间都给你拾掇利索了,晚上就在这住下,走,陪老头子杀两盘象棋。” 翌日清晨的餐桌上,梁瑜用完早餐,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雷爷爷,马叔,我先走了。” 雷斌照例举着报纸,目光依旧停留在字里行间,只淡淡“嗯”了一声:“去吧,昨天交代你的话,记心里。” 梁瑜向着雷斌坚定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都记在了心里。 待梁瑜驾车驶入中纪委大院时,时间也不过刚过八点。 领导说八点半到,可总不好真踩着点进门。 梁瑜下车,深吸一口气,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襟。 这一步迈出,便是他真正踏入这方天地的开始。 刚来到监察室大楼门前,迎面便撞见了陈秋水和他的秘书韩庚。 陈秋水停下脚步,目光在梁瑜身上无声地扫了一圈,语气辨不出情绪:“不是说八点半么?来这么早做什么?” 梁瑜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第一天报到,总得在领导面前表现表现勤快。” 这话直白得让陈秋水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跟我来。” 他转身,步履沉稳地步入楼内,梁瑜颔首,紧随其后。 三人步入文书处,里面竟已有一人早到——还是个熟人,正是昨天领他过来的李学兵。 李学兵一见陈秋水,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站得笔直:“陈主任!” 陈秋水保持着浅笑,对李学兵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陈秋水抬手指了指角落一张明显与其他工位隔开的办公桌,目光转向梁瑜:“你的位置在那儿。” “好,谢谢主任。”梁瑜立刻应道,也没在意办公桌这刻意的区分。 陈秋水没再言语,只再次颔首,便径直朝楼梯间走去。 秘书韩庚落后半步,脸上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对梁瑜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后,随即快步跟上了领导的脚步。 直到那两串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上方,文书处里紧绷的空气才似乎松懈下来。 李学兵转向梁瑜,脸上挤出笑容:“你好,我是李学兵,昨天我们见过。” 梁瑜也回以笑容,语气真诚的谢道:“是啊,昨天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分内的事,不用客气。”李学兵摆摆手,见这位高干子弟这么好说话,他的笑容也轻松了些。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65章闭门会议列席 墙上的挂钟,指针不紧不慢地逼近八点半。 文书处的办公室渐渐活泛起来,几位成员踩着点陆续落座。 处长陆勋夹着黑色公文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梁瑜。 几步上前,陆勋伸出手,笑容加深了几分:“你好,我是文书处处长陆勋。”。 “你好,陆处长,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梁瑜。”梁瑜起身,伸手相握,姿态不卑不亢。 两人的手掌一握即分,陆勋的目光随即转向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 “蒋伟,梁瑜同志交给你了,校对、录入,带他尽快上手。” “好的,处长!”蒋伟立刻应声他转向梁瑜,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伸出手道:“你好,梁瑜同志,我是蒋伟。” “你好,蒋伟同志,以后多指教。”梁瑜再次伸手,轻握回应。 陆勋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径直回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门合拢的瞬间,他紧绷的肩膀才几不可察地松了松——还好,这位背景特殊的“太子爷”,至少面上看不是个难伺候的刺头。 而面对这位背景特殊的梁瑜,蒋伟自然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细心的领着梁瑜一步一步熟悉流程。 圈点、注释、格式规范……校对的门道一丝不苟地过了一遍。 接着是冰冷的电子系统,记录、上传、分类、归档,每一步都演示得清楚明白。 梁瑜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几天下来,文书处那套严谨的运转节奏,他也摸清了门道。 得益于自己很快被青年干部研判实训点名,他接触的案例层级也在肉眼可见地跃升。 从最初收发通知文件的边角料,逐渐过渡到有始有终的结案报告。 如今,他已能接触到带着真实案卷编号的原始材料。 梁瑜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屏幕上,是某省通行厅原厅长李某的结案报告全文。 证据链条严密,事实清晰确凿,处分决定白纸黑字。 在完成工作后,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梁瑜。”处长办公室的门开了,陆勋站在门口,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室里有个闭门会议,主任点名让你列席。” “是,处长。”梁瑜应声而起,没有一丝停顿,动作很是利落。 因为这已不是他第一次被召入核心圈子的会议了,自他接触真实案例起,那位陈主任便会时不时拉他列席。 当刘勋和梁瑜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小会议室的走廊尽头。 办公室里,几道目光无声地追随着,复杂情绪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是掩饰不住的羡慕,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涩。 他们这些熬了多年的正式专员都未必能踏足的场合,一个实习生,却成了常客。 中纪委第四监查室的会议室内,厚重的隔音门紧闭,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梁瑜推门进来时,动作很轻,但还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没想到这名实习生又一次列席了。 梁瑜迅速扫了一眼与会者:主位空着,那是四室主任陈秋水的位置,他还没到。 左侧首位坐着的是主持会议的四室副主任刘维民,他正低头翻看一份厚厚的材料,眉头习惯性地锁着。 旁边是政策法规处的王处长,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人,正端着保温杯小口啜饮,眼神有些放空。 另外几位是案件监督管理室、党风政风监督室的负责人,以及一名负责记录的年轻科员。 大家只是向着梁瑜和陆勋微微颔示意,便又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或面前的资料里,空气中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沙沙声。 梁瑜安静地走到长桌末端、靠近门口的一个预留座位坐下。 这个位置通常是给列席人员或记录员助理准备的。 他拿出笔记本和笔,端正地放在桌上,随时准备记录会议的心得。 他能感觉到那几道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后又移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梁瑜对此早已习惯,只当不知,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笔记本上。 几分钟后,四室主任陈秋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带来一股风风火火的气势。 与会人员迅速起身迎接,他没说话,只是对众人点了下头,便来到主位站定。 刘维民身体微微前倾,点了点头,表示会议可以开始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这次的会议就开始吧,都坐。”陈秋水声音不高,但极具穿透力,瞬间让会议室里的最后一点松懈消失无踪。 待众人纷纷落座后,刘维民清了清嗓子,将面前那叠卷宗推到桌子中央更显眼的位置。 手指在上面重重敲了两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好,各位,今天这个会,是陈主任指示召开的,议题很明确。” 刘维民的声音低沉而严肃,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在梁瑜脸上稍作停留,又移开 “我们室近期牵头或协办的三起中管干部严重违纪违法案件,涉及受贿部分,卷宗都在这里了。” 他指了指那叠文件,“材料,大家应该都提前看过了,现在汇总起来看,问题很突出,也很棘手。”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卷宗,翻开,手指点着其中一页:“看这个,林某某案,受贿金额巨大,证据确凿,行贿方,宏站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接着拿起第二份:“再看张某某案,同样数额惊人。行贿方,腾运建设集团。” 最后是第三份:“还有这个李某某案。行贿方,新纪录元投资发展有限公司。” “三家不同的公司,三个不同的项目,三个不同的负责人……换了个牌子,换了个壳子!” 他猛地翻开其中一份报告,指着一页的附图——几张登记信息的复印件 “就敢在不同的地方,围猎不同的领导干部! 这边一个倒了,那边换个壳子继续中标,继续行贿!简直是肆无忌惮!”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低沉的嗡鸣。 几位处室负责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有人下意识地搓着手指,有人盯着那三个名字,眉头紧锁。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66章通天大道 “问题摆在这里了,”刘维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受贿的中管干部,我们抓了、查了、该移送的都移送了。 可那些行贿的九头蛇呢?蜕皮重生,腐蚀干部,搅乱市场秩序的毒瘤呢?我们拿什么打?怎么才能刨了他们的根?!” 沉默如同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会议室每个人的胸口。 党风政风监督室负责人率先打破沉寂,字斟句酌:“刘主任,这些非公经济主体的行为,性质确实极其恶劣。 但我们的主要职责,还是在个案中固定证据,依法将涉案线索移送司法机关。” “移送是移送了!”案件监督管理室的负责人接口,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手指重重敲了下桌面:“但司法实践里,对行贿方的处理……各位都清楚,取证难、认定难、量刑轻啊!” 王处长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政策法规工作者特有的审慎:““主任指出的现象,客观存在,也令人愤慨。 但问题的根子,还是在制度设计上,我们的权限,核心在于监督党员和公职人员,对于这些非公企业,我们没有直接的执法权柄。” “没有执法权限……”刘维民重复了一遍王处长的话,尾音拖得又冷又长,“王处长的意思,我们堂堂最高纪检机关,就只能被动挨打,束手无策?看着他们逍遥法外,继续腐蚀?” 王处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无奈,避开了刘维民锐利的目光:“这个……刘主任,制度完善需要时间,更需要多部门协同推进啊。” 会议室再次陷入令人难堪的沉默,每个人都在思考,但似乎都找不到那扇破局的门。 唯有组织这场会议的陈秋水,一直未曾开口,只是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神看不出情绪。 “梁瑜,”陈秋水的声音不高,却像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巨石,“你怎么看?” “唰”的一下,所有目光,带着惊愕、疑惑、瞬间聚焦在梁瑜身上。 一个实习生?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在处长们都感到棘手、无计可施的时候,陈主任竟然点他发言? 梁瑜的心脏猛地一跳,但他几乎是瞬间就控制住了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没有慌乱,没有低头,而是深吸一口气,身体坐得更加笔直。 刚才的争论在他脑中飞速梳理,核心是反腐,而2003正好也是第二次大规模反腐建设的启动期。 这二次反腐浪潮下的痛点就是,当时制度设计几乎全部集中于受贿方。 对行贿者,尤其是主动行贿者的打击,缺乏制度性、系统性的利器。 而作为来自未来的“先知”,他太清楚这片土壤此刻最需要什么。 那在15年试点、20年全面推行的“行贿人黑名单”制度,不正是此刻悬而未决的答案? “报告陈主任,”梁瑜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咬得很准,显示出他经过了深思熟虑,“各位领导,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想请各位领导指正。” 他略微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既然我们纪检系统目前权限受限,无法直接限制这些企业。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先建立一个内部的‘行贿人信息库’?或者说,‘重点关注对象信息库’?” “信息库?”有人下意识地重复,眉头皱得更紧。 “是的。”梁瑜的语气更加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这个库,不追求一步到位具有法律强制力,它的核心在于‘信息记录’和‘内部共享’。 我们纪检系统在查办受贿案件时,同步记录所有涉嫌行贿的单位的具体信息、案件最终处理结果。 政策法规处的王处长忍不住打断,语气带着一丝长辈对年轻人异想天开的审视: “梁瑜同志,想法听起来……有积极性,但记录这些信息,目的是什么? 内部通报,能有多大实质作用?没有后续的惩戒手段,这不就是建个……花名册吗?”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梁瑜迎向王处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退缩:“王处长,我的思路是:记录污点,联动设卡。” “记录污点:详细收录所有涉案行贿单位信息,形成无法抹除的档案。” “联动设卡:”他声音提高几分,“将这份‘黑名单’作为最高廉政风险提示,定向通报给掌握项目、资金、审批大权的部门——财、发改、国资、监管等。 明确建议他们,在重大项目招投标、政府采购、金融授信等环节,对名单上的单位重点审查,优先排除。” “这相当于我们纪委在源头设置了一道软门槛”他稍微停顿,让这个想法在众人脑海中沉淀一下,然后清晰地说出核心 “让行贿者明白,上了这个名单,重要的、油水足的生意就会处处碰壁! 这种实质性的市场限制,就是最有力的威慑。 同时,这套机制,也是在为未来建立具有法律强制力的、全国性的行贿惩戒体系——趟路!奠基!” 梁瑜说完,微微欠身:“报告完毕,这是我一点粗浅的想法,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会议室里,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更彻底的安静,整整三秒钟,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个年轻实习生清晰、大胆、又极具操作性的构想震住了。 这哪里是一个实习生能想到的?这分明是在现有体制框架下,最大程度撬动资源、构建联动机制、进行源头治理的方案! 几位处长脸上表情各异:惊愕、沉思、恍然,王处长脸上的质疑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索。 陈秋水主任一直紧紧盯着梁瑜,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 良久,他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嘴角竟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极其罕见、含义复杂的笑意。 “梁瑜,”陈秋水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混合着欣赏和考量的意味 “你刚才这番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视野……也不仅仅局限在我们四室,甚至不局限于我们纪委系统本身。 你是在……尝试构建一种联动机制,一种预警网络,你最后那句话说得很有意思……”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你说,‘这是在为将来建立全国性的反腐建设道路趟路奠基’。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描述的这套东西,听起来像不像是在给未来的国家制度……画图纸?” “轰!”会议室里仿佛有股无形的气流涌动了一下。有人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陈秋水这个评价,分量太重了! 刘维民也终于从沉思中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 他不再看梁瑜,而是转向陈秋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 “行贿人信息库,内部通报...建议限制...建立档案...推动立法...这思路,确实从未系统性的考虑过。 “虽然具体权限、操作细则,肯定还有一座山要爬……但这个方向……是一条通天大道啊!”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言中的肯定和震动,已经清晰地传达给了在座每一个人。 会议室内,凝重的气氛悄然转变,一种新的、带着破局可能性的激荡,开始无声地弥漫开来。 会议的下半场,注定将围绕着这张刚刚被勾勒出的、名为未来的图纸,展开一场激烈的讨论。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67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讨论一直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直到窗外的太阳高悬中天。 “好了。”陈秋水终于抬手,指节在桌面轻轻一叩,嘈杂的讨论声瞬间消失,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他。 “梁瑜同志的想法,”陈秋水的声音平稳有力,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提供了一个极具价值的破局思路,它立足现实,着眼长远,在现有框架内,最大程度整合资源,形成威慑闭环。” 他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干部,带着沉甸甸的份量:“当然,具体的实施路径、详尽的风险防控预案.......这些都需要投入大量精力进行深入研究和细致打磨。 但必须肯定的是——这个思路方向正确,逻辑链条自洽,现实可行性极强!” “刘主任,”他点名刘维民,语气不容置疑,“这个构想由你牵头,立即组织骨干力量,务必尽快拿出一份详实的实施方案初稿。” “王处长,”他转向政策法规处处长,“法规处全程深度参与,重点负责方案中制度设计的合法性、合规性、稳健性把关,这是生命线,不容有失!” “是,主任!保证完成任务!”刘维民和王处长同时挺直腰板应声,声音沉凝有力。 “至于梁瑜同志,”陈秋水的目光最终落在梁瑜身上,眼神似乎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期许,“你的思考,展现了难得的洞察力,方案细化的过程,需要你深度参与,贡献你的视角和想法。” “是!谢谢主任信任!”梁瑜立刻起身,声音洪亮,姿态郑重。 “散会。”陈秋水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这场头脑风暴。 众人起身,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被置换过一般。 凝重依旧,但那份找不到方向的沉重感已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拨云见日后的笃定,以及对未来可能性的隐隐期待。 执行力在中纪委从不缺席,当天下午,一份措辞精准的会议纪要便已整理完毕。 傍晚时分,政策法规处王处长亲自拿着这份纪要,连同他根据会议精神和梁瑜构想撰写的报告。 步履沉稳地敲开了常务副书记吴书博的办公室的大门。 王处长深知汇报要精炼,他恭敬的双手呈上报告,语气沉稳: “吴书记,今天四室闭门会,核心议题是破解行贿治理难题,会上提出了建立‘行贿人信息库’和‘联动设卡’的构想。” 他直指核心: “其一,严守边界:信息记录是案件查办过程的自然延伸,非额外赋权;向职能部门提出‘建议’,属于正常的工作协作范畴,不越俎代庖。 其二,操作性强:依托纪检监察系统现有基础平台建库,边际成本极低,能落地迅速。 其三,威慑直达痛点:机制直指行贿者最核心的利益关切——市场准入和交易机会,具有源头性、系统性威慑力。” 他稍顿,补充关键背书:“陈秋水主任高度评价此构想,认为其‘方向正确,逻辑自洽,现实可行性极强’。” 吴世博接过报告大致的翻阅了一遍报告和纪要,目光在“联动设卡”和王处长标注的“可行性分析”上停留了片刻。 “立足现有,整合资源,源头威慑……”副书记缓缓复述关键词,微微颔首:“这个思路……很有新意,不过,想要推动各职能部门真正联动起来,形成合力.....。” 话语忽然顿住。他的目光落在了报告末尾材料起草协助人的署名处——梁瑜。 吴世博微微一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疑惑抬起头:“这个梁瑜......是四室那个新来的实习生?” 王处长听到这位吴书记提到梁瑜的名字后,心头瞬间一凛。 但他瞬间调整好状态,语气肯定地转变了说法:“是的书记,需要特别向您说明的是,此构想的核心思路,完全由我室的梁瑜同志独立提出。 其思考之深入,视野之开阔,令我们这些‘老纪委’也深受启发。” 吴世博闻言,沉默地戴上老花镜,再次拿起报告,从头到尾更加仔细地审视起来。 片刻之后,他摘下眼镜,眼中精光一闪,语气带着明显的赞赏:“这方案直切要害,现实意义重大,操作路径清晰!是块好料子啊!” 他转向王处长,斩钉截铁地下达指令: “立即成立专项工作专班!由案件监督管理室牵头,政策法规处、党风政风监督室抽调精干力量参与! 核心任务:深入研究论证,细化实施方案,务必在一周内形成成熟方案,报委主要领导阅示!” “是!领导!坚决完成任务!”王处长肃然立正,声音铿锵有力,心中既感压力,更觉振奋。 吴世博微微颔首,随即补充了一句,语气不容置疑: “另外,请四室的梁瑜同志,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待王处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吴世博的目光再次落回桌案上的那份方案上。 指尖轻轻划过纸页,他心中暗忖:点子是好点子,格局也够大,然而,字里行间隐含的风险也清晰可见。 越权问题,各部门协调问题,没有一个是可以忽视的。 他端起茶杯,却忘了啜饮,这方案一旦推行,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联动若成,自是功绩斐然;可若是中途出了纰漏,或是哪个环节生了龃龉......作为推动此方案的领导,这板子,少不得要往自己身上打。 到了他这个位置,“少做少错”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但......念头转到梁瑜身上,吴世博紧蹙的眉头又稍稍舒展。 终究是吴老那边推荐过来的“自己人”,这份情面,这份倚重,不能不认。 有些风险,哪怕明知山有虎,也得硬着头皮闯一闯。 为了“自己人”的前程铺路,也为了……或许能搏出的一线亮色。 他放下文件,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将手伸向了桌角的内部红色保密话机,指尖在按键上沉稳地按下了一串熟稔于心的号码。 “喂,赵部长吗?”吴世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 “我是,有什么情况?”电话那头传来赵蒙生熟悉的声音。 “是我,吴世博,有个文件,一会儿发你专线,你抽空过过目。”吴世博的语气听不出波澜。 赵蒙生那边顿了一下,传来翻阅纸张的细微声响:“行,我知道了,下了班我重点看。” 吴世博嘴角却悄然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语气也变得微妙起来:“不急,赵部长,您什么时候得空看都行。 不过……你推荐过来的这个梁瑜,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他刻意在“惊喜”二字上加了重音:“这方案,啧,胆子不是一般的大,简直是在给咱们现行的国家制度……画蓝图啊!” 赵蒙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评语和隐含的份量惊住了,声音不由得加了几分意外:“小瑜的?画蓝图?老吴,你说清楚点,什么方案?” 吴世博却不再多言,嘴角的笑意更深,卖着关子道:“急什么?你下班慢慢看,一看……就全明白了。” 说完,不等对方再问,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赵蒙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故弄玄虚的劲儿…… 放下听筒后,他立刻又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小何,注意接收一份中纪委那边发来的特急件,收到后,第一时间送到我办公室。”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68章拥有战略目光的核心子弟 “笃、笃、笃。” 三声不轻不重、节奏清晰的敲门声响起,恰到好处地打破了办公室的肃静。 “进。”吴世博沉稳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梁瑜推门而入,脚步沉稳,在距离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姿态恭敬而不显卑微:“吴书记,您找我?” 吴世博正低头审阅一份文件,闻声抬起头。 他的目光落在梁瑜身上,将他从头到脚快速扫视了一遍,仿佛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年轻人。 几秒后,他脸上才浮现出带着一丝长辈温和的笑意,抬手随意地指向办公桌对面的高背座椅:“小梁来了,坐,坐下说。” “谢谢书记。”梁瑜依言上前,在吴世博深沉目光的注视下,从容地走到座位前。 对其微微颔首致意后,稳稳地坐了下去。 他的腰背挺直,双手自然交叠置于膝上,目光坦诚的对上了吴世博的视线。 吴世博身体微微后仰,靠进宽大的椅背里,双手十指交叉随意地搭在身前。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仿若洞悉世事的目光,再次细细打量着梁瑜。 办公室内一时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墙上挂钟的秒针走动声,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吴世博打破了沉默,他拿起桌上那份方案报告,轻轻点了点封面,声音平缓道:“这份东西,我看过了。” 他顿了顿,直视着梁瑜的双眼:“想法,很新颖,切入点很准,整合资源的思路也相当务实。 我已经安排他们牵头组成专班深入研究论证,会尽快提交中纪委会议审议。” 梁瑜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沉静,只是再次颔首,声音清晰而郑重:“感谢书记的信任和肯定,我一定全力配合专班工作。” 吴世博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表态。 随即,他那的目光变的有些锐利,仿佛要穿透梁瑜平静的表象,直抵其思想的深处。 “现在,跟我说说,”吴世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穿透力“你是在什么环境下……想到这个方案的?”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像在掂量:“这份构想,跳出了我们固有的思维框架。 它不仅仅是对个案的处理,而是在试图构建一种........机制。 一种源头预防的堤坝,这种格局和视角,对于你这个年纪、这个位置来说.......” 吴世博没有把话说完,因为那未尽之言已经清晰无比。 这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能自然拥有的视野。 梁瑜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审视的压力,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但呼吸却保持着平稳。 他没有急于开口辩解,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乱。 早在提出这个思考时,梁瑜便想到了会有这一刻。 但他还是提了出来,因为一名拥有战略目光的核心子弟,是绝对稀有的。 “报告吴书记,”梁瑜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字字清晰:“我的这个想法源于两点核心思考: 第一,实践痛点:我在参与录入和校对一些结案报告时,注意到一个反复出现的现象。 同一行贿主体常跨地域、跨领域、跨层级作案,而部门壁垒导致信息割裂,难以系统防范。 第二,信息赋能:我们的核心优势在于信息,将那些散落的的线索汇聚成为‘画像’,精准提示风险给执法管理部门。 这既是我们职责的延伸,也是对现有监督体系的一种有力补充,能在现有框架下最大限度形成合力。” “综上,这个方案的雏形,并非凭空想象,它是在梳理案件信息时发现的痛点驱动下,综合思考后形成的一个初步构想。”梁瑜微微欠身,态度诚恳“请书记批评指正。” 吴世博靠回椅背,年轻人脸上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和条分缕析的思考能力,让他心中那点疑虑消散了大半。 “嗯……”吴世博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比之前温和了更多,带着一种长者考校后辈过关的意味,“从实践出发,立足自身定位,洞察利益本质……思路很清晰,逻辑也很扎实。” 他看向梁瑜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甚至是期许: “小梁啊,你能有这份观察力、这份系统性的思考能力,非常难得,方案专班已经成立,你深度参与进去。 他身体略微前倾,语气加重,带着沉甸甸的嘱托 “记住,纸上谈兵易,落到实处难,接下来,要拿出同样的劲头。 协助他们把方案做细、做实、做稳!要经得起推敲,更要经得起实践的检验,明白吗?” “是!书记!”梁瑜立刻起身,挺直腰板,声音洪亮而坚定,“我一定全力以赴,配合专班,把方案完善好,绝不辜负书记的信任!” 吴世博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比较舒展的笑容:“好,有这个态度就好。” 他目光深远,透露出更重的承诺:“我会尽全力争取试点机会,推举你挂职试点项目顾问。 如果试点顺利进行,我亲自向组织推荐,将你列入‘重点关注青年干部名单’,并在大学毕业后,推荐你入中央党校学习。”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69章能不断添砖加瓦的基石 梁瑜从吴世博副书记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后走出,脚步依旧沉稳,但胸腔里那颗心脏,却比来时擂得更响。 那句“重点关注青年干部名单”的分量,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这意味着,他的名字将真正进入最顶层的视野,获得难以估量的资源倾斜。 而只要吴爽这尊定海神针仍在,任谁想给他暗中使绊子,都得熬到这位百年之后。 他刚回到文书处所在的楼层,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之前是羡慕、好奇还是别的什么,此刻都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梁瑜则面色如常,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工位。 “梁瑜!”处长陆勋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快步从自己办公室走出,脸上挤出笑容,但那笑容里明显多了几分拘谨,“书记那边……都谈完了?” “是,处长,书记对方案很重视,指示专班要尽快完善落实。”梁瑜的回答滴水不漏,既传达了核心信息,又没透露任何不该说的细节。 陆勋连连点头,笑容真切了些:“好,好!这是大事,也是我们文书处的光荣!需要处里怎么配合,你尽管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办公室,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刻意的宣告意味:“对了,梁瑜同志作为方案专班的核心成员,工作也需要得力人手,蒋伟!” 被点名的蒋伟立刻从工位上站起来,动作有些僵硬,脸上带着茫然:“处长!” “从即刻起,你手头其他工作全部移交!专职协助梁瑜同志处理方案专班一切事务!”陆勋的语气斩钉截铁,字字千钧,“务必做到随叫随到、事不过夜!听清楚了吗?” “嗡——”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泛起无声的涟漪。 专职?配合梁瑜?随叫随到?这哪里是“协助”,这分明是给梁瑜配了个专职秘书。 但众人目光却满带着羡慕的意味,李学兵更是不自觉地绷紧了腮帮,后槽牙无声地磨了磨。 他才是第一个接触梁瑜的,但这机会既然给了蒋伟。 蒋伟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狂跳起来。如今他们文书处谁人不知梁瑜的特殊背景? 这位梁公子能提出让高层如此重视的方略,其前途简直是……蒋伟不敢深想,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脑门。 他喉头滚动,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挺直腰板,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发颤:“是!处长!保证完成任务!” 陆勋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梁瑜,语气带着明显的商量口吻:“梁瑜啊,你看这样安排合适吗?” 梁瑜心中了然,这是陆勋在明确表态,是在变相示好,某种程度上也是放在他眼皮底下的“联络员”和“缓冲带”。 “谢谢处长支持,蒋伟同志经验丰富,有他协助,效率肯定更高。”梁瑜转向蒋伟,神色平和,伸出手,“蒋哥,接下来要辛苦你了,我们一起努力把方案做好。” 听到梁瑜依旧称呼“蒋哥”,蒋伟心头一热,连忙双手握住梁瑜伸来的手,姿态放得极低: “不辛苦!梁瑜同志,您千万别客气!叫我小蒋就行!我一定全力配合,绝不含糊!” “好!”陆勋一锤定音,“那你们抓紧对接,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 梁瑜坐回工位,刚点亮电脑屏幕,一杯温度恰好的清茶已被蒋伟轻轻地放在他手边的不远处。 “梁瑜同志,您忙,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蒋伟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十二分的殷勤。 梁瑜微微颔首:“辛苦。”他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温润的茶水滑入喉间。 目光回到屏幕上,修长的手指落在键盘,沉稳地敲下标题: 《“行贿人重点关注信息库”及“联动设卡”机制实施细则(初拟框架)》 梁瑜指尖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屏幕上的《实施细则(初拟框架)》已初具规模。 就在这时,他放在口袋里的私人电话屏幕骤然亮起,看到来电的联系人后。 梁瑜对蒋伟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便起身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僻静处:“喂?赵爷爷,您找我?” 电话那头,赵蒙生沉稳中又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传来:“小瑜,你的那份方案报告,吴书记已经转给我了,我仔细阅读了一遍。” 赵蒙生的语气微微一顿,他没有说“不错”、“很好”之类的泛泛之词,而是直接点明核心: “立意高远,切中时弊!在现有框架下寻找破局点,整合资源形成威慑闭环,这个思路,非常好!” 梁瑜心头一热,能得到赵蒙生如此直截了当的高度评价,他也是很高兴的:“谢谢您肯定,还在初步构想阶段,需要完善的地方很多。” “吴书记跟我说,你是在给国家制度画图纸。”赵蒙生的话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与更深层次的考量 “我看,他说的没错,这份东西,不仅仅是个方案,它是一个契机,一个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断添砖加瓦的基石!” “纸上谈兵终觉浅。”赵蒙生话锋一转,语气不容置疑,“晚上回家吃饭,这个方案,潜力很大,但方向一定要把握精准。” “是!我明白了!”梁瑜立刻应道,他自实习以来便搬到了中纪委的宿舍,也很久没有回去拜会了。 “晚上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准备。”赵蒙生问道。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收起电话后,梁瑜转身走回办公室,对一直守候在旁的蒋伟道: “蒋哥,帮我整理下这份《实施细则》初稿,所有相关背景材料也一并准备齐全,要最详尽的。” “是!梁瑜同志!我马上去办!”蒋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挺直身体应道,转身便雷厉风行地投入工作。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70章试点大幕可以说是浩浩荡荡 书房里,灯光柔和,赵蒙生没有坐在宽大的书桌后,而是与梁瑜并排坐在两张单人沙发上。 中间的小几上摊开着那份《实施细则》初稿和几份赵蒙生标注过的材料。 此刻,书房里却异常安静,两人都暂时收声,目光投向对面那张宽大的主位沙发。 吴爽正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两人共同梳理出的那份核心报告,一行行地静静审视着。 只有纸张翻动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在静谧的空气里流淌。 终于,吴爽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报告,动作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 她抬手,轻轻摘下老花镜,目光从镜片后抬起,直接落在梁瑜身上。 “嗯,”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罕见的赞许,“没白学。” 短短三个字,如同金石落地,其分量远超千言万语的褒奖。 梁瑜立刻微微欠身,双手恭敬地放在膝上,声音带着被认可的激动:“祖奶奶过誉了,是赵爷爷指点得好,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吴爽将老花镜轻轻放在报告上,目光深远:“我会跟李克同志那边沟通协调一下。” 她的话语平静的肯定道:“这份方案,立意和框架都很好,具备试点执行的基础和必要。” “祖奶奶!”梁瑜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吴爽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几乎等同于为方案的前路扫除了最大的制度障碍。 但他随即意识到失态,立刻深吸一口气,身体前倾感激道“您的这份信任……我……我定不负所望!” 吴爽只是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目光却更加深邃。 梁瑜展现出的这种战略性大格局,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家中两个嫡亲孙辈都志不在政途,选择了军旅,更无意留下血脉传承。 即便如今……她也深知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既然梁瑜是梁三喜的孙子,心性纯良,又甘愿认下这门干亲…… 那么,趁着她这把老骨头还健在,便尽力推他一把。 至于最终能攀上哪座高峰,就全看他个人的造化与本事了。 “时间不早了,”吴爽收敛思绪,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期许,“今天先到这里。回去好好消化,尽快拿出修改完善的版本。” 她最后叮嘱道,每个字都重若千钧,“这份方案,务必把它做实、做稳!这块‘基石’,就是你未来安身立命,最扎实的根基,明白吗?” “是!请祖奶奶放心!”梁瑜霍然起身,腰背挺得笔直,声音铿锵有力,如同宣誓。 他深知,今晚这场看似寻常的家常谈话,其蕴含的深意与支持,价值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赵蒙生在一旁,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轻啜了一口杯中温热的茶水,眼中闪过一丝隐藏的更深的笑意:“去吧,后续若有任何疑难,随时来找我。” 书房那夜定下的基调,如同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梁瑜回到专班,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那股沉稳内敛之下,是汹涌澎湃的斗志。 专班的成员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几乎是日夜兼程地在打磨那份《“行贿人重点关注信息库”及“联动设卡”机制实施细则》。 梁瑜在此刻展现出了超乎年龄的掌控力,他既是方案的灵魂设计者,也是具体方案的强力推动者。 受到那几位长辈的点拨后,可以说每一个关键条款的修改、数据接口的对接逻辑、权责边界的厘定,他都亲力亲为,反复推敲。 吃饭时,他的目光也常常粘在摊开的报告上,咀嚼着食物,也咀嚼着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疏漏。 夜深人静,办公室的灯光下,他仍在伏案疾书,只为将这份凝结了集体智慧与心血的报告,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现。 最终版本的方案报告,如同打磨后的璞玉。 终于褪去了最初的青涩,闪耀着更加成熟、严谨、可操作的光芒。 在陈秋水的全力保障下,这份凝聚了众人多日心血的方案。 以最快的速度,正式呈报至中纪委高层会议。 中纪委的会议室内,气氛庄严肃穆,这份由吴世博同志亲自关注并给予高度评价的方案,自然引起了与会领导的高度重视。 得益于吴爽事先的沟通协调,以及方案本身过硬的质量和高远的立意。 会议讨论虽有碰撞,但主基调是积极的、肯定的。 李克书记最终做出了拍板定案的决定,原则同意该方案! 并由中纪委出面,协调地方财政厅、发改委、国资委、公安......等关键部门,指定由地方省纪委牵头组织,即刻启动试点工作! 高层会议效率惊人,仅仅数日后,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批复文件便下达到了专班。 文件明确肯定了方案的创新性、必要性和可行性。 并做出了一个极具分量的决定:原则同意该方案,并决定即刻启动试点工作! 更令人瞩目的是,批复文件上清晰地钦定了三个试点省份:汉东省、浙省、川省。 这三个名字落在纸上,其政治信号不言而喻。 汉东,政治重镇,经济发达,关系错综复杂,在此试点,考验的是方案在最复杂环境下的攻坚能力。 浙省,市场经济最活跃的前沿阵地,是检验方案对新型、隐蔽贿赂行为预警防控的绝佳试金石。 川省,西部枢纽,连接东西,试点意义在于验证方案在内陆地区、跨区域协作中的实际效能。 消息如同惊雷,瞬间在相关层级传开。梁瑜接到正式通知时,正与蒋伟核对最后一份支撑材料。 连日高负荷的工作让他眉宇间带着明显的倦色,但当他握着电话,清晰无比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每一个字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炽热火焰瞬间从胸腔深处升腾而起,驱散了所有的疲惫。 成了!真的成了!从一开始的构想,到此刻板上钉钉的试点启动,这跨越的速度和高度,让他真切感受到了顶层意志的强大推动力。 他梁瑜的名字,将必然镌刻在华夏国反腐反贿赂领域的里程碑上! “蒋伟同志,”梁瑜放下电话,声音异常平静,但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试点批复下来了,汉东、浙省、川省。” 蒋伟先是一愣,随即狂喜之色涌上脸庞,但看到梁瑜沉静如水的表情。 他立刻强压下激动,挺直腰板:“太好了!梁瑜同志!我们……我们下一步?” 梁瑜却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轻笑,目光重新落回桌面上堆积如山的资料:“抓紧时间,把最后这批核对无误的资料,录入电子库归档。” “是!我马上去办!”蒋伟精神抖擞,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带着风。 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梁瑜一人,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扇窗。 独自伫立在窗前,任由初秋的凉意拂过脸颊,夕阳的余晖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心中激荡着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三个试点省份,如同三颗棋子,落在了版图的关键节点上。 而他,梁瑜,这个方案的核心构想者,此刻也借着这股势头站在了棋盘之上。 接下来的试点大幕可以说是浩浩荡荡,压力如山,但也机遇如海。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71章调研汉东 随着试点先行的决定正式下达,由分管此项工作的中纪委常务副书记吴世博,亲自主持的启动协调会,在一种高度凝重的氛围中召开。 主席台的下方,济济一堂的重量级人物正襟危坐:相关核心职能厅室的一把手神情肃穆。 试点工作领导办公室的负责人目光灼灼,方案起草组的核心骨干也悉数到场。 会场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主席台中央的吴世博书记身上。 他神色肃穆,目光沉稳地扫视全场,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整个空间都显得格外压抑。 吴世博书记清了清嗓子,浑厚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会场内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同志们!”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开场力量。 “试点先行,是最高层的重大部署!责任重于泰山!”他开门见山,语气凝重。 他略作停顿,目光锐利:“试点就是试金石!中央高度关注,信任即是压力!” “因此,”他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此项工作即刻起置于最核心位置!试点办负总责,相关厅室打破壁垒,全力协同!” 他的目光再次如鹰隼般扫过全场,特意在某个节点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本次试点工作领导小组的成员名单,除了已经正式下发的文件外——”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经研究决定,”吴世博的目光精准地投向一个位置,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增聘方案起草的核心功臣,梁瑜同志——为本次试点项目特别顾问。”吴世博欣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率先鼓起掌。 一瞬间,会议室内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年轻得有些过分的梁瑜身上。 随即,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炸响,席卷了整个会场。 被点名的梁瑜也是反应极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唰”地站起身,身姿笔挺如松。 他的脸上保持着谦逊而沉稳的微笑,向着主席台方向,也向着全场与会者,微微躬身致意。 随后才重新坐下,也加入了鼓掌的行列,姿态不卑不亢。 等掌上渐歇后,吴世博神色恢复严肃,语气不容置疑:“我最后强调一点:试点实行最严格动态报告与垂直管理! 任何问题,必须第一时间直达试点办、直达委里!” “同志们!”他霍然起身,双手按桌,目光如炬,“试点即战场!一定要拿出‘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信念,务必结出硬邦邦的成果!” 话音落下,会场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后,随即,一片肃然而整齐的应和声响起,如同闷雷滚动。 与会者纷纷起身,表情各异:有人面色凝重,有人面色振奋;有人则眉头紧锁。 梁瑜也随着众人稳稳站起,沉稳地鼓着手掌。 伴随着启动大会的圆满结束,几天后,一辆考斯特大巴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汉东省的高速公路上。 车厢内,试点工作调研组组长刘维民翻看着手中的汉东省背景材料。 他突然回头看向坐在后排的梁瑜,脸上带着一丝探究的笑意: “梁顾问,”他用了梁瑜的新头衔,显得既正式又带着点亲近 “你是汉东大学的高材生,对汉东的‘生态环境’,应该有些切身感受吧?给我们这些外来户先透透风?” 梁瑜闻言,不动声色的合上手里的文件,露出谦逊的笑容:“刘组长,您这可是给我出难题了。 我就是一个埋头读书的学生,哪能看清省里那么大的生态格局,见识浅薄,怕是要误导各位领导了。” 刘维民呵呵一笑,身体微微前倾,话锋一转道:“诶,太谦虚可不好。我可是听说,你的授业老师,正是汉东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高育良同志。 那…不如就说说,在你这位得意门生眼中,高书记是怎样的领导风格?跟我们谈点切身体会吧?” 梁瑜脸上的笑容不变,他略作沉吟,仿佛在认真回忆,才缓缓开口:“高书记,是一位理论功底非常深厚、工作思路清晰,极其注重原则的领导。 我在他身边学习,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如何系统性地思考问题,如何把握政策的核心精神。” 刘维民听着,手指在文件夹上轻轻敲点,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是微微颔首: “嗯,重规矩,讲章法......好,好啊,依法依规,本就是我们的底线和武器。” 就在这时,右边座位来自研究室的副组长何涛突然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插话进来,语气带着明显的探究: “梁瑜同志,你对汉东省吕州市那个月牙湖项目有了解吗?我看这评估报告,一处好好的天然景观湖边上。 竟然能批出来盖这么大一座美食城?这规划…”他话没说完,但质疑的意味已十分明显。 梁瑜闻言,脸上依然挂着那抹温和得体的微笑,轻轻摇头,语气坦然:“何组长,你这可问住我了,我也就熟悉老家京海和学校所在的京州一些事,吕州离得远,这些具体项目,我还真不清楚。” 何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梁瑜避重就轻,追问道:“可我看这文件上,当年拍板同意美食城项目的,就是时任吕州市书记的高育良书记啊。” 车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几分,连高速行驶的引擎声都显得突兀起来。 梁瑜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变,只是眼神略微沉静了些,语气平和依旧:“是么?这我还真没问过老师……”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未否认事实,也未做任何延伸评价。 就在这微妙的静默即将拉长的当口,坐在梁瑜身旁的督导组成员蒋伟。 不动声色地拿起面前小桌板上的保温杯,自然地递向梁瑜,声音沉稳地打破了僵局:“梁瑜同志,聊了有一会儿了,喝口水润润喉咙吧。” “有劳了。”梁瑜微微颔首,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茶杯,低头轻啜了一口,动作从容不迫。 何涛看到梁瑜低头饮水的动作,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追问有些冒失。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也笑了笑,顺势将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不再言语。 车厢内,只剩下偶尔翻阅文件的轻微声响。 梁瑜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仿佛刚才那短暂的锋芒与试探从未发生过。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72章调研组莅临汉东 车队在薄雾弥漫的清晨驶入汉东省境。 不过数月光阴,梁瑜再次踏入了京州地界,只是这次的心境与身份却已截然不同。 他微微掀开车帘一角,道路两旁早有治安员严密布控,将早高峰的车流牢牢阻隔在外。 车队在空旷的道路上畅通无阻,毫无阻滞的径直拐入了那庄严肃穆的汉东省委省政府大院。 已到达第一目的地,车内众人开始整理文件物品,准备下车。 组长刘维民却未动,他同样望着窗外井然有序的管制景象,转头看向梁瑜:“梁顾问,故地重游,心情如何?” 梁瑜放下车帘,轻笑一声答道:“刘组长说笑了,离开汉东不过数月,哪里谈的上什么感慨。” 刘维民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调侃:“这算不算得上衣锦还乡?” 梁瑜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那枚熠熠生辉的党徽,也半开玩笑道:“真要论衣锦还乡,怕是得去京海才行。” 刘维民目光微动,点了点头,语气转为正式:“那接下来的各市调研走访工作,还得劳烦梁顾问多费心。” 车辆稳稳停在行政大楼正门前,早已铺设的红毯尽头,悬挂着醒目的欢迎横幅。 三名身着深色夹克、神情肃穆的中年男子站在最前方。 身后是列队等候的众多人员,气氛凝重而正式。 刘维民脸上的轻松缓缓敛去,深吸一口气。 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试点工作的真正考验,此刻已然拉开帷幕。 车门打开,刘维民当先迈步而下,身姿挺拔,自带一股老纪检的威严。 副组长何涛紧随其后,接着便是,年轻的梁瑜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他那过于年轻的面孔和紧随刘维民的位置。 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惊疑、探究的情绪在空气中无声涌动。 汉东省委副书记兼省长刘存明快步迎上,热情地与刘维民握手:“欢迎!欢迎中央调研组的各位莅临指导工作!” 刘维民虽身负钦差之责,但面对正部级的刘省长,自也不会托大,笑容得体道:“刘省长您太客气了,我们此行是受命调研市场经营情况,指导二字可不敢当。” 刘存明笑容不变,语气郑重道:“目前汉东省书记一职暂时空缺,由我主持省委日常工作。 请调研组放心,汉东一定全力配合,确保各项调研安排顺利实施。” 他随即侧身示意身旁两人:“这位是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梁宝德同志。 这位是省委常委、分管经营改革的副省长王政同志。” 梁宝德与王政立刻上前半步,笑容谦逊的向刘维民伸出手掌:“刘组长好!” 刘维民与两人一一有力握手,自报家门道:“二位好,我是中央试点工作办公室派驻调研组的组长,刘维民。” 他随即侧身介绍何涛:“这位是调研组副组长,何涛同志。” 当刘维民的目光转向梁瑜,并准备介绍时,整个场面出现了一瞬间微妙的凝滞。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梁瑜身上——年轻、位置靠前、气度沉静,这一切都显得如此突兀。 “这位是梁瑜同志,”刘维民的声音清晰而有力 “本次试点项目的特别顾问,同时是‘行贿人重点关注信息库’及‘联动设卡’机制核心方案的起草人之一。”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梁瑜同志还是汉东大学的高材生,对汉东,也算故人了。” “梁瑜”二字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 刘存明、梁宝德、王政三人的表情管理虽堪称完美。 但那一瞬间瞳孔的细微收缩、以及眼神深处掠过的惊涛骇浪,却瞒不过有心人。 到了他们这个层级,能在这种正式场合流露出如此难以抑制的波动,本身就已说明问题。 刘存明听到梁瑜的名字,心中瞬间翻江倒海:他当然知道梁瑜背景不凡,但万万没料到竟能不凡到如此地步! 方案的提出者?这身份固然重要,但若背后没有足以撼动规则的力量支撑。 别说此刻能堂而皇之地站在钦差队伍的核心位置。 恐怕连那份方案本身,都早已在各方博弈的泥潭中消磨殆尽,岂能如此迅疾地落地试点? 梁宝德的目光再次不动声色地扫过梁瑜年轻的脸庞。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高育良的得意门生。 可什么时候……竟悄然进入了中纪委的核心圈层,还成了如此重大改革方案的执笔人? 而王政,则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悄然升起,他不仅知道梁瑜,更与他有过交锋。 那次交锋过后,他也深知这位年轻人背后站着的那位,是连前任省书记赵立春都需仰望的存在! 上次那场风波……他至今心有余悸。赵立春那劈头盖脸的训斥仿若犹在耳畔,最后更是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党内警告处分! 这个处分……此刻回想起来,简直如芒在背,仿佛一个冰冷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上次站…的代价。 刘省长虽然心思百转,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和煦的微笑。 他主动向梁瑜伸出手掌,语气带着长辈般的亲切:“小梁同志,欢迎回汉东,汉东大学培养出你这样优秀的年轻干部,我们脸上也有光啊。” 梁瑜也伸出手,与刘存义省长的手稳稳相握,他的声音清朗,带着恰到好处的尊重与距离感:“刘省长您太客气了,说起来,我也算是您治下的…” 他的话在此处微微一顿,仿佛在斟酌一个最恰当的词语:“…一份子。这次回来参与调研,是组织信任,也是向汉东的领导和同志们学习实践经验的宝贵机会。” 两人的手松开,刘存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但眼底的探究并未减少半分。 梁瑜的目光则越过了刘存义的肩头,落在了他身后半步的王政副省长脸上。 王政在梁瑜目光扫过来的瞬间,几乎是本能地挤出一个欢迎的笑容。 但当梁瑜的视线与他接触时,他却下意识地避开了梁瑜的直视,甚至微微垂下了眼帘。 这一瞬间的失态虽然极其短暂,可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站在王政旁边的省纪委书记梁宝德,将王政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对这个年轻人的忌惮又深了一层。 梁瑜的目光并未在王政身上过多停留,便又转向了梁宝德,同样报以礼貌而沉稳的问候:“梁书记,您好。” 梁宝德立刻收敛心神,脸上堆起笑容,热情地伸出手:“梁顾问,欢迎欢迎!以后在汉东工作,有什么需要纪委配合的,尽管开口。”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73章与各市一把手的第一次试点会议 在简单的寒暄过后,一行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步入接待大楼。 省办公厅副主任低声向刘维民汇报:“贵组安排在东侧‘石榴厅’召开首次闭门会。 日程与场地已全部准备就绪,文件包、发言名单、席位图已在会议室桌面放置。” 刘维民脚步未停,微微颔首道:“辛苦省办的同志们了。” 梁瑜默默跟在队伍稍后的位置,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一份沉甸甸的《汉东省制度试点资料蓝皮书》。 修长的手指随意翻开第一页,“汉东省重点制度匹配城市表”赫然在目。 他的目光迅速的掠过几个关键地名:“京州市,京海市,绿藤市,吕州市......” 上午十点整,接待中心东楼三层,“石榴厅”内灯光明亮,旗帜鲜艳。 十余张椭圆会议桌拼合而成的长桌中央,摆着一块红色铭牌: >中央纪委行贿黑名单制度汉东试点工作启动会 一张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占据了中心位置,桌面上整齐摆放着名牌、话筒、茶杯和文件。 围绕着会议桌,汉东省下辖各市的市委书记们早已悉数就位。 当中央调研组在刘省长陪同下进入时,各地的市书记都迅速起身,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入口。 京州市李达康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当其他人翘首以盼时。 他正微微倾身,手指快速地在面前一份厚厚的文件上划过。 眉头微蹙,似乎还在对某个细节进行最后的推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世界里。 直到刘省长引着刘维民、梁瑜、何涛三人步入会场中心区域,热烈的掌声响起。 李达康才仿佛被惊醒,从容地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抬起头来。 脸上刚要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然而,当他的视线越过刘维民。 落在他身旁那张年轻得过分、却又无比熟悉的面孔上时—— 李达康的身体猛地一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他“唰”地一下挺直了腰板,迅速的站了起来。 动作之快、幅度之大,甚至引得旁边几位书记投来诧异的目光。 梁瑜显然也注意到了李达康这瞬间的失态,他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震惊的眼神。 对着如今京州的掌舵人达康书记,微不可察地颔首致意。 李达康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瞳孔剧烈收缩。 梁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中纪委的核心调研队伍里?!’ 此时,刘省长洪亮的声音在会场回荡,为他解开了谜底,也带来了更大的冲击: “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中央试点办调研组组长刘维民同志!这位是副组长何涛同志! 这位——是本次试点工作的特别顾问,梁瑜同志!大家欢迎!”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彻“石榴厅”。李达康脸上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 双手用力地鼓着掌,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特别顾问?!’这个头衔到了梁瑜头上就绝非虚设。 ‘难道…这次震动全省这个行贿黑名单试点制度,核心文本就是出自梁瑜之手? 这个认知让李达康的思路瞬间被颠覆,坦白说,他对这个试点项目本身是持保留态度的。 在他眼中,这套制度就像一副精心打造的枷锁。 看似规范,实则严重束缚了地方在招商引资和项目落地过程中的灵活性。 他原本的计划是:绝不公开唱反调给中央调研组难堪,但也绝不会积极推动。 保持一种“有限配合”的姿态,静观其变,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如果这套制度是梁瑜同志亲手设计、推动落地的……李达康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梁瑜同志的能力、眼光和立场,他是深切体会过的。 由梁瑜主导的制度,其深意和长远考量一定是不凡的。 本次闭门会议由省纪委书记梁宝德主持,他开场发言条理分明,措辞铿锵有力。 频繁引用“深刻领会中央精神”、“提升制度执行力”等关键词。 表态坚决拥护试点工作,展现了纪委系统在此事上的坚定立场。 随后,由调研组组长刘维民介绍调研背景与核心试点目标。 他的发言沉稳有力,着重阐述了中央推行行贿黑名单制度的战略意义。 试点选取汉东的深层考量以及对未来全国推广的预期。 会场内鸦雀无声,只余下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以及各市书记们或凝重、或深思、或跃跃欲试的复杂神情。 接着,按照议程,由汉东省主管经营改革的常务副省长王政做本省营商环境现状及改革配套措施的汇报。 王政走到发言席,翻开早已准备好的讲稿。 他的发言四平八稳,面面俱到,却缺乏实质性的锐气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与他分管改革工作的身份,以及当前试点工作急需的攻坚克难精神,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台下,李达康的眉头早已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手中的钢笔悬在笔记本上方,迟迟没有落下记录。 王政这种“太极拳”式的表态,在他看来,简直是对中央试点精神的敷衍! 待王政发言完毕,梁宝德轻声道:“接下来,请调研组的特别顾问梁瑜同志,结合制度设计初衷与试点工作方案,做重点说明。” 梁瑜微微点头起身,在多道目光注视下,缓步走至发言席。 他不疾不徐地翻开准备好的文件夹,却并未念稿。 而是直接抬起头,平静地扫视全场,声音清晰而平稳地响起: “各位领导,同志们:大约几个月前,我提出了一个看来颇为激进的建议。 构建一套覆盖政商领域、针对行贿方的动态信用惩戒系统,也就是——行贿人黑名单制度。 他开门见山,直指核心 它的核心不是‘惩罚’,而是‘倒逼’:让那些靠行贿开路的公司无法再以这种方式获取公共资源。 让清廉成为企业发展的通行证,而不是绊脚石。 今天这项制度选择在汉东落地试点,对我们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意义重大的起点。” 他略一停顿,环视全场,语气沉稳却带有穿透力: “我们不能永远的被动等待媒体曝光、群众举报、案发入刑之后,才来‘亡羊补牢’。 制度建设,必须前置,必须让不正当行为在启动那一刻就有代价,有记录,有后果。” 会场鸦雀无声,不少人神情变幻不定,尤其是绿藤市书记的眉头一度蹙紧。 省长赵存明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眼中闪着极大兴趣。 而坐在主席台上的刘维民则低头微笑,默默在资料上做了几笔圈注。 李达康满脸严肃,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定梁瑜。 不时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要点,之前的烦躁已被专注所取代。 约十分钟后,梁瑜言简意赅地结束了汇报,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沉稳地回到座席。 短暂的静默后,省长刘存明主动拿起话筒,罕见地“破格”进行了即席点评,语气中充满赞赏 “梁瑜同志的汇报,既有理论深度,也具实操性,体现出我们年轻干部在制度创新方面的可贵探索精神。 省政府完全支持行贿人黑名单制度的试点工作,所有配套部门务必全力以赴、确保试点成效。” 刘存明的话音刚落,李达康几乎是立刻。 甚至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地抢过面前的话筒开关,身体前倾,声音洪亮而充满决心: “我完全赞同刘省长的指示!京州市作为省会城市,责无旁贷! 我代表京州市委市政府郑重表态:我们热切欢迎、全力申请成为试点制度的首批落地城市! 京州愿意为这项重大制度的成功运行提供全周期的测试场和坚实支撑!请中央调研组和省委放心!” 李达康这番掷地有声、态度鲜明的主动请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 瞬间引来了全场疑惑的注目,这李达康书记不是对这项制度不算积极吗,现在怎么比谁都抢的厉害。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74章再见祁厅长 会议在十二点准时结束,上午的紧张气氛缓缓沉淀,接待厅里已摆好了长条餐台。 此次午餐并非笼统的官场酒宴,而是一场轻食+研讨形式的午餐会。 既要让与会各方放松胃口,又不失交流研讨的效率。 刘省长率先举起手中的水杯,笑容可掬,语气爽朗道:“各位同志都辛苦了,上午的会信息量很大,大家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补充精力。 我也想多听听各位同志,特别是来自地方一线的同志们。 对上午提到的制度细节,有什么具体的意见或疑虑?畅所欲言。” “省长,我这正好有几个操作层面的问题想请教梁顾问……” 李达康闻言,几乎是在刘存义话音落下的同时,便轻轻放下了筷子,身体微微转向梁瑜:“梁顾问,您上午阐述的核心逻辑,我是非常赞同。 午餐间正好有几个操作层面的细节想跟您确认一下,比如关于‘动态黑名单’数据的更新频率。 京州市作为潜在的首批试点城市,需要更具体的指导……” 梁瑜也从容地放下餐具,回答的条理分明:“李书记,我们的初步设想是以季度为周期进行常规更新。 核心原则是稳中求准,同时,为确保信息准确性,必须建立省、市两级联审机制,经两级严格核验。” 刘省长微笑着接过话头,展现出协调姿态:“梁顾问这个思路很务实,省发改委可以牵头提供企业基础信息库支持。 初步形成一套‘三方联核’的数据校验闭环,为黑名单的精准性再加一道保险......” 午餐会在几人的深入讨论中不觉过半,待刘省长、梁瑜等几位核心发言者陆续放下筷子。 调研组组长刘维民适时起身,他并未高声。 只是用手中的茶杯轻叩了一下面前的骨碟,清脆的响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感谢各位同志在午餐期间贡献的宝贵建议,”刘维民声音清朗,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请各位同志记录要点,稍后由我们调研组统一汇总梳理,形成一份详尽的《试点实施细则建议稿》,带回去深入研究完善。” 说完他微微颔首示意,席间立刻响起一片配合的掌声。 标志着这场别开生面的午餐研讨会圆满结束。 餐毕,众人鱼贯步出行政楼,省办公厅的车队早已整齐列队等候。 现场交通管制已然启动,市治安局和交警总队的警力正高效协同,确保调研组车队能畅通无阻地前往下一站。 刘省长与刘维民走在最前列,两人一同寒暄。 后头的梁瑜则低头翻阅着会后更新的材料,同时与身旁的李达康低声交流着刚才讨论的要点。 就在众人即将登车的短暂空隙,一辆银灰色警务专用奥迪。 突然悄无声息地从侧面的内部通道驶入,精准地停在车队旁。 车门“咔哒”一声被迅速推开,一身笔挺治安制服的祁同伟矫健地跨下车。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沉着笑容,眼神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热切。 他快步走向核心圈,声音洪亮地主动请缨: “各位领导辛苦了!外围道路保障工作已全面完成,秩序井然,各位领导随时可以出发!” 这突如其来的“勤务汇报”让现场气氛微微一凝。 刘维民目光平静地扫了祁同伟一眼,并未立刻回应,那短暂的停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刘省长则出于东道主的礼数和场面需要,脸上堆起笑容,向刘维民等人介绍道: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省治安厅的祁同伟同志,他今天正好在指挥中心坐镇外围安保。 听说中央调研组莅临指导,专程赶来汇报一下支持态度。” 刘维民闻言,只是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含义不明的淡笑,依旧未置一词。 然而,站在刘维民侧后方的副组长何涛,此刻却抬眼看向祁同伟。 他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冷峭,话语带着浓浓的质疑与敲打意味:“这位省厅的祁厅长这反应速度……倒是效率惊人啊。 不过,我们调研组此行只是前期调研摸底。 远未到需要省厅厅长亲自带队开道护送的规格吧?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祁同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他立刻捕捉到何涛语气中毫不客气的锋芒,连忙调整表情,更加恳切地补充道: “这位领导您言重了!作为省治安系统的主要负责人,凡是涉及改革大局、关乎执法底线的制度试点,我们省厅都责无旁贷! 今天特地赶来,就是想当面向几位领导请示汇报。 我们汉东治安厅,对中央部署的这项试点工作,立场坚定,一定全力支持配合!” 何涛听完这番表忠,只是微微颔首,脸上那丝冷峭的笑意丝毫未减。 他并未直接回应祁同伟,而是侧过脸,对着身旁一直冷眼旁观的省纪委书记梁宝德,用一种近乎于调侃的语气说道: “梁书记,看来咱们汉东省......‘热情主动’、‘责任心爆棚’的好同志,还真是层出不穷啊,这工作积极性,很值得‘学习’。” 何涛这最后一句,特别是那个刻意加了重音的“学习”,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祁同伟脸上。 祁同伟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勉强维持的笑容也显得无比僵硬。 梁宝德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祁同伟一眼,未发一言,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梁瑜忽然合起了文件上前两步开口道:“何组长,具体情况还是要具体分析。 治安系统协同确系关键环节,这位祁同伟同志关心试点工作,态度也是无可厚非嘛。 何涛闻言一滞,他这可算是调研组点起的第一把火,意在敲打地方某些过分的“积极性”,没想到梁瑜竟直接上来“浇水”降温。 此时,一直未明确表态的刘维民却忽然淡笑一声,目光扫过祁同伟,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调意味:“也好,既然省厅的同志专程来了,机会难得,大家就一同去行政中心看看。 试点工作推进,治安系统该配合的环节,我们现场听听意见也无妨。”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75章老师,是我,祁同伟 随着刘维民和梁瑜的相继出面,现场那几乎凝固的紧张气氛这才有所缓解。 祁同伟却仍自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目光不自觉的落在梁瑜身上。 梁瑜怎么会出现在中纪委的调研队伍?一个不久前还在京州上大学的学生,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中纪委的人了? 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梁瑜竟然会在他被何涛当众敲打之际,主动开口为他解围。 祁同伟内心非常清楚,也无比懊悔自己上次那致命的“站队”错误。 梁瑜此刻的举动,是宽恕?还是试探?......祁同伟心中惊疑不定,各种念头翻腾。 就在祁同伟心绪翻腾之际,梁瑜的目光平静地扫了过来。 那目光仿佛只是无意掠过,但在两人无意间对视时,梁瑜还是对着他,轻微地颔首示意。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带着一种纯粹的礼节性,没有一丝热络,更遑论亲近。 梁瑜收回目光,内心一片清明透彻,他当然不是要保祁同伟。 祁同伟上次的抉择,已经赤裸裸地暴露了他无法割舍那攀附的藤蔓。 这种心中藏着雷、脚下踩着钢丝的干部,对于现在的梁瑜来说,没必要靠太近。 他方才开口,是因为何涛这把“火”,烧得太快、太旺、太不合时宜了! 从踏入汉东的那一刻起,梁瑜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位副组长何涛。 身上有股对汉东省近乎刻板的不信任感和预设的批判立场。 何涛带着一种督导、纠察的心态,他太急于“发现问题”,甚至隐隐有借机立威,敲打地方的意图。 然而,这与他们此行的核心使命简直是南辕北辙! 梁瑜心中无比清晰,只有将这项凝聚了他心血的制度迅速、有效地在汉东落地。 那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局面,也是他往后安身立命的根基所在。 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人为制造障碍。 哪怕是名义上的主导刘维民,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修正! 对抗和猜疑,只会让试点寸步难行,正因如此,他才选择用无可厚非这四个字。 看似轻描淡写的肯定,实则为这场角力精准地划下了一条界限。 刘维民的思想仿若与梁瑜高度契合,他随后顺势提议去行政中心听听意见。 轻描淡写的将一场剑拔弩张的冲突,转化为了一次正式的考察。 将急于表忠的祁同伟,以必须拿出真章的基调,精准地置于了众人的目光下。 他们调研组看重实绩、务实的态度,也就不言而喻。 待梁瑜等人都上了车辆,调研组车队率先驶离了省政府。 留在原地的祁同伟这才快步走向自己的警务奥迪。 碍于先前“汇报”的尴尬,他不敢在抢前引路,而是将车缓缓缀在车队的末尾。 祁同伟一手紧握方向盘,一手快速的从口袋掏出电话,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话筒里传来高育良那特有的,带着一丝书卷气的沉稳声音:“喂?” “老师!是我,祁同伟!”祁同伟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一丝急促。 电话那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久得让祁同伟手心沁出冷汗。 他赶忙补充汇报,试图打破这沉默的重压:“我刚在省政府前碰巧遇见了中央调研组的领导,让我震惊的是,小瑜他也在调研组里!” 终于,高育良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低沉,也更冷硬。 他并未接祁同伟引向梁瑜的话茬,而是恨铁不成钢道 “祁同伟啊祁同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是谁让你这么沉不住气跑去‘汇报’? 你那是汇报吗?你那叫授人以柄!自取其辱!” 高育良的斥责毫不留情,祁同伟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只能唯唯诺诺地应承:“是…是,老师,我错了,是我太冲动了……” “冲动?”高育良冷哼一声,“我看你是被那点急于表现的‘官瘾’烧昏了头!调研组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愁没地方烧! 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倒好,自己把脸凑上去给人当靶子打!简直是愚不可及!” 祁同伟被训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只得连声应道:“是,老师您教训的是,我深刻反思,深刻反思……” 电话那头又是片刻令人难熬的沉寂。 几息之后,高育良的声音重新响起,恢复了惯有的冷静条理,但那份严厉依旧如芒在背: “你听着,你给我记牢了:你是汉东省公安厅的厅长! 你的身份是去汇报工作、提供支撑,不是去接受审批、摇尾乞怜!” 他语气陡然加重,“汇报内容,给我死死扣住试点核心!突出省厅优势——数据协同!联动执法!懂吗?” 祁同伟精神陡然一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将高育良的每一个字都刻进脑子里:“明白!老师您放心,我一定照办!” 高育良最后的声音沉甸甸地压下来,带着最后的警告:“同伟,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再乱来,把自己彻底钉在耻辱柱上,变成别人攻讦的活靶子…那谁也救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方落,“嘟…嘟…”的忙音已冰冷地响起,不容祁同伟再有半句辩解。 祁同伟握着断线的手机,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翻腾的心绪冷却。 他眼神一厉,迅速抄起车载对讲机,声音瞬间恢复了省厅厅长应有的沉稳与力度: 指挥中心,我是祁同伟!你们立刻整理一份近三年全省经济犯罪及行受贿案件数据综述及要析! 二十分钟内,必须送到市行政审查中心! 我重复一遍,二十分钟!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到达!”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76章视察审查中心 市行政审查中心大楼在午后炽烈的阳光下矗立着。 调研组的车队无声滑入专用通道,在早已肃立等候的引导员手势指引下,精准停泊在主入口。 车门依次打开,中央调研组及陪同的省市级领导相继下车。 祁同伟的警务奥迪紧随其后,几乎刚停稳,他便推门而出,动作迅捷得不像话。 京州市常务副市长张斌和市行政审查局局长李霞立刻迎上。 张斌面带微笑欠身:“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李霞恭敬附和:“您们辛苦了,请随我来。” 随着两位领导发言完毕,身后一众审查局的骨干纷纷鼓掌。 刘维民含笑抬手示意安静,压下手掌:“感谢同志们,我们还是先看看审批中心的运行情况吧。” “各位领导这边请。”张斌迅速引路。 一行人进入大厅,大厅宽敞敞亮,墙面上方电子屏滚动播放“审批事项一窗受理、并联审批、一网通办”的宣传口号。 梁瑜落在队伍中段,手中提着一份牛皮纸档案袋,脚步不紧不慢,目光却已迅速扫过整个大厅布局。 只见大厅前台是手工登记,企业代表围着几个桌子填表、排号、交材料,窗口后方堆满纸质档案。 “我们的改革还在起步阶段。”张斌低声向刘维民解释,略显尴尬,“目前业务还以手工流转为主,信用系统嘛……主要靠人记,没上数据平台。” “信用靠人记?”梁瑜轻声重复一句,声音不高,却令张斌不由一抖。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主角一眼,只见那张年轻的面孔上神色淡然,眼神却极锐利。 “也就是说,目前对企业的惩戒机制,是靠窗口人员的记忆,或者审批领导的内部通报?如果一个窗口换人了,信息是不是就断了?” 张斌一时语塞,这正是如今制度核心的致命软肋——无法有效追踪“变形重生”的行贿企业。 一旁的李霞尴尬地干咳一声:“领导指出的问题非常关键.....这正是我们下一步计划重点解决的。年内我们计划引进一套企业信用数据库,目前还在立项......” “年内?”李达康眉头紧锁,突然打断,语气不容置疑道 “服务群众、优化营商环境的事,能拖吗?试点是核心意志,必须要全力推进!一个月内,立项、引入要全面完成!” 张斌一愣——几天前的交流会,李书记还强调“稳妥配合”,怎么突然变成“全力推进”了? 他不敢迟疑,迅速欠身:“是,李书记!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坚决落实!” 梁瑜微微颔首,终于打开手中档案袋,抽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打印稿递给张斌。 “这是我们初步设计的《企业动态信用同步机制草案》,三页纸,核心要点清晰。 建议今晚组织窗口负责人研读,到时我们会随机挑选窗口进行‘黑名单模拟测试’。” 张斌双手接过,如捧重物:“一定立刻组织学习!保证落实到位!” 参观完大厅,众人移步至公共区的廉政文化长廊。 木质长椅错落,墙面镶嵌着近五十块雕刻画板和烤瓷宣传栏。 主题围绕“清廉政务、以法为绳、以信立市”,内容涵盖包拯、海瑞等古代廉吏典故及早期领导的重要反腐讲话摘录。 本次试点制度的专区位于中段,四步流程图清晰明了:“后台标注”→“窗口提示”→“部门联核”→“信息通报”。 何维民驻足“试点专区”前,仔细端详后低声的评价道:“设计很美观直观,契合‘文化引导+制度倒逼’的思路。” 梁瑜的目光却锁定在“窗口提示”示意图的文字上,指出:“措辞还是需更直白有力,我建议将‘请联系纪检部门核实’改为‘存在风险,请暂停审批,报纪委核查’。” 旁边的审批局长立刻掏出笔记本记录:“明白!马上印刷补充版,今天下班前覆盖所有窗口!” 李达康也是在一边点头:“这个文化阵地位置好,群众办事抬眼可见,既是警示也是宣传,要在全市各区县审批大厅好好的复制推广。” 一直来到走廊的尽头,调研组一行人与地方领导并肩驻立。 刘省长声音低沉而清晰的总结道:“制度要‘看得见’,文化要‘感受得到’。 要让所有人牢记:行贿必有代价,清廉才是通行证。” 在场的众人闻言深以为然,皆是肃然颔首。 刘维民环顾四周,忽然轻笑着提议道:“这位置很好,抬头就是警示,我看座谈会也不必拘泥会议室了,大家就在这随便坐,畅所欲言。” 刘省长来了兴趣,朗声附和道:“刘组长这个提议很好!别开生面,才能让人印象深刻,那我们就地座谈。” 有了在场的两位最高领导发话,众人自然是欣然响应,在长廊长椅落座。 待众人坐定,李达康微笑着开场定调:“今天大家聚在这里,既为提升京州的政务环境,也为全国试点贡献真知灼见。 希望大家开诚布公,为黑名单制度在基层落地提供最真实的声音。” 刘维民随后就上午调研总结三点,并明确座谈重点: 1.窗口提示机制的操作可行性; 2.多部门联核中的协作障碍; 3.企业和公众对制度的接受度。 待众人陆续发言后,梁瑜举手提议:“我想,一线窗口同志的感受是否最为关键。 不如请几位正在当班的柜台工作人员过来,听听他们的真实想法?” 刘维民颔首赞同:“这个提议务实,本就是开放交流,听听基层声音很好。” 张斌立刻起身:“好,我马上去请几位骨干过来。”言毕快步离去。 待张斌离开,刘维民的目光转向角落的祁同伟:“祁同伟同志,不如你先来谈谈看法?” 祁同伟应声而起,手中紧攥着省厅紧急送达的汇总材料和早就准备好的预案。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沉稳有力:“遵照刘组长指示,我借此机会,简要汇报我省公安系统在数据协同与执法联动方面的基础工作,以及我们初步构想的、如何全力保障本次行贿黑名单制度试点……” 祁同伟的汇报条理分明,数据详实,显然将高育良“紧扣核心,突出优势”的告诫刻在了心里。 他着重强调了省厅在数据整合、预警模型构建以及跨部门协同响应机制上的“坚实基础”和“显著潜力”。 众人听着,微微点头,这位祁厅长确有真材实料。 然而,就在祁同伟渐入佳境,讲到“联动执法快速响应机制”的关键处时—— 一直冷眼旁观的何涛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刺破顺畅的汇报氛围: “祁厅长,你的数据详实,方向也没错,不过......”他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祁同伟,“你提到的初步共享’,具体共享了哪些关键字段? 共享层级覆盖到哪一级?是省级层面全面打通,还是仅限于个别试点城市?实时性如何保障?” 何涛略一停顿,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闪避的尖锐质疑:“更重要的是——这些共享数据的源头,是否已经过你们省厅内部严格的‘排雷’筛查? 有没有可能,你拿来支撑试点的这些漂亮数据本身,源头就带着‘雷’?!” “排雷”二字,如同惊雷炸响!现场空气瞬间冻结!”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77章多听听基层的意见 祁同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数据源头......排雷......这哪里是在质疑数据。 分明是在拷问他祁同伟执掌的整个省厅系统,是在怀疑他治下的根基是否干净!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长廊里死一般寂静,连远处窗口隐约传来的叫号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刘维民的审视、梁瑜的平静、张斌等人的愕然——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祁同伟身上,他额角不觉渗出冷汗。 高育良的警告犹在耳边:“……变成笑柄,变成靶子……你是汇报,不是被审讯!” 祁同伟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肌肉抽搐,猛地挺直脊梁,声音悲愤而强硬: “何组长!”他声音陡然拔高,打破了死寂:“恕我直言,您这个‘排雷’的质疑,是对我们汉东省治安厅全体干警辛勤工作成果的严重不信任! 更是对全省系统数据治理能力的根本性质疑!” 他猛地将手中的材料翻到某一页,手指用力点在上面:“请看!这是我们近三年,严格按照治安部数据治理规范。 对入库的每一笔案件数据进行的三级交叉核验和源头追溯记录!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被误解的凛然:“您所说的共享数据源头,其核心正是这些经过严格司法程序确认,并经得起检验的案件信息! 省厅作为数据枢纽,共享层级为省级平台对省级平台实时同步!何来‘源头带雷’一说?!” 祁同伟的这番回应,表面上义正词严,却是将质疑提升到对整个省厅的不信任。 技术性问题就这么转化为立场和态度问题,并辅以“悲愤”的情绪,试图占据道德高地。 何涛面无表情,眼神却愈发冰冷,祁同伟的激烈反应和模糊重点,恰恰印证了他心中的某些猜测。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要继续开口施压—— “好了。”刘维民平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他抬手轻压:“何组长的提醒必要及时,祁厅长的回应也说明省厅有基础保障。”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稳:“不过,试点工作刚刚起步,一切都需要在实践中验证‘排雷’。 争论具体某个环节是否有‘雷’,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他看向祁同伟,目光带着安抚,也带着不容错辨的压力:“同伟同志,你的汇报方向是对的,但空谈误国,实干才能兴邦。 省厅的‘成果’和‘潜力’,最终要体现在为试点提供坚实的数据支撑和联动响应上,你理解吗?” 祁同伟立刻挺胸,声音洪亮:“明白!省厅一定以最严谨的态度,确保试点所需数据的准确!随时接受任何核查和检验!” 刘维民微微颔首,望向了何涛,语气平和道:“何组长,具体细节和验证标准,后续专项会议让技术团队深入对接,确保不留死角。 今天座谈重点,还是听取各方对制度框架的真实想法,祁厅长这边,我们后续看行动、看实效。” 何涛迎上刘维民的目光,两人眼神在空中短暂交汇。 他几不可察地眯了下眼,缓缓靠回椅背,恢复了惯常的严肃刻板。 “领导,几位窗口的同志请来了。”张斌的声音适时响起。 他带着几位身着制服、神情紧张的工作人员快步走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梁瑜也平静地收回落在祁同伟身上的视线,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戏曲从未发生。 他看向那几位一线工作人员,嘴角甚至浮起鼓励性的微笑: “几位同志请坐,不要紧张,今天我们就是想听听你们在一线窗口的真实感受和想法。 关于那个即将推行的‘行贿黑名单’提示机制,觉得操作起来会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建议?” 见话题被牵走,祁同伟在一旁暗暗松了一口气,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虽然刘维民再次压下了何涛的发难,但这道排雷的阴影,如同悬顶之剑,并未消失。 刘维民那句“看行动、看实效”,更是重若千钧。 可虽然心中百转,但他面上还是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看向那几位坐下的窗口工作人员,脸上努力挤出和煦的微笑。 几位窗口工作人员在张斌的示意下,拘谨地在领导们特意让出的位置边缘坐下。 她们抬眼望去,周遭皆是平日只能在新闻里见到的各市级一把手。 无形的压力让她们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 最后,几道不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最年轻、气质也最温和的梁瑜身上。 似乎梁瑜是这片威严气场中唯一能透进空气的缝隙。 等了许久,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同志,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鼓足全身的力气。 她双手在膝盖上不安地搓了搓,才鼓起勇气开口:“各位领导……我们……我们就是干窗口活的。 第一次参加这种会,有些话要是说得不中听的,还请各位领导多包涵……” 她抬眼看了一下梁瑜,那位年轻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领导。 点头微笑着看向她,眼神沉稳,让人莫名心安。 张姐感觉胸口堵着的那口气顺了些,声音也稳了一点: “我们窗口这些年,接触过不少企业,老实说,谁家喜欢走点……别的路径,心里多少有点数。 以前呢,我们看见了,顶多心里嘀咕,可现在……系统要加提示……”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真实的忧虑,“领导们搞这个制度,我们心里是支持的!就是……就是有点怕。” “怕什么?”梁瑜的声音依旧温和,但身体微微前倾,显出倾听的姿态 “您放心,您现在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为了让制度更完善的落地,我们一定会尽全力解决。” 张姐咽了口唾沫,仿佛下定了决心:“怕担责任,比如企业来办资质,我们看到了黑名单提示,流程就得卡住。 万一……万一对方说我们故意刁难,甚至……甚至打击报复我们这些小办事员,我们……我们也害怕。” 梁瑜微微颔首,嘴角那抹鼓励性的笑意没有消失,但语气中带了分清晰的决断力: “很好,您说的就是最真实的痛点,‘提示机制’如果不能配套明确的责任分担和信息公开,是难以落地的。”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不过,您可以放心,从试点开始,每一笔提示都会附带‘后台责任层级说明’。 窗口不负责最终决策,只做流程提示,真正决定能不能批的,是审核责任人签字。 我们的制度会尽全力保护一线的工作人员。” 会场里响起一片轻微的、但清晰可闻的赞同声,不少人频频点头。 李达康更是眼睛一亮,直接在笔记本上划了个大圈,甚至忍不住主动插话: “梁顾问这个思路真的是抓到了要害!责任清晰,界限分明!窗口同志绝不能成为背锅位!” 有了第一位开口的,后面的几位也就自然的跟着提了些建议。 随着几位一线代表纷纷讲完,现场陷入短暂的沉默,众人面面相觑,仿佛突然意识到。 这个看起来空中楼阁般的“黑名单机制”,第一次被贴上了土气和汗水。 就在这时,梁瑜缓缓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再度看向那几位还坐得紧绷的窗口同志: “我在这里,要特别感谢你们的坦率,今天你们讲得越实,制度明天就越稳。 他微微一顿,语气郑重,“请相信,我们绝不会让你们承担不应有的风险。 你们今天提出的每一点,我也都会牢记在心,落实在方案里。” 说完这句话,他看向后头的蒋伟:“蒋伟同志,麻烦你帮我整理一下刚才几位同志的发言,今晚前把要点送到我房间。” 蒋伟立刻上前双手恭敬的接了过来:“明白。” 张姐几人直到此刻,才终于放松下来,脸上露出略带羞涩但明显释然的笑容。 她们朝着梁瑜和各位领导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这份朴素的感谢,无声却重逾千斤。 随后,才在张斌的示意下,脚步明显轻快地离开了这片曾让她们无比紧张的长廊。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78章回驻点 随着最后一张集体照在行政审查中心大门前定格,在汉东调研的第一天宣告结束。 核心位置,刘省长与刘维民并肩而立,左侧肃立着三名省常委,右侧则是何涛与梁瑜,其余人等按序向后排开。 在一片短暂而热烈的道别声中,调研组的人率先上了大巴。 大巴车平稳地驶离市行政审查中心,车厢内一片安静,只有引擎的低鸣。 刘维民坐在前排,闭目养神片刻后,看了一眼手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各位同志,驻地安排在省委党校,晚上七点整,二号会议厅召开今天的调研总结会。” 众人纷纷应和,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松弛,一天的密集会议和调研座谈,让每个人都感到一丝疲惫。 车窗外,城市的景象向后流动,车厢内重归沉寂,但这份沉寂下涌动着各自的心思。 何涛坐在刘维民斜后方,目光投向窗外,侧脸线条冷硬,仿佛还沉浸在方才与祁同伟交锋的余韵中。 梁瑜则坐在靠后的位置,同样望着窗外,神色平静无波,手中那份牛皮纸档案袋安静地放在膝上。 大约半小时后,大巴车驶入省委党校庄重肃穆的大门,在指定的宿舍楼前稳稳停下。 绿树掩映下的校园环境清幽,几栋苏式风格的建筑透着历史的厚重感。 车门打开,早已等候在楼前的省委秘书长和党校的常务副校长,带着几名工作人员快步迎上前来。 “刘组长,何组长,梁顾问,各位领导一路辛苦了!”秘书长热情地上前握手,“房间都安排好了,在三号楼,条件有限,还请多包涵。” 刘维民微笑着点头致意:“秘书长客气了,党校环境清雅,远离喧嚣,正适合工作,辛苦你们了。” 何涛只是淡淡地与副秘书长握了下手,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梁瑜则礼貌地回应:“多谢秘书长、校长安排。” 工作人员迅速引导大家下车,并帮忙提取简单的行李。 一行人步入三号楼,楼内陈设简洁大方,干净整洁,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落下几无声响。 房间分配迅速完成,刘维民、何涛作为正副组长,梁瑜作为核心顾问,均入住单间套间,其余成员则分配标准间。 梁瑜拿着房卡,拖着行李箱来到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但有独立卫浴,窗明几净,书桌、衣柜、沙发、单人床一应俱全。 窗外正对着一个修剪整齐的小花园,视野很是开阔。 刚放下行李和档案袋,房门便被轻轻叩响,梁瑜步履无声地打开门,门外是几名神情专注的技术人员。 几人没有过多寒暄,眼神交汇间已达成默契,他们迅速进入房间,动作专业而高效。 目光如雷达般扫过墙壁、插座、家具缝隙,甚至窗框角落,手指在关键区域轻轻拂过,或用便携设备进行快速扫描。 片刻后,领头的陶明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清晰:“梁顾问,我们就在这一层轮值。有任何需要,请随时招呼。” 梁瑜微微颔首致谢:“辛苦各位同志了。” 刚送走技术人员,梁瑜还未及坐下,房门再次被叩响。 门外站着的正是蒋伟,他一手提着党校食堂的晚餐盒饭,一手拿着一份整理好的打印文件——正是梁瑜在座谈会要求的“窗口同志发言要点”。 当众人在车上闭目养神时,蒋伟已全神贯注地将要点梳理成型;下车后更是争分夺秒地在房间内仔细核对、润色。 “梁顾问,这是晚餐,”蒋伟示意手中的盒饭,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务实,“总结会时间快到了,要不您先将就用点?要点也整理好了。” 梁瑜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这蒋伟的执行力确实超出预期,他侧身让开邀请道:“成,蒋哥,您请进。” 蒋伟将盒饭轻放在书桌上,梁瑜已走到饮水机旁:“水还没烧开,将就喝点常温水。” 蒋伟立刻直起身,双手接过水杯:“梁顾问您太客气了!我本就是组织安排来协助您推进工作的,都是分内之事。” 蒋伟抿了一口温水后,便将那份打印整齐的“窗口同志发言要点”轻轻放在书桌上,与餐盒并列,纸张边缘平整,显然是精心整理过的。 梁瑜没有立刻去动餐盒,而是先拿起了那份要点。他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坐下,目光迅速扫过纸页。 蒋伟坐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随时倾听的姿态。 梁瑜看得很快,但很专注,他的手指偶尔在某一行字句上停顿片刻。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目光在“责任层级说明需清晰透明、可追溯,避免窗口成为矛盾焦点”的总结性建议上停留了几秒。 “嗯……”梁瑜终于抬起头,将文件轻轻放在桌上,开口夸赞道,“要点抓得很准,尤其是这几点,” 他指向文件中标红加粗的关键句,“这几个怕字——这就是基层同志最真实、最沉重的顾虑。 制度设计如果忽略了这些‘怕’,再好的初衷也会在执行层走样,甚至激起反弹。” 蒋伟心中微微一松,连忙答道道:“梁顾问,我是根据窗口的几位同志的原话提炼的,尽量保留了她们的语气和担忧的核心。 “这就是关键。”梁瑜拿起一次性筷子,掰开,“照章办事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章’由谁定?‘事’的边界在哪?出了问题,是‘章’错了,还是‘事’没办好?往往就成了扯皮的根源。 他夹起一口饭菜,动作不疾不徐,思路却异常清晰: “我们设计的后台责任层级说明,就是要把章和事、执行和决策的线划死!” 让基层同志‘照章办事’时,能挺直腰杆,不必瞻前顾后。 这番话,既是说给蒋伟听,更像是对制度底层逻辑的再次确认和加固。 蒋伟听得心头一凛,更深切地体会到了梁瑜设计中的深意。 这不仅仅是技术流程,更是权力与责任的清晰界定。 “梁顾问,我明白了。这份要点,还需要我再补充什么吗?”蒋伟问道,态度更加认真。 “不用。”梁瑜摇了摇头笑到:“核心点都有了,这份材料,是今天调研最大的收获之一,也是明天制度打补丁的重要依据。”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79章京海突发恶劣案件! 省委党校二号会议厅内,灯光通明,调研组众人正襟危坐。 围绕首日调研成果进行了近半小时的总结与梳理。 刘维民坐在主位,将总结性意见陈述完毕后,目光沉稳地扫过何涛与梁瑜: “梁顾问,何组长,明天下午一点,我计划在省委政法委大院,与政法系核心部门的负责同志进行一次闭门会议。 议程和要点已初步拟定,你们看看,是否有需要调整或补充之处?” 梁瑜微微摇头,言简意赅道:“没有意见,刘组长安排周密。” 何涛同样惜字如金:“附议。” 刘维民微微颔首,继续部署下一步调研分组:“好,那关于后续实地调研,我初步考虑,在明日下午会议结束后。 将调研组分为三个小组,分别前往京州、吕州、京海这三个具有代表性的城市进行深度……” 话音未落,会议厅侧门被轻轻推开,刘维民的秘书步履匆匆却竭力保持镇定地走到他身边,俯身在他耳畔快速低语了几句。 刹那间,刘维民脸上的平和消失了,他的眉头先是猛地一蹙,随即紧紧锁起。 “消息准确?”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 秘书肯定地点点头,眼神同样带着沉甸甸的凝重。 秘书退开一步后,刘维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凝重的扫过全场。 方才还略显程式化的会议氛围,瞬间被一种无形的重压笼罩。 “同志们,”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每个字都像敲在众人心上,“我刚刚接到一个非常紧急、非常恶劣的消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平复内心的震动:“京海市,发生了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 一名年仅二十多岁的女子,被人残忍杀害,沉尸……死状……极其惨烈,背后更是牵扯器官交易。” “嘶——”会场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随即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震惊!难以置信!随即是强烈的愤怒!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与邻座碰撞,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惊疑与震怒。 这是什么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中纪委调研组入驻汉东的第一天顶风作案?!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了,这无异于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抽在了刚刚展开工作的调研组脸上! 是赤裸裸的挑衅与狂妄!一股被冒犯、被蔑视的怒火在与会者胸中升腾。 “啪!” 一声巨响打破了沉寂。何涛猛地一掌拍在厚重的会议桌上。 他脸色铁青,眼中寒光迸射,声音如同炸雷:“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视国法如无物,视中央权威如儿戏! 我提议,立刻上报试点局!将此案列为最高优先级。 请求局里全面关注,协调力量,务必彻查到底,还死者一个公道!” 他的提议斩钉截铁,充满了凛然正气和不容置疑的力度。 然而,刘维民的心却猛地一沉,他理解何涛的愤怒,更明白此案的恶劣性质。 但上报试点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爆炸性的恶性案件,将第一时间,出现在试点局的案头。 进而几乎必然直抵吴世博书记的视野!汉东试点第一天,调研尚未深入,就爆出如此骇人听闻的大案。 这会让上面怎么看他们这个调研组?怎么看他这个组长? 当然,不是不报,而是此刻上报,引发的连锁反应实在难以预料。 刘维民的目光,如同寻找锚点般,很快落在了坐在斜对面的梁瑜身上。 整个会场,只有他和梁瑜的报告,有直达吴世博书记案牍的份量,此刻,梁瑜的态度至关重要。 “梁顾问,”刘维民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梁瑜身上,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你觉得,这个案件......我们该如何处理?” 梁瑜闻声抬眸,他刚刚的沉思,不仅是在想谁会在此时顶风作案,更是在评估局势。 他的判断与刘维民的隐忧不谋而合,此事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解决,绝不能贸然引入更高层级的不确定性。 他迎着刘维民和全场的目光,神情庄重,声音同样沉重道: “刘组长,何组长,各位同志,我觉得大家此刻的愤怒是必然的,彻查是必须的! 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让调研组立即行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最坚决的态度。 还无辜死者一个沉冤昭雪的公道!还京海群众一个清清楚楚的交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刘维民脸上,提出了更具操作性的方案: “我提议,此案由我们调研组内部掌握最高优先级!将原定前往京海市的调研小组,就地转化为专案督导组! 赋予其临机专断之权,全面介入、全程督导此案的侦办! 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查清事实真相,缉拿真凶,若有重大突破或遇到难以逾越的阻力,再行定夺是否上报。” 梁瑜最后强调道:“让死者入土为安,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正义得到伸张——这才是我们当下最紧迫、最负责任的态度!” 梁瑜的话,如同一剂强心针,又像一块压舱石。 刘维民心中那口一直悬着的气,终于呼了出来,他立刻抓住梁瑜递过来的梯子,声音同样斩钉截铁道: “好!梁顾问的提议非常务实、非常及时!我完全同意!何组长?” 他看向何涛。何涛虽然更倾向于立刻上报,但梁瑜的强硬措辞,以及内部最高优先级的定位。 也基本符合他严查到底的核心诉求,他绷着脸点了点头。 刘维民见何涛点头后,便一锤定音道: “就这么定了!此案暂不上报试点局,非为掩盖。 而是为了更好地集中力量,用实际行动证明,在汉东这片土地上。 无论牵扯多深,胆敢以身试法、挑战中央权威者,必将付出惨痛代价! 案件本身,是最大的政治!还死者公道,就是给党和人民最好的交代!” 刘维民斩钉截铁的话语如同战鼓擂响,瞬间定下了基调。 会议厅内凝重依旧,但那份因震惊和愤怒而弥漫的焦躁,已被一种临战前的肃杀取代。 “何组长,梁顾问,”刘维民的目光锐利如鹰,“京海督导组即刻成立!给你们最大授权,汉东省一切力量,随需调用! 省厅、京海市局必须无条件配合!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将案件一查到底!”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80章督导组出发 凌晨一点,省委党校大门前,一辆辆公务车次第亮起刺目的车灯,破开了夜色。 驻京海督导组的成员们步履匆匆,带着临时受命的紧张感,小跑着登上早已等候在侧的大巴车。 另一边,几辆闪烁着幽蓝警灯的治安车稳稳停驻。 引擎未熄,警笛长鸣,散发出蓄势待发的压迫感。 省纪委的几位精干人员也已迅速集结完毕,神情肃穆,静立车旁。 在这片匆忙与肃杀之中,梁瑜、何涛与匆匆赶到的祁同伟三人自成气场核心。 祁同伟显得尤为忙碌,他手中紧握对讲机,语速极快却条理分明地安排着车队调度、人员配置、沿途保障。 每一个指令都清晰有力,展现出极强的现场掌控力,他的动作幅度不小,带着一种刻意的干练 “1号车负责开路,保持通讯畅通!2号车押后,确保车队安全!所有人员,检查装备,随时准备出发!” 他对着对讲机低吼,声音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 待所有指令下达完毕,祁同伟这才猛地转身。 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全力以赴的恳切表情,快步走向梁瑜与何涛二人 “梁顾问!何组长!督导组全体成员、省厅支援力量、省纪委同志已全部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请指示!” 何涛的反应极其冷淡,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那声音里蕴含的不信任甚至厌恶,几乎不加掩饰。 梁瑜则不同,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浅笑,微微颔首:“辛苦祁厅长了,深夜奔波,有劳了。” 祁同伟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热切,腰板挺得更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担当姿态:“这是省厅的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京海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是对法律的公然践踏!更是对中央权威的严重亵渎!” 他胸膛起伏,显得义愤填膺:“我祁同伟,身为汉东省治安厅厅长,在此案面前,责无旁贷! 不破此案,我祁同伟无颜面对中央信任,更无颜面对京海的群众!” 梁瑜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抹浅淡的笑意始终未变,直到祁同伟慷慨陈词完毕,这才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入祁同伟耳中:“嗯。祁厅长有这份担当和决心,是群众之幸,也是法治之幸啊。”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直视着祁同伟的眼睛:“那么,此案,就麻烦祁厅长,务必倾尽全力了。” 祁同伟脸上立刻带上更深的坚毅:“请梁顾问、何组长放心!祁某必不负众托!” 待到梁瑜和何涛步履沉稳地登上考斯特中巴,厚重的车门缓缓关闭。 祁同伟脸上的决绝收敛了几分,他猛地抄起对讲机,声音高亢而极具压迫感:“全体注意!目标京海,立即出发!” 随着车队浩浩荡荡的驶离京州,汉东的各方势力的反应自也各不相同。 省委大院中。 刘省长独自枯坐在书房中,指尖重重揉着发胀的眉心:“调研组脚跟还没站稳,就出了这么一桩案件……这往后,还怎么顺顺当当地往下走?”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算了,横竖是半只脚踏进退休的人了......好也好不到那去,差也差不到那去......” 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他拿着电话的手在空中悬停了片刻,终是轻轻将其放回了抽屉深处。 高育良宅邸。 高育良静立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城市的灯火,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 吴慧芳裹着披肩走近,看着丈夫沉默的背影,忍不住低声道:“原想着明天你就能跟梁瑜对上话了…谁料又横生枝节。 要我说,你就给他打个电话又能如何?老师关心弟子,天经地义。” 高育良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轻笑,目光依旧投向深沉的夜色:“何必急于一时呢?” 吴慧芳蹙眉,忧虑更深:“这中央的政策到底指向哪边?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尽力去配合,别一不小心…惹了一身土回来。” 高育良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也没有再说话。 吴慧芳看着他纹丝不动的背影,只能在心底轻叹一声。 这老高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放不下他那份书生意气了。 与此同时,京州市委大院。 李达康的书房灯火通明,与党校的静谧截然相反,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怒火。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几乎是用砸的力度拨通了京海市委书记王波的专线。 电话一接通,李达康劈头盖脸的低吼就炸了过去,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王波!你这个市书记是怎么当的?! 京海的治安是怎么管的?!啊?!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还能不能干?!还想不想干了?!” 电话那头的王波显然被这雷霆之怒砸懵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急迫: “李书记!李书记您息怒!我…我也没想到,真没想到有人敢在这种时候顶风作案啊!我向您保证,一定严查到底,用最快速度…” “严查?!”李达康猛地一掌拍在厚重的红木书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厉声打断,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 “严查个屁!中纪委的督导组已经在去你们京海的路上了! 等你查清楚,黄花菜都凉透了!王波,你给我听清楚,竖起耳朵听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一定要把督导组,梁顾问下达的所有指令,一字不差地、刻不容缓地给我落实到位! 他停顿了一瞬,那短暂的沉默却比之前的咆哮更具压迫感: “我告诉你王波,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你,还有你下面那些该负责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到头了!听懂了吗?!” 王波握着话筒的手心全是冷汗,脸色煞白,李达康最后那句“到头了”的警告,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 “听......听懂了!李书记!请您放心!我…我立刻亲自去现场坐镇!保证落实梁顾问的命令!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王波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孤注一掷的决心。 放下电话,王波几乎是迅速的又拨通了一个电话:“立刻备车!去出事地点!通知政法委书记、治安局长。 所有相关单位一把手,十分钟内必须全部赶到现场指挥部!快!!!” 京海市的夜晚,瞬间被刺耳的警笛和紧急调动的力量撕裂。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81章入驻京海 天色方至拂晓,车队便裹挟着刺目的警灯与低沉的引擎轰鸣,稳稳停在了京海市公安局大楼正门前。 这里,早已是灯火通明,台阶下,以市书记王波为首,政法书记赵立冬,市治安局局长孟德海、等一干核心人员已列队等候多时。 车门洞开,首先下车的是省治安厅厅长祁同伟。 他动作迅捷,三步并作两步抢在所有人之前踏上台阶,径直走向赵立冬等人。 “王波书记!”祁同伟根本不看其他人,目光死死锁住王波,“现场情况怎么样?!初步勘查结果出来没有?!关键证据——有没有保护好?!” 他根本不等寒暄,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向京海市局的负责人,瞬间将气氛拉至冰点。 这是先声夺人,更是急于撇清省厅可能的失察之责,将压力全部转嫁到地方。 王波脸色有些发白,勉强挤出一丝凝重:“祁厅长,现场早已经全面封锁,市局刑侦、技侦全员在岗,正在全力……” 他话未说完,考斯特中巴厚重的车门便缓缓打开。 何涛和梁瑜一前一后,步履沉稳地走了下来。 他们的出现,让现场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骤然拉紧。 王波立刻撇开祁同伟,几乎是小跑着迎上前去。 腰身下意识地弯了几分,脸上堆满了十二分的沉重与自责: “梁顾问!何组长!万分抱歉!,在中央调研组莅临指导、全省上下全力推进试点工作的关键时刻,京海竟发生如此恶劣的案件! 这是我们工作的严重失职!我代表京海市委市政府向督导组作深刻检讨! 我们一定全力配合督导组工作,不惜一切代价侦破此案!” 何涛只是冷冷地扫了王波一眼,鼻腔里再次发出一声轻微的冷哼。 他一个字都没说,但那无声的压力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窒息。 梁瑜则微微抬手,止住了王波进一步的“深刻检讨”。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平静得如同一泓深潭:“赵书记,客套话不必说了,检讨和责任,等案子破了再谈不迟。”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视过列队的众人:“既然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已在此,便无需耽搁了,立刻召开第一次案件碰头会,听取最新进展。” 王波如蒙大赦,又似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连忙欠身引路:“好!梁顾问、何组长,这边请!会议室已准备妥当!” 梁瑜与何涛在王波的引领下,步履沉稳地步入市局大楼,其余人则如同潮水般迅速围拢,紧随其后。 会议室内,长条会议桌主位空悬,何涛径直走到右侧第一个位置坐下,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 王波作为地主,反应也极快,立刻小跑着占据了左侧的首席位置,表明配合姿态。 梁瑜脚步微顿,目光在主位和何涛身上极快地掠过。 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何涛这是无声地将会议主导权交予他手。 虽不知他为何如此,但也无需推辞什么。 梁瑜神色自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沉稳的在主位落座。 皮革座椅轻微的承重声,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清晰可闻。 主位上的梁瑜,神色平静,目光如同深潭般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市公安局长孟德海身上。 “孟局长,”梁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时间紧迫,请你直接汇报案件最新进展。” 孟德海看着正经的梁瑜,深吸一口气,满脸严肃的回答道:“是,梁....顾问、何组长、各位领导。 案发于昨日深夜至今日凌晨之间,地点位于京海市郊结合部,废弃的‘兴隆’化工厂排污渠内。 发现时,死者呈俯卧状,被……被装入编织袋,沉于污水中。 死者身份已初步确认,黄翠翠,女,25岁,京海本地人,生前系‘白金瀚’夜总会服务员。”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愈发低沉: “尸表检验显示,死者全身存在多发性软组织挫裂伤......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死者.....的双肾被摘取。” 孟德海的汇报尽可能简洁,但提及死状时。 语气中难以抑制的沉重和现场的残酷,依然让在座的督导组众人眉头紧锁,脸色更加难看。 知道剧情的梁瑜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继续追问道: “技侦方面,围绕死者生前社会关系网络,有无突破性线索?特别是案发前后关键时间节点的轨迹。” 孟德海迅速回应:“正在全力排查。死者黄翠翠社会关系较为复杂,主要集中于夜总会工作圈子和一些社会闲散人员。 另外,其银行账户、网络社交平台也在同步核查中,暂无异常大额资金往来或明显冲突记录。” 这时,一直沉默的政法委书记赵立冬清了清嗓子,插话道:“梁顾问,何组长,从目前掌握的初步情况看,这起案件性质极其恶劣,社会影响极坏! 我个人初步判断,激情犯罪或情杀仇杀的可能性较大。 黄翠翠的工作环境特殊,接触人员鱼龙混杂,不排除是情感纠纷或债务矛盾引发的极端报复行为。 他刻意停顿,环视众人,补充道:当然,这只是基于现有信息的初步推测,一切还要等更详实的证据链支撑。” “哼!”何涛冷哼着抬起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直刺赵立冬:“好一个‘初步判断’!尸骨未寒,证据尚在梳理,你就急于给案件定性了? 是情杀仇杀,还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暴力犯罪。 甚至是带有黑恶性质的灭口?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带着强烈的质问和毫不掩饰的警告。 瞬间将赵立冬试图带偏的节奏硬生生扳了回来。 赵立冬脸色微变,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辩驳,讪讪地低下了头。 梁瑜仿佛没有看到这短暂的插曲,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孟德海身上,继续追问着案件问题。 会议室内只剩下孟德海平稳的汇报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省厅厅长祁同伟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他环视全场,声音洪亮而悲愤,充满了痛心疾首与义不容辞:“各位同志!此案之恶劣,罄竹难书!如今中央督导组亲临督战。 是对我们汉东政法队伍的鞭策,更是信任! 我祁同伟在此代表汉东省治安系统表态!一定会彻查到底,给中央,给群众,给死者…一个交代” 好。”梁瑜只回了一个字,他目光再次环绕过众人:“那从现在起,这里,就是此案的前线指挥部,所有相关进展,必须第一时间上报。” 他微微停顿,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现在我宣布:全体成员,立刻进入最高级别工作状态!散会!”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82章这个徐江在京海很有名吗? 随着梁瑜散会二字落地,会议室里凝固的空气被戳破了一个口子。 众人纷纷起身,椅子腿与地面的摩擦声交织成一片。 就在这略显嘈杂的当口,刚刚打开的会议室大门处,一个身影略显局促地出现。 安欣手中紧攥着一份报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深吸一口气后,才抬手敲了敲门板。 “笃笃笃。”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正准备离开的众人动作一滞,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去。 孟德海见到来人后眉头立刻锁紧,声音带着毫不掩饰愠怒: “安欣!?你来这里干什么?不知道这是闭门的重要会议吗!?” 安欣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透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忐忑: “孟局,我……有份紧急报告,想请各位领导过目。” 他的话语带着迟疑,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刀刃上行走。 以他的层级,本无权踏足此地,但这份报告的分量让他不得不赌上这一次,至于结果,他毫无把握。 一旁的政法委书记赵立冬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安欣,语气很是温和:“哦?这位安欣同志反应很快嘛。” 他话锋一转,转首跟身边的同僚,像是求证般问道 “听说这位警官屡建奇功啊,是我们市局的安长林同志家的公子吧,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他刻意将公子二字咬得略重,目光在王波和孟德海之间微妙地扫过。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引线,本就因案件焦头烂额的王波,此刻更是额角青筋微跳。 那“沾亲带故”的暗示,无异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又添了一把火。 孟德海心头一凛,立刻捕捉到王波的不悦,当即厉声呵斥道: “胡闹!什么报告不能按程序走?立刻交到局里按流程审核!确认无误后,自然会按层级上报!” 安欣闻言,心头猛地一沉,却也只得抬手敬了个礼,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主位上,梁瑜沉稳的声音响起,他缓缓站起身。 并不高的音量却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空气再次凝固。 梁瑜目光平静地扫过王波和孟德海,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特殊时期,当用非常之策,程序是死的,人是活的。 既然这位安欣同志说有紧急情报,想必有其紧要之处,此刻破案第一,不必拘泥于小节。” 他随即转向安欣,脸上浮现一丝极淡却清晰的鼓励,伸出手:“报告,拿来我看。” 安欣看清眼前这张脸,瞳孔骤然放大,惊得几乎忘了呼吸! 这.....这不是梁瑜吗?他不是应该在上大学吗,怎会......摇身一变。 成了能主持如此高级别会议干部?!巨大的冲击让他僵在原地。 “安警官?”梁瑜的手依旧平稳地伸着,微微扬眉,再次呼唤了一声。 安欣猛地回神,案件为重,却也容不得他多想。 他几乎是两步并作一步冲到梁瑜面前,双手将那份沉甸甸的报告递上: “这是市局刑侦支队关于‘白金瀚’夜总会实际控制人徐江的初步调查报告!我们认为,此人……有重大涉案嫌疑!” “徐江”二字回荡在在安静的会议室里,赵立冬的瞳孔骤然收缩。 但他又迅速低头,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掩饰起刚刚瞬间的失态。 梁瑜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赵立冬,神色波澜不惊地接过报告,修长的手指平静地翻开扉页。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他看得很快,目光迅速地扫过关键信息,片刻后,他将报告轻轻推向旁边的何涛,并伸手指了几处重点。 何涛接过,凝神细看,刚看了几行,他的眉头便紧紧锁起,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和梁瑜、何涛翻阅报告的声音。 良久,梁瑜终于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京海市的核心领导。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梁瑜的声音依旧平稳,平稳得令人心悸, “在我们京海市的眼皮子底下,竟还藏着如此盘根错节的胆色产业!” 他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同实质般钉在王波身上:“王书记。” 王波被点名,身体下意识地绷紧,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迎向梁瑜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梁顾问。” 梁瑜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语气竟像是寻常拉家常:“这个白金翰的徐江……很有性格啊,他在京海,很有名吗?” 问话轻描淡写,却重逾千钧,王波的嘴唇翕动,只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立冬更是紧低着头,脸色苍白如纸,手指无意识的捏紧了桌沿。 梁瑜没有等待他们的辩解,而是拿起那份关于徐江的报告,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中央三令五申扫黑除恶,打伞破网!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物。 是怎么做到在京海这么多年安然无恙,甚至越做越大的?” 梁瑜的目光扫过赵立东,最后又落回王波身上,语气中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是你们看不见?听不到?” “哐当!” 赵立冬紧握桌沿的手猛地一抖,面前的水杯应声翻倒,摔碎在坚硬的地板上!刺耳的碎裂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仓皇失措的赵立冬身上。 祁同伟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赵立冬,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锐芒。 何涛适时地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意有所指地开口:“呵,我们有的同志……不要太激动嘛。” 赵立冬猛地站起身,脸上血色尽失,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抱......抱歉何组长!我手滑......手滑。”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83章徐江落网 梁瑜却没在意赵立冬的失态,只是用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躲闪、或强作镇定的面孔。 良久,他沉声下令道:“我宣布,此案,将徐江列为头号嫌疑人!立即协调省纪委、省厅力量! 将徐江!以及他背后的一切关系网、保护伞!一查到底,今天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徐江归案!” “是!”祁同伟几乎是梁瑜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挺身而起,他声音洪亮,掷地有声道: “省厅保证完成任务!我立刻协调部署,确保迅速将徐江抓捕到案!” 梁瑜对着祁同伟微微颔首后,便单独点向了冷汗涔涔的王波:“王书记。” 王波身体一震,立刻挺直腰背,声音强自洪亮道:“梁顾问,请您指示!” 梁瑜看着他,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更深的重量:“京海市委要全力配合工作,稳定局面是第一要务。 任何部门、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扰、拖延办案!所有资源,无条件倾斜!明白吗?” 王波深吸一口气,他立刻表态道:“明白!京海市委坚决执行中央指示!必定全力配合专案组行动!我亲自担任协调组长,全程跟进!” “很好。”梁瑜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最后落回那份被拍在桌上的报告,指尖在上面轻轻点了点,仿佛敲打着某些人的神经,“行动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 他这句话一出,无异于一道无声的冲锋号,祁同伟、王波、孟德海等人再无迟疑。 纷纷拿起通讯工具,脚步匆匆却又秩序井然地向会议室外走去。 会议室的门再次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偌大的空间里,瞬间只剩下梁瑜、何涛、以及几个核心记录人员。 还有,依旧僵立在原地的安欣,和正被工作人员默默清理着脚下碎瓷片的赵立冬。 赵立冬低着头,看着那滩水渍和碎片,脸色灰败。 他知道,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是走不出这间会议室的。 会议室平静的可怕,可他的心头却是百感交集。 他极力想控制住身体的轻微颤抖,却发现自己连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站立在一旁的安欣,看着这瞬间风云突变,干部云集又迅速各司其职的场景。 尤其是梁瑜稳坐主位,一言定乾坤的气势,心中不由得一阵翻江倒海。 梁瑜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局促,目光终于转向他,那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安警官”梁瑜的声音带着温和的味道,“报告,送得很及时,你也先去准备吧。” “是!”安欣最后还是对着梁瑜挺胸敬礼,这才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会议室。 厚重的门在安欣身后关闭,室内只剩下几人翻阅文件时纸张的轻响,以及赵立冬那压抑的呼吸声。 与此同时,临时指挥室中的祁同伟早不似会议室那般收敛。 此时的他如同出鞘的利剑,对着手中的加密通讯器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我是祁同伟!现在命令:即刻启动一级红色勤务响应!封锁京海市所有离境通道! 特警总队!立刻查抄白金瀚和徐江名下房产,给我把徐江挖出来! 下达完全部指令后,祁同伟的目光又转向一旁脸色紧绷的王波: “王书记!市区核心区域交通管制,请市委配合立刻执行!优先保障行动车辆通行! 他语速极快,又清晰补充道:“另外,所有新闻媒体,请统一由市委宣传部发布权威信息!严控舆情,严防谣言!” 王波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然: “放心吧,市委市政府全面配合!交通管制命令即刻下达! 宣传口由我亲自把控,会确保信息统一出口,舆情平稳!” 随着祁同伟一道道没有任何制衡,代表着最高层级意志的命令全面铺开。 整个京海市的庞大机器被瞬间强行扭转了方向。 不过短短十余分钟后,一条条关键信息便通过加密频道传回了指挥中心。 “报告指挥中心!这里是C组!目标地点“徐江某处隐秘别墅”,未发现徐江踪迹! 但现场搜获一部加密卫星电话,数本不同身份护照及部分现金!判断目标可能已提前转移或准备潜逃!” 随着对徐江房产的一道道查抄消息传回,指挥中心内的空气瞬间又凝重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电子地图上那个最醒目,也最可能的地点——白金瀚夜总会。 此时的白金瀚的顶层,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迅猛的突入了,那间属于徐江的董事长办公室。 “不许动!警察!” “放下武器!” 办公室内,徐江的几个贴身保镖反应极快,下意识地试图负隅顽抗。 然而,在训练有素的特警面前,他们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几声沉闷的击打和短促的喝令后,几人瞬间被干净利落地制服在地,冰冷的钢铐锁住了他们的手腕。 办公室深处,徐江本人正背对着门口,蹲在一个燃烧正旺的铜质火盆前。 他仿佛没注意冲进来的特警,只是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文件一页一页的丢入火盆中。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后方袭来! 一只覆盖着战术手套的大手狠狠按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猛地反剪他的手臂!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毫无抵抗地向前扑倒。 脸颊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火盆被撞翻,火星四溅。 “徐江!你被捕了!”冰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咔嚓!”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咬合声,一副闪着寒光的手铐,已牢牢锁死了他的双腕。 徐江的脸紧贴着地面,感受着那刺骨的冰凉和脸颊的疼痛。 眼中最后一丝疯狂的火苗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灰和深深隐藏着的一丝希冀。 他没有挣扎,没有叫喊,只是任由特警将他粗暴地架起。 这个横行了京海数十年的白金瀚帝王,在这一刻瞬间倒塌。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同步传回了徐江落网的画面。 然而,现场和指挥中心内,却没有任何欢呼。 一个盘踞地方多年的黑老大落网,竟需要省厅一把手亲自坐镇、市一把手全力配合、调动如此庞大的国家机器进行围捕。 这本就是一种讽刺,一种无声的压力,抓不住,才是天大的笑话。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84章徐雷落网 然而,风暴并未停歇! 就在这短暂的、压抑的沉默即将被打破时。 一道更加更加十万火急的通讯骤然切入指挥中心的加密频道: “紧急报告!紧急报告!指挥中心!机场分局急电! 徐江独子徐雷,携带大量不明来源现金,疑似涉案赃款。 利用伪造身份及特殊通道,进入机场贵宾厅。 并登上即将飞往境外的航班!航班编号PX726,尾号B-9876! 最新情况:舱门刚刚关闭!廊桥正在撤离!飞机引擎启动预热! 预计十五分钟后推出滑行!重复,目标已登机,舱门关闭,即将推出!” “什么?!”王波脸色剧变,他猛地看向祁同伟:“祁厅长!要不要立刻签发通缉令!通知目标国警方协助拦截?” 祁同伟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他太清楚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一次滑跑,便是天涯永隔! 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过指挥台前专线电话的话筒。 带着斩断一切后路的决绝,响彻整个指挥中心:“通缉令?来不及了!” 说完他对着话筒,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下: “机场分局!我是祁同伟!我命令你们立即启动省厅最高等级边控拦截程序! 将徐雷列为‘S级’在控人员,权限覆盖全省所有口岸!目标:PX726航班徐雷!” “授权代码:Alpha-Seven-Niner!我现在授权你们,立即协调地勤,停止廊桥撤离!重新对接舱门! 京海机场,廊桥撤离区。 巨大的空客飞机安静地停靠在登机口,舱门紧闭,地勤人员正在指挥下缓缓撤离廊桥。 突然,刺耳的指令从塔台和对讲机中同时传来!所有动作瞬间冻结! 塔台管制员的声音带着紧迫:“PX726!京海塔台呼叫PX726! 立即停止所有预备动作!原地等待!重复!原地等待! 廊桥将重新对接!请机组配合!请机组配合!” 驾驶舱内,正准备进行推出前检查的机长和副驾驶面面相觑,震惊无比。 机长迅速回应:“塔台,PX726收到,原地等待。” 他立刻下达指令,切断所有可能的前进动力。 与此同时,已经撤离了一半的廊桥,在刺耳的液压声中,违反常规操作流程地重新缓缓靠向飞机舱门! 这一幕,让停机坪上目睹的地勤和未登机的旅客目瞪口呆。 “咔哒!”一声解锁的轻响,在安静的客舱内显得格外突兀。 刚刚关闭的舱门,在乘务员错愕的目光中,被从外部打开! 此时的头等舱内,徐雷正放松的靠在宽大的座椅上。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逃出生天的庆幸。 然而,下一秒! 数名身着黑色作战服的特警和边检人员,如同神兵天降。 踏着重新对接的廊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刚刚开启的舱门! 扩音器的声音冰冷而威严:“所有人原位坐好!配合执法!徐雷!我们是警察!你被逮捕了!” 徐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他眼中的庆幸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绝望填满! 他下意识地想站起来,但两名特警已经如猎豹般扑到他的座位旁! 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压回座椅,另一双手闪电般反剪他的双臂! “咔嚓!” 冰冷坚硬的金属触感瞬间锁住了他的手腕! 两名特警直接将他将架离了这架,他以为能带他逃离的飞机上! 身旁那个装着巨额赃款、象征着他最后希望的沉重行李箱,也被瞬间贴上封条。 指挥中心巨大的屏幕上,清晰地传回了特警突入以及徐雷在头等舱内被瞬间制伏戴铐的画面。 祁同伟缓缓放下话筒,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真正的意志面前,没有侥幸,更没有漏网之鱼! 王波的双眼不觉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缝里透出精光。 这个徐雷能在风声鹤唳的当口,用假身份、假护照堂而皇之地钻进一个即将起飞的国际航班头等舱。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黑社会份子能做拥有的能量! 而有这个能量的人,在这种时候仍愿意送徐雷出去,那背后那挖的东西可太多了。 祁同伟显然也瞬间想到了这一层。他脸上的冷峻尚未完全褪去,目光便已转向王波。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碰,无需言语,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眼底那抹了然。 这绝不是简单的漏网之鱼,而是案件的重大突破啊。 一丝极其复杂的笑容几乎同时浮现在两人的嘴角。 那笑容没有温度,更像是一种确认与默契。 “祁厅长,”王波忽然微微侧身,抬手做了一个标准的虚引动作“您先请。” 祁同伟轻笑一声,他没有接受引路,反而同样伸出手,做了一个更为平等的邀请手势:“王书记这就生分了,眼前这情况……很大啊。” 他刻意顿了顿,强调了“很大”二字的分量,“我看,还是一起去梁顾问那里,当面汇报清楚吧。有些线索,需要立即深挖。” 王波闻言,脸上那满满的客套笑意也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认同。 他重重点头,眼神里透出破釜沉舟的决心:“好!祁厅长所言极是!那就依你所言,我们一起去!”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85章赵立冬落网 会议室内,空气仿佛凝固的激流。 祁同伟和王波先后将徐雷登机被截获的过程以及背后蕴含的深层线索,条理清晰地汇报完毕。 祁同伟沉声总结道:“梁顾问,这班飞机的目的地是——缅部。 这极不正常,携款潜逃,断不会选如此混乱凶险之地作为终点。 这背后,恐怕牵扯着更为隐秘的境外势力或洗钱通道。” 王波立刻接上,语气带着急于撇清关系的急切:“祁厅长所言极是!这个徐雷,本身就是一座有待深挖的富矿! 他能在如此高压态势下,动用如此能量和特殊通道,其背后牵扯的层级和犯罪网络恐怕,很高啊 我强烈建议,立刻对徐雷启动全天候的突击审查!” 梁瑜坐在主位,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 他也在消化这些远超原著走向的意外信息,徐雷的仓惶出逃,必然藏着更深的漩涡。 但这正合他意啊,既然线索自己浮了上来。 那自然要连根拔起,彻底肃清!把反腐先锋这个名头牢牢按在自己头上。 他略略颔首,目光扫过祁、王二人,声音沉稳的决断道:“好!即刻启动对徐雷的全天候,高强度审查! 深挖其所有社会关系、资金流向、以及……他试图逃往缅部的真实目的!” “是!”祁同伟和王波同时应声,紧绷的神经因指令下达而稍松。 然而,就在这指令下达、众人心神稍定的微妙间隙。 一直垂首坐在角落的赵立冬,却忽然异常庄重地站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疑惑、审视、警惕……各种复杂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赵立冬仿佛对周遭的注视浑然不觉,他动作一丝不苟地抚平了自己领口那并不存在的褶皱。 那姿态,不像一个即将坠落的官员,倒像是在整理战袍,准备迎接最后的仪式。 抚平褶皱后,赵立冬挺直了脊梁,目光平静地迎向主位上的梁瑜和旁边的何涛。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赵立冬的嘴唇微微翕动。 清晰而平静地说出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会议室: “梁顾问,何组长,”他的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坦然,“我,自首。” “什么?!”祁同伟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虽然都知道你不对劲,但你如此干脆利落的主动投案,完全打乱了他预想的审讯节奏和深挖步骤! 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我还没查,你怎么就认了? 一旁的王波,面颊肌肉瞬间绷紧,不管赵立冬牵扯多深。 一个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在自己眼皮底下烂掉,这失察的帽子,是无论如何也甩不脱了! 梁瑜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赵立冬脸上,仿佛要穿透他平静的表象,虽然早知道他是幕后之一。 但实在没想到他会认的这么干脆啊,此时与他对视的赵立冬脸上再没有半分恐惧,只剩下愿赌服输的平静。 梁瑜缓缓站起身,没有质问,没有斥责,只是向前伸出手:“感谢配合。” 这四个字,意味深长,听不出是讽刺还是陈述。 赵立冬仿佛丢掉了长久以来背负的枷锁。 脸上那份惯有的小心翼翼和逢迎彻底消失,换上了一种近乎解脱的坦然。 他伸出手,不卑不亢地与梁瑜轻轻一握,声音带着一种看透结局的苍凉:“从得知几位要来京海时,我就知道这是场死局。 只是……人陷得太深,总会忍不住想博最后一把,万一……万一呢?” 何涛却冷哼一声,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有冰冷的厌恶:“国家铁律面前,何来侥幸这种说法!?” 他说完毫不迟疑地拿起桌上的电话,迅速拨通,声音斩钉截铁:“立刻进来两个人!” 会议室厚重的门无声滑开,两名胸佩徽章的纪委工作人员,仿佛早在等候,如同标枪般肃立在门口。 赵立冬没有任何辩解,他顺从地伸出双手,手腕并拢。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那双曾经掌握着巨大权力的手。 在即将被带离的瞬间,赵立冬脚步微顿,缓缓转向面沉似水的王波,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来:“王波书记,抱歉了。” 王波紧抿着嘴唇,下颌线条绷得死紧,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像要驱散什么晦气。 赵立冬被两名纪委人员一左一右架着,带离了会议室。 祁同伟站在原地,目送着赵立冬消失的方向。 他的眼底深处竟罕见的闪过,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恐惧之色。 令人窒息的寂静持续发酵,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直到梁瑜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重锤敲碎了这层压抑的气氛: “好好审,所有涉案嫌疑人,启动全天候、高强度突击审讯。 我要口供,要证据链,要拔出每一根烂掉的根!” “是!”王波迅速挺直了身子答道,祁同伟更是后脚跟重重合拢,郑重的敬了个礼。 梁瑜的指令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虽轻。 却让一场围绕所有落网之人的审讯风暴,在无声中拉开了序幕。 此时,另一边的走廊上,两名神情肃穆的纪委人员,一左一右护送着赵立冬往特殊审讯室走去。 赵立冬步履平稳,微微垂着眼睑,脸上是卸下重担后的漠然,仿佛周遭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就在此时,走廊另一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 两名眼神锐利的特警,正押解着一个人走来,那人正是徐江。 而当原本平静的徐江目光触及迎面而来的赵立冬,尤其是看清赵立冬手腕上那副同样冰冷的手铐时。 徐江那双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瞳孔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下一秒,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困兽,徐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他身体奋力前倾,试图挣脱特警铁钳般的控制,不敢置信的问道:“赵……赵书记?!你……你怎么?!你怎么也……?!” 他的挣扎在训练有素的特警面前显得可笑。 两名特警的手臂纹丝不动,将他死死按在原地,只能徒劳地向前伸着脖子。 赵立冬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平静地抬起眼皮,那目光如同看一件垃圾般扫过徐江因挣扎而扭曲的脸。 冰冷的的两个字,从他口中清晰地吐出:“蠢货。” 这极致的轻蔑,彻底点燃了徐江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仅存的理智! 被押着继续前行的徐江,声音瞬间拔高:“赵立冬!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他妈说话啊——!!” 赵立冬的脚步,终于在咆哮声中顿住了,他缓缓地转过身。 那张曾经在无数场合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只剩下漠然和讥诮 “你儿子被抓了,够不够?” “轰——!” 这句话如同在徐江脑海里引爆了一颗炸弹! 他得到了答案一个他拼尽全力想要逃避,却在心底隐隐预感到的答案! 所有的压抑、恐惧、绝望以及心中最后一点的幻想,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操——!!!” 徐江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吼!他双目瞬间赤红,如同濒死的野兽。 他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挣扎、扭动、撞击着特警的束缚: “赵立冬!我*你八辈祖宗——!!!你们说好的!说好的会让小雷离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就这一个根啊——!!” 他嘶吼着,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变得扭曲: “你们要让我绝后!要让我徐家断子绝孙!你们……你们也别想好过! 操!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等着!你们都给老子等着——!!!” 赵立冬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看着徐江那副毫无价值的丑态。 嘴角那抹讥诮反而更深了一些,仿佛在欣赏一出早已预知结局的拙劣闹剧。 “废物。”一个无声的评价,或许在他心底滑过。 他没有再看徐江一眼,平静地转回身,在纪委人员的陪同下,继续走向那象征着终结的地方。 身后,徐江那绝望的诅咒声,渐渐在特警强硬的拖拽中越来越小。 一静一动,一冷一狂。 一个走向既定的审判,一个坠入彻底的疯狂。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86章国际组织绯莲 会议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外,太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坠,将天空染成一片金边。 厚重的门再被推开,王波和祁同伟并肩而入。 两人的步履沉稳依旧,却带着一种被无形重担压着的紧迫感。 他们手中,各自拿着刚刚打印出来的对三名嫌疑人的初步审讯报告。 室内,梁瑜正拿起茶盏轻啜,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精准地落在两人手中那叠纸张上。 祁同伟上前一步,双手将报告恭敬地递向梁瑜,声音低沉而清晰:“梁顾问,这是赵立冬和徐江的初步审讯口供纪要。 情况……比我们之前预估的更为复杂,牵扯面……也更广,更深。” 梁瑜接过报告,并未立刻翻开,只是用眼神示意祁同伟继续。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仿声音清晰而凝重,带着一种揭露重大谜底的沉重: “根据赵立冬和徐江的交叉指认,整个事件的源头,指向了汉东省政法委副书记——何黎明。” 他略微停顿,目光扫过梁瑜和一旁静默聆听的何涛,继续道: “何黎明在与徐江等人进行权色交易的过程中,被受害者黄翠翠秘密录音,并以此进行威胁勒索。 徐江受命处理此事,在过程中将黄翠翠残忍杀害,然而,更令人发指的是,”祁同伟的语气陡然拔高, “黄翠翠被害后,其器官……在极短时间内被摘取,并通过特定渠道迅速转运出境! 这条罪恶的链条,直接指向了一个盘踞在缅部的庞大跨国犯罪集团——CrimsonLotus,其中文代号为‘绯莲’。” “CrimsonLotus?‘绯莲’?”梁瑜的指节在报告上轻轻叩击的动作瞬间停住,他微微蹙眉,深邃的目光抬起:“牵扯了境外的犯罪团伙?器官贩卖?” “是!”祁同伟重重点头,神情无比严肃,“而且,根据目前掌握的口供线索我们迅速回溯了几个有关联的案件信息。 进而发现这个‘绯莲’组织的触角,绝不仅限于京海一地!其渗透之深、范围之广,令人惊心!” 他迅速翻动自己手中的报告副本,指尖点在几行关键文字上:“初步关联分析显示,近五年内,在甘省、浙省等地发生的数起重大悬案。 涉及非法医疗活动、离奇人口失踪以及跨境洗钱。 其作案手法、资金流向的隐秘性,都与目前掌握的‘绯莲’特征高度吻合! 只是当时线索零散,未能并案深挖,如今串联起来看……恐怕都只是这座冰山浮出水面的微小一角!”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冻结,变得粘稠而窒息。 梁瑜的目光缓缓扫过报告首页那几行触目惊心的关键词。 缅部、跨国犯罪集团、多省关联悬案……每一个词都代表着这个组织的触角之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王波也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报告递上,声音同样沉重:“梁顾问,根据徐江和赵立冬的进一步招供。 卫技委系统、边检口岸、治安系统、甚至旅游外事系统中的多名实权干部。 都与这条‘绯莲’产业链的运转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利益输送和庇护关系!” 梁瑜又接过王波的报告,快速而仔细地翻阅着那一个个名字和职务。 沉默了片刻后,梁瑜才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深渊后的决断:“这个发现……很大啊。” 他的指尖随即重重地点在报告扉页那刺眼的英文代号上——“CrimsonLotus(绯莲)”。 饶是梁瑜也未曾料到,这看似地方性的扫黑风暴背后,竟潜藏着如此一条深不见底的跨国大鱼! 但此刻,他心中没有恐惧,反而被一种隐隐的兴奋所占据。 这条盘踞在阴影中的恶龙,别人或许难以触及。 但他梁瑜,倒也真想试一试其的獠牙是否锋利了! 若真如报告所言这般庞大,这便已不是一省一市之祸。 而是上升到国家层面、关乎国本民生的重大威胁! 思路瞬间清晰,梁瑜不再有丝毫犹豫,拿起王波递交的那份写满名字的名单,对二人下达指令道:“请名单上的这几位同志,立即前来配合调查工作。” “配合调查”——四个字,在官场语境下其分量不言自明。 其他部门或许需要立案审批、层层手续,但对于他们中纪委而言,这便是行动的号角! 王波神色一凛,立刻接过名单:“明白!我亲自督办,马上落实!” 祁同伟再次上前,将手中另一份报告递上:“梁顾问,这是关于徐雷的初步审讯报告,根据其供述。 他正是通过‘绯莲’组织打通的特殊通道试图外逃。” 他语气加重,指向报告上的关键信息:“并且根据其随身携带银行卡的资金来源追溯,指向了数个外省账户。 资金流动异常复杂但因权限受限,我们地方层面无法深入追查。” 梁瑜接过报告,目光在那几行关于资金受限的文字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好,我明白了。” 王波此时又递上了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梁顾问,这是赵立冬主动上交的一个关键证物,正是……黄翠翠用来录音并试图举报的那支录音笔。” 梁瑜刚接过文件袋,王波紧接着补充道,声音带着满满的沉重与愤怒: “根据赵立冬和徐江的口供相互印证,这支录音笔,是赵立冬通过……信访局渠道截获的。 黄翠翠生前曾试图通过正常信访途径举报,但其举报材料……一直被恶意压下,石沉大海!” “信访局?”梁瑜的眉头瞬间紧锁,眼中寒光一闪,这已不仅仅是渎职,而是明目张胆地堵塞言路: “王书记,这信访局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大!这个情况,必须要重视起来!彻查到底!” 梁瑜的声音斩钉截铁,“信访是群众反映问题、寻求公正的最后一道渠道! 决不允许任何人、任何部门,把这群众的嘴巴给堵上! 对于胆敢压案不查、徇私枉法者,必须严厉惩处,绝不姑息!要还群众一个说话的地方!” 王波感受到话语中的千钧重压,肃然应道:“是!梁顾问!我向您保证,一定一查到底!严惩不贷! 务必打通这条反映民意的通道,让群众的诉求有地方说,说了有人听,听了有人管!”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87章何黎明落幕 厚重的会议室门在王波和祁同伟离开后无声合拢,室内只剩下梁瑜与何涛二人时。 梁瑜没有多余的寒暄,将那份标注着绯莲关键信息的报告沉稳地推向桌对面的何涛: “何组长,这个‘绯莲’水很深啊,国际背景,跨境犯罪。” 其触角更是已深入我们既定要调研的汉东、浙省、川省腹地。 这已非一地一域之祸,而是横亘在我们试点工作面前,必须彻底铲除的毒瘤巨患!” 我建议,立即将初步报告及我们的研判,上报刘维民组长。 之后,由刘组长呈报试点局审阅定夺,此事,请更高层面的领导统筹与授权。” 何涛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本就一直主张将情况上报试点局。 只是此前被刘维民和梁瑜的“稳扎稳打”策略压了下来,此刻梁瑜主动提出,正中下怀。 “好!”何涛毫不迟疑,立刻伸手接过那份报告,霍然起身:“我这就联系刘组长!此等大案,确需试点局全局把握!” 目送何涛走开,梁瑜从内袋拿出了自己的私人电话,在通讯录中找到了那老师高育良的名字。 牵扯到汉东省政法委副书记何黎明,无论于公于私,都应该与这位执掌汉东政法权柄的老师通气。 电话拨出,仅仅响了两声便被迅速接通。 听筒里传来高育良那标志性的沉稳声音:“喂,是小瑜吗?” 梁瑜的声线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面对师长时的亲近笑意:“高老师,是我。” 电话那头的高育良轻笑一声,带着长辈的关切:“今天怎么有空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京海那边今天的风……不小吧?” 梁瑜闻言收敛了笑意,语气转为庄重肃然:“老师我正有关于一个京海案情的情况需要告知您。” 他略作停顿,将话题引向核心:“经过全天候的突击审讯,初步审讯报告已经形成。 目前掌握的关键证据,以及两名核心人犯的交叉指认。 均明确指向汉东省政法委副书记——何黎明同志,其涉案情节……性质极为恶劣。”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高育良静静地听着,待梁瑜陈述完毕,那沉默仿佛凝结了几秒。 随即,高育良的声音传来,沉稳依旧,却透着一股决绝:“好,情况,我已完全明了,政法系统内部出了如此败类。 无论站在省委的立场,还是作为政法委书记的职责。 我都必将一查到底,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养奸!” 梁瑜听到高育良这番斩钉截铁的表态,心中最后一丝关于何黎明处置的疑虑也烟消云散。 有高老师这位汉东三把手亲自出手,何黎明的结局已无悬念。 这便是本土深厚根基与绝对掌控力带来的效率,远非空降干部所能比拟。 梁瑜心中微定,语气也轻松了些许:“有老师这句话,学生就放心了,何黎明这条线,必定能深挖到底。” 他话锋一转,将更深层面的情况道出:“不过老师,何黎明身后牵扯出的这个‘绯莲’组织,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它绝非蛰伏一隅,而是已深度腐蚀了多地的实权干部,编织了一张庞大的犯罪与保护伞网络! 其跨国背景、运作模式、危害程度,远超普通黑恶势力。” 梁瑜将目前掌握的“绯莲”组织具体情况,以及已关联的多省悬案,再次向高育良做了重点阐述。 电话那头,高育良的眉头早已深深锁紧,他执掌汉东,对省内暗流自有掌控。 但梁瑜所描述的绯莲组织之庞大、渗透之深、跨省跨国之复杂,仍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绝非一个省的力量可以单独应对的毒瘤! 它盘根错节,根系早已扎进多个省份的肌体深处,甚至蔓延至境外。 若只是潜藏于汉东一省,他高育良有十足把握能将其连根拔起。 但面对如此一张横跨多省,甚至拥有境外据点的巨网......。 高育良深知,唯有中央层面的最高意志亲自投下视线,才有可能将其彻底斩断、彻底肃清! 但关于这一点或许并不用自己担心,有梁瑜这位红色后代在汉东挂帅,京城那边投向这边的视线,绝对不会少。 想通此节,高育良不再纠结于“绯莲”组织的庞杂与跨省特性。 他迅速收敛心神,将重点拉回到自己必须掌控的汉东棋局上,语气沉稳而坚决: “好!小瑜,你放心,汉东省内关于‘绯莲’组织的所有线索,我一定严令省纪委深挖细查! 绝不让任何一条线索在我这里断掉,绝不让任何一个蛀虫在我眼皮底下逃脱!” “老师费心。”梁瑜的声音传来,带着信任与托付。 通话结束的忙音响起,高育良没有迟疑。 他果断地放下私人手机,修径直拿起桌上那部红色保密话机。 没有多余的思考,他迅速而精准地拨通了一个内线号码——直通汉东省政法委副书记办公室。 省政法委大楼,何黎明办公室。 何黎明深陷在宽大的办公椅中,眼镜被随意摘下放在桌面上。 他紧闭着双眼,试图在疲惫与惊惧中捕捉片刻的安宁。 自从徐江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失手杀了另一个妄想拿录音勒索自己的蠢货。 他何黎明就再未有过一夜安眠,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极限,仿佛随时会断裂。 办公室的平静很快被打破,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炸响了铃声! 何黎明迅速的抓起桌面的眼镜戴上,当看清来电显示上那2开头的四位短号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的拿起话筒恭敬道:“喂?这边是何黎明。” 下一秒,一道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穿透听筒:“我是省委高育良。” “高书记?!”何黎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声音因紧张而变调,“您……您有什么指示?” 电话那头,高育良沉默了数秒,这短暂的沉默,却如同巨石,压得何黎明几乎窒息。 终于,那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是指示,而是如同审判官般的诘问: “何黎明,你的党性……是什么时候丢掉的?” 轰——! 这平淡如水的问句,却如同惊雷在何黎明耳边炸响! 他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恐惧瞬间包围住了他!他本能地想要辩解道:“高…高书记!我……” “何黎明!”高育良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试图编织的谎言,声音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失望:“你是我在四年前,亲自点将,提拔上来的吧?!” 高育良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何黎明的心上: “那时候的你,胸中应该还装着信仰吧?那时候,你站在鲜红的党旗下。 举起拳头,字字铿锵对着党旗宣誓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你会堕落成今天这副模样?!” “……”何黎明死死攥着话筒,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所有辩解的话语突然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了他粗重喘息声。 听筒里传来高育良一声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包含着复杂的情感——有痛惜,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绝:“何黎明,去自首吧。” “给自己,留最后一点身为干部的体面。也给我这个曾经提拔你的领导,留一点……体面。” 高育良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最终判决般的冷酷:“这是我,以汉东省委常务副书记、省政法委书记的身份。 给你下的最后一道指令,好好配合调查,争取宽大处理。” “……” 何黎明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宽大的座椅里。 不甘、怨恨、恐惧、悔意……种种情绪在心头疯狂翻腾。 然而,在绝对的权力意志面前,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六个字,从他的嘴唇中艰难地挤出:“高书记……我明白了。” 伴随着电话那头的忙音,何黎明呆坐了半晌,眼神空洞地缓缓扫视着这间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办公室。 宽大的红木书桌,满墙的荣誉证书,整齐的书柜……每一寸都浸透着他多年的钻营与得意,如今,这一切都成了一种讽刺。 高育良这通电话,不是商量,不是试探,是最终判决书的提前送达。 是给他这位曾经的“将才”,保留最后一丝尊严的体面。 同时,也是汉东如今公认的“双峰”之一,对他政治生命下达的终结通知。 一切都结束了。 这个念头彻底淹没了何黎明,当那求生的本能挣扎熄灭后。 一种奇异的疲惫感反而汹涌袭来,瞬间压倒了他所有的恐惧与不甘。 他没有再试图联系任何人,没有策划任何徒劳的逃跑。 他只是机械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那件深色大衣。 动作近乎麻木地将其展开,轻轻地盖在自己身上,仿佛为自己盖上最后一块裹尸布。 他再次深深地靠进椅背,闭上了那双曾经充满无限野望的眼睛。 在这权力大厦崩塌的前夕,在这冰冷的办公室里,他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或许,这是命运给予他最后的,也是最残酷的片刻安宁。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 88章 何黎明自尽 京海通往京州的高速公路上,一片死寂。 一支由黑色轿车和中巴组成的车队,如同沉默的洪流,迅速驶离京海地界。 中心那辆考斯特中巴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严峻。 就在一小时前,一道如同惊雷般的紧急讯息,通过加密频道狠狠劈入了这支正在行进的队伍: 汉东省政法委副书记何黎明在双规调查期间,确认死亡——服毒自尽。 梁瑜独自坐在前排,窗外流动的黑暗映在他沉静无波的侧脸上。 从表面证据链看,这似乎指向一个走投无路的腐败分子。 在组织收网之际,选择了最为决绝的自我了断,以逃避最终的审判和耻辱。 但是——何黎明不是孤立的贪官,他刚刚被确认为“绯莲”组织在国内的关键保护伞之一,是撕开这张跨国犯罪巨网的重要突破口! 他的死,太过突然,太过“恰到好处”。 畏罪自杀的结论,在绯莲有跨国网络的犯罪组织阴影下,瞬间变得单薄而可疑。 梁瑜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无论这死亡背后有多少疑云,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已然摆在面前: 一名正厅级的高级干部,以如此极端的方式非正常死亡了。 这件事本身,太大了,它不仅仅是一个腐败分子的终结,更是一个足以震动更高层级的政治事件。 它所引发的连锁反应、权力真空、以及必然随之而来的更高级别的介入与彻查风暴,才刚刚开始。 “嘀—嘀—嘀—” 车内,一阵穿透力十足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梁瑜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他目光微微一凝——赵蒙生。 “喂,赵爷爷。”梁瑜略略一沉吟后,指尖还是划过了接听键,的声音保持着惯有的平静。 听筒里传来赵蒙生那标志性的、带着长者温和却又不失沉稳的语调:“小瑜啊,睡了吗?” “还没呢,赵爷爷。”梁瑜答道,目光投向车窗外无边的黑暗,“我觉少,倒是您,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赵蒙生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多少睡意:“呵,人老了,晚上陪几个老朋友,多喝了几口茶。 回家的路上又让这凉风一吹,精神头反倒上来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透着不经意的关切,“就想着顺便来提醒你小子一声。 最近这天气啊,忽冷忽热的.....你可得注意点,别着了凉,感冒了可不好受。” “……”梁瑜握着手机的手指,无声地收紧了一瞬,他眼中瞬间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又被更加坚定的光芒取代。 他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清晰而有力地回应道:“赵爷爷,您放心,这快换季了,我心里有数。” 他微微一顿,仿佛在做出某种无声的承诺,“衣服,早就加在身上了,裹得严实着呢。” 电话那端,赵蒙生沉默了一两秒,似乎是在品味梁瑜话中的分量。 终于,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嗯……好,你清楚,就好。” 车队穿破夜幕,终于再次稳稳停在了省委党校庄严肃穆的大门前,梁瑜与何涛刚下车。 刘维民的秘书已如影子般迅速迎上,语速快而清晰: 梁顾问,何组长!刘组长已在第一会议厅等候,召开紧急碰头会,请您二位即刻前往!” 梁瑜与何涛目光短暂交汇,无需言语,两人同时颔首,在秘书的引领下,直奔那座会议厅。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第一会议厅内灯光通明,只有刘维民独自一人端坐在长长的会议桌主位。 他面前的桌上摊开几份文件,眉头紧锁。 听到动静,他抬起眼,对着刚进来的两人,微微颔首示意。 “坐。”刘维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言简意赅,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紧,十一点整,我们将与汉东省常委会进行紧急视频连线会议。” 梁瑜和何涛闻言迅速在刘维民左右两侧落座,座椅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厅内格外清晰。 刘维民将两份早已准备好的绝密文件推到两人面前:“这是针对稍后视频会议的初步行动纲要和策略要点,抓紧看一下。”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声音斩钉截铁道: “视频会议的核心目标:迅速施压、定调,掌控主动!” “何黎明的‘畏罪自杀’结论,我们绝不接受!这背后必有隐情,必须深挖彻查!” “要求省委必须无条件、全方位配合我们调查组的后续行动。 特别是对‘绯莲’组织的调查等级和力度,必须立刻、全面升级! 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要权限给权限!任何推诿、拖延,都视为阻碍办案!” 梁瑜快速翻阅着手中的报告,刘维民掷地有声的话语,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打在他预设的核心点上。 对“绯莲”穷追猛打、一查到底,这正是他的核心诉求!他沉声道:“明白!目标清晰,策略得当。” 何涛则更关心更高层面的支撑,他快速浏览报告后,抬头看向刘维民: “刘组长,何黎明非正常死亡和‘绯莲’组织的重大突破,您是否已向试点局汇报?” 刘维民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显然早已做好了打算: “已经第一时间汇报了,并且获得了试点局的初步授权意向。” 他语气加重,带着一种即将掀起更大风暴的决断: “我已正式提请试点局牵头,协调治安部、安国部、最高检等核心部门,组建联合调查组直插汉东!” “同时,试点局将升级对绯莲案件的授权等级,调集一切必要资源,此案,或上升为国家层面重点督办案件!” 何涛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用力点了点头:“好!有试点局牵头,有最高授权和资源保障,此案必破!” 厅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三人都紧盯着手中的文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巨大的电子屏幕已经亮起,显示着即将连线的倒计时画面。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89章重大视频会议 墙上的电子屏幕骤然亮起,倒计时归零。 汉东省常委会紧急视频会议的实时画面清晰呈现出来。 省长刘存义端坐主位,神情凝重,省委副书记高育良眉头紧锁。 纪委书记梁宝德、组织部长黄严军、京州市书记李达康........等核心常委悉数在列,人人正襟危坐。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感扑面而来。 “刘组长,梁顾问,何组长。”刘省长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沉稳中却难掩疲惫 “深夜紧急连线,辛苦了,关于何黎明同志……的意外,省委深感痛心与震惊。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侧:"具体情况,请省纪委梁书记先通报一下。” 梁宝德面色肃然,拿起一份简报:“各位领导,根据初步调查,何黎明同志在被采取留置措施期间。 于今晚八点四十分左右,在其留置房间内被发现失去意识。 经随行医疗组紧急抢救无效,于九点零五分确认死亡。 法医初步勘验,结合现场发现的空药瓶及残留物检测,高度符合氰化物中毒特征。 现场门窗完好,无暴力侵入痕迹,无第三人活动迹象。 目前,倾向性结论为……畏罪自杀。” 他汇报得字斟句酌,但“畏罪自杀”四个字,依然如同重锤落下。 梁宝德的话音刚落,刘维民的声音便立刻响起,没有丝毫缓冲,带着一种强大的穿透力: “刘省长,各位常委同志,对于何黎明的死亡,我们深表遗憾。 但,对于省纪委通报的‘畏罪自杀’这一初步倾向性结论。 试点局驻汉东调研组,表示严重质疑,不予接受!” 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屏幕那头的几位常委脸色明显一变。 刘省长的眉头锁得更紧,高育良的眼神则更加深邃。 刘维民毫不理会对方的反应,语速加快,气势如虹: “何黎明之死,绝非孤立事件!他是我们正在侦办的‘京海特大涉黑腐败案’的关键人物。 更是撕开一个名为‘绯莲’的庞大跨国犯罪组织在国内保护伞网络的核心突破口! 他的死亡,恰恰发生在专案组取得重大突破、即将对其展开深度审讯的关键节点! 时间点之精准,死亡方式之干净,本身就充满了疑点!” “我们有充分理由怀疑,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灭口事件! 目的就是为了掐断线索,保护‘绯莲’组织更深层、更庞大的犯罪网络及其背后的保护伞!” 刘维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威势: “因此,我们强烈要求:第一,立即由省精干力量,以及中央试点局调研组联合组成‘何黎明死亡事件专项调查组’。 彻查何黎明死亡真相,一切调查过程与结果,直接对联合调查组负责!” “第二,基于绯莲组织涉案情节极其严重。 我们要求,立即着升对绯莲案件的调查授权!这同样也是中央试点局的明确要求!” 刘维民的话语如同连珠炮,每一个要求都直指核心,不留任何转圜余地。 最后那句“中央试点局的明确要求”,更是如同一柄尚方宝剑,悬在了屏幕对面每一位常委的头顶。 会议厅内一片死寂,屏幕那头,汉东省委常委们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刘维民的要求,几乎等同于直接接管了何黎明死亡调查的主导权。 并完全架空了汉东省对“绯莲”大案后续调查的自主权。 这不仅仅是施压,更是近乎最后通牒式的摊牌和接管! 短暂的沉默后,梁宝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强压下的克制: 刘组长,何黎明同志的问题,省委态度鲜明,绝不姑息,一定全力配合查清! 但是……关于专案组全权接管‘绯莲’案……”他试图寻找措辞。 “是否再斟酌一下流程?毕竟,这涉及到多个省级部门的深度协调配合,以及后续……” “梁书记!”梁瑜平静的声音突然插入,不高,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流程,是为了保证公正和效率,但现在,效率就是生命线! 何黎明这条关键线索在我们眼前被人掐断,这本身就证明了对手的能量和丧心病狂! “每拖延一分钟,关键证据就可能被销毁,关键人物就可能潜逃,新的受害者就可能产生! 梁瑜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千钧: 这已经不是汉东一省的事务,而是关乎国家法治尊严。 公民生命安全、金融秩序稳定和边境安全的重大国家事件!” 我们需要的是雷霆手段,而不是按部就班的公文旅行!请汉东省委,以大局为重!” 梁瑜的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将绯莲案的危害性直接上升到国家层面,彻底堵死了走流程的借口。 高育良的目光一直落在梁瑜身上,当梁瑜说完,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依旧: “梁顾问的话,振聋发聩,何黎明之死,疑点重重,‘绯莲’之害,罄竹难书! 此等大案,关乎民心,关乎我汉东朗朗乾坤!更关乎国家纪法威严。” 他目光扫过屏幕中的每一位常委,最终定格在刘维民和梁瑜这边: “因此,我在此郑重表态:汉东省委,必须旗帜鲜明、坚决拥护中央试点局的决策部署! 全力以赴,配合调查!还群众一个明明白白的公道!还汉东一片清清白白的青天!” 高育良的表态,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作为省里排名第三的实权人物,他的话语分量,毋庸置疑。 一直沉默如山的刘存义省长,此刻终于沉声开口,一锤定音:“高育良同志的意见,就是省委的意见! 我代表汉东省委,在此正式表态:完全同意立即成立‘何黎明死亡事件专项调查组’! 省委将无条件提供一切所需支持,确保调查畅通无阻!” 在省委书记空缺的关键时刻,省长与副书记两位核心巨头的共同发声。 如同两座不可撼动的山峰,为这场深夜的紧急视频会议,画上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句号! 纵使其他常委心中或有波澜,此刻也唯有噤声。 “好!”刘维民沉声回应,简洁有力,“感谢刘省长、高书记和汉东省委的理解与鼎力支持!” “唰——”视频信号瞬间切断,巨大的屏幕骤然陷入一片冰冷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90章行动前夕 随着视频会议结束,会议厅中,刘维民、梁瑜、何涛三人并未离座。 “时间不等人。”刘维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目光扫向何涛,“何组长,这次的专项组由你挂帅,天亮前必须搭起架子! 人员名单我签字授权,从省纪委、省厅、省检抽调绝对可靠的精锐,名单报我。 “明白!”何涛眼中燃烧着火焰,迅速在笔记本上记录要点,“天亮前,专项组人员到位,尸检重启,通讯记录调取完成!我亲自盯每一个环节!” “好!”刘维民对何涛的决绝态度表示认可,目光随即转向梁瑜,语气转为更深沉的凝重: “梁顾问,何黎明这条线暂时被人掐断了。 但‘绯莲’这张网,必须撕开!而且要在它彻底隐匿之前撕开!” 他手指点了点桌面:“联合调查组很快会由试点局牵头,集结各部委的精锐星夜兼程赶来。 等他们真正落地,我们在‘绯莲’案上的主导权就该平稳移交了。” 刘维民的目光紧紧的看着梁瑜,“在那之前,我们要为联合调查组,打开局面,钉死关键!” 梁瑜心领神会,眼神坚定道:“请刘组长部署!” “你的核心战场,就在‘绯莲’本身!”刘维民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那份摊开的的绯莲组织报告上 “何涛那边挖何黎明的存量和死因,你要负责揪出绯莲的活体和未来!” 梁瑜微微颔首,思路清晰道:“资金链,这是目前最可能撕开缺口的突破口! 何黎明一死,对方必然急于切断资金流以自保,这正是追踪的黄金窗口! 我会立刻整合专案组所有经侦、网侦力量。 对徐雷交代的账户、徐江供出的洗钱空壳,进行穿透式追踪!直捣源头!” 他目光陡然一冷:“绯莲所牵扯的医疗和旅游网络,这条线也必须立刻斩断! 我请求联合调查组协调卫健、文旅、海关、边检。 即刻对名单上的所有‘医疗康复中心’,涉事旅行社及其关联口岸通道,进行同步突袭! “好!”刘维民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拍桌子,“同步突袭!打掉它的手脚!这件事由你全权统筹指挥! 立刻制定详细作战方案,争取24小时内,将汉东境内所有‘绯莲’的明面窝点,被连根拔起!” 刘维民霍然起身,声音低沉却蕴含着强烈的力量感,在寂静的会议厅内轰鸣: “汉东的天,必须亮起来!全国的眼睛,都在看着我们。 这一仗,关乎国法尊严,关乎群众安危!我们……” 他目光如炬,一字一顿: “只许胜!不许败!” “行动——!” 省常委会紧急视频会议的沉重帷幕落下。 但无形的压力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在每一位与会者的心头。 高育良眉头紧锁,那平日里深不可测的平静面容,此刻也难掩一丝疲惫与凝重。 他缓缓走出会议室,步履比平时略显沉重,向着自己的专车走去。 何黎明的死,对他而言,绝非仅仅是失去一个副手那么简单。 这突如其来、充满疑点的死亡,是一记精准打在他政治生命软肋上的重拳! 无论最终结论是畏罪自杀还是被人灭口。 作为执掌汉东政法系统多年的舵手,他高育良都难逃失察甚至治下不严的责难。 这对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威望和地位,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唯一值得庆幸的,何黎明是在接到他高育良那通最后通牒后,在省纪委双规程序内出的事。 这至少表明,省委和他高育良本人,对此人是采取了断然措施的。 若非如此,一个厅级的省政法委副书记在任上或家中暴毙。 他高育良的政治生涯恐怕就要提前画上句号。 一阵急促而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突然传了过来。 “老师!”祁同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高育良动作微顿,平静地扫了他一眼,只吐出三个字:“上车说。” “哎!”祁同伟立刻会意,抢前一步,恭敬地为高育良拉开了后座车门。 车门关闭,隔绝了外界,车内空间不大,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待高育良在后座坐稳,祁同伟也迅速坐到他身侧。 祁同伟再也按捺不住,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迫切: “老师!何黎明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畏罪自杀……您信吗?。” 他的眼神紧紧锁定高育良,试图从恩师脸上捕捉一丝一毫的端倪。 何黎明的死讯对他这位治安厅长而言,同样是平地惊雷! 这不仅意味着一条关键线索被硬生生掐断。 更预示着对手的凶残与能量远超预期,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正向他袭来。 高育良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揉着眉心。 仿佛在极力消化这巨大的冲击和随之而来的复杂局面,车内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半晌,他才缓缓睁开眼,投向车窗外浓重的夜色,声音低沉疲倦:“是不是……重要吗?重要的是,人已经死了。 死在了纪委的房间里,死在了我们即将对他进行深度审讯的前夕。” 高育良的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 看着我这个省委副书记,更看着你这个主管一省刑侦治安的公安厅长! 中央的领导可能已经在路上了,调研组的专项组天亮就会成立!”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祁同伟: “现在,不是纠结他为什么死的时候!而是必须弄清楚,他是怎么死的! 是谁让他死的!这背后,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让某些人不惜用这种方式来封口!” “你,”高育良的手指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虚点了一下,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必须拿出公安厅长该有的担当和手段来!要全力配合,更要主动作为!” “记住,”高育良的声音冷得像冰,“死人不会说话,但活人留下的痕迹,总会开口! 你要给我,给省委,给中央试点局,一个经得起历史检验的交代!否则…” 高育良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言如同千钧重担,沉甸甸地压在了祁同伟的肩头。 否则什么?否则他这个公安厅长难辞其咎,甚至可能成为下一个被风暴席卷的对象! 祁同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明白了高育良的意思,何黎明的死,已将他们所有人都推到了悬崖边上。 查不清,或者查得不够快,后果不堪设想。 这不仅关乎案子,更是一场关乎他们自身政治生命的赛跑!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眼中满是破釜沉舟的决心:“老师,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天亮之前,我会拿出初步方案。 亲自钉在专项组!这背后的鬼,我一定把它揪出来!” 高育良深深地看了祁同伟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期许,有警告,也有最后的一丝信任。 他缓缓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只是疲惫地重新闭上了眼睛,靠回椅背。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91章全面行动! *汉东省公安厅,特殊案件指挥中心。 “绯莲”专案组的第一次全体会议,在风暴席卷后的第二天清晨迅速召开。 当厚重的会议室门被推开,当梁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或低声交谈、或翻阅资料的各单位精英们动作一滞,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所有人齐刷刷站起身,动作划一。 梁瑜步伐沉稳,径直走向长条形会议桌的主位,他的脚步在主位前站定,没有立刻坐下。 只是用目光沉稳地扫过全场,锐利而平静,仿佛能穿透每个人的表面,掂量着他们内心的分量。 这双眼睛与那张过分年轻的面庞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反差。 而此刻,众人心中也正掀起波澜。他们并非第一次“认识”梁瑜——省台新闻里调研组第一次视察汉东时。 镜头扫过市审查中心的座谈会,在一众沉稳持重的领导中间,这个年轻顾问的面孔就曾引起过私下议论。 可当真人站在眼前,那份冲击远比照片来得强烈。他太年轻了! 眉宇间甚至还能看到一丝未完全褪去的书卷气,但肩背挺拔如松。 那份由内而外的从容气场,瞬间压过了年龄带来的所有疑虑。 一丝极淡的笑意掠过梁瑜的唇角,他没有客套寒暄,声音清朗,穿透了会议室的安静: “同志们好,我是本次专案组的负责人之一,梁瑜。”他顿了顿,目光再次环视,语气郑重道 “接下来的工作,艰险复杂,需要各位同志倾尽全力,我们是一个拳头,攥紧了才能砸碎顽石。 所以,不必拘束,有任何问题、想法、困难,尽管提出,我要的,是效率,是结果,是真相。” 他的开场白简洁有力,没有官腔,直指核心,没有强调自己的年轻。 也没有刻意摆出老成姿态,那份自然流露的权威感反而更令人信服。 “梁组长好!”众人再次齐声回应,声音都多了几分郑重。 梁瑜手掌向下轻轻一压,动作干脆利落:“都坐吧。”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落座声,梁瑜也稳稳地坐入主位。 他面前摊开的是厚厚一叠关于“绯莲”的初步材料,他没有浪费时间,直接进入主题: “时间紧迫,‘绯莲’的根须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更广。 第一次会议,我们就直奔核心,明确目标,分配任务,打通关节。 现在我宣布,绯莲专案组第一次全体会议,正式开始。”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在每个人心上,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绷紧。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位年轻得令人惊讶的指挥官带领下,正式拉开了序幕。 梁瑜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按在厚重的案情卷宗上。 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同志们,‘绯莲’不是普通的犯罪团伙,它是一头盘踞在暗处,以同胞血肉为食、以国家肌体为巢的毒兽! 它的触角,已经深深扎进了我们的医疗、旅游、金融、甚至权力系统!” “就在昨夜,我们一个关键的突破口——汉东省政法委副书记何黎明,在双规期间离奇死亡!” 梁瑜的声音陡然加重,“这绝不是终点,而是对手狗急跳墙的信号!是他们妄图掐灭我们追查火种的疯狂反扑!” “这更证明了我们行动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对手越疯狂,越说明我们打中了它的七寸!” 梁瑜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扫视全场: “现在,我宣布专案组第一阶段的核心任务与分工!” 他拿起激光笔,巨大的电子屏幕上瞬间投射出清晰的作战地图和任务分解: “**第一突击方向:斩断‘绯莲’的爪牙!**” “目标:汉东境内所有已知的‘医疗康复中心’、涉案旅行社及其控制的非法转运通道!行动代号:‘清源’!” “负责人:汉东省厅刑侦总队,卫健、文旅、海关、边检力量。 要求:24小时内,完成同步、精准突袭,查封窝点,控制人员,获取核心物证! 行动方案会后立即下发,行动时间严格保密,确保雷霆一击!” 被点名的几名负责人霍然起身:“是!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突击方向:追踪‘绯莲’的血脉!**” “目标:深挖资金链!以徐雷、徐江、赵立冬供述账户及关联空壳公司为起点,穿透省内资金流!” “负责人:省治安厅经侦总队!省反洗钱中心!” “要求:经侦、银保监联动,调用省内最高数据权限,对目标账户及关联方进行穿透式追踪! 重点查清资金在汉东境内的流向、沉淀点及可能的出省、出境通道! 发现异常,立刻上报,由我协调更高权限或通知相关省份协查!” “是!”两名负责人肃然领命。 第三突击方向:深挖‘绯莲’的根基!” “目标:整合省内关联线索!梳理受害者信息。 深挖已暴露保护伞在省内的关系网,寻找与何黎明死亡事件的省内关联点!” “负责人:省纪委纪检监察室!省治安厅技侦总队!” “要求:纪委深挖涉案干部违纪违法问题及关系人。 技侦全力分析何黎明生前通讯、行踪轨迹,筛查异常接触! 与‘清源’行动查获信息实时碰撞!建立汉东省内‘绯莲’涉案人员及保护伞的初步图谱!” 两名负责人目光锐利:“是!” 梁瑜放下激光笔,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扫视全场: “同志们!‘绯莲’凶焰滔天,昨夜之事就是明证!它践踏的是我们汉东的土地。 残害的是我们汉东的百姓!中央的目光在看着我们,汉东八千万父老乡亲在看着我们!” “我们现在做的,是为中央联合调查组扫清障碍,打开通道!更是为汉东铲除毒瘤,还群众朗朗乾坤!” “我要求:各小组即刻进入战时状态!打破部门壁垒,信息实时共享! 行动果断坚决!遇到省内层面无法逾越的障碍。 第一时间向我报告!我负责协调解决或上报中央!” “有没有信心在中央力量抵达前,打出我们汉东的威风?!” “有!!!”震耳欲聋的回应,带着汉东精锐的骄傲与破釜沉舟的决心,响彻指挥中心! 梁瑜目光如炬,重重一挥手: “好!散会!各就各位,立即行动!24小时后,我要看到‘清源’的战报!” 命令下达,如同点燃了引信,所有人员迅速起身,脚步声、低声而急促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 刚才还肃穆凝重的指挥中心,瞬间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枢纽。 带着席卷一切的杀气,扑向“绯莲”组织的每一个藏污纳垢之处!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92章清源,断流大获进展! **第一突击方向:“清源”行动——雷霆破晓! 时间:会议结束后第4小时(上午10:00) 地点:汉东省京州市康泰国际康复中心(挂靠市三院) 十余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在破门锤的巨响中。 如黑色洪流般突入核心办公区,战术靴踏地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办公区内,原本忙碌或悠闲的医护人员瞬间僵住。 他们的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只剩下惊恐和猝不及防的慌乱。 一名穿着白大褂,胸口别着主任铭牌的中年男子猛地站起身。 他的脸色煞白却强作镇定,声音带着一丝明显颤抖道: “你们!你们干什么?!这是正规的国际医疗合作机构!谁给你们的权力暴力闯入?!” 带队警官李明眼神锐利如鹰,根本没理会他的质问,果断地一挥手:“控制现场!所有人,不许动!” 身后的特警队员如离弦之箭,训练有素地散开,迅速将区域内所有人隔离、控制。 “你们疯了!简直是无法无天!我要告你们! 告你们暴力执法、滥用职权!告到你们扒了这身皮!” 中年男子被反剪双臂按在桌面上,兀自不甘地嘶吼,额角青筋暴起。 李明这才走到他面前,将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几乎怼到他眼前,声音冷硬如铁: 看清楚了!京州市第三人民医院康泰康复中心。 涉嫌在过去三年内,与多起人口失踪案及非法医疗活动有关,现奉省治安厅、省卫健委联合命令。 依法对你中心实施全面搜查、查封!相关人员,全部带走审查!” 那男子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污……污蔑!这是栽赃!我们做的是正规康复……” 话音未落,一名特警队员从内部通道疾奔而来,语速飞快:“报告队长!B区发现隐蔽入口,有地下室!” “什么?!”李明眼神一凛,瞬间顾不上此人,对身边的队员低喝:“看住他!”随即带人如风般扑向发现点。 被按在桌上的中年男子听到“地下室”三个字,眼中陡然迸射出疯狂的厉色!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扎起身,像一头绝望的困兽般向前台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扑去!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守在一旁的特警反应极快,枪托精准有力地砸在他肩颈连接处。 同时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腰,将他彻底制服在地。 当李明带着队员冲下狭窄的阶梯,踏入那隐藏在地下的空间时。 一股混杂着浓烈消毒水、血腥味和陈旧铁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入眼的是数间被改造的手术室,简易的手术台上残留着暗褐色的可疑污迹。 几名穿着手术服,眼神闪烁、动作鬼祟的医护人员被堵在里面。 其中一人反应很快,在门被撞开的瞬间。 猛地扑向角落一台连接着复杂线路的电脑主机,双手死死抱住,竟想将其举起来摔毁! “砰!”枪声在密闭的地下室震耳欲聋!子弹擦着他扬起的手臂呼啸而过,深深嵌入后方的水泥墙! “停下!放下!否则下一枪打头!”李明持枪厉喝,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如同惊雷! 那人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血色尽失,抱着主机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 就是这刹那的迟滞,几名如猎豹般的特警已扑到他身边。 将其死死按倒在地,主机也被迅速夺下保护起来。 **清源行动成果: 京州康泰康复中心,这个披着合法外衣的核心魔窟。 在“雷霆-清源”行动的精准打击下被彻底捣毁! 现场控制嫌疑人17名,包括中心负责人、涉案医生、器官交易掮客。 并查获大量关键物证及电子证据。 与此同时,全省其他4个同步行动目标点也捷报频传! 共捣毁涉绯莲非法器官交易及转运窝点5处。 控制嫌疑人42名,成功解救3名被非法拘禁、等待配型的受害者! **关联行动:文旅厅组同步收网! 在省文旅厅的配合下,专案组同步查封了涉案的康泰国际旅行社。 在旅行社核心电脑中,查获大量以高端医疗考察,文化交流为名组织的出境团名单。 经与失踪人口库初步比对,赫然发现至少3名高度疑似被诱骗、胁迫出境的人员信息! 同时查获该旅行社与缅北特定医疗机构的加密通讯记录。 以及多笔指向明确、数额巨大的异常资金往来凭证! **第二突击方向:断流行动——斩断资金黑河! 时间:会议结束后第8小时(下午14:00) 地点:省治安厅经侦总队电子作战中心 巨大的电子作战屏幕上,无数条代表资金流动的光线交织,构成一张庞大而复杂的网络图。 起点,正是赵立冬等落网核心成员供出的数个关键账户。 经侦总队张总队长与银保监局刘主任亲自坐镇指挥台。 经侦技术专家运用先进的大数据模型进行深度穿透追踪。 银保监则调动全省银行、支付机构资源。 实时筛查海量交易数据中的异常点,为追踪提供精准坐标。 “报告!发现异常资金池!”一名分析师声音带着兴奋。 屏幕上,数个位于不同层级的空壳公司被高亮标红。 数据显示,这些公司在极短时间内大多在3个月内。 密集收到多笔来自境外主要经港岛、新加坡中转的巨额汇款。 单笔金额从数百万到数千万不等,总计超过2亿! 这些资金入账后,并未用于任何实际经营活动。 而是通过省内复杂的票据贴现和虚假贸易合同。 如同变魔术般被快速拆分、转移、洗白! 一条清晰的“资金黑河”脉络在屏幕上被勾勒出来。 这个重大发现,成功的让专案组,初步绘制了绯莲组织在汉东省的核心洗钱网络图! 并锁定关键洗钱空壳公司6家,发现异常资金沉淀点1处。 涉嫌违规操作、为洗钱提供便利的金融机构3家! 成功掌握近3亿人民币涉案资金在省内的具体流向! 同时,发现明确的资金跨境流向港、新、缅及跨省流向浙省、粤省……的转移证据! 这为后续中央联合调查组接手后,进行全国乃至跨境追赃奠定了极其坚实的基础! 然而,资金流向别省的部分,超出了汉东省厅的权限范围。 张总队长立刻拿起加密电话,向梁瑜汇报进展并请求更高层面协调。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93章突发劫持事件 梁瑜在接到张总队长的报告后,对他们取得的突破自然感到振奋,而外省的资金链更是关键! 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刘维民的专线电话,语气沉稳而急切:“刘组长,我是梁瑜,‘断流’行动取得重大进展,已锁定核心洗钱网络。 但关键资金流向外省,省厅权限不足,请求上级协调,立即跟进!关于上次的报告……” 电话那头,刘维民沉默了几秒钟,这短暂的沉默让梁瑜心中微微一沉。 刘维民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梁顾问,关于跨省资金流的协调,试点局原本已经对接了国家反洗钱中心,流程正在走。 但是……昨天何黎明的事情发生后,情况有变,试点局刚下达了正式通知。 中央联合调查组已经紧急成立,今天下午就会抵达汉东! 所有跨省、跨境的关键线索和权限,将由调查组全权接手、统筹指挥。” 梁瑜握着电话的手指瞬间收紧,他深邃的眼眸猛地眯起,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 太快了!这个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原本的计划,是趁着调查组落地前的短暂窗口期。 以省专案组的名义,利用试点局和省委的特殊授权,快刀斩乱麻。 至少把省内和部分关键跨省线索钉死,最好能撕开一两个关键口子。 这样,即使调查组接手,他作为前期核心负责人。 也能占据主动,甚至保住参与核心调查的位置。 毕竟,调查组落地后,他这个实习生“顾问”的身份能保留多少权限,完全是未知数! 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和一丝被无形力量提前锁住手脚的憋闷感涌上心头。 但总不好说让调查组缓自己几天,毕竟中央调查组的成立和调查是最高决策。 梁瑜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我明白了,刘组长。” 刘维民在电话那头似乎听出了他未言的情绪。 他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补充道:“时间确实太紧了,梁顾问,调查组一到,局面会更复杂。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省内已经打开的局面。 把所有证据链条扎扎实实地夯实、完美地呈现出来! 要在调查组落地时,让他们看到我们专案组已经打下的坚实基础和清晰战果!这,就是我们现在能争取的最大主动!” 梁瑜的目光扫过指挥中心屏幕上不断更新的“清源”和“断流”战报。 康泰地下室的画面、资金流向图、被解救的受害者信息……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明白了,刘组长。”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加沉稳有力。 时间虽短,战场仍在,他必须在这最后几个小时内,将省内战场打扫干净。 把绯莲在汉东的根须斩断、暴露出来,用无可辩驳的成果。 为自己、也为整个专案组,在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中,赢得一席之地和继续战斗的资格。 梁瑜刚刚放下与刘维民的通话,心中关于联合调查组和权限移交的思虑尚未完全平复。 刺耳的加密专线电话铃声便再次响起,这铃声如同冰水浇头,瞬间驱散了所有杂念。 梁瑜眼神一凝,再次一把抓起听筒:“喂,我是梁瑜!” 电话那头传来省厅刑侦总队李总队长急促的声音。 背景音里充斥着刺耳的警笛、模糊的喊话和人群的骚动: “梁顾问!出事了!清源行动组在突袭滨河区的仁和康复中心时遭遇强烈抵抗! 现场一名持枪歹徒挟持了一名女性人质,退守到中心三楼手术室负隅顽抗! “歹徒现在情绪极度失控!手持自制爆炸装置!他疯狂叫嚣,必须立刻见到更高级别的负责人。 否则就引爆炸药,与人质同归于尽!现场指挥压力巨大,请求最高指示!” “什么?!”梁瑜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刚刚因捷报而稍缓的心弦再次绷紧到极限! 但极致的危机反而催生出极致的冷静,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语速极快的问道 “人质当前状态如何?劫持者具体表现?爆炸物确认情况?现场有无我方人员伤亡?” “人质是中心的一名年轻女护士,目前情绪极度崩溃,颈部有划伤,但不致命。 劫持者是名四十多岁男性,身份待查,目前处于极度歇斯底里状态! 爆炸物目测为疑似土制雷管捆绑物,引信外露,威胁等级极高!现场暂无我方人员伤亡报告!” 李明快速汇报道,“我们派出谈判专家尝试沟通,但他完全拒绝沟通! 只重复吼叫:不见到能做主的大领导,一切免谈!还…还说什么‘你们查不到真相’、‘都得死’之类的话语!” “查不到真相?都得死?”梁瑜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这绝非单纯的疯狂呓语! 更像是一种在极致的绝望中,发出的扭曲提醒! 这个男子,是条意外的大鱼,嘴里可能含着能撕开更大黑幕的钩子! 听着,李总队!”梁瑜的声音斩钉截铁,瞬间接管全局指挥 “第一,立刻清空B2层所有无关人员!封锁所有出入口,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第二,稳住他!答应他一切可以答应的条件,拖住时间! 告诉他,只要保证人质安全,我们什么都可以谈!” 明白!梁顾问!我们立刻执行!”李总队长精神一振,立刻对着现场频道嘶吼着传达命令。 梁瑜“啪”地一声挂断加密电话,没有丝毫停顿,如同离弦之箭般转身冲出会议室! “梁组长?!”门外值守的警卫和路过的文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梁瑜根本无暇理会,他一边疾步如风地穿过走廊,一边厉声对紧跟而来的蒋伟直接下令道:“立刻备车!目标:滨河区仁和康复中心! 通知省厅直属特勤医疗小组,携带最高级别急救装备,全速赶往现场待命! 通知省厅技侦、谈判支援组同步出发!通知交管部门,沿途开辟紧急生命通道!确保一路畅通!” 蒋伟被梁瑜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近乎实质化的决绝震慑,连声应“是”,立刻掏出通讯器狂奔而去。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94章孟部长视察汉东 梁瑜的专车如同黑色的猎豹,在警车的开道下,一路风驰电掣般冲抵滨河区仁和康复中心外围。 现场已被彻底封锁,现场早已被荷枪实弹的特警层层封锁,警戒线外是黑压压的围观人群和闪烁的警灯。 车辆尚未停稳,梁瑜已推门跃下,省厅刑侦总队李明如同见到救星般疾步迎上:“梁组长!” 梁瑜脚下毫不停顿,步履如风地穿过封锁线:“里面情况如何了?!” 李明紧跟在侧,语速极快:“省厅祁厅长已在三楼手术室门外亲自与劫匪喊话! 但…那家伙油盐不进!咬死了必须见到级别更高的领导!否则绝不谈判!现在情绪更加狂躁了!” “还要求更高?”梁瑜剑眉紧蹙,这绝非简单的拖延! 此人要么在等援手,要么…他恐惧的源头,其能量层级远超省厅厅长!他心中对于那个大鱼的预感更加强烈! 两人疾步冲上二楼,手术室外的走廊气氛已绷紧到极限! 数名全副武装、面罩覆脸的特警突击队员已呈战术队形展开,枪口死死锁定着那道厚重的手术门。 祁同伟正对着门内喊话,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与焦灼:“…你冷静!我是省治安厅厅长祁同伟!我承诺你,只要你释放人质,放下武器,你的诉求我们一定重视…” “放屁!厅长不够格!我要见更大的!见不到人,大家一起死!!”门内传来歇斯底里的狂吼,伴随着人质压抑的哭泣。 就在这时,终于按耐不住的祁同伟猛地举起手臂,准备下达强攻指令! “停下!!!”梁瑜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那声音中蕴含的冰冷权威和意志,让所有突击队员的动作瞬间僵住! 祁同伟猛地转身,看到梁瑜,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梁顾问!” 梁瑜几步冲到近前,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带着怒意喝到:“谁给你们的命令?!我之前怎么说的?!这人是关键突破口! 人质安全第一!一切等我到了再定!你们这是在拿群众的生命冒险!是对职责的亵渎!!” 祁同伟见到梁瑜的怒意自也知道是朝谁发的,他赶忙解释,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梁顾问,不是您的违抗命令,是现在情况紧急!十万火急! 我刚从汉东军用机场那边赶回来——治安部的孟部长将会亲临汉东视察此重大案件! 专机已在路上!现场必须尽快处理干净!绝不能出半点纰漏让部长看到混乱场面!真的耽误不起了!” 治安部孟部长亲临汉东视察?!梁瑜眼中精光爆闪!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破灭了他心中的迷雾! 孟爷爷此刻亲临汉东?!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操作得当,他未必不能保留他在案件中的核心地位。 他压下心中狂涌的惊喜,面上却刻意流露出振奋之色,语调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孟部长要来视察?!太好了!这是对我们工作的巨大重视!” 祁同伟看着梁瑜这不合时宜的欣喜,心中不免疑惑,而一个可怕的猜测很快在他脑海闪过:难道……梁瑜与孟部长……?。 还没来得及多想,祁同伟内袋的加密电话铃声急促响起! 他掏出一看,屏幕上赫然是“高育良书记”! 他不敢怠慢,对梁瑜做了个手势:“梁顾问,高老师电话!” 梁瑜闻言点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祁同伟立刻接通了电话:“高书记!” 电话那头,高育良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带着明显的急切和压力:“同伟!情况如何?孟部长专机已落地。 马上要前往省厅听取汇报!现场必须立刻稳定下来!” 祁同伟心中叫苦,只能硬着头皮汇报:“老师,情况…依然胶着! 劫匪极其顽固,咬死必须见到更高级别领导才肯谈判!我们…” “胡闹!”高育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什么高低级别!都是为人民服务!告诉他,立刻提出合理诉求! 只要不伤害人质,省委一定从重处理!尽快解决!”。 “是!我明白!”祁同伟连声应道,额头已见冷汗。 就在他准备挂断电话,硬着头皮再去喊话时,梁瑜突然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 祁厅长,是高老师的电话吗?方便让我跟高老师说几句吗?” 祁同伟一愣,还未回答,电话那头的高育良听到了梁瑜的声音,立刻吩咐道:“把电话给小瑜!” 祁同伟不敢犹豫,立刻将电话递给梁瑜:“梁顾问,高老师请你接电话。” 梁瑜接过电话,语气沉稳依旧:“喂,高老师。” “小瑜,你也在现场?”高育良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和焦虑,“现场情况怎么样,能不能迅速控制?!” 梁瑜语速平稳却带着分量:“高老师,我刚到现场,具体情况还在掌握。 但初步判断,这个劫匪很可能是此案的关键突破口,价值巨大! 他现在情绪极不稳定,随时可能伤害人质或自毁! 您…现在方便亲自来现场一趟吗?以您的级别,或许能镇住他!” 高育良在电话那头重重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小瑜!若是平常,我义不容辞! 但现在…孟部长就在身边,马上要去省厅,我作为省政法委书记,必须全程陪同汇报! 实在分身乏术!现场指挥权在你和同伟手上,务必想办法稳住!孟部长这边……” 梁瑜眼中精光一闪,不等高育良说完,果断插话,声音带着紧迫感: “高老师!情况危急万分!每拖延一秒,人质就多一分危险! 这个劫匪嘴里可能有惊天秘密!我相信孟部长心系群众安危,绝不会拘泥于流程! 您方便将电话给孟部长吗?我直接向部长汇报现场紧急态势!请求最高指示!” “小瑜!这…这不符合程序!”高育良的声音带着惊愕和一丝慌乱,梁瑜的要求太大胆了! “高老师!程序是死的,人命关天!”梁瑜的声音斩钉截铁,更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称呼,“我相信,孟爷爷也会理解这非常时刻的非常之举!” “孟……孟爷爷?!!!”电话那头的高育良,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劈中! 握着电话的手指猛地一颤,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梁瑜…叫孟部长…爷爷?!梁瑜口中这轻描淡写的称呼,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认知上! 一股寒意混杂着难以言喻的震撼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谁能想到梁瑜背后除了赵部长,竟还有一位孟部长! 就在这时,高育良看到治安部的蒋敦秘书长正快步向他走来,神情严肃:“高书记,省厅那边协调好了吗? 孟部长关于军区这边的安排即将结束,何时可以启程前往省厅听取专案汇报?” 高育良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 看了一眼手中的电话,想起梁瑜那无比自然又充满底气的“孟爷爷”。 以及他坚持要直接汇报的请求…一个念头在脑海电光火石般闪过!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95章我孟书难道就要搞特殊化? 高育良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对蒋敦说道:“蒋秘书长,情况万分紧急!汉东省厅辖区内刚刚发生重大恶性劫持案件! 省专案组组长梁瑜同志正在劫持现场第一线指挥!” 他刻意加重了“梁瑜同志”四个字,如同在投下一枚沉重的砝码 “他报告,劫持者身份特殊,情绪极端狂躁,挟持人质退守封闭手术室,声称持有爆炸物! 其唯一诉求是要求面见省委主要领导,否则将伤害人质并可能引爆!现场随时可能失控,酿成重大伤亡!” 高育良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敲在蒋敦的心上: “梁瑜同志判断,强攻风险极高,必须谈判稳住! 他请求…直接向孟部长汇报现场紧急态势,恳请首长给予最高指示!” 蒋敦在听到“梁瑜同志”这个四个字时,眉头就深深锁了起来。 自从那晚在防卫部会议大厅见过一面后,便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此刻再次出现,并与如此凶险的劫持案相连,瞬间点燃了他高度的警觉。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伸手接过电话,沉声道:“好!我立刻向部长请示!”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步履如风地奔向正在军区领导陪同下视察的孟书部长。 看着蒋敦匆匆离去的背影,高育良无声吐出一口浊气,心中的猜测已得到无声的印证。 这位孟部长与梁瑜之间,果然存在着超乎寻常的紧密联系! 孟部长此次亲临汉东视察,恐怕也绝非简单的视察,施压。 另一边蒋敦快步走到孟部长身侧,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却清晰: “部长,滨河区突发严重劫持案!省专案组组长梁瑜同志正在现场,遭遇棘手情况! 劫匪持有爆炸物,挟持人质,执意要求面见省委主要领导! 梁瑜同志请求直接向您汇报现场态势,并请求最高指示!” 孟书原本正与军区司令裴治做最后交谈,听到“梁瑜”二字,沉稳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他没有任何停顿,沉稳地伸出手:“电话给我。” “喂,我是孟书,你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孟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绝对威严,即使隔着电波,也足以让听者心神一凛。 康复中心二楼,梁瑜瞬间挺直腰背,声音庄重而清晰:“孟部长好!汉东省专案组组长梁瑜向您汇报! 一名持刀歹徒挟持一名女性医护人员,退守三楼手术室,其疑似持有爆炸装置! 歹徒情绪极端狂躁,并威胁不见到省委主要领导,将伤害人质并引爆! 我方已封锁现场,清空无关人员,正在全力安抚,但效果有限! 经初步判断,此人极可能涉及绯莲组织核心内幕,是极其重要的突破口! 故请求省委主要领导迅速亲临现场指挥谈判!” 孟书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你作为现场最高指挥,无法独立解决?” 梁瑜没有慌张,而是加快语速,逻辑清晰地分析关键道:“报告部长!此人执念极深,已拒绝与现场任何指挥员对话! 其不少言语,透露出对幕后力量的巨大恐惧! 普通谈判专家和现场指挥级别已无法建立信任!唯有省委主要领导级别的权威亲临。 其身份象征和决策权限,才可能能穿透他的偏执,争取到宝贵的谈判窗口! 强攻风险不可控,可能造成人质伤亡、证据毁灭、线索中断!请求首长指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孟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好,我明白了,你先稳住局面,务必确保人质安全,我们现在过来。” “孟爷爷!”梁瑜心中巨震,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急,“那劫匪身上疑似有自制的土制爆炸物! 现场情况瞬息万变,风险极高!您身份特殊,是不是以安全为重……” “梁瑜!”孟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久违的怒意,瞬间压过了梁瑜的劝阻,“有炸药就要回避了吗?! 那些现在顶在一线、随时可能牺牲的干警同志,他们有过后退吗?! 你梁瑜,现在不也站在最危险的地方吗?!难道我孟书,就要搞这个特殊化了吗?! 人民的生命安全高于一切!越是危急关头,领导干部越要靠前指挥,与一线同志并肩战斗!”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不仅震得梁瑜心神激荡,也让身旁的几人肃然起敬! 所有的顾虑和私心在首长这以身作则,与战士同进退的凛然正气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 梁瑜立刻挺胸,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崇敬: “孟部长!是我考虑不周!请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稳住局面,确保现场安全!等待首长指示!” “嗯。”孟书的声音恢复了沉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守好一线。我们很快就到。” 电话挂断,孟书将电话递还给蒋敦,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计划变更,立刻改道,前往滨河区仁和康复中心!” 蒋敦喉头滚动了一下,看着首长那坚毅决然、不容置喙的眼神,所有劝谏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他猛地挺直腰板,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应道:“是!部长!我立刻安排!” 孟书随即看向裴治:“裴司令,现场情况复杂,请军区做好应急支援准备,随时听候调遣!” “是!部长!我亲自部署!”裴治立刻肃容应命。 军用机场的风似乎都带上了一丝肃杀,孟书迈开步伐,在警卫的簇拥下。 大步流星地走向早已待命的黑色防弹轿车,目标:滨江区,仁和康复中心!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96章谈判!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在仁和康复中心外围严密的封锁线前戛然而止。 车门洞开,孟书部长率先下车,他身着白色治安服,肩上显赫的徽章,在闪烁的警灯下熠熠生辉。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沉静如水,没有丝毫长途跋涉的疲惫,只有一种久经沙场淬炼出的、不怒自威的磅礴气场。 紧随其后下车的高育良、蒋敦等人,神情凝重,如同拱卫着主峰的群峦。 “孟部长!”“高书记!”守候在警戒线前的省厅主要领导、祁同伟等人立刻迎上,敬礼问好,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敬畏。 孟书目光如炬,迅速扫过现场——警灯闪烁,特警林立,外围的围观民众早已被疏散劝离。 他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寒暄,声音沉稳而极具穿透力:“里面情况如何?” 祁同伟作为现场指挥之一,立刻上前一步,语速极快却清晰:“报告部长!劫匪仍挟持人质退守二楼手术室! 情绪狂躁!拒绝所有常规谈判!坚持要求见省委主要领导! 梁瑜同志正在三楼门外与其对峙喊话,全力稳住局面! 现场已按最高警戒等级部署,但强攻风险极大!” 孟书听完,没有任何犹豫,脚步沉稳而坚定地向前迈出:“带路!去二楼!” “部长!危险!”在场的众人几乎同时出声劝阻。 几名警卫更是下意识地挡在前面,试图递上防弹衣。 孟德海脚步微顿,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危险?里面的同志不危险?梁瑜不危险?人质不危险?让开!” 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如同军令 警卫和高育良等人心头一凛,下意识地让开了道路。 孟书不再多言,大步流星的,穿过层层警戒,拾级而上。 高育良、蒋敦等人只能硬着头皮,在警卫的严密护卫下紧随其后。 二楼手术室外走廊。 气氛已绷紧到极限,厚重的手术门紧闭。 门内隐隐传来劫匪歇斯底里的咆哮和人质压抑的哭泣。 门外,梁瑜正对着门内喊话,声音沉稳有力,试图安抚对方情绪: “…冷静!你的要求,上级已经收到!正在赶来!请务必保证人质安全! 这是底线!只要你放下武器,释放人质,一切都可以谈!包括你关心的真相!包括公平!” 他背对着楼梯口,全神贯注于门内的动静。 就在这时,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梁瑜若有所感,猛地回头! 当看到那个在蒋敦、高育良等人簇拥下,大步走来的熟悉身影时。 饶是梁瑜心志坚毅,眼中也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光芒! 他立刻挺直身体,对着门口方向沉声道:“听着!你要见的领导,已经到了!” 这一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 门内疯狂的咆哮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整个走廊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代表着国家最高治安权威的身影上。 孟书缓缓在梁瑜身边站定,他没有立刻说话。 只是用那双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的锐利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那道门。 几秒钟的绝对死寂后,漫长的如一个世纪。 门内传来一个极度惊疑、恐惧、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与之前的狂躁判若两人: “到…到了?谁?…是谁来了?!” 孟书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一种直击灵魂、承载着国家意志的庄严力量,清晰地传入手术室内: “我是孟书!中央治安部部长!” 他微微停顿,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现在,我代表国家,跟你谈!开门,或者隔着门,说出你的诉求! 门内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只有粗重而紊乱的喘息声透过门缝隐约传来,仿佛里面的歹徒正在经历着剧烈的内心挣扎。 那中央治安部部长几个字,如同泰山压顶。 彻底击溃了他之前虚张声势的狂躁,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丝...渺茫希望。 终于,一个带着哭腔、嘶哑无比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孟…孟部长?…您真的是治安部部长?您…您能保证我说的话…能得到重视? 能…能保我老婆孩子活命吗?!他们…他们被盯上了!” 这绝望的嘶吼,瞬间暴露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他并非单纯的亡命徒,他害怕的,是绯莲组织对他亲人的灭口威胁! 孟书眼神锐利,精准捕捉到这关键信息,他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国家权威: “只要你保证人质此刻的绝对安全,放下武器,打开门走出来,我,孟书,以治安部部长的身份向你承诺: “第一,你和你家人的生命安全,由我亲自负责!国安部门即刻行动!任何胆敢威胁报复者,天涯海角,严惩不贷! 二,你的诉求,无论是什么,只要涉及违法犯罪、涉及重大案情内幕,我保证一定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第三,法律会给你公正的审判!坦白、配合、立功,是你唯一的出路!” 这番承诺,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击中了门内歹徒脆弱的心防! 他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呜咽,随即是近乎崩溃的嚎啕大哭! 哭声里充满了被胁迫的恐惧和无尽的委屈! “孟部长…我…我信您!我信国家!”哭声稍歇,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我不是主谋!我就是个…就是个被逼着干脏活的! 是…是‘绯莲’!他们不是一般的黑社会!他们…他们上面有人!是戴着官帽子的!” “上面是谁?说清楚!谁在逼你?!”梁瑜厉声追问,心脏狂跳,核心线索就在眼前。 “我…我接触不到最上面的大人物!”歹徒的声音充满绝望和无力感,“我只知道…负责联系我、给我下指令的,是一个代号叫‘三爷’的人! 声音很冷…每次都在不同的公用电话打给我! 他…他控制着仁和康复中心的地下业务! 这里…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康复中心!它是…它是‘绯莲’的器官摘取中转站! 那些志愿者…都是…都是被强迫的!或者…或者就是‘消失’的人!”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97章灭口! “证据呢?!”孟书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现场的震惊 “空口无凭!拿出证据!证明你所说的一切!证明你所说的‘三爷’的存在!” “有!我有证据!”歹徒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急促得几乎破音,“我......我留了个后手! 每次三爷电话里提到关键信息,货的数量、交接时间地点...我...我都偷偷录了音! 还有…还有我经手处理的一部分见不得光的账目!不全,但...但足够证明这个窝点!证明‘三爷’不是鬼!” “录音?账目?在哪里?!”孟书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交出证据!这是你唯一的立功机会!也是救你家人的关键!” 门内的歹徒被孟书话语中的力量和救家人的希望所点燃,语速飞快: “在...在我住的地方!城东老棉纺厂家属区,7号楼3单元地下室,最里面那个废弃锅炉房的通风管道里! 一个...一个用防水油布包着的黑色u盘!密码…密码是我女儿生日倒过来写! 孟部长!u盘里...里面有录音片段,有部分账目扫描件。 还有...还有我偷偷拍下的几张‘货’临时存放点的照片! 求您...求您快派人去!去救我老婆孩子!他们...他们就在家里等着!晚了就来不及了!!” “好!”孟书当机立断,声如洪钟,“蒋敦!” “在!”蒋敦闪电般挺直身子,上前一步。 “最高优先级指令:”孟书的声音如同利剑出鞘: “一、通知安国局特别行动处,立刻按地址秘密搜查取证,确保U盘绝对安全! 二、同步指令省厅指挥中心,最高等级:立即定位其家属住址,实施最高级别保护! 外围秘密布控!发现任何可疑接近者,立即控制! 三、通知外围医疗组,准备接应人质!立刻执行!” “是!部长!”蒋敦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对着加密通讯器急速下达一连串指令,语速快如爆豆,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孟书的目光再次锁定手术室门,声音沉稳道: “听到了吗?国家机器已经启动!保护你的家人,追查幕后真凶! 现在,履行你的承诺!打开门,释放人质,走出来!这是你最后,也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门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牵动着门外所有人的神经。 几秒钟后,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手术室厚重的大门。 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被从里面缓缓推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突击队员的手指无声地扣上了扳机! 梁瑜全身肌肉紧绷如弓,死死盯住门缝,做好了应对突然变故的准备! 一只剧烈颤抖的手从门缝中伸了出来,死死扒着冰冷的门框。 紧接着,是歹徒那张因长时间精神高压而扭曲变形、涕泪横流的脸。 他另一只手,仍然像铁箍一样死死地勒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女护士的脖子。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地扫视着门外严阵以待,枪口如林的特警。 最终,那绝望的目光死死钉在了如同定海神针般屹立的孟书身上: “保护!先...先保护我老婆孩子!我要听到他们安全的消息! 亲耳听到!!否则...否则我死也不放人!大家一起完蛋!!” 走廊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煎熬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大约十分钟后,蒋敦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急促的震动提示音!他立刻侧身,迅速查看信息。 当看清屏幕上那行冰冷的文字时,蒋敦的脸色瞬间剧变!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猛地抬头,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压力,快步走到孟书身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急促而沉重地汇报道: “部长!一线急报!目标家属住址…人去楼空!现场保护小组抵达时,房门虚掩,屋内陈设正常,但目标妻子和女儿…已不知去向! 现场无强行闯入痕迹,也无明显打斗迹象!初步判断…是主动或被诱骗离开!下落不明!” 这个消息,如同在即将引爆的炸药桶上又浇了一桶滚油! 孟书的瞳孔在瞬间收缩!他立刻意识到,这绝非简单的失踪,而是灭口行动的前奏! 门缝后的歹徒,虽然听不清蒋敦的低语,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蒋敦脸色剧变和孟书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怒! 他心中那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瞬间破灭!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绝望嘶吼从门内爆发出来!仿佛是要发泄心中的所有情绪!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歹徒彻底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勒着人质脖子的手臂猛然收紧! 女护士发出痛苦的窒息声,脸色瞬间由惨白转为青紫! “你们保护不了她们!他们动手了!他们动手了!哈哈哈!都得死!都得死!!!” 他状若疯魔,另一只握着引爆装置的手剧烈颤抖,下一刻就要点燃! “你们想抓‘三爷’?做梦!他是鬼!是索命的阎王! 你们谁都抓不到他!都得给我老婆孩子陪葬!!!” “稳住!!”梁瑜厉声大喝,试图压下这失控的狂潮,但已经被绝望吞噬的歹徒完全听不进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现场特警队友迅速带着防爆盾来到孟书梁瑜两人身前筑起一道屏障。 突击队员也已经准备强行突入、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爆炸的瞬间! 孟书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坚决的抬起手臂,制止想要突击的队员。 他的声音不再是沉稳,而是如同炸雷般带着一种足以穿透一切疯狂的绝对威严,轰然炸响:“住手!!!” 这一声怒吼,蕴含着久居上位的磅礴气势,竟真的让陷入癫狂的歹徒动作一滞!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98章哪怕把汉东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出来! 孟书的充满威严的目光,死死锁定门缝后那双绝望的眼睛。 语速快如连珠,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力量和承诺:“人失踪了,不代表死了!!” “安国、省厅所有力量已全部撒出去,掘地三尺也会把她们找回来! 你老婆孩子现在就是最高等级保护目标! 谁敢动她们,就是与整个国家为敌!天涯海角,必诛之! 你现在引爆,除了害死自己和这个无辜的人质,害死外面这些想救你的警察。 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老婆孩子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想救她们?!”孟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唯一的活路!就是放下武器!走出来! 把你知道的关于绯莲组织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越快找到线索,越快抓住那些人!你老婆孩子才有一线生机!” 拖延一秒!她们的危险就增加一分!害死她们的,不是别人,就是你现在的犹豫和愚蠢!!” 孟书的话,狠狠砸在歹徒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尤其是那句“害死她们的,就是你的犹豫和愚蠢!”,如同一把尖刀,刺穿了他最后的疯狂! 歹徒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勒着人质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一丝。 他眼中的疯狂被恐惧和茫然取代,绝望地看着孟书,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想清楚!”孟书的声音如同重锤,敲打着他最后的心理防线,“是拉着所有人一起死,让仇者快亲者痛! 还是赌上最后一线希望,用你嘴里的情报,换你家人一条活路?!” “我…我…”歹徒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挣扎和无助。 就在这时,梁瑜敏锐地捕捉到了歹徒精神防线的松动! 他的声音沉稳却带着强烈的引导性,接替孟书施加最后一根稻草: “想想你女儿!她还有大把的人生!你想让她因为你今天的选择。 永远活在恐惧中,甚至…连活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说出三爷!说出你知道的一切!这是你作为一个父亲,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女儿…女儿…”歹徒喃喃自语,眼中最后一丝疯狂彻底褪去,只剩下痛苦和绝望的哀求。 他勒着人质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 “救…救我女儿…”他发出一声虚弱的呐喊,身体靠着门框缓缓滑坐在地。 “突击组!救人!”梁瑜厉声下令! 早已蓄势待发的特警如同猛虎出闸,瞬间撞开虚掩的房门,如闪电般突入! 两名队员精准地扑向瘫软的歹徒,将其死死控制! 另外两人迅速扶起几乎窒息昏迷的女护士,向外冲去! 早已待命的医疗人员抬着担架冲上二楼! 走廊里一片忙碌,但最大的危机已经暂时解除,让现场的所有汉东官员都松了一口气。 如果孟书在这里出了情况,那么下一步汉东面对的绝对是彻底的清洗。 孟书站在原地,脸色依旧沉凝如水,他看向被特警押解出来的歹徒,声音冰冷而威严:“带下去!立刻展开审讯!” “是!部长!”祁同伟立刻应命。 孟书的目光随即转向身后众人,眼神满是锐利道:“立刻协调汉东所有治安、安国、武警、交通、乃至基层所有资源! 不惜一切代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把整个汉东翻过来!也要把他的家属给我找回来!立刻!” “是!保证完成任务!”身后的治安系统与安国系统的领导立刻敬礼领命。 【省治安厅指挥中心。】 巨大的电子屏幕切换成汉东省全域地图,代表最高等级应急响应的红色光带瞬间覆盖全省! “命令:所有市、县分局,立即启动一级勤务!所有休假警力,立刻归队!” “命令:省武警总队,机动支队、特战支队、直升机大队,全员全装,即刻待命!封锁所有出省、出境通道!” “命令:交通厅,立刻启动最高级别交通管制预案! 调取全省所有主要路口、高速卡口、车站、机场监控! 重点筛查目标时间段内,城东老棉纺厂家属区周边所有车辆、行人轨迹!” “命令:通信管理局,最高权限!立即定位失踪家属最后已知电话信号消失点及轨迹!筛查所有关联通讯记录!” “命令:安国局特别行动处,所有外勤小组,立刻撒网! 重点排查与绯莲组织关联的可疑地点、车辆、人员!启用所有技术手段!” 一道道指令如同冰冷的铁流,从指挥中心奔涌而出。 通过加密网络瞬间传遍汉东大地的每一个神经末梢! 整个汉东省的治安、安国、武警、交通、通信系统,在孟书指令下达后的短短几十分钟内。 如同被按下最高功率开关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高效轰然运转起来! 【省治安厅,最高级别审讯室。】 冰冷的灯光下,被铐在审讯椅上的歹徒张强。 面如死灰,眼神空洞,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祁同伟亲自坐镇主审,旁边是省厅最顶尖的审讯专家和记录员,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张强!”祁同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冰冷,“抬起头!” 张强如同提线木偶般,机械地抬起头,眼中只有一片死寂。 “你老婆叫王秀芬,女儿叫张晓雨,今年八岁,在向阳小学读二年级,对吧?”祁同伟精准地报出其家属信息,施加心理压力。 张强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哆嗦着,眼泪无声地流下。 “想不想再见到她们?”祁同伟的声音缓慢却直击要点,“想不想她们活着?” “想…我想…”张强的声音嘶哑干涩。 “那就把你脑子里所有关于‘三爷’的东西,给我一个字不漏地倒出来!”祁同伟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 “他是谁?!长什么样?!怎么联系你?!声音有什么特点?! 平时在什么地方活动?!手下有什么人?!绯莲在汉东还有哪些窝点?!说!!!” “我...我不知道他是谁...真不知道..”张强痛苦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 “他从没露过脸...联系只用不同的公用电话...声音...声音很冷...像冰渣子。 每次只说关键信息...时间、地点、‘货’的数量..说完就挂...” “特征!声音有没有口音?有没有特殊用词?习惯?”审讯专家步步紧逼。 “口音...很标准...普通话...但...但感觉有点硬…像...像广播里那种...特别字正腔圆...”张强努力描述。 “播音腔?”祁同伟和审讯专家对视一眼,这可能是关键特征。 “还有呢?!绯莲的其他据点!你知道的!说出来!”审讯专家不给喘息机会。 “我...我只负责仁和的地下室...但...但我有一次听‘三爷’电话里提过...。 提过西郊仓库...好像...好像也是临时存放‘货’的地方...具体在哪...我不知道...”张强如同挤牙膏般吐出信息。 “西郊仓库?哪个西郊?具体点!”一旁的祁同伟突然厉喝道。 “就...就是西郊...没说具体…好像...好像是在一个废弃的物流园附近...”张强拼命回忆,痛苦地抱住头。 “物流园?名字!特征!”审讯专家快速记录。 “好像...好像叫...宏发…还是宏达…记不清了…很大…很旧…有个蓝色的生锈大铁门…”张强的记忆碎片化。 “立刻排查西郊所有带蓝色大铁门的废弃物流园!”祁同伟直接对着监控室下令道。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一名技术警员快步走入。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99章联合行动! 一个被证物袋密封的黑色U盘和一个笔记本电脑放在祁同伟面前,低声道: “祁厅,梁顾问让送来的,黑匣得到了部分关键音频和照片,请您立刻查看!” 祁同伟眼神一凛,探身上前紧盯着屏幕上的那几张片。 而一旁的干警也迅速点开一个标记为三爷指令的音频文件。 一个刻板、毫无感情起伏,却又异常清晰、字正腔圆如同新闻播音员般的男性声音,从电脑的扬声器中传出: “…今晚十一点,老地方,两份A型货,一份B型货。 老规矩,清理干净,手脚麻利点,别留尾巴,明白?” 这声音,与张强描述的像冰渣子,字正腔圆完全吻合! 祁同伟猛地抬头,目光锐利的刺向张强:“是不是这个声音?!” 张强听到这声音的瞬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拼命点头:“是…是他!就是他!‘三爷’!!” “好!”祁同伟眼中精光爆射,突破口打开了。“继续!把他给你下过的所有指令,时间、地点、内容! 结合这段录音,给我全部回忆起来!一个细节都不能漏!” 【省厅技术中心,核心数据室。】 巨大的屏幕上,正同步显示着几个关键画面: 1.宏发物流园,西郊唯一符合蓝色大铁门特征的废弃园区。 卫星图及周边实时监控画面上,大批特警、安国车辆正从四面八方无声包围过去。 盘内的部分照片:赫然是仁和康复中心地下室临时存放货的冷藏柜内部!模糊但触目惊心! 3.张强审讯室实时音视频:审讯专家正对着精神几近崩溃的张强施加着强大的心理攻势。 “梁组长!”一名紧盯屏幕的技术员突然高声报告,声音带着发现关键线索的激动 “交通监控组重大突破!在目标家属最后信号消失点附近,锁定一辆故意遮挡号牌的灰色面包车! 该车在目标失踪时间窗口内出现,行驶轨迹刻意规避主路,非常异常! 最后消失在通往城北郊区的监控盲区!分析其逃逸方向,极可能前往邻省——江水省!” 梁瑜目光骤然一凝,没有丝毫停顿,果断下达指令:“立刻对该面包车进行轨迹延伸追踪!调取其消失点前后所有可能路径的社会面监控资源! 通知城北方向所有布控卡点、巡逻单元。 将该灰色面包车列为最高优先级目标,严密布控,务必拦截下来!” “明白!”技术员迅速回应,指令通过加密频道瞬间传达。 一直伫立在指挥室后方,沉默观察的孟书。 此刻突然对身后的蒋墩沉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立即直联江水省厅!通报情况,要求他们即刻启动最高等级响应。 在主要通道及疑似区域设卡布控,全力搜捕拦截该灰色面包车!建立实时信息共享通道!” “是!部长!”蒋墩肃然领命,迅速转身,拿起专线电话开始紧急调度。 【西郊,宏发物流园】 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合围的特警突击队如同紧绷的弓弦骤然释放! 在无声的命令下,数支精锐小队如离弦之箭。 借助破门锤、爆破索,从多个方向同时突入蓝色大铁门和侧翼! “突击!突击!” “安全!” “安全!” 急促而简短的报告声在战术耳机中接连响起。 然而,当突击队员的强光手电刺破仓库深处的黑暗时,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巨大的空间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淡淡的……消毒水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腥锈味混杂的气息。 地上散落着凌乱的脚印和一些被匆忙遗弃的杂物。 几处地面,残留着深褐色的、已经干涸凝固的斑驳污渍——经验丰富的队员一眼便能认出,那是陈旧的血迹。 角落里,甚至能看到一些疑似挣扎拖拽留下的痕迹。 人去楼空! “报告指挥中心!目标仓库已清理完毕!未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现场有清理痕迹及陈旧血迹!目标已转移!重复,目标已转移!” 突击队长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挫败感。 【省治安厅指挥中心】 物流园突击队传来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作战室每一个人的胸膛。 梁瑜紧盯着那片空旷仓库的实时回传画面,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对方能撤退的这么干净,必定是早有预谋,时间点应该是卡在了张强被围困之前! 这意味着,三爷及其背后的组织,反应速度和对局势的掌控力,远超预估。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人质的安全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梁组长!”之前报告面包车的技术员再次出声,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追踪有进展!那辆灰色面包车消失点后,一处私人加油站的隐蔽摄像头拍到了它! 方向确认,正沿国道G9905高速驶向江水省!车牌……依然被遮挡!” “好!锁定它!”梁瑜精神一振,这几乎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关键的线索!“将最新坐标和轨迹预测,实时同步给江水省厅! 强调,目标车辆极度危险,可能挟持人质,请求江水方面务必动用一切手段。 在车辆进入人口密集区前完成拦截!必要时,允许采取强制措施,但优先保障人质安全!” 在梁瑜下达完指令后,孟书沉稳的声音此时再次响起,直接对梁瑜指导道:“ 梁瑜,物流园这条线也不能断,任何遗留物,都是线索。 对方走得再干净,也必然留下蛛丝马迹。让技术组和痕检专家,一寸一寸地筛。 查清楚这个物流园的产权、近期所有进出记录!所有关联人员,一个不漏!” “明白,孟部长!”梁瑜立刻领会,孟书这是教他从另一个维度深挖:“技术组、痕检组,立刻进驻物流园现场!最高标准勘查! 重点提取血迹样本进行DNA比对!信息组,调取物流园及周边监控,时间范围扩大到案发前一周!筛查所有可疑车辆、人员活动轨迹!” 【江水省,临江段国道,省际联合检查站】 江水省厅接到治安部最高等级协查通报后,反应迅速。 距离面包车最后被拍到的位置最近的临江检查站,已经悄然升级为最高戒备。 伪装成普通执勤车的特警车辆停在隐蔽处,荷枪实弹的特警队员隐在暗影中。 交警拦停车辆进行例行检查,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辆接近的面包车。 气氛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如同拉满的弓弦。 “各小组注意,目标车辆特征:灰色面包车,车龄较旧,前挡风玻璃右上角有破损,车牌被遮挡。 根据预测,五分钟后进入临江段视野!重复,五分钟后!”指挥频道里,江水省现场指挥员的声音紧绷。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00章巨大的烟雾弹! 【江水省,临江段国道,省际联合检查站】 “各小组注意,目标车辆预测一分钟内进入临江段视野!重复,一分钟倒计时!所有单位,准备行动!” 江水省现场指挥员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入每一个作战人员耳中。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突然,观察哨急促的声音响起:“目标出现!目标出现! 十一点钟方向,灰色面包车,符合特征!正在接近第一道减速带!”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 只见那辆灰色面包车并未如其他车辆般减速,反而在接近检查站时,速度陡然提升! 驾驶员显然发现了异常,选择了最疯狂的应对——冲卡! “目标加速!意图冲卡!!”观察哨的预警尖锐刺耳。 “行动!行动!拦住它!!”现场指挥员厉声咆哮! 瞬间,刺耳的警笛骤然炸响! “砰!砰!”两颗震撼弹被精准地投掷到面包车前轮附近。 爆发出强烈的闪光和巨响,试图震慑驾驶员并干扰车辆。 然而,面包车只是剧烈颠簸了一下,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疯狂地左右摇摆,试图绕过路障! “开枪!射击轮胎!优先保证拦截!”指挥员当机立断!情况紧急,必须在车辆冲入更复杂区域前将其截停! “哒哒哒!”训练有素的特警队员毫不犹豫,数道火线精准地射向面包车的前轮! 子弹击中轮胎的爆裂声、金属摩擦声刺耳响起! 面包车猛地一歪,彻底失去控制,右侧前轮爆胎,轮毂与地面剧烈摩擦,拉出一道刺目的火星! 但巨大的惯性仍推着它向前猛冲,眼看就要撞开最后的阻拦! “轰!”两辆预先停放在侧翼作为最后屏障的装甲防爆车猛然启动,狠狠地从侧面撞上了面包车失控的车身! 剧烈的撞击声中!灰色面包车被两辆防爆车死死顶住。 “警察!熄火!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立刻!”扩音喇叭的怒吼震耳欲聋! 然而,驾驶座上的司机却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他非但没有熄火,反而猛地低头,似乎想去抓什么东西!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一枚子弹击碎了面包车驾驶座一侧的车窗玻璃!深深嵌入座椅靠背!是狙击手精准的警告射击! 与此同时,数道代表着死亡锁定的红色激光点,瞬间出现在司机的头部和躯干要害! 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了司机,他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脸色惨白如纸,高举的双手剧烈颤抖。 “控制!控制!!”特警队员如同猎豹般从四面八方扑上!枪口牢牢锁定着车体! 两名队员猛地拉开扭曲变形的驾驶室门,将里面的司机粗暴地拖了出来,死死按在地上! “后座!安全!!”一名队员砸开后窗,强光手电照入,后座空空如也! “报告!车内仅发现驾驶员一人!未发现人质!未发现人质!”队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失望。 现场指挥员的心猛地一沉,立刻冲上前:“搜!仔细搜!车底、夹缝、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快!” 特警队员迅速对面包车展开了地毯式搜查,车厢内一片狼藉,只有散落的廉价杂物。 一个被撞得面目全非的保温杯,以及座椅缝隙里一些未来得及清理干净的白色粉末状残留物。 没有王秀芬,没有张晓雨!连一丝她们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到! “咳咳咳…”被死死压在地上的司机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别...别白费力气了...人...人根本就不在我这车上...” 带队队长立刻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喝问:“说!人质在哪?!” 司机喘了几口粗气,眼神涣散:“我...我就是个跑腿的,还是个欠了一屁股债的赌鬼…他们抓了我儿子…我能怎么办? 他们说...只要我把这车开到江水省闹出点动静就放了我儿子。 至于那对母女,早就不在我车上了,他们这会儿,怕是已经,跑出境了吧…”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认命般的麻木。 出境?!在场的几名特警眼神一凛,汉东早已封锁得密不透风,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出境? 特警队长眉头紧锁,审视着眼前这个显然被当作弃子的赌徒:“汉东全省一级勤务,水陆空全面封锁,他们插翅难飞!怎么出境?!” 司机无力地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丝惨笑:“我...我这种小虾米,他们怎么会告诉我? 我只知道...他们说出了境就放人...我儿子…才八岁。”他闭上眼,不再言语,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耗尽。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目标车辆成功拦截!驾驶员已控制!但...” 现场指挥员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回汉东省厅指挥中心,带着压抑不住的沉重和挫败: “车内仅驾驶员一人!未发现目标家属!重复,未发现人质!驾驶员供述人质已转移,并声称组织意图‘出境’!” 【汉东省治安厅指挥中心】 巨大的屏幕上,面包车被截停的画面和现场特警的搜索实况冰冷地呈现着。 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精心布置的拦截。 最终只抓住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弃子!真正的目标和人质,再次消失在迷雾中! “人不在车上。”梁瑜的声音低沉压抑,“这意味着他们要么在中途极其隐秘的地点完成了人质转移。 要么...这辆车从一开始就是他们抛出来迷惑我们、吸引火力的烟雾弹! 而他们的真实目标,就是‘出境’!但汉东的封锁线...” 指挥中心后排,一名安国系统的领导忽然疾步上前,将一份刚刚收到的紧急报告递交给梁瑜和孟书,声音凝重: “报告!港口监控组重大发现!汉东港内一艘报备为国际医疗救援的货轮海星号。 于目标家属失踪时间窗口后不久,在未完成所有既定装卸手续的情况下,突然擅自离港! 更关键的是,在其离港航道附近一处偏僻码头,发现了疑似用于转移人员的同款灰色面包车遗弃痕迹!”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瞬间在死寂的指挥中心炸开!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如果绯莲组织的人和失踪的母女真的在汉东启动一级勤务、海陆空全面封锁的情况下。 登上了这艘拥有特殊通行权限的国际医疗船并成功离港...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汉东的治安防线、口岸管控乃至内部监察系统,存在着难以想象的巨大漏洞! 一直如山岳般沉静的孟书,眼神骤然变得无比深邃,眼底深处仿佛有冰冷的寒光一闪而过。 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指挥中心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梁瑜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凝固的气氛:“我们不能武断!医疗船离港和遗弃车辆固然可疑。 但这同样可能是对方布下的第二个、更巨大的烟雾弹! 意图将我们所有力量引向错误的方向,为他们真正的逃脱路线争取时间!我们必须双线并进!”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01章拦截! 孟书听完梁瑜的分析,脸上那层冰冷的漠然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将那份关于医疗船的报告随手递给身后的蒋墩,目光扫过指挥中心众人,最终落在梁瑜身上。 声音沉稳而带着教导的意味:“分析得很透彻。面对这种惯于玩弄小伎俩的对手。 我们就是要多想一步,算无遗策,绝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落入预设的陷阱。” 这番话虽是对梁瑜所言,但指挥中心内所有官员无不屏息凝神,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神情。 一位安国系统的领导率先感慨道:“部长思虑周全,在这种战略层面的博弈上,我们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啊。” 其他几位领导也纷纷点头附和。 一直沉默观察的高育良此时也适时开口,语气沉稳:“开拓新思路,勇于突破固有框架,这正是我们政法工作不断前进的核心原则。” 孟书缓缓抬手,轻轻向下一压,示意众人安静。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梁瑜,直接下达核心指令:“其他层面的协调我会处理。 汉东境内的线索追踪和人质搜寻,由专案组全权负责,务必深挖到底!” 梁瑜心领神会,这是孟书又一次给予的重任和历练。 他挺直腰背,目光坚定如炬,朗声应道:“是!孟部长!保证完成任务!” 孟书微微颔首后,直接走向通讯台,拿起红色专线电话拨了出去:“我是孟书!给我接总参情报部、治安部、安国部、国防部、海军代表,立刻进行一次紧急视频会议!” 省厅第一会议室,巨大的屏幕分割成数个清晰的画面。 总参情报部部长周明锐、海军副参谋长李振江中将、安国部反恐局局长陈卫国,以及卫国部长赵蒙生的面容一一显现。 除了稳坐主位的孟书与屏幕一角的赵蒙生神色沉稳。 其余几位在连线接通瞬间,都条件反射般地挺直腰背。 向着屏幕这端的两位部长敬以标准的军礼或注目礼。 待孟书和赵蒙生微微颔首示意后,这才依序落座,动作干脆利落。 孟书将海星号的档案轻叩在会议桌上,直接切入主题: “各位,时间紧迫,客套话就免了。 召开这次紧急视频会议,核心议题是汉东省正在侦办的重大国字案——‘绯莲’!”他刻意在国字案和绯莲上加重了语气,强调事态的严重性。 “现调查目标锁定为一艘名为‘海星号’的国际医疗船。” 孟书指尖重重地点在档案封面上,发出笃的一声 “该船原注册国巴拿马,目前悬挂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国旗。 经我方初步调查证据显示:船上数名核心船员涉及国际有组织犯罪。 如今更是涉及绑架我国公民!并帮助我们通缉的绯莲组织成员逃遁。 该船已于今日18时20分,非法驶离汉东港! 目前,正全速逃向公海方向,根据其航速推算。 两小时,最多两小时,它就将离开我国境内! 一旦离开,局面将复杂百倍。我们行动的时间窗口,就在此刻!必须在它离开我国境内前解决问题!” 卫国部长赵蒙生沉稳地点点头,表态清晰有力:“公民安全高于一切,如今事涉我国公民生命安全,刻不容缓。 我原则同意海军采取必要行动预案,孟部长,具体方案请你部署。” 赵蒙生的话就是此次军事行动的最高背书,孟书没有丝毫拖沓。 立刻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行动方案要点拿出,同时清晰地下达指令: “好!行动方案如下,各部门协同执行: 海军,立刻出动0503H型护卫舰,对‘海星号’形成有效封锁,切断其通往公海的航线! 直-90直升机持续抵近侦察,务必保持目标全程在监控之下。 并使用海事通用频道及最大功率扩音设备,进行高强度喊话警告,明确要求其立即停船接受检查! 李振江起身敬礼道:“明白!封锁航线,持续侦察监控,高强度双语警告!。” 孟书继续将目光转向总参情报部周部长“总参情报部,立即启动沿海所有雷达站实施接力追踪,每五分钟更新航迹! 协调气象局调用‘风云二号’卫星云图,预判其规避路线! 查清该船最近三次靠港记录,我要知道谁在补给它! 周明锐起身敬礼道:“是!十分钟内将提供初步目标动态及威胁评估报告!” 孟书最后将目光转向陈卫国:安国部,立即深挖海星号船员背景!与总参情报部共享数据。 同时激活缅部、泰部情报站,彻查船员与缅部绯莲集团资金链! 并协调国际执法力量,尤其关注圣文森特旗注册地,获取该船更详细资料及可疑记录。 陈卫国起身敬礼道:“收到!背景核查和情报关联分析与国际协作渠道将同步激活!” 下达完全部指令,孟书最后环视全场,声音斩钉截铁,核心授权道:若‘海星号’在多次严厉警告后,仍拒不停船、暴力抗法或做出任何危害人质安全的举动……‘ 海军有权根据现场态势,采取一切必要手段进行强行拦截! 行动最高原则:最大限度保障我国公民生命安全!同时确保程序合法合规!有无异议?” 会议室内一片肃静,屏幕上各位领导神情严峻,但都微微摇头或简短回应“无异议”、“明白”。 孟书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按在会议桌上,目光如炬:“好!各部门按方案立即执行!保持最高级别通讯畅通,散会!”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02章调查组落地! 【省治安厅,第二会议厅】 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无声关闭,将指挥大厅的喧嚣隔绝在外。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汉东省治安厅、安国厅、武警总队、交通厅、通信管理局以及港口管理局的核心负责人。 每个人的脸色都如同窗外沉沉的夜色,紧绷而肃杀。 屏幕上,江水省拦截行动扑空的画面、港口海星号医疗船离港的轨迹。 以及空空如也的遗弃面包车,无声地鞭挞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啪!”梁瑜将手中的激光笔拍在会议桌上,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死寂。 他站在环形桌的中心位置,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决断力: “诸位,情况紧急,废话不多说,海星号的异常离港和港口遗弃车辆,是摆在眼前的最大疑点。 我们面临的对手异常狡猾,善于制造烟雾弹。 所以现在,必须以最高效率,在最短时间内撕开突破口!” 梁瑜的激光点在港口区域的地图上快速圈画。 “技术组!”他的目光投向技术部门负责人,“以港口遗弃面包车点为核心! 调取其抵达该位置前,所有关联道路、高速卡口。 市内交通监控、以及港口周边的监控录像!逐帧筛查! “安国一组!治安港口分局!”梁瑜的声音陡然转冷,目光扫过港口和安国系统的负责人:海星号非法离港,是对我们防线的公然践踏! 此案不破,汉东颜面何存?立即成立联合调查组,由安国一组牵头!彻查离港全过程! 谁签的最后一道放行指令?!哪个环节被突破或施压? 对所有调查出,与离港流程的关键人员!立刻执行软隔离! 一定要给我把潜藏在港口内部的那只鼹鼠揪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梁瑜的激光点又移向汉东省全图画圈。 “全省一级勤务保持不变!”梁瑜看向武警和治安系统的负责人 “将张强供出的地点,再犁一遍!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蛛丝马迹! 对西郊宏发物流园,仁和康复中心地下室:组织二次、甚至三次超精细化勘查! 那里是他们长期经营的核心据点,不可能不留下一丁点指向转移路线或三爷身份的线索!” 对以港口为中心,半径二十公里内!所有废弃工厂、码头仓库、渔船、修船厂、物流集散地展开拉网式、地毯式排查! 目标车辆遗弃点附近,扩大搜索范围,寻找目击者或可能被忽略的痕迹!” 梁瑜部署完毕,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下达最后指令: “任务已明确!各部门负责人,立刻回去部署!汉东目前需要的是最高效率、最强执行力! 所有发现,无论大小,第一时间、第一优先级汇总至指挥中心! 技术组、调查组、搜查组,24小时轮班,务必做到人歇机不歇!散会!” “是!保证完成任务!”与会众人齐声应诺,声音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沉重的座椅移动声瞬间响起,文件被迅速收起,脚步声雷动。 “扣扣扣。” 刚结束了会议的会议厅内,厚重的红木大门被轻轻叩响。 蒋伟迅速上前,压低嗓音,语气带着不容耽搁的紧迫: “梁顾问,中央联合调查组已抵达省厅,正在三号会议厅召开首次案情汇总会,刘组长请您立刻与会。” 梁瑜眼神瞬间凝聚,没想到调查组已经落地,并直接来到省厅组织会议,他微一点头:“明白。” 梁瑜整理了下衣襟,步伐沉稳而迅疾地走向三号会议厅。 会议厅的大门被推开时,一股凝重得近乎实质的政治气压瞬间扑面而来。 会议厅内灯火通明,巨大的中央长条会议桌如同楚河汉界。 左侧,是代表着中央意志与最高权限的联合调查组成员—— 组长常德中央纪委常委、安国部特派员田肃然、治安部代表高勤。 最高检专案督察周雅琼、中央反洗钱中心联络官白清。 调研组组长刘维民、副组长何涛也赫然在列。 右侧,则是以省长刘存义为首的汉东省委核心成员,气氛明显更为紧绷。 省长刘存义、省政法委书记高育良、省纪委书记梁宝德。 省治安厅厅长祁同伟、省宣传部长、组织部长等....。 梁瑜无声地走到何涛身边的空位坐下,瞬间感受到数道来自不同方向、含义复杂的目光聚焦。 但早已习惯这种目光的梁瑜只是微垂下眼眸,静静等待着会议开场。 时间指针精准地指向七点整。 常德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那目光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所过之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上: “同志们。中央联合调查组,根据中央纪委、中央政法委、国院相关指示。 由五部委联合抽调精锐组成,核心任务——”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彻查绯莲系非法医疗、跨境洗钱及其背后盘根错节的暴力维稳体系!” 他随即起身,动作沉稳有力,拿起一份封面印有醒目中纪号红头字样的文件。 这份文件的出现,让整个会议厅的气氛似乎又凝重了几度,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身子挺的更加直立。 常德的声音变得异常庄重,缓缓宣读道:“现在,我代表中央纪委、中央政法委。 正式宣读关于设立绯莲案中央联合调查组的决定及授权内容。” 他的目光再次扫视全场,在汉东省委成员的脸上略作停留,然后沉稳宣读: 中央纪委、中央政法委,关于成立绯莲系列案件,中央联合调查组的决定 “为坚决贯彻党中央关于全面从严治党、严厉打击跨国有组织犯罪。 彻底斩断地方系统性腐败利益链条的指示精神。 经中央局会议研究决定,成立绯莲系列案件中央联合调查组。” 调查组由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牵头,联合治安部、最高检、最高法、国家审计局。 国家卫生健康局、国家外汇局、保监管理局、国家移民局等部门组成。 调查对象涉及:重大刑事犯罪、境外非法洗钱通道。 地下非法医疗活动、跨境人口贩卖、相关领域资金监管失职渎职问题。 调查重点:深挖彻查地方保护伞、职务违法犯罪及严重违纪问题! 本次中央联合调查组依法享有以下权限: 一、最高指挥与调度权 对涉案地区相关政法机关、治安力量、金融监管机构、医疗行政单位、审计部门、纪检监察机关等。 依法进行统一指挥、垂直调度,所涉地方各级单位及个人。 必须无条件、无保留配合调查组工作!严禁任何形式的迟报、瞒报、漏报等行为! 二、专案特别侦查权 调查组成员依法享有临时联合执法和办案资格。 有权:调取一切与案件相关的档案、文件、数据、通讯记录。 冻结、扣押、查封涉案资产、账户及相关资料。 对涉案人员,包括但不限于公职人员,依法采取两规、两指、三禁等强制措施!”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03章对省纪委进行垂直接管! 常德庄重的宣读完毕,将文件轻轻放回桌上。 他目光如炬,看向汉东省委众人,语气沉凝道:“鉴于案件涉及地方系统性风险及重大涉外因素,根据中央授权,调查组决定: 自即日起,对汉东省港口管理局、省卫健局、省金融监管局等涉事单位相关业务,实行调查组垂直接管! 原单位负责人及涉事人员,必须全力配合调查。 在调查结论明确前,暂停行使原职务决策权! 常德的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厅落针可闻。 这份授权和接管决定,无异于一把尚方宝剑。 直接架在了汉东相关职能部门的脖子上,更彰显了中央彻查到底、绝不姑息的决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省长刘存义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常组长,省委坚决拥护中央的决定,一定全力配合调查组工作! 对绯莲案涉问题,我省已有所察觉,也开展了初步清理,但未能及早斩断链条,是我省工作的失职。” 周围几位常委领导纷纷点头附和。 纪委书记梁宝德举手发言道:“常组长,各位领导,关于绯莲的案子影响极其恶劣,社会关注度极高。 我建议,在调查过程中,宣传部门也要密切配合,加强舆论引导。 适度地发布权威信息,避免不实猜测和谣言扩散,确保社会大局稳定。” 梁宝德强调着适度与引导,试图在舆论场上划下一条能够影响的界限。 常德的目光锐利地转向梁宝德,语气平静却自带一股压力:“梁同志的提醒很重要,舆论工作必须做,但前提是确保调查的独立性和保密性! 宣传口径将由调查组宣传舆情组统一把控。 任何信息的发布,必须经调查组核心成一致审核批准。 常德的回应强硬,驳回了梁宝德的诉求,更是明确的划定了红线。 常德随即环视全场,声音斩钉截铁道:“汉东的问题,中央看得清清楚楚! 绯莲的根有多深,保护伞有多大,调查组这次就要挖多深、掀多大! 调查组在汉东一天,就代表着中央的意志在汉东执行一天! 任何阻碍调查、阳奉阴违、试图蒙混过关的行为,都将视为对抗组织审查,严惩不贷!” 这毫不留情的话语,让在场的一众汉东官员都感觉压力如山。 常德的目光转向调研组区域,语气虽缓和下来,但威严不减:“下面,请试点局的同志,汇报一下关于绯莲案的初步进展。” “是!”何涛应声而起,在全体与会者高度聚焦的目光下,他神情严肃,声音清晰有力: “常组长,各位领导,根据试点局前期部署,我组迅速成立了何黎明死亡事件专项调查小组。”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梁宝德,继续说道: “经过缜密勘查、技术鉴定及对相关人员的反复问询。 专项组目前确认:政法委副书记何黎明同志,确系自杀身亡,死亡现场未发现第三人暴力介入的直接证据。” 何涛的声音陡然加重,抛出了最关键的核心问题: “然而,核心疑点在于——何黎明用于自杀的剧毒药物来自何处! 专项组通过调阅双规点全时段监控记录、人员进出登记及对值班人员的交叉询问。 确认了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在何黎明被采取双规措施直至其死亡前的这段时间内。 有且仅有汉东省纪委负责看管、审查工作的相关同志,与他有过直接接触! 经溯源追查,不排除有重大人为干预嫌疑! “嘶——!”尽管极力克制,会场内仍不可避免地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 何涛的这番陈述指向性极其明确——剧毒药物的传递,最大嫌疑直指负责看管的汉东省纪委内部人员! 这几乎就差指着梁宝德的鼻子说你们纪委内部有人灭口了! 梁宝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何涛这番汇报,在中央调查组面前,简直就是致命的指控!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 脸上努力维持着纪委书记应有的沉稳,但声音里已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急促: “何组长!你刚才的汇报,存在严重的误导性和选择性。 所谓仅有纪委同志接触!这完全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强行挂钩! 双规点本就是由纪委按照严格规定管理的特殊场所,接触人员限定是组织程序的要求! 这难道能成为怀疑我们内部同志的理由吗?! 照此逻辑,是不是看守所里犯人出事,责任就全在狱警身上?! “何黎明身为政法委副书记,长期身处权力核心,其社会关系盘根错节! 谁能保证他在被采取两规前,没有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获取毒药? 或者,这根本就是某些势力,在利用他的自杀。 精心策划的一场针对我们汉东纪委、乃至整个汉东省委的栽赃陷害?!” 梁宝德的反击掷地有声,情绪激动,直接将事件性质拔高到了栽赃陷害省委的政治高度。 试图将水搅浑,并利用程序正当性来反驳何涛的指控。 然而,何涛面对梁宝德近乎咆哮的质问,他冷哼一声,没有丝毫退缩: “梁书记!专项组的所有结论,都建立在确凿的书证和人证基础之上,绝非臆测!” 双规点的管理程序,我们完全理解并尊重! 但程序正当性,不代表具体执行过程中没有漏洞! 至于梁书记你所说的栽赃陷害的猜测,请梁书记提供具体线索! 专项组的大门随时敞开!只要有任何指向外部的证据或线索,我们必将一查到底! 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严肃的刑事案件调查。 臆断为针对组织的阴谋论,这无助于查清真相,只会干扰调查方向!” 会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两位重量级人物的正面交锋。 “好了!”常德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论。 “这里是中央联合调查组的案情汇报会,不是辩论场!更不是推卸责任的地方! 何黎明同志非正常死亡事件,是绯莲系列案件的关键节点,性质极其恶劣! 他目光锐利地钉在梁宝德身上:“梁宝德同志!汉东省纪委作为双规措施的具体执行主体。 对何黎明同志在看管期间发生自杀事件,负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责任和调查责任! 他顿了顿后,下达了一个重大决定:“基于以上事实与责任认定。 调查组决定:即刻起,汉东省纪委所有核心岗位人员,暂停行使原职务决策权!” 纪委的日常工作,由调查组纪检监督小组暂时接管! 所有涉及绯莲案的卷宗、立即封存,无条件移交调查组! 梁宝德同志,作为省纪书记,在此特殊时期。 需全力配合调查组工作,对纪委内部管理疏失进行深刻检讨与说明! 常德的裁决,如同一道惊雷,轰然炸响在整个会议厅与会者的心头! 这不仅是对何涛论断的完全肯定与支持。 更是对汉东释放了一个在明确不过的信号:中央对汉东省的信任,已降至冰点! 梁宝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由白转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在常德目光逼视下,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了喉间的苦涩: “是!常组长…省纪委…坚决执行调查组决定!”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04章谁激动了啊? 常德宣布完对省纪委的严厉接管决定后,将目光转向了梁瑜:“梁瑜同志,你带领的专案组前期行动,我有所了解。 进展很快,效率很高,现在,把你们的核心成果和下一步方向,向调查组和汉东的同志们汇报一下。” “是,常组长。”梁瑜沉稳起身,在所有人聚焦的目光下,声音清晰有力:“常组长,各位领导。专案组围绕揪出绯莲为核心目标,目前已取得关键进展并锁定明确方向: 一、据点摧毁:成功定位并突击清查汉东境内两处绯莲重要据点,掌握其运作模式。 二、线索突破:通过对关键嫌疑人张强的审讯及物证分析,初步勾勒出绯莲核心成员,代号‘三爷’的特征。 并锁定其利用国际医疗船海星号,作为潜在逃脱通道的重大嫌疑。 梁瑜简要汇报完,做出最后总结道:“突破口已现,方向明确! 专案组将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撕开绯莲核心网络 常德对梁瑜的汇报未置可否,但并未回应其请求的行动授权。 而是点头示意他入座后,将话题陡然转向另一把悬在汉东头上的利剑: “海星号国际医疗船公然违规离港,且高度怀疑其搭载了绯莲组织的核心成员及可能被劫持人员! 这是汉东口岸管控和治安防线的重大失守与耻辱! 港口管理局、省治安厅,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 就在这沉重问责的当口,刚刚遭受重创的梁宝德,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举手抢先发言道: “常组长!关于海星号离港事件所暴露出的问题。 省纪委在事发后也立即启动了对汉东内部的严厉自查! 我们初步发现,省治安厅内部,存在严重问题!” 此言一出,原本就压抑的会场瞬间气氛骤变! 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治安厅厅长祁同伟,看向梁宝德的眼中充满了震惊! 梁宝德这是在自身难保之际,意图将治安厅也拖下水,分担火力啊。 常德目光微凝,锐利的眼神在梁宝德和祁同伟之间扫过,语气听不出波澜:“哦?展开说说,治安厅内部,具体什么问题?” 梁宝德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和转移视线的目标,语速加快:“根据省纪委初步掌握的情况,省治安厅党委委员、副厅长王虎同志。 与担任政法委副书记时期的何黎明同志,过往存在异常密切的私人往来和经济关联! 其部分大额资产来源存疑,且……”他刻意顿了顿,仿佛在加重分量 “分管港口治安及部分行动的,正是这位王虎副厅长,这很难不认人存疑,绯莲组织已经从这个突破口潜逃!” “梁书记!你!”坐在末席的祁同伟瞬间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 他万万没想到,梁宝德竟会抛出对省厅核心班子成员如此严重的指控! 这不仅是污蔑,更是在调查组面前对整个汉东治安系统的抹黑!他想要立即澄清:“政法委何书记他…” “祁同伟同志!”常德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瞬间压过了祁同伟的辩解。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直刺祁同伟,带着极其严厉的警告意味: “我方才已经强调过了,这里是案情汇报会!不是辩论会,更不是个人意气用事的场所。 我们与会人员人人都这么激动,那这个会还能不能有进展!?” 祁同伟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震慑,满腔的辩驳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在常德那锐利的目光逼视下,他只能咬着牙,向着全体与会者微微欠身致歉:“抱歉,常组长,各位领导,是我失态了…” 然后,带着巨大的屈辱和不甘,重重地坐回椅子上。 整个会议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常德身上,等待他对梁宝德这番举报的裁决。 然而,下一刻,一道沉稳的声音自门口处平静的响起:“谁激动了啊?” 与会人员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门口!当看清那道步入会场、肩章显赫的身影时。 所有人——包括常德在内——都条件反射般地迅速站了起来!整个会场响起一片整齐的座椅移动声! 孟书缓步走入会议厅,沉稳地扫视过全场,自带一股掌控全局的威压。 他先是对着站在首席的常德微微颔首,抬手向下虚压了一下,示意他入座。 随后,他径直走向治安部代表高勤迅速让出的座位,从容落座。 整个过程,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但那无形的气场已经让会场恢复了绝对的秩序。 “都坐。”孟书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又带着无比的敬畏,纷纷重新落座。 常德也迅速调整好状态,清了清嗓子,对孟书汇报道: “孟部长,刚刚会议进行到一处关键节点。 涉及对海星号离港事件的问责及省治安厅内部情况的争议。 两位同志情绪有些激动,为确保会议秩序,我进行了制止。” 孟书闻言,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常德:“嗯,会议秩序井然有序,才能确保中央精神有效传达,工作高效推进,争议点具体是什么?” 常德随即言简意赅地将梁宝德对王虎副厅长的指控以及祁同伟的激烈反应复述了一遍。 孟书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待常德说完,他微微颔首,随即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关于‘海星号’的调查,可以立即终止了。” 在众人震惊、疑惑的目光聚焦下,孟书继续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就在几分钟前,海警联合海军特遣支队,依据最高级别授权。 在我国境内成功拦截并登临海星号国际医疗船。” 他顿了顿,目光冷彻地扫过梁宝德和所有汉东官员:“经彻底搜查确认:该船内,除持有证件的船员外,未发现任何被挟持人员踪迹! 也未发现任何符合绯莲组织核心成员特征的可疑人员!” 这个消息如同在会议厅内引爆了一颗精神炸弹!巨大的震撼让所有人都瞬间失语! 拦截成功了!而且是海军联动!这意味着孟书在极短时间内取得了军阁或防卫部的核心授权!这是动用了何种层级的力量 更关键的是——船上没人!这彻底粉碎了绯莲组织成员已通过此船外逃的推测! 孟书没有理会众人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他沉稳的声音继续响起: “所谓利用‘海星号逃往境外的线索,不过是绯莲组织精心抛出的又一个、规模更大的烟雾弹! 他们的核心成员,以及被劫持的王秀芬、张晓雨母女。 目前仍被困在汉东境内!他们,尚未成功突破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孟书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下达了最明确的指令: “因此!当下最核心的任务,就是立即调整战略重心!集中汉东全省及中央调查组全部力量! 对汉东境内,展开地毯式、拉网式、不留任何死角的全覆盖大排查!” 孟书的话语,如同拨云见日!瞬间驱散了笼罩在汉东上空的迷雾! 与会官员们眼神交汇,心中无不掀起惊涛骇浪!这绝对是一个战略级的重大转折情报! 它意味着:最危险的核心外逃可能性被排除!调查范围从复杂国际环境,瞬间聚焦回汉东本土! 行动难度,从大海捞针般的绝望,骤然转变为关门打狗般的主动! 众人的目光都是无比明亮,但凡绯莲组织的成员还在汉东境内!那找到他们就只是时间问题 众人的注意都被这重大的转折吸引,无人注意到,省纪书记梁宝德眼低难以隐藏的恐惧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05章上了一课意义非凡的课程! 距离上一次震动整个汉东官场的联合调查组会议,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风暴非但未息,反而愈演愈烈,然而,梁瑜却被意外地被置于了风暴之外。 他领衔的省专案组虽名义上仍在运转,主导权却早已被中央联合调查组实质接管。 梁瑜等人的角色,已从冲锋陷阵的尖刀,悄然转变为提供线索、配合行动的辅助力量。 而短短数日下来,调查组的风暴已席卷问话省级干部数名、厅级干部十数名。 被采取两规措施的干部更是多达数十人!汉东官场正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地震! 就在这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当口,一直处于风暴边缘的梁瑜。 却突然接到了调查组的正式传讯,要求他即刻前往省政府临时办公区。 在调查组占据的临时办公厅内,组长常德亲自接见了他。 见到梁瑜进来,常德从宽大的办公桌后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略显复杂的温和笑容,伸出手: “梁瑜同志来了,有段时间没和你聊聊了。” 梁瑜虽对这次突然的会面有些疑惑,但面上却保持着应有的沉稳,伸出手与常德相握,也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 “常组长,您日理万机,我倒是想常来汇报工作,多尽一份力,可看您忙得席不暇暖,实在不敢轻易打扰。” 常德闻言,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带着一种长辈式的熟稔摆摆手:“坐,坐下说,都是自家同志,不必这么拘谨客套。” 他特意强调了“自家同志”,目光在梁瑜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深意。 梁瑜依言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常德也重新落座。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梁瑜脸上,语气平缓地切入正题: “梁瑜同志,这次找你来,是关于何黎明同志案子里的一个关键细节,需要跟你核实一下思路。” 梁瑜心头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常组长请讲。” 常德放下茶杯,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点了点,仿佛在斟酌词句:“专案组在梳理何黎明被采取‘两规’措施前最后24小时的通讯记录时。 发现了一个高度敏感的通话——他在被控制前不到一小时。 接到了来自专职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高育良同志的电话!通话时间不短。” 常德的声音平稳,却字字千钧:“随后,高育良同志就极其迅速地向省纪委报告了何黎明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的情况。 并强烈建议立即对其采取组织措施!正是这个报告,直接推动了省纪委当晚就对何黎明实施了两规!” 他看着梁瑜骤然收缩的瞳孔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心中已经了然。 他的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探讨意味: “问题就在这里了,高育良同志当时,究竟是依据什么,能如此肯定地判断何黎明同志存在重大犯罪嫌疑*。 这个判断的依据来源,是整个事件链条里一个极其危险的空白点啊。” 梁瑜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瞳孔骤然收缩! 他瞬间明白了常德话语中那未尽的深意,高育良那个关键的电话和举报。 其情报来源,最大的嫌疑直指他的学生,也就是梁瑜自己! 作为专案组的核心顾问,是他最早、最深入地接触到了指向何黎明的核心证据! 他当时只想着快刀斩乱麻,利用高育良在汉东政法系统内的地位和能量迅速拿下何黎明。 在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绯莲保护伞网络,根本没料到何黎明会如此决绝地选择自杀! 这个电话,一旦被深究,被定性为违规泄露办案机密、干预组织审查程序,其分量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政治污点! 常德将梁瑜那一闪而逝的震惊、懊悔和后怕尽收眼底,他没有继续施压,反而轻轻叹了口气。 “梁瑜啊,”常德的声音放得更缓,也更低沉,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刻意省略了同志二字 “办案心急,想尽快打开局面,这种心情,我能理解,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格外严肃 “纪律就是纪律,程序就是程序,在纪律审查面前,任何捷径,都可能变成致命的悬崖!” 常德的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给了梁瑜一个极其短暂的消化时间。 “不过,”常德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调查组的工作,是查清主要矛盾和核心问题。 对于某些在特定时期、特定压力下,出于公心却方法欠妥的信息传递行为……。 只要其最终目的确是为了推进案件侦破,且未造成核心证据灭失等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梁瑜,“调查组在形成最终报告时,会本着实事求是、客观公正的原则,进行审慎的表述。 不会纠缠于细枝末节,更不会让真正想做事、敢做事的同志,因为一时的方法问题而寒心。” 梁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常德这番话,信息量巨大,几乎已经是在明示他了。 一股劫后余生般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他立刻站起身,对着常德深深地鞠了一躬:“常组长!我……我深刻认识到自己在程序合规性上的重大疏忽和错误! 感谢组织感谢您的教诲!这个教训,梁瑜铭记于心,绝不再犯!” 常德微微颔首,他抬手虚按了一下:“坐,坐下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要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 待梁瑜重新坐下,情绪稍定,常德的语气恢复了长辈般的温和:“你们年轻人的路还长,做事要周全,以后遇事要多和老领导他们通通气。” 梁瑜心中一动,虽然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但当常德的这句老领导出口时,他的心才算完全的落到实处。 常德见他已经完全领会,便站起身,走到梁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不让你卷在里头也是老领导的意思。 有冲劲固然是好事,但也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来汉东又是干什么的,凭借着一股冲劲乱闯,结不出果来。” 梁瑜心中翻江倒海,更深刻体会到了,这种事非场中,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的微妙。 心中也有更深的感悟,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光靠关系背景去乱冲乱闯,眼下固然有既得利益,但绝非长久之计。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上了上了一课极其深刻的课程,无比郑重地向常德微微鞠躬:“是!常组长,我完全明白了!感谢您的指导!”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06章省专案组解散 在与常德谈话结束后的第二天,梁瑜便在省厅召开了专案组解散会议。 常德昨日的敲打,犹如一记警钟,是祖奶奶给的一个深刻教训——也是要他彻底抽身,不再沾染这越过他层级太多的风暴。 梁瑜心领神会,行动很是迅捷,这场会议便是他表明态度的最佳回应。 这日他来得比谁都早,静静伫立在会议室门口,亲自迎接每一位鱼贯而入的成员。 众人看到梁瑜这不同寻常的姿态,心中也已了然此次会议的目的。 但专案组早已名存实亡,无人在多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 待所有人到达并落座后,离会议开始还有三分钟。 梁瑜却已经缓缓起身,他没有立刻开口。 而是用目光郑重地扫过全场每一张脸庞,这才真诚的感激道: “同志们都到齐了,今天召集大家,目的很明确:省专案组,自即日起,正式解散。” 短暂的寂静骤然降临,无人意外,却更添几分尘埃落定的凝重。 梁瑜顿了顿,声音沉稳而充满感情:“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我代表我个人,也代表试点局驻汉东调研组。 向在座的每一位同志,致以最衷心的感谢和最崇高的敬意!” 话音未落,他已微微欠身,向着众人深深一躬。 与会者迅速起身,热烈的掌声瞬间打破了沉寂,既是回礼,也带着几分复杂心绪。 梁瑜双手微压,掌声渐歇:“谢谢,谢谢大家!过去这段日子,太不容易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沉重的意味:“从接到任务那一刻起,大家就抛开了个人得失,放下了家庭牵挂,夜以继日地奋战在第一线。 面对盘根错节的局面,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同志们付出的艰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没有你们每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付出,就没有专案组前期取得的任何进展! 你们,是这场硬仗真正的功臣!这份功劳,组织不会忘记,历史不会忘记!” 话音落处,会场再次响起掌声,比之前更持久,更动情,许多人的眼中闪烁着动容。 梁瑜静静地跟着鼓掌,神情肃穆,待掌声平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而清晰: “现在,形势已然变化,绯莲案的复杂性和牵涉面,已远超我们层级。 中央联合调查组全面接管后续工作,这是中央的高度重视,也是对专案组前期工作的充分认可。” 他的声音平和下来,带着一种使命完成的坦然:“因此,我们已经完成了历史赋予的关键性任务。 现在,是时候将接力棒有序地、完整地移交给中央联合调查组了。” 他微微停顿又道:“我知道,这个消息,大家心情难免复杂,付出了无数心血,亲手栽下树苗,却未能亲手采摘最后的果实。” 梁瑜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 “但我想说:功成不必在我!我们铺的路,挖的渠,终将汇入大江大河! 案件的最终胜利,就是对大家最好的褒奖!这份功劳簿上,永远有我们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语重心长,带着期许:“同志们,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专案组这段经历,对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一次宝贵的淬炼! 我相信,这段经历中展现出的担当和韧性,必将成为大家未来在各自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的宝贵财富!” 我相信,经历过专案组烈火淬炼,大家必将成为推动汉东走向清朗未来的中坚力量!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感谢你们的无私付出!感谢你们的坚定信任!感谢你们一路同行! 梁瑜站直身体,神情无比庄重,向着全场再次深深鞠躬。 省专案组的工作,也在梁瑜的这一鞠中,圆满的画上一个句号。 会场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即,热烈而持久的掌声第三次响起。 这掌声里,混杂着释然、遗憾,以及对未来的种种期许。 梁瑜微微颔首,跟着鼓起掌,脸上带着一种风波后的沉静。 那阵包含着复杂情绪的掌声终于渐渐平息,梁瑜没有像往常会议结束后那样第一个离开。 而是站在原地,望向正在起身的人群,短暂的沉默弥漫开来。 人群开始松动。第一个走上来的是治安厅刑侦总队的李总队长。 他步伐沉稳有力,在梁瑜面前站定,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随即伸出了手掌:“梁组长,辛苦了!专案组这段经历虽短,却让我受益匪浅!” 梁瑜立刻回握,郑重地点点头:“李总队,与你共事,同样令我获益良多。 汉东的安宁,离不开你们这把无坚不摧的尖刀!保重!” 接着,技侦专家王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不大却清晰:“梁组长,我们技侦支队那边,还有一些核心数据的整理和加密备份工作正在收尾,需要一点时间,确保完整移交给调查组。” 梁瑜对她露出温和而鼓励的微笑:“王雪同志,辛苦你们了。 技术工作最是细致繁琐,你们默默无闻却立下了大功! 务必整理好,安全地移交给调查组,这是责任,也是信任。”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雪挺直了腰板,眼中闪烁着被肯定的光芒,声音也坚定了几分。 最后走上前的是省委办公厅秘书二处的副处长孙立,他代表的是幕后的协调与保障。 他靠近梁瑜,声音压得较低,带着机关干部特有的稳妥:“梁组长,后续的所有行政手续、文件归档这些收尾工作,我们处里会严格按照流程,尽快地办妥,请您放心。” 梁瑜微微颔首,伸出手与他相握:“孙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善始善终,拜托了。” 梁瑜站在原地,目送着这些的身影三三两两的消失在会议室门外。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次的会议,除了必要的程序性宣告,更深藏着梁瑜难以言说的愧疚。 这些同志跟着他冲锋陷阵这么久,最终,却是他这个组长,率先选择了退却。 “扣、扣、扣。” 三声轻而清晰的叩门声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蒋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步履轻捷地走进来,声音压得很低: “梁顾问,前往京海的行程已经安排妥当,保密措施到位,您看,我们现在出发吗?” 梁瑜将心中的思绪压下,微微颔首,声音同样低沉却清晰: “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时间越早,暴露的风险就越小。” “明白。”蒋伟应道,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帮梁瑜整理桌上散放的文件。 这一页页纸上,是刚刚解散的省专案组所有核心成员的详细名单,他们同样也是汉东各个系统的新锐力量。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07章士兵突击,a大队! 梁瑜和蒋伟两人很快乘坐着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驶入戒备森严的军用机场。 停机坪上,三架中型运输机正安静地等待着。 而早已对外宣称离开汉东的孟书,赫然在停机坪旁等候。 他身旁除了蒋墩等几名核心警卫,还站着几位肩章闪亮的军官。 梁瑜迅速推门下车,快步小跑到孟书面前,声音清晰道:“孟爷爷,我没来晚吧?” 孟书见到梁瑜,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微微颔首。 随即转向身旁一位肩扛将星、面容刚毅的军官介绍道:“这位是裴治,汉东军区司令员。” 梁瑜立刻收敛心神,面向裴治,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微微欠身:“裴司令,您好。” 裴治爽朗一笑,大手一摆:“客气了,都是自己同志。” 孟书目光扫过停机坪,切入正题,语气沉凝:“时间紧迫,关于此次京海抓捕行动,做最后的确认和准备吧。” 裴治瞬间挺直腰板,向孟书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而坚定:“是,孟部长!我军区特种大队‘A大队’已全员到位,完成最终战备检查,随时可以登机出发!” “A大队?”梁瑜心中一动,这个名字让他瞬间联想到了士兵突击。 在这个融合了众多元素的世界里,再出现一支以A大队为代号的精锐,他丝毫不感到意外。 反而隐隐有些期待——这可比某些听起来花哨的队伍靠谱多了。 就在他们侧后方不远处的待命区,几名身着迷彩、装备精悍的军人也在悄然观察着这边。 中尉吴哲推了推战术眼镜,看着年轻得与周围将星大佬们格格不入的梁瑜,低声对身旁的队友齐桓道: “哎,那位是谁?能让咱们司令陪着,孟部长亲自等?” 齐桓眉头微蹙,同样压低了声音:“看这架势,八成是孟老首长的子侄辈,下来历练的吧?背景不浅。” “少废话!”一声低沉的呵斥打断他们。 袁朗——A大队的灵魂人物,眼神如刀般扫过吴哲和齐桓,顺手拍了下他们头盔的护耳 “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任务是第一位的! 目标区域是人口密集的村落,潜在威胁不明,人质风险极高! 都给我打起一万分的精神,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是!队长!”许三多条件反射般地立正,用他那标志性的,洪亮得甚至有些突兀的声音应答道。 这声音在空旷的停机坪上显得格外清晰,梁瑜果然被这洪亮的声音吸引。 目光循声望去,落在了那群气质迥异却同样彪悍的特战队员身上。 裴治见状,脸上带着自豪的笑意介绍道:“那就是我们军区的尖刀,‘A大队’!个个都是千锤百炼的精兵!” 梁瑜的目光逐一扫过袁朗、吴哲、齐桓、许三多……这些熟悉的面孔组合在一起。 却形成了一股令人心安的、如磐石般稳固的力量感。 他心中最后一丝因仓促行动而起的疑虑,瞬间消散了大半。 情报指向明确:三爷及其核心党羽,就藏匿在京海市郊莽村的复杂区域! 此次行动贵在神速与隐蔽,必须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以雷霆之势完成合围抓捕! 看着这支精锐的A大队,梁瑜暗自点头,有他们在,这场深入虎穴的硬仗,胜算无疑增添了许多。 这可比什么红细胞,火凤凰之类的代号,听起来就让人踏实得多! “登机!”孟书简洁有力地发出指令,打破了短暂的注视。 孟书一声登机令下,停机坪上的空气瞬间凝滞,随即被高效的行动打破。 裴治司令对袁朗方向干脆利落地一挥手。 袁朗眼神一凛,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低喝一声:“A大队!登机!” 待命区瞬间动了起来。许三多第一个扛起沉重的装备包,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闷头就朝舷梯冲去。 吴哲、齐桓等人紧随其后,步伐迅捷而无声,沉重的装备在他们身上仿佛轻若无物,展现出惊人的体能和纪律性。 他们迅速而有序地涌入运输机宽敞的机舱,各自在指定的加固座椅上落座。 开始进行起飞前的最后装备检查,动作麻利。 整个登机过程如行云流水,不到一分钟便已完成。 梁瑜的目光投向旁边那架运输机敞开的尾舱门,他转向孟书,语气恳切:“孟爷爷,我去他们那边吧,我对绯莲组织有些了解,或许能在行动细节上提供些参考。” 孟书几乎没有犹豫,干脆地一挥手:“去吧,注意安全。” “是!”梁瑜得了许可,立刻转身,快步登上A大队所在的机舱。 他一眼看到许三多旁边有个空位,便径直走过去坐下。 机舱内瞬间安静了一瞬众人有些愕然地看向这位突然加入他们的公子哥。 他穿着便装,气质与周围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特战队员格格不入,一时间没人说话。 梁瑜感受到那几道带着探究和些许疏离的目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主动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 “我叫梁瑜,之前是负责绯莲案的省专案组组长,如果你们对绯莲组织。 特别是目标人物三爷一伙有什么具体疑问,可以问我,知无不言。” 队长袁朗闻言,锐利的目光在梁瑜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好,梁组长,那待会儿可能真要麻烦你了,先坐稳。” 舱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引擎的轰鸣声陡然增大,强烈的推背感传来。 运输机在跑道上开始加速,最终挣脱地心引力,刺入灰蒙蒙的夜空,朝着东南方向的京海市疾驰而去。 机舱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红色的航行灯提供着微弱照明,但这丝毫没有影响舱内的准备工作。 袁朗从自己的战术背心里抽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地图,在机舱地板上迅速摊开。 吴哲立刻打开强光手电,精准地照亮地图核心区域——莽村的卫星航拍图与详细地形图。 “目标确认:京海市郊,莽村!”袁朗的声音在引擎轰鸣中依然清晰,他手指点在地图上几个用红圈重点标出的位置 “根据提供的最新线报,核心目标三爷及其骨干,最可能藏匿在这三处: 村东废弃砖窑厂、村中心李有田家后院独立平房。 以及村西靠近后山的老祠堂,情报可信度较高,但仍需现场最终确认。” “行动难点!”袁朗语速加快,“一、村落结构复杂,巷道狭窄交错,视野受限,利于敌藏匿和伏击。 二、人口密集,非战斗人员众多,人质风险极高! 三、目标狡猾,警惕性强,可能持有武器,不排除有暗哨和简易爆炸装置! 四、行动必须绝对隐蔽、迅猛,在对方反应过来前完成控制、抓捕!一旦陷入僵持或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的脸:“我们的原则:最小伤亡!最快解决!首要确保村民安全,其次才是抓捕目标!明白吗?!” “明白!”低沉的回应在机舱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队员们立刻围拢到各自组长身边,借着微弱的光线。 用战术笔在地图副本上快速标记,低声而急促地进行着最后的战术细节推演和确认。 许三多听得格外认真,手指在地图上笨拙但用力地描画着路线,嘴里无声地默念着要点。 梁瑜安静地坐在许三多旁边的角落,身体随着飞机的颠簸微微晃动。 他没有打扰这高度紧张的战前部署,只是默默地观察着。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观地感受到一支顶尖特种部队在临战前的状态。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冰冷的计算、绝对的信任和随时准备撕碎目标的杀气。 这份沉默的力量感,比他想象的更为震撼。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08章有一个道理不用讲! 运输机巨大的引擎声在夜空中轰鸣,但并未直接飞向京海市区。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开始缓缓下降高度。 最终降落在京海市东北方向约50公里处,一个代号为秃鹫的军用辅助机场。 这个机场位于丘陵地带,远离主要交通线和居民点,是绝佳的临时起降点。 飞机滑行停止后,尾舱门在液压声中再次开启。 “快!快!快!”袁朗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A大队成员如同猎豹般无声而迅捷地跃下飞机,迅速在跑道旁的树影下集结。 梁瑜也跟着下了飞机,感受到脚下土地的坚实和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 几辆早已等候在此,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绿色军用卡车和两辆覆盖着帆布的吉普车迅速驶近。 没有寒暄,没有多余动作,裴治司令员派来的军区联络官与袁朗快速交换了一个文件袋和低声确认了交接暗号。 “按照预定方案,人员和装备已到位。”少校言简意赅。 “收到,行动开始后,按C计划封锁相关区域。”袁朗点头。 “明白!”少校敬礼,迅速带人引导卡车驶离跑道,消失在通往不同方向的林间小路。 他们的任务是控制莽村外围的主要路口和可能的逃窜路线,形成无声的铁壁合围。 A大队则迅速登上卡车,梁瑜的目光掠过不远处刚刚下降,搭载孟书等人的那架飞机。 略一迟疑,最终选择了跟随袁朗所在的卡车先行一步。 他快步走向车尾,正要抬腿,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伸了过来。 是坐在车尾的许三多。他脸上带着憨厚朴实的笑容:“来!” 梁瑜没有犹豫,伸手搭住他的手掌,借力跃上了卡车车厢,在许三多特意让出的空位上坐下。 面对这位再次跟来的编外人员,袁朗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并未多言。 他清楚梁瑜的身份不简单——而且其对目标组织的了解也有作用,况且,真正的行动尚未开始。 车辆在经验丰富的驾驶员操控下,在崎岖不平的林间土路上剧烈颠簸穿行。 他们的目的地是距离莽村约3公里的一处预设隐蔽集结点——一个废弃的林场护林站。 抵达林场护林站后,A大队如同精密的机器般高速运转起来: 他们迅速建立临时指挥所,在护林站最隐蔽的房间内,袁朗、吴哲等人迅速展开。 一张更详细的莽村地图被钉在墙上,旁边架设起一部野战保密电台,和一台便携式笔记本电脑。 袁朗亲自挑选了齐桓和另外两名最擅长渗透侦察的老兵,命令道:“齐桓,带两个人,换便装。” 目标:抵近莽村,重点确认三个目标点的实时情况,有无异常岗哨? 注意安全,隐蔽第一!两小时内必须返回报告!无线电静默,使用备用紧急联络频道。” 齐桓等人得到命令迅速换上准备好的破旧便服,脸上抹上尘土,背上不起眼包裹。 将小型望远镜和微型照相机藏在里面,还有简易的素描本和铅笔,他们的武器是隐藏式的小型自卫手枪。 “梁组长,”袁朗转向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梁瑜,“绯莲组织的人,习惯用什么方式传递预警信号?” 梁瑜立刻凑近,回忆道:“他们很警惕,但手段相对原始。 据我们之前掌握,他们很少用电子设备,怕被追踪。 更喜欢用土办法:比如挂特定颜色的布条、在特定路口摆几块特别的石头,或者…学几声特定的鸟叫。” 袁朗立刻转头,对着即将出发的齐桓三人沉声补充:“特别注意!目标可能使用非电子预警!留意异常物品摆放、特定颜色的布条。 以及不合时令地点的鸟鸣声!尤其是后者,保持警惕!” “明白!”齐桓三人低声应道,敬了个简短的军礼,随即如同水滴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护林站。 待三人离开,袁朗不再耽搁,立刻利用这宝贵的等待时间。 对负责三个目标点强攻的组长进行最后的任务细节推演、风险预判和应急预案调整。 梁瑜则悄然退出了气氛凝重的指挥室,来到护林站外围。 其他队员都散布在隐蔽处,进行着最后的装备检查和战前休整。 许三多正蹲在一处半塌的土墙后,一丝不苟地检查着他的自动步枪和微型冲锋枪的每一个部件,擦拭、拉动枪机、检查弹匣。 他的嘴唇无声地快速翕动,反复默背着行动路线和袁朗交代的每一个关键职责点。 梁瑜轻轻走到他旁边坐下,目光新奇的落在他手中那冷硬的真家伙上。 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些真实的战争利器。 许三多察觉到梁瑜的目光,抬起头露出他那标志性的憨厚笑容,拍了拍手中保养得锃亮的步枪给梁瑜介绍道: “这是81杠,皮实耐用火力猛,这个是79微冲,近战巷战很好用!” 梁瑜笑了笑,语气坦诚道:“说实话,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真枪呢。” 许三多眼睛一亮,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自豪感,热情地建议:“那你要不要来当兵?保家卫国,多光荣!” 梁瑜失笑,摆摆手:“我这体格,跟你们比差远了,还是老老实实干点文书活吧。” 许三多却不以为然,认真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不行的! 我以前也瘦得跟豆芽菜似的,我爹总骂我龟儿子、孬兵!你看现在,” 他挺了挺结实的胸膛,“都是在部队里摔打出来的!” 梁瑜心中一动,想起了那个番号,试探着问:“说起当兵,我倒是听说过一个部队,叫钢七连。 连长是叫高城,他爸是军长,不过好像……后来解散了?” 许三多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光彩:“你知道钢七连?!我就是钢七连的兵!” 梁瑜故作惊讶:“真的?这么巧?我记得你们连有首军歌,特别带劲,开头是‘有一个道理不用讲’......” 许三多几乎是不假思索,立刻压低了声音,用一种饱含深情却又无比坚定的调子接了下去: “......战士就该上战场!是虎就该山中走,是龙就该闹海洋!......” 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那股子热血豪情却仿佛要冲破这战前的压抑。 旁边几名正在检查装备的A大队队员闻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 有几个人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枪身或膝盖,无声地打着拍子。 听着许三多这低沉却充满力量的现场清唱,感受着周围这些铁血军人们无声的共鸣。 梁瑜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那熟悉的旋律,轻轻用手指在膝头敲打着节奏。 “就是这个味儿了……”他在心中默念。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他梁瑜这一生注定与军旅无缘,但此刻。 在这废弃的林场护林站,能亲身感受这份独属于军人的纯粹。 也算是圆了心底某个角落的一个念想吧,这份体验,弥足珍贵。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09章斩首行动 一辆军用指挥车在几辆武装吉普的拱卫下,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驶入废弃林场,停在护林站前。 车门打开,孟书在裴治司令员及几名高级军官的簇拥下,步履沉稳地走下。 他们的到来,瞬间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袁朗早已在护林站门口肃立等候,见到裴治,立刻迎上前敬礼:“首长!” 裴治微微颔首,目光迅速扫过四周,没有多余的寒暄:“情况如何了?” “侦察组刚返回,正在汇报。”袁朗侧身,引领众人迅速进入那间被严密防护的临时指挥所。 梁瑜见状,立刻结束了与许三多的闲聊,低声道:“许三多,下次再聊。” 许三多用力点头,脸上依旧带着朴实的笑容:“成!梁瑜你忙!” 临时指挥所内,光线明亮,齐桓和他带去的两名侦察兵也在其中。 三人脸上沾着新鲜的泥灰和草屑,呼吸略显急促,但他们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疲惫,只有高度专注带来的亢奋。 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齐桓身上,无需催促,齐桓一个箭步跨到墙上的巨幅地图前。 手指如同精准的标尺,重重地点在代表莽村的区域上。 语速快如连珠炮,却字字清晰的将村内情况汇报了一遍。 最后着重讲起了最可疑的,村东的废弃砖窑厂! 齐桓的手指重重敲在红圈标注的砖窑厂位置,声音陡然拔高 “这里就是发现的核心目标!窑厂主烟囱底部有微弱灯光泄露! 我们抵近至约150米处,利用热成像仪观测,确认主窑室内有至少八个清晰热源!” 另外,在接近时,听到窑厂方向有断续的、不自然的布谷鸟叫声!” 那里的地形也极其复杂!窑厂内部结构如同迷宫,多废弃窑洞和残垣断壁,视野极差,极易设伏!” 齐桓一口气汇报完毕,目光灼灼地看向袁朗:“综合判断,绯莲组织成员,高度集中于废弃砖窑厂主窑室内!李有田家和老祠堂需监控,但非主攻方向!” 指挥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电台微弱的电流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 孟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锐利得如同实质。 他缓缓踱步到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砖窑厂的红圈上,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情报可靠,目标明确,那么,就按这个来打。” 一旁的裴治闻言,迅速上前喊道:“袁朗!” “到!”袁朗如同被按下了启动键,瞬间挺直脊梁,眼中爆发出慑人的精光。 “目标:废弃砖窑厂!要求:雷霆一击,务必拿下核心目标! 最大限度保护可能存在的无辜者!行动!”裴治的声音斩钉截铁,下达了最终的攻击命令。 “是!保证完成任务!”袁朗声音洪亮,随即猛地转身。 对着早已在门外待命,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们,发出了如同惊雷般的低吼: “A大队!目标:砖窑厂主窑室!突击一组,负责正面强攻突破! 突击二组,负责清除外围暗哨,并封锁窑厂所有出口,防止目标逃窜! 火力支援组,占据制高点,提供火力压制和精确支援,同时监控李有田家和老祠堂方向异动 行动代号:斩首! 行动倒计时:三十分钟准备!各小组,按预定路线,隐蔽接敌!出发!” “是!!!”门外传来压抑却充满爆炸力的低吼。 命令流淌过每个队员的神经,没有欢呼,没有犹豫,只有瞬间绷紧的肌肉和更加锐利的眼神。 A大队的精锐们如同离弦之箭,从各自的隐蔽点无声而迅疾地冲出。 按照早已烂熟于心的分组和路线,扑向各自的目标。 军用指挥车内,空气如同凝固,墙面上巨大的莽村地图和实时传输回来的,来自不同侦察设的模糊画面。 梁瑜站在孟书和裴治身后稍侧的位置,目光紧紧锁定在中央那块最大的屏幕上。 【时间:行动倒计时1分钟。】 莽村外围,如同死水般沉寂,然而,在这死寂的表象之下,无形的铁壁已然合拢。 裴治司令员派出的封锁部队,早已无声地卡死了所有通向外界的大小路口。 所有通讯信号也在这一刻被强大的电子干扰彻底屏蔽,莽村,已成为一座信息孤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时间:行动倒计时0秒!】 “嗡——!” 一阵覆盖了所有频段的电磁噪音毫无征兆地在莽村上空炸响! 砖窑厂内,所有依赖无线电的对讲机瞬间变成了刺耳的噪音源,电话信号彻底消失! 这寂静噪音,正是a大队发起的第一波攻击——斩首行动,正式出鞘! 屏幕上,几个模糊但迅捷如猎豹的身影,正利用夜色和地形的掩护。 向砖窑厂外围的暗哨位置无声潜行,采用着标准的三三制队形交替掩护前进。 前方三人充分利用每一处土坎、灌木、残垣断壁作为掩体,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对周围环境的快速扫描。 后方三人则保持约十米距离,同样呈三角,枪口指向不同的威胁方向。 为前队提供警戒和火力支援,两组之间保持着流畅的视觉和手势联络。 整个移动过程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待突入至南面土坡灌木丛,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浮现。 一支长枪的枪管瞬间点燃众人的警戒,绯莲组织的成员果然就躲在这个砖窑。 突击二组的前队三人瞬间停止,后方警戒组也立刻进入隐蔽状态。 只见最前方的两名队员,如同壁虎般紧贴地面,利用土坡的阴影。 以缓慢速度,一寸寸地向目标挪动,速度虽慢,却带着致命的精准。 距离在无声中缩短:十五米…十米…五米… 就在梁瑜几乎屏住呼吸的刹那,镜头猛地一晃!只见最前方的许三多。 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在暗哨侧后方视野死角处猛然暴起! 一手闪电般捂住对方口鼻,另一只手中的军用匕首精准而冷酷地划过目标颈侧动脉! 整个过程快得只有一道残影,目标甚至连一丝挣扎都未来得及发出,身体便软了下去。 另一名队员迅速上前,接住倒下的躯体,将其轻轻放平。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干净、利落、绝对安静。 第一个暗哨,清除!没有枪声,没有惊动任何人。 火力支援组中的齐桓,占据的水塔制高点提供了完美的视野监控和火力覆盖准备,但并未需要开火。 “外围威胁清除!二组就位,封锁出口!”吴哲低沉而清晰的确认信号通过加密频道传来。 “收到!支援组监控中,无异常!”齐桓的回应同样简洁。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10章行动进行时 现在,压力全部集中到了袁朗亲自带领的突击一组——他们要负责主窑室的无声渗透与抓捕! 这是整个“斩首”行动最核心、最凶险的一环,要求绝对的静默和一击必杀! 大屏幕切换到了袁朗头盔摄像头的视角,一组队员已经运动到了距离窑厂主入口不到二十米的废弃砖垛后。 这里地形开阔,危险系数极高,他们同样采用三三制,但队形更加紧凑,几乎贴在阴影里。 袁朗打出一连串精准的手语: 成才和队员甲:负责左侧区域。 袁朗和队员乙:负责右侧区域。 队员丙丁:警戒通道入口和可能的后路。 随着袁朗的手掌下切,两组人迅速借助残垣断壁的阴影,以绝对静默的姿态,分别向各自目标区域摸去。 成才和队员甲前往的左侧区域,透过一个破窗窟窿。 可以看见四名歹徒正围着一张破桌子打牌,吆喝声压得很低。 关键的是,他们的长枪都斜靠在身后两米外的木架子上,并未随身携带。 成才和队员甲在阴影中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仅凭眼神和极其细微的手势瞬间分配好目标。 成才眼神冰冷,做了一个“无声、速杀”的握拳手势。 队员甲无声点头,两人如同镜像般同步动作:从腿部枪套中抽出消音手枪,熟练地旋上螺纹消音器,动作一气呵成。 下一秒! “噗!噗!”两声沉闷的轻响几乎同时发出! 正对着门口的歹徒和其右侧同伙的头颅瞬间出现一个细小的血洞,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几乎在打出子弹的瞬间,成才和队员甲已如离弦之箭般暴射而入! 另外两名歹徒听到同伴倒地的闷响,愕然转头,眼中刚浮现出惊恐—— 成才粗壮的手臂已如铁箍般从后方死死勒住离他最近歹徒的脖颈,队员甲则用同样的战术动作迅速制住了最后一人! 巨大的力量瞬间阻断了目标的血液和氧气供应!两名歹徒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嗬嗬”的气音,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成才和队员甲立刻将昏迷的躯体轻轻放下,并向着袁朗报告道:“左侧区域,肃清!” 袁朗所在的另一边,他和队员乙如同壁虎般紧贴着砖墙,移动到一处半塌的隔断墙后。 里面的景象让指挥所内的梁瑜瞬间瞳孔收缩,拳头猛地握紧! 昏暗的光线下,两个面相凶恶的歹徒正背靠着一个破木箱低声闲聊,脚边滚落着几个空酒瓶。 而就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正放着两把老旧的土制猎枪! 更令人揪心的是,在他们身后,一个简陋铁笼子里,蜷缩着一对遍体鳞伤的母女! 女人紧紧抱着惊恐的孩子,脸上布满泪痕和淤青,眼神绝望而麻木——不出意外这两人便是失踪的张强妻女! 难以想象,她们在这暗无天日的魔窟里遭受了怎样的非人折磨! 袁朗和队员乙却没因为眼前的场景分心,只是用目光迅速的扫过目标、武器和人质的位置。 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纯粹的计算和杀意,下一秒,成才肃清成功的汇报在耳麦中响起。 袁郎迅速的和队员乙交换了一个极其简练的分配手语。 就在两名歹徒低头点烟的刹那———袁朗和队员乙如同猎豹般,从死角处猛然扑出! 袁朗的目标是离笼子稍远、但离土枪更近的歹徒甲。 袁朗的左腿瞬间踢向歹徒支撑腿的脚踝处,还没等歹徒痛苦的呐喊发出。 袁朗右手紧握的消音手枪底端,对着歹徒甲的太阳穴就是一个狠辣的点穴式重击! 歹徒甲身体一僵,翻了个白眼,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地。 队员乙则扑向离笼子最近的歹徒乙,歹徒乙似乎有所察觉,手猛地伸向地上的土枪! 但队员乙的速度更快!他凌空飞起,双脚一百八十度旋转,用一记飞快的夺命剪刀脚,将他狠狠剪倒在地。 歹徒乙只能发出半声短促的“呃…”,便被强大的力量勒晕过去,伸出的手距离土枪仅剩几厘米! “右侧区域,肃清!” 袁朗在和成才通讯后,便立刻示意队员乙看守昏迷的歹徒乙并警戒周边。 他自己则迅速靠近那个铁笼,看着笼中惊恐万分的母女。 袁朗动作依旧迅捷,他用战术匕首无声而精准地撬开那简易的挂锁,拉开沉重的铁门。 对着惊恐万分的母女压低声音,用最坚定的语气安抚道:“别怕,我们是龙国陆军,你们得救了,安全了。” 听到这如同天籁般的声音,母女俩先是一愣,随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身体因巨大的情绪释放而剧烈颤抖,却拼命地点着头,无声地表达着劫后余生的感激。 指挥所内,看到这一幕的梁瑜,紧握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孟书严峻的脸上,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裴治更是连连点头,这支精英没给他们军区丢脸,完成的很漂亮。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11章被挟持的李家父子 成功营救张强妻女并肃清主窑室区域后,两组人员迅速汇合。 “弄醒他。”袁朗指着躺地上的歹徒乙,声音冷得像冰 许三多立刻从水壶里倒出一点冷水,毫不客气地拍在歹徒乙的脸上。 随即粗壮的拇指精准而狠厉地按压在对方颈侧某个神经丛密布的穴位上。 同时成才用带着战术手套的大手死死捂住对方的嘴鼻,防止他本能地叫喊。 歹徒乙疼的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让他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包裹! 他惊恐地看到几张涂着油彩、如同地狱修罗般的脸孔近在咫尺,冰冷的枪口抵着他的额头和心口。 袁朗俯下身,声音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杀意:“听着,我只问一次,你们领头的是谁?” 他的枪口微微下压,顶在歹徒乙剧痛的脚踝伤口上,无声地施加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成才捂嘴的手稍稍放松,但依旧随时准备发力。 歹徒乙疼得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透衣服,看着眼前这群如同杀神般的军人。 以及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心理防线在剧痛和死亡的威胁下瞬间崩溃! 他颤抖着抬起没受伤的手,指向窑厂外村子的方向,声音带着哭腔的将老大卖了个干净: “不…不在…这…饶命…三爷…三爷他…他从来…不睡这鬼地方。 他在村长李有田家!就…就在村子中间……最大的那栋有高墙的那家!” “李有田家?!”听到这个审讯结果,几人几乎同时眼神一凛! 袁朗立刻通过喉麦向指挥所和外围各组通报:“目标确认转移!核心目标藏匿于村中心李有田家!重复,李有田家是主目标!” “外围各组注意!”裴治的声音立刻在指挥频道响起,“目标变更!李有田家!火力支援组,立刻调整覆盖范围! 封锁组,严密监控李有田家所有出口,防止目标狗急跳墙挟持村民或逃窜!” “一组收到!”袁朗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达一连串指令: “队员乙、丙!原地保护人质,建立临时安全点!等待后续支援接应!确保人质安全!” “队员甲、丁立刻肃清主窑室及相连区域,确保无遗漏威胁!完成后原地待命,作为预备队!” “许三多!成才!吴哲!跟我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袁朗、许三多和成才、吴哲四人瞬间从主窑室闪出 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其隐蔽的路线,向窑厂外冲去,目标直指村子中心! 李有田家,后院独立平房内: 黄毛小弟握着那只许久没有回应的BB机,慌慌张张地撞开了里间的房门,对着床上一个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急声道: “三爷!廖子那边…超过约定时间快半小时没回复了!信号也断了!怕是…怕是出事了啊!” 床上的三爷猛地睁开眼,他一个翻身坐起,毫不犹豫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把54式手枪。 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警惕地扫视着寂静得有些诡异的院落。 “叫起吴器!”三爷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戾气,“抄家伙!准备撤!” 黄毛心头一紧,立刻点头,转身冲出房间去叫另一个心腹打手吴器。 就在隔壁房间,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李有田和李宏伟父子 透过窗户缝隙看到黄毛惊慌失措跑向另一间房。 又看到三爷提着枪,一脸阴鸷地走出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爸…爸!他们…他们这是闹什么幺蛾子?这动静不对啊!”李宏伟声音发颤,腿肚子直哆嗦。 李有田也感受到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猛地一把将儿子拽低身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坏了!怕是真出事了!王县长…王县长不是说上头有人罩着,稳…稳当的吗?” 李宏伟吓得魂飞魄散,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爸!那…那我们咋办?他们会不会…把咱俩也…”他不敢说下去。 李有田刚想说话,就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快速向自己房门逼近! “快!躺下!装睡!快!”他一把将儿子按倒在床上,自己也慌忙躺下,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门哐当一声被粗暴推开! 李有田惊醒般猛地坐起,揉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闯进来的吴器:“怎么了?吴兄弟?这大半夜的…” 吴器——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汉子,手中赫然拎着一把锯短了枪管的短柄双管猎枪! 黑洞洞的枪口毫不客气地指向李有田父子,声音粗嘎:“少废话!三爷请你们爷俩出去散散步,赏赏月!起来!” 李有田看到那要命的枪口,腿肚子直转筋,差点瘫软,连忙讨饶:“别…别开枪!吴兄弟!我们陪…我们陪!”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摇晃旁边睡死的李宏伟:“宏伟!快起来!起来!” 李宏伟迷迷糊糊地被拽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两人就这么被吴器用枪指着,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门。 院子里,三爷已经站在那里,月光将他阴鸷的脸照得半明半暗。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走出来的李家父子。 伸出双臂,一手一个,紧紧搂住李有田和李宏伟不停颤抖的肩膀: “李老哥,宏伟侄子,别紧张,这两天多亏了你们照顾。 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你看今晚月色多好,陪老哥我出去走走,透透气?” 李有田感觉肩膀上的手像铁钳,只能拼命点头:“好…好…走走好,赏月…赏月好…我这老头子就是觉少…” 他说着,突然猛地将身边的李宏伟向外一推,对着李宏伟道: “宏伟!你回去!小孩子不懂事,别扰了我和你吴叔的雅兴,快回去睡!” 李宏伟被推得一个趔趄,看着父亲惨白决绝的脸,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意图,他心如刀绞,一咬牙,转身就想往屋里走。 “咔嚓!”一声沉闷的枪栓拉动声! 三爷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只剩下毒蛇般的冰冷:“李老哥,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才热闹,你说…是不是啊?” 三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枪口有意无意地晃过李宏伟的后心。 那冰冷的枪口和毫无感情的话语,唬的李有田浑身剧震。 他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哀求:“是…是是是…整整齐齐…整整齐齐好…” 在三爷和吴器的枪口威逼下,李家父子如同待宰的羔羊,被推搡着走出了平房。 三爷如同跗骨之蛆紧贴在李有田身后,手枪顶着他的后腰,将其作为人肉盾牌。 吴器则用猎枪顶着李宏伟的后背,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院落和院墙。 “走!去后门!快!”三爷低声吩咐着,他推着李有田向高墙角落一处不起眼的小门挪动。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12章围困! “吱呀——”后院那扇破旧的木门被黄毛小心翼翼地拉开。 门外的小巷空无一人,只有惨淡的月光铺在地上,寂静得可怕。 然而,就在打头的吴器即将踏出门槛的瞬间。 在缅部的雇佣兵生涯中,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验。 让他几乎是本能地,扫视起村子的制高点。 那座孤零零矗立在黑暗中的水塔,那绝对是一个完美的狙击阵地。 就在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水塔轮廓的刹那。 一道极其微弱,的反光点在月光下诡异地闪烁了一下! 经验告诉他,那反光的特征和角度——绝非露水或普通玻璃! 而是光学镜片在特定角度下无法完全消除的闪光! “小心!有狙击手!!”吴器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嘶哑狂吼。 他庞大壮硕的身躯展现出不可思议的爆发力。 猛地向后缩回门洞内,背脊死死抵住厚重的砖墙! 同时,他那如同钢钳般的左手五指如钩,死死揪住李宏伟的头发。 粗暴地将他的脑袋和上半身牢牢固定在自己宽厚的身躯前。 将其变成了一个最厚实的人肉盾牌!李宏伟顿时发出痛苦的闷哼。 几乎在吴器狂吼的下一刻,搂着李有田的三爷也猛地将惊恐万状的李有田狠狠向前一拽。 使其踉跄着挡在自己身前,他手中的手枪枪口死死顶在李有田的太阳穴上! 两人都最大限度地蜷缩身体,紧贴墙壁,利用李家父子脆弱的身躯作为一道的屏障。 “外面的人听着!都给老子出来!不然老子现在就打爆他的头!!!”吴器面目扭曲,朝着外面的小巷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死寂!令人心脏停跳的死寂瞬间吞噬了小巷。 只剩下李家父子因极度恐惧而发出的粗重喘息声。 一秒…两秒…时间仿佛凝固! “不出来是吧?!老子数三声!”吴器眼中凶光暴涨,手指开始缓缓施加那足以致命的压力,“一!” 听着这死亡的倒计时,李有田顿时忍不住哭喊道:“陆军同志,你们出来吧,我们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农民啊,我们不想死。” 吴器根本没理会李有田的哭喊,那催命的二字,即将从他的齿缝间迸出的。 “等等,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一道洪亮的呼喊声,从外面小巷左侧的阴影中响起!正是袁朗! 原来,袁朗、许三多、成才、吴哲四人早已如同壁虎般。 悄无声息地运动到了距离后门仅十余米的极近接敌位置! 吴器紧贴着李宏伟的后背,将自己完全缩在人盾后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厉声道:“龙国陆军?特种部队?想救人?行啊!把你们的狙击手给老子撤了! 你们所有人,都退到五十米开外!否则…” 他手指再次作势在扳机上一压,李宏伟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哼! 外面的袁朗答应得异常痛快,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安抚:“行!我们答应你!撤离狙击手,后撤,保证人质安全第一!” 这干脆利落的态度,反而让吴器和三爷心头猛地一沉。 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三爷!”吴器低声道,“等会我们背靠背,贴着墙根挪!用这俩当盾牌,别给他们留射击角度!” 三爷阴鸷地点点头:“好!听你的!动作快!” 吴器顶着瑟瑟发抖的李宏伟,三爷挟持着面无人色的李有田。 两人如同连体怪物般,背靠着背,紧贴着院墙,极其缓慢地挪出了后门。 吴器那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水塔方向,确认没有那要命的反光点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离他们约五十米开外的巷口,袁朗等四人已经显出身形。 身体姿态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爆发的紧绷。 他们如同四尊沉默的石像,阻挡着通向村外的道路。 “给老子弄辆车来!现在!立刻!不然我马上打死一个!”吴器朝着袁朗等人咆哮,这是他逃出生天的希望。 袁朗闻言,却无奈地耸了耸肩,语气带着几分为难:“这位兄弟,你这要求…我们一时半会儿真办不到啊。 我们是轻装渗透的突击小组,靠两条腿跑过来的,哪来的车? 你要车,得从我们后方营地调,开过来最快也得…半个多小时吧?” 他甚至还好心地建议道:“要不…你们先进屋坐会儿?等车来了我叫你们?” 吴器先是一愣,但他非但没有被这拖延激怒。 反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吼道: “少他妈废话!没车?那就让路,让我们走! 你们站在原地不许动!敢跟一步,老子立刻毙了他!” 他手中的猎枪再次狠狠顶了顶李宏伟的脑袋。 袁朗摇了摇头,语气依旧诚恳:“放你们走可以,但前提是你们必须远离村庄。 我们得确保村里其他老百姓的安全,等你们出了村,到了安全距离,我们保证不追击。” 他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放走的前提绑定在远离村庄上。 气氛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僵持。三爷知道每拖延一秒,危险就多一分,他要平常的声线道: “好,那就按这位长官说的!麻烦几位同志,送我们一程,到村口!” “好说。”袁朗痛快地答应,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朝着成才和吴哲做了个极其隐蔽的手势。 于是,在死寂的月光下,一场诡异而危险的护送开始了。 袁朗四人保持着距离,如同沉默的牧羊人。 远远地押送着背靠背,顶着人质盾牌的吴器和三爷。 以及那个战战兢兢开路的黄毛,缓慢地朝着村东废弃砖窑厂的方向挪去——那里,停放着他们唯一可能逃生的面包车! 吴器和三爷的神经绷到了极限,汗水浸透了后背。 他们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四周的黑暗,防备着任何可能的突袭。 终于,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出现在视野中! 黄毛如同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冲向驾驶座! 三爷挟持着李有田,吴器顶着李宏伟,也终于挪到了车旁。 三爷背靠着冰冷的车身,稍微松了口气。 朝着远处的袁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感谢几位陆军同志相送了!就送到这里吧!我们后会有期!” 侧身隐蔽在砖垛后的袁朗闻言,却是猛地深吸一口气道:“急什么,送佛送到西啊。” 话音未落! “轰隆隆——!!!” 大地陡然开始轻微震颤,引擎的狂暴咆哮瞬间撕裂了此处的寂静! 四道刺目的雪白探照灯光柱,猛地从四个方向穿透黑暗,。 钢铁巨兽现身,四辆涂着丛林迷彩,散发着冰冷死亡气息的92B式轮式步兵战车。 以泰山压顶之势,瞬间完成了对面包车的四角合围! 车顶上,三挺12.7mm大口径重机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寒光。 直直地瞄准了目标!任何轻举妄动,都将被瞬间撕成碎片! 在吴器、三爷和黄毛因这突如其来的钢铁洪流,而瞳孔放大的瞬间! “哗啦啦——!” 步兵战车侧门轰然洞开!数十名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陆军战士如同猛虎下山般跃下战车! 动作迅猛而有序,瞬间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森林般指向圈中心!震天的怒吼响彻: “放下武器!!” “立刻投降!!” 原来!这正是负责外围封锁,在接到命令后,全速直插而来的军区快速反应部队! 就在这只有引擎低吼和战士怒吼余音的包围圈中。 一个身影敏捷地从一辆步兵战车的副驾驶位置跳下。 他动作带着一丝与军人不同的步伐,快步走到了包围圈外,正是梁瑜。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 113章落网! 梁瑜目光平静地扫过被围在中心的三人,用一种近乎闲聊的口吻问道:“不知道,哪位是绯莲组织的三爷啊?” 这轻飘飘的问话,在荷枪实弹的包围圈中显得如此突兀。 吴器被这近乎羞辱的漠视激怒,他猛地一把又揪住惊魂未定的李宏伟的头发,将他粗暴地拽到身前厉声嘶吼: “妈的!你们不讲信用!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他?!大家一起玩完!” 梁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摆了摆手,平淡的念叨道: “按照军规和国法,面对持有武器的恐怖分子,纵使其挟持人质。 也绝不允许无底线妥协,我们龙国军警,没有向暴徒屈膝的传统!” “你他妈算老几?!!”吴器被梁瑜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气得几乎发狂,破口大骂。 梁瑜一字一顿,清晰地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我叫梁瑜,现任职务,中纪委试点局驻汉东调研组特别顾问。 顺便提一句,之前担任过——汉东省绯莲案专案调查组组长。” 这番话语,让三爷终于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 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那份在铁血军阵前依旧从容的气度。 原来,他就是上面反复警告、背景通天的那个红色子弟! 那个亲手将他们逼上绝路,又让整个汉东绯莲网络风声鹤唳的梁瑜! 三爷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嘶哑地质问: “哼!好大的官威!你的意思,是想连人质带我们一起灭口?这就是你们龙国标榜的作风?!” 梁瑜轻轻拍了拍手,仿佛在欣赏对方的垂死挣扎: “不愧是领头人,扣帽子的本事炉火纯青,不过,你错了,我们不是屠夫,我们讲法律。” 他话锋陡然一转:“不过,不是我跟你谈,我来就是来通知你一件事。 就在一个小时前,汉东省梁宝德书记,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已被中央联合调查组正式采取留置调查措施!” “什么?!”三爷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梁瑜的声音如同法官宣判,继续无情地砸下: “初步查明,梁宝德利用职务之便,通过伪造多笔非法资金转移!试图扰乱调查方向。 更严重的是,他涉嫌滥用职权,长期为绯莲犯罪集团核心头目三爷——或者我该叫你,梁启程! 提供政治庇护,协助其藏匿、洗白身份,对抗组织调查!” 梁启程三个字从梁瑜口中清晰地吐出,如同最恶毒的话语,彻底击溃了三爷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隐藏了几十年的真实姓名,他以为早已被岁月和罪恶埋葬的身份。 竟然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这穷乡僻壤的包围圈中,赤裸裸地揭露出来! “不…不可能!你…你胡说!”梁启程失声尖叫,声音扭曲变形。 梁瑜向前踏出一步,无视梁启程那扭曲的面孔,目光直射梁启程的灵魂深处: “梁启程,你以为躲在莽村,靠着梁宝德那点苟延残喘的庇护,就能逃出生天? 你错了!从你选择背叛国家、背叛人民的那一刻起,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梁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判决: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这是你唯一的生路!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梁启程手中的54式手枪,仿佛有千钧之重,再也握持不住,脱手掉落在泥地上。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面如死灰。 身体晃了晃,颓然地靠在了冰冷的面包车车身上。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梁宝德倒了,哪怕侥幸逃出这里,也再无他的容身之所。 “三爷!别信他!我们还有机会!只要冲出去!只要…” 吴器看到梁启程彻底崩溃,心中大急,忍不住嘶声狂吼,试图重新点燃抵抗意志! 他下意识地揪紧李宏伟的头发,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抬起,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就在吴器情绪激动导致身体姿态暴露破绽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极其沉闷、却带着撕裂空气般穿透力的枪响! 如同死神的叹息,瞬间打破了包围圈的沉寂! 一枚经过消音处理的7.62mm狙击步枪弹,从远处制高点精准地呼啸而至! 它以无法闪避的速度,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吴器那因激动而暴露出的右侧太阳穴! 吴器脸上的狰狞、狂躁、不甘,瞬间凝固! 他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猛地一僵! 整个人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如同半截朽木般,轰然向后栽倒在地! 李宏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溅到脸上的温热液体吓得魂飞魄散。 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但立刻被冲上来的战士扑倒在地保护起来。 “拿下!”随着袁朗一声令下,如同猛虎般的战士们瞬间扑上。 干净利落地将彻底丧失抵抗意志的梁启程、黄毛按倒在地。 劫后余生的李有田父子也被迅速带到安全区域保护起来。 整个过程发生在不到五秒之内!干净、利落。 当探照灯的光圈下只剩下三具被制服的身体时,尘埃落定。 梁瑜站在光圈的边缘,目光扫过吴器那洒了一地的红白混合物。 浓烈的血腥味猛烈地冲击着他的感官,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再也无法抑制,猛地转身,快步冲到旁边一处半塌的砖垛掩体后。 “哇——!” 他扶着冰冷的砖墙,剧烈地呕吐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清晰地目睹一个人被瞬间爆头,那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远超想象。 一包未开封的纸巾被一只布满老茧的手递到了他面前。 抬眼一看,是袁朗,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用力拍了拍梁瑜微微颤抖的肩膀:“第一次,都这样,正常。” 梁瑜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谢了。”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 114章 汉东风波平 押送着梁启程、黄毛等绯莲组织核心成员,队伍在夜色中返回了临时指挥中心所在的废弃林场。 营地的应急灯光下,孟书和裴治早已肃立在中央等候。 孟书的目光首先落在领队的袁朗身上,他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 目光扫过袁朗身后那些虽显疲惫却依旧挺拔如松的A大队队员: “辛苦了!这一仗,打得漂亮!我看到了我们龙国陆军该有的血性和风采!” 袁朗立刻挺直腰板,向孟书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感谢首长认可!职责所在!” 他身后的A大队队员们也如同条件反射般,“唰”地一声整齐划一地向着孟书敬礼,动作干脆利落,眼神坚定。 孟书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郑重地向他们回敬了军礼。 随后,他几步便走到了站在稍后位置、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的梁瑜面前。 梁瑜强压下喉咙间的不适感,迅速立正。 同样跟着敬了个军礼,声音还有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报告首长!劝降任务圆满完成!” 孟书看着梁瑜略显生疏的敬礼手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没有立刻回礼,而是伸出手,轻轻帮梁瑜将敬礼的手掌角度和位置调整得更标准些。 然后,他才站直身体,神情庄重地向梁瑜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完成的非常出色!有胆识,有担当,关键时刻能够顶上去!” 回礼完毕,孟书脸上的严肃瞬间化开,他侧头朝身后的蒋墩招了下手。 蒋墩立刻上前,将一杯盛在透明玻璃杯里,散发着清新果香的淡黄色液体递到孟书手中。 孟书接过杯子,直接递给梁瑜,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切:“喏,刚榨的苹果汁,加了点温水,对舒缓肠胃有好处。” 梁瑜确实感觉胃里还有些翻腾,他感激地接过杯子,入手是温热的触感。 他喝了一大口,清甜微酸的果汁带着温润的感觉滑过喉咙,瞬间驱散了不少不适感。 梁瑜双眼一亮,忍不住赞叹:“嗯!这味道…比我以前喝过的都好喝很多啊!简直是回味无穷!” 孟书闻言轻笑道:“我就好这一口,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让人随手加了点调补的药材,喝着顺口罢了。” 梁瑜又大口喝了一口,才放下了杯子,半开玩笑道看着孟书:“那您可得再匀我点儿,这口喝了,以后外头买的那些,怕是要食之无味了。” 孟书被他这副打秋风的样子逗得开怀大笑,爽快地一挥手:“行!今天有你的功劳!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去!管够!” 爽朗的笑声在营地的灯光下回荡,驱散了最后的阴霾。 也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斩首行动,画上了一个句点。 装备很快被收拾完整,一辆辆深绿色的军车引擎轰鸣,再次汇成洪流。 浩浩荡荡地驶离这片曾见证雷霆行动的林场,沿着来路驶向那座代号“秃鹫”的军用机场。 机场跑道上——除了三架待命的军用运输机,还有一架涂装低调的专机静静等候。 梁瑜站在舷梯旁,与即将登机的A大队队员们挥手道别。 轮到许三多时,他突然转过身,脸上带着憨厚却无比认真的笑容,对梁瑜大声道: “梁瑜!你要是啥时候想当兵了,就打我电话!我给你推荐去我们团!我们团长人可好了!” 梁瑜被他这份真挚的热情逗笑了,作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大声回应:“有机会一定!许三多!等这阵子忙完,我请你吃饭!地方你挑!” 送别了a大队的众人,梁瑜小跑着回到正准备登机的孟书身边,挽留道: “孟爷爷,我奶奶她做京海地道家常菜是一绝!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吧?也尝尝她的手艺?” 孟书闻言,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但脚步未停,微微摇首道:“下次吧,这次的绯莲案.......牵动太大,国家高度重视。 后续还要协调各方,特别是要向缅部方面施加足够压力。 争取组成联合调查组,一举铲除这个盘踞多年的毒瘤根子,时间,不等人啊。” 梁瑜听出了话语中的分量,知道挽留无望,只得点点头,真诚地说:“行,那孟爷爷,您下次来汉东,一定提前说!我们好好招待您!” 孟书微微颔首,用力拍了拍梁瑜的肩膀,眼神中带着赞许和期许:“好,一言为定。” 说罢,不再停留,带着治安部的一众随员,步伐沉稳地登上了专机。 梁瑜站在原地,目送着孟书的专机率先滑行、加速,最终昂首刺入铅灰色的云层。 紧接着,三架运输机也相继腾空而起,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直到最后一丝引擎的尾音也消散在空旷的机场上空。 梁瑜这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这几个月的沉重、紧张、焦虑都尽数呼出。 他迫不及待地转身,钻进了早已为他安排好的轿车后座,在说了要前往的位置后。 车辆平稳地驶离机场。梁瑜靠在舒适的后座上,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 一股强烈的恍若隔世之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短短几个月,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而激烈的风暴: 从到达京城去中纪委实习,并大胆提出了黑名单制度设想。 再到空降汉东调研,意外扯出盘根错节的绯莲案,卷入一场席卷整个汉东官场的滔天巨浪。 最后,自己竟被摘出风暴中心的京州,暂时置身事外......。 而调研组的工作,也势必要等到中央联合调查组彻底结案、离开汉东后,才能重新启动。 一件件重担,此刻一一从肩上卸下,半年前还未进京时的轻松感再次包裹住了他。 现在,什么宏图大业,都被他暂时抛诸脑后,他就只想回到自己在京海家中。 一头栽进自己那张松软的小床,拉上窗帘,好好的睡上一觉。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14章风波后的平静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日上三竿,窗外阳光刺眼,梁瑜才被楼下飘来的饭菜香气唤醒。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缝里都透着久违的舒坦,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洗漱下楼。 厨房里热气腾腾,韩玉秀知道宝贝孙子回来了,特意起了个大早,烧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的拿手好菜。 红烧肉油亮诱人,清蒸鱼鲜香四溢,香味霸道地充盈着整个屋子。 梁瑜彻底卸下了在外面端着的沉稳架子,趿拉着拖鞋就摸到了餐桌边。 他一眼就瞄中了那盘色泽红润的红烧肉,想也不想,直接上手就拈起一块最大的。 飞快地丢进嘴里,烫得直哈气,却一脸满足地大嚼起来。 “像什么样子!”正在摆碗筷的梁盼盼女士嫌弃地皱起眉头。 眼疾手快地一巴掌轻拍在他还想再拿一块的手背上,“多大的人了!洗手了吗?要吃拿筷子去!” 梁瑜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嘴里还含糊不清:“好久…好久没回家了嘛!太想念奶奶的手艺了,外面的馆子,拍马也追不上这味儿!” 这话正好被端着汤出来的韩玉秀听见,老太太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孩子想吃就吃点,你小时候不也总喜欢用手淘着吃饺子?一个样儿!” 梁盼盼被亲妈揭了短,脸上有点挂不住,无奈地嗔道:“妈!我这正教育他呢!” 她顺势一把拉住还在得意咂嘴的梁瑜,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探究:“哎,妈问你个正事,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梁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有点飘忽:“妈...您...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梁盼盼瞥了他一眼,一副你少装的表情:“怎么不能问?这放了寒假以后,人家小钰都来过好几趟了! 每次来都问你有没有回来过,我说没有,她那失落劲儿。 看得我都心疼,就跟那电视剧里演的被负心汉辜负了的小媳妇儿似的。” “哎哎哎!打住打住!”梁瑜赶紧打断了母亲的发言:“妈!您这比喻…也太离谱了!我像那种人吗?” 梁盼盼却神秘一笑,显然从儿子这反应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顾自地点头:“小钰那孩子不错,又懂事又漂亮。 就是比你大了那么几岁…不过大点好啊,大点知道疼人,会照顾人…” 梁瑜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母亲,满脸的不可思议:“妈?!您…您什么时候学会这套路下套了?” 记忆中那个朴实得有点木讷的母亲,几个月不见,怎么还进化出八卦和套话技能了? 梁盼盼没好气地轻轻拍了他胳膊一下,带着点小得意:“怎么?在你眼里你妈我就该啥也不会,傻乎乎的啊? 自从去你那小灵通店帮忙,不学着精点儿,钱都能让人骗没了去!你妈我这也是在实践中学习成长。” 梁瑜这才恍然点头,心里有点哭笑不得,当初想着给老妈找个轻松点的营生打发时间。 倒是忘了这年头开店做生意,尤其是通讯店,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好了好了,你们娘俩别光顾着在饭桌边嘀咕了!”韩玉秀端着最后一盘香气扑鼻的清炒时蔬走过来,笑呵呵地招呼 “菜齐了!赶紧的,洗手,吃饭,再不吃这红烧肉可就凉了,凉了就没那个味儿了。” 等吃过午饭,梁瑜特意绕到市中心一家口碑极好的花店,精心挑选并包好了99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捧着这沉甸甸的花束,他心里难免也泛起一丝愧疚。 自从去了京城,他的心思全扑在“做出点成绩”上,对孟钰确实有些疏忽了。 除了她主动打来电话时寒暄几句,其他时间几乎没怎么主动联系。 后来去了汉东调研,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绯莲案爆发后,简直像上了发条的陀螺。 如今好不容易尘埃落定,卸下重担,自然还是得好好安抚一下。 抱着负荆请罪兼重燃火花的心思,梁瑜熟门熟路地来到孟家所在的家属院,轻车熟路地按响了门铃。 门内很快传来崔姨温婉的声音:“小钰,先别看电视了,有人来了,去开门。” “哦,来了。”孟钰应了一声,脚步声由远及近,大门咔哒一声打开,孟钰探出头来:“哪位……” 她的话语还没完全落下,视线就被眼前一大片浓烈炽热的红占据!娇艳欲滴的玫瑰几乎填满了她的视野! 孟钰瞬间愣住了,下意识地顺着花束往后看——果然! 梁瑜那张带着讨好笑容的脸,正从花束后面探出来,冲着她眨眼。 看到这张几个月不见、音信稀疏的脸,孟钰心头那股憋了许久的委屈和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她没好气地白了梁瑜一眼,一句话不说,抬手就要关门! “哎哎哎!别呀!”梁瑜眼疾手快,赶紧用肩膀和半个身子顶住门缝,声音带着夸张的委屈 “小钰!我们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我吗?你看,我可是特意给你带了花呢!多漂亮!” 孟钰抬手就想拍开梁瑜撑门的手:“放手!谁稀罕你的花!” 梁瑜对她的攻击毫不在意,反而顺势将巨大的花束又往前一递,几乎要怼到孟钰怀里,笑嘻嘻地说:“特意给你买的!99朵,代表我的心意!让我进去呗,外头多冷啊!” 孟钰用手臂挡住门框和花束,气鼓鼓地哼道:“你谁啊?你想进去干嘛?” 梁瑜看着她这副傲娇模样,觉得可爱又好笑,索性挤眉弄眼地耍起无赖:“我是谁?真要我说吗?我就是那个想给你送花、想看看你的人呗!” 孟钰被他这直白又带着点调笑的话语弄得俏脸飞红,又羞又恼地骂道: “我…我才不要你的花!连电话都懒得主动打一个,人影也见不着,你还来找我干嘛?!” 还没等梁瑜再施展他那套厚脸皮神功,两人在玄关的动静就吸引了崔姨的注意。 她走到客厅一看,见是梁瑜,脸上立刻绽开温和的笑容:“哎哟,是小瑜啊?真是好久没见着你了!” 梁瑜见到救星般的崔姨,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微微欠身,嘴甜得像抹了蜜:“崔阿姨好!这么久不见,阿姨您还是这么年轻漂亮,气色真好!” 崔姨被逗得掩嘴直笑:“你这孩子,就是会哄阿姨开心!” 她说着走上前,轻轻拉开还堵在门口的孟钰,嗔怪道:“小钰,你干什么呢?小瑜难得过来,不请他进来坐坐,还抵着门,像什么样子?” 孟钰被母亲拉开,踉跄着退后一步,更委屈了,指着梁瑜告状:“妈!你问他!你问他我为什么抵着门!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梁瑜却像条滑溜的鱼,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档,一个箭步就挤进了门! 同时,他无比自然地将那束巨大的玫瑰花转向崔姨,双手奉上,笑容无比真诚: “阿姨!这花是送给您的!祝您永远像这花儿一样年轻漂亮,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舒心顺意!” 崔姨先是一愣,随即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逗得开怀大笑。 她一边接过那沉甸甸花束,一边侧身热情地邀请:“哎哟,小瑜你这孩子太有心了!阿姨谢谢你的花,也承你吉言! 快进来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晚上阿姨给你烧你爱吃的鱼!” 梁瑜脸上笑容更盛,一边连声道谢:“谢谢阿姨!那我可太有口福了!阿姨的手艺我可太想念了!” 一边脚步轻快地越过还在原地发懵的孟钰,熟门熟路地就往客厅里走。 孟钰呆呆地看着梁瑜那得意洋洋溜进去的背影。 又看看妈妈怀里那束本该属于自己的红玫瑰,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不是..这...这花不是...他...他怎么就进去了?” 下一刻,崔姨抱着花,看着还杵在门口的女儿,又好气又好笑地催促道: “傻丫头,还愣着干嘛?把门关上啊!这么大敞着,暖气都跑光了!” 孟钰这才如梦初醒,带着一肚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和一丝被忽略的委屈。 “砰”地一声,有些用力地关上了门,这梁瑜,几个月不见,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15章一个不行那就两个 趁着泡茶的功夫,崔宜拉住还在生闷气的孟钰,低声问道:“小钰,跟妈说说,到底闹什么脾气呢?脸拉得老长。” 孟钰见母亲终于肯听,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涌了上来:“还不是梁瑜这么久了一个电话都没主动打给我。 我打给他,他不是在忙就是匆匆说两句就挂” 崔宜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小钰啊,如果你心里想找的,是一个能时时刻刻围着你转,甜言蜜语哄着你的人。 那妈劝你,趁早消了跟梁瑜在一起的心思。”她看着女儿的眼睛,认真道:“ 他未来要走的路,注定他…不可能只是一个顾着家里小情小爱的男人。” 孟钰有些急切地辩解:“妈!我也不是非要他整天围着我转! 我知道他有他的事,我就是…就是希望他也能多关心关心我。 让我感觉到他心里是有我的,不是可有可无的…” 崔宜看着女儿倔强又委屈的样子,心疼地摇了摇头:“傻孩子,妈当然懂你的心思,可是你想想梁瑜他家里是什么背景? 咱们家呢?说句实在话,跟别人比还行,可跟梁家可真谈不上什么门当户对。 他能跟你在一起,顶着的压力也不会轻,这些他跟你提过吗?你也该多体谅体谅他的不易。” 孟钰闻言,咬着下唇,默默地低下了头。母亲说的这些,她心里何尝不清楚? 可是,她也是第一次真心喜欢一个人,内心深处,那份对恋人温存关怀的渴望,依然炽热。 崔宜见女儿听进去了,便拿起泡好的茶,将一杯塞到孟钰手里,柔声道:“妈呢,是真心希望你们能走到最后的。 梁瑜这孩子,有担当,人品正,是个靠得住的,可未来的路怎么走,终究要看你们自己。” 她拍了拍孟钰的手背:“我去买些菜,你把茶给梁瑜送过去,别拉着脸了,啊?” 崔宜说完,利落地走出厨房。她拿起衣架上的包,对着客厅沙发上的梁瑜露出和煦的笑容: “小瑜啊,阿姨出去买点菜,让小钰招待你,你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梁瑜闻言立刻站起身,带着晚辈的恭敬: “谢谢阿姨招待,要不我陪您一起去吧,还能帮您提提东西。” 崔宜换好鞋子,笑着婉拒:“不用不用!你就安心坐着休息,看看电视,等阿姨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梁瑜见此也不再客套,笑着应道:“好,那就麻烦阿姨了。” 待崔宜离开,家门轻轻关上。 孟钰端着那杯热气腾腾的茶,走到客厅,轻轻放在梁瑜面前的茶几上,声音淡淡的:“喝茶。” 梁瑜敏锐地察觉到孟钰情绪不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带着心事。 他放下遥控器,身体微微前倾,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看着像有心事?跟我说说?” 孟钰摇了摇头,没说话,默默地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窗外。 梁瑜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更是纳闷了,客厅里一时陷入了有些微妙的安静。 就这么一个心思放空,一个满心纳闷。 纳闷的梁瑜下意识地端起茶杯,想喝口水再缓解一下这气氛。 结果没注意温度,一大口滚烫的茶水猛地灌了进去。 “噗——咳咳咳!”梁瑜被烫得瞬间全喷了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舌头火辣辣地疼。 孟钰被这动静吓得一激灵,回过神看到梁瑜狼狈的样子,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赶紧抓起桌上的纸巾就冲过去帮他擦拭胸前的茶渍,没好气地责备: “你傻啊你!刚泡好的茶喝这么大口!烫坏了怎么办?” 梁瑜被烫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含糊不清地说道:“烫…烫死我了…感觉舌头…舌头好像起泡了…” 孟钰一听更急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冰块敷一下!”说着就要转身去厨房。 梁瑜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等等!先帮我看看,是大水泡还是小水泡?” 他仰起头,张开嘴,一副伤情严重需要立刻检查的样子。 “哎呀!先拿冰块!”孟钰想抽回手,但梁瑜抓得很紧。 看着他带着点耍赖又无比认真的眼神,孟钰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凑近了些:“行行行,给你看,张大点!” 梁瑜立刻乖乖地仰头张大嘴巴,努力把舌头伸出来一点。 孟钰皱着眉,凑近了仔细查看他红彤彤的舌尖:“哪里起泡了?我没看到啊…你感觉是哪个位置……” 她的话音未落——梁瑜一直蓄势待发,他猛地收紧手臂,将毫无防备的孟钰拉进怀里。 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后颈,毫不犹豫地低下头,精准地吻住了她因惊讶而微张的唇! “唔?!”孟钰瞬间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等反应过来,她立刻羞恼地用手拍打着梁瑜的手臂,试图挣扎。 好不容易得逞的梁瑜哪会轻易放过,他顺势站起身,一个利落的转身。 就将孟钰轻轻压在了柔软的沙发靠背上,他的吻彻底封住了孟钰所有的抗议。 起初孟钰还在挣扎,但梁瑜的怀抱坚实而温暖,他的吻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让她紧绷的神经和委屈的情绪,如同冰雪般渐渐消融。 她的推拒慢慢变成了无力的捶打,最终,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腰。 这个绵长的吻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直到孟钰感觉快要窒息,才用力拍打梁瑜的肩膀示意。 梁瑜这才意犹未尽地缓缓离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喘息着:“现在…还生气吗?” 孟钰脸颊绯红,用手背揉了揉被吻得有些发麻的嘴唇,嗔怪道:“你…你起来!谁…谁让你突然亲我的!无赖!” 没得到满意答案的梁瑜再次低头,不容分说地又吻了上去。 再次松开时,梁瑜的鼻尖几乎蹭着她的鼻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还生气吗?” 孟钰原本还想嘴硬怼他两句,但一抬眼就撞进他跃跃欲试的眼神里,瞬间怂了。 她红着脸,别开视线,小声嘟囔道:“不…不生气了…你快起来…哪有你这样哄人的…” 梁瑜这才满意地低笑一声,带着不舍地松开了她,将她拉起来坐好。 他自己也坐回原位,顺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理直气壮地说: “谁让你不愿意好好听我解释?我只能用行动来表达了。” 孟钰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带着娇嗔的羞恼:“无赖!” 梁瑜长臂一伸,一把将孟钰搂进怀里,低笑着在她耳边说:“嗯,我是无赖,那你是…无赖夫人?” 孟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和安心,轻哼了一声,象征性地扭了一下,却没有真的挣开。 梁瑜感受到怀中人的顺从,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得逞又满足的笑意。 前世听来的那句话果然没错——一个吻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两个,诚不欺我啊。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 116章 去京海审查中心办业务 两人就这么静静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时光。 “滴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梁瑜拿出来瞥了一眼屏幕,是蒋伟发来的短信:已抵达京海,资料齐备。 梁瑜微微一怔,昨晚才联系蒋伟,让他带着一家公司的资料来京海。 既然京州那边暂时无法推进,不如亲自跑一趟京海的审查中心,实地看看黑名单制度的落实进度。 没想到蒋伟的动作如此神速,这么快就带着资料从京州赶到京海了。 梁瑜下意识地偷偷瞄了一眼身旁孟钰的脸颊,好不容易才哄好。 现在拍拍屁股就走,不会又惹得这位爆发第二阶段吧? 他这心虚的一瞥,瞬间被孟钰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猛地坐起身,狐疑地审视着他:“谁的短信啊?怎么看了之后,一副做贼心虚对不起我的样子?” 梁瑜赶紧换上灿烂的笑容,直接把手机屏幕亮给她看:“是蒋哥,我同事,他带着资料来京海了。 我得去趟市政府的审查中心,看看新制度的实际落实情况。” 见是工作上的正事,孟钰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轻轻“哦”了一声,随即体贴道:“既然是工作上的事,那就快去吧。” 梁瑜反倒有些意外,纳闷地看着她:“你…不生气?” 孟钰摇了摇头,眼神清澈坦荡:“我只是气你不知道主动给我打电话,又不是气你去忙工作,工作是工作,我分得清。” 看着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细微失落,梁瑜心头一动,突然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小钰,帮个忙?跟我一起去一趟?” “啊?”孟钰惊讶的抬起头:“你工作,我跟着去干嘛?我又不懂。” “不懂才正好!”梁瑜眼睛一亮,笑着解释道:“这次去审查中心,我们是打算用一家公司的名义去申请点东西。 主要目的是测试一下新制度黑名单在实际操作中卡不卡壳,流程顺不顺。 到时蒋哥呢,负责在暗处观察记录整个流程和周围人的反应,我呢,得走明面,去窗口办事。” 他顿了顿,看着孟钰,认真地说:你到时就装作我的助理,帮我拿拿文件,观察观察窗口人员的态度、效率。 顺便感受一下市民办事的体验,你记者出身,观察力好,这活儿正合适!” 孟钰被他这一通“需要你帮忙”、“记者观察”的理由说得一愣一愣的。 扮演一个角色参与他的工作,听起来还挺有意思? 她欣喜地起身,动作利落地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穿上:“行吧,梁总!那本助理今天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趟!” 两人走出家属楼,一辆黑色奥迪车无声地滑到近前停下。 蒋伟迅速下车,拉开车门:“梁顾问,材料都在后座了。” 梁瑜笑着点头致谢:“辛苦蒋哥了。”他顺势介绍身旁的孟钰: “这位是孟钰,以前在汉东电视台工作,今天请她一起帮忙,观察一下流程细节。” 孟钰微笑着欠身致意:“蒋哥好。” 蒋伟也回以笑容:“孟记者好。”他示意车内:“快上车吧,外面风大。” 车辆平稳驶向市审查中心,快到目的地时,梁瑜拿起文件对驾驶位的蒋伟道: “蒋哥,我和孟钰先进去,你等我们进去后再进来,方便从不同角度观察。” 蒋伟会意点头:“明白,我会等你们进入流程后,在进入把一些细节完整走一遍。” 车停稳,梁瑜下车绕到另一侧,很自然地替孟钰拉开了车门。 孟钰也习以为常地跨下车,随即才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嗔道:“哎?哪有老板给助理开车门的?穿帮了!” 梁瑜挑眉一笑,带着促狭:“那要不我坐回去,您这位孟助理再请我一遍?” 孟钰没好气地轻推他肩膀:“那不成神经病了啊!快进去吧!”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大厅里人头攒动,各个窗口前都排起长龙。 墙上的电子屏滚动着新标语:“行贿黑名单,清朗营商第一步”。 梁瑜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空间:每个窗口的显眼位置都贴上了统一印制的“黑名单风险提示流程”示意图。 大厅一角,按照梁瑜草案要求设立了一个崭新的“行贿黑名单举报信箱”,旁边还贴着鼓励举报的公告。 但是,信箱的位置极其偏僻,紧挨着洗手间通道,旁边还放着一个巨大的垃圾桶。 梁瑜带着孟钰默默汇入一条队伍,片刻后。 蒋伟也踏入大厅,他一眼便锁定了那个尴尬的举报信箱。 不动声色地拿出微型相机,迅速拍下这极具讽刺意味的画面。 在梁瑜目光关注蒋伟时,一个眼神活络的男人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 “老板,办资质?排到晚上也轮不到你!找王科加急,五百块,半小时搞定!发票都能开!” 他挤挤眼,拇指隐秘地朝某个办公室方向指了指。 梁瑜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谢了,但我们时间宽裕,还是排一排吧。” 那男人嫌弃的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带个这么好看的小助理,还以为是个什么阔少,原来是个抠门铁公鸡。” 孟钰一听就不乐意了,虽然夸她漂亮但也不能骂人啊。 梁瑜赶忙轻轻按住她手臂,低声道:“冷静,孟助理!别忘了咱们的正事,跟这种人计较,不值当。” 孟钰闻言只得压下火气,愤愤地扭过头去。 那黄牛见状,也冷哼一声,悻悻地走开了。 梁瑜拍拍她的肩:“好了,这种人遍地都是。难不成让你爸把他们都抓光?” 后面的蒋伟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迅速的将那人摄入照片。 两人交谈中,旁边窗口的一个刚来的西装革履的男人直接绕过队伍。 将一盒中华烟顺着窗口缝隙滑进去,熟稔地笑道:“李姐,麻烦您了,我们公司的变更申请。” 里面的中年女办事员眼皮都没抬,熟练地将烟扫进抽屉,拿起材料:“等着吧,一会儿叫你。” 蒋伟的身影如同幽灵般移动,再次精准地捕捉到了这违规交易的瞬间。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17章我是试点局驻汉东调研组顾问,梁瑜。 枯燥的排队时间漫长难熬,若非孟钰在身边低声交谈解闷。 梁瑜几乎要被这沉闷的空气和缓慢的节奏压垮——没有智能手机消磨时光,干站着排队简直是种酷刑。 就在这时,前面的窗口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一个穿着工装、满脸愤懑的中年男人拍着台面: “凭什么不给我过?!我材料齐全!就因为三年前那个姓张的包工头出过事?他早不是我公司的人了!你们这是搞连坐!” 里面的办事员冷着脸:“系统里有提示,关联企业有历史不良记录,需要进一步核查。等着吧。” “核查?核查多久?十天半个月?我这工地等着开工!你们这是要把人逼死!”男人气得浑身发抖。 梁瑜的心猛地一沉。他捕捉到了关键词——“系统提示”、“历史不良记录”。 这就是那套靠人脑记忆的黑名单最大的弊端,看来京海在具体执行层面,不仅流于形式,更成了懒政刁难的借口。 男人最终被保安劝离,梁瑜不动声色地靠近那个窗口,只听办事员对旁边同事低声抱怨:“烦死了,又是这种破事。 上面就发了个名单,说这几家公司老板以前行过贿还是怎么的。 让注意,注意个屁!谁知道真的假的?查又没地方查,卡着人家又闹,里外不是人!” 梁瑜接过孟钰手中的资料递了进去,打断了他的话语:“同志,您好,我来办这个三级建筑资质的年审。” 办事员头也不抬,手指在一张打印模糊的清单上划拉着:“嗯…营业执照副本原件复印件、资质证书原件复印件…”他语速飞快,像在念经。 “都带了,您看看。”梁瑜把材料整理好推过去。 办事员终于抬眼,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手指突然停在审计报告某一页: “你这审计报告,签章有点模糊啊,不行,得重新找事务所盖个清晰的章。” 梁瑜皱眉:“同志,这是原件,事务所正规章,扫描件可能有点失真,但原件很清楚啊。” “我说不行就不行!下一个标准就是要清晰可辨!下一个!”办事员不耐烦地挥手,像驱赶苍蝇。 梁瑜没动,眼神沉静下来问道:“同志,哪份文件规定了签章清晰度的具体标准? 您能给我看看吗?或者,我该去找哪个部门确认这个标准?” 办事员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小子会较真,他恼怒的回道: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规定就是规定!你不服气去找我们领导投诉啊!后面人等着呢!” 周围的视线瞬间聚焦过来,身后排队的人群也响起不满的催促声:“小伙子别磨蹭啊!”“就是,快点啊!” 梁瑜没再争辩,默默收回材料,他清楚,这不是一个人的刁难。 而是整个系统自由裁量权过大、缺乏监督和标准化流程的缩影。 权力哪怕再小,一旦失去约束,落到具体执行者手中,就可能成为折磨人的工具。 走出令人窒息的队伍,孟钰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忍不住低声抱怨: “我的天,我算是亲身体会到了!这叫办事?等了整整俩小时。 就等来一句重印,我这辈子都没在哪个机构等过这么久!” 梁瑜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却异常坚定:“这就是普通企业和群众日常面临的办事难,也正是我们必须整改的核心痛点之一!” 这时,蒋伟也悄然靠拢过来,看到梁瑜手中的材料原封不动,有些诧异:“梁顾问?这么快…没办成?” 梁瑜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地看向审查中心深处: “没办,蒋哥,帮我查一下市行政审查局局长的办公电话。 我要亲自向他请教一下,这些乱象,到底该由谁来负责。” 蒋伟的效率极高,不到五分钟,一个电话号码就发到了梁瑜的电话上,后面还附注了名字:市行政审查局局长,王琦。 梁瑜拿出电话,直接拨通了王琦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一个带着点官腔和些许被打扰不耐的男声传来:“喂?哪位?” 梁瑜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寒暄,开门见山:“王琦局长吗?我是试点局驻汉东调研组顾问,梁瑜。”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梁瑜这个名字。 在普通百姓中可能不显,但在体制内特定层级。 尤其是最近关注黑名单制度试点的人耳中,分量极重。 “梁…梁顾问?”王琦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一个调门,那份不耐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哎呀!梁顾问您好您好!您怎么…到京海来了?也没提前通知一声,我们好安排接待……” 梁瑜直接打断了对方客套的试探,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冷峻: “王局长,接待就不必了,我现在就在市行政审查中心办事大厅。” “啊?!”王琦的声音透出真正的慌乱,“您…您在大厅?视察工作吗?您看这事闹的,我马上过来!马上!” “不必过来。”梁瑜的声音斩钉截铁,“我打电话,是向你反映并核实几个问题。 同时,也是作为制度试点顾问,了解一下京海市在行贿黑名单制度落地执行过程中的实际情况。” “您说!您请说!我一定高度重视,立刻整改!”王琦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惶恐。 梁瑜条理清晰,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王琦心上: “第一,举报信箱设置问题。按照试点草案要求,举报信箱应设置在醒目、便于投递的位置。 但我在大厅看到的信箱,这是否符合‘醒目、安全、便于投递’的要求? 这种形同虚设的设置,是设计失误,还是你们刻意为之?” “这…这…”王琦冷汗都下来了,“梁顾问,这…可能是下面人图方便…我立刻让他们整改!立刻挪位置!” 梁瑜没理会他的解释,继续道: “第二,办事流程标准化与自由裁量权滥用问题有严重问题 请问,这是个别人员素质问题,还是贵局普遍缺乏明确的、可量化的受理标准? 这种自由心证式的刁难,是否已成为某些环节的潜规则?” “竟有这种情况?!反了天了!”王琦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梁顾问,您放心!这是严重的作风问题! 我马上调查!严肃处理涉事人员!我们一定加强培训,完善标准!” “第三,”梁瑜的声音更冷了几分,“贵局既然存在黄牛公然在大厅内招揽加急业务,明码标价,并指向特定办公室。 这种公开的权钱交易,就在审查中心大厅内堂而皇之地上演! 王局长,对于这种系统性、公开化的违规违纪甚至违法行为。 你作为行政审查局的主要负责人,是否知情?你的日常监管是如何落实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王琦粗重的呼吸声。 梁瑜点出的这三点,刀刀直指要害这已经不仅仅是作风问题了,而是严重的廉政风险和管理失控!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18章一个小时的整改 梁…梁顾问…”王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绝望,“我…我失职!我严重失职!我向您检讨!我向组织检讨! 我…我立刻组织全局整顿!彻查您反映的问题! 涉事人员,无论涉及到谁,一律严惩不贷!请您…请您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梁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穿透性的冷静: “王局长,我不是来听检讨的,作为行贿黑名单制度的试点顾问。 我关注的是制度能否真正落地生根,发挥实效。 而不是流于形式,甚至成为新的寻租工具和群众负担! 京海作为重要试点城市,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令人震惊,也令人痛心!” 他顿了顿,给了对方巨大的心理压力,然后才沉声道: “我的企业资质年审材料还在手里,我给你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我会再次到同一个窗口提交材料,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标准明确,流程顺畅,环境清朗的办事大厅 同时,对于你局存在的系统性管理问题和廉政风险。 请于三日内向市委、市政府,并抄送一份给试点工作小组,提交一份深刻的剖析报告和全面整改方案。” 说完,梁瑜没有等王琦再作任何保证或辩解,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脸上那层冰冷严肃的官方面具瞬间褪去,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他转向一直屏息凝神旁听的孟钰和蒋伟,微微吐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坚定: “好了,问题反映上去了,蒋哥,麻烦你继续观察,尤其是这一个小时内大厅的变化。” 孟钰看着梁瑜,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一种全新的认知。 刚才那个打电话的梁瑜,气场强大,步步紧逼,与她熟悉的那个温和甚至有点痞赖的梁瑜判若两人。 这就是他工作的另一面?这就是他现在的能量和方式? 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梁瑜肩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和他所掌握的巨大力量。 蒋伟则是对梁瑜的处理方式心领神会,梁顾问这一手“精准点穴”加“限期整改”。 既给了对方压力,又给了整改机会,更重要的是。 将试点观察直接变成了现场督办,效率极高! 他立刻点头:“明白,梁顾问!我这就去,保证把细节都记录下来!”说完,迅速隐入了大厅的人流中。 大厅的时钟,滴答作响,无形的压力,正从梁瑜挂断电话的那一刻起,迅速弥漫至整个京海市行政审查局。 一场关乎制度威信和官员前途的一小时大考,悄然拉开了序幕。 时间不觉间来到了一个小时的期限。 梁瑜看了眼手表后站起身,整了整衣襟,孟钰和蒋伟也立刻跟着站起。 “时间快到了。”梁瑜拿起那份被退回的材料,目光平静的看向审查中心:“我们再去会会那位同志。” 梁瑜走入大厅,在门口站定时,里面的情景已经完全不同。 那个紧邻垃圾桶的举报信箱,已经出现在正对大门的黄金位置。 大厅广播不间断的传出铿锵有力的宣言:“......为优化营商环境,提高办事效率,即日起,我中心将严格执行标准化服务规范! 落实一次性告知、首问负责、限时办结! 严禁推诿扯皮、态度生硬、人为设置障碍!欢迎广大群众监督举报!举报电话……” 原本梁瑜排队的三号台已经暂停服务,人员被有序的引导至之前空置的六号台。 各个窗口后面,原本散漫、冷漠的面孔彻底消失。 办事员腰杆不自觉地挺直,虽然依旧忙碌,但动作明显加快。 脸上也努力挤出笑容,回答问题的语气更是耐心温和。 梁瑜和蒋伟虽未着制服,但那份沉稳从容的气场,甫一站定便吸引了整个大厅的注目。 排队的人群中响起低低的议论,这些久经沙场的企业办事员们自然心知肚明。 刚刚审查中心的改变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几个领导模样的人从内部冲出,那是一顿整改,忙的脚不沾地。 这种情况下,不是领导视察就是上层施压。 现在看来他们也没猜错,不过这视察的领导是不是有点太年轻了。 梁瑜早已习惯这种目光,他平静的走向那个三号窗口。 刚才男办事员远远看到梁瑜走来,身体明显一僵。 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握着鼠标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梁瑜再次将材料递了进去,语气平淡:“同志,还是办三级资质年审,材料您再看看。” 那办事员几乎是双手颤抖着接过材料,连头都不敢抬,语速快得像背书: “好的好的!营业执照副本原件复印件、资质证书原件复印件…都齐了! 审计报告…签章…清晰!非常清晰!符合标准!完全符合!” 他根本不敢挑任何毛病,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那份审计报告,只是机械地翻动,然后飞快地在电脑上操作。 “请…请您稍等,马上录入系统!马上出受理回执!”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敲击键盘,额头上汗珠滚落。 不到两分钟,一张盖着鲜红受理章的“受理回执单”被办事员用双手毕恭毕敬地递出窗口: “同志!您的申请已正式受理!这是回执!我们会以最快速度处理!感谢您的配合与理解!” 梁瑜接过回执,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点点头:“谢谢。” 蒋伟靠近一步,低声道:“梁顾问,柜台后面,有两个人一直在紧张地观察这边,其中一个应该是中心负责人。” 梁瑜“嗯”了一声,目光迅速的扫向蒋伟所指方向。 那位被注视的领导——王琦,见梁瑜看过来,脸上瞬间堆满热切的笑容,连忙从柜台后绕出,小跑着迎了上来: “梁顾问!您好您好!我是王琦,刚跟您通过电话的行政审查局局长! 我…我这是专门下来看看,确保窗口的服务整改到位,运行有序!”他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 梁瑜没有理会他找的台阶,但还是伸出手:“王局长。” 王琦立刻双手紧紧握住,微微欠身:“哎呀,太感谢梁顾问亲自莅临指导,深入基层体察实情了! 要不是您及时发现问题,点醒我们,这些毒瘤还不知要隐藏多久,危害多大!我们已经深刻认识,立行立改,请您放心!” 梁瑜抽回手,目光锐利地直视王琦,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王局长,这一小时的高压,确实像一剂速效药。 它能清除几只表面的苍蝇,挪开碍眼的信箱,让窗口暂时高效起来。”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但......真正要根除的病灶,是滋生权钱交易的腐败土壤。 是流于表面的形式主义是根深蒂固的特权思想和懒政惰性! 这些沉疴痼疾,不是一个小时的恐慌性整改就能解决的,表面的光鲜,掩盖不了内里的溃烂。” 王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立刻拍着胸脯表态:“是是是!梁顾问批评得对,一针见血!您放心,这绝不是一阵风! 我一定以刮骨疗毒的决心,全力纠察整改!彻底肃清歪风邪气,还审查中心一片真正的净土!” 梁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话锋陡然一转,直指核心:“我看中心的‘黑名单’制度执行,还停留在原始的纸面记忆阶段。 该配套建设的联网企业信用信息库,何时能真正落地运行?” 王琦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为难之色,搓着手诉苦:“哎呀,梁顾问,这个…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啊,建设企业信用信息库。 这需要市里政法口牵头立项,需要专项资金和技术支持。 我们中心层面实在是力有不逮,权限有限啊……”他熟练地将皮球踢向了市政府。 梁瑜闻言没有犹豫,直接转身,对蒋伟发出清晰果断的指令: “蒋伟同志,帮我立刻联系京海市主管经济工作的常务副市长,我要直接与他通话。”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19章利剑斩的不只是窗口刁难 蒋伟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掏出电话,手指在按键上快速操作。 整个大厅仿佛瞬间被无形的压力冻结,连循环播放的广播都显得格外刺耳。 空气中只剩下蒋伟拨号时微弱的按键音,以及王琦陡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王琦脸上的谄笑僵住,他额头上刚擦去的冷汗又瞬间涌了出来。 直接联系常务副市长?!这位试点局下来的顾问行事也太…太不按常理了! 竟是连场面上的官样文章都省了,直接越过他这个局长直通市府高层! 蒋伟很快将电话递到梁瑜面前,低声道:“梁顾问,接通了,是赵副市长。” 梁瑜接过电话,没有多余的寒暄,语气沉稳而直接:“赵副市长,您好,我是试点局驻汉东调研组顾问梁瑜。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感到意外和压力。 随即传来一个努力维持平稳、带着明显客套的声音:“梁顾问!您好您好!久仰大名! 您亲临我们京海指导工作,真是让京海蓬荜生辉! 有什么指示,您请讲,京海一定全力配合落实!” “指示谈不上。”梁瑜开门见山,话语直指核心“我正在市行政审查中心现场调研。 关于建设联网企业信用信息库,这是黑名单制度落地的核心支撑,也是试点工作的硬性要求。 王琦局长向我反映,此事需要市政法口牵头立项。 涉及专项资金和技术支持,中心层面力有不逮。” 梁瑜的话音清晰地在安静的大厅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王琦心上,这是把他拉出来当枪头了。 但他也只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头埋得更低。 “赵副市长,”梁瑜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作为主管全市经济工作的常务副市长。 这项工作进度迟缓,直接影响中央试点在汉东省、京海市的推进效果。 我想请问,市府层面对此项工作的具体安排和时间计划是什么? 卡点在哪里?需要试点局协调哪一层级的资源予以破局?” 梁瑜一连串的问题,精准、直接,毫不拖泥带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电话那头的赵建波显然被问住了,沉默了几秒,才带着明显的为难和推诿之意开口: “梁顾问!这个……这个信用信息库建设,确实是个系统工程,牵涉面广啊! 技术标准、数据安全、部门协调……千头万绪! 我们市里班子高度重视,一直在积极研究、稳步推进。 但您也知道,这种涉及全局的基础性工程,往往需要更高层面的顶层设计和统筹规划……”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亲近和甩锅的暗示:“尤其是这企业信用信息,很多关键数据,特别是涉及跨区域。 跨行业的企业背景和关联方信息,很大层面集中在京州啊! 没有京州方面的鼎力支持和数据共享接口,我们这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事儿……恐怕真得京州市分管经济工作的主要领导亲自鼎力推动才行。 他们掌握的信息资源更全面,政策协调力度也更大,推动起来事半功倍……” “京州市分管领导?”梁瑜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 “对对对!”赵建波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接话 “就是丁义珍副市长!他主管京州市经济、招商引资,还兼任着光明区区委书记。 是市里举足轻重的实权领导!说话极有分量! 而且他.......对于这类信息整合、优化营商环境的新举措,一向思路开阔,很有想法和魄力。” 梁顾问,您看是不是……由您这边直接跟丁副市长沟通一下? 或者我们京海这边,可以全力配合您去京州协调?” 赵建波这番话,表面上是积极提供解决方案。 实则是迫不及待的将皮球用力地踢向了京州市。 他深知丁义珍的能量和背景,也深知这位京州副市长的难缠。 但他更清楚试点局的尚方宝剑,不是他一个地级市副市长敢碰的。 “丁义珍副市长?”梁瑜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审查中心大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这个名字,他还是熟悉的,他是前任省委书记赵立春秘书出身,也是“秘书帮”的成员之一。 丁义珍作为李达康的副手,在京州乃至汉东的能量,堪称盘根错节,炙手可热。 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一个京州,不过这个汤姆丁的存在。 对于汉东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隐患,是急需要解决的,毕竟汉东那来这么多山头啊。 “好,我知道了。”梁瑜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感谢赵副市长提供的信息,试点局会跟进处理。”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直接结束了通话,将电话递还给蒋伟。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王琦大气不敢出,额头的汗珠滚落。 梁瑜转过身,目光再次扫过噤若寒蝉的王琦,扫过那些僵硬的窗口,最后落在手中那张刚刚高效办出的受理回执上。 试点局这次要斩向京海的利剑,要斩断的,绝不仅仅是窗口的刁难。 梁瑜的眼神无比坚定,他收起回执,对蒋伟和孟钰沉声道:“走吧。”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20章去府城 在王琦一路谦卑的相送下,三人来到车旁。 梁瑜停下脚步,转身与王琦最后握手道别:“王局长,就送到这里吧,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把审查中心的整改落到实处。” 王琦腰微躬,双手紧握梁瑜的手,脸上堆满笑容连连应承:“是是是!梁顾问您放心!我们一定深刻领会,全力整改,确保改革到位!” 梁瑜颔首,不再多言,从孟钰拉开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辆缓缓启动驶离。孟钰从后视镜收回目光,拍了拍梁瑜的肩膀:“那王局长还在原地杵着呢,跟尊石狮子似的。” 梁瑜也瞥了一眼后视镜,王琦的身影凝固成一副谦恭目送的剪影。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有这份心思,用到服务群众上才是正道。” 孟钰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拆穿:“行了啊梁大顾问,车上没外人,快收起你这副官腔,哪儿学来的这么多套话?” 梁瑜轻笑着,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心里真这么想,话自然就带出来了。” 开车的蒋伟沉稳地接话道:“梁顾问起草制度时,本就倾听了大量基层声音。 基层是根,根深才能叶茂,梁顾问常说自己是群众中来的,对这些问题自要看得更透,抓得更准。” 梁瑜谦逊地摇了摇头:“蒋哥过誉你了,我只是比一些人更愿意去看那些被忽视的角落,忽视的意见。 很多关键意见,还是靠你汇总梳理、圈出重点,我才能精准把握群众所需。” 蒋伟从后视镜里回以真诚的笑容:“我也是在您的思路框架下做事。” 孟钰看着两人开始互捧,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果断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 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屏蔽了这场关于群众路线的心得交流会。 车辆很快稳稳停在了下午的位置。 梁瑜和孟钰下车后,孟钰扶着车门对蒋伟挽留道:“蒋哥,上去吃了饭再走吧?” 蒋伟笑着摇摇头:“不麻烦了。我得直接赶回京州,把今天的情况跟调研组汇报一下,就不多耽搁了。” 孟钰闻言也不强求:“那行,蒋哥下次来,提前跟梁瑜说一声,我们好好给你接风!” 梁瑜此时上前笑着挥手告别:“今天辛苦蒋哥了,路上注意安全。” 蒋伟笑着点头应道:“好嘞,你们快进去吧,外边凉。” 目送蒋伟的车子汇入车流,两人才转身走向家属楼。开门的是刚下班回家的孟德海。 “孟叔。”梁瑜微微欠身,带着晚辈的恭敬。 孟德海看着眼前的梁瑜,眼神复杂,似有千言万语。 可最终却只是化作了嘴角一抹温和的笑意:“回来了?” 崔姨听到动静也从厨房探出头来,招呼道:“回来啦?快洗手,准备开饭!” 众人围坐餐桌。孟德海拿出珍藏的一瓶好酒,先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看向梁瑜:“小瑜,陪我喝点?” “好,陪您喝点。”梁瑜没有推辞,起身双手接过孟德海递来的酒杯。 崔姨一边布菜,一边随口问道:“你们俩下午去哪儿了?回来也没见人影。” 孟钰夹起一块红烧肉,忍不住抢答:“妈,别提了!我们下午去了市审查中心!” 她放下筷子,语气带着明显的抱怨:“那地方环境可真差劲,黄牛明目张胆地拉活儿! 我们排了两个小时队,腿都站麻了,结果那办事员眼皮一翻。 就一句印章不清晰不行就给打发了!这不是明摆着刁难人嘛!” 崔姨一愣,有些疑惑:“你们去审查中心办什么业务了?” 孟钰朝梁瑜努努嘴:“喏,这位梁顾问找了个材料当由头,非要去体验一下京海审查中心的服务! 看完那场面,他也忍不住一个电话就把那个王琦局长叫来了,要立刻整改。” 孟德海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眉头微蹙,沉声道:“最近市里上下都在配合王波书记。 推进全面从严治理,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纰漏。” 梁瑜忽然举杯敬向孟德海:“孟叔,今晚咱们不聊那些大事,就好好喝一杯。” 孟德海会意地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与梁瑜轻轻碰杯。 崔姨嗔怪地瞪了挑起话头的孟钰一眼,转而认同地给梁瑜夹了一大筷子菜:“工作上的事,你们爷俩有数就行。 家里的饭桌啊,还是说点轻松的好,不然我可都插不上嘴喽。” 孟钰被母亲一瞪,也变得老实了,乖乖的低下头扒饭。 一顿温馨的晚餐结束,梁瑜向孟德海和崔姨道别后,孟钰送他来到院门口。 梁瑜回身,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了,就送到这儿吧。” 孟钰笑着拍开他作怪的手,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带着点小狡黠:“哎,梁瑜,我们出去玩吧?” 梁瑜有些意外的问道:“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 “不是今晚!”孟钰连忙摇头,兴奋地说,“我是说,我们去府城玩吧!” 梁瑜闻言更疑惑了:“怎么突然想去府城了?” 孟钰掰着手指数起来:“我喜欢的明星在府城开演唱会啊! 而且听说那边的火锅特别地道,香得很!还有,我们不是还能顺便去看看李叔嘛!” 梁瑜听着她列出的三个理由,对火锅和探望李叔没什么意见,只是挑眉问道:“你还追星?追谁啊?” 孟钰看他那副有点酸溜溜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立刻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指着背面贴着的偶像贴纸: “喏,就是她!张茵!唱歌可好听了,你肯定也听过!” 梁瑜看清贴纸上的女孩,确实有点印象,听过几首她的歌,便点头应允: “行吧,你想去就去,反正我这两天也没安排,就陪你走一趟。” 他还有一点没明说——试点局的三个调研组中。 其中一组就在府城,也正好借机去了解下情况。 孟钰见梁瑜答应,一双桃花眼瞬间弯成了月牙儿:“太好了!那我明天就订票!”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21章我不喜欢这位同志。 梁瑜走在回家的路上,丁义珍的问题再次浮上心头。 对于贪腐干部是一定清理的,何况他还拖慢了制度进程。 想到丁义珍,他思绪不由延伸——此番中央巡视组高规格入驻汉东。 是否会成为催化剂,加速那早已注定的棋局? 汉东的此次绯莲案震动京城,上面绝不可能再让刘省长继续代掌汉东。 至于高育良,手下的副书记涉案,他这位书记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 既然汉东本土已无值得托付的稳定力量。 那么沙瑞金的空降,恐怕会提前到来,绝不可能像原轨迹那样拖上三年。 念及此,梁瑜从口袋中掏出电话,在通讯录中精准地找到了李达康的号码,拨了出去。 丁义珍这个隐患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岂非将自己的力量,给钟家女婿做了件嫁衣?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李达康温和却清晰的声音:“喂,是小瑜吗?” “是我,李叔。”梁瑜轻笑着回应,“没打扰您吧?” 李达康放下手中的文件,从办公桌后起身踱到窗边,语气轻松:“哪儿的话,刚吃完饭,正想好好散散步消消食呢,你这电话来得正好。” “那还真是巧了。”梁瑜顺势切入正题,语气变得认真,“李叔,有个情况,我觉得需要跟您沟通一下。” 李达康立刻道:“太生分了!说什么汇报沟通,有什么想法你尽管提,我求之不得。” 梁瑜不再客套,直指核心:“我今天去了趟京海市审查中心调研,问题很突出,黑名单制度落实的差距很大。 究其阻力,关键一点是京州这边的数据共享接口迟迟未能打通,配合度很低。” 李达康闻言,眉头瞬间皱紧:“有这种事?小瑜你放心,明天,明天我一定亲自过问,给你一个明确答复!” 梁瑜语气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力量:“李叔的执行力,我自然信得过。不过,有个情况,我还是想给您提个醒。” 李达康的声音也凝重起来:“你说。” 梁瑜字斟句酌,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是关于京州市的丁义珍副市长,据我所知,他在处理跨区域协作。 特别是数据共享这类关键事务上,态度消极,其他兄弟市意见很大,这绝非是孤立现象。 更重要的是,据我了解,丁义珍同志在原则性方面……可能存在值得警惕的情况。” 听到梁瑜这番措辞严谨却分量极重的话语,李达康心头猛地一沉。 梁瑜的身份和他背后的信息网,绝不会无的放矢。他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李达康深吸一口气,郑重回应:“好!小瑜,你反映的情况非常重要,我高度重视!一定彻查!” 梁瑜点到即止,语气恢复平静:“对于触犯原则底线的干部,我个人态度鲜明。 当然,最终的处置权,还是在您和京州市委手上。” 李达康完全读懂了梁瑜的潜台词和坚定立场,立刻斩钉截铁地保证道:“小瑜你放心!对于任何违纪违法的干部,无论涉及到谁。 我和京州市委的态度都是一贯的、明确的:零容忍!一定依法依规,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挂断电话,梁瑜收起手机,步履沉稳地继续前行,夜风吹拂,带来深冬的凉意。 说起来,自己也算是给这位钟家女婿留了一份“见面礼”了。 若非为了集中力量推动黑名单制度落地生根,赵德汉这条大鱼,他又岂会轻易放过。 梁瑜的预料,确实不差,汉东省纪委书记这个关键位置的空缺,时机微妙得近乎巧合。 京城方面本就计划空降一位纪委书记,绝不可能再让赵立春派系的人继续掌控这柄监督利剑。 如今局面,倒省去了不少博弈的周折,而原定的接任人选田国富,也已开始全面了解纪委的现状与积弊。 京城某处安静的会客室。 沙瑞金放下手中那份沉甸甸的关于汉东的报告,目光沉稳地看向对面的田国富:“国富同志,这次让你先行一步入汉,担子不轻啊。 省里,宣传部、秘书处,乃至方方面面,压力不会小。” 田国富坐姿端正,神情坚毅,闻言坦然一笑:“沙书记,我们是中央空降下来的利剑,压力本就是题中应有之义。 请您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先在这荆棘丛中劈开一条路来!” 沙瑞金赞许地点点头,手指轻轻点了点报告上“刘省长”的名字:“国富同志,对这位目前代掌汉东的刘省长,你怎么看?” 田国富微微皱起眉头,沉吟片刻,直言不讳:“沙书记,我说句心里话,我对这位刘省长,持保留态度。 汉东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作为主要领导,责任无可推卸。 我理解他临近退休,想求个安稳,不愿再沾惹是非。”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但只要还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该为组织站好最后一班岗! ‘顺其自然’?这不是一位中管干部应有的态度!这是不作为,是失职!” 沙瑞金静静听着,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出太多波澜,他微微颔首,缓缓道: “国富同志,你看得很准,顺其自然这四个字,在某些时候,就是一种消极的纵容。 在其位,谋其政,负其责尤其是在汉东当前这个关键当口,任何一点懈怠和‘顺其自然’。 都可能给那些盘根错节的问题以喘息之机,甚至会让试图掩盖问题的人心存侥幸,这位老同志的心态,确实……不合时宜了。” 他停顿了一下,将报告翻了过去,下一份赫然便是专职副书记高育良的报告,他看着报告思考了一番,继续说道: “至于这位高育良同志那边……”沙瑞金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他的处境,恐怕更为微妙。 何黎明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政法系干将。 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无论知情与否,识人不明、管束不严的连带责任是跑不掉的。 他现在最需要的,恐怕是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行动来证明自己。 能否顺利过关,还得看他接下来的表现和中央的考量。” 田国富神情凝重地点头:“沙书记说的是,汉东的局面,比我们预想的可能更为复杂。 纪委这边,我会盯紧每一个环节,无论涉及到谁,都绝不手软。 高育良同志那边,我也会密切关注其动态和相关线索。” 沙瑞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京城的万家灯火,语气坚定而充满力量:“嗯,国富同志,放手去干。 我们这次去汉东,就是要破旧立新,还汉东一个朗朗乾坤!阻力再大,也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田国富也随之站起,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明白!沙书记,我们拭目以待!”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22章再见李审 中午的京海客运火车站外,人流如织。 梁瑜和孟钰各自提着一个行李箱,随着人流来到了入站口。 站口处,身着笔挺藏蓝中山装的李审早已在等候。 他一眼瞥见两人,脸上顿时漾起笑意,立刻快步迎了上来:“梁瑜同志,好久不见了!” 梁瑜看到李审伸出的双手,面对这位对自己有恩的长辈。 自然不敢有丝毫托大,同样伸出双手紧紧相握:“李叔,您太见外了,叫我小瑜就行。” 李审闻言开怀一笑:“好!那李叔我可就不客气了。” 一旁的孟钰早已按捺不住,凑上前伸出手晃了晃:“李叔,您眼里就只有梁瑜,把我给忘啦? 我可是听说您在汉东调研,特意撺掇着梁瑜过来看您的!” 李审被逗得哈哈大笑,与孟钰也握了握手:“哪能忘啊!接到你电话,我这儿可是连休息室都给你们备好了!走,跟我进去聊,外边天冷。” 跟着李审,两人很快通过便捷通道,走进一间安静整洁的休息室。 房间不大,但布置得雅致舒适。靠窗的小圆桌上,还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和一壶热茶。 李审热情地招呼道:“你们来得正好,估摸着还没吃午饭吧?要不要陪李叔提前垫补点?”他指了指桌上的小菜,笑容和煦。 梁瑜放下行李,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菜肴,不禁想到了那时三人在火车上就的泡面,没想到一眨眼就已经过去了近三年: “李叔您太周到了,我们确实有点饿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孟钰更是直接凑到桌边,眼睛亮晶晶的:“哇,李叔您准备的?看着就香!那我可不客气啦!” 李审眼中满是长辈的慈爱,给梁瑜和孟钰递过筷子:“快坐吧,尝尝看,都是站里食堂的拿手小菜,味道还不错。” 三人围坐桌旁,气氛轻松而温馨,李审一边给两人添茶,一边关切地问起他们的近况。 梁瑜简要说了说自己在一个单位实习,孟钰则讲了自己准备考研的情况。 然后便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准备去府城看演唱会的计划。 “张茵的演唱会?”李审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这姑娘的歌我也听过几首,挺有味道,年轻人是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 他看向梁瑜,“小瑜你陪着小钰去放松放松也好,再忙也要劳逸结合。” 孟钰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肴肉送入口中,满足地眯了眯眼,随即看向李审问道:“李叔,您光问我们了,您自己怎么样啊?还顺利吗?” 李审闻言爽朗一笑:“我啊?托大家的福,还算顺利!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前阵子运气不错,提了个集团副总经理。” 孟钰立刻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李叔,像您这样刚正不阿,踏踏实实做事的人,早该上去了!” 李审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几声,摆摆手没接话。 他心中清楚,当年若非孟钰是孟德海的女儿。 自己未必会留意到梁瑜这块璞玉,这其中的机缘,不足为外人道也。 简单的餐点很快用完,李审看了看腕表:“离你们那趟车发车还有点时间,就在这儿歇会儿吧,清静,待会儿我送你们去站台。” “谢谢李叔!”孟钰甜甜一笑。 梁瑜也由衷感谢:“让您费心了,李叔。” 时间悄然流逝,在休息室稍作休憩后,李审领着两人走出休息室,步入站台,瞬间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 这个年代的火车站台,真真是人满为患。 乌泱泱的人群挤满了狭长的站台,大包小包的行李堆积如山。 人们脸上写满了归家的焦灼与渴望,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味和期待的气息。 他们不似梁瑜二人这般从容,许多人的眼神里只有对远方家的急切盼望。 更有几个人颓然地蹲在角落,脸上尽是愁苦和失落,多半是没能抢到回家的车票。 在李审的安排下,几名乘警早已在旁等候。 一路护送着他们避开了汹涌的人潮,径直走向列车中段。 几位身着制服的列车员已在车门处恭候。 列车长快步迎上前,恭敬地对李审说:“李经理,包房已经仔细检查过了,一切妥当,这边请,我带您几位过去。” 三人跟着列车长来到第九节车厢,打开特制包厢门,里面别有洞天: 两张舒适的上、下铺,一张小沙发,配着茶几。 甚至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淋浴设施,堪称旅途中的移动小套间。 李审抵着门框,对着梁瑜二人笑道:“好啦,我就送到这儿了。调研任务在身,不然还真想陪你们去府城逛逛。” 梁瑜再次真诚致谢:“麻烦李叔了,还让您亲自跑一趟安排。” 李审笑着摆摆手:“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巴不得你们多找我,常来常往,情分才更深嘛。” 孟钰熟稔地将两人的行李安置好,也来到门边道别:“李叔,那我们下次再见啦!” 李审朝他们挥了挥手,又低声与列车长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包房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站台上鼎沸的人声。 孟钰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放松地瘫坐在小沙发上,拍了拍身侧柔软的坐垫:“呼,还好有李叔帮忙,不然挤火车都得挤好久呢。 “是啊,李叔真是有心了。”梁瑜转过身,走到孟钰对面的铺位坐下 “刚才站台上那人挤人的架势,要是没李叔,咱们现在估计还在人群里找车厢号呢。”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23章府城 经过几个小时的火车旅程,梁瑜和孟钰顺利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府城。 列车缓缓停靠在站台,如同在京海一样。 府城站的乘警早已接到通知,在车门口等候,引领他们通过便捷通道出站。 通道出口处,一名身着铁路制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正翘首以盼。 见到两人,他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两位就是梁瑜同志和孟钰同志吧?幸会幸会!我是府城站的站长谢明。” 梁瑜微微颔首,笑着伸出手:“谢站长您好,是我们,劳您久等了。” 谢明热情地用双手握住梁瑜的手,力道适中:“哪里哪里!我跟李审经理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一早给我打电话。 说有两个特别要好的晚辈来府城玩,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好,我这哪敢怠慢啊!” 他笑着指了指站外,“外面我准备了一辆车,是我自家的,不是什么好车,就是辆普通的大众。 你们在府城这几天,要是不嫌弃,就开它代步吧,总比打出租车方便。” 梁瑜闻言心中一喜,这确实解决了大问题,嘴上却习惯性地客气道:“谢站长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我们酒店离得不算太远,打个车很方便的……” 谢明立刻佯装不悦地“哎”了一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梁同志,您这是嫌弃我的车不好,还是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啊?” 梁瑜被谢明的热情堵得没了话,只能笑着解释道:“谢站长您这话可折煞我了,您是李叔的朋友。 论资历和年纪,您还是我们的长辈,我们只是觉得太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大家相互之间帮忙,天经地义!”谢明不由分说,直接把车钥匙塞到了梁瑜手里 “拿着拿着,车就停在那边专属车位,车牌尾号668。油是满的,放心开!” 话已至此,梁瑜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他感激地接过钥匙:“好,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真的太感谢谢站长,给您添麻烦了!” 谢明这才满意地笑了,亲自领着两人走到停车位,帮助他们放好行李,等两人上了车。 他又弯腰叮嘱了几句府城的交通注意事项,这才以站里还有工作为由,挥手告别。 和谢明告别后,梁瑜发动车子驶出了火车站,对着副驾驶的孟钰问道:“小钰,酒店地址在哪?” 孟钰兴致勃勃地在副驾上摊开府城地图,手指在上面仔细搜寻着:“在春兰路那边,叫云栖酒店,嗯...从这里出去,左拐...然后右拐...再过一个路口左拐.....。” 梁瑜按照孟钰牌导航,一路顺畅地抵达了云栖酒店。 办好入住,拉着行李上楼时,梁瑜看着孟钰打开隔壁房间的门,忍不住低声“教训”道:“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你倒好,还特意开两间房?这防了真君子,可防不住真小人。” 孟钰正拿着钥匙开门,闻言回头,一脸天真地眨眨眼,还煞有介事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真君子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梁瑜被她噎住,拿出自己的房卡刷开门,没好气地轻哼一声:“行,那你要是在房间里遇到什么老鼠蟑螂之类的不速之客,可千万别来找我求救。” 可惜,梁瑜的“恐吓”并未应验。这家云栖酒店的卫生做得相当到位,一夜平静无扰。 次日大早,他们在府城的第一天行程就正式开始了。 上午去看了憨态可掬的大熊猫,中午品尝地道的府城麻辣火锅。 下午意犹未尽地又去看了会憨态可掬的大熊猫,晚上自然又是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 孟钰对熊猫和火锅的热情,简直像永远也消耗不完。 终于,夜幕降临,此行的目标之一——张茵的演唱会即将开场。 他们驱车来到举办地郁金香体育场,离演出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体育场外已是人山人海,喧嚣鼎沸。 经过白天熊猫基地的人流洗礼,梁瑜对这种拥挤场面已经有些麻木了。 但比起挤演唱会看,他觉得自己挤熊猫看时更有精神头。 孟钰倒还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在周边摊位穿梭。 不一会儿,她就举着战利品回来了——两个闪着七彩LED灯的发箍,还有四根会变色的应援荧光棒。 “给!”她不由分说,踮起脚尖就把一个闪亮的发箍戴在了梁瑜头上,又把两根荧光棒塞到他手里,“快戴上!这样才有气氛嘛!” 然而,梁瑜挤演唱会麻木的脸,配上头顶那对一闪一闪发箍。 以及手里握着的两根色彩斑斓的荧光棒,形成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反差感! 过往的年轻粉丝们纷纷侧目,不少人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原因无他,梁瑜在官场浸淫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长期处于领导岗位。 已是初步养成了一种沉稳内敛、不怒自威的气质。 尤其当他板起脸时,那种上位者的严肃感和距离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孟钰注意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回头看了眼梁瑜那副被迫营业的样子。 她乐得前仰后合的,上前帮他摘掉了发箍,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哈哈哈,你这板起的脸,还真有我爸那种气度了!” 她将梁瑜的发箍也戴到了自己头上,这才拉着梁瑜。 像一条灵活的小鱼,奋力挤进了汹涌的的检票人潮中。 两人随着人流缓缓进入体育馆,很快找到自己前排的座位。 演唱会很快开始,舞台灯光骤然亮起,音乐震耳欲聋。 孟钰兴奋地跟着节奏挥舞荧光棒,时不时还跟着歌手哼唱几句。 梁瑜则显得拘谨许多,只是安静地坐着,偶尔瞥一眼周围狂热的粉丝们,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好笑。 然而,随着演唱会的进行,梁瑜渐渐被现场的气氛感染。 台上的歌手唱到一首经典歌曲时,全场大合唱,连他也忍不住跟着哼了几句。 孟钰察觉到他的变化,侧过头冲他眨了眨眼:怎么样,没白来吧? 梁瑜轻咳一声,故作镇定:还行吧,比以后的歌曲有意思多了。 孟钰靠着他,闻言疑惑地侧头看他:“你怎么老喜欢谈‘以后’啊?搞得像你能预见未来一样,神神叨叨的。” 梁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深意的笑容,但他终究没多说什么。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 第124章门在那呢? 演唱会结束后,两人随着庞大的人流慢慢挪出郁金香体育场。 外面华灯初上,府城的夜景别有一番韵味。孟钰意犹未尽地翻看着手机里拍的照片和视频。 兴奋地跟梁瑜分享着精彩瞬间,梁瑜看她兴致高昂,便提议在附近知名的滨江夜景步道逛了逛。 等两人尽兴,驱车返回酒店时,时间已近晚上十一点。 黑色的帕萨特平稳地驶入“云栖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梁瑜刚将车停稳在车位上,旁边不远处就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喧嚣和推搡声。 “张茵小姐,我们王哥得知你来了府城,特意备了一份厚礼,想请你过去喝杯茶,认识认识。” 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听到“张茵”这个熟悉的名字,梁瑜和孟钰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一辆保姆车旁,一个戴着口罩、帽子,身形与舞台上张茵极为相似的女子。 正被几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地痞围堵在车门边,她身边的几个助理模样的人。 已经被另外几个混混粗暴地按在一旁的柱子上,动弹不得。 “我不认识你们!也不想去见什么王哥!请你们让开!”张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强作镇定却掩饰不住恐惧。 领头的混混冷笑一声,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哼,这可就由不得你!” 他一挥手,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小弟立刻上前,就要强行将张茵从车里拽出来带走。 “啊!”张茵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梁顾问!”孟钰急得一把抓住梁瑜的胳膊,声音带着急切和愤怒,“这……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吗?怎么办?” 梁瑜眉头微蹙,眼神锐利地扫过现场,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口袋掏出手机,低声道: “别慌,我打治安电话。”他迅速拨通了报警号码,用清晰冷静的语速报告了地点、情况和关键人物疑似是大明星张茵。 孟钰见状也立刻拿起自己的手机,将摄像头对准混乱的现场。 尽可能清晰地拍摄下钱四等人围堵张茵、推搡助理的画面。 “拍下来,人要是丢了也有线索。”她小声而坚定地说。 就在钱四的两个手下几乎要将挣扎的张茵拖离保姆车时。 一声怒喝从停车场入口方向传来:“钱四!你们搞别人我不管,这是我苏秦请来的贵客,你们不能动!” 只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彪悍的保镖簇拥着一名。 面容儒雅却带着怒意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正是张茵在府城的主办方老板,苏秦。 钱四看到苏秦,非但没收敛,反而冷笑着,极其嚣张地对苏秦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总啊?好大的威风! 不过今天可不是我们要见她,是你苏总也惹不起的人物!” 苏秦脸色铁青,隔着保镖死死盯着钱四:“钱四,少拿你那套唬人!今天有我在,你休想把人带走!” 钱四见苏秦没被吓退,反而更激起凶性,他狞笑一声,掏出手机:“行,苏秦,你有种!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他拨通一个号码,对着电话那头点头哈腰地说了几句,然后将手机递向苏秦,语气带着嘲弄:“喏,我们王哥,请你接电话。” 苏秦眉头紧锁,狐疑地接过电话,然而,当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时。 他脸上的强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忌惮,甚至是恐惧。 他对着电话连连躬身,声音变得异常谦卑:“是是是......王哥您好......是是是,我明白......我不知道是您.....实在对不起,误会,都是误会......” 电话挂断,苏秦的脸色变得灰败,他将手机递还给钱四时,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钱四得意地接过手机,嘲弄地看着苏秦:“怎么样,苏总?现在,还拦不拦了?” 苏秦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既然是……是王哥要见,那……那自然是荣幸。 张小姐,你就跟钱四哥走一趟吧,王哥……不会亏待你的。”他避开了张茵绝望的目光。 张茵如遭雷击,声音带着哭腔:“苏老板!苏老板您救救我!我不想去!求求您了!” 苏秦却像是没听见,低着头不再看她。 钱四得意地冷笑一声,再次挥手:“带走!” 就在两名混混狞笑着再次抓住张茵胳膊,要将她塞进旁边一辆黑色轿车时。 刺耳的治安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停车场压抑的空气! “呜——呜——呜——” 三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治安车呼啸而至,一个急刹停在冲突现场不远处。 车门迅速打开,五六名身着制服的治安员动作利落地跳下车。为首的一名中年治安官,面容刚毅。 他一眼就看到混混正强行拖拽一个女子上车,立刻厉声喝道:“住手!放开她!你们在干什么?当众绑架吗?!” 同时,所有治安员的手都下意识地扶住了腰间的枪套,迅速呈包围态势逼近。 现场气氛瞬间紧绷! 钱四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并未惊慌,他阴鸷的目光转向苏秦,带着质问和威胁:“好啊,苏老板!你他妈还敢报警?!” 苏秦吓得连连摆手,慌忙辩解:“不不不!真不是我!我发誓!王哥可以查!这绝对不是我打的电话!” 钱四冷哼一声,眼神像毒蛇一样扫过苏秦:“最好不是你!” 他再次掏出手机,快速拨通,对着电话低声而急促地汇报了现场情况,尤其强调了治安员的出现。 汇报完毕,他又一次故技重施,将手机递向领头的孙姿副局长,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这位治安官,王哥的电话,请你接一下。” 孙姿面色凝重地看着电话,但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带着极大的压迫感,孙姿紧抿着嘴唇。 握着电话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脸色变幻不定,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电话挂断。钱四伸出手,带着胜利者的傲慢:“治安官,电话可以还给我了吧?现在,请你们让开,我们还有事要办。” 孙姿握着那部手机,仿佛握着千斤重担,他盯着钱四那张嚣张的脸,又看了看旁边被吓坏了的张茵和她的助理。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突然,孙姿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所有的犹豫和挣扎都被一种近乎决绝的狠厉取代! 他非但没有还手机,反而闪电般抓住了钱四伸过来的手腕。 同时另一只手迅猛出击,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动作,瞬间将钱四的手臂反剪按在了柱子上。 “铐起来!全部带走!”孙姿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停车场响起,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其他治安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训练有素地扑向其余几个混混。 一时间,怒骂声、呵斥声、金属手铐的咔嚓声响成一片。 钱四被按在柱子上,拼命挣扎,破口大骂:“操你妈的!姓孙的!你他妈疯了?!你敢动老子?!你知不知道王哥是谁?!你他妈这身皮不想要了?!” 孙姿死死按住他,声音冰冷而坚定:“老子守了半辈子的法,穿了这身皮,就是为了不让你们这些畜生祸害老百姓! 今天就算扒了这身皮,老子也要把你们这群人渣送进去!值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悲壮的嘶哑,仿佛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 苏秦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不解,也有一丝丝的……敬佩? 他走上前,看着孙姿那张因激动和愤怒而涨红的脸,低声道:“孙副局长……您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一个戏子,值得吗?” 他其实听说过孙姿的事——女儿白血病早夭,妻子郁郁而终,孑然一身。 或许正是这份了无牵挂,才给了他此刻玉石俱焚的勇气。 孙姿猛地喘了几口粗气,像是要把胸中的浊气都吐出来:“值不值,老子心里有杆秤!我守规矩守了半辈子。 今天,就他妈想任性一回,看不下去这群杂碎糟蹋别人家的闺女!” 他松开钱四,示意队员将其押走,治安员得了命令也迅速押着垂头丧气的钱四等人上车。 苏秦看着仍在瑟瑟发抖的张茵,又看看孙姿。 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烟盒,递了一支给孙姿:“孙局,抽根烟,缓缓。” 他压低声音,“我听说……最近不是有京城那边下来的调研组在省里吗? 这几个月,水面下都安分了不少,您今天……这事儿,或许……可以去那边试试门路?”他点到即止。 孙姿接过烟,借着苏秦递过来的火狠狠吸了一大口,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他疲惫地摇了摇头,眼神望着远处黑暗的角落,充满了无奈。 京城?调研组?那对他这样一个分局的副局长来说,太遥远了,远得像天上的星星。 “门?门在哪儿呢?我连个门把手都摸不着……走一步看一步吧,收队!”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www.77a84174c.my。m.77a84174c.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