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不是好惹的》 第001章 出卖 柯暮霭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裂开一样。 昨天是他二十三岁的生日,男朋友郝剑箫推掉了去一档最火的综艺节目做嘉宾的机会,特地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赶回来给他庆生,把他感动得一塌糊涂,两个人就在他的出租房里吃着蛋糕,喝着红酒,喝着喝着……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他用力敲自己的头,感觉口干舌燥,伸出手去开床头灯。 身旁男人把他搂住,滚热的身体贴上来,温柔地说:“小霭,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柯暮霭迷迷糊糊对着凑过来的脸亲了一口:“我嘴里都要干锅了,记得柜里有饮料来着。” “渴了吗?不要喝饮料,我去给弄温水。”说着对方就揭开被子,赤|条条地去给他弄水。 柯暮霭有些受宠若惊,郝剑箫已经有四五年没对他这么体贴了,他扒着被子,看着地上走动的修长身影,心里头美滋滋的: 我们家箫箫越来越好了,人也更帅了,肌肉比原来多,肯定是被教练逼着炼出来的,这年头做艺人着实不容易啊,才三个月没见就把六块腹肌练出来了,肯定吃了不少苦,肩膀也比原来宽了,两块胸肌也比原来大,被搂在怀里肯定很舒服…… 还有那张脸也比原来帅了,虽然没有开灯,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但感觉脸型比原来更加有棱角,那双眼睛……尼玛这不是我的箫箫啊!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对方是个陌生的男人,顿时愣在那里。 陌生男人端着水杯过来:“给喝吧,我已经调好水温了,不烫不凉。” 柯暮霭感觉自己的脑袋短路了,他哆嗦地伸出手,指着对方:“,到底是谁?” 男人愣了下:“不知道我是谁?难道郝剑箫没告诉吗?我是景云松啊。” 景云松!柯暮霭想起来,这人是星罗公司的总裁,郝剑箫就是星罗公司的艺人,那么说他就是郝剑箫的老板喽?柯暮霭心里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颤抖着声音问:“这是哪里?我我,我怎么会和在一起?我们家箫箫呢?” 景云松很诧异:“这里是寰飞酒店,就是郝剑箫昨晚把送过来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柯暮霭感觉透体冰凉,手脚都开始不听使唤,揭开被子发现自己也是从头到脚一丝|不挂,赶紧四处寻找衣服。 “的衣服在这里。”景云松打开旁边的柜子。 柯暮霭仿佛被恐怖的梦魇笼罩,他哆哆嗦嗦地穿裤子,心里头一阵阵的绞痛,胃部抽搐,连连干呕,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 景云松端着水杯坐在床边:“别哭啊,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不要着急,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我给脱的衣服洗的澡,但是并没有做什么。” “不要说了!”柯暮霭又羞又气,哭喊一声,勉强把裤子套上系好腰带,又赶紧穿上衣。 景云松说:“是郝剑箫送来的,他说……很仰慕我,我也很喜欢,我们以前见过,记不记得有一次来我们星罗大厦……” “拜托,求求不要说了。”柯暮霭抹了把眼泪,他匆忙地把扣子扣好,连袜子也顾不上穿,光着脚跑向门口穿鞋。 景云松追到客厅:“现在天还没亮,这个样子要往哪里去?稍等一下,我开车送。”说着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就回来穿衣服,刚把裤子拿出来,便听见“砰”地一记关门声。 柯暮霭双脚发软,打着颤跑出星罗大厦,他现在只想立刻找到郝剑箫,好好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为了上位把自己给卖了! 他曾经听郝剑箫说过,他们公司老总是个同性,专门喜欢潜规则漂亮的男孩子,柯暮霭当时还开玩笑说,不如让他主动去被人潜了,郝剑箫当时捏着他的鼻子说:“人家看不上我这种老男人,就喜欢这样干净清爽的小男生,以后要好好伺候为夫,不然哪天为夫不高兴,就不要了,把送给我们总裁。” 当时只是在开玩笑,不过柯暮霭清楚地记得郝剑箫的口气听上去像是有些想法的,虽然没有往心里去,但也下意识地印在脑子里,如今越发清晰起来,竟然成了真了。 他哭着往外跑,正要拦一辆出租车,背后传来景云松的声音:“我开车送过去!” 柯暮霭此时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既害怕又尴尬,他赶紧迈步往马路对面跑,就在人行横道线上,一辆跑车疾驰而过,将他撞得飞上了天空。 浑身剧烈疼痛,柯暮霭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灵魂都被撞出体外,飘在空中意识里最后一个念头就是:郝剑箫,这个王八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 柯暮霭感觉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飘啊飘,飘啊飘,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忽然,消失已久的痛感重新如潮水一般涌上大脑,他的身体又开始有了知觉。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身下的水泥地面坚硬冰冷。 自己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怎么被扔在地上了?而且这种水泥地面,没有铺地板,也没有镶瓷砖,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 他双手撑地跪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很老旧的房间里,北面是一铺火炕,上面铺着破旧发黄的地板革,炕沿上坐着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女人,三角眼,柳叶眉,薄嘴唇,脸上写满了刻薄。 这不是自己的大娘张慧燕么?难道是自己伤势太重,医院联系了家属?可大娘在老家啊。 他又转过头往南看,窗户底下一张熟悉无比的破旧柜桌,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靠背椅,上面各坐着一个男人,正在那里吞云吐雾,袅袅的烟雾之中,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左边那个西装革履,白白净净,带着金丝眼镜,夹着黑皮公文包的,是自己的大伯柯永胜,而另一个顶着个光头,穿着漏了不少洞的老头衫,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正是已经死了好几年的父亲柯永利。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02章 借钱 “这是怎么回事?”柯暮霭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向自己的父亲。 “看什么看!不装死了?不装死就他妈给我赶紧起来!去小卖铺买点花生米、火腿肠回来,我和大爷大娘喝点。”柯永利长得满脸横肉,顶着一个光头,仿佛刚从监狱里变出来的,煞气十足,说话间从兜里摸出一张十块的票子,“买一根香肠,一斤干豆腐,剩下两块买五香花生米,不许偷吃,不然削不死!快去!” 柯暮霭怔怔地接过钱,竟然还是各民族同胞大团结,这钱已经作废好多年了啊。 他傻傻地往外走,刚迈出一步,忽然一阵眩晕,他踉跄一下,扶着门框站住。 柯永利一脚踢过来:“还装相,小兔崽子他妈吓唬谁呢?再装我就直接把打死!” 柯暮霭强忍着恶心,跌跌撞撞跑出屋子,发现自己正置身于数年前就拆迁掉了的老宅。 伸出左手,比原来小了好几号,五根手指跟火柴棍似的,上面不少皴裂血口。 他揉了揉后脑勺,痛得他一咧嘴,慢慢地挪出院子,走到路口的利民食杂店按照柯永利说的买好香肠干豆腐和花生米,用一个塑料袋拎着晃晃荡荡往回走。他终于搞清楚,自己是回到了八岁的那一年。就在这一年的夏天,他母亲因为无法忍受柯永利的家暴,跟邻村的王木匠私奔,在出山的路上,客车跟一辆小汽车相撞,滑下一旁的河里,车上的人全部遇难。 他父亲拎着他天天去客车老板的家里闹,去法院闹,去派出所闹,最后闹回来十万块钱。 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 在这个力工每天二十块钱的时候,万元户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更何况还是十万!柯永利一下子由原来的人厌狗弃变成了人人追捧的香饽饽。 他大伯柯永胜是改革开放之后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最先贷款承包了邻乡的一座水泥厂,养了两挂东风汽车,是县里头数得上号的企业家。 他清楚地记得,这次大伯两口子上门是为了借钱来的,说是场子要扩大规模,把那十万赔偿款给借走了,说好等将来挣了钱就还,然而这个“将来”却等于无期,直到他父亲柯永利被人打死了也没有还,两口子还腆着脸从他爷爷那里把他父亲的赔偿款也给弄走了。 就因为没有了母亲的这笔赔偿款,柯暮霭没能念上初中,小学一毕业就从家里跑了出去,到城里打工,人家都不肯收童工,好容易找到一家面馆,那老板包吃包住,没有工钱,对外只说是他家亲戚来帮忙的,就是在那里,他遇到和他相依厮守了十年的郝剑箫…… 母亲的死亡赔偿款昨天才刚要来,存折在兜里还没捂热乎,大伯两口子就上门来借钱,才八岁的柯暮霭只跟他爸说了一句那是我妈用命换来的,就被他爸一巴掌抽在后脑勺上:“大人说话,哪有一个小孩蛋子插嘴的份,再提那破鞋娘们我就把浸到茅坑里吃屎!” 柯暮霭当场扑街。 从小卖铺出来,柯暮霭用脚踢着石子,吊儿郎当地走路,把两辈子的事情尽量捋顺,暗暗下定决心:重活一次,一定要让这些欺负过自己的人渣付出代价! 回到家里,柯永利还在里屋吞云吐雾,抽着柯永胜给他买的红塔山,一边抽一边夸烟好:“城里头的有钱人就都抽这个吧?我抽着只是香,没有我那老旱有劲,这个味儿倒是真不错。” 柯永胜从旁附和:“可不是,连县长都抽这个呢,那些大老板,企业家也都抽这个,零买十二块钱一盒,想想,是给一般人抽的么?” 张慧燕在一边溜缝:“小二我跟说,这个烟绝对是有档次的人才能抽的,我平时跟人打麻将也抽点烟,但只能抽七块钱一盒的,大哥舍不得给我抽这个,他自己也不抽,平时在兜里揣一盒,看到县里的领导了才拿出来,这也就是,咱爹都没孝敬过这烟,这个抽完了,烟头赶紧扔了,再来一颗,大嫂给点上,要抽咱就得一次抽过瘾了。” 柯暮霭先把东西拿给柯永利看,表示自己并没有昧钱或者偷吃,然后再拿到外屋,先去外面的柴禾垛拽两捆苞米杆进来,生火添油,把干豆腐配上自家的尖椒炒一盘,再用大葱炒一盘鸡蛋,然后花生米装一盘,香肠切片装一盘,不大功夫,四个菜就全部完备,笑着脸送进里屋,回来刷锅烧水,把柯永利的酒壶拿过来放在里面热酒。 虽然他这时候只有八岁,但在家里做饭已经有两三年了,他爸常常把他妈打回娘家甚至住院,然后自己出去到别人家蹭饭,家里就只有他自己做饭。 他大娘张慧燕极尽谄媚,不停地夸他:“小霭真是太能干了,这鸡蛋炒的,比我炒的都好吃,比霆哥都强,他在家里别说帮我做饭,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起来。” 柯永利喝了热酒,满脸的横肉都涨红起来:“别提了,这小王八犊子就随他那破鞋妈,能整个饭熬个汤,就这么点能耐,将来再出息,顶多做个厨师,能跟我大侄儿比么?迅霆那是干什么的?全乡考试第一名!那是清华大学的苗子!将来做科学家,专门研究糖衣炮弹!” 柯永胜“谦虚”地说:“也就是在乡里头还行,这回到了县中学,今年期末考试,全年级第十五,不过那孩子有志气,自己知道努力,跟我说今年过年不要新衣服,鞭策自己,下次要考进前三呢。也别总说小霭,能做菜那也是手艺啊,县里饭店的那些厨师一个月六七百块呢。” “这么多?”柯永利有些惊讶,然后转过头跟柯暮霭说,“听着大爷说么?以后好好学做饭,当个厨师,挣了钱孝敬爸。” 张慧燕笑着说:“小霭聪明,肯定能学好的。”她给柯暮霭夹了一大块鸡蛋,“以后哥结婚时候,就聘去掌勺,让他给封个红包,少于二百块钱,我就先不答应他!” 柯暮霭在心里头犯恶心,表面上却是乖巧地点头,给这个倒酒,给那个夹菜,其乐融融。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03章 流氓 本来借钱的事方才就已经谈好了,柯永利已经答应把十万块钱借出去,所以在酒桌上也不必再说,只天南海北地闲唠,大多时候都是柯永胜在说他的见闻:“我上次跟一个老板去省城的大酒店,那是星级酒店啊,一个西瓜拌白糖说多少钱?一百五!还不信?那屋里装修的,金壁辉煌,到屋里就点个肥牛,知道啥叫肥牛不?不是这个肥的牛肉,是专门一种牛,就叫肥牛,听说是从美国空运过来的,坐飞机来的,当天宰杀当天送过来,中国没有。” 柯永利听得一愣一愣的,满脸的羡慕,柯暮霭则忍到肚痛,脸上却装出比柯永利更震惊憧憬的样子:“爸,赶明儿也带我去吃一顿好不好?” 张慧燕在旁边说:“这孩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知道大爷吃那一顿饭多少钱?两千八啊!就连咱们家都吃不起,那都是别人请客的,爸得种多少地能挣那一顿饭钱?” 柯永利长得满脸通红,伸手就要打柯暮霭,觉得这孩子说话让自己丢面子。 “没关系啊,咱们不是有钱吗?”柯暮霭笑嘻嘻地说,“昨天我爸不是去取钱了吗,十万块钱呢,够吃好几十顿呢,我寻思咱们家好容易有回大钱,我是个小孩子也就不算什么,我爸怎么也得享受享受啊,要不然出去跟人一唠嗑,都没进过三星酒店,都没吃过美国肥牛,那多丢人掉价啊。是不爸?就算我不吃,不带我去,也得自己去尝一尝,回来给我讲讲,那肥牛是什么味,得享受一把,再买身我大爷这样的西服,坐坐城里人的小汽车,再买个大哥大回来……” 柯永胜两口子在旁边听得脸都白了,要是这么花,十万块钱几天就能挥霍干净,自己还借什么钱啊,得赶紧努力打消柯永利的念头:“老二别听小霭胡说,那肥牛也没什么味,就是吃个新鲜,跟咱们这地方的牛肉差不多,味还小呢,切得纸薄纸薄的,到嘴里就没有了,要是爱吃,赶明儿我回来给买两斤,咱们自己在家吃,何必去那花那个冤枉钱?再说要西装跟我说啊,我给买,买不好,当心让人骗,能认准牌子么?这皮尔卡丹认识么?” “那可不一样啊,在自己吃,跟在三星酒店里吃,感觉不一样啊,大爷刚才不是说,还有十几个小姐站成一排,在旁边伺候呢么?我爸怎么也得去享受享受。” “什么小姐!别听大爷瞎说。”张慧燕赶紧更正,“那是服务员,只能看,不能摸,老二要敢去摸人家一下手,立刻就进来四个保安把送派出所去。” 柯暮霭心里头冷笑一声,撒娇似地抱住他爸的胳膊:“反正不管怎么说,有了钱得让我爸先享受享受,我妈没了,以后就剩下我爸跟我相依为命,我现在小,也没能力孝敬我爸,好在有这笔钱,天大地大,也没有我爸大,无论如何得先紧着他花舒坦了才行。” 柯永利一听这话,立刻就高兴起来,他是尾巴沟村里第一号的流氓,踹寡妇门,刨绝户坟,无恶不作,谁要是敢得罪他,第二天那家的柴禾垛肯定着火,得罪的深了,半夜玻璃就要被砸,院里头还得被泼上大粪。成日里喝酒赌钱,喝大了赌输了就以打老婆揍儿子为乐,家里的活,从屋里到院里,再到庄稼地里,他是一手不伸,没钱了就出去偷鸡摸狗,年轻时候还因为偷了村支书的骡子卖,被抓进去蹲了一年半的监狱,如果不是柯老爷子拿着厚礼去说情,判得更得重。 柯暮霭早就看透了他爸的脾性,这人极度的自私,又极度的自大,什么老婆孩子,父母兄弟,全都没有他自己重要,甚至这些人的命,都不如他的面子值钱,而且刚愎自用,一旦出现问题,必定要从别人身上找原因,挥手就打,抬脚就踹,总得把面子从这些老幼身上找回来才甘心。 柯暮霭今天就是要挑拨他爸和他大爷的关系,让他们流氓无赖狗咬狗一嘴毛才好:“爸,我不是不愿意把钱借给我大爷,毕竟他是亲哥,我的亲大爷,就算我自己不吃不喝,大爷大娘张一回嘴,肯定是要借的,我只是替可惜,咱们家开天辟地有这么一回钱,还没享受着,昨天刚把存折拿回来,今天就分文不剩给人拿走,我就是不忿这个。” 柯永利一听他儿子这么说,顿觉面上有光,给他夹了三片香肠吃。 柯暮霭张口把鸡蛋吞了,小嘴油汪汪地,说得更快了:“我觉的吧,这钱应该分成两部分,得留下一半给爸享受,爸得买一件皮夹克,得是真皮的,我就看那个好看,再买一套呢子大衣,就像许文强的那种,再弄双军勾皮鞋,腰里头别个大哥大,那走出去多带劲啊,就算是村长遇见了,也得高看一眼。而且爸爱喝酒,以后就不要再喝散酒了,这对身体不好,要喝就喝五粮液,一天一瓶,爸再买一辆摩托车,就买那个幸福二五零,劲大,跑得还快,一溜烟就出去了……” 柯永胜两口子听着有点傻眼,赶紧出声阻止:“老二,咱们刚才可都说好了啊!” 柯永利却把筷子拍在桌上:“听大侄儿把话说完,他不是没说不借们么!” “对,大爷别着急,肯定借给们的。”柯暮霭看柯永利听进去了,心里暗爽,“剩下那五万借给,但大爷大娘您也知道咱们家的情况,们是家大业大,水泥厂的大老板,咱们家可就十亩地,一年指着那万八斤苞米过日子,人都说劫富济贫,没有劫贫济富的,们比我们家有钱,这次是一时周转不开,才来借钱的,们也不能眼看着兄弟侄子破衣烂衫喝西北风,让县里头人也笑话们,那五万块钱,就按一分利算。”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04章 无赖 “啥?还要利息!”张慧燕忍不住尖叫出来。 柯永利把眼睛一瞪:“怎么不能要利息了?送到银行还十年本利平呢!”他是个贪得无厌的,早先看着柯永胜西装革履的心里头各种羡慕嫉妒恨,方才谈的时候,虽然没有说利息,但柯永胜也答应每年给他打两百斤散白酒,十条红梅烟,这时候听儿子说有利息,顿时就又要变卦了。 柯暮霭很认真地说:“我听张大宝说他们家抬钱都是二分利,咱们是是在亲戚,二分利太高了,就算大爷一分利,五万块钱,一个月五百,一年六千,年底的时候交利息,如果不交的话,就算到下一年的本金里,还按一分利算,每年六千七百二,如果不还,第三年再填里,以此类推。” 他这一番话,登时把三个大人全都听傻了。 柯永胜两口子目瞪口呆,心想这小子成精了吧?才八岁,念二年级,就会算利息了。 柯永利想的则是,我儿子说得对啊!一年六千块钱利息,可比两百斤散酒加十条红梅烟多得多了,比我种地得到的还多,以后不用干活了,每年就这六千块钱就够我活了! 柯永胜强咽下一口气,瞪着一双因为喝酒而泛红的眼睛:“小霭,这孩子心眼怎么都用到这上面了呢,难怪学习不好,看看迅霆哥,什么时候像算计过自己亲戚。” 柯暮霭根本不怕他:“我听我爸跟我妈说过,当初大爷开灰场,我爷可是卖了不少老存箱给出本钱,连祖传的小铜佛都卖掉了,那时候我爸还没跟我妈结婚,我爷那些钱是我爸和我爷共同挣来的,说起来,那灰场里头也有我爸和我爷的一份,这么多年,们家吃香的喝辣的,可曾想过还有个二兄弟在村里头吃糠咽菜?我长这么大,就吃过们家两袋汤圆,还有我迅霆哥穿剩下不要的两包旧衣裳,我爸就喝过几瓶酒,都不到卖一天的水泥钱。” 柯永胜听柯暮霭说起当初开灰场出本钱的事,顿时暗道不好,他也了解自己兄弟是什么性格的,看过去时,顿时心里头一凉。 柯永利则脸上狂喜:真没想到,我大哥那水泥厂里竟然还有我一份呢! 张慧燕赶紧说:“老二,别听小霭小说,那水泥厂是大哥自己开的,当初的钱算是跟老太爷借的,咱们打酒的跟提壶的要钱,一码是一码。” 柯永利也觉得这事有点扯,不过有这么由头,以后没钱了就可以去水泥厂闹,不管到哪,都有一份理说,现在不着急,还是先把利息的事情敲定:“那个以后再说,我就问,大哥大嫂,这钱们还借不借了?就按们大侄儿的话说,五万块钱,一分利,年底交利息,们要借,明天咱们就进城取钱,们要不借,我就去找抬钱的放出去,二分利,给他让五厘我还有一分五呢。” 张慧燕登时急了:“老二怎么能这样呢?刚才咱们不是都说好了么?” 柯永利把牛眼一瞪:“说好什么了?说好了就不能再说说?横竖就这么着了,们借就借,不借就给我滚犊子,我他|妈还不伺候了呢!”他是翻脸不认人。 张慧燕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只拿眼去看丈夫。 柯永胜也是没办法,他在外面养了三奶怀孕了,只说自己没地方安胎生产,扬言他要是不给安置个地方,她就要闹到厂里去,又正赶上年初时候厂子里出了事故,一个工人被机器把脑袋给打出个坑,家属正四处告状要赔偿呢,他的钱一时周转不开,如果不从柯永利这里借钱,就只能出去抬二分利抬钱了。 他因此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好言相劝:“老二这是干什么?咱们亲哥们,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不就一分利么,我就当心疼兄弟,给不就完了么?我给七千一年!行不行?不过我现在缺口比较大,得借我八万,两万块钱也够花了,不就是大哥大么?回头我给整一个,白给,再给弄个小轿车,那开着多带劲哪,谁开那破摩托。” 气氛又温馨起来,兄弟俩推杯换盏,最终敲定,借给张永胜八万,每年利息八千,柯永胜给他弄个大哥大,弄个小轿车,在柯暮霭的一再要求下,双方立了字据,按了手印,皆大欢喜。 这个结果柯暮霭也很满意,反正不管多少钱在可胜利手里都会很快败光,他今天最大的成就是在柯永利和柯永胜哥俩中间埋下了炸弹,只要他愿意,添点油加点醋,随时都可以引爆,让柯永利这条疯狗跟柯永胜这头老豺斗个两败俱伤。 晚上躺在被窝里,柯暮霭暗自盘算,柯永利手里有两万块钱,足够他心情好上一阵子,而不会没事专门找茬揍自己,至少接下来的小半年时间都能够过得很舒坦,他得利用好这段时间好好发展,最重要的就是赚钱,没有钱,他什么都做不了,有了钱,就有了资本。 只是他现在只有八岁,身体又瘦又弱,跟个瘟鸡似的,什么都干不了,要想挣钱,还得靠山吃山,自己可以去后山采山菜、套野鸡,或者去河里捞鱼,然后拿到镇上去卖,挣得虽然少,但最起码够进城的车费了,要不然哪天被他爹抽风往死里揍,他连跑路都做不到。 他想起来,现在的北雁山还没有被砍成秃山,上面草木繁盛,还有野鸡兔子等小动物繁衍其中,再往西北方向,翻过两个山岭就是深山老林了,里头还有獐子狍子,甚至还有凶猛的野猪和黑熊,里头盛产各种山菜,甚至运气好的还能找到虫草和人参! 可惜后来村民包山伐木,接连砍秃了十几个山头,直到后来国家下了禁令才止住,又重新种上了速生杨,可惜那一排排整齐的树林,再也不复当年的意味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北雁山没有被砍秃之前的模样,野鸡飞驰,黄兔疾走,还有那一堆堆的蘑菇,半梦半醒之间,竟然变得越发真实起来。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05章 野人 梦幻一般,高山,大树,河流,全都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眼前,他发现自己穿着一个小短裤赤脚站在野地里。 他咬了咬自己的手,真疼! 正搞不清楚情况,前方山坡跑来八个野人,确确实实是野人,四男四女,全都长得高大魁梧,目测男人在一米八以上,女人也都接近一米七,胳膊比自己大腿还粗,披散着头发,满面污垢,*着满是肌肉的上半身,腰间围着一块兽皮,赤着一双双大脚,健步如飞。 他们跑到柯暮霭面前,扇面排开,全部跪倒,以一种极为虔诚的态度来亲吻柯暮霭的脚背。 柯暮霭吓得向后退了两步,男人女人直起身,眼睛里涌动着受伤和恐惧,尤其最强壮的那个男人,油腻的头发之下,眼睛里竟然开始泛起水光,仿佛一直不被主人喜欢的大狗。 “什么情况?这是哪里?们是谁?”柯暮霭有些慌张地问。 八个人一起开口:“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柯暮霭:“……” 这到底是哪国话啊!柯暮霭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能够确定,他们不会伤害自己,便上前摸了摸那个大男人的头,对方立刻高兴起来,跟其他人又叽里咕噜了一通,然后就一个劲地请柯暮霭往山坡上走,四个男人合力推开一块接近两米高的岩石,露出一个山洞。 柯暮霭迈步往里走,里面有不小的空间,有四堆比较细碎的枯草,上面铺着兽皮,应该就是这八个野人的床了,中央有一个石块垒起来的火塘,里面火焰将息,旁边放着十几块烤好的肉。 最强壮的男人拿起一块最大的烤肉,跪在柯暮霭面前,毕恭毕敬地捧过来,看那神情,有点像臣民拜见国王,又像是最忠诚的信徒再向神明献祭。 他们这种态度,让柯暮霭受宠若惊,也打消了心里头的害怕,伸手接过烤肉,轻轻咬了一口,还有点烫手,烤得倒是刚刚好,只是没有放任何作料,膻味太重,他敢肯定不是牛肉或者羊肉,转眼间看见墙角堆着几副鹿角,方恍然原来是鹿肉。 烤肉很大,他吃了三分之一就饱了,拿在手里又很油腻,暂时先放在旁边的石块上,用一张树叶托住,仔细打量起这个“野人巢”。 他可以肯定,这八个野人还生活在石器时代,武器就是洞口的圆木棒,有接近两米长,碗口粗,上面已经被磨得油光铮亮,显然已经用了很长时间了,他看着男人们那肌肉鼓胀的双臂,想象着他们挥舞着这样的圆木去捕杀猎物时候的景象,估计一下就能把脑袋打开花。 野人们的食物就是鹿肉,还有蘑菇,估计是女人们采集来的,好大一堆放在墙角,他过去看了看,竟然多达十多种,最难能可贵的是,还有不少猴头蘑菇,这东西可是很难得的,跟熊掌、燕窝、鱼翅并称,在大规模种植之前,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他想了想,把猴头菇都弄到一堆,向几个野人比划:“这些,给我,行不行?” 野人们倒是很聪明,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伸手把所有蘑菇都推过来。 柯暮霭很高兴,自己本来还想上山去采蘑菇卖,这回直接就有人送货上门了,等卖了这些蘑菇,挣了钱,自己留一部分,再买点衣服被褥,粮米油盐之类的来回馈给他们就好了。 想到买东西,他忽然又担忧起来,自己稀里糊涂跑来这里,到底还能不能回去呢?不会就在这里和野人过一辈子吧?而且这跟做梦一样,说不定空欢喜一场,明天早上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努力地想回去,脑海之中迅速出现了他们家室内的景象,房屋里一片漆黑,柯永利喝醉了酒,躺在炕头上把呼噜打得震天响,他自己则躺在炕梢,闭着眼睛睡觉……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真的躺在炕上被窝里,什么山洞,什么野人,全都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柯暮霭挠了挠头,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本以为是个梦,一翻身就摸到一个东西。 猴头蘑菇!竟然真的有个猴头蘑菇! 手上残留着烤鹿肉的油腻和腥膻,掀开被子,昨晚上炕睡觉之前明明已经洗干净的一双脚上面沾了不少泥土,连被子都被蹭脏了一大片。 是真的!山洞,野人,蘑菇,全都是真的! 他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穿衣叠被,到外屋烧水做饭,柯永胜还在炕头打呼噜,柯暮霭也不理会,自己到外面拽苞米杆生火,锅里放上蒸帘,把昨天剩下的半盆米饭和半盘鸡蛋,几片香肠都放在里面热着,再加上小半盘五香花生米也差不多够他们爷俩吃了。 锅刚冒气,外边就响起车声,柯永胜开着桑塔纳来接人了,进屋来叫起柯永利,让他洗了把脸就急着忙着给拽走了,实在是三奶那边逼得太急,他得赶紧弄到钱。 走了好,走了清净!柯暮霭巴不得他爹永远别回来,就他自己一个人在家才好。 他把院门房门全都在外面上了锁,然后从窗户跳进屋,把饭菜端出来,在锅台上迅速吃完。 回到里屋,他开始寻找昨天晚上的那种感觉,很快,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山坡、山洞,还有四个女人在那里分解半只血淋淋的死鹿。 他直接出现在了山洞里面,四个女人看他突然出现,脸上现出敬畏和兴奋的神彩,又匍匐在地,拜神一样地向他顶礼膜拜。 柯暮霭摆手让她们不要这样,看地上的死鹿,应该是他们猎回来的早餐,腔子已经掏空,没看到鹿血和内脏,他比划着向四个女人询问。 她们很聪明,很快就弄明白了柯暮霭的意思,带他到外面,指着河水用手势告诉柯暮霭,内脏都扔在河里,鹿血也都排进去了。 在河边有一块比较平整的岩石,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厚厚的许多层,有的已经干涸,有的尚未粘稠,应该是他们常年在这里处理猎物的地方。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06章 巡山 梅花鹿一身都是宝,鹿血和内脏也都有很高的价值,尤其是鹿鞭,更是被人们所推崇的。 柯暮霭今天是来实地考察的,顺便寻找“商机”,这梅花鹿一项,如果弄好了,就能赚到不少钱,呼吸着原始森林里清晨的空气,他开心起来。 他担心森林里有狼豹一类的猛兽,只敢在山洞附近转悠,后来四个男人回来,他就让他们和自己一起走,拉上这四个保镖,他的胆子就大得多了,翻过山岭,往远处走。 他人小腿短,深一脚浅一脚的很是吃力,那个最高大的野人把他举起来,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迈开大步,在丛林里穿梭,又快又稳,像奔马一样,一走就是小半天,脸不红气不喘,柯暮霭敢肯定,就算是世界上最好的马拉松冠军也比不上他们。 转了一天,他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大,总共只有五个山头,他给它们起名字,东面的叫青龙山,西面的叫白虎山,南面的叫朱雀山,北面的叫玄武山,中央的叫麒麟山。 每个山上都有泉眼,溪水汇集,形成两条河,最终汇集到朱雀山下的一块小湖里面柯暮霭也给它们起了名字,东面的叫东阳河,西面的叫西凉河,那个小湖泊叫翡翠湖。 山上的植物多是桦树,也有杨柳松柏,还有少量的几种叫不上名字的,柯暮霭怀疑是杉树。 花草什么的种类都很少,河里大概没有鱼虾,柯暮霭没有发现任何鱼骨鱼鳞之类的东西,天上也没有鸟,动物也只有梅花鹿一种,大约有十几群,三百只左右。 柯暮霭并没有全部走遍,只走了西面和北面,世界的尽头,是灰蒙蒙的雾气,想往外走就被挡住了,而且边缘地区普遍地势比较险恶,不是峭壁就是山涧。 走了一天,虽然被野人扛着,但也累得不行,他回到外面拿了些调料进来,亲手做了一锅香喷喷的鹿肉羹,野人们看他能够突然消失突然出现,本来就把他当做神明,这回吃了从没有品尝过的美味肉羹,更是崇拜的不行,纷纷跪在地上,五体投地。 柯暮霭让他们起来,给他们分别起名字,这八个野人是四户家庭,先安了姓氏,齐晋楚秦,长得最魁梧的叫壮壮,大名就叫齐壮,就是今天扛着他翻山的那个,也是八个人中的首领,他媳妇最勤快,就叫齐勤。第二个男人跑得最快,就叫晋快,他媳妇手最巧,就叫晋巧。第三个男人最为凶悍,就叫楚悍,他媳妇剥鹿皮的样子给柯暮霭印象最深,就叫楚鹿。第四个年纪最小,对柯暮霭是仅次于齐壮的恭敬忠诚,就叫秦诚,他媳妇把鹿皮床弄得最好,柯暮霭就给他起名叫秦暖。 晚上,柯永利醉醺醺地开车回来,看样子是洗过了澡,干净了不少,身上穿了件崭新的皮夹克,现在是九月份,秋老虎还厉害,他也不嫌热,里面穿着背心,外面穿着皮夹克,价签故意不剪下来,吊在领子后面,下边是条大红裤衩,脚上穿了双拖鞋,嘴里叼着红塔山,走路都有风了。 他是开车回来的,一辆土黄色的小轿车,柯永利撇着嘴跟儿子显摆:“这车是拉达牌,外国进口的,俄罗斯产,跑起来老快了,就这个道我能干到一百迈。” 柯暮霭绕车转了两圈,看见笸箩到处都是锈孔,车门底下都要烂掉了,这车少说得有十年历史:“这车太带劲了,只是怎么是旧的?这里都上锈了。” 柯永利不高兴:“小孩蛋子懂个屁!这是进口车,全新的得几十万呢,大爷说了,这车是人家该他钱,顶了五万块钱的账过来的,八成新的,只要换换座椅和前面的录音机,再重新喷漆,卖十万块钱别人都得打破脑袋疯抢。” 吹牛吧,这车新的也没多少钱,而且过几年就不让进城了,马上就要淘汰的玩意,又是破到了这种地步,估计开不了多久就得趴窝! 柯暮霭略带遗憾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大爷会把他那辆桑塔纳给呢,那车他也开了好几年了,算是八成新吧,看着比这个更新一点。” 柯永利的脸阴沉下来,拿了颗红塔山,蹲在大门口抽,看着车子不说话。 新车到手,柯永利每天开出去显摆,先在村里来回来去地看,十步路远的地方也得开车过去,然后不管去哪,必要停在大门口,把道占上一半,遇到熟人必要拉住跟他一起看车,唠上半个小时。等村里的人都知道柯老二有轿车了之后,他又往亲戚朋友家去,进院时必要空着手,最后也一定要唠到饭点,白吃人家一顿之后,再醉醺醺地去下一家。 他每天不着家,正是柯暮霭求之不得的,柯暮霭现在要做的,就是开发自己的原始世界。 他首先从空间里弄出蘑菇来,按类别分好,虽然不能洗,但还是尽量弄得干净一些,找来一个花筐和一条麻袋,把数量较少的几种蘑菇装在筐里,最多的平菇和香菇装进袋子里,再搬过来板凳,踩在上面把挂在墙上的老杆秤拿下来,一并装进麻袋,然后出来,把房院两道门都锁好,钥匙戴在脖子上,迎着太阳往镇上走。 石桥镇的规矩,是逢三六九集市,今天正好是十三号,十村八店的人都来赶集,这时候还没有规划乡村集市,就在镇中央的十字路口,大家在道路两边摆摊。 柯暮霭两条小短腿,走了十几里路,到地方人家早都把地方占光了,他挎着花筐,背着麻袋,先找个批发部,用一斤蘑菇换了两打塑料袋。 出来走了好几圈,也没看到合适的位置,十字路口附近的地方满满登登的都是摊贩,连一点空隙都没有,一直走下去,就要到快出镇的时候才有空地。 “小霭!”柯暮霭正努力地寻找摆摊的地方,忽然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他小舅。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07章 赶集 柯暮霭的小舅叫许乐阳,初中没念完就辍学在镇上的兴盛修车铺当学徒,到现在已经有四年了,刚十九岁,身高将近一米八,推得板寸头,满脸的帅气阳光,站在路边,搓着一双黑乎乎的油手:“小霭,怎么来了?拿的什么?” 小霭走过去:“我在山上采了点蘑菇拿来卖,正找地方呢。” 许乐阳看了看他筐里的蘑菇:“这个点来还哪有地方,跟我走吧,我跟我师父说说,让在我们修车铺门前卖。” 柯暮霭跟在高大的许乐阳后面,看着舅舅的背影,心里头莫名地一阵伤感。 小舅对他一向很好,没少为了姐姐和外甥跟柯永利打架,记得前世时候,修车铺被人挤兑黄了,他被人介绍,进了柯永胜的水泥厂,没干三个月就被石头砸断了左腿,那时候干活都不签劳工合同,许家小门小户的也打不起官司,柯永胜只赔了三千块钱就算了事,而就这三千块钱,还让他大舅妈伙同他姥姥给弄去了一半,几乎没怎么治疗,后来就成了跛子,被十里八乡叫做“小瘸子”,到处收破烂为生,一直到三十岁,才娶了个瞎了一只眼又泼辣无比的媳妇。 这时候看着依然高大英俊的小舅,柯暮霭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小舅过上好日子! 兴盛修车铺就在十字路口的旁边,老板吴兴盛是个身材矮小,但十分粗壮的中年汉子,头发自来卷,应该是有日子没洗过,油腻得直打绺,浑身鼓鼓囊囊的肌肉,带着专门烧电焊用的皮手套,从屋里头走出来,他认得柯暮霭:“阳子,外甥又来找来了?” 柯永利性情暴虐,喜怒无常,过去柯暮霭经常挨打,每次都哭着跑来镇上,到许乐阳这里寻求慰藉,每次许乐阳都给他买两个大大泡泡糖或者一根奶油冰棍吃。 许乐阳跟他师父说:“小霭在山里采了点蘑菇拿来卖,来得晚了,别处都没有地方了,我就把他带回来,寻思在这门口张罗个位置。” 吴兴盛点点头,用手往东边一指:“就在那吧,待会不耽误进车就行。” 柯暮霭从吴兴盛鞠了个躬:“谢谢老爷。”,这声爷是二声,不是古代仆人喊主人的轻声叫法,一般用来叫跟爷爷同辈,又比爷爷小的人,从许乐阳这里论辈分,他确实得管吴兴盛叫爷的。 他把麻袋背到吴兴盛指定的地方放好,许乐阳给他从屋里拿了个小板凳出来:“吃饭没呢?”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又嘱咐,“就在这里,有事就喊我,等到晌午舅舅带吃包子。” 柯暮霭点头:“小舅忙的去吧,我能做好的,等把蘑菇卖完挣了钱,我请小舅吃鸡架。” 许乐阳用胳膊肘蹭了蹭他的头,起身回去跟着吴兴盛干活。 柯暮霭把杆秤拿出来,清了清嗓子,开始吆喝:“卖蘑菇啦,榛子蘑松树丁大耳朵蘑,应有尽有,粘团子金针菇大腿蘑菇,便宜卖啦,卖蘑菇啦!” 他前世跟郝剑箫摆过摊,卖鸡蛋饼、茶叶蛋,钥匙链,手机贴膜,盗版光碟……小买卖做得多了,因此沿街叫卖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清脆的童音夹杂在一群大人中间,显得特别醒耳,很快便有人过来看:“小朋友,这蘑菇怎么卖的啊?都什么价钱啊?” 柯暮霭给大家介绍:“大耳朵蘑和榛子蘑四毛钱一斤,粘团子五毛,松树丁和大腿菇六毛,金针菇七毛,阿姨,您要几斤?” “松树丁好吃贵点我知道,这大腿菇和金针菇怎么这么贵啊?” 柯暮霭把蘑菇拿起来:“这大腿菇啊,还有个学名,叫美味牛肝菌,最好吃了,还有营养,欧洲和美国那边都爱吃呢,阿姨回家把油烧开了,用小朝天椒炸锅,再加上花椒、葱花、大蒜和姜丝,把鸡块放里头炒个三分熟,加点酱油、米醋、烧酒、白糖、味素和精盐接着炒到六分熟,然后再把这大腿菇放进去,烧个二十分钟,最后大火收汤,跟说老好吃了,要是娶儿媳妇,人家第一次来家,就整这么一道菜,肯定就把人拴住了,做定们家儿媳妇了。” 一句话说得大伙全都哄笑起来,那妇女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我儿子今年才十七,娶什么儿媳妇!这大腿菇我也吃过,只是比较少见,这么着吧,给我来二斤,正好我儿子要放寒假从城里回来,杀只鸡给他炖一次,要是好吃,再来这买。” “阿姨真敞亮!”柯暮霭夸了一句,麻利地拿过杆秤给她称蘑菇,“阿姨您家大哥学习一定很好吧?在外地上学呢?” 那妇女听柯暮霭夸她儿子,顿时面露得色:“还行吧,在市重点念高中,班里头能排个十来名,将来考个好点的大学应该是没问题了。” 柯暮霭把二斤蘑菇装进塑料袋,又添了两把金针菇:“二斤高高的,这两把金针菇算是我额外送给大哥哥的,金针菇抗癌,还能提高自身免疫力,给大哥哥吃了,身体壮壮的,百病不侵,将来考上清华北大,给阿姨接到北京去享福!” 那妇女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嘴可真甜,我哪能占便宜,采这点蘑菇也不容易。”她看柯暮霭衣裤上面好几个补丁,尤其是膝盖和手肘的地方,补丁都摞了两三层,更加不好意思白要他的蘑菇,推了两下没推回去,索性直接给了一块五,然后不等柯暮霭再给她装蘑菇,直接挤出人群走了,“等哥回来吃好了,下次阿姨还来买的蘑菇!” 柯暮霭笑眯眯地收起钱,又看向一个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这位大叔,买点蘑菇吧?我一看这精气神就是懂得养生保健,真正会活着的,电视上说了,多吃蘑菇有好处……” 他经验老道,嘴又甜,声又亮,东拉西扯,很快,花筐里的蘑菇就被卖得差不多,他又从麻袋里往外掏,实际上,他今天一共带来的蘑菇最多不超过二十斤,只不过他随时可以从山洞里面往外拿,只要他注意力集中,脑海里浮现出山洞里的情形,再想要拿蘑菇,心念一动,那蘑菇就自动到了他的手上,而且想要什么蘑菇就有什么蘑菇,根本就是源源不断。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08章 小舅 快到中午的时候,还没有散集,柯暮霭就摆了摆手:“卖完了卖完了,大家要是想买,等下个集再来,到时候我多带点蘑菇出来,我一夏天在山里采了好些呢,各位叔叔婶子要是爱吃,这几天我再去山里头采,下回全都背来。” 有人不满:“那袋子里我看还有点呢,怎么就不卖了?” 柯暮霭说:“这点留给吴爷爷吃,我占了他这地方一上午,怎么也得表示一下感谢。” 大家纷纷赞叹这孩子有良心,然后三三两两地走了。 柯暮霭把麻袋里最后剩下的能有一斤多松树丁倒出来,用花筐拎进屋里给吴胜利。 本来他在门前摆摊,虽然只在东边一角,但围拢过来的人群却占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地方,这样来修理的车辆进院就费劲了,好在赶集的时候,十字路口太拥挤,只要不是特别着急的毛病,大多选择等过后清净了再来修,倒也没有耽误多少活计,不过吴胜利心里头还是不怎么痛快。 这会看见柯暮霭给他端进来一斤多蘑菇,又一连声地感谢,心里才平衡了一些:“总共能带来多少蘑菇,留着自己卖吧,还给我留什么。”嘴上这么说,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蘑菇接过去,递给他媳妇去洗了,中午炖土豆吃。 今天因为赶集,来修车的少,许乐阳粘了两条车胎就没活了,他心里头挺可怜柯暮霭,姐姐活着的时候,小外甥就没少被姐夫打,现在姐姐没了,连一个护着的人都没有,这大热天背着二十多斤的蘑菇来卖,着实让人心里疼的慌,他干完活,洗干净手,跟吴胜利打过招呼,就带着柯暮霭出来:“走,舅舅带下馆子,吃最喜欢的馄饨。” 他暗地里可怜柯暮霭,实际上,重活一世的柯暮霭又在心里头可怜他,心疼小舅最后落得个那样的下场:“好啊,小舅,我今天第一次挣钱,请吃烤鸡架。” 所谓的下馆子,不过就是小吃部,里面三四张桌子,卖点包子面条之类的。 甥舅二人找了个“郭家小吃部”,要了两碗馄饨,一个烤鸡架,柯暮霭还执意给他小舅要了瓶啤酒,然后偷偷地去把账结了,两碗馄饨三块钱,鸡架四块,一瓶啤酒一块五,共八块五毛钱。 许乐阳把鸡架撕开,把最有肉的两肩和后腰递到外甥面前,自己捡着鸡肋吃:“这些天,爸又打没?” “没有。”柯暮霭摇摇头,“我爸这几天都不怎么回家,我自己做自己吃,过得可好了。” 许乐阳冷哼一声:“他刚得了钱,自然得出去得瑟,早晚自己作死了才能消停。” 柯暮霭只啃了两块,吃完馄饨就说饱了,许乐阳也没有多吃,跟小吃部老板要来塑料袋,把剩下将近一半的鸡架都装在里面给柯暮霭:“带回去吃吧,别让爸看见。” 付账的时候,发现柯暮霭已经给完钱了,许乐阳说什么也不干,非得拿出十块钱塞进外甥衣服里:“跟舅舅吃饭怎么能让花钱呢?妈没了,以后凡事自己长点心眼,把钱藏好,别让爸看见。”说完摸了摸柯暮霭的头,把他送到镇口,才又回修车铺去。 拿着那十块钱,柯暮霭眼睛有点泛红,他小舅是学徒工,在这里吴胜利管吃管住,但每个月只有二百块钱工资,换算下来每天平均才六块多,这一顿饭吃掉了小舅将近两天的工资。 这下有了钱,可以添置东西,开发世界了,柯暮霭返回镇里,买了玉米高粱、黑豆黄豆、萝卜和白菜六样种子,又买了铁锹锄头、钁头镰刀各一把,还买了一袋盐,水果刀,塑料桶,零零碎碎的装进花筐和麻袋里,肩上扛着农具往回走。 过了大石桥,到了没有人的地方,他钻进路旁一片松树林子里,带着东西来到山洞里。 八个野人都在,看见他来,立刻高兴地围上来。 柯暮霭带着他们出来,在西面的缓坡上选了一片比较平坦的空地,带着八个野人用镰刀清除杂草,拣光石块,先用铁锹把地翻一遍,再用钁头刨出垄沟,八个野人身强力壮,连女人都比一般的男人有劲,是真真正正的女汉子,干起活来,速度飞快,而且对于柯暮霭言听计从,指哪打哪,很快就按照他吩咐的把地翻好,垄也弄得笔直。 空间里的气候跟外面不同,此时已进九月中旬,外面已经有树开始掉叶子,田地里的玉米叶也开始泛黄,空间里却仍然很暖和,阳光明媚,空气湿润,倒有点像开春的意思,或者这里面本来就是四季如春的,柯暮霭决定试一试,把六样种子都种下了,如果很快进入冬季,别的都活不了,但还能收些萝卜和白菜。 柯暮霭手把手地教人播种,他从小在农村长大,什么活都干过,对于这些事都了如指掌。 野人们用了几天时间,开出四亩地,按照柯暮霭的规划,一亩地种玉米,一亩地种高粱,一亩地种黄豆和黑豆,一亩地种萝卜和白菜。 柯暮霭努力挣钱,不止赶石桥镇的集,相邻的草亭镇逢二五八,白塔镇逢一四七,也就是说,每个月除了十号、二十、三十这三天之外,都可以赶集,只是相对来说路要远点。 柯暮霭是最不怕吃苦的,连着赶了十多个集,卖出去一千多斤蘑菇,挣了六百多块钱,一大半都买了各种用具装到空间里去了,他给齐壮他们买了榻榻米,添置了厚实的棉被,热水壶,暖水瓶,又在走街串巷卖二手衣服的人那里买了八套衣服,都用水煮过了再让人穿的,本来想给他们一人买一套军大衣,只可惜实在没那么多钱。 八个人也终于逐渐脱离了“野人”的状态,进入了文明社会,衣裤鞋袜都穿得齐全,每天洗脸洗澡,收拾洞穴,做饭也不再只限于烤,多了蒸煮炒焖等做法,吃饭开始用匙叉,筷子柯暮霭也给他们买了,但是还没有练好,交流上也开始学着用简单地词语,会说早上好、晚上好。 地里的种子很快发了芽,柯暮霭感觉气温一天比一天热,外面是由秋入冬,这里竟然是从春进夏,于是他又赶紧弄了二十多种粮食和蔬菜的种子拿进来给他们种。 他从对门王婶那里买了十只鸡给他们养,两公八母,和齐勤她们一起在树林里围出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鸡场,用树枝编成篱笆,里头也搭了鸡窝,这里天气这么暖和,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看到一群群嫩黄的小鸡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09章 进山 一场秋雨一场凉,草木开始凋零,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收地里的粮食。 柯家有十亩地的苞米,柯永利却连一点张罗的意思都没有,往年也都是柯暮霭的母亲一个人饲弄,现在他有钱了,更不在乎了。 柯永胜给他弄了个也不知道几手的大哥大,可以当板砖砸人的那种,柯暮霭就亲眼看见,有一次车打不着火,柯永利就用它垫在车轱辘后面防止溜车,然后钻到车底下修车,后来的手机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他也由此在柯永利面前越发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老爸兴起,拿这东西给他脑袋砸开瓢。 柯永利每天腰别大哥大,开着破拉达,早出晚归,甚至不归,能显摆的地方已经都显摆过了,他现在迷上了赌钱,过去虽然也赌,但是瘾头没有这么大,因为他太穷,又喜欢翻脸不认帐,所以很少有人跟他玩,现在他手里有钱,又爱“豪赌”,有时候填大坑,一晚上就输出去两三千,自然开始有人主动凑过来跟他玩。 成天挂在嘴边上的是一句从磁带里面学来的:“一等男人,手持大哥大,出门坐豪华,吃喝信用卡,搂着十七八!二等男人,腰别bp机,出门就打的,吃喝甩现钱,时常打野鸡!”他努力要做一等人,也让柯永胜给他办了张空的信用卡,平时和大哥大放在一起,有人的时候,经常拿出来显摆,其实里面是没有钱的。 距离一等男人的标准符合了三点,他分不清豪华到底是车的牌子还是指车的档次,不过他自以为不管怎么样,他的拉达绝对达到了豪华的标准,剩下的就是“搂着十七八”了,正在四处寻摸各村十七八的女孩,准备要追求人家。 柯永利一心一意要做“一等男人”,自然是不屑于再做收割苞米的“下等男人”做的活了。 柯暮霭也不管,他即使想办法给收回来,卖了钱也得让柯永利给败光,以柯永利的尿性,没人来主动管闲事,更没有人敢去偷一根秸秆,十亩地的苞米,就那么放在地里烂着喂老鼠。 柯暮霭也在为入冬做准备,他低价买了好多罢园的蔬菜,有豇豆芸豆,茄子白菜,还有落秧的小黄瓜。豇豆用刀片从中间破开,白菜也都掰开,挂在绳子上阴着,茄子切片和芸豆放在簸箕里晒着,小黄瓜则放在腐乳罐子里,用调料腌上。 他弄了一百五十多斤的菜,大部分都转移到了空间里,外面只留了很少的一部分。 空间里的蘑菇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晒干留着自己吃,没有了货源,他就不再去赶集,挑着天高气爽的日子,背上麻袋,挎上花筐,装上镰刀和火铲,又拿了把一米多长八号线做成的铁钎,全副武装地杀上北雁山,准备再弄点山货,或卖或吃,都是极好的! 不再是被砍伐得光秃秃的模样,大树参天,草木茂盛,蔓延翠绿之间点缀了各种色彩的野花,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天空蔚蓝蔚蓝的,秋天的晨风迎面一吹,柯暮霭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感觉日子并不是那么难过,人生处处有精彩,去他妈的柯永利!去他妈的郝剑箫!老子重活一世,要过爽爽的生活,们都是个屁,小爷毫不在乎地把们放了,才不会装在心里! 他先挑了几个地方下套子,还用火铲挖了陷坑,用树叶遮掩好,然后就转去别地方采山菜。 北雁山里可以采到很多种山菜,不过现在大部分都已经过季了,只有蘑菇正是时候,榛子还有一些,另外就是野萝卜、灯笼果、甜菇娘、山里红、海棠果、树莓子等各种野果,柯暮霭把大部分所得都放进空间里,让齐壮他们弄到青龙山上或栽或种,如果顺利的话,寒冬腊月外面正下雪的时候,他就可以吃到鲜嫩可口的各种山菜了,想想也挺带感的。 中午时候,他去之前下套子的地方,捡了一只野鸡和两只野兔,收获颇丰。 在空间里和齐壮他们美美地就着小米粥吃了一块烤鹿肉,继续在山里乱窜,又采到了两根拇指粗的人参和十来个冬虫夏草。 正准备打道回府,忽然听见有人喊他:“木木,是木木再那边呢!” 木木是他的小名,他爸这边的亲戚都这么叫,柯暮霭一回头,看见山梁上走下来四个男孩。 分别是大姑家的王森林,二姑家的郭镇东,三姑家的赵木果,还有小叔家的柯凌霄。 说话的是郭镇东,今年十二岁,他老爹郭吉喆是县里扶贫办的主任,他穿的也最好,黑色的小皮鞋,咖啡色的背带裤,白色的小衬衫,长得白白净净,手里拿着一个掌上游戏机,他一溜小跑来到柯暮霭跟前:“木木,也来山里玩啊。” “是啊,们十一放假了啊。”柯暮霭的奶奶走得早,他爷爷每年假期都会让三个女儿把孩子送到老宅来,享受一回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福。 郭镇东点头,看了看他花筐里的收获:“采的是什么啊,这个还挺好看的。” “那个是灯笼果,也没什么好吃的。”小叔家的柯凌霄走过来,撇着嘴很不屑地说。 因为柯永利曾经偷过村支书家的骡子,进监狱蹲了一年半,出来之后更不好找对象,所以他弟弟柯永寿结婚在他前面,大女儿已经十六岁,柯凌霄是小儿子,也已经有十岁了,所以虽然是叔叔家的孩子,却是柯暮霭的哥哥。 他很瞧不起柯暮霭,每次看见,总要冷嘲热讽一番,如果柯暮霭还口,便要饱以老拳,他有父母和爷爷宠着,吃得好穿得好,虽然只比柯暮霭大上两岁,但长得比他高了半个头,也壮实许多,柯暮霭打不过他,每次只能绕着走。 因为柯凌霄的话,郭镇东有些尴尬,主动说:“这东西能吃吗?给我一个尝尝呗?” “那有什么可吃的,我都拿它喂鸡喂鸭子!”柯凌霄很不满郭镇东吃柯暮霭的东西。 事实上灯笼果还挺好吃,而且数量比较稀少,郭镇东虽然每年都来,但过去年纪太小,大人不放心,进山还是第一次,从没有见到过灯笼果,其他两个小孩也是一样,只有柯凌霄吃过几次。 柯暮霭不搭理柯凌霄,捡了一小把递给郭镇东。 “我也要,我也要。”赵木果今年也是十岁,看见郭镇东吃,也要尝尝。 柯暮霭就又抓了两把,给赵木果和王森林一人一把。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10章 哭声 柯凌霄见柯暮霭无视他,很是生气,伸出手去:“也给我一把。” 柯暮霭又抓了一小把递给他。 柯凌霄脸上露出“谅也不敢不给”的得意表情,拿了一颗送到嘴里,没有咬破外皮就吐了出来,把剩下的也都扔到柯暮霭身上:“什么狗屎一样的东西,难吃死了!” 柯暮霭不屑跟他一般计较,跟郭镇东说:“们玩吧,我去那边转转。” 他转身要走,柯凌霄又叫嚷:“让走了吗?把那个花筐拿过来,给我们检查检查,看看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柯暮霭不理他,他又觉得脸上挂不住,快步走过来拉扯柯暮霭的肩膀,“□□崽子我说的话听到没……哎呀!” 柯暮霭反手举起铁钎,狠狠地抽在他的额头上。 他的铁钎是用八号线做的,其实就是粗点的铁丝,只不过很硬就是了,这一下抽得够狠,直接完成一个弧形,柯凌霄捂着额头蹲在地上,手揭开时,额头上一道刘气力米长的红印,看着手上的血迹,他像杀猪一样大声嚎哭起来。 柯暮霭把铁钎重新掰直,转身就走。 柯凌霄发狠哭着追过去:“□□崽别走,我今天弄死……” 柯暮霭把铁钎指向柯凌霄的脖子,他这铁钎前端磨得锋利无比,用来扎鱼一扎一个准,点在柯凌霄的脖子上:“我不招惹,也别来招惹我,要弄死我,我就先弄死!” 冰冷锋锐的铁钎将脖子上的皮肤压迫出一个小坑,柯凌霄再蛮横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这时候吓得两腿发软,哇哇大哭:“我回家告诉我妈打!” 柯暮霭冷笑:“愿意去就去呗,看妈爸敢不敢进我们家的院!” 他说完转身就走,虽然心里顶烦柯凌霄,但他自认为是个大人,犯不上跟小孩子怎么样,这次给他点教训,省得以后再被找麻烦,至于柯凌霄威胁的那些话,他更是没放在心里,他老爹柯永利是个混不吝的,脾气上来了,连柯老爷子的玻璃也砸锅,而且因为赡养老人和房产的事,一直认为柯老爷子偏向老儿子,双方闹得很不愉快,柯永寿两口子要是真敢上门,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柯永利用铁锹打出去。 他走出不到十步,就听见赵木果惊讶地说:“小小尿裤子了!” 柯凌霄哭得更厉害了。 看着蔚蓝如洗的穹顶,呼吸着山间清爽的空气,柯暮霭心情又好起来。 “套马地汉子威武雄壮!奔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尽的原野任我去流浪……” 哼着小曲,他又在山里转了几圈,看看时间不早,又去先前下套子的地方,找到两只野鸡。 正准备打道回府,忽然看见北面飞起一群野鸭,便想弄几只野鸭到空间里去养,养在翡翠湖上正好,虽然不如天鹅好看,但也添了一景,又有鸭蛋可吃。 他快步往北面走,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看着距离不远,真正走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看着逐渐向西偏落的太阳,柯暮霭也有些着急,不过好在他有空间,如果实在太晚了,他可以去山洞里跟齐壮他们挤一宿。 在天边烧成一片火烧云的时候,他终于赶到了野鸭所在的地方。 一条大河从西北向东南缓缓流过,将山脉切断,夕阳照耀之下,河面上波光粼粼,真像岳阳楼记里面写的那样浮光跃金,野鸭们成群结队地在水面上游弋,少说也有一百多只。 这条河位于山北,名字叫做山阴河,南岸是极为陡峭的斜坡,北岸是遍布鹅卵石的缓滩,过了这里,就不属于北雁山地界了,据老人们说,那边林子里有狼,年青一代却谁也没看见过,不过村民们进山,很少有往那边去的,除非是十来个青壮年合伙,拿着□□才行。 柯暮霭观察了一下,发现以他现在的条件想要抓住野鸭简直是痴心妄想,只能寄希望于捡到鸭蛋了,不过南岸这边光秃秃的水草很少,必须得到对岸去才能捡得到。 看着天边的太阳,他有些犹豫,就算他现在掉头往家里赶,也得□□点钟才能到家,如果再耽搁一会,就得半夜了,不过已经到了这里,就这么回去又不甘心。 他很快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拿到鸭蛋,然后晚上就住到空间里面去。 他把衣服裤子脱了个干净,连同花筐麻袋一起收进空间里,先做了一番热身运动,把河水往身上撩了些,走进河里游向对岸。 柯暮霭的水性相当不错,上辈子他小时候也经常来这里摸鱼玩,他是真的能够拿着一把铁钎就能在河里抓到鱼的,这山阴河只有两三米深,水流又缓,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天气有点凉,不过如果他真的溺水,也是可以随时进入空间里去的。 他轻轻松松游到对岸,也不穿衣服,只拿着铁钎子,光溜溜地跑近草窠里摸鸭蛋。 现在是农忙时节,这里又是地进深山,并没有人来打扰这群野鸭的生活,柯暮霭很快就摸到了十几枚鸭蛋,可惜那些鸭子会飞,他一直都抓不到。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不回家了,他索性借着太阳最后一点余晖捉些鱼送到空间里去繁殖,大鱼只能用铁钎叉,捉不到活的,只能捉小鱼,他在岸边的岩石缝里,水草窝里寻找。 忙活了一会,太阳就彻底落山了。 他的收获并不怎么好,只捉到一条小鲫鱼,两条鲢鱼,一条狗鱼,还有一把小虾米,正要拿到空间里去放生顺便和齐壮他们共进晚餐,忽然听见东南方面隐隐传来小孩的哭声。 这时候西天阳光不在,林子里昏暗朦胧,到处都是黑黝黝的树影,在这深山老林里面忽然听见有人哭,任谁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柯暮霭毕竟是成年人的内心,他猜测要么是真的有小孩,要么就是像小孩子的某种生物的叫声,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娃娃鱼,他没见过娃娃鱼,不过确实久仰这东西的大名,想着如果能够弄一两条到空间里,免受未来人们开发这边时候造成的荼毒,也算是为保护珍稀动物做贡献了,仗着可以随时进空间躲避危险,他把衣服拿出来穿上,拄着铁钎向着哭声进发。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11章 宿营 哭声越来越近,柯暮霭可以确定,是人的哭声,而且不止一个。 很快就到了跟前,他已经辨认出来,对方不是别人,正是郭镇东他们四个。 模模糊糊可以看见,赵木果被王森林背在背上,柯凌霄被郭镇东搀扶着,正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漆黑的丛林里面乱窜,哭声最大的是柯凌霄,赵木果只是小声地啜泣,王森林也在哭,他是柯大姑家的孩子,年纪最大,已经十四岁,但哭的比赵木果还凶。 只有郭振东比较沉着冷静,拿了一根树棍,带头寻路。 柯暮霭还想吓他们一吓,又觉得太过孩子气,也就罢了,直接从树丛里走出来。 “们怎么还没回家?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木木!”郭镇东满声惊喜,“怎么也没回家,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我来这边河里洗澡,本来打算走的,听见这边有人哭,就过来看看,们呢?” 郭镇东有些犹豫地看了柯凌霄一眼,吞吞吐吐地说:“我们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要是单纯的迷路,不会过河吧?”柯暮霭没有往下问。 事实上,柯凌霄被打,丢了面子,为了表示自己很勇敢,以洗脱“尿裤子”的耻辱,不断地鼓动其他三人往山里更深处走,一面胡编乱造,讲了许多诸如山里住着仙女,有能够满地跑的人参精之类的话,又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对这片林子很熟悉,肯定不会遇到危险。 他们是从山阴河的上游水浅处淌过来的,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柯凌霄刚开始还嘴硬,后来赵木果被一条蛇咬了屁股,他就彻底萎了下来,生怕大家伙会责怪他,也怕回家之后挨揍,就故意把自己的脚崴了,哭的声音比赵木果还要大。 郭镇东算是比较镇定的,提出来要听着水声找到山阴河,结果循着水声找到了另外一条小河,顺着河走到一处陡峭的山涧里,差点掉下去,等再回来时三转两转,就彻底找不到路了。 郭镇东问柯暮霭:“木木,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柯暮霭说:“回去的路我倒是记得,不过咱们现在开始往家走,到家之后恐怕就得天亮了,而且在林子里走夜路也不安全,就算没有什么野兽,深一脚浅一脚的,滚到山涧里去就完蛋了。” “那怎么办啊!”郭镇东着急起来,“而且果果被蛇咬了,咱们得赶紧送他去医院。” “这荒山野岭的,送也送不出去啊,我先看看怎么样了。”柯暮霭随口问他们被咬的时间和当时的情景,让王森林把赵木果放下来,褪下裤子,查看伤口。 郭镇东看了看腕表:“是两小时十七分钟以前被咬的,那个蛇是绿色的,脖子上一块红,能有这么长,这么粗。”他给柯暮霭比划着讲述经过。 柯暮霭从兜里掏出火柴,接连点了三根:“伤口只是有点肿,看样子不严重,听的描述,那蛇应该是野鸡脖子,没什么毒的……” 他还没说完,柯凌霄就在一边嚷:“听到没?听到没?我就说那是野鸡脖子没有毒的。” 柯暮霭扔了熄灭的火柴杆,又踩了两脚:“这里太黑,看不清楚,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生一堆篝火,然后再仔细看看,实在不行我就得赶紧先回村去找大人来了。” 这次是柯暮霭打头,拿着铁钎子在前面开路,王森林背着赵木果跟在他后面,郭镇东扶着柯凌霄殿后,借着一点细芽月亮微弱的光芒,在丛林里摸索前进。 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才有回到山阴河滩,柯暮霭给大家分工:“东哥在这看着他们两个,森哥去捡点柴禾,我去弄点吃的回来。” 王森林畏缩着不敢动脚,赵木果也哭着拽着他衣袖不肯放手,郭镇东说:“还是我去吧。” “没干过庄稼活,不知道什么样的柴禾能烧爱着,什么样的只冒烟不起火。” 他还是想让王森林去,只是王森林不动弹,赵木果又哭个不停,只能让郭镇东去,柯暮霭简单地交代他几句,让他不要走远,而且遇到危险就大声叫。 他要去弄吃的,柯凌霄又撇着嘴说:“谁知道是不是一走就不回来了!” 听他这么说,王森林他们都紧张地看过来,赵木果更是软软地哭叫:“木木别走,我们不吃东西了,别不要我们。” 柯暮霭挠了挠头:“拜托,们可都比我大啊,就算是果果还比我大两岁呢,又都是男子汉,咱们能有点出息吗?我要是不管们,刚才就不出现了,直接悄悄回家了不好吗?” 把四个小孩说的哑口无言,柯暮霭转身钻进黑暗的林子里,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回来,身背后拖着两个大树枝。 郭镇东他们都等得心焦,以为他真的不回来了,这时候看见他赶紧迎上来:“木木,拽这树枝干嘛,我都弄了许多回来了。” 柯暮霭借着微薄的月光看了看他弄得柴禾,摇了摇头:“这些是杨树,应该是前几天被风吹落的,但是还没有干透,火柴根本点不着火。” 郭镇东有些不服气,他已经尽量挑着干枯的柴禾捡了,而且他属于官二代,从小就被一群孩子们奉为领导,不管是玩游戏还是其他集体活动,他都是掌握大局发号施令的那个,柯暮霭比他小了四岁,被他这样说面上很挂不住。 他过去帮柯暮霭拽树枝:“这些也不是干的啊,而且是新折下来的呢。” 柯暮霭笑着告诉他:“我这个是松树,里面含油脂很多的,跟那个是不同的。” 他把松树枝折下来,堆成一堆,用火柴点燃,果然,很快就窜起一尺多高的火苗。 在黑暗阴冷的夜里,突然拥有这么一堆篝火,能够重新拥有光和热,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这回连赵木果都不哭了,几个小孩子一起围拢过来,伸出小手聚成一圈烤火。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12章 夜宴 火升起来了,柯暮霭让郭镇东去拣石块:“要大一点的,尽可能成块的。” 郭镇东没有问要干什么,抹黑去拣,柯暮霭从麻袋里拿出一块鹿皮铺在地上,让赵木果趴在上面,二次褪下裤子查看伤口,确定只是有些红肿,并没有中毒迹象,才彻底放下心来。 赵木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木木,我要死了,不用安慰我。凛凛,回去告诉我爸和我妈,说孩儿不孝,不能……” 凛凛就是王森林,柯家这辈人都有小名,柯凌霄叫小小,通“霄”的音,柯暮霭叫木木,通“暮”的音,郭镇东的小名叫东东,赵木果的小名叫果果。 王森林原来叫林林,他爸,也就是柯暮霭的大姑父是老师,给改做凛凛,既谐林的音,又有威风凛凛的意思,他是属虎的,又是森林之王,又是威风凛凛,寄托着他老爹的厚望。 唯有柯迅霆叫亭亭,他嫌太女气,谁叫他就跟谁急。 赵木果哭成个泪人,不管大家怎么劝都不管用,只认为自己要死了,开始留遗言:“我家里还有两件新衣服没穿呢,还有东东给我的两套背带裤,我死了之后,都留给木木,我储蓄罐里还有十二块八毛六分钱,谁把我的遗体背回去,就分出一半来给谁……” 柯暮霭啼笑皆非,心说这小孩都是跟哪里学来的,其他三个都被赵木果这架势吓着了,连郭镇东都忍不住哭出来,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流个不停,他紧紧握着赵木果的手劝慰:“没事的,不会死的,木木都说了,咬的不是毒蛇。” 柯暮霭不在跟他们浪费时间,独自把郭镇东捡回来的石块累成一个炉灶,又从麻袋里拿出一个铝盆,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去河里舀了水回来放在灶台上,下面另起一堆火烧水。 “木木,还带盆出来了呢?”四个小伙伴都震惊了,包括正在立遗嘱的赵木果。 柯暮霭又从麻袋里掏出一只野鸡:“是啊,我出来一整天,得自己准备饭啊。” “还有野鸡!刚才抓的?” “是中午用套子套住的,先前我嫌弃背着沉,藏在河岸边了,刚才弄柴禾时候取回来的,们要是饿,我筐里有山果,先垫吧垫吧,这边马上就好。”柯暮霭等水烧开了,把水浇在鸡身上褪毛,然后用一把水果刀麻利地开膛,取出内脏,再把鸡肉拆开,分成小块,再重新烧水,把鸡肉放进去煮,一开之后,撇去上面的血沫子,加入辣椒和八角,再把洗好的蘑菇添进去。 很快,香气就出来,四个小家伙在灶台旁边围了一圈,赵木果也忘记哭了,不住地吞口水。 先前虽然吃了几个灯笼果和山里红,但那东西促进消化,越吃越饿,尤其嗅到这一股股小鸡炖蘑菇的香气,更觉得饿了。 柯暮霭让他们去河边洗手,等煮的差不多了,拿出一双筷子,看鸡肉有没有熟烂。 柯凌霄不满地撅嘴:“怎么只有一双筷子?” 柯暮霭看也不看他一眼:“我一个人出来,自然就带一双筷子,谁知道们会这样。” “那就一双筷子,咱们五个人怎么吃啊?” 柯暮霭用筷子一敲锅边:“我说怎么吃就怎么吃!这火是我生的,鸡是我弄的,汤也是我煮的,我高兴了给人喝两口汤,不高兴了全倒进河里喂鱼,那也是天经地义,别人管不着!” “木木,别生气,别跟他一样的。”王森林讨好地劝柯暮霭,又呵斥柯凌霄说,“就先别说话了!也不能憋死!” 柯凌霄鄙夷地反击:“咱们这么多人,害怕他一个?把鸡汤抢过来,咱们分了,馋死他!” 柯暮霭冷着脸抄起一旁的铁钎就当头抽过去,吓得柯凌霄尖叫一声,倒跌在地上。 郭镇东赶紧把他拦住:“木木,别听他瞎说,这鸡汤是弄的,说给谁就给谁吃。” 柯暮霭拿了些盐和味精添进去,拿筷子在里面翻检,先挑了一块鸡肉,吹了吹热气,放在嘴里咀嚼,香气勾得其余四个眼睛都开始放光。 赵木果不停吧嗒嘴,口水都要淌到锅里,王森林更是直接央求:“木木,好木木,给我一块吃呗,等以后回家,我给十个玻璃球。” “我不玩玻璃球。”柯暮霭一块鸡肉吃完,又夹了块鸡翅,放在嘴边嗅着,摆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看赵木果都要把嘴凑到他嘴边上了,忍着笑说,“果果,想吃吗?” 赵木果小鸡做米一样地点头。 “那好,给我唱个歌,我就把这个鸡翅给好不好?” “好。”赵木果想了想,开始唱,“请把我的歌,待会的家,请把的微笑留下……”他嗓音清亮,这会心思全在鸡翅上,早把被蛇咬,立遗嘱的事情抛在脑好,唱得很认真,音调婉转,在寂静的树林里传到,颇有些童趣,“明天明天这微笑,将是遍野春花,将是遍野春花。”他把最后一句唱完,又凑过来,“木木,我唱完歌了,给我吃鸡翅好不好。” “好啊,果果唱的真好!”柯暮霭把鸡翅递过去。 “谢谢木木!木木真好!”赵木果两手抓着鸡翅往嘴里塞,用力地啃咬。 柯暮霭又夹了条鸡腿给郭镇东:“东哥劳苦功高,又捡柴禾又捡石块,这根鸡腿给。” “谢谢。”郭镇东也饿了,看了一眼王森林和柯凌霄,想要说话又咽了回去,接过鸡腿蹲在灶台旁边默默地吃。 柯暮霭再挑了一大块胸脯肉给王森林:“森哥也有功劳,背了果果走这么长时间,这跟鸡爪子犒劳。”王森林接过去狼吞虎咽。 柯暮霭自己夹起另外一只鸡腿吃,四个人各吃各的,一时间林中寂然无声,只有篝火燃烧和咀嚼鸡肉的声音。 只剩下柯凌霄一个没得吃,看见其他三人吃得头也不抬,满嘴流油,他心里又是愤恨,又是委屈:“我也要吃,也给我挑个鸡翅。”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13章 晚会 柯暮霭夹起另一只鸡翅:“好啊,也唱个歌,给大家助助兴先。” 柯凌霄不满道:“凭什么啊?凛凛和东东都没有唱。” “森哥背着果果走了一路,东哥又是拾柴又是捡石头,做什么了?” “可是我脚崴了啊,我是伤员啊,不应该特殊对待吗?” 柯暮霭笑了:“对不起,伤员也不好使,人家果果也是伤员,还唱了歌呢,愿意唱呢,就给吃,不唱呢,就不给,这就是我这里的规矩,反正吃不吃在。” “!”柯凌霄满脸怒容,攥紧了拳头,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过来把锅子掀掉。 柯暮霭并不惧他,只好整以暇地把铁钳子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掂量着。 “哼!”柯凌霄转过头去,坐到最远处,从地上揪了把草,一边胡乱撕扯着,一边流眼泪。 其他四个人都不理他,各吃各的,很快王森林的那块肉就吃完了:“木木再给我一块呗。” “背果果的功劳,已经由刚才那块肉抵消了,再要吃,也得唱歌。” “好啊,我唱。”王森林想了想,真的唱了起来,“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儿破!”他唱起了《济公传》得主题曲,一边唱还一边拿片杨树叶当作扇子扮济公,唱得是不怎么样,五音缺六到七个,但扮的有趣,逗得赵木果呛得直咳嗽。 等他唱完,柯暮霭把第二个鸡翅给了他。 很快,郭镇东那个鸡腿也吃完,主动给大家唱歌:“抬头的一片天,是男儿的一片天,曾经在满天的星光下做梦的少年,不知道天多高,不知道海多远,却发誓要带着远走,到海角天边……”他唱的是郑智化的《星星点灯》,这首歌本来就挺励志,他唱得也极是认真,握着拳头,站起来,仰头望着漆黑的天幕唱,铿锵有力,颇有气势,“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看着这样朝气蓬勃的郭镇东,柯暮霭心里头微微叹气,这位表哥是他这些亲戚里家教最好的,本来前途也不错,可惜,在他上大学的时候,二姑父郭吉喆被纪委带走,因为涉嫌贪污扶贫款被判了个二十年有期徒刑,郭镇东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后来又染上了毒瘾,吸毒加贩毒,最终落得个被枪毙的下场。 佛家说的好,世事无常,谁能够想到,现在这个充满活力,乐观向上的少年,最后会堕落成为一个破罐子破摔的瘾君子呢? 柯暮霭前世跟郭镇东交际并不是很多,小时候因为他爸是臭狗屎,谁也不愿意跟他们家来往,小学毕业之后进城打工,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郭镇东唱完,得到了一个鸡爪子,柯暮霭吃完了自己的鸡腿,放下筷子:“我也给大家唱一首吧。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也思念,我也思念。我守在婴儿的摇篮边,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 柯暮霭唱得不像郭镇东那么铿锵有力,也不像赵木果那么充满童趣,更不似王森林那样滑稽逗人,他给人一种十分恬静的感觉,婉转悠扬之中,有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 郭镇东看他仰头望着天上稀疏的星星也如钩新月,头跟着节奏左右摇摆,一双大眼睛映着火光亮晶晶的,仿佛璀璨的宝石,一时间竟然有些看的呆了。 其实他一直都挺可怜这个小表弟的,几次寒暑假到柯家老宅的时候,都主动提起过要找柯暮霭一起,想要带着他玩,让他玩自己的玩具,给他买小食品,甚至把攒下来的零花钱给他一些……当然这些都只是存在于脑袋里的想法。 身边的人都告诉他,不要去招惹柯永利一家人,以柯凌霄为代表的几个小孩又添油加醋说了他们一家三口许多坏话,他也亲眼看见过柯永利砸柯老爷子家的玻璃,也只好敬而远之了。 今天近距离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个最小的表弟,有着一般同龄孩子都没有的气质,那是一种比赵木果更纯善,比王森林更乐观,比自己更有智慧,而又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忧郁,隐藏在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 “喂!看什么呢?得赶紧吃啊,要不然我们就都吃光了。”柯暮霭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原来他这会出神的功夫,不但柯暮霭已经唱完了,连赵木果也有唱了一首《蜗牛和黄鹂鸟》。 他们四个轮流唱歌,轮流挑肉吃,仿佛开篝火联欢晚会一般,其乐融融。 另一边的柯凌霄就受不了了,他感觉自己被孤立了,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对他充满了恶意,满心的愤慨和委屈,大腿旁边的地面被他抠出两个小坑,眼泪止也止不住。 “眼泪呀止不住地流,止不住地往下流,二尺八地牌子我脖子上挂呀,大街小巷把我游!”王森林吃的最快,这会又轮到他唱了,是迟志强的《愁啊愁》,一边唱一边朝柯凌霄这边挤眉弄眼,又扮囚犯的样子,逗大家发笑。 柯凌霄气得咬牙切齿,肚子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而且一叫就停不下来,连着咕噜噜好多声,他把眼泪一摸,气哼哼地说:“不就是唱歌吗,我也会唱!”他提了提气,狠下决心开唱,“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他唱的是《纤夫的爱》。 柯暮霭自认为是个大人,本来也没打算就这么一直饿着他,既然他服了软,也就不再多计较他的态度,夹了一块肉给他。 一只野鸡,五个人吃,好在都是孩子,柯暮霭八岁,柯凌霄和赵木果十岁,郭镇东十二,王深林十四,只有后面俩稍微能吃一些,前面三个都是一根大火腿,一包方便面就能吃饱的,把吃肉吃完,也就差不多了,没吃饱的还可以捡蘑菇溜缝,再轮流分喝了汤,一个个都肚子滚圆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14章 出山 吃饱喝足,柯暮霭和郭镇东又去拾了些柴禾回来,都堆在一边。 “夜深了,准备睡觉吧。”柯暮霭打了个哈欠。 “怎么睡啊?”柯凌霄抱怨。 柯暮霭把原来的篝火挪到旁边,地面已经烧得像火炕一样,铺上那块鹿皮,他坐在上面:“我就在这里睡!果果,过来,哥哥抱着呢。” 赵木果嘟了嘟嘴:“明明我才是哥哥,比我小两岁呢。”不过还是过来坐在柯暮霭旁边。 “那我们怎么办啊?”王森林说着,也要过来挤。 柯暮霭挥手阻拦:“不可以,鹿皮不够大,这里只有我和果果一起睡。” 郭镇东这时候一言不发地过去把灶台拆了,下面也有一块热乎地面,犹豫了下,就要脱下上衣外套铺在地上。 “东哥,别用那个,弄脏了不说,睡觉时还得有东西盖呢,要不然非得感冒不可。”柯暮霭把麻袋里的东西都倒进花筐里,将空着的麻袋递过去,“用这个吧。” 郭镇东铺下麻袋,招呼王森林和柯凌霄过去,三个人挤在一起躺下。 赵木果主动抱住柯暮霭,外面盖着两个人的外套,大家都是头一次有这种幕天席地的经验,吹着凉凉的夜风,听着草窠里的虫子叫,很快就都进入了梦乡。 “唉呀妈呀——”第二天早上,柯暮霭是被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惊醒的,柯凌霄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指着赵木果旁边的地方大声尖叫。 赵木果起来揉揉眼睛,正要回头,被柯暮霭伸手捂住脑袋,搂进自己怀里:“别动。” 在赵木果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盘着一条黑不溜秋的蛇,有擀面杖粗,盘起来有小脸盆大,也被柯凌霄的尖叫惊动,昂起脑袋,丝丝地吐着芯子。 柯暮霭一手搂着赵木果,一手拿起贴身放着的铁钎,拿起叉鱼的本事,一扦子插下去,将蛇身贯穿,钉在地上,然后抱着赵木果滚到远处。 “木木,怎么回事……啊,蛇!”赵木果都叫出颤音来了。 柯暮霭从旁捡起一根胳膊粗的树棍,对着蛇头猛砸下去。 “啪!啪!啪!”在三个孩子目瞪口呆之中,柯暮霭一棍接一棍狂劈乱打,那蛇不停地翻腾,不过由于身子被钉在地上,无法逃走,被柯暮霭连砸了几十棍,连脑袋都砸扁了,终于不再动弹,萎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木木,真勇敢!”郭镇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十分敬佩地说,又表示惭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电视剧里的台词,“智勇双全,有大将之风,我不及也!” 柯暮霭过去把蛇捡起来,盘成一盘,收进麻袋里。 “还要那东西干什么啊,还不快扔了!”柯凌霄感觉自己头皮都炸起来了。 柯暮霭没理他,把鞋袜脱掉,先去河边上洗了手脸,然后拿着铁钎子叉鱼,每人一条差不多一斤重的鲤鱼,用刀刮鳞抠腮,收拾好了拿回来,重新生火烤鱼:“鲤鱼肉不好吃,面了吧唧的,不过刺少,们吃的时候要注意,别再像昨天吃肌肉那样狼吞虎咽的,否则被刺扎了嗓子我可不管,当然们也可以选择不吃。” 自然没有人会不吃,更何况柯暮霭还从空间里面拿了姜蒜出来,烤出来的鱼虽然不如在家里做的,但是此情此景,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郭镇东忽然说:“我暑假的时候看鲁迅文集,里面有一篇社戏,讲的是鲁迅先生小时候跟小伙伴们去看社戏,回来半夜的时候在野外煮豆子吃,最后说,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我想,我们以后恐怕也再也吃不到像昨晚那样好的鸡汤,和现在这样好的烤鱼了。这次十一假期,是最有意义的一次,下次学校征文,我就写这个。” 赵木果说:“那会把我们都写进去吗?” “当然会啊,们都是都是主人翁,尤其是木木。” 大家吃完鱼,把火扑灭,又到河里把手洗涮干净,收拾好东西,开始启程。 柯暮霭在前面带路,郭镇东他们不会游泳,于是沿河逆流而上,到了水浅处趟过对岸。 五个小孩子,最大的十四岁,最小的八岁,在密林里穿梭,上岭下坡,直到当天的下午才走了一半路程,如果是柯暮霭自己走,这会早就到家了,实在是四个队友战斗力太弱了,被虫子掉在身上都会吓得浑身发抖,大喊大叫,稍微陡一点的坡就爬不上去,王森林还算好的,赵木果只走了三分之一的路,后面就实在走不动了,得让人背。 柯凌霄也想让人背着走,只是他长得比较壮实,跟赵木果比起来,一个是健壮的狼狗,一个是病恹恹的小猫,虽然是同岁,但比赵木果高了半个头,重了二十多斤,别说没人背他,就算是想背,也是背不动的。 郭镇东虽然稳重懂事,但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少爷身子,脚上磨出好多血泡,一双白袜子都染成红袜子了,后来赵木果都不好意思让他背了。 没等走出大山,就听见有人喊郭镇东的名字,这边答应着,很快就赶过来一个年轻的警察。 原来,几个孩子一夜未归,大人们都急疯了,柯老爷子带着柯永寿两口子找到傍晚,通知各家的家长,又找到黑天,女人们又哭又闹,男人们愁眉不展,郭吉喆报了警,主任的儿子失踪了,石桥镇派出所全员出动,连在家休假的都叫回来了,郭主任又拿钱雇佣村民,二十块钱一位,全部进山搜寻,找了整整一夜,只是他们都在北雁山范围寻找,谁都没想到他们会走那么深。 警察用对讲机通知队友,很快人们就大量聚集过来,把几个孩子一起背出大山。 赵木果和柯凌霄一看见父母就大哭起来,柯暮霭的小姑柯永菊和婶子洪桂芬全都搂着大呼宝贝心肝,王森林的父亲王长青是老师,当着大家的面狠狠训斥了他一顿,唯有郭吉喆什么都没说,只是让郭镇东上车,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郭镇东指着柯暮霭:“还有木木,一起坐车走吧。” 柯暮霭笑着拒绝:“我又不去老院,我们家就在村口,几步就到了,们走吧。”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15章 谢礼 柯暮霭第二天早上照常等他爸走了之后,出来锁门准备上山,却遇到郭镇东来找他:“我爸他们都在我姥爷家呢,要做一大桌子菜,让我来找过去吃。” “我还得上山呢,们自己吃吧,我都吃过了。”柯暮霭挎着筐就往山上走。 “别介啊。”郭镇东把他的手拉住,“不是早饭,是午饭,现在正做呢,得晌午才能吃上。是这么回事,昨天多亏了,否则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听我姥爷说,咱们昨天那地方叫山阴河,再往西北走几里路就到猛鬼坡了,说老老年时候那边闹鬼,还有狼,走到那深山老林里面,就再难出来了,我爸我妈,还有大姨小姨,我老舅他们都想谢谢。” “不用了,们的心意我领了,其实我也没费什么事,再说了,咱们都是亲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算随便碰着个陌生人我也会把他带出来,更何况咱们兄弟。” 郭镇东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平时不管是在亲戚圈里,还是在学校里,哪个不是上赶着巴来跟他套近乎?柯暮霭这态度却是唯恐避之不及。 他心智再成熟也只是个才十二虚岁的孩子,火气上来,一把夺过柯暮霭的花筐和麻袋,抓住他的手腕往老远拉扯:“不行,今天非得跟我去吃这顿饭不可!” 柯暮霭知道他是好意,只能无奈地笑笑,跟着他去老院。 柯家老宅在村子中央的后街,门口有两棵大柳树,树下堆着苞米秆垛,在柴禾垛和院墙之间,有一道缝隙,那里面住着一窝黄鼠狼,据说已经有二十来个年头了,它们吃老鼠,吃癞蛤蟆,很少吃鸡,个别食物短缺的时候会偷鸡,,但只吃别人家的鸡,但是从来不祸害柯家的鸡。 每逢阳光好的时候,老黄鼠狼就带着小黄鼠狼出来在墙上趴成一排晒太阳,柯家杀鸡的时候,就弄一大碗鸡血送去给他们喝。 柯暮霭经过的时候,还看到有一只老黄鼠狼冲他龇牙,后面两个小黄鼠狼贼眉鼠眼地看。 “大老黄!”已经好多年没看到黄鼠狼一家了,柯暮霭还真有点想,记得小时候所有人都嫌弃他,都不跟他玩,只有大老黄一家都不嫌弃他,他还做过攒下鸡腿给它们吃的事,后来外出打工,一走数年,等回来时,这窝黄鼠狼已经都没有了,据说是吃了老鼠药,一家集体死亡灭门。 大老黄看着柯暮霭,人立起来,继续冲他呲牙。 “这次来的匆忙,下回给们带吃的!”柯暮霭愉快地解释着。 走进上房东屋,除了柯永胜一家,其他几家全都到齐了。 柯老爷子一共三个女儿,大女儿柯永梅,嫁到了镇上,丈夫王长青是中心校的民办教师,据说最近正在研究转正。大女儿王梦菲今年二十二岁,在外地读大学,小儿子就是王森林。 二女儿柯永兰,嫁到县城,丈夫郭吉喆是县扶贫办主任,只有一个独子就是郭镇东。 小女儿柯永菊,嫁给邻村,丈夫赵致明是个庄稼汉,不过她们姊妹之间走得近,时常得二姐家的帮助救济,最近也新盖了三间大瓦房,还买了一辆摩托车,他们的儿子就是赵木果。 除了他们,还有柯国光柯老爷子,三叔柯永寿,婶子洪桂芬,以及他们的一双儿女,十六岁的柯晴雯,和那个惹人厌的柯凌霄。 一进门,大家就对他表示感谢,尤其是小姑柯永菊:“昨天可多亏了了,要不然我们家果果还指不定遭什么罪呢!”她拉着柯暮霭的手,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和姑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平时娇生惯养,不怕笑话,他五岁了我还喂他吃饭呢,东东他妈都没这么惯他,别人别说碰他一个指头,连说他两句我都不干,昨天可吓死了我!” 柯暮霭最受不了女人哭哭啼啼,赶紧说:“他是我小哥,我总不能不管吧,再说我也没做什么,就生了堆火,弄了两顿饭,还是果果自己坚强,被蛇咬了都没事,要是我自己早就吓晕了。” 躺在炕上的赵木果一下子脸就红了,事实上他昨天去医院打针的时候还哭了呢,把头埋进枕头里,不好意思见人,只留下一双红透的耳朵。 柯永菊说:“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我还不知么,他跌一跤都能哭个半天。来,老姑给买的东西,过来看看喜欢不?” 箱盖上摆着两盒糕点,两瓶桃罐头,一大袋葡萄,一大袋鸭梨,两盒盒麦乳精。 “糕点和罐头是我买的,水果和麦乳精是大姑给买的。” “还有咱们的。”二姑柯永兰拿出一套衣服,是儿童穿的小夹克,白衬衫,背带裤,小皮鞋,还有外面穿的小夹克,看做工就不便宜,“他们都给买吃的了,二姑就给弄套衣服,看看喜欢吗?现在城里小孩都穿着个,显得洋气,可带劲了。” 柯暮霭拿过来跟自己比一比,稍微有一点点大,心里佩服二姑的眼光,农村给小孩子买衣服普遍都挑大一号的买,要不然转眼就不合身了,有的甚至大两号,买回来用线把裤腿窝到里面缝起来,等到长高了,再逐渐放出来。 “谢谢二姑,还有大姑老姑,其实这也没什么,就算是遇到陌生人,在林子里迷路了,我也会想办法把他带出来的,更别说他们都是我哥,天经地义的事,们给我买东西完全没有必要。” “那姑姑给侄儿买东西,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王长青定了调子,“两件事不挨着,救了他们,姑姑姑父谢谢,今天咱们给买东西,也谢过咱们,一码是一码的。”转头跟郭吉喆说,“这孩子仁义啊,一点都不像他爸。” 郭吉喆捧着茶碗点头:“像他妈,心好。” 柯暮霭听不得别人夸自己,感觉浑身难受,就借口上厕所,出来的时候经过走廊,听见厨房里三婶洪桂芬一边剁菜一边跟女儿柯晴雯说:“小王八犊子还成了贵客了,还得让我伺候他,也不怕折了寿,明天出门让车压死,两腿一蹬,跟他那破鞋妈一块去了!” 菜刀在砧板上砍得砰砰乱响。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16章 借花 午饭很是丰盛,有从省城买来的烧鸡、烤鸭,有猪头肉、酱牛肉、盐水虾、鹌鹑蛋、红烧鱼、溜肉段、炸丸子,有陈佩斯做广告的克拉古斯香肠,加上其他林林种种一共十六个菜,在这时候的农村,已经是过年才能吃得上的了。 席间三个姑姑轮番给柯暮霭夹菜,装了满满一碗,不过柯暮霭现在只有八岁,又瘦又小,跟弱鸡似的,再怎么狠撑能吃的也有限,很快就吃得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柯暮霭起身下桌,他们还一个劲地让他再吃点,柯暮霭只说吃不下了。 他把柯永兰给的那套衣服拿到炕上,跟赵木果又比量了一番,赵木果虽然比他大两岁,但因为平时太过娇惯,爱吃零嘴,又爱挑食,长得比较瘦弱,跟柯暮霭差不多,这衣服他穿竟然正好合身,便跟赵木果说:“果果,这衣服送给穿好不好?” 赵木果愣住了,看着帅气的小衣服,他是很眼馋的,这圈亲戚里,只有大舅家的柯迅霆和郭镇东能穿上这样的衣服,他和柯凌霄虽然也有一套,但都是前面两人穿剩下的,这会突然有一套新衣服摆在面前,顿时眼睛就亮起来了。 柯永菊听见,用很严厉的口气说:“赵木果,不行要听见没?那是二姨给木木的!” 赵木果被她呵斥,立刻就哭出来了,冲着柯暮霭摇头,不敢接衣服。 看他一哭,柯永菊又心疼了,赶紧过去抱住,哄他:“别哭别哭,等回家妈给买。” 柯暮霭问柯永兰:“二姑,这衣服已经是我的了是不?” “是啊,这衣服就是给买的啊。” “那就妥了。”柯暮霭把衣服送到赵木果怀里,“果果,我听说是阴历七月初七的生日,上个月我一直都跟我爸在打官司,也没来得及祝贺,正好今天二姑给我买了这套衣服,我就借花献佛,祝生日快乐,这是我给的生日礼物,不能不收。”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谁也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八岁的小孩子,这时候不应该欢天喜地换上衣服到处显摆吗?而且这番话说的,思路清晰,有条有理,连很多大人都说不上来这样的话,更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柯暮霭又把箱盖上的糕点和麦乳精那一堆东西整理了下,换了个造型重新摆好,跟他爷柯国光说:“这些东西,也是我借花献佛,孝敬给咱爷爷的。” 柯国光挥着筷子摆手:“我不要,都背回家去吧。” “不要可不行,一样一的孙子,迅霆哥给带两个烤鸡脑袋,都高高兴兴地收下了,我送给点东西,怎么就不要呢。过去也一直想孝敬的,只是没钱买,现在有了东西,也应该先给拿来。”柯暮霭说完,搓了搓手,“好啦,我饭也吃好了,东西也收了,就先回去了,们吃好喝好吧。”说完不顾挽留,推门就往外走。 柯永兰让郭镇东出来送他:“木木,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啊。” “我家里还有事情呢,吃完就走了呗,快回去吧,不用送我。” 之后几天,郭镇东和王森林又来找过柯暮霭,不过柯暮霭每天都要进山,早出晚归,他们根本找不到影,每次来都撞锁,很快,十一长假过去了,他们也都各回各家了。 柯暮霭仿佛一只准备勤劳的松鼠,每天忙碌不休,收集粮食准备过冬,他把山里的物种尽可能多地挪到空间里去,山里红、海棠果、山葡萄、甜菇娘、红树梅、红梅杏、毛桃、山楂、樱桃、李子等,他在白虎山开辟出来一片山坡,把果树挑小的移植过去,种满了一大片山地,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到满山野果挂枝头,俯首仰额开口吃的境界了。 他还在秋收的村民手上换了不少地瓜、花生等农作物,种在麒麟山的东坡上。 除了植物之外,还有动物,他用了三天时间,终于活捉了七只绿头野鸭,弄到翡翠湖去放养,又捉了不少鱼进去,还有野鸡、野兔、獾子、貉子。 空间里面很快就热闹起来了,每每能够在草窠里看到各种小动物的身影,柯暮霭让齐壮他们三年之内不要捕食这些动物,等他们数量多了之后,再进行捕食。 他又特地在青龙山下挑了一处山谷,用石块和栅栏将出口封堵,将活捉到的梅花鹿养在里面,现在食物丰富,柯暮霭把鹿肉从他们的食谱里剔除,留着以后卖钱。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大地百草枯折,一片金黄,大多数的人家都已经把地收完了,柯暮霭家的苞米还在地里扔着。 柯永利成天东游西逛,在临近三五个村子里乱窜,到处找人喝酒耍钱,有时候晚上都不回家,开春种地时候他就一手没伸过,全都是媳妇一个人在忙,现在烂在地里他也不心疼。 直到有一次,一个牌友主动跟他提起来,愿意以二十块钱每亩买下来,他借着一股酒劲,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 人家给他二百块钱,又给他拉了两千捆苞米秆堆在大门口,然后把十亩地苞米全都收走了,他还觉得挺赚,省得还得挨累收。 这天,柯暮霭从临近的草亭镇赶集回来,走了二十多公里的路,累得不行,正想回家烧一锅开水好好烫烫脚,休息一会,却看见柯永利的那辆破拉达子停在门口。 按照惯例,每天都要等到天大黑之后,柯永利才会醉醺醺地回来,甚至经常彻夜不归,而现在太阳才刚刚开始偏西。 柯暮霭狐疑地走进家门,屋里头除了柯永利之外,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 那女人有三十岁左右,长得很是好看,杏核眼,吊梢眉,瓜子脸,跟电影里的明星似的,打扮得也很清纯,嫩绿色的毛衣,卡其色的裤子,脚上一双雪白的旅游鞋,乍一看跟个大学生似的,在炕沿上跟柯永利手拉着手并排坐着。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17章 后妈 那个男孩有有□□岁大,比柯暮霭高了一些,也壮实不少,长得白白净净,身上穿着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夹克,满脸的不爽,仿佛别人欠了他八万块钱一样,站在墙角,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柯永利今天心情不错,看见柯暮霭进屋,一摆手:“儿子回来啦,过来,叫妈。” 柯暮霭看见这个场面,心里头就明白了七八分,立刻笑呵呵地走到女人面前:“妈!” 柯永利又用手向那男孩一指:“那个是小哥。” 柯暮霭也痛快地叫了声哥,柯永利感觉儿子给自己长了脸面,高兴地掏出二十块钱:“好儿子,这钱给,去小卖铺买点香肠花生米干豆腐,再买一盒鱼罐头,回来咱们吃饭。” 柯暮霭拿着钱出去买东西,回来的时候柯永利正和那女的在里屋抱在一起啃得天翻地覆,那个便宜小哥蹲在外物走廊,默默地掉眼泪。 “怎么哭了啊?我爸打了?”柯暮霭拉他起来,“他那个人爱面子,只要别跟他拧着来就行,快别哭了,呐,我买了橘子糖。” 柯暮霭抓出四枚小淘气糖塞到男孩手里,这糖五分钱一块,味道相当不错,是现在这时候跟大大泡泡糖并称的小孩子两大糖果,拍了拍小孩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走进外屋整治饭菜。 那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揉着眼睛说:“谁哭了,我才没有呢,是刚才迷了眼睛。” 他剥了一颗糖,含在嘴里,然后站在厨房门口看柯暮霭忙活:“会做饭?” “是啊,我们家的菜都是我自己做。”他切开香肠,先把堵头的一小块切下来递给对方,“先吃点,垫吧垫吧。我叫柯暮霭,们叫什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得熟悉熟悉。” 男孩接过香肠,把嘴里的糖块尽快咬碎,咯嘣咯嘣地响:“我妈叫白玉环,我叫景云松。” “景云松!”柯暮霭差点把自己手指头切掉一截,转回头仔细打量男孩,发现他长得跟屋里那个女人有些像,一样的瓜子脸,薄嘴唇,但眉宇之间跟前世那个星罗的总裁……好吧,他总共也只见过景总裁两面,第一次是去星罗大厦找郝剑箫,对其他人都没有特别注意,最后这次虽然同床共枕,但黑灯瞎火的,也没看清楚具体长相,所以景总裁到底长什么样,他也只是有个模糊的轮廓,跟现在眼前的这个小正太相比,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怎么了?认得我?” 柯暮霭摇头:“爸呢?他还在吗?” 景云松眉头紧皱,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我也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妈是个妓|女,谁知道我是哪个嫖|客生出来的!” 柯暮霭一阵无语:“那姓景,又是随的哪个人的姓呢?” 景云松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妈没跟我说过。” 柯暮霭有些失神,在前世里并没有娶后妈这回事,他估计应该是借钱的事出了蝴蝶效应,他爹现在没有变成穷光蛋,不但身上有两万块钱“巨款”,还拥有了小轿车,大哥大,把白玉环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吸引过来,成了自己的后妈。 不过他担心的是,如果眼前这个小正太就是后来的景总裁,他很有可能就是景氏集团大领导的私生子,星罗娱乐公司就是景氏集团的下属单位,按照原来的轨迹,他应该是后来被景家人带回去,认祖归宗,才做了星罗集团总裁,现在进了柯家的门,成了自己的便宜哥哥,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那个造化。当然,如果他跟景总裁没有关系,那就另当别论了。 六个菜一个汤,柯暮霭一边想事情,一边麻利地做出来,端上桌,又给柯永利热了白酒。 柯永利又让他叫了一次妈,拿筷子点着说:“这个妈可比原来那个破鞋妈强百套,以后给我尊敬着点,要是让我知道敢惹她不高兴,嘴巴子给扇烂,听着没?” 柯暮霭笑咪咪地给新妈旧爸倒酒:“爸,就放心吧,咱们爷俩干巴巴地过了小半年了,这回好了,我又有妈了,以后也多个人伺候,咱们又是个完整的家了。” 他这副谄媚的样子,让景云松很不齿,亲妈刚死了不到了半年,现在叫后妈就那么顺口。 他却不知道,对于柯暮霭来说,亲妈死了已经有十五六年了,早就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印象里最深的就是她总哭,因为一点小事能哭一天,惹得柯永利变本加厉地揍过来,老婆孩子一起揍,越哭揍得越狠,越揍她哭得越厉害。 而且从他记事起,他亲妈就趁他爸出去喝酒耍钱的时候以回娘家为名,以各种理由跑到邻村去跟王木匠厮混,幼年里记忆最深的就是他妈把他带到邻村,把他扔给王木匠的儿子带着,自己和王木匠出门,一走就是大半天。 而他自己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被王木匠的儿子欺负,不给饭吃不给水喝都还算是小事,王木匠的儿子喜欢模仿电视里酷刑拷打的情节用各种手段虐待他,有一次把塑料袋套在他头上了,差点把他憋死,等见了母亲跟母亲申诉,母亲只是抱着他哭一通,哭完了下次照旧。 所以对于亲妈,柯暮霭也没啥特别的眷,更何况事隔十多年,那点感情早就已经模糊甚至是消亡了,眼前对于管一个陌生的女人叫妈,他也没啥心理障碍,而且人家嫁给了他爸,从法理上来讲,本来就得叫妈的,倒也理所当然。 酒足饭饱,柯永利醉醺醺地把白玉环扑到炕上,把一张大粪坑一样的臭嘴欺过去乱亲,一边跟柯暮霭说:“爸晚上要和妈研究点事,带小哥去爷那讨宿去。” “好的爸,和我妈慢慢研究。”柯暮霭正不爱看他这出,很爽利地答应下来,用最快地速度把碗碟端到外屋。拽着景云松出门的时候,两人裤子都扯下来了,露出四片屁|股。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18章 爷爷 柯暮霭先去厢房里拿了点东西,然后带上景云松出门。 景云松很难过,低着头,撅着嘴,揉着通红着眼睛,一声不吭地跟着柯暮霭走。 从记事起,他先后有过四个爸爸,每个爸爸都没过长,柯永利已经是第五个了,至于跟他妈搞过的男人,他看见的就已经超过一百个了,方才那一幕也是习以为常,只是如今仍然十分难堪,他有些瞧不起柯暮霭对两个大人的谄媚,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丝毫没有鄙视人家的资本,毕竟是他妈带着他来到柯家,说到底自己是个外来的拖油瓶。 他攥紧小拳头,难过一阵一阵地涌上来,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虽然被拼命忍住,但最后还是流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又哭了,他赶紧用衣袖胡乱地摸一把,有些脸红地看向柯暮霭,有那么一个妈已经够丢脸的了,他本身却不能再被对方瞧不起:“我没哭,就是眼睛里头难受……难受……”揉着揉着,就哽咽着数不出话来。 柯暮霭叹了口气:“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哪个人不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我妈跟人跑了,不过比妈强点,她还挺专一的,就一个真爱,不过不是我爸……凭良心讲,我爸还不如妈呢,最起码妈不打,我爸动不动就揍人,前阵子还把我打迷糊在地上,差点就死了,而且吃喝嫖赌他什么都干,我妈没了之后,我们家得到十万的赔偿款,我爸一分都没花在我身上,看看我穿的,再看看穿的,就知道我过得还不如呢。我原来也哭,可是现在不哭了,因为哭没有用,像咱们这样的,就算哭了,也没有人哄,也没有人抱,哭过之后,还得自己爬起来继续活下去。” 他的声音听清脆的,配合着呼呼猛吹的西北风,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 柯暮霭穿着的衣裳裤子都是捡堂兄表兄剩下的,而且还是倒了几手的,譬如柯迅霆的衣服传完,给柯凌霄穿,郭镇东的衣服传完,给赵木果穿,到柯暮霭这里最好也是第三手,甚至是第四手、第五手的了,从里到外,衬衣袜子,全都是别人给的。 他手肘和膝盖处都带了补丁,而且是补丁摞补丁,厚厚的一大块各色布料纳在一起,脚上穿着一双前年买的黑布胶皮的靰鞡鞋,好再买的时候就挑着大号买的,现在穿倒也不是特别挤脚。 柯暮霭今年八岁,长得又瘦又小,用他小舅的话说,手指头跟火柴杆似的,浑身上下刮不下二两肉,脸上手上很多地方都已经皲裂破皮,年年冬天都要流血。 而景云松今年九岁,却比他高了一拳头,身上穿着枣红色的小夹克,里头是黑白相间的毛衣,脚上穿着一双旅游鞋,虽然都是半新不旧的,但至少没有补丁,长得也是白白净净的,他母亲或许不怎么管他,但至少不打他也不用他干粗活。 在见到柯暮霭之前,景云松一直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苦命的人,每当在学校里,被同学大声嚷景云松的妈是个妓|女的时候,他就恨不能一头撞死在黑板前面,人都说孩子是最纯真的,但伤起人来也是最赤|裸裸的,那是毫无掩饰不留一点余地地撕人脸皮,往人心脏上钉刀子。 景云松甚至把家里的水果刀拿到学校,准备等谁再骂他,就把谁捅死,然后再自杀偿命,好在他孤军奋战,人家成邦结伙,即使拿出刀子来,也打不过对方,只把一个同学的胳膊给划破了,被老师找了双方家长,他妈给人家道歉赔钱,不过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当面骂他了。 今天,他发现了跟他一样苦命,甚至比他更苦命的柯暮霭。看着瘦弱的男孩,站在风口里满不在乎地说出那些话,这样的情景比柯暮霭哭着讲诉自己的经过更让人心疼,也让他在心底生出一种同命相连的亲近。他拉住柯暮霭的手,想要说什么,嘴巴动了动,最终却不知要说什么,只把抓着柯暮霭的手又攥得紧了三分。 到了老院,还没进大门,就闻到炖肉的香味。 柯暮霭的爷爷柯国光一共有三个儿子,老大柯永胜在县里头开水泥厂,二儿子柯永利就是柯暮霭他爸,小儿子柯永寿今年将近四十岁,因为柯永利年轻时候进过监狱耽误了接近两年,出来之后也有很长时间没有找到媳妇,柯永寿结婚反而比他早,一双儿女都比柯暮霭大。 柯家老院一共四间正房,东边两间住着柯国光,西边两间住着柯永寿一家,柯国光已经宣布以两间房子养老,跟小儿子过,穿衣吃饭,生老病死,全都由小儿子管,将来等自己百年之后,整套院子就都归柯永寿。 今天柯永寿出去给人家帮工,带回来一块肥肉,切成筷子厚的肉片炖酸菜。 酸菜这个东西,是越炖越好吃,柯暮霭到的时候,已经在炉火上滚了两个小时,他婶子洪桂芬正拎着桶出来倒泔水,看见两个小孩进院,立刻脸色就不好,这个点上门,毫无疑问是来蹭饭的,她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声,问柯暮霭:“木木来看爷啊?这小孩是谁家的啊?” 柯暮霭如实告诉她:“我爸今天领回来一个女的,说是我后妈,他是后妈带过来的,我爸说要跟我后妈在家里头研究事,就让我带他来我爷这里住一晚。” 洪桂芬用十分膈应的眼神打量了景云松一番,然后不自然地点点头:“嗯,那进去吧,爷在屋里看电视呢。” 柯暮霭带着景云松进了东屋,他爷爷柯国光果然带着助听器,在电视前面看《渴望》。 电视在这时候还属于新鲜玩意,柯永利和柯永寿家里都没有,柯国光这台十七寸的黑白电视还是柯永胜家里淘汰下来的,木头的外框,上面两个旋钮,一个是基本频道,一个是全频道微调。 “怎么来了呢?”柯国光坐在椅子上回头看了柯暮霭一眼,然后继续转后头去看电视里的王沪生,“爸今天给领回去一个后妈,这小孩就是她带过来的吧?叫什么名字啊?”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19章 讨宿 “他叫景云松。”柯暮霭拉着小伙伴进屋,“我爸和我后妈在家里研究事,让我俩今天晚上来这里住。”在得到老头点头之后,他就带着景云松到外面,先拽了两捆苞米杆进屋,刷锅生火,烧了半锅热水,跟景云松把头脸手脚都洗干净,然后进里屋上炕,踮着脚到炕柜上拽下被褥,铺在炕梢。 这里只有两套铺盖,他爷爷一套,平时被褥一起卷成一个卷放在炕头,炕柜上的这套是他奶奶留下来的,棉被已经被他婶子拿去了,剩下的这床薄被是春秋盖的,他奶奶都死了三年了,这套被褥只他妈来浆洗过一次,放在这里,只有他偶尔来盖一回。 “悠悠岁月,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 渴望的片尾曲响起,柯国光站起来,告诉柯暮霭:“带他看动画片吧。”然后就出去了。 柯暮霭知道他是到隔壁吃饭去了,他叔和他婶,包括他爷,都没有提过一句吃饭的事,他心里头明镜似的,也不以为意,跳下地拧电视“啪啪”拨到教育频道,正播放圣斗士,正是海皇篇: 紫龙:“快射啊,星矢!” 阿瞬:“为了雅典娜女神,射吧,星矢!” 冰河:“要射向波塞冬的要害,星矢!” 听着经典台词,他囧了一下,返回炕上把外面的衣裳裤子都脱了,压在被上,然后穿着衬衣衬裤拉着景云松钻进被窝里:“一起进来,要不然冻死人。”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刚铺好的被窝跟冰窖差不多,他身子忍不住激灵。 景云松摸了摸他的手,又试了试他的脚,果然都冰的厉害,想起刚开始看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手上戴着的漏指手套和那双看着就很破烂的棉靰鞡鞋,张开双臂,就把他给搂在怀里,又伸过腿,把他的两脚拢在小腿内侧:“我帮暖着。” 景云松身上暖烘烘的,像个小火炉,很快柯暮霭的手脚就暖和过来,他问景云松:“饿不饿?”景云松摇头,他还是挣开了手,取过棉袄,把手伸进自己缝制的里怀兜里,摸出四个鸡蛋来,“呐,我自己腌的咸鸡蛋,没到日子不怎么咸,吃着正好,咱们一人俩,不吃点不行,晚上顶不住。” 他前些时从小卖铺买了十几个腐乳罐子,腌菜腌蛋,还用多余的山果酿酒,他直到自己正在长身体,营养必须跟上,否则骨骼长不大,以后就老跟弱鸡似得了,所以每顿都至少吃一个鸡蛋,每天都要吃到肉,他还寻思赶明儿有钱了买点牛和羊,这样肉蛋奶就齐全了。 这四枚咸蛋腌制的时候卤水里放了不少白酒,还有花椒大料,日子没够,还没有出油,但咸淡刚刚可以空口吃,又有一股白酒和大料的香气。 “好吃吧?”柯暮霭问景云松。 “好吃,谢谢。”景云松伸手抹掉了柯暮霭嘴角的一点鸡蛋黄。 吃完煮鸡蛋,他把蛋皮扔到地上的炉膛里,从他爷的茶壶里到了两杯茶跟景云松喝,解了噎,又从衣兜里抓出一大把榛子,自然也是从空间里取的,去抽屉里拿出铁钳子跟景云松磕着吃。 柯国光回来的时候,两个小孩正在吃榛子:“哪来的啊?” “秋头那会我自己上山采的,爷也来吃点,上岁数人吃点这玩意对心脑血管好。” 柯国光看着他手里那仅剩的五颗榛子,摆了摆手:“们自己吃吧,我喝点茶水。” 这年代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晚上没什么消遣,睡觉都早,尤其柯国光,习惯省电,柯暮霭他奶奶更节省,当年在世的时候,老两口子创下过一个月用一度电的记录,那时候还没有电视,家里就一个核桃大的小灯泡,还舍不得用,就每天晚上天黑之后点一会,然后就上炕早早睡觉。 柯国光也节省,电视直接关掉,然后灯也不开,扯开炕头的行李卷铺好,钻进被窝里,把砖头大的半导体打开,开始听单田芳的评书童林传,半个小时之后,再换个台变成刘兰芳的呼家将,听完之后,关掉半导体,开始打呼噜。 被窝里小哥俩抱团取暖,景云松捏着柯暮霭的胳膊:“小霭好瘦啊,胳膊这么细。” 柯暮霭叹了口气:“没办法啊,我妈怀着我的时候,就吃过两捆大葱和半斤山楂,据说我刚生出来的时候,跟个猫崽子似的。从我记事起我爸就打我妈,我妈就背着他红杏出墙,两边都顾不上我,饥一顿饱一顿的,中间跟我爷过了半年,后来他赖我偷他的钱,就让我爸给我领回去了,通常一天只能吃到一顿饭,有的时候一顿饭也吃不到,饿得狠了就去邻村我姥姥那里吃,我大舅妈也不愿意,只有我小舅心疼我,可他在镇上给人家当学徒,不时常在家。后来长着长着,就成了这样了。”他伸出五根纤细的手指,“人家说我这手指头跟火柴杆似的。” “小弟。”景云松双手并拢,把柯暮霭的两只小手合在当中,很认真地说,“我妈和爸都指望不上,以后就咱们俩相依为命吧,等我将来能挣钱了,我养活。” 柯暮霭一怔,想起了上辈子跟他相依为命的郝剑箫,当时两个人在狭小的地下出租屋里,他过十五岁生日,在冰冷的被窝里,郝剑箫捧着他的脸说:“小霭,现在只有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等将来哥挣了大钱,让过上好日子。” 两人相依为命了三年之后,郝剑箫经人介绍到处赶场做龙套演员,柯暮霭熬到半夜等他回来吃饭,记得那天郝剑箫回来的时候,十分激动地搂着他:“导演看中我了!答应给我有台词的角色了!宝贝儿,等哥以后成了大明星,就不用每天出去练摊了,以后哥养,咱俩相依为命!” 又相依为命了七年之后,郝剑箫成了一个三流小明星,为了上位,把柯暮霭灌醉了送上他老板景云松的床。而现在,景云松的缩小版笼着她的手说下了相似的话。 柯暮霭感觉胸口闷得难受,叹了口气,和景云松搂在一起,裹在单薄的被子里,沉沉睡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20章 打架 第二天睁开眼睛,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酸菜炖肉的味道正从隔壁飘进来。 景云松一看钟,立刻就慌了,从被窝里钻出来,拿着袜子往脚上套:“完了完了!晚了!” 柯暮霭揉了揉眼睛:“什么晚了?怎么就完了?” 景云松给他解释:“我妈和爸说今天研究我转学的事,今天星期三,得去上学的。” 上学啊,柯暮霭伸了个懒腰,好遥远的一个词,他忽然想起来,现在还没到寒假时候,自己也应该是上学的,只是母亲去世,他爸带着他从公安局闹到法院,再到客车老板家里头静坐,耽误了三四个月,后来他重生了,只顾着挣钱,就把上学这事给忘了。 按照常理,他七岁上学,今年应该念二年级。 和急慌慌的景云松赶回家里,院门在里面上着锁,房屋里静悄悄的,两口子竟然还没醒呢。 景云松伸手就要拍门,被柯暮霭止住:“现在吵醒他们,我爸肯定得揍。” “那怎么办啊?”景云松有点着急。 “凉拌呗,这事着急也没有用,现在把他喊起来,几个大嘴巴子都是轻的,弄不好干脆就不让上学了。”他拉着景云松往回走,“原来是在哪上学的啊,妈和我爸昨天怎么跟订下的上学这件事啊?” “我原来是白塔镇那边的,他俩说今天帮我办转学手续,来这边念书。” “那我爸有没有说要让去这边哪所学校?”见景云松一脸茫然,柯暮霭给他解释说,“我们尾巴沟村里没有学校,要上学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到镇上去,那里有中心校,不过每天要走十二里路,夏天还好,冬天就遭罪了。另一个地方是往南去,到碾盘沟去,那里有个小学,也得走四五里路,半路上都是庄稼地,冬天还好,夏天苞米都长起来,半路上就有偷小孩的。” 景云松挠了挠头:“是在哪念的?也上学了吧?” 柯暮霭笑了笑:“我就是在碾盘沟念的,不够已经有小半年没去了。” 两人回到柯家老院,柯国光已经在西屋吃晚饭回来,躺在炕头听评书,还是单田芳讲的,名叫三侠剑,正说到蒋伯芳棍扫萧金台,全书最精彩热闹的几段之一,老头枕着行李卷,闭目养神,听得全神贯注,连两人进屋都没睁开眼睛。 柯暮霭也不打扰他,拉着景云松在炕沿上坐了,又从兜里掏出一把榛子,跟景云松磕着吃。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三侠剑讲完了,柯国光睁开眼睛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拿过半导体,换了电台,这边是田连元讲得三侠五义,然后闭上眼睛继续听。 景云松浑身不自在,一个劲地看钟,柯暮霭小声告诉他:“不用着急,我爸喝了酒,大冬天的不到九点不会起来的,再说昨天和妈研究事,肯定很累,咱俩十点钟回去正好。” 两人正说着,从门外跑进来一个男孩,正是柯永寿家的柯凌霄,正背着书包要上学去,他急冲冲地进来,到电视柜的下边,轻车熟路地摸出一把山楂片和两个羊羹往兜里揣,转身功夫,发现炕上还有两个人,顿时愣了下:“俩还没走呢啊?”紧跟着目光落在榛子上,“榛子给我点。” 他过来伸手就抓,柯暮霭给了他三颗,柯凌霄不满,伸手还要,柯暮霭跟他解释:“我俩早上都没吃饭呢,就指着这点榛子顶饿呢,吃俩尝尝就行了。” “小抠儿!”柯凌霄把榛子放到嘴里咯嘣磕开,一边嚼着榛子仁一边说,“咋那么抠呢,吃俩榛子都舍不得,小抠|逼!” “骂谁呢!”景云松大声质问。 “就骂呢,我妈都说了,就是那个养汉老婆带过来的杂种,现在看来,不光是杂种,还是抠|逼!们俩一对,小!抠!逼!” “才是抠|逼呢!”景云松站起来就要跳下地打架。 柯暮霭把他拽住:“吃的,别搭理他。”他用铁钳子夹开一个榛子,把仁送到景云松嘴里,然后冲柯凌霄说,“别闹了,赶紧上学去吧。”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落到柯凌霄的眼里,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怒火,他伸手就过来抢景云松手里的榛子:“上次在山里头就欺负我,仗着会抓野鸡,东东向着,狗仗人势的东西,这会给爸也抓个野鸡回去,我妈都说了,那后妈也野鸡经,早晚把们都吃了!” 景云松不肯给他,柯凌霄用手指甲往景云松肉里抠,景云松又哪里是好惹的,左手抓住他的头发,右手对着眼眶就是一拳,柯凌霄痛呼一声,捂着脸蹲在地上,榛子撒了一炕。 听见小孙子被打了,炕头上的柯国光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们干什么呢?”赶紧下地扶起柯凌霄,一看整个左眼眶都肿了起来,顿时气往上撞,伸手就给了景云松一个嘴巴。 景云松半边脸脸颊立刻就通红一片,他捂着脸瞪着柯国光,努力使眼睛里的泪水不涌出来。 柯暮霭伸手拽他,赶紧下地穿鞋,景云松还恨恨地不动,他用力往炕下拖:“快走! 柯凌霄见有人护着,立刻在柯国光怀里大声嚎哭:“爷爷,他打我!呜呜,我不活了!” 他这一哭,立刻惊动了隔壁的柯永寿夫妇,俩人立刻赶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柯凌霄用手指着景云松向父母告状:“我跟他俩要榛子,他俩不给我,还打人!” 看着儿子的眼眶,柯永寿两口子心疼得不行,洪桂芬当场破口大骂:“有爹生没爹养,养汉老婆教出来的小里窝着去,跑咱们家里头欺负咱们孩子!” 柯永寿更是二话不说,过来抓过景云松的领子,拎下地就要打。 柯暮霭捡起景云松的两只靴子,拎着鞋带,使出流星锤的路数往洪桂芬脸上砸去,洪桂芬尖叫一声,脸上已经挨了一下,柯永寿放下景云松伸手过来抓他,柯暮霭绕着洪桂芬闪开,拽起景云松夺路而逃,柯永寿迈步来追,一脚踩到柯暮霭撒的榛子上,摔了个仰八叉,尾巴根磕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21章 私奔 柯暮霭拉着景云松在洪桂芬的破口大骂声中,一路跑出院子,把鞋递给景云松让他穿上。 景云松怕把鞋弄脏,将已经沾了泥土的袜子脱了,光脚穿在鞋里,跟着他往家里跑。 狂奔了一气,见柯永寿他们没有追出来,柯暮霭才长出了一口气,检查了一下景云松的伤,发现他两手都被柯凌霄抠破皮了,有两处已经出血,左边的脸蛋更被柯国光那一下打得红肿起来,隐约能够看到三根手指头印,他伸手给景云松揉了揉:“不疼了不疼了不疼了。”又吹了口气,“还疼不?不疼了吧?” 景云松强忍着的泪珠终于滑落下来,柯暮霭给他擦擦:“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坚强点。” 景云松感觉很丢人,立刻用把眼泪抹干:“我没事,也不疼,就是生气,我这人吃得苦,挨得累,就是受不了气,他们凭什么啊,自己家吃饭都没叫咱们,我也就罢了,他们连都不喊,亲侄子连一碗饭都舍不得,也不知道谁是抠|逼,他儿子先动手抢东西,还抠我,属猫的……” 柯暮霭哄他:“好了好了,别哭了,要想教训他们,也是很简单的事,只是不该亲自动手,人家三个大人护着一个孩子,那屋里还有一个大姐没过来呢,要不然咱们连逃都逃不出来,要想出气,别着急,过两天就把这一巴掌还回去,不能打在我爷的脸上,至少落在我叔的脸上。” 景云松很是奇怪:“要去打叔啊?也打不过他啊。” 柯暮霭摆手:“别管,今天这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咱们还是先把上学的事办了。” 这会柯永利两人还没起来,不能立刻回家,柯暮霭带着景云松到大商店去,那里早早生了炉子,这会也烧得暖和起来,柯暮霭拿了数出一块五毛钱,买了两包方便面,这时候方便面只有三鲜伊面一种,七毛钱一包,让老板拿自家的碗给他们泡了端上来,一毛钱的服务费。 柯暮霭从兜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了,里头是十几条筷子粗细的肉干,是柯永利选用最嫩的鹿肉,添了花椒大料等十多种佐料,精心熬煮然后晒干的,昨天出门之前他就预算到老院吃不到饭,特地拿了这肉干以作不时之需,昨天晚上的咸鸡蛋、榛子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唯有这鹿肉干是他一直揣在身上的。 景云松吃惊地看着他:“是机器猫吗?怎么兜里什么都有,我记得已经拿出四个煮鸡蛋,最少五把榛子,现在又有肉干。” 柯暮霭笑嘻嘻地把肉干分成两半,分别泡在方便面汤里:“耗子还知道多预备点粮食呢,用昨天的话说,我也没个能指望的上的人,再不想法对自己好点,早就饿死了。”他抓过景云松的手往他裤兜里摸,“我这里还有好东西呢,摸摸。” 景云松随着他的手伸进他热乎乎的裤兜里,果然又摸到一把花生。 两人吃面,景云松过忐忑地说:“待会他们要是问我脸上这伤怎么办啊?而且估计以后爸和我妈还得研究事,咱们不能再去爷家住了……”他为前途担忧,忽然攥住柯暮霭的手,“木木,要不然咱们私奔吧。” “噗!”柯暮霭一口面汤全呛在桌子上,磕个不停。 景云松伸手给他拍打后背:“怎么吃呛了啊?要是不够吃,我剩下这些都给。” “不是不是,刚才说什么?私奔?知道私奔是啥意思吗?” “是啊。”景云松很认真地说,“我妈经常要跟人私奔的,就是两个人一起跑到别的地方,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日子呗。木木,我得罪了爷和叔,爸不让我们回家住,爷家咱们又住不了,只能私奔了,不是会抓野鸡和兔子吗?咱们俩就跑到大山里面去,搭个小房子,相依为命,携手一生……” “打住打住!”柯暮霭看着旁边店老板娘一边擦柜台一边笑,赶紧阻止景云松继续说下去,“先不说别的,就算咱俩真能跑到山里,过几天大雪一下,咱俩还不得冻死?野鸡兔子到那个时候也抓不到了,别说咱们,连熊都找不着食物,连它们都冬眠了,更别说咱俩了。” “那以后怎么整啊,爸那样……”说着,又急得红了眼圈,却狠狠憋住,不流出眼泪。 “别怕,待会进屋之后别吭声,全交给我,我有办法。” 两个人在大商店挨到十点钟,才动身回家。 路上景云松有点忐忑:“爷和老叔不会去家里头找爸告状吧?” 柯暮霭笃定地说:“就尽管放心吧,我爸是个臭流氓,混不吝的,谁给他找不痛快他就揍谁,就算是我二叔也不例外,我爷也不敢招惹他。要不,我爷也不会那么烦我,我妈跟人跑了,我爸又这样,他能喜欢我才怪了,不过也没什么,咱们自己养活自己,谁也不靠。” 景云松还是有些担心:“这回把爷得罪了,以后爸再让咱们出来,可就没地方去了。”他低下了头,撅着嘴说,“都怪我,我当时要是把榛子给小哥就好了。” “他那个人贪得无厌,随他爹妈,给多少都是不够的。”柯暮霭想起上一世他爸被人打死了之后,在他爷爷的帮助下,他大伯巧取走了赔偿款,他老叔豪夺走了他家的房子和地,等他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尘埃落定,一个个嘴上说的都可好听了,句句都似乎真心实意为他着想,实际上最后却是把他弄了个净身出户,两手空空回到北京继续穴居。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柯暮霭感觉到,在最后的两三年里,郝剑箫逐渐开始有了名气之后,恐怕就看不上自己了吧,不但很多在艰苦奋斗时候发下的誓言没有兑现,甚至还找借口躲着他,经常三五个月见不着面,只是柯暮霭投入太深,即使觉察到什么不对,也不愿意去相信,自动给忽略掉,苦苦守到最后,换来了一个被出卖给景总裁的下场。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22章 驱虎 想到这里,柯暮霭看了看身旁依旧踌躇担忧的小正太,伸手摸了摸他被人打红的脸颊,心想,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日后的星罗总裁,如果是的话,还真是造化弄人。 景云松被他小手摸着,凉凉的:“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柯暮霭叹了口气:“走吧,回家去,不用担心,过几天我就把我爸和妈弄出去,那个院子就咱们两个住,到时候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回到家,两人根本没提在老院的事,虽然景云松被打了,但柯永利连自己儿子都不关心,更别说景云松了,再说农村孩子都皮实,磕磕碰碰都是常有的事,而白玉环初来乍到,知道柯永利不好惹,料想儿子是被柯家人打了,一时也没有问。 于是一家人在十分和谐轻松的饭桌上研究起上学的事了。 也不知白玉环昨天晚上使了多大的功夫,柯永利竟然让景云松去镇上的中心小学念书,并且承诺每天亲自开车接送,这简直就是亲儿子都没有的待遇,说实话,那辆破拉达子自从开回来,每天都是柯永利开着出去呼朋唤友,喝酒耍钱,柯暮霭竟是连一次都没有坐过。 他抬眼看了白玉环一眼,暗道这个女人不简单,不过可惜,她还是不了解柯永利的秉性。 订好了开车接送景云松两年,等到他十二岁之后就给他买一辆自行车让他自己上下学,但柯暮霭知道柯永利的性子,好吃懒做到自己家地里的苞米都要贱卖给人,他能受得了冬季里每天起大早送景云松上学么?恐怕连年前这两个多月也坚持不了的。 “爸,把我也转到中心校去吧。”柯暮霭乖巧地伸出小手,拉着柯永利的胳膊,“今年就这么着,明年三月份一开学,我也去中心校跟小哥念一个班。” 白玉环有些吃惊:“才上二年级吧?哥已经念三年级了。” “我也可以念三年级啊。”他给柯永利夹了一大块炒鸡蛋,“我都想好了,小哥学习好,就让他好好读,将来考大学,我呢,学习也不好,在学校混着年年白花钱,不如就跳着级来,早一年毕业,也能早帮家里干一年活,爸一年一年岁数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爸,等我毕业了,就挣钱养活,给打两大桶好酒,让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就歇着喝酒就好。” 这番话说得柯永利眉开眼笑,儿子这番话说得偎贴,而且少念一年书就少花一年钱,还能提早毕业出去打零工养家,他摸了摸柯暮霭的后脑勺:“好儿子。”还给柯暮霭夹了一片香肠。 柯暮霭强忍着柯永利那十年不刷牙呼出来的口臭,转头地用筷子夹住了香肠方才没有被柯永利筷子碰到的地方,然后十分恭敬夹到了白玉环的碗里:“还是给咱妈吃,以后要照顾咱们爷仨,咱妈就是咱们家最大的功臣。” 柯永利笑得露出满口黄牙,从白玉环说:“孩子的一份孝心,给就吃。” 白玉环心里头恶心,面上却不露半分,笑话,那张嘴昨天亲都亲过了,还差这一口么?她十分爽快地夹起来吃了:“小霭这孩子真懂事,比松松强多了。” 柯暮霭捧着那个自己专用豁了一角的碗,愉快地大口扒饭。 当天中午,柯永利就开着小汽车带上白玉环和景云松去中心校办转学手续去了,至于柯暮霭的手续,得等到明年三月份再办。 下午回来,手续办得很顺利,柯永利作为有车人士,也着实露了一把脸,再被白玉环哄几句,心里头高兴,在镇上买了一只烧鸡,一斤猪头肉回来,晚上一家四口乐呵呵地吃饭。 柯暮霭不停地给他爸夹菜:“爸,现在妈也有了,我还多了个小哥,咱们一家四口团团圆圆,以后这日子就越过越红火了,爸呀,这里头可是大功臣啊,咱们家的顶梁柱,那可得保重好身体,要不然我们一家人可就没指望了。” 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柯永利说得眉开眼笑,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柯暮霭才说,“爸,我前阵子从山上菜了蘑菇,到镇子上去卖蘑菇,看到那里有棋牌社,天天出去玩牌,我寻思不如咱们在家里也弄个棋牌社,买两副麻将,几副扑克,再顺到开个小卖店,把认识的那帮人拉到咱们家里来玩,到时候一圈麻将抽五毛,一锅扑克抽一块,再卖他们点啤酒汽水,香肠炸豆,我寻思一天怎么也能挣个三十五十的,到时候又能玩,还不用出去,妈还能照顾,也不用出什么力,咱们就在家里头轻轻松松就把钱给挣了,说多好?” 他卖蘑菇的事情没打算瞒着柯永利,这事也瞒不了,不过柯永利巴不得他能自己养活自己,这些日子家里的油盐酱面柯永利都没掏一分钱,如果不是国家有九年义务教育得规定,孩子不上学村支书就要上门的话,他早就不让柯暮霭上学,天天去赶集卖东西养家了。 当然,他也不认为柯暮霭能挣多少钱,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挎个花筐,净卖能卖多少钱?如果他知道柯暮霭手上已经有一千多块钱的话,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柯永利眼前一亮:“好儿子啊!”他好吃懒做,最大愿望就是在屋里躺着,钱就能自己飞到他兜里,柯暮霭给他出的这个主意正合了他的意,而且还不耽误自己耍钱,顿时乐得合不拢嘴,伸手拿起猪头肉的盘子,连蒜酱给柯暮霭拨了半盘,把饭碗给添得满满的,又掏出五块钱来塞到柯暮霭的手里,“好大宝子!这钱给拿去零花,算是爸奖励的,明天爸就出去买麻将和扑克,回来再弄个牌子挂院门口……” “爸,爸。”柯暮霭拦住他,“咱们家这么小,地方又偏,哪能招来人呢?要玩牌哪不能玩呢?而且人家何必非得花钱来咱们家玩?” 柯永利不高兴了,把脸沉下来:“难道还要出去租房?”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23章 吞狼 柯暮霭笑着说:“嗨,何必租房呢?我大爷搬到镇上去住了,他那院子不是空着呢么?又是在村子正中间,不像咱们家这么蹩脚,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对啊!”柯永利又咧嘴大笑起来,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呢!” 柯暮霭继续说:“他那院子大,房子也大,显得亮堂,找点人,在外屋砌上火墙,三个屋都装上炉子,弄两截柜台卖瓜子饮料,香肠炸豆,外屋放两个麻将桌,西屋火炕烧热了给他们打扑克,和我妈住东屋,到时候单是一毛钱一壶的茶水也能让把钱成堆赚回来。” “好!好!儿子说得好!”柯永利激动万分,直接就要过来亲柯暮霭。 看着那满口臭气的黄牙,柯暮霭赶紧止住:“不过还有一件事为难,我恍惚听说我大爷那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年根底下就要搬进去的,要用还得尽快跟我大爷打招呼,如果人家已经定下来了,咱们要么找别人家,要么就把租金给的多一点。” “给他个屁!”柯永利一拍桌子,“别说还没租出去呢,就算真住进来人,也得给我规矩地把房子腾出来!”他借着酒劲,两眼通红,仿佛被夺了食的野兽,“这事根本不用问他,明天我就把锁撬了搬进去,我看他敢不让我住一个!还租金,一分钱也不给他!” 柯暮霭心里头暗算,表面上又为难地劝了几句,直到把柯永利的真火劝上来,大骂柯永胜和张慧燕,几乎要掀桌子了才算拉倒。 整个过程当中,白玉环母子两个就在一旁看着。 景云松心里头想着:木木早上说要把他爸弄出去,腾出院子自己住,下午就来真格的了,他爸那人看着穷凶极恶,仿佛监狱里刚出来的,满脸横肉,好不恐怖,自己都不敢跟他对视,却没想到他竟然能这样谈笑自若,一顿饭的功夫,就真的让他爸心甘情愿地搬出去了。 白玉环心里头想的却是:本来以为柯永利是个没用的,只能坐吃山空,原本还打算跟他过几年,等把那十万块钱花光就去找下家,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了这么一个发财的道道。 她跟着前前夫曾经去过镇山的棋牌社,现在脑海里还时常回闪着那老板脖子上的金链子,而且这种事,一般人干不来,比得有能镇住场子的人才行,而柯永利干别的不行,但要用来干这个却最适合不过了!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头欢呼:要发财啦!要发财啦! 第二天早上起来,柯永利先把景云松送去镇上的小学,回来就去了柯永胜的大院。 作为柯家的长子,柯永胜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柯家的脸面,当初他结婚的时候,柯国光拿出一半的家财给他买了这个院子,在村子主干道的路南,原来的土坯房推倒重建,正房是三间大瓦房,北面是个不小的院子,院门口还有左右两间临街门市,南面是大约半亩的园田地。 柯永胜一家在这里住着的时候,也是相当有头有脸的,后来全家搬到县里去住,这就空了下来,本来一直想租出去的,只是尾巴沟位置太偏,根本没人来这里租房,按照柯暮霭的了解,还得再过四五年,有人来后山包地,砍木头往出卖,村里人流才开始多起来。 柯永利真没跟他大哥打招呼,直接弄了把钢锯,把门锁锯开,进院先各处看看,十分满意,立刻找来四个酒友,开始干活:“把这里弄好了,以后大家伙就来这玩,省着们家老娘们不愿意,让他们做个饭都唧唧歪歪的,等我这小卖铺弄起来,要酒有酒,要肉有肉。” 农村男人,多少都会点木匠、瓦匠的活,五个男人自己动手,真就像柯暮霭说的那样,重修东西屋的火炕,外面大屋砌上一圈火墙,又买了三个火炉子一屋一个,两张麻将桌摆在大屋,西屋摆炕桌,给人玩扑克,东屋摆柜台,他马不停蹄地开车去镇上的批发部,进了将近千元的香烟、啤酒,香肠、烧鸡,干豆腐、花生米、油炸豆,扑克牌这些连吃带玩的东西回来,当天就开始营业。 柯永利赌性不小,下午眼看着天都黑了,还红着眼睛在麻将桌上不肯下来,白玉环好说歹说,才求着他开车去镇上把景云松接回来。 景云松白天上学,柯暮霭一个人在家紧忙,北雁山是不去了,他又开始往空间里的山上跑,五座大山,挨个走遍,他发现这个小世界并不像他实现想到的那么贫乏,树木资源很丰富,许多名贵的水曲柳和金丝楠都长得几十米高,树冠参天,还有许多不认识的树种,柯暮霭只认出来一种是柘树,全部都是树龄极长,珍稀至极得名贵树种。 心里头有着北雁山被砍秃的阴影,柯暮霭坚定地认为,树的生长情况是一个世界是否适合人类生存的根本,潜意识里很排斥砍树,尤其是这么大年纪的古树,他更舍不得砍。 这些树大多生长在玄武山的密林里,柯暮霭告诉齐壮他们,生火做饭都不许来北山砍树。 柯暮霭还在玄武山里发现了人参、茯苓、黄精等名贵药材,都是年份极老的,他决定等以后有机会多弄点名贵中药的种子回来种,这深山老林里长出来的,肯定都是珍品。 青龙山多是松柏桦椴一颗颗也都相当古老,脸盆粗的大树随处可见,柯暮霭也不让齐壮他们来这里砍树,他把从外面弄进来的各种草本植物,比如草莓、菇娘都移植在这里。 白虎山上多是杨柳榆槐,柯暮霭划定东坡给他们砍伐,用来生火做饭,超过碗口粗的都要留下来,空出来的地方,栽种果树,他还准备将来有机会弄点竹子和速生杨,那玩意长得快,只要一小片,足够他们八个人生活所用了。 南面的朱雀山树少草多,尤其向北一面,悬崖峭壁,绿草如茵,青藤披挂,景色最好,他带进来的野鸡、野兔、野鸭全都在那里安了家,柯暮霭盘算着来年弄些花来种,什么芍药牡丹,玫瑰兰花种他个漫山遍野,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花园!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24章 新衣 北风卷地白草折,很快就迎来了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 景云松放学回来,柯暮霭正在灯下缝补去年的棉袄,这棉袄是前年他妈给他做的,去年在裤腿和袖口处接了一块,今年他又长高了一点,还要再接上一块。 景云松轻手轻脚地进来,做贼心虚似的,默默地把书包放在桌上,有点不敢看柯暮霭。 “怎么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柯暮霭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问,“等我把这点缝完,我就去炒菜,饭已经做好了在锅里热着呢,要是饿了就着咸鸡蛋先吃啊。” 景云松一声不吭,耷拉着脑袋站在阴影里,仿佛做错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 等了一会,柯暮霭没见回答,却听见抽泣声,抬头一看,景云松眼泪正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这是怎么了?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还是被我爸打了?”柯暮霭放下针线询问。 景云松终于开口说话,哭得泣不成声:“我妈给我买了一件羽绒服。” “是吗?在哪呢?我看看。” 景云松指了指书包,柯暮霭过去打开,看见里面确实有一件羽绒服,被揉成一团强塞在里面,已经有些褶子了。他把衣服拽出来,放在炕上平整了一番,是银灰色的,后面帽兜里也有羽绒,做工很不错,他把衣服拿给景云松:“这是好事啊,这样上学就不怕冷了嘛,怎么哭呢?” 景云松不接羽绒服,也不敢跟他对视,又把头垂下去:“他们没给买,呜呜,我让他们给买的,爸说今天赢的二百多块钱只够买一件,我妈就让他先给我买了。木木,我不想要,还穿着那么破的棉袄,我这衣服……我说没有的我也不要,我妈就掐我,呜呜。” “掐哪了?”柯暮霭按照他指的地方,撩开衣服后襟,看见从左肋到肩膀,全是一块块的青紫,他揉了揉,“现在还疼吗?” “不疼。” “不疼就好。”柯暮霭把小羽绒服给他穿上,“这不是挺合身的吗?就穿着吧,我没问题的,我这个也很暖和的,每天上学,自然要穿抗风的东西,妈掐也是怕惹怒了我爸,衣服不给买了,再挨一顿揍,吃亏的还是。” “可是都没有……” 柯暮霭拉过景云松的手,往自己的棉袄里面摸:“看到没?虽然是旧棉袄,但里子是新的,里面的棉花也是全新的,别看外面补丁摞补丁的,穿着暖和着呢,不比那个差。”他又去把炕柜打开,从最里面拽出两个盒子,“这个是两套加厚的衬衣,咱俩一人一套,还有棉袜,也是一人一双,穿在里面,才不会冷。” “爸给买的?”景云松不敢置信地摸着衬衣和袜子。 “哪能呐,是我自己赶集买蘑菇赚的钱,尽量不让他们知道啊,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挣了点钱,肯定要我交出去的,其实跟说吧,这个羽绒服我也买得起,只是钱财不能露白,有钱也不能让人知道,所以我这棉袄外面还是那么破,但是里面却都换了新的。” 景云松眼泪又下来了:“我得了羽绒服没有,还给我买衣服……”他忽然一把将柯暮霭抱住,“木木,我以后一定对好,等将来我挣了大钱,就再也不让受一点累,吃一点苦。”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别总哭了,收拾收拾,我去炒菜,今天我高兴,咱们做点好的!” 柯暮霭到外屋厨房,他白天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块里脊肉,已经加了蛋液、白酒、淀粉、精盐腌好了,这时候锅里倒油,放进去炸变色,捞出来之后,再炸第二遍就能吃了,外焦里嫩,口感自不必说,配上柯暮霭自己调的椒盐粉,味道特别好。 除了这道软炸里脊,还有一小碗自己腌的咸黄瓜,吃着也是脆嫩可口。 景云松故意多吃黄瓜,不肯夹里脊肉:“今天在镇上,我和我妈还有爸已经下过馆子了,这些还是多吃些。” “呵呵,们下馆子吃的啥啊?” “吃的尖椒干豆腐,肉片炒木耳,猪肉炖酸菜,还有两个炸鸡架。” “有我这个好吃吗?” “没有。”景云松老实地摇头。 “那不就得了!”柯暮霭看他不肯吃,索性把菜分成两半,“这边是我的,那边是的,不吃完的话,下次我就不做饭给吃了!” 景云松得了“任务”,这才频繁下筷,他吃了两碗米饭,柯暮霭吃了一碗半,软炸里脊全部消灭干净,肚子都吃的鼓鼓的。 “以后就得这么吃,吃得干净,爱吃,我才爱做,不然的话,我做出来的菜都不稀得吃,我还做他干什么。” 吃罢饭,柯暮霭仍然上炕缝补小棉袄,景云松洗完了碗,进里屋把课本铺开,在灯下写作业,两人都专注起来,房间里一时安静无比,只有笔尖在纸上面划过时发出的沙沙声。 做完了语文作业,景云松又拿数学的,忽然看见柯暮霭在炕上飞针走线,缝的飞快,灵活的手指,柔和的轮廓,开始梦幻起来,他忽然有一种满足感,是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连他母亲都没有给过他的满足感,让他踏实、放心,觉得就这么过一杯也挺好。 忽然间想到,这就是母亲常说的,找个可靠的人过日子的感觉吧? “看什么呢?”一根线用完了,柯暮霭纫第二根,见景云松看着自己发呆。 景云松咬着笔帽,呆呆地说:“木木,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为什么?” “要是女孩子,我就可以娶了啊,到时候咱们两个相依为命,白头偕老,我耕田来织布,我挑水来浇园。”他说到这里,改口唱起来,一边唱一边向往地看着柯暮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别胡说八道了,赶紧做的作业吧!”柯暮霭有些囧,他本来就是个弯的,被人这么说,脸上有些发红,不过才十岁的小孩子又懂得什么呢?他只当做是童言无忌啦。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25章 卖年货 进入十二月之后,雪一场比一场大。 早上起来,柯暮霭熬粥煮鸡蛋,景云松给他打下手。 “木木,其实不上学,不用跟我一样起的这么早,可以睡懒觉的。”景云松从碗柜里拿出冻在一起的一摞碗,浇上锅里刚烧热的水解冻,“他们不上学的,都睡到半天晌午的。” “我起来的惯了,再说这都进九了,天寒地冻的,早上不吃饭就去上学怎么行。” “我可以去棋牌室吃啊,让我妈给我做就好。” “拉倒吧,前几次就这么说,最后都没吃到饭,一直饿到中午。妈啊,能想办法把我爸哄起来开车送去学校,就阿弥陀佛了,还能指望别的什么呢。” 柯暮霭一边说着,一边把粥熬好,盛出来每人一大碗,两个煮鸡蛋,配上昨天晚上做的肉炒豇豆干,吃起来倒也香甜可口。 吃完饭,两人洗了碗,外面天还没有全亮,景云松背起书包,和柯暮霭拥抱告别:“我要上学去了,回去再补一觉,这会炕头又是热乎的了的。” 送走景云松,柯暮霭开始收拾东西,先去空间里拿蘑菇,这次拿的不是普通蘑菇,而是清一色的猴头蘑菇,这三个月里,北雁山被他扫荡得差不多了,又进入空间里扫荡,采到了堆积如山的蘑菇,大部分都拿到集市上卖掉了,这猴头蘑菇是单独挑出来攒着的,加上原来齐壮他们留下来的,装了整整一箱子。 柯暮霭拿出杆秤,每一斤装进一个塑料袋,装了十袋,还余出来不少。 他又拿出五个特地在镇上木匠那里订做的四个扁木匣,把人参、鹿茸和冬虫夏草装进去。 这些东西,自然还是放在空间里,外面用麻袋装了一包蘑菇,背在身上,出门上锁,踩着没进小腿的积雪,一步一步地往镇上来。 他的目标不是石桥镇,因为会被送景云松上学的柯永利看见,他这次去的是草亭镇,从村子北面出来,穿过一大片白茫茫的田地,再翻过两座小山包才能到达。 地里的积雪比村里更厚,有的都没到他的腰,柯暮霭从空间里拿出一块杨木板,趴在上面,在雪地上划着走,速度竟然飞快。本来半路上要经过一条小河的,他原来盘算河面结冰,可以踩着过去,结果全被白雪覆盖,根本没找到河的具体位置,直接在皑皑积雪上划过去。 因为怕误了公车,打了不少提前量,到了草亭镇,又在雪地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坐上中巴车往县里赶,等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先找个背风的地方,进入空间,喝了一碗热乎乎的肉粥,把身体暖和过来,再背着麻袋往汽水厂走。 到了汽水厂,跟看大门的人说:“们厂长在吗?送年货的来了。” 这家看大门的是个老头,态度还挺好,看他破衣烂衫,穿着棉靰鞡头,背着破麻袋,小脸冻得通红,没有立刻把他撵出去,还打趣问:“能送什么年货啊?不会是财神爷吧?现在还没过洋历年呢,送财神爷也太早了点吧。” 中国人的传统,除夕夜里要接神,一般接的都是财神,用秫杆做出框架,把一张财神的画像粘在上面,然后供奉猪头豆包,点蜡上香,燃放鞭炮接神。 在年前就有人专门挨家送财神的画像,不说价格,只让户主凭心赏,一般是五毛,还有给一块两块的,这种行为叫送财神爷,因为有乞讨嫌疑,更是经常有人死皮赖脸,不买一张就赖着不走,所以被称作要小钱儿的。 柯暮霭搓了搓手,把麻袋打开,拿出一袋蘑菇:“我可不是那种要小钱儿的,我送的是真的年货。这个是猴头蘑菇,都是我在山上采的,我们常说猴头燕窝猴头燕窝,里边的猴头就是这玩意,宗贵着呢,要是弄一个两个还不稀奇,能像我这样弄到成斤的,可不容易,拿出去给城里的领导送礼,比烟酒都强,还有人参、鹿茸、冬虫夏草,给们厂长打个电话,问问他要不要。” 老头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看他拿的真是猴头蘑菇,便拿起桌上电话,告诉他们厂长。 恰巧今天厂长就在车间开会,冬天汽水不好卖,正研究怎么扩大销路呢,接到这个电话,听说来个卖年货的,竟是名贵补品,顿时眼前一亮,过年给老领导送这个正合适呢,赶紧让秘书代替他主持会议,自己跑到大门口来。 这位厂长比柯永胜年轻,看样子不到四十岁,也是西装皮鞋,油头梳得一丝不苟,现在就流行这么打扮。进门先打量了柯暮霭几眼:“就是卖蘑菇的小孩?” 柯暮霭有些无语,感觉这个称呼跟卖火柴的小女孩,采蘑菇的小女孩那么类似。 他把蘑菇递过去,厂长拿过去看了看,果然是上好的猴头蘑菇:“我这里还有人参、鹿茸、冬虫夏草,都是从山里采到的。”他把三个木盒一一打开,盒子是用上好的榆木做成,盖子上分别刻了名字,打开之后,里面铺着红布,第一盒子里并排摆着两颗人参,第二个是二十多个虫草,后面两个分别放着鹿茸,看上去虽然有些粗糙,但卖相还真不错。 “这个蘑菇和鹿茸打算怎么卖?” “蘑菇二百块钱一斤,鹿茸五百块钱一斤。” “二百块钱一斤!”看大门的老头先吓了一跳,现在人民币值钱,一瓶汽水才两毛钱,这一斤猴头蘑菇可要换一千瓶汽水! 厂长也有些吃惊:“这玩意要二百块钱一斤?还有那个鹿茸怎么也那么贵?” 柯暮霭说:“叔叔看啊,我这可都是今年新产的蘑菇,像我刚才说的,一个两个不稀奇,难得的是我这成斤卖的,这都是晒干的,可出数了,添点其他的菜,一斤能炒两盘,还有这鹿茸也是新切的梅花鹿茸,您拿回家孝敬爸妈,或者给领导送礼,尤其是城里头上了年纪的老领导,那可上讲究了,现在都什么年头了,鸡鸭鱼肉滚下台,王八毒蛇爬上来,人家吃的就是个新鲜意儿,送二斤猴头,一副鹿茸,再配二斤茶叶,比送两瓶茅台和两条红塔山更上档次,送烟送酒多俗啊,烟盒上自己都写,烟酒有害健康,送猴头和鹿茸,可是送健康,人家一看,肯定就高兴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26章 推销 他这里吧啦吧啦说个没完,那厂长哭笑不得,也被他说的真动了心,把手一挥:“小朋友不要说了,我还急着回去开会呢,就听的,鹿茸就先不要了,给我四斤蘑菇,二斤拿回去给我爸妈和岳父岳母,另外二斤拿去给领导尝鲜。”说着点出八张老头排队,交到柯暮霭的手里。 柯暮霭捡了四袋蘑菇递过去,拿过钱看着上面的周总理、*,朱委员长、*辨别真伪:“叔叔就吃去吧,保管好,以后再想买都未必能买得到呢。” 一下子就卖出去了四袋蘑菇,柯暮霭也很欢喜,收好了钱,把剩下的东西收进麻袋,出了汽水厂的大门。 外面开始飘起了雪花,柯暮霭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故意选这么个天气出来,主要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他现在这个身子只有八岁,虽然这三个月肉蛋不停地补,但还是孱弱得可以,万一遇上有人见财起意,行凶抢劫,可就糟糕了,即便他可以随时进入空间里躲藏,但那是迫不得已的最后保命技能,虽然冷点,但他上辈子什么苦都吃过,也不在乎这个,乘着下雪天,人们都在屋子里取暖,他把事就办了,当然,他也是不愿意碰上柯永胜那一家子。 随后他又去了采石厂、砖厂和玩具厂,又卖出去四斤蘑菇,人参和虫草也都卖掉了。 镇上除了这些,还剩下一家水泥厂和雪糕厂,水泥厂的老板就是柯永胜,柯暮霭如果把蘑菇端过去,肯定会被直接拿走,口头上说把钱给他爸,最后一毛钱都看不到,而雪糕厂大冬天的效益比汽水厂还差,去了也未必能卖出去,而且还远。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去雪糕厂碰碰运气,如果不行的话就拿回家和景云松炖了吃。 却没想到,雪糕厂的厂长因为效益不好,也正愁送礼的事呢,不但十分痛快地把二斤蘑菇全买了,还很急切地问他还有没有。 柯暮霭想了想说:“猴头蘑菇是没有了,不过我这鹿茸也不错,看看要不要?” 厂长把鹿茸从盒子里拿出来看了看:“单这一副不够啊,还有没有?” 柯暮霭想了想:“蘑菇是没有了的,鹿茸暂时也弄不到,不过要是送礼的话,我还能弄到两棵人参,只是年头不长。” “人参也行,有多少都卖给我。”这位厂长非常着急,“这么地,家在哪,我这就开车去家拿!” 柯暮霭说:“去我家也拿不到,这样吧,急等着要的话,我明天给送来。” 雪糕厂厂长也只得叹了口气:“我这几天就要用的,明天可一定得给我送到。”他先把蘑菇和鹿茸的钱付了,又拿过一张纸条,写下一连串的数字,“这是我大哥大的号码,拿到了人参,只管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就过去接。” 收了钱从雪糕厂出来,柯暮霭赶紧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进入空间,他秋天时在北雁山挖到了七棵人参,最大的两棵有拇指粗,刚才已经卖给玩具厂的厂长了,剩下的五棵都比较小,就埋在麒麟山北面的树林里,这会赶紧过去挖出两棵,有人的中指粗,事实上,天然的人参能长到这么大,也得个十年二十年的了,据说三两重的人参就是神药,他这个……应该不够。 拿着人参重新回到雪糕厂,厂长很是诧异,也很感动:“这孩子真挺讲信用啊,这么快就给我送来了。” 柯暮霭撒谎不带脸红的:“知道您急用,我打了个电话,让人特地打车赶着送来的。” 厂长数出一打百元大钞递给柯暮霭,还提出来要送他回家,柯暮霭婉言拒绝了,他出来卖东西,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被这老板开车送回去,立刻就要轰动一村人,被他爸知道了,不但今天的钱保不住,还要被暴揍一顿。 这一趟虽然辛苦,但他挣了五千多块钱,在这个力工拼死拼活搬一天砖只能挣二十元的年代,农村人一家三口十亩地,忙活一年到头也就能挣个两千出头,五千块钱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了,一般的人家都拿不出这个数来。 柯暮霭愉悦地背着麻袋离开,仍然坐车回到草亭镇,然后再滑雪穿越野地回家。 厚厚的一叠四老头排队,被他用塑料布包好,装进一个捡来的铁烟盒里,放进空间里,齐壮他们始终拿他当神仙,除非他特许,否则他的东西即使在那放上两年也是没人碰一下的,所以放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当然,他也怕有一天忽然空间消失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了,他又拿出几百块钱,分别藏了三个稳妥的地方,以备急用。 眼看要到元旦,柯国光是腊月初五的生日,每年的这个时候,三个儿子和三个女儿都会回老院团聚给他过生日。头一天晚上放学回来,柯永利就告诉景云松:“明天爷过寿,就别去上学了,明天早上起来就领小弟去老院。” 对于柯家老院,景云松充满了反感,尤其上次那事不了了之,一直没有个结尾,现在要去面对柯国光和柯永寿一家人,他还是有些抵触和忐忑,张口就以上学为借口拒绝:“眼看就要期末考试了,现在正复习到要紧……” 柯永利把眼睛一立:“要紧什么要紧!让去老院就去,敢不服天朝管啦?”景云松还要说,被柯永利一拳头打在肩膀上,打了个后趔趄:“赶紧给我滚犊子,告诉,明天我要在老院看不着,小腿儿给掰折插儿里!” 白玉环已经把柯永利的脾气摸到了三分,赶紧搂着他撒娇,一边冲景云松使眼色让他快走。 景云松满脸郁闷地回到村东头的柯家院,柯暮霭正在家里头烙鸡蛋饼,把鸡蛋活在面里,加上花椒粉等佐料,用锅摊出来,又香又筋道,看他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强忍着眼泪要哭不哭的样子,就问:“怎么?我爸打了?” 景云松带着哭腔说:“他不让我上学,说明天去给爷过寿。” “那就去呗。”柯暮霭端过小搪瓷盆,里头装着已经烙好的鸡蛋饼,“尝尝,可好吃了。” 景云松用筷子夹起一片放在嘴里,气鼓鼓地嚼:“万一明天爷和爸把那天的事说了,爸肯定得向着他和老叔。”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27章 收到礼物 柯暮霭愣了下,随后才想起那天跟柯凌霄打架的事:“那事还记着呢?放心吧,我爸在那帮亲戚里头是臭狗屎,没人搭理他的,而且他是个混不吝的,告状弄不好还会有反效果,况且明天那样的日子,我爷和我叔也不会主动提起那种事。” 景云松还有些担心,他知道自己是外人,虽然柯暮霭一直在维护他,但毕竟人家都是老柯家的,关上门是自家人,他随着他母亲嫁了四家,他一直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唯一的目标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能够自主自立,脱离这种不断重复的命运,可是柯永利却不让他上学,虽然只有一天,但也让他有一种前途被断的感觉,十分的无助,所以才会难过的要哭出来,如今又有对于明天的担忧,因此就算吃上美味的鸡蛋饼,还是闷闷不乐。 晚上,景云松坐着小板凳,在炕沿上做作业,柯暮霭缝补装蘑菇的布口袋。 他好像十分开心,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哼着歌:“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过多少朋友,仿佛还在身边……”是渴望的片头曲,好人一生平安。 景云松抬头看了他好几次:“咋这么高兴,还唱上了。” “也曾心意沉沉,相逢是苦是甜,是啊……”柯暮霭答了一句,继续唱,“如今举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这歌唱得好啊,嘿嘿。”他把线打了结咬断,然后跑过来,摸了摸景云松的脸蛋,“说咱俩相逢,到底是苦是甜呢?唉,总归是要好人一生平安吧。” 景云松仰起头看他,他听不出柯暮霭话里的意味,只觉得柯暮霭的眼睛又大又亮,眼毛又密又长,凉凉的小手摸在自己的脸颊上,很让人陶醉。 早上起来,柯暮霭把昨天晚上剩的鸡蛋饼在锅里馏热,又煮了两枚咸鸡蛋,筋道香甜的鸡蛋饼配上流油的咸鸡蛋,先吃了个饱,然后才和景云松一起往柯家老院来。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钟,三个姑姑家早都已经到了。 几个小孩正在院子里弹玻璃球,看见他来,郭镇东高兴地喊了声:“木木!怎么才来啊?我都要去找了。”说完又看了看景云松,“他是谁啊?” “他就是小尾巴啊。”柯凌霄在后面捏着玻璃球,懒洋洋地说,“我不是跟说过吗?我二大爷娶了新二大娘,他就是新二大娘带来的那个小尾巴。”说完冲柯暮霭和景云松做鬼脸,“们两个都是小尾巴,老二大娘是破鞋,就是破鞋尾巴,新二大娘是狐狸精,就是狐狸尾巴!” “骂谁呢!”景云松气得满脸通红,就要冲过去揍人。 柯暮霭把他拽住:“我给们介绍一下啊,这个是我二姑家的表哥,大名郭镇东,可以叫他东哥,也可以直接叫东东,这个是我后妈带来的小哥,大名景云松,可以叫他松松。” 郭镇东伸出手去,景云松略犹豫了下,还是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柯暮霭又把景云松介绍给赵木果和王森林认识,赵木果拉着柯暮霭进屋:“木木,我给带好东西了!”到里屋箱柜里拿出一盒水彩笔,双手递给柯暮霭,“送给的。” 这时候农村小孩上学在美术课的时候,用的都是蜡笔,涂色的时候,把蜡油蹭在纸上,上色不均匀,画质模糊,很难看,水彩笔涂在纸上的是彩色的药水,上色均匀,画出来显得很精致,不过一盒普通的水彩笔也能买十几盒蜡笔了,必须是有钱人家才能用的起。 柯暮霭拿着水彩笔,抽出两根,在盒子上随便画了几下,出水很流畅,后面的笔芯里药水也很足,确定是新的,这才在心里领了赵木果的好意,重新装好:“既然是果果送给我的,我就收下了,谢谢啦。” 赵木果看他收下礼物,很是高兴:“应该我谢谢才对,上次要不是,我就得死在山里了,不光有,我还给凛凛送了一个日记本,给东东送了一只钢笔呢。” “木木,我也有礼物送给。”郭镇东也柜子里找出一个红皮小本子来,“集邮册,里面有一套我收集的民居邮票。” 柯暮霭没想到会收他们两个的礼物,他把集邮册打开之后,里面果然已经有了不少邮票,数了数,一共二十一张,随便看了几眼,有内蒙民居,北京民居,云南民居,他没集过邮,对这个也没啥研究,看那些民居画的好丑,好像抽象画,不过二十一张面值加起来也有不少钱呢,而且可以看得出来,郭镇东真的是很用心了。 “我也有礼物送给木木呢!”王森林从外屋端着一小碗刚炸好的羊肉丸子进来,“快尝尝,刚出锅的丸子,可好吃了,让木木先拿。” 柯暮霭先拿了一个,其他人纷纷伸手,唯独景云松不动,柯暮霭给他拿了一个。 正吃着,外面车笛声响,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柯永胜的桑塔纳正缓缓进院。 柯国光打开房门,一路小跑迎出来:“我大孙子来了!”其他人等,除了柯永兰一家全都出来到大门口迎接。 柯永胜仍然是一身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腋下夹着公文包,先跟大家伙见面,特地询问:“二姐夫来了么?” 张慧燕和柯迅霆从另一边车门下车,打开后备箱拿东西,一箱老龙口白酒,一箱雪花啤酒,两壶豆油,一大袋猪肉,一大袋水果,还有其他的几箱东西一时也看不出是啥。 柯迅霆今年十五岁,长得身材高挑,表情冷峻,穿着一个很时髦呢子大衣,下车就被柯国光拉住,嘘寒问暖,柯凌霄和两个姑姑家的小孩王森林、赵木果都围过去叫迅霆哥。 大家过来七手八脚地帮忙拎东西,然后簇拥着一家三口往院里头走。 景云松感觉尴尬,握了握柯暮霭的手:“小霭?” 柯暮霭看了看他:“没啥,咱们今天来就是应个景,待会上桌就吃,吃完就走。”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28章 人以群分 进屋之后,大家各自找人说话,郭吉喆和柯永胜一个有权一个有钱,隔桌对坐,一边品茶一边说着县里头的事,柯永兰和张慧燕自然也有的说,聊些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王长青是老师,也有知识分子的清高,不时地问问某个孩子学习怎么样,或者是跟柯迅霆探讨一些代数几何等跟学习有关的东西,看那样子,仿佛在研究什么课题。 只有柯永寿两口子和赵致明两口子在外屋整治饭菜,柯永梅和柯晴雯也跟着搭把手。 剩下一群小孩子东屋西屋疯跑疯玩,王森林年纪最大,郭镇东是官二代,这两人自然是中心了,柯凌霄、赵木果两个就只有围着做跟屁虫的份,打闹之间,王森林把洪桂芬端进来的一盆刚洗好的葡萄给撞掉了,她有些不满地说:“小孩都别在这挤着了,去西屋玩会,待会吃饭叫们。” 一群孩子都跑向西边柯永寿屋里,柯暮霭和景云松没有去,找了安静的角落坐着只等开饭。 柯永兰买了一包金丝猴奶糖,这糖现在可贵着呢,一毛钱一块,就放在桌上,柯晴雯爱吃,几乎每隔五分钟就进来拿一块吃,忽然看到了柯暮霭和景云松,便皱了皱眉:“怎么就知道干坐着呢?家里来客人了不知道么?出来跟我择菜。” 柯暮霭立刻把头转向另一边,当没听见,景云松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看他这样也咽了回去。 柯晴雯很不高兴,紧走几步过来:“跟说话呢!爷过生日,们家不拿点东西来就算了,知道们买不起,也不知道干点活,就带着一张嘴等着吃,白吃饱!” 景云松不忿:“小弟比小霭还大呢,怎么不支使他干呢?” 柯晴雯把柳眉竖起:“我跟我小弟说话,关屁事?那么爱狗拿耗子呢!我问了么?烦人巴拉地,再说我们老柯家办事情,腆个|逼|脸来混吃混喝,也好意思!” 景云松气得满脸通红,一双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大声嚷道:“以为我愿意来啊,谁稀罕们家这一口吃的!”迈步就往外头走。 柯暮霭伸手拉住他,一边同时往外走一边冲他爷大声喊:“爷,我们俩先走了。” 这下把屋里人都惊动,王长青问:“这饭还没吃呢,怎么就要走了呢?” 柯暮霭指了指柯晴雯:“大姐说我们家没给我爷买东西,也不帮着干活,就腆着个|逼|脸来当白吃饱,我们俩不好意思在这混吃混喝了,就先回去了。” 大家伙一听就都明白了,因为老头跟小儿子一起过,所以这场寿宴主要是柯永寿一家人张罗,其他人都拿东西来,就柯永利两口子现在头影不露,两个小孩跑来等着吃饭,柯晴雯气不过。 如果柯晴雯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说这话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她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过完年就十七岁,初中都毕业了,跟两个□□岁的弟弟们拌嘴,就显得太没素质了。 王长青做老师的,自然有一股子教育人的威严:“爷过生日,咱们这些当儿女的都来给他老人家过寿,凭的是心意,五根手指头伸出来有长有短,家家过的也有好有坏,拿多少东西,都是量力而行,况且们家是东道主,是主人公,来的都算客人,就算人家什么不拿,也不能嫌弃,就算不满,也去跟二伯说,跟两个小孩子说得着么?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这些人今天来手里都不拿东西,就不让我们进院么?” 柯晴雯平时在家里的地位虽然不及柯凌霄,却也算是娇生惯养了,被大姑父这么直白地训斥一通,登时哽咽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柯国光生怕三儿媳妇不愿意,赶紧出来做和事老:“好了好了,不过是小孩子拌嘴,不值什么的。”他抓了一把金丝猴奶糖给柯晴雯,打发他去外屋,又拿了两个橘子出来分给柯暮霭和景云松,“别回家了,在这等吃饭吧。” 景云松不接,柯暮霭伸手接过来,又把他拽了回去,小声跟他说:“别耍横,有吃的就吃,有喝的就喝,让咱们来就来,让咱们走就走,听我的,没错的。” 他把自己的那个橘子剥开,自己一半,给景云松一半,景云松也不吃,他就掰开了喂他,惹得回来拿东西的郭镇东连看了好几眼。 过了会,饭菜都做的差不多了,柯永利也开着车来了,和白玉环一起,拿了两箱啤酒,一根大腿那么粗的香肠,一只烧鸡,二斤干豆腐,还有五袋油炸豆。 因为屋里要摆放桌椅,两张大圆桌拼在一起,实在拥挤,柯暮霭就带着景云松出来,站在台阶上,天实在太冷,他俩搓手跺脚,西屋赵木果看见,跟他妈柯永菊说:“木木怎么在外面干冻着不进屋呢?” 柯永梅就出来,让俩小孩进屋,柯暮霭摇头:“不了,外边空气好,待会就吃饭了。” 柯永梅吧嗒下嘴:“这孩子还挺记仇呢,这是老叔家,进来待会还能怎么的。”说完不由分说把他和景云松都拽进西屋。 几家的女人正在炕上弄衣服,柯永兰带来了一大包,张慧燕带来两大包,连衣服带裤子,男式女式全都有,都是他们家里穿剩下不要的。 郭吉喆跟柯永胜家里富裕,每次遇到这种大聚会的时候,都会把家里淘汰下来的衣服打包拿来给大家分,主要是柯永寿和柯永菊两家人先挑,剩下的再给柯永利家,柯暮霭一家三口穿的,大部分都是这样得来的。 这衣服刚拿来的时候,还都有个七八层新,到柯永寿和柯永菊两家手里,穿到三四层新,再到柯永利家,有的就需要打补丁了。 柯暮霭知道自己如果现在就去挑,肯定会被告知穿不合适,记得小时候自己捡了一件郭镇东的小衬衫,被三婶洪桂芬看着好,就拿了一件补丁夹袄给强换了去,他爸忙着喝酒耍钱,他妈忙着寻找真爱,也没人帮他出头,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他很识趣地拉着景云松到角里坐下,既不去挑衣服,也不跟其他几个小孩子玩。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29章 借刀 只是柯暮霭不想找麻烦,麻烦偏偏主动找他,柯凌霄看见景云松手里拿着橘子,张口便说:“小抠|逼,谁让吃我二姑家的橘子的!” 景云松登时涨红了脸,郭镇东从中拦着:“不就是个橘子么,吃就吃了呗。”说着冲景云松笑笑,又冲柯暮霭笑笑,“木木,吃到橘子没?我去给拿一个。” 他是老郭家的独苗,上面有两个堂姐,却没有弟弟,柯暮霭是他亲戚里最小的孩子,柯凌霄和赵木果虽然也比他小,但性格不够稳重,又各自有父母宠着,只有柯暮霭爹娘不疼,爷爷不爱,让他很是找到一些当哥哥的感觉,他从兜里拿出两根棒棒糖,分别递到柯暮霭和景云松手里。 景云松刚压灭一些火气,那柯凌霄又说:“他俩就是一对小抠|逼,上次两人吃榛子,要一个都不给。”又伸手往柯暮霭身上一指,“他身上穿的衣服,从上到下都是咱们给他的,这回吃咱们的橘子,哼,也不怕酸掉大牙!” 景云松终于再也忍不住,劈手把橘子扔了出去:“我他妈稀罕吃啊!” 柯凌霄正说得起劲,橘子飞来,正砸在脑门上,当场打了个倒仰,被王森林抱住,缓了缓眩晕,忽然把嘴一咧,哇哇大哭起来。 几个正在议论衣服的女人听见,赶忙过来问是怎么了。 王森林用手一指景云松:“他用橘子打小小。” 洪桂芬立刻破口大骂:“小王八犊子,不正经的女人果然养不出好玩意来!”她一边哄儿子一边大声喊,“柯永寿!柯永寿!儿子让人家给打了!就闷外屋也不知道放个屁出来!” 柯暮霭拽起景云松正要往外头跑,迎面遇上柯永寿进来,正好堵在门口。 柯永寿正在东屋炸茄盒,听见儿子的哭声和媳妇的召唤赶过来,看见景云松,顿时火往上撞,上次就要揍他被他逃了,这回新仇旧恨勾在一起,不由分说,抡起胳膊一张大油手就糊了过来,发出“啪”地一声清脆响声,景云松一跤跌倒在地。 “松松!”柯暮霭赶紧蹲下看景云松的伤,柯永寿还要再打,他把景云松护在身后,向柯永寿大喊,“老叔,进去问……” 话没说完,就被柯永寿一脚踹在肋下,摔到墙角,又在景云松身上连踢了好几脚。 景云松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起来:“我跟拼了!”蹦起身往柯永寿身上撞去,这一下虽说拼尽全力,但怎奈十岁的身子力气太小,被柯永寿抓住,又打了几下。 “老三差不多得了!”见他这样下狠手打人,里屋的几个女人看不过去了,都过来阻拦。 “这吵吵什么呢!”一声略带沙哑的轻喝,使屋里安静下来,柯永利到了。 洪桂芬在屋里头抱着自己儿子先声告状:“还不是那后老伴带来的贱种,打我们小小,看把我们小小打得,都两回了,上次就打了个乌眼青。” 柯永利脸色涨红,他感觉很丢人,他知道家里人都瞧不起自己,暗地里想着等有钱了之后,他取个明星似的媳妇,有了大哥大,有了小轿车,让人高看一眼。这次他爸过生日,破天荒地没有空手来,买了啤酒买了香肠,为的是啥,不就是为了在人前挣一回脸吗,可是如今,刚挣到手的脸面全被这小崽子给毁了,一瞬间,他感觉姐姐妹妹,兄弟弟媳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全都充满了鄙视。 他紧皱眉头,越过柯永寿,把景云松抓起来,抡起巴掌。 “啪!”抽在另一边的脸上,比方才柯永寿打得更狠。 挥手还要再打,被柯暮霭双手抱住,他怒喝:“给滚开,要不然连一起打!” 柯暮霭双手紧抱吊在他胳膊上,脸上却还是笑着的:“爸,等会,听我说一句话,等我说完了在打,到时候咱爷俩一起打,把他打死就完了。” 鉴于最近一段时间,柯暮霭的良好表现,柯永利给了他这个话说的机会:“要说什么?” 柯暮霭并没有带丝毫愤怒埋怨得情绪,仿佛在说不相干的事情:“爸啊,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啊,听儿子给分析哈,我,肯定是儿子吧,这没说的了,松松呢,他妈嫁过来,组成一个家庭,也就是儿子了吧?这都没错吧?我们两个刚才都被人家打了,的两个儿子都被人打了,被人打成这样,鼻子都出血了,然后还叫来一起打,还就傻乎乎地上套,也跟着别人一起打自己儿子,这叫啥?这叫傻|逼啊,人家拿当傻逼耍呢!” 他这话一说,屋里头几个大人全都变了脸色,洪桂芬赶紧说:“木木别胡说八道,明明是那个贱种先打了我们家小小。” 柯暮霭不理他,只跟他爸说:“人家都没瞧得起咱们,我也就罢了,我就一个小孩,但是爸啊,他们连也没瞧上眼,今天这事说到底,也不过是小孩子打架,我老叔上来就下这样的狠手,跟打仇人似的,我觉得就算是小日本再打过来,他也就这个程度了吧?他打儿子不说,还让也来打儿子,他们在旁边还一副受委屈了的样子,故意叫好,看着这个傻|逼当众……” 柯永兰和柯永菊看他越说越不像话,这要是把柯永利得真火勾起来,今天这顿饭谁也别想吃得消停,赶紧过来劝:“木木可别瞎说,咱们谁瞧不起了?这孩子伤得挺严重,脸都肿起来了,赶紧去卫生所上点药吧,让森林哥带他去……” “不用了。”柯暮霭把景云松拉过来,“我们是贱种,我们命贱,用不了这样的好药,回去吃一碗面疙瘩汤也就好。”他强忍着把最后这几句话说完,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流了出来,不顾两个姑姑的挽留,拉着景云松往外头走,“这年头啊,谁离了谁都能活。” 如果说他原先对父亲,对这帮亲戚是失望,到现在则是彻底绝望了,老叔的重手打人,他爹的不分青红皂白,姑姑们的漠然,都让他感到凄凉无比。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30章 伤人 柯暮霭记得前世自己家产被吞得时候,他的这三个姑姑也没有站出来,替他说一句公道话,今天景云松被人打成那样,她们也没有深责柯永寿一句。 难道公平公正地说一句“这事是柯凌霄先挑事的,是他不对。”就那么难吗? 其实主要还是柯永利不争气,他要是像柯永胜那样,这帮亲戚还不都主动扒上来跪舔,哪个敢动自己一个手指头呢?譬如郭镇东,哪怕把房盖挑开了,柴禾垛点着了,他们还得拍手叫好,说这孩子活泼健康有魄力呢! 眼看着他俩往院外走,柯永兰掏出二十块钱给儿子郭镇东:“去带两个弟弟去卫生所上点药,再买点小食品给他。”然后过来拉柯永利,“老二别生气了,小孩子的话当不了真,也别记恨弟弟,这事就这么地吧,小孩没有隔夜仇……” 柯永利见最有权势的二姐劝自己,不能不给面子,狠狠瞪了柯永寿两口子一眼,跟柯永兰一起回东屋准备吃饭。 这里已经摆了两张桌子,柯国光坐在炕沿上,左手边依次是柯永胜、柯永利、柯永寿、三个儿子,右手边是王长青、郭吉喆、赵致明三个女婿,这一桌是要喝酒的,柯迅霆还没成年,不过也被老爷子特地给叫到这桌上来,一共八个人。 第二桌是女人和小孩,柯永梅、柯永兰、柯永菊、张慧燕、白玉环、洪桂芬,三个女儿三个儿媳妇,再加上柯晴雯、柯凌霄、王森林、赵木果,一共十个人。 大家伙推杯换盏,大吃二喝,一边吃一边唠,气氛十分热烈。 看着儿孙满堂,柯国光很是高兴:“迅霆明天就要中考了吧?能考上市重点不?” 张慧燕在那边接道:“市重点是肯定有把握了,迅霆现在准备努力考省重点呢。” “省重点啊!”柯国光满面红光,“我们老柯家也算是书香门第,我爷,我爸,那都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我大孙子考省重点,那也算是家传。”他越说越高兴,干脆放下筷子说,“这个遗传了不得,迅霆考省重点,森林呢,今年念初二,方才听说他考乡里第三,镇东期末考试也是双百,还有我大外孙女梦菲,那是大学生,这些都是我的子孙。”他问几个姑爷,“他们算是我的子孙不?” 王长青和郭吉喆一起点头:“算,算。” “啪!”柯永利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柯永胜皱眉:“老二,干啥?” 柯永利不说话,拿起酒杯,把二两多的老龙口白酒一口喝光,然后又去倒:“他们都算的子孙,我们就是捡来的贱种!” 他这一句话,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柯永寿在他旁边有些尴尬,方才柯国光点名,可也没提他的孩子,只因为他的一双儿女在学习上也是不成器的,柯晴雯明年夏天初中毕业,成绩一直不好,家里头也不打算让他念高中了,正想办法给她找个工作,柯凌霄更是个淘气包,平时考试能及格他们两口子就高念阿弥陀佛了,所以柯国光说这番话,他也觉得烤脸,不过毕竟自己是东道主,得尽量维持场面,更何况两个姐夫一个妹夫跟他家里关系已挺好的,便出口维护了一句:“说的那叫什么话!今天是咱爸的好日子……” “我说的是人话!”柯永利方才还顾及柯永兰和郭吉喆的面子,没有发作,这会两杯酒下肚,酒气怒气一起攻上来,再听了老爹这样的话,火气已经是按耐不住,不等柯永寿说完,抡起还剩下一般的酒瓶,狠狠砸在他的脑门上,“我他|妈的让们瞧我傻|逼!” 玻璃瓶子四分五裂,柯永寿额头鲜血长流,半瓶白酒全撒在他头上,登时直挺挺地倒下去。 “老二,干什么!”柯国光大怒。 “老子我干革|命!马勒戈臭壁的!”柯永利抓住桌沿,一声怒吼,把整张圆桌掀翻倒扣,一盆酸菜血肠全扣在柯国光的肚子上,糖醋鲤鱼、麻婆豆腐、炸茄盒、溜肉段、素烩汤……乱七八糟的全都飞扬起来,四下迸溅,围着桌子坐着的几个人全都被浇了个满头满脸。 女人全都尖叫起来,年纪最小的赵木果和柯凌霄都哇哇大哭。 柯永利冷哼一声,跨过柯永寿,招呼白玉环:“跟我回家!草的!”两口子扬长而去,没一个人敢拦,只都去查看柯永寿的伤势。 再说柯暮霭带着景云松回家,郭镇东拿着钱追上来要带他俩去卫生所,柯暮霭坚决拒绝:“东哥不用管我们了,我带他回去吃碗疙瘩汤就好了,快回去吧,外面冷。” 两人手拉手往回走,柯暮霭跟景云松说:“别难过了,放心吧,我爸最恨别人瞧不起他,我临走时候说的那番话,我爸肯定会大闹一场的,上次和这次两回的账,一并都能讨回来。” 景云松还是闷闷地不说话,等到了家把柯暮霭的衣服掀起来:“我看他踹那一脚挺狠的,方才走路的姿势都不对,我看看伤到哪了。” 柯暮霭说:“他踹那一下没大事,就是当时上不来气,现在已经好了,走路姿势不对是因为磕到胯骨了,有点疼,睡一觉就都没事了。” 景云松把柯暮霭的裤子给脱下来,果然在胯上有一块乌青,看上去比肋条上的还严重:“这个拿酒揉一揉吧,好的快点。” 柯暮霭拽住他:“还是先看看吧,方才鼻子都出血了,脸蛋也肿了。”他双手捧着景云松的脸,给他轻轻地揉,“还疼不疼?” 景云松抽着鼻子摇头:“我不疼,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我只是……我只是……”他开始哽咽,“我是个外人,橘子也是我扔的,他打我也就是了,他还打,也下这么重的手,是他亲侄儿啊。”他一把抱住柯暮霭,轻轻抽泣,“木木,方才看倒下的时候,我感觉,我这辈子都完了。我没有爸,我妈也不管我,就剩下这么一个弟弟,要是真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啊,我护不住,要是把打坏了,爸和我妈不管,我连给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他越说越伤心。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31章 面疙瘩汤 柯暮霭看他自己被柯永寿和柯永利两兄弟打得嘴角和鼻子都出血了,脸蛋肿得像小馒头,也没有掉一个眼泪,而自己被踹了一脚,他就哭成这样,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柯暮霭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揉了一下,他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人这样珍惜过他,如果硬说有的话,过去跟郝剑箫相依为命的时候,前几年的时候勉强算是一个,当时两人起早贪黑,一起练摊卖鸡蛋饼茶叶蛋,一起跟城管斗智斗勇,但就算是那个时候,郝剑箫也没有像景云松这样,置自己身上的痛于不顾,只为他身上的痛难过哭泣。 他用手轻轻拍着景云松的背,让他发泄了一通,等哭声渐小:“别哭了啊,咱们不是都没事嘛,以后继续好好活着,气死那帮人渣。来,洗洗脸,我给做疙瘩汤吃。” 北方农村人吃疙瘩汤是个传统,在六七十年代,家家都以苞米面做的糊糊粥为主食,甚至连糊糊粥都吃不上,能吃顿干窝头就算过节了,白面是只有在过年时候才能吃到的稀罕物。 农村孩子比较皮实,经常有个磕磕碰碰,头疼脑热的,手脚擦破了,就从地上弄一把土糊上止血,感冒高烧的,也不去看医生,那时候农村大多连卫生所都没有,几个村能找到一个赤脚医生,也只有大病的时候才去请,小病就给做一碗面疙瘩汤,喝完之后,用大棉被捂起来,出一身透汗,也就好了,柯暮霭没赶上这个时候,现在家家都能吃得起白面,病号餐普遍提升为桃罐头了。 景云松揉了揉眼睛,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做吧,我给烧火。” 他去苞米杆垛拽柴禾,外面有人敲门,他把院门打开,看见郭镇东站在外面,手上提着两袋东西,见面就问:“脸上还疼吗?木木呢?” 景云松对他印象还好,不过他对所有柯家的亲戚都没啥好感,也不回话,回头冲屋里喊人。 柯暮霭从屋里出来,他腰上系着一个洗得发白却十分干净的花布围裙,郭镇东认出来是自己母亲好几年前穿过的一个裙子的花色。 他看柯暮霭左手端着一个面盆,右手拿着一双筷子,迎着正午的太阳出来,小小的瘦瘦的,一双清澈的眼睛,配上那一身打补丁的衣裳和丑陋的黑色靰鞡鞋,显得好不可怜,又想起他刚没了妈,又摊上那么一个爸,心里头一阵酸楚,默默地告诉自己:这是我最小的表弟,我要向着他点。 柯暮霭看见是郭镇东,还有点意外:“刚才不是说了嘛,松松没事,再说又不是们家人打得,不用买东西的,把这些拿回老院,跟森哥还有果果他们吃了吧。” 郭镇东毫不犹豫地拎着东西进来:“没关系的,本来二舅妈没了,我就要来看看的,只是一直在县里头上学,没空过来,今天正好来瞧瞧,算是正式慰问一下。”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景云松,尽量友善地笑了笑,“还有我这位新表弟。” 柯暮霭委婉劝他把东西拿回去:“那边快要开饭了啊,再不走,可就赶不上饭点了,另外这么长时间不回去,二姑也着急。” 郭镇东只说没事:“赶不上就不去吃了,我大老远来看,就吃一顿吧,在做什么?” 柯暮霭把面盆递到他面前:“面疙瘩汤,能吃吗?” “能啊,怎么不能,还是小时候吃我妈做过一次呢,就吃这个了。” 柯暮霭没了脾气,把他让进屋里,让他把鞋脱了上炕坐着,去被阁上拽下来一条褥子给他盖脚,又去柜子里把榛子、杏仁、松子、花生各抓了两把,装在一个盘子里给他吃。 “我这里买不起茶叶,没有茶水喝,只有一点自己做的果酿,尝尝吧。”柯暮霭拿着酒壶去一个罐子里舀出一些暗红色的液体,加上开水烫着,递给郭镇东,“等一会热了就能喝了。” 景云松这时候已经在外屋按照柯暮霭说的,用尖辣椒籽炸锅,把瘦肉切丁在锅里炒熟,添了柯暮霭方才切好的木耳蘑菇胡罗卜碎丁子继续炒,然后添水烧开。 柯暮霭拿了六个鸡蛋窝在里面,拿过面盆,加水沾湿,用筷子夹起面疙瘩往锅里下。 郭镇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柯永利家,过去总听说他们家人如何如何讨厌,如何如何穷掉底了,穷不起了,来之前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从电视里看到的贫民窟的景象,等到这之后才发现,这个家比他想象的要好上不少。 首先,窗户擦得铮亮,纤尘不染,外面钉上了塑料防寒,棚顶和墙壁上都糊上了新报纸,炕上地板革破掉的地方也用透明胶粘上了,其余桌椅板凳,全都干净整齐,毫无杂乱,给人一种宁静温馨的感觉,根本看不出来是长期没有女主人在的家庭。 虽然没有炉子,但火炕烧得很热,炕头的地方都有些烫得慌了。 他往炕中间挪了挪,吃了几颗榛子,目光落在那个白瓷酒壶上,估摸着应该能温热了,端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暗红色的液体,有些像山楂汁,闻上去有一股酒味。 木木不会给我喝酒吧?有心问一问,又想即便是酒,只要不是六十度的二锅头,喝一杯也不打紧,头一次来人家,小表弟特地给上的,不能不喝。 他端起茶杯,先轻轻喝了一口,感觉酸酸甜甜,果然是山楂的味道,不过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一种很特别的香气,在这股香气里边,他又尝出了葡萄的味道。 “木木,给我喝的这是什么啊?” “怎么样?好喝吗?” “挺好喝的。”郭镇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砸么味道,“我尝出了有山楂和葡萄的味,还有那个特别浓的是什么啊?” 柯暮霭笑着在外屋回答:“那里面山楂不多,大部分都是山里红,还有山葡萄和苦菇娘,不过不太多,主要是大枣和枸杞,里面味道最大的是树莓子,学名叫覆盆子的。”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32章 天马流星拳 郭镇东恍然:“啊,原来这个就是覆盆子啊!我在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看到过,不过一直不知道覆盆子是什么,还以为只有南方就有,树莓我吃过一回,没有这个味大。” “我这个是发酵过的,里面有酒精成分的,那个果味借着酒劲化作一股热流冲上大脑,然后再轰然散开,浑身都暖和,冬天里喝点手脚都热。” 柯暮霭在外屋把面疙瘩汤做好,分别装在三个大碗里端进屋,看见郭镇东窝在被子里,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盹。 柯暮霭吓了一跳:“东东,怎么了?”他把碗放在炕沿上,赶紧过去扶起郭镇东,看他面色潮红,眼睛都不爱睁了,他轻拍郭镇东的脸颊,“东东?东东!怎么了?喝醉了吗?” “啊?没醉,就这么点酒,不算什么,我过生日的时候,喝一瓶啤酒都没事呢。” 柯暮霭拿起酒壶晃了晃:“都喝完了!这酒度数虽然不高,但是后劲可大了!” “我没事。”郭镇东挣扎着坐起来,“我就是身上发软,我没有骨头了。” 柯暮霭哭笑不得,又去被阁上拽下两个枕头,摞在一起给他倚着,把碗送到他面前:“还能吃吗?要不要我喂啊?” “不用喂,我是哥哥,是弟弟,要喂也是我喂。”郭镇东靠在枕头上,拿过汤匙,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好吃!木木手艺真好!这面疙瘩汤做的绝了,我在饭店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疙瘩汤。”他一边吃一边说,“木木真贤惠,将来谁要是娶了,就享八辈子大福了!” “别胡说八道,我是男的,谁能娶我?” “怎么不能!男的也可以娶啊?我就男的,将来就要娶老婆的,也是男的,将来也要娶啊,怎么不能娶了。” 柯暮霭听他话里已经没有了逻辑,就不再跟他争辩:“快吃吧,我这里还有自己腌的小咸菜,有咸黄瓜和鬼子姜,尝尝吧,也挺好吃。” “只要是木木做的,都好吃!”郭镇东舀了一小块咸黄瓜送进嘴里,忽然把头凑过来,十分严肃地跟柯暮霭说,“果不其然,我再也没有吃过那天晚上那么好的鸡汤,和第二天早上那么好的烤鱼了,不知道,我回去跟我爸说,我爸带我去县里最好的饭店,吃小鸡炖蘑菇,吃烤鲤鱼,都没有那天晚上做的好吃。” “是是是,等将来有机会,我们再去山里吃一回,争取做的比那天的更好吃。” 郭镇东一边吃一边称赞:“这面疙瘩汤比我妈和我奶做的都好吃,而且他们的面疙瘩是一块一团的,这个是一丝一丝的,吃着滑溜,不粘牙还有嚼头。” 柯暮霭告诉他:“我二姑和奶再给做的时候,告诉他们,用筷子往上拎着夹,就会出这种小条条,不能搅,一搅就会出一团团的大面快,咬着粘牙,里头还有生面结子。” 吃完疙瘩汤,郭镇东拍着肚子,躺在炕上醒酒,柯暮霭在外屋洗碗。 景云松娶厢房里找了三个麻袋摞在一起挂在院墙上,蹲好马步,攥着小拳头往上面打。 柯暮霭很是诧异:“松松,干啥呢?外头冷,还不快点进屋。” 景云松闷闷地说:“进去吧,我要练拳。” “练拳?”柯暮霭走过来,“好好的,怎么要练拳啊?” 景云松闷哼一声:“我要保护好!今天二叔踹,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要练好拳头,下次他再敢碰一下,我就揍死他!” “……”柯暮霭感动不已,想要劝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松松,……锻炼身体是好的,只是不用这么拼命练拳啊,至于我二叔……咱们现在这么小,当然打不过他,等以后长大了,就能打过他了,也不用着急!” “不行!这次是二叔,下次说不定还有谁呢,我必须尽快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好!”景云松十分固执,挥起拳头来又快又狠,仿佛跟那麻袋有仇似的,打在三层麻袋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出于孩子的直觉,景云松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将来柯永利也会像今天打他这样打柯暮霭,甚至比这更狠,想着那样大力的耳光抽在柯暮霭的小脸上,他就心里疼得慌,方才吃疙瘩汤的时候,他就暗暗发誓,一定要阻止这种事发生。 “疯啦。”柯暮霭把他手抱过来,看拳头上果然都开始破皮青紫了,“要练拳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咱们慢慢练啊。” 然而景云松已经铁了心:“我先打一千拳再说!以后每天打一万拳,等我把三层麻袋都打烂,等墙壁露出来的时候,我就能打过二叔了,不过这还不够,最后我要一拳把这墙打穿。” 柯暮霭无奈:“练得这是什么拳啊,还要把墙打穿?这墙可是水泥带口的,结实着呢。” 景云松满脸严肃地告诉他:“我练得是天马流星拳!” “噗……”柯暮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有点哭笑不得,“动画片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啦,糊弄小朋友的……” “是真的!我已经感受到小宇宙了,我只要一用小宇宙就浑身发热,刚才二叔把踹倒的时候,我的小宇宙就爆发了!我要用四年的时间练成青铜圣斗士,达到音速拳,再用四年的时间,炼成光速拳,领悟第七感,达到黄金圣斗士的水平,到那时候,就没人能欺负了!”说着他学着动画片里的样子半蹲半跪在柯暮霭的面前,仰起脸十分郑重地宣誓,“木木,就是我的雅典娜女神,我要用生命去守护!谁再像碰一根手指头,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说完又转身面向院墙,小拳头狂挥出去,打得砰砰作响。 郭镇东这时候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听到这句话,顿时惊呆了。 他首先惊叹于景云松竟然领悟了传说中的小宇宙,可以成为圣斗士!他今年也不过十二岁,上小学六年级,这时候的小学生可不像后世那么早熟,没有网络,连电视都很少台,对于小宇宙的事情,他原本是一分相信,九分怀疑的,现在酒劲未退,脑筋不太清楚,就有点半信半疑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33章 我要报案 而更让郭镇东感到震撼的是景云松后来对柯暮霭说的话,还有这种仿佛西方骑士单膝跪地守护公主的姿势,让他感觉很酷,踉跄过来,伸手拉住柯暮霭的胳膊:“我也保护木木。” 景云松鄙视他这个战五渣:“能成为黄金圣斗士么?” “当然能!”郭镇东挺起小胸膛,“我是双子座的,我是撒加,我会银河星爆!” 景云松继续鄙视:“还银河星爆,能把这块砖头打爆吗?” 郭镇东闭嘴了,把景云松手里的半块砖跟自己右手的小嫩拳头比了比:“那也打不碎!” “我现在虽然打不碎,但将来肯定能打碎,我先练到音速拳,成为青铜圣斗士,然后再练到两倍音速或者三倍音速拳,成为白银圣斗士,最后再练成光速拳,成为黄金圣斗士!我都是有计划的,并且可以实现的,可不像光用嘴说说。” 听着景云松口中十分幼稚,但感情又无比纯粹的话,柯暮霭感觉好笑,但又十分感动,两世为人,还从来没有人,包括当年的郝剑箫也没有说过要保护自己,更别说要用生命去保护了,他拉过景云松:“们别争了,我会照顾自己的,不用人保护。小宇宙什么的都是骗人的,练不成音速拳的,不过适当地锻炼身体还是有好处的。另外还有,我是男的,可不是女神。” “那就雅典娜男神!”景云松用一种“不懂”的口气说,“等我炼出来,就知道了。” 郭镇东质疑:“雅典娜就是女的好吧?怎么可能是男神?用他比木木根本就不对嘛。” “那就……阿波罗!阿波罗是男神,就是我的阿波罗男神,我还是做圣斗士,对了,黄金十二宫就是围绕着太阳转的,我将来做黄金圣斗士,就对劲了。” 柯暮霭彻底没了脾气:“爱叫啥就叫啥吧。” 按照他的想法,景云松就是一时热情,不用一个星期,自己也就放弃了,却没想到景云松真的坚持下来了,从这天以后,每天早上起来,先去打两千拳,进屋洗脸吃饭,吃完饭出来再打两千拳,背上小书包去柯永利的小卖铺坐车上学,晚上回来,进院打拳,打完拳吃饭,吃完饭再打,打完回来写作业,写完作业打最后两千拳,然后才上炕睡觉。 他今年虚岁才十岁,小拳头还没有饭勺大,皮肉又嫩,打了几百下就开始流血,却死活不肯放弃,柯暮霭洗了两根干净的布条给他缠上接着打,鲜血不时涌出来,最后把白布条染成红布条。 柯暮霭看着心疼,劝了十几次都没有效果,也只得随他去了,暗想这么练,营养得跟上才行,否则身子就累空了,将来恐怕还得落下病根。他每天早上都给景云松蒸白面馒头,把鹿肉用油煎了,给他夹着馒头吃,隔三差五又让齐壮他们杀只鸡,做野鸡炖蘑菇,或者是弄上一锅鲫鱼炖豆腐,晚上弄一罐子熬煮了四五个小时的红糖大枣汤给他喝。 景云松问他买鸡买鱼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他说是秋天时候采蘑菇卖钱挣的,把景云松心疼得不行:“等以后我和一起去采蘑菇卖,路上我帮背袋子。”他挥了挥自己的小胳膊,捏着单薄的肱二头肌,“我力气比大,能多背好些呢。” 过了元旦,景云松放寒假,他期末考试得了双百,在中心校跟其他两个人并列年级第一。 然而他却没怎么高兴的样子,没有把卷子拿给柯永利和白玉环看,他们也没有问过。 柯暮霭寻思要过年了,想给自己和景云松买两套衣服,顺便买点年货。 两个小孩一起到了镇上,柯暮霭带他来见许乐阳,到了修车铺却被吴兴盛拦在门口:“怎么又来了?赶紧走吧,以后别来这了。” 柯暮霭惊讶地问:“怎么回事?我来找我小舅。” 吴兴盛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小舅不在这干了,赶紧走赶紧走。” 他还在纳闷,门口吴兴盛的儿子吴光明大声喊:“上回来偷我们家的钱,这回又来了!再来就给送派出所去!” 景云松怒道:“说谁是小偷?” “就是他!柯暮霭!许乐阳的外甥!”吴光明一边指认一边喊,“抓小偷啊!抓小偷啦!” 周围的路人全都被吸引过来,柯暮霭也很生气:“们说是我偷了们家的钱,所以就把我小舅给撵回家去了?” “不是还能是谁!”吴光明叉着腰说,“我的储蓄罐就放到屋里的柜子上了,上次来进屋里坐了一会,等走我那储蓄罐就不见了,里面可有六块多钱呢!” 面对着周围的指指点点,柯暮霭强压一口气说:“既然是这样,咱们就到派出所去,把警察找来,好好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拿了们的钱!” 吴兴盛推他儿子进屋:“出来闹什么!进屋跟妈弄鸡去。”回头又冲柯暮霭摆手,“赶紧走吧,以后别来了,我也不跟小孩儿一般计较。” “那可不行!”柯暮霭大声说,“们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说我偷了们家的钱?们装大方,我可不能让们随便往我身上泼脏水,今天高低去派出所,让警察来把案子给破了!如果不是我偷的,们爷俩就当着大家的面给我赔礼道歉!要不然我去法院告们损害我的名誉!” “小|逼|嘎闹腾什么!偷了人家钱,人家不跟计较,还不依不饶的,赶紧滚犊子!” 柯暮霭冷笑一声,拉着景云松就往石桥镇派出所走。 吴兴盛随手一扯他儿子,差点扯了个趔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们给我追回来!” 吴光明却不同意:“让他们去找呗,正好让警察把他们抓起来!” 说话功夫,柯暮霭和景云松已经一溜小跑,直奔镇边的派出所,气喘吁吁地敲玻璃:“警察叔叔,我要报案!”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34章 帅警断案 屋里头值班的是个年轻的民警,留着板寸头,正躺在床上听广播,眼看到年底了,家家都忙着准备过年,人家资格老的都回家去忙活了,就留下这么一个新来的小民警值班,正无聊,忽然看见两个小孩在敲值班室的玻璃。 他把小窗户拉开:“们干啥?报什么案?” 柯暮霭说:“有个人家里丢了钱,然后赖是我偷的。” 小民警一听说有案子,也重视起来:“怎么回事,谁家丢钱了?” 柯暮霭说:“就是十字路旁边的兴盛修车铺老板吴兴盛,他们家丢了钱,就说我偷的。” 小民警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们家丢钱赖,应该他们来报案啊,怎么倒来了?” 柯暮霭忿忿地说:“他们爷两个在大庭广众底下跟人说是我偷他们家的钱,叔叔想啊,我还得来这里赶集卖蘑菇呢,过完年还得上学呢,他们诬赖我是小偷,以后我还怎么卖蘑菇挣学费,到了学校里,人人都说我是小偷,我还怎么上学啊,所以请叔叔来调查清楚,还我清白。” 小民警听他说得这样认真,跟个小大人似的,不禁好笑,等看到他身上至少五块补丁的衣裤,又有些怜悯:“家里很困难吗?还要靠卖蘑菇挣钱攒学费?” 柯暮霭点点头,又摇摇头:“困难不困难,我也不会偷人家一分钱的,别人买我蘑菇,我都多给一些添头的,咱们挣钱光明正大,可不干那偷斤少两的事!他们那样诬赖我,我可不干,要是不管,我就和我哥坐车去城里,找电视台的阿姨,让他们来采访,看看那两个恶霸是怎么欺负我这个没娘的孩子的。” “妈没了啊?”小民警拿过帽子戴在头上,又拿了一条围巾走出值班室,“走吧,我带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觉得只是民事纠纷,调节一下也就完了。 看到警察上门,所有人都觉得出乎意外,他们都以为两个小孩做贼心虚,直接逃跑了呢,有个旁边惠民食杂店的老板娘正在那里跟吴兴盛说:“像这样讨人嫌的小孩手脚都不干净的,要是我看见了,买东西我都不让他进我的屋,还让他进家里屋。” 吴兴盛满脸沮丧:“我当初还不是看在我那徒弟的面上嘛,谁知道他这外甥竟然这样,还偷东西,以后加点小心就是了。” 旁边又有人说:“其实这事也不奇怪,们知道那小孩是谁家的?尾巴沟柯老二的儿子,他妈是咱们碾盘沟的姑娘,是个破鞋头子,年中的时候跟咱们村的小木匠私奔,掉河里淹死了。那柯老二更不是物,从小就偷鸡摸狗的,当年把他们村支书家里的骡子都给偷走了,被抓紧判了一年半,们说,这对狗男女留下的种,能有好玩意么?” 走在风言风语之间,景云松很是气不过,攥着小拳头就要扑过去跟人拼命,柯暮霭紧紧地攥住他的手,十分淡然地把小民警领到修车铺前面,用手一指:“警察叔叔,就是他们爷两个,合起伙来诬赖我偷他们家的钱。” 吴兴盛没想到他真的把警察给找来了,脸上扯出几分笑:“警察同志,不过是小孩手脚不干净,拿了几块钱,怎么就把给找来了,快进屋做。” “不能进屋!”柯暮霭拽住小民警,“咱们就在这里,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小民警清了清嗓子:“小孩说的不错,就在这里说清楚吧。”他拿出随身带着的本子和笔,先问吴光明,“是什么时候丢的钱?钱放在哪里了?丢了多少?” 吴光明说:“就是上上个星期六,有六块多呢,我一点一点攒的,放在储蓄罐里。” “储蓄罐放在哪里?钱都是什么样的?是纸币还是硬币?是零钱还是整钱?” “放在床底下了,都是硬币。” “都是硬币,那是一毛一毛的?还是一分一分的?什么样的更多一些?” 吴兴盛又过来拉小民警的手:“小同志,问他那么清干什么?一毛叫钱,一分的就不是了么?横竖都是六块钱。走走走,先进屋喝口水,暖和暖和。” “那不一样,这个得问清楚的。”小民警继续追问吴光明。 吴光明回忆了一下:“有一个五毛的,十二个一毛的,剩下的都是一分、二分的。” 小民警点点头:“最后一次见到钱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时候发现钱不见了的?” 吴光明说:“我当天早上去上学的时候还看到了,晚上回来就不见了,那天就这小子来过咱们家,对了,还有许乐阳,反正要不是他偷的,就是许乐阳偷的!” 小民警转过来问柯暮霭:“是什么时候来他们家的?什么时候走的,屋里都有谁?” 柯暮霭说:“我那天卖完蘑菇,小舅在修车,让我等他一会,我就在他家屋里坐了一会,他妈怕我偷他们家东西,不住地找借口进来转悠,我是会看眼色的,生怕瓜田李下,就出来了在外屋等了,前后在他屋里一共也就有五六分钟吧。” 小民警问吴光明:“的储蓄罐藏在床底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的储蓄罐还在不在?” “就我爸和我妈知道,外人都不知道的,罐子还在的,他只把钱偷走了。” 小民警把目光转向吴兴盛,吴兴盛目光开始躲躲闪闪:“我知道怎么了?我还能偷自己儿子的钱么?都是这小逼崽子,要不然就是许乐阳,除了他俩,没别人!” 小民警表情冷了下来,直直地瞪着吴兴盛:“我说过是偷拿的了么?这是不打自招!走吧,跟我到派出所去一趟。” 吴兴盛大着嗓门喊:“凭什么抓我?有什么证据……” 小民警冷笑:“别喊,我也没说抓,就是让跟我去一趟,照个相,做笔录,留个案底,回头我再请刑侦科的人来,用仪器测一测。”他又向吴光明说,“把的储蓄罐拿来,让刑侦科的人验一下指纹,看看上面到底有谁的指纹,就真相大白了!”他说着揣起笔和日记本,伸手过来抓吴兴盛的胳膊。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35章 真相 吴兴盛触电似地往后躲闪:“别抓我,不就是六块钱么!我承认了,是我拿的不就完了么!再说我拿自己儿子的钱,天经地义,那也不犯法啊,有枪毙的罪过么?” 吴光明惊叫一声:“爸,是拿了我的钱?” 吴兴盛脸上有些发红,又恶狠狠地瞪了柯暮霭一眼:“还不是这小逼崽子,三天两头往咱们家来,妈烦了,再加上现在生意不好,妈让我把他们外甥俩撵走,不撵走就不给我钱买烟,我就从那里拿钱买烟,顺带手把他们俩撵走了……警察同志,我这……这就是我们的家务事,就别管了。” 小民警继续冷笑:“们家务事我管不着,赖上别人就不行了,这个叫做诽谤罪,得判刑的,比偷六块钱更严重,正好自己招认了,也不用费事,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今年春节就在里面过吧。” 吴兴盛听完脸都白了:“不至于吧?我就……不就是六块钱吗,再说了,他们也没什么损失,警察同志,别抓我啊,我都承认了,这事就当是什么都没发生吧。” 小民警摇头:“不行不行,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苦主名誉受损,人家还不干呢。”说着用鼓励的目光看了柯暮霭一眼。 柯暮霭清了清嗓子:“就是!吴师傅,们要辞退我小舅,或者不愿意我上们家来,直接说就完了,干嘛平白无故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这些日子在这里卖蘑菇,只有多给,没有少给的,什么时候沾过别人的便宜?我现在脑袋上被扣个屎盆子,回头我还怎么做生意?今天这事,没完,我告诉,不止是得进去,我要去法院告,今天我能把警察找来,明天我就能把法官找来,咱们把官司打到北京去,把电视台也请来,这铺子不是生意不好么?让电视台给曝光,让所有的车主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德行,都不来这里修车,到时候们一家人饿死就得了!” “小逼崽子……”吴兴盛被他说得火气,抡起拳头要过来揍他。 小民警伸手把他手腕攥住:“怎么着?还要殴打原告,罪加一等么?” 吴兴盛无奈:“警察同志,我这……这本来就屁大点的事啊,不至于就抓我啊,我求求了,给我指条明路,总不能真让我在局子里面过年啊。” 小民警说:“明路就是,给原告点补偿,让他扯告,要不然今天这事就完不了。” “给他补偿?”吴兴盛瞪着柯暮霭,强压着火气,“说吧,要多少钱?” “谁说我要钱了?”柯暮霭鄙视地说,“以为谁都像那么爱钱,偷自己儿子的钱,然后跟老婆合谋往不相干的人身上泼脏水!呸,缺德丧良心的!”他伸手一指,“我才不稀罕要的钱呢,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事的前因后果都讲诉一边,然后向我赔礼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许在背后说我坏话,要是让我知道还在跟别人造我的谣,我还要告!” “让我给赔礼道歉?小逼子下边的毛长齐了么?黄嘴丫子还没退干净呢!这些日子占我们家的地,还在我们家吃过饭,转眼就这么整,个小白眼狼!” 柯暮霭大声反驳:“我统共就吃过们家一碗挂面,拌的大酱!这些日子我给们家的蘑菇没有五十斤也有三十斤了吧?我能换多少碗面条呢?才是白眼狼!们全家都是白眼狼!” 小民警不耐烦了,催促吴兴盛:“快点,要么道歉,要么跟我走,赶紧选一样吧。” 给柯暮霭当中道歉,是很丢面子,但是被带去派出所更丢人,这时候的人思想还比较传统,等出来之后,就是进去过的人了,人生中的一个巨大的污点。 吴兴盛权衡再三,最后才决定道歉:“好了,今天这事是我不对,我给道歉了,得了。” 说完转身就要进屋,柯暮霭说:“不行!这叫什么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要把是怎么偷钱,怎么诬赖给我,都说清楚,然后给我鞠躬行礼,说对不起我,请求我的原谅!” “!杀人不过头点地!小逼崽子不要得寸进尺!” 柯暮霭瞥了他一眼,把头转向另一边。 吴兴盛气得几乎倒仰,看了看小民警,直到今天的事不能善了,终于耐着性子按照柯暮霭说的,先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然后给柯暮霭鞠了个躬:“我错啦!都是我的不对!老人家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就拉倒算了。” “哼!”柯暮霭冷哼一声,“记住了,不要让我听见继续在背后诬赖我偷东西的谣言,否则今天的这事不算完!” 离了吴家,柯暮霭拉着小民警:“警察叔叔,今天谢谢了,我请吃饭!” 小民警笑了:“叔叔不用请,我还得回去值班呢,也早点回家吧。” 柯暮霭急着要去见小舅,便说:“那下次不值班的时候再请吧,对了,我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我叫柯暮霭,这是我小哥,景云松。” 小民警摸了摸他的头:“我叫白钧翼。” 他本来是顶烦小孩的,因为他哥、他姐家里,好几个侄子侄女,外甥外女,每次来都闹到他头晕,然而今天看到的这个小孩不同,虽然穿的破破烂烂,像个小叫花子似的,但腰板拔得倍儿直,眼神清澈坚定,说话做事的语气姿态,都跟个大人似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想起这句话,再看着柯暮霭,心里头就不由自主地就想帮帮他。 他蹲在地上,用手指在雪地上写出自己的名字:“这个就是叔叔的名字,下次再有什么困难,就来派出所找我。” 告别了好心的小民警白钧翼,柯暮霭和景云松赶奔他姥姥家。 柯暮霭的外祖家在碾盘沟,跟尾巴沟直线距离相聚十里多,但真正走起来可就远了,需要翻过一道山梁,还要过一条小河,跟尾巴沟同属于石桥镇,他这里人口比较多,也更富裕些,有一个小学校,柯暮霭就是在这里上学的,不过自从他母亲出事之后,他每天被他爸揪着四处闹着要钱,就再没有来过学校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36章 大舅妈 许家在村子正中央,十字路口的位置,临街有一个小门面,许家面馆,做炸酱面是祖传的手艺,被柯暮霭他姥爷传给了他大舅许乐天,现在是他们两口子在经营。 看见柯暮霭进门,大舅妈王淑芝把抹布一甩,哼了一声,转身走进后面厨房去了:“许乐天!那外甥又来找要饭了,赶紧出去答对了!” 许乐天端着炒勺出来:“木木来啦,这孩子是谁啊?” “嗯,我来找我小舅,他在家吗?” “被这个丧门星银魂不散地缠着,连工作也丢了,现在不在家还能在哪挺尸啊?” 许乐天有些尴尬:“少说两句。” “怎么?我说的有错吗?他不是丧门星?不是丧门星把他妈克死了?他妈也是个丧门星,把爹都给克死了,完了还克咱们,结婚之后,三天两头往娘家跑,什么事不好干,非得搞破鞋,弄得十里八村谁不在背后戳咱们的脊梁骨?好容易她自己作孽死了,现在这小丧门星又找上门,要不是他老去镇上卖蘑菇,弟弟能让人家给撵回来么?还不得吃咱们的,喝咱们的,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什么手艺没有,成天窝在家里吃哥哥嫂子的,也不嫌臊得慌,呸!” 王淑芝把“泼妇”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就差掐个腰,拿条手绢了。 许乐天的儿子许聪今年十三岁,正放假在家,出来劝母亲:“妈,别骂了,客人都被吓跑不敢上门了,消消气消消气,进屋吧。” “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客人?我再分有半点气性早就气死了!我就是太好欺负了,才上头养着公公婆婆,下头还得受着小叔子小姑子刮搜!” 许聪把他妈推进里屋,许乐天跟柯暮霭说:“木木等会啊,舅舅给做炸酱面吃。” “不用了大舅,我是来找我小舅的,说几句话就走,现在天黑得早,再耽搁会就得走夜路了。”他带着景云松走过穿堂,进入后院,看见小舅正站在风口里运煤块。 许乐阳身材高大,穿了条军绿的裤子,上半身是件黑色毛衣,正用大桶锹把堆在院子中央的煤运到靠墙的一个小煤棚子里。 柯暮霭看见他身上穿的毛衣,还是自己母亲两年前给他织的,紧绷绷地箍在身上,已经小的不止一号了,有好几处开线,都是用补丁补的,看那笨拙粗大的针脚,很明显是他自己补的。 “木木,怎么来了?爸又打了?”柯暮霭正觉得鼻子发酸,许乐阳已经先看到他了,他放下铁锹,过来先检查了一番,看看他没有挨打的痕迹,伸过一双热乎乎的大手捂住柯暮霭的脸蛋,“怎么样?冷不冷?这脸蛋儿冻的,跟个冰球似的,快进屋吧,屋里头暖和。” 他说着,把柯暮霭往正房屋里领,柯暮霭却没有进去,因为正房屋里,东屋属于他姥姥,西屋属于许乐天,现在是许聪的房间,饭店门市是许乐天两口子的,许乐阳住的地方,是贴着西大墙砌的一间小厢房,柯暮霭主动走进小厢房。 “别进这屋啊,这屋冷,咱们去大屋。” “不介了,就来这屋挺好。”北房住人的正房普遍都是三七墙,也就是三块砖的宽度,外面水泥带口溜缝,这样才能扛住冷风,许乐阳的房子是二四墙,只有两块砖的宽度,而且没有水泥,只用黄泥砌的,顶棚是石棉瓦,外面贴的油毡纸,加在一起没有两寸厚,冬天风一打就透,夏天能晒成蒸笼,虽然许乐阳自己在房顶上堆了许苞米秆,也不顶多大用,而且房间里没有炉子,只有一铺小炕,几乎是滴水成冰,能够清楚地看见呼出的白气。 “木木,和这孩子把鞋脱了上炕,我中午烧的火,炕头热乎,我再烧点,们把被盖上。”许乐阳说着就要去外面拽柴禾。 “不用弄了小舅,我们说几句话就走。”柯暮霭往炕头摸了摸,哪里有一点热乎气,他拽住许乐阳,不让他出去拽柴禾,也阻止了他去上屋拿热水,“小舅,吴兴盛因为我把撵回来了?” “去镇上了?他们跟说什么了?” “他们说我偷他们家的东西,就把给撵回来了,不过我去派出所报案了,警察叔叔已经把案子给破了,是吴兴盛自己拿钱买烟了,还当众给我道歉了。”柯暮霭问,“小舅,以后怎么办啊?有什么打算了吗?” “咱们邻居介绍,让我去县里的水泥厂上班,说那边正缺人呢。” “是我大爷的那个水泥厂?”柯暮霭看许乐阳点头,顿时激动地跳起来,“不能去!去哪都不能去那!” 许乐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大爷那人口碑还不错啊,十村八店的人都说,他为人和气,还不拿大,跟爸完全不一样。” “懂得什么!我大爷那两口子是吃人不吐骨的,我爸是臭流氓,他们就是臭无赖,我爸吃喝嫖赌抽,他是坑崩拐骗偷,我爸是蛮横不讲理,他是阴损毒辣坏,要是去他那里上班,下半辈子可就完了,不许去!千万不许去,听着没?” 许乐阳笑了:“这孩子真是的,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爹和大爷的?传出去让人听见,可要说这孩子的良心大大地坏了,要戳的脊梁骨的。” “戳就戳!总之不能去水泥厂,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去那!小舅!求了,别去啊!” “好好好,不去不去。”许乐阳随口应付。 “砰!”单薄的木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随着灌进来的北风,王淑芝叉腰站在门口:“那么大个山驴|逼|玩意,不去上班,等着哥哥嫂子养活,还要不要点|逼|脸啊?” 她骂的太难听,许乐阳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说出什么来。 王淑芝越骂越起劲:“说说,才出生几年,就克死了爹,然后又克得妈得了白内障糖尿病,现在又窝在家里克我们!臭不要脸的玩意,克死了我们,好得下这么大得一片家业,呸!做|妈|的千秋大梦吧!不出去挣钱,打算烂在家里是不是啊?还要再坑我和哥给买副棺材板,好吃懒做,就会在家里造粪……”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37章 河东狮吼 许乐阳被王淑芝骂出了真火,伸手推搡她:“出去,别在我这屋待着!” 王淑芝顺势往后一仰,倒坐在门口雪地里,扯着嗓子大声嚎哭:“哎呀我滴天啊!大家快来看看啊,小叔子吃我的用我的,现在丧尽天良打他嫂子啦!天打五雷轰的小瘪犊子,缺了大德的,出门就让车压死!哎呀——我滴老天爷呀,睁开眼看看吧,把这小王八犊子……” “砰!”许乐阳掼上门,脸色气得煞白,眼睛里开始泛红,他今年虚岁十九,说到底也还是个孩子,被人家指着鼻子这么骂,也是气得要哭,不过当着外甥的面,他不能哭出来,强行把眼泪憋回去,笑了笑:“木木,走,舅舅带吃炸鸡架去,咱们这有一家,用油炸的,也挺好吃。” 柯暮霭知道要是去吃肯定还得舅舅花钱,自然不肯去:“我们不饿,待会就走了,小舅,听我的话,千万不能去水泥厂,我想办法给找个活,别着急啊,等把这个年过去再说。” 许乐阳眼睛里含着眼泪,摸着他的头说:“舅舅不用操心,照顾好自己就行,爸打就跑,有什么为难遭窄的就来找我,等过完年,还得回去上学,不上学将来没出息,像小舅一样。以后别再卖蘑菇了,上学的钱,我都给攒出来了,咱不用靠爸。”他从炕沿地下抽出两张五十的钱,递给柯暮霭,“这一百块钱拿回去,过年买件新衣服穿,本来我要去看的,只是这几天家里忙,没顾得上。” “我不要钱,我有钱。”柯暮霭说什么也不收。 许乐阳强行塞进他衣兜里:“别吵吵,让大舅妈听见又要闹了,好好收着,我不用挂着,管好自己,别总让我跟操心。” 柯暮霭想起来,他小舅这时候还没有成家,属于跟他姥一家,从到兴盛修车部上班开始,每个月挣的钱全部交给他姥保管,说是留着给他娶媳妇的,去年他满十八岁成年,提出来要自己保管,他大舅妈便撒破大骂,他姥则在屋里打滚大哭,齐声骂他没良心,最后抗争的结果是,每个月二百块钱工资要交给家里一百,他自己留一百。 他两世为人,时间已经太久远了,直到今天才又想起来,顿时感觉心窝里暖呼呼的,这一百块钱的温度,实在是比沸水还高。 “小舅!”柯暮霭踮起脚,抱住许乐阳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用为我操心,现在我爸不打我了,我秋天卖蘑菇也挣了不少钱。那什么,千万不能去我大爷那厂子里上班,等过完年我给想办法,切记切记,绝不能去!我这就先回去了,对了,这是松松,我那个后妈带过来,松松,过来叫人。” 景云松在旁边也被感动得泪眼模糊,带着哭腔叫了声:“小舅。” “好孩子,以后和木木就是一家人了,好好带着他,别打架。” 两个小孩从屋里出来,王淑芝还坐在雪地里和着呼呼的北风大声嚎骂:“们老许家就是一窝王八蛋!出嫁的小姑子回来刮扫,上边养着老不死的,下边养着娶不着媳妇的小叔子,操|们八辈祖宗的,当初我嫁过来带着两大箱嫁妆,全都添了们的王八坑了!” 柯暮霭根本不理她,带着景云松从她身旁掠过,穿过前厅走出饭店。 回头看着风雪中“许家面馆”蓝底金字的招牌,忽然之间悲从中来,抱着景云松哭起来。 景云松紧紧抱住他:“木木,别哭,我这就回去给出气!” 柯暮霭吓了一跳:“干嘛?要怎么给我出气?” “我去把她牙打掉!”景云松挥舞着攥得紧紧地小拳头,“省着继续在那满嘴喷粪!” “拉倒吧,才十岁,能打过人家么?更何况还有我大舅和许聪在呢。” “我不怕!我的小宇宙已经练到第五层了,只要练到第十层就能成为青铜圣斗士了!” “疯啦!”柯暮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擦了擦眼泪,拉住他的手,“我没事,就是看我小舅现在这样子,心里太难受了,哭出来就好了,咱们走吧,再不回家就要天黑了。” 路上,景云松提议:“要不咱们去把小舅接到咱们家吧。” “不行。”柯暮霭叹了口气,“我爸不会允许的,如果知道了非得打起来不可,而且我小舅也肯定不愿意来。”他心里头盘算着:年前就这么着了,等过完年在想办法给小舅找工作,无论如何,得把他拉出这个火坑,要不然早晚还得是悲剧收场。 柯永利自从弄了棋牌室兼小卖铺之后是如鱼得水,有吃有喝有牌局,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自从搬出去之后,一次也没有回家里来过,柯暮霭判断,等到过年他也不会回来,家里头就自己和景云松,年夜饭应该在小卖铺吃,除夕夜还得回来自己过,这是自己重生之后过得第一个年,得好好准备准备。 从二十三小年这天,柯暮霭就带着景云松忙活开了,他们把家里的被褥枕头全都拆开,一锅一锅地烧水,然后全部都浆洗一遍。 老柯家有一块锤布石,枕头那么大,有一面光滑如镜,还有两个打布锤,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柯永寿家有一台柯永胜给的二手洗衣机,又有熨斗,已经不用这东西,当初柯暮霭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去老院取过来,一直放在院墙角落里。 柯暮霭和景云松费了好大得劲才把锤布石挪到院子当中,清洗干净,把用淀粉汤煮过的被罩床单都拿过来,洗干净了,放在石头上,用两根枣木槌不停地捶打。 两人脚不沾地忙活了一天半才弄完,等晾干之后,拿回屋里,柯暮霭把原来已经发黄打结,硬成一坨的旧棉花扔掉,换上新买的棉花,当然只限于他们两个盖的两床被褥,重新缝制。 这样用古法浆洗出来的被褥,既能洗得十分干净,而且贴在皮肤上又滑又挺,感觉极好,柯暮霭只小时候睡过,后来进城打工,就再也没有过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38章 试探 洗完被褥再洗衣服,然后开始扫尘、炖肉,柯暮霭买了一大块猪肉,还有牛肉,又偷摸地从空间里弄出一只鸡,两条鱼,也都说是买的,拔毛去腮,收拾干净,锁在厢房里冻起来。 除了在外面准备过年,他还抽空进空间里,给齐壮他们送了不少东西,包括瓜子、糖块一类,柯暮霭原本想教他们过年的习俗,只是里面正是夏天,艳阳高照,暑气正盛,也就罢了。 柯永利不关心柯暮霭,白玉环还是有几分记挂景云松的,所以抽空回村头来看一下。 她进院的时候,红烧肉的香气弥漫满院,走进房门,柯暮霭正在厨房里摊煎饼。 用白面、豆面和玉米面三合一,活的稀稀的,倒在烧热的煎饼铛上,用小刀一刮,均匀地摊在上面,很快就凝固成形,翻个面再烙一会,就烙好了,揭起来薄薄的一张,放上炸好的鸡肉丝、牛肉丝,大葱丝,刷上柯暮霭自己用猫薄荷草炸的鸡蛋酱,卷起来放在嘴里一嚼,玉米的糊香、油炸的肉香,猫薄荷的酱香,混合在一起,简直美味得不行,尤其玉米面的煎饼又酥又脆,咬起来边缘地方直掉渣,口感比起后来城市里卖的那种沾牙的煎饼果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景云松一边吃一边大叫好吃,不停地往柯暮霭嘴边送:“木木尝尝,简直太好吃了!” 柯暮霭扭头咬了一口:“嗯,确实不错,我给吃了这么好的东西,要怎么谢我呀?” 景云松愣了下,忽然搂过柯暮霭,在他脸颊上“吧嗒”一声,亲了一口:“谢谢木木!” 柯暮霭腾地就红了脸,他本身是个弯的,心里又是成年人,而且对景云松的印象,先入为主地定格在他重生之前的那个午夜,他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景云松光|着身|子起床给他找水喝,匀称健美的身材在昏暗的夜灯里展露出诱人的轮廓,那也不过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柯暮霭跟现在的景云松接触越多,关系越好,这个画面就越清晰,虽然还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后来那个星罗总裁,但他潜意识里已经认定,景云松将来就会长成那样。 景云松又咬了一大口煎饼,看着柯暮霭发愣,便绕到另一边,“吧唧”,又是一口。 白玉环正好这时候推门进来,眼前的景象让她感到惊诧:“哎哟,们俩这小日子过得可以啊,这肉香的,我村东头就闻到,还会烙煎饼。” “妈,来得正好。”柯暮霭掀起一张烙好的煎饼递给景云松,景云松麻利地方上肉丝葱丝,刷上鸡蛋酱,卷起来递给白玉环。 白玉环十分淑女地小口吃着,赞不绝口:“木木这手艺行啊,以后随便到哪支个小摊子,也能吃喝不愁了,原来我还担心们在这里挨冷受饿的,特地过来看看,没想到爸已经给们钱置办年货了?”她看着墙上挂着的蘑菇串和白条鸡,“还挺丰盛的。” “我爸没给我们钱。”柯暮霭头也不抬地说,“是我小舅给我的,们小卖铺那边呢?年货都置办得怎么样了啊?” “该买的都买了,还给们一人买了一双新棉鞋,每人一个新书包,都在小卖铺那边放着呢,鸡鸭鱼肉都有,这几天们就过那边吃去吧。” 白玉环进里屋转了一圈,看家具都抹得干干境界,物事摆放井井有条,两个小孩子的衣裳被褥也都已经洗干净,心里头对柯暮霭又有了新的认识,吃了一把花生,找个塑料袋装了两个卷好的煎饼,回小卖铺去了。 却说柯永利,当初拿到了十万块钱的赔偿款,借给柯永胜八万,手里剩下两万,这些日子吃饭必要有肉,喝五粮液,抽红塔山,大哥大的费用,小轿车的油钱,尤其是那拉达子已经不知被转了多少手了,到他这里三天两头出毛病,修了这里那里坏,换了火花塞,又坏化油器,前几天喝醉酒开车回来,把路上一头四百多斤的老母猪给撞了,人家母猪起来晃晃悠悠,摇头晃奶地带着十几个猪崽走了,他保险杠倒是撞碎,为这车一共搭进去好几大千,还是不时地熄火在家里趴窝。 还有就是花在白玉环身上的钱,嫁过来不到四个月,衣服就买了十几套,还额外添置了一对耳环,一枚戒指,一个手链,算是“小三金”,这年头娶个新媳妇都够了,日常的化妆品,都得到省城去买,还哄着柯永利给她买了个汉显的bp机。 小卖铺除了前期的投入之外,又买了洗衣机,电视机,电饭锅……再加上柯永利这些日子玩牌输掉的,两万块钱已经是所剩无几了。 这两天正发愁,今天早上好不容易凑齐了一桌,两圈下来就输进去七百多块钱,柯永利动了真火,三九寒天脱光了膀子,指着黑白电视大吼:“我就用它顶五百块钱,咱们再接着玩!” 白玉环拎着煎饼进屋,用菜刀切成一段段的,装在盘子里端上桌:“来来来,刚出锅的煎饼,哥几个都尝一尝,边吃边玩。” 牌桌上的四个人,加上左右看热闹的,每人都吃了一段,大呼好吃:“嫂子手艺真绝了,比城里饭店做的还要好!” 柯永利也吃着不错:“这谁做的?从哪弄回来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宝贝儿子!”白玉环笑着说,“我们家木木做的,好吃吧。” “好吃好吃!”大伙称赞不绝,柯永利感觉脸上倍儿有面子,“去,再让他做二十卷来,给这些叔叔大爷都尝尝,杠!”他拿了幺鸡回来,凑成四张一杠,伸手摸牌,“九万,我胡了!哈哈哈,杠上开花,小三元,全带幺,哈哈哈,快拿钱快拿钱!” 白玉环看他赢了牌也挺高兴,出门又回到村西头家里,找柯暮霭要煎饼。 柯暮霭想了想:“我这煎饼没有那么多,如果到时候不够分,我爸该生气了。” 白玉环笑着说:“没关系,到时候我给他们切开,一人一半总够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39章 反击 景云松不高兴:“妈!吃煎饼就吃煎饼,带着跑那去显摆什么?我和木木总共就烙这么点,还留着晚上吃呢。” “别管。”白玉环依旧笑眯眯地说,“是木木他爸要,不是我要。” 柯暮霭点点头:“行啊,咱们孝敬爸爸妈妈是应该的,别吵。不过煎饼不够那么多,我这里有上好的肉丸子,妈在这等一会,我把丸子炸出来给他们端去。” “还会炸丸子啊?”白玉环有些惊喜,“好好好,我就在这等着,不过得快点炸,爸那个人得脾气知道,送去晚了他又该骂街了。” 柯暮霭立刻开始和面,让景云松刷过倒油,牛肉馅是早就剁好的,调料也都方里了,面也醒好了,柯暮霭又剁了一块猪肉进去,这会添加了各种调料,活在一起,等油锅烧开,用汤匙舀起一团放进去,炸成丸子。 他先炸了一部分,捞出来,重新炸第二遍,装在盆里交给白玉环:“妈拿过去吃吧。” 白玉环心满意足,端着丸子盆走了,到了小卖铺给大家分食:“儿子可真能耐,这丸子炸的,枣红色,外焦里嫩,味道也好,我就炸不出来。” 丸子的香气充满整个堂屋,所有人的肚子都咕噜噜响起来,纷纷伸手过来抓,咬上一口,又酥又香,满嘴流油。 吃完一小盆,他们还跟柯永利要,柯永利吝啬的毛病又上来了,自家的东西,怎么能这么便宜别人?于是摆手拒绝:“吃点就得了啊,我儿子做点东西那么容易呢,们一个个当叔叔当大爷的,从来没给我过我儿子钱吧?过年给们行个礼,们都一毛不拔,这些年也没吃过们一根菜叶子,们这会好意思一个劲在这吃丸子么?” 他这话说得就很不礼貌,甚至可以说是开始犯浑,不过他这群狐朋狗友自然都不在意:“看老二说的,今年儿子在给我拜年,我给他包个红包!” “这可是说的!等大年初一我就带着他挨个去们家行礼,我看谁要是不给,我就把他家玻璃给他砸了……碰!” 这丸子吃着很香,满嘴淌油,过了会,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响,一阵阵便意袭来,玩牌的还努力夹紧|屁|股,看热闹的已经开始跑厕所了。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大家骂骂咧咧,“老二,怎么都开始闹肚子了,卧槽,肠子拧劲那么疼,哎呦呦,不行了不行了,我牌先扣在这,谁也不许动,哎哟……我|操|他奶奶!”一个个全都捂着肚子跑厕所,连柯永利和白玉环都不例外。 连跑了几次厕所,谁都玩不下去了,大家一起冲柯永利嚷:“们家的丸子有问题,把我们都吃的食物中毒了,柯老二,这事得负责。” “负奶奶个|腿!”柯永利正没好气,“没看见我也闹肚子了吗?马勒戈壁的!让我负责,老子让吃的?子,又跟我碰瓷,刚才吃的时候怎么不妈的!都给我滚王八犊子!” 把众人骂跑,柯永利越想越气,白玉环察言观色,小心地添加油醋:“我先前去拿煎饼,结果木木说煎饼不多了,现炸了丸子给我,想是他小孩子家心里头舍不得,在丸子里下了手脚。” “操|他|奶奶的!跟他那破鞋妈一个德行!我今天不把他黄子打出来……”他说着就要去找柯暮霭算账,刚迈出两步,便意又来,赶紧又跑厕所,气势汹汹地告诉白玉环,“去,去把那个小|逼|崽子给我拎过来!” 白玉环忍着腹痛,跑来找柯暮霭,结果发现柯暮霭和景云松也在蹲厕所,不等她问话便说:“妈,那丸子不能吃,我们俩才吃了几个,就开始拉肚子,哎哟,可疼了,妈,快去卫生所买点痢特灵,再不吃药我们俩就要把肠子拉出来了!” 白玉环傻眼了:“们俩也都闹肚子了?” “是啊。”柯暮霭皱着脸从厕所里走出来,“上星期剩下的一碗红烧肉,我没舍得扔,就都剁碎了掺到了丸子里面,没想到,哎呦,吃完就开始拉肚子,不行,我还得回去拉,妈呀,快去买痢特灵啊,我和松松腿都没有劲了,再拉几回,就要掉进厕所里去了!” 白玉环赶紧去卫生所买痢特灵,这药一百片一小瓶,普通人家吃不了这么多,大夫就拆开来卖,三分钱一片,白玉环买了三十片,给两个小孩留下十五片,剩下的带回去跟柯永利吃。 等她走了,柯暮霭冷笑着提上裤子从厕所里走出来。 景云松担忧:“木木,咱们都当着我妈的面吃了药,不会有事吧?” “有什么事啊?大不了干燥,咱俩多吃点大罗卜就好了!”他看着景云松,“松松,我也给妈弄坏肚子了,会不会恨我?” 景云松摇头:“这些钱都是辛辛苦苦卖蘑菇挣来的,他们一毛不拔,一手不伸,白吃我们两个小孩的,吃两个也就罢了,还张口就要二十卷煎饼,我呸!没给他们吃耗子药就不错了,不过是馊了的红烧肉……木木,那肉是故意放馊的吧?我记得可珍惜粮食了,别说肉了,就连一碗饭也没有糟践过。” 柯暮霭和他推门进屋:“咱们买了这么多好东西,依照我爸那好吃懒做的性格,肯定要白吃白拿的,都给他们了,咱们俩吃什么?那红烧肉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要东西吃呢!” 两人把家里收拾了一下,每人又啃了一个煎饼,然后把门锁好,景云松还有些不愿意,甚至害怕柯永利借着这事揍他们,柯暮霭安慰他:“没事的,有我在,他打不到,只要一切都听我的,妈已经出招了,我今天必须得把事情彻底解决,一劳永逸,否则以后咱们都……还差点,我就没好日子过了,弄不好学都上不来了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40章 交锋 景云松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妈出什么招了?是说丸子吗?” “不只是丸子,不说了,等到时候看着就明白了。” 两人来到永利小卖部,柯永利正拉得难过,见他来了,自然没有好脸:“来干什么?” 柯暮霭弱弱地说:“我没想到那丸子吃完会这样,那红烧肉本来也剩的不多,我没舍得扔,就活到面里一起炸了,我以为高温杀菌之后,就可以吃了,都怨我。” 柯永利捂着肚子在炕上哼哼:“老舅给钱了?给多少啊?” “给一百。” “一百?”柯永利从炕上坐起来,瞪大了眼睛,“那小王八犊子给那么多钱呢?”说完把大手一伸,“剩下的钱呢?拿来我给收着。” “都花了啊。” “一百块钱全都花了?” “是啊。”柯暮霭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打开来,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要过年了,我和小哥每人买了一套衬衣,两双袜子,就是三十块钱。被子换了新棉花,花了二十块钱,炸丸子用的一斤牛肉,二斤猪肉,两条鱼,一只鸡,还有二斤豆油,一袋精盐,一袋十三香,前两天我小哥感冒,给他买感冒通……最后剩下一毛钱,买了两个小淘气糖,我俩一人一块。” 柯永利满脸的横肉都在颤抖:“怎么有钱就花呢?又是鸡又是鱼的,打算吃死啊?” 柯暮霭纸条折吧折吧揣回裤兜:“这不是要过年了吗,而且还是妈和小哥来咱们家之后的第一个新年,我寻思我妈在这边过,小哥跟我在那边过,两边都得热闹,也让村里人知道,柯永利又娶了一个媳妇,比前一个更好,即是给咱妈长脸,也是给面上贴金,这边给咱们又是电视又是洗衣机的,我那边也不能太寒酸,要不然人家肯定戳咱妈的脊梁骨,说后妈虐待我,传出去对们脸上也不好看,这钱是白来的,花了也不心疼。” “不心疼个屁!”柯永利骂了一声,但觉得柯暮霭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便不再发作。 柯暮霭去把电视打开,跟景云松看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 白玉环端着茶水进来,给柯永利和两个小孩都倒了一杯:“木木这手艺真不错,不说别的,就是这摊煎饼的手艺,就是一绝啊,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煎饼,这要是到镇上中心校门口摆个煎饼摊子,其他那些卖盒饭的还不都得歇菜啊,一天最少挣这个数!”她伸出两个手指头。 “二十块钱啊?”柯永利问。 “二百啊!”白玉环笑吟吟地说,“也太小看木木的手艺了。” 柯永利沉吟了一下,大手一挥:“儿子,以后爸给弄个小车,就去学校门口摊煎饼。” “不行啊,木木还得上学呢?”景云松大急。 “上什么学?他本来就不是上学的那块料,咱们家有念书就够了,他啊,就去摊煎饼挣钱养家,都八岁了,过完年就九岁了,我八岁那年就跟着爷上山捡观音土了。” 景云松大急:“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柯永利最讨厌别人反驳他,“大人决定的事,小孩蛋子跟着掺合什么?要不爱上学,也别上了,去跟他一起摊煎饼!” 景云松还要说话,柯暮霭把他止住,转身起来给柯永利倒了一杯茶水,十分孝顺地说:“爸,别跟他一样的,他一个小孩子懂的啥?牺牲自己儿子上学的机会,挣钱供他,他还不领情,简直就是找打!再敢说别的,咱爷俩揍他!” “不错!”柯永利欣慰地笑了,看着柯暮霭,“得好好的,别学那破鞋妈。” “那当然了,我是的儿子,当然随了。”柯暮霭热心地替柯永利盘算,“按照咱妈说的,一天就能挣二百,十天就是两千,一百天两万,一年就是六万块钱啊,能挣这么多,我还上什么学呢?挣钱孝敬和咱妈才是正经,只是这是我一个人干不了。” 白玉环说:“怎么就干不了了?方才不是干的挺好吗?” 柯暮霭说:“妈啊,只看到我在那里摊,咋没看到松松给我烧火磕蛋呢?这本来就是两个人的活,一个人不是糊锅,就是火上不来,把面塌了,正好,成天在家闲着也没事,就跟我一起去练摊,咱们娘两个同心协力,把这笔钱挣来。” “谁说我没有事了?我得在家伺候爸啊,还有这店里头,端茶送水,递烟倒酒,哪不得我手到?要是我去跟摆滩,爸怎么整?” “自己也说了,在这里只是端茶倒水,递烟倒酒,这些我爸都能干,我这边可是每天二百块钱的买卖,放着钱不挣,就在家里头跟我爸端茶倒水?爸,说,要是妈和我一起能挣二百块钱,就自己点烟,自己倒茶,行不行?” “行!我看行!”柯永利点头,“以后就和咱们儿子一起去中心校门口摊煎饼。” 白玉环脸都要绿了,她不停地找男人,换了上家换下家,图的是啥?不就是躺在床上把钱挣,不愁吃来不愁穿嘛,从这一点她跟柯永利都是一样的,要不然,找个本分男人过日子,也轮不到柯永利碗里。 正像小区里唱的:有心从良,跟着庄家哥们走,又怕一年四季起早贪黑,不得自由,这要是跟柯暮霭去练摊,用不了二年,风吹日晒的,她就得成为一个黄脸婆。 她努力推辞,甚至连雇人的话都说出来了,怎奈柯暮霭步步紧逼,用话把她挤兑得死死的,每句话都说到柯永利的心坎里,让柯永利打定主意要他练摊。 白玉环又气又急,慌忙改了口:“其实吧,我又想着,摊煎饼也赚不了多少钱,现在面多少钱一斤?豆油多少钱一斤?还得炸鸡肉丝、牛肉丝做陷,算起来一张饼顶多挣五分钱,还得给他买个嘎子罐,还得弄个小车,单是成本一年都收不回来,另外听说还有人收保护费的,每个月都得交……其实这事对我名誉影响是最大的,我刚嫁到这里,第二年就让木木去摆摊,自己儿子在学校上学,这不是让人戳我的脊梁骨吗?我也于心不忍啊,就是为了这个家……”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41章 暴打 她也是“百人斩”级别的老江湖了,说一会,哭一会,梨花带雨,可可动人,话里话外,又精打细算,极有道理,柯永利听得连连点头:“可也是,咱么农村人,有几家不会摊煎饼的?要是摊煎饼这么赚钱,学校门口还不早就成了煎饼一条街了?嗯,确实没什么赚头。” 经过这么一出,看着屋里的三个人,不管是炕上躺着的柯永利,还是站在阴影里的白玉环,以及电视机前面的柯暮霭,景云松都感觉心里头发毛,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虽然柯暮霭和白玉环看对方得时候始终是笑着的,柯永利脸上也没什么怒容,但情形就是那么诡异,冬天里黑得早,夕阳余晖从窗户外面洒进来,照在几人的身上,越发显得阴森可怖,他有一种唐僧进了妖精洞的感觉。 景云松拽柯暮霭的手,要离开,柯暮霭岿然不动,一直坐到天黑也没走,柯永利让白玉环去做饭,白玉环也在拉肚子,不爱动弹:“木木,做饭也挺好的,手艺比我还好,也有时间没来这里看爸了吧?今天这顿饭就由来做,也让爸再好好尝尝做的菜。” “好啊!”柯暮霭愉快地答应了,洗手挽袖子,把柯永利为过年准备的一块羊肉拿出来,“我给爸妈做一盘孜然羊肉,夏天小舅带我在镇上吃过一回,可好吃了!” 他麻利地把羊肉切片,刀法利落地切葱花,景云松过来帮他刷锅,柯暮霭把他推回里屋:“不用做,我一个人就行,妈也好久没看见了,多跟她说说话。”说着眨了眨眼。 景云松坐会电视机前面的小板凳上,柯暮霭把锅刷干净,到上油烧热,柯暮霭把肉下锅,挥舞着锅铲不停翻炒,很快,香味就出来了。 “哎哟,不好了,我又要去厕所了,妈啊,帮我炒一下,我去拉粑粑!”柯暮霭放下锅铲,捂着肚子,两腿夹紧,一路用小碎步挪向前院。 锅里油烧的滋滋作响,白玉环正在里屋让柯永利给她揉肚子,这时候赶紧跑下地来到外屋,油烟已经窜起来了,她赶忙拿铲子搅拌,哪成想铲子的上面被柯暮霭临走时候,在上面淋了水,白玉环抄起铲子往锅里一搅,立刻就炸开锅,无数点热油四下飞溅,噼噼啪啪,白玉环手上溅了几十点,脸上也溅了好几处,疼得扔了铲子,大声尖叫。 柯永利赶紧出来,把她搂过来,锅里热油乱炸,他把锅盖拿过来闷在上面。 转回来看白玉环,手上烫了好几个泡,脸上也红了好几块,连眼泪都疼得流出来了。 白玉环哭着撒娇,刚说了两句话,锅里面就冒出呛人的糊味,原来灶坑里面被柯暮霭塞了好多苞米棒,这下子急火上来,烧得羊肉都成了木炭。 等柯暮霭回来,这里一片狼藉,柯永利气的大骂:“让炒个菜,看看弄的!” 柯暮霭满脸委屈:“我肚子疼,急着去厕所嘛!要不然就要拉裤兜子里了,再说我不是让咱妈看着吗?她那么大人了,炒菜炒不好,看个锅也能弄成这样,真不知道这几个月,她是怎么伺候的,爸,过去咱们爷俩在家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哪顿饭我不是给做的齐齐整整的?爸,是咱们村里最讲理的人,这事可得看得明白。” 白玉环冲柯永利撒娇:“看木木说的是什么话?” 柯永利眼睛一瞪:“他说的没有道理么?那么大个人,炒不好,连看一会也弄不好。” 白玉环恨得咬牙切齿,大声哭喊:“既然儿子什么都能干,还娶我干什么?就带着儿子过吧!”说完挣脱了柯永利的胳膊,跑去里屋收拾东西。 柯暮霭在后面看着,心里头暗道:这个后妈嫁过来三个多月没有动静,现在熟悉了环境要开始动手拿捏我,还以为有多高的道行,没想到连柯永利的脾气都还没有摸透,根本就是战五渣嘛。 果不其然,白玉环这个举动大大地激怒了柯永利,事实上,现在不像往常,过去柯暮霭弄坏一个鸡蛋,柯永利都得扇他两个嘴巴,如今柯永利过了小半年有钱人的生活,鸡鸭鱼肉几乎天天吃,这么一块羊肉也就不那么心疼,虽然生气,但还没有到临界点,但是白玉环要走,这就是大事,被女人嫌弃,是柯永利心中最不能触碰的逆鳞。 当年柯永利找对象就不好找,从监狱里出来,就更找不到了,老大不小,还是光棍一根,最后是柯国光拿着五万块钱的彩礼给了许老太太,也就是柯暮霭的姥姥,许老太太才决定嫁女。 后来许乐惠嫁过来,又背地里跟碾盘沟的王木匠来往,柯永利被戴了绿帽子,他当时知道这件事之后,甚至要把许乐惠的尸体要回来,自己剁成碎块喂柯永利水泥厂里的大黑背狗。 现在白玉环闹着要走,原本一分大的小事,瞬间就膨胀到十分了,柯永利从后面揪住白玉环的头发,倒扯回来,拉进里屋,按在炕上,抡起大巴掌,噼噼啪啪,先抽了二十多个大嘴巴,然后又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往墙上砸,咚咚咚,连砸了十多下。 白玉环被打得直翻白眼,景云松看不下去,过去拉架,被柯永利一挥手甩到桌子底下。 柯暮霭把景云松扶起来,景云松还要冲上去,被柯暮霭拽住,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走过来十分镇定地说:“爸,爸,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我鸡!”每骂一声,就擂一拳,打得白玉环撞鬼了一般大声地尖叫。 “爸,别打了别打了,把她打死了还得跟着坐牢,不值当!” 柯永利这才住了手,不过仍然骑在白玉环身上,气势汹汹地问她:“还走不走了?” 白玉环已经被打傻了:“不走了,我不走了还不行吗,呜呜。”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42章 年夜饭 “不走了就好!”柯永利从她身上下来,他这几下打得极重,白玉环脸都肿了,嘴角流血,额头上破皮红肿,也在流血。 她坐在炕沿上,不停地哭,柯永利听的心烦,“我的丧啊?别哭了啊,再哭我还揍,听着没?去,做饭去!败家老娘们,懒|逼!馋|逼!不做饭,让孩子做,看那锅造败的!都给我刷干净,再重新炒两个菜,不弄好了,我就打死!” 柯暮霭站起身:“爸啊,看们这样,我们当小辈也不好再在这里,就这么着吧,我们先回去了,和我妈好好的,可别再打架了。妈啊,弄两个好菜,和我爸喝点小酒,好好说说,人家常说,两口子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我和松松就先走了,明天有时间了再来看们啊。” 他说完,拽着景云松出门,景云松担心他妈,不断地回头张望,柯暮霭安慰他:“不用担心啦,妈是有道行的,她嫁进来这几个月,我爸碰过她一手指头么?只要咱们不在他们身边,保管不用十分钟,她就把我爸哄好了,要是不放心待会再来,他俩肯定在一起喝交杯酒呢。” 回到家,柯暮霭继续准备过年的东西,二十八这天单做过油的东西,除了前天做的牛肉丸子之外,又做了假蛤蟆,鸡脖子,油炸糕。 假蛤蟆其实也是丸子,只不过个头比较大,跟小孩的拳头仿佛,里面肉相对较少,添进炒好的豆腐渣和香菇,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熬汤带芡,烩着吃炒着吃都好。 鸡脖子是用干豆腐卷上肉馅放在锅里炸,油炸糕是江米面裹红豆沙,农村人舍不得全用小豆,就用煮熟的芸豆粒代替,里面拌上白糖。 除了这些,还炸了一百根肉串,有鸡肉、羊肉、牛肉三种。 这算是柯家开天辟地头一次过上的肥年,一来柯暮霭感觉自己活的太压抑了,从上辈子开始懂事一直到现在的重生,哪怕是跟郝剑箫相依为命那几年,也是风里来雨里走,辛苦到不行,今年是他重生之后的第一个年头,代表新的开始,他手里有钱,就想好好过上一次。 三十下午,他俩一起去小卖部吃年夜饭,说是年夜饭,普遍下午三点钟左右就开始吃,白玉环做了二十四道菜,柯永利今年潇洒了小半年,年夜饭怎么也得多做一些,等初一见面,互相问对方昨天做几个菜,自己这二十四个肯定是全村最多,说出去才能有面子。 除了鸡、鱼等几个“硬菜”之外,花生米算一盘,火腿肠切一盘,拌腐竹算一盘,木耳炒白菜一盘,鸡蛋炒大葱一盘……生生凑够了二十四个,摆了满满的一大桌子。 柯暮霭心里不以为然,这折摞菜得吃到正月十五去,大正月的,天天吃剩菜,也不嫌晦气。 不过表面上还是得说好听的,先夸了一番菜做得够多,都是柯永利这个一家之主的功劳,然后又夸菜做得好,后妈手艺高超……总之就是满嘴跑火车,敬酒夹菜,不亦乐乎。 景云松很沉默,捧着碗闷着头,一边吃一边小心地观察桌面上的形势,他一直在提心吊胆,不愿意看到他妈跟柯暮霭对上,又怕喜怒无常的柯永利突然暴起发难。 不过好在,他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从开席到结束,饭桌上的气氛始终是其乐融融。 事实上,经过上次那件事,白玉环已经是有些怕了柯暮霭,她本来只是想拿捏一下柯暮霭,以确定自己在这个新家里的核心地位,在她看来,柯永利是个傻缺,自己完全有能力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只要摆平了柯暮霭,这个家她就可以说了算了,等再过个一年半载,自己使些手段,捞上一笔,带着景云松拍拍屁股走人,再找下家。 她已经坑过好几个男人了,轻的在她身上搭一笔钱,狠的坑家败业,有一个邻省的男人,被她以做买卖为由,坑光了所有积蓄,另借了十万块钱的高利贷,还故意怀上对方的孩子,在房产证上下手,抵押给银行,又得了十万,然后拿着钱到医院打胎,带着景云松飘然消失。 她这回看上的就是柯永利借出去的那八万块钱和那三间房子,因为柯永利这人实在是太难伺候,而且一辈子不刷牙,又脏又臭,集天下男人所有缺点于一身,她实在有些受不了,有些急功近利了,在没有彻底摸清楚柯暮霭的情况之下,贸然动手,只是稍稍试探,就拉了一天的肚子,手上烫出好几个燎泡,还挨了柯永利一通臭揍。 她发现自己低估了柯暮霭,决定再隐忍一段时间,所以又把贤妻良母的范拿出来,跟柯永利讨论起年后两个小孩子上学的事,吃完饭,又把给他俩买的新鞋和书包拿出来,让两个人试穿:“怎么样?喜欢吗?” 柯暮霭拿过鞋和书包,眉开眼笑,欢天喜地:“谢谢妈,谢谢爸!” 柯永利喝了不少酒,满脸通红,看着白玉环的眼神,逐渐开始猥琐起来,柯暮霭主动告辞,带着景云松回村西家里。 “松松,怎么不高兴?”柯暮霭发现了景云松的异样。 景云松摇摇头:“在那边浑身不自在,憋得慌,回来就好了。” “嗯,别不开心了,过年了,咱们包饺子!”馅在上午就已经做好了,现在拿出来,和面擀皮,开始动手包,景云松不会包,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柯暮霭教他,“咱们是煮饺,弄不好就要露馅成片汤了,帮我擀皮吧。”他拿过小擀面杖,手把手地教景云松,“拇指和食指要始终掐在面皮的圆心处,擀面杖不能越过这里,而且千万记住,左手不能用力扯,这样擀出来的才会中间厚,边缘薄,而且还会翘起来成碗状,要是稍微一扯,中间就薄了,会露馅的。”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43章 拜年风波 景云松是天天修炼天马流星拳的人,手上比他有劲,而且悟性高,学的也很认真,很快就能独自擀出可以用的面皮了,他两手拿起皮冲柯暮霭笑:“木木看,我擀得怎么样?” 柯暮霭把他擀废的皮弄回面团里重新活:“嗯,不错,就是不怎么圆,多练练就好了。” 晚上,两人吃饺子,没有电视,看不了春节晚会,两人就手拉手在院子里看周围天空上的烟花,景云松羡慕地说:“以后等我有了钱,买十万块钱的烟花,专门放给看。” “干嘛花那个冤枉钱。”柯暮霭指着远处绚烂的夜空,“这个咱们不是也能看么?我就当是给我买的了,横竖都一样地看。” 柯暮霭买了一挂千响的“大地红”,一捆闪光雷,等到了十二点之后,也动手放起来。 第二天早上,柯暮霭从被窝里爬出来,先给景云松鞠躬行礼:“大松哥过年好!” “好,好。”景云松笑呵呵地摸了摸他的头,“我有东西要送给。” 柯暮霭诧异:“怎么还有礼物啊?” “那当然了!”景云松转身去柜子里面找,那个小柜子是柯暮霭专门给他腾出来装东西用的,景云松自己的东西都放在那里,柯暮霭还给他配了把小锁头,平时锁住,钥匙挂在景云松的脖子上,这会他把柜子打开,从最里面摸出一只钢笔,“我寻思,明年要上三年级,就得开始用钢笔了,早就买好了,一直也没给,今天正好。” 柯暮霭拿过钢笔,看了看:“这东西不便宜吧?哪来的钱啊?” “甭管。”景云松不愿意说,柯暮霭不答应,一再追问之下,才知道,白玉环每天给景云松一块钱的午饭钱,景云松每天省下来五毛,一共攒了二十天,才买下来这支钢笔。 柯暮霭一把将他楼主:“松松,谢谢!可是我却没有给准备礼物。” “没关系的,我是哥哥嘛!”景云松有些不好意思,“应该是我谢谢的,自从到们家这段日子,要是没有,我肯定得被爸揍死,知道吗,我和我妈走过这么多家,就是对我最好的,这段时间,也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木木,能遇到,是我的福气。” “可别这么说,咱们讲好的相依为命嘛,就是要相互扶持,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他放开景云松,到外屋下饺子,两人饱餐一顿,然后换上新鞋,一起出去拜年。 两人来到小卖铺,看着门前贴着的鲜红对联,有些刺眼,他们这边的风俗是,家里有至亲的人死,当年是不帖子对子的,如果是高堂父母的话,连续三年都不贴,以代表守孝,而且放大的黑白相片要在家里供上一段时间。 他母亲去年刚死,柯永利就娶了新媳妇上门,柯暮霭虽然跟母亲感情比较淡然,甚至两辈子远隔十几年,连印象都已经模糊,但还是有些不舒服,村西家里那边就没有贴对联,柯永利是忘记了,柯暮霭是有意为之,算是对母亲的在天之灵尽一点孝心。 进院之后,白玉环正在洗脸,柯永利在炕上刚睁眼,拜了年,白玉环给每人十块钱压岁钱。 “们吃了吗?”柯永利从炕上坐起来,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那就出去拜年吧,小老景,王会计,赵大头,这三家是务必要去的。”这三人都是他的铁杆牌友,“他们说的今年过年给包红包,们就去,看他给包多少,要是不给,我就去砸他们家锅去!” “还是算了吧,跟他们从来都没有礼,再说咱们小孩去了,人家不也得让孩子来,就是那点钱打了个来回,有什么意思。”白玉环进来说,“下地洗脸,准备吃饭。” “我就在这炕上吃了,把炕桌放上,把饺子端上来,等炉子烧热了之后我再起来。”柯永利说,“咱们两个孩子,他们家家只有一个,出去一份,回来两份,怕什么!快去吧!” 从小卖铺出来,景云松为难地说:“木木,咱们可不可以不去?跟个要饭的似的。” “他既然放话了,咱们就去看看呗,也不用为难,这钱八成是要不到的。” 果然,两人先到了小老景家,见他们进院,马棚里忽然窜出一只大狼狗,汪汪汪一通狂吠,身子都人立起来向前猛扑,多亏是算着链子,要不然两人凶多吉少,那狗的爪子比他俩大腿都粗,这要是扑上来,非得把他俩一口封喉,吃个干净不可。 好在是有铁链子约束着,不过那链子比往常都要长,大狼狗的活动范围完美覆盖整个大门区域,柯暮霭透过玻璃,看见上房屋里小老景抱着肩膀在那乐,根本没有出来的意思。 两人再去王会计家,他是过去做过村里的会计,后来因为挪用公款,被抓进去蹲了两年监狱,在那里面跟柯永利认识的,出来之后,经常在一起赌钱。 王会计家没有狗,但他俩还是连门都没进去,王会计的儿子王爱国带着弟弟王建军在巷子口堵着,每人兜里揣了两盒划炮。 所谓划炮也是爆竹的一种,只是没有引线,头上有一块类似火柴头的药,在划炮盒两端的砂纸上一滑就能点燃,扔出去之后过几秒钟才会爆炸。 他俩不停地把划炮擦燃,一边往两人身上扔一边骂:“天灵灵,地灵星,太上老君仙灵灵!破鞋的儿子上门庭,晦气来,刮霉风!雷公接连响声声,小破鞋屁滚尿流哭爹喊妈滚回城!砰砰砰,砰砰砰!炸的小破鞋屁滚尿流哭爹喊妈滚回城!” 景云松听了二话不说,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对着王爱国的脸就糊过去了,王爱国闪身躲过,最终落在王建军的脚面上,才七岁大的王建军坐在地上抱着脚嗷嗷地嚎哭。 “草||俩妈!我崩死们!”王爱国又擦划炮。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44章 初战 柯暮霭伸手一捞,没能把人抓住,被景云松抢步跳到王爱国面前,一拳头捣在眼眶上,王爱国惨叫一声,整盒划炮都掉在地上,他捂着眼睛踉跄后退,景云松把东西捡起来:“木木,过来把他裤子扒开,我把划炮扔他裤裆里!” 柯暮霭赶紧劝,景云松暴脾气上来,真个把划炮擦着火,王爱国转身逃跑,被他从后面追上,伸手把棉裤腰从后面拽开,将冒烟的划炮扔了进去。 王爱国发疯了一样又蹦又跳,叫的音都变调了,柯暮霭大声喊:“赶紧把裤子脱下来啊!” 王爱国条件反射地把裤子一撸到底,划炮正好在这时候爆炸。 “砰!”总算没有炸到命根子,不过王爱国吓得不行,像杀猪一样,放开声了长嚎。 景云松还要揍他,柯暮霭拼命拽住:“还不快跑,他家大人已经从屋里出来了!” 两人跑出老远,见没有人追出来,才停下来大口喘气,柯暮霭抱怨景云松:“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呢?他们爱说啥就说啥去呗,要是真把他小弟弟炸烂了可就闯了祸了。” 景云松梗着脖子不肯服软:“许他骂咱们,就许咱们收拾他!给他炸成太监更好,刚才要是不拦着,我就再划一根,给他塞嘴里去,炸烂他那张臭嘴,看他还喷不喷粪!有什么罪过,我都一个人但这,干死了他,我给他偿命就是了!横竖连累不到!” 景云松觉得无比的委屈,对方骂的是柯暮霭,自己给他出头,替他出气,他却埋怨自己。他吃得了苦,受不了气,霎时间天地都昏暗了,眼泪憋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落下来。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柯暮霭抱住景云松,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不是说不应该教训他,而是方式方法不对,咱们明明有更好的办法,既把他给收拾了,咱们不沾任何关系,还让别人说不出话来,要是真把他给炸残废了,自己也得进少管所,他就是滩狗屎,为了一滩狗屎,把搭进去,不值当。” 听他这么说,景云松才不生气了,揉了揉眼睛,拉住柯暮霭的手:“走,咱们回家,他们家大人要是找上门,我让爸打一顿也就是了。” “回什么家,还有一家没走完呢,而且把心放进肚子里,他们这几家的人,是绝对不敢去找我爸告状的。” “为什么?”景云松瞪大了眼睛,万分不解,在操起板砖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被柯永利暴揍一顿的准备了。 “我爸是什么人啊?咱俩去他们家拜年,他们胆敢不给压岁钱,这是多大的罪过啊,我爸不上门砸他们家玻璃,他们就念了几辈子的佛了,还敢主动上门告状?甭管今天的事怨谁,他们敢走进小卖铺的大门,我爸就敢拿菜刀给他们脑袋砍开瓢。” 两人又去第三家,赵大脑袋,这回倒是没有人再阻挡,不过家里头只有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太太,大门开着,房门反锁,老太太在屋里说赵大脑袋两口子带着孩子出去拜年了,啥时候回来不一定:“们要是愿意等,就坐门前那台阶等会,兴许一会就回来,也可能天黑才能回来。” 回到小卖铺说了情况,柯永利大发雷霆,把这三家人上至八辈高曾祖,下到还没出生的耷拉孙,全都给骂了一遍,他还不在屋里骂,站在大门口,拆了一挂大地红,一边放鞭一遍骂。 “啪!祖宗坟茔地发大水,黄鼠狼子掏烂棺材瓤子的狗|逼|小老景!” “啪!啪!生孩子没屁|眼子,嘴里往出喷大粪的王会计!” “啪!啪!啪!出门让车压死,叫驴草出来的赵大脑袋!” “啪啪啪啪啪……!” 鞭响不停,骂声不断,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不过都知道他的德行,生怕被他找上茬,能绕路的绕路,不能绕路的,都从路对面低头疾走而过。 柯永利骂了一气,看见柯暮霭和景云松从屋里出来,又忍不住火往上撞:“完蛋草的狗杂种,连一分钱都要不来,跟那破鞋妈一样!废物点心!” 他堵在大门口,满脸凶悍,景云松有些胆怯,柯暮霭紧紧攥住他的手,十分镇定地走过来:“爸,您先消消气,我去我爷那,看看能不能要来钱。” 柯永利闻言脸色稍缓:“行,那们去吧,麻痹的哪个再腆着|逼|脸不给,就去他屋里打滚,小孩蛋子得会闹,跟那破鞋妈学学,一不顺心就哭,一不顺心就哭,大过年的,就去他们家门口哭丧,我看他们给是不给!” 柯暮霭答应着,拉着景云松走出大门,往老院过来。 柯家三个女儿要等到明天或者后天才能来,今天来拜年的都是村里的亲戚街坊,到也还热闹,来来往往都是长辈,柯暮霭拉着景云松行礼一圈,一个给压岁钱的都没有,就吃了两小把毛嗑,也就是炒熟的葵花籽,另外柯国光给了他俩每人一颗大虾酥糖。 出来的时候,柯凌霄带着一帮小孩堵他俩:“我是们的哥哥,们也得给我行礼。” 景云松把柯暮霭拉到身后,挺提胸脯往前走:“滚开,好狗不挡路啊!” “骂谁是狗?” “谁挡道我就骂谁!” “小脸骂人?我妈都说了,过,杂交生出这么个玩意……哎哟!” 他正骂得顺口,被景云松窜到跟前,一脚踢在裤裆上,他双手往下一捂要害,上面就没了防备,让景云松一拳头打中鼻子,当场鼻血长流,仰面跌倒。 人群里有一个是柯凌霄舅家的孩子,叫洪长宝,今年十五岁,是个孩子王,看见表弟受伤,立刻伸手过来揪景云松,打声招呼:“大家伙给我一起上,把他俩扒光了扔进粪坑子里去!” 其他孩子见柯凌霄出了血,都害怕地要做鸟兽散,听他带头冲锋,才又重拾军心,一起围拢过来,洪长宝伸手过来揪住景云松的头发,景云松双拳乱打,大喊一声:“天马流星拳!”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45章 饭局 普通人打架用的是王八拳,所谓王八拳,就是像甲鱼划水,双臂伸开向前轮着打,他这天马流星拳是跟电视里学的,双拳直来直去,向前捣着打,区别在于,轮着打的时候,自上而下,容易被人架住,而且胸前头脸没了防备,容易被人直捣黄龙,一拳定位,他这样直着打就没有这种破绽,对方除非一上来就准确地抓住他的手腕,否则根本招架不住,歪打正着,有点暗合咏春拳里日子冲拳的意思。 景云松这段时间,每天对着墙打一万拳,风雨不误,可不是白练的,拳头虽然小,但是够快也够硬,狂风暴雨一般狂打过去,洪长宝刚开始还能够防住几下,甚至仗着力气大,要来抓景云松的手腕,不够很快就被景云松一拳揍在下巴上,他吃痛双手捂住,下边就又没了防备,被景云松在肚子上连捣了好几拳,他捂着肚子蹲下去,景云松一通连环拳连续不断地打在他的鼻子上,眼眶上,颧骨上,当场被打懵,连声惨叫,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在他击倒洪长宝的同时,其他小孩子已经围拢过来,柯暮霭往柴禾垛后面跑,这些小孩子紧追过去,要把他堵在柴禾垛和院墙的夹缝里面,哪成想柯暮霭去柴禾垛里面随便掏了一把,抓出来一只黄鼠狼,完全抻开,一尺多长的身子,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很是配合地向冲过来的敌人龇牙嘶吼,柯暮霭不想跟小孩子打架,只想把他们吓走,他太瘦太小,也打不过这么多孩子:“别过来啊,这东西可是大仙,有灵性的,看们一眼,晚上就把们的魂灵给勾走。” 这年头连大人都很迷信,经常谈论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譬如谁谁进山遇险,被狐狸给救了,谁谁家的儿媳妇总生病,被蟒仙给迷住了,如此云云,小孩子们耳濡目染,自然更加深信不疑,他们既十分忌惮“黄大仙”的道行,又被那龇牙嘶吼的狠样吓住,正进退两难,犹豫不决的时候,景云松击倒洪长宝,从后面杀过来了。 景云松本想带着柯暮霭在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等把洪长宝打趴下之后,回头一看柯暮霭竟然被他们给堵进夹缝里面,顿时热血上涌,高喊着从动画片里学来的台词:“们还没有把我击倒,我绝不允许们碰我的男神一根手指头,男神啊,赐给我力量吧!天马——流星——拳!” 他大声喊着冲入人群,他这一双拳头是天天砸墙砸出来的,这些小孩子毕竟不是大人,挨上一下也疼得受不了,如果是脸上脆弱的地方中了,更是当场就大哭起来,景云松杀入夹缝,把柯暮霭抓住带出来,敌人已经作鸟兽散。 就连洪长宝都跑院里去找人了,只剩下柯凌霄一个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景云松冲他挥舞拳头:“看什么看?不服还揍!”转头跟柯暮霭说,“木木,要不要像刚才那个死胖子说的那样,把他扒光了扔进粪坑里?” 柯凌霄尖叫:“柯暮霭敢!我告诉我爸和我爷打!” “看我敢不敢!”景云松本来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还敢嘴硬,就过来抓他的衣服,他手脚并用,狼奔兔走,被景云松从后面扑倒骑在地上,揪住他的头发就要往地上砸。 柯暮霭把他拦住:“别理他了,屋里出来人了,改天再收拾他!” 两人手拉着手,快步逃跑,到巷子口拐弯的时候,听见后面传来洪桂芬那刺破云霄的尖利喝骂,听上去音波里所蕴含的能量丝毫不次于柯暮霭的大舅妈王淑芝。 回到小卖铺跟柯永利说:“人家没给钱,还让一帮小孩子在门口要揍我俩,有十多个人呢,带头的是我老叔小舅子假的洪长宝,我俩好容易杀出重围,差点就要让成绝户了。” 柯暮霭这话有点损,他不说我差点就被他们打死,回不来,见不着了,而是说,差点就让成绝户了,所谓的绝户,就是没有后代,死了以后没人给上坟烧纸,没有传承,用柯国光的话说,叫没有接户口本的人,农村里没有后代的,都被人叫做“老绝户”,这个称谓跟寡妇并称,所谓踹寡妇门,刨绝户坟,都是传统上认为是罪大恶极的。 儿子死不死,柯永利并不十分放在心上,但自己是不是成为绝户却是重中之重,他的火气立刻就被柯暮霭撩拨起来,去院里拎了把铁锹,大步流星往老院走。 柯暮霭从后面喊:“爸,干嘛去?” 柯永利几乎是用吼出来的:“我去把那群小逼崽子拍死!” 柯暮霭拉着景云松回家,景云松还有点担心,柯暮霭笑着安慰他:“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爸才不傻呢,以为他真的要去把那群小孩拍死?他不过是最近缺钱了,正月里没有耍的,借着由头去跟我爷和我叔闹上一闹,我叔闹不过他,我爷怕寒惨,或是给他点东西,或是打着压岁钱的名义给个三头二百的,也就拉倒了。” 景云松还是放心不下,甚至还偷偷跑到后街去看,生怕因为他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来,结果真的不出柯暮霭所料,柯永利有没有得到钱是不知道,不过人家来拜年时给柯国光拿的糕点奶粉之类的,倒是被他大包小包拎走一大堆,这事就算是圆满解决。 第二天,柯暮霭带着景云松在家里煎饺子吃,郭镇东和赵木果忽然上门。 “东哥过年好,果果过年好。”柯暮霭给两人行礼,“们吃了没?尝尝我煎的饺子?” 景云松以为两人是来替柯凌霄兴师问罪的,他手里拿着火铲,在旁边满脸警惕。 赵木果看着煎得金黄的饺子,嗅了嗅:“闻着好香啊,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啦。”柯暮霭带着他俩去洗手,景云松默默地把碗碟酱油陈醋往里屋拿。 郭镇东说:“不用给我们拿碗,我俩是来找们去老院吃饭的。” “我不去。”景云松闷闷地说,顿了顿,又说,“木木也不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46章 新年礼物 赵木果一边往手上涂肥皂一边说:“木木怎么不去?们就去呗,我大姨、二姨他们都来了,大舅他们也回来了,迅霆哥和梦菲姐也都来了,就差们家了。” 柯暮霭说:“我们昨天刚跟柯凌霄打了一架,把他和洪长宝都给打了,我爸昨天又去闹了一通,现在过去,没意思,们在我这吃俩饺子,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 赵木果有些着急:“为啥啊?就算打架了,也可以和好啊,咱们都是一家人嘛,就想我爸和我妈也吵架啊,也打过呢,有一次我妈用剪子把我爸的手都给扎破了,但是我一哭,他们就好了,跟小小都是小孩子,也没有隔夜仇,待会我给们说合,保管他不怪,大家重归于好。” 听着赵木果天真又幼稚的话,柯暮霭只能是笑笑:“算了,他不会想跟我重归于好的,我也不想跟他重归于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谁也别碍着谁就好。” 赵木果还不死心:“就去呗,到时候就不跟他说话,不知道,那边做了好多好吃的呢,我大舅还弄回来一条武昌鱼,据说是从湖北那边运过来的,知道湖北是哪吗?就是在长江那边,距离这里有好几千公里呢。而且这武昌鱼世界著名,*有个诗词里写的,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说的就是这个,就去尝尝呗。” 柯暮霭呵呵地笑:“我不喜欢吃鱼,我不喜欢吃腥气的东西。” “除了鱼还有别东西嘛,有螃蟹呢,这么大的海螃蟹,边上带刺的那种,就去嘛,去嘛,好木木,木木可好了,我们特地来请的。” 他百般央求,柯暮霭都不为所动,带着他们进里屋,依次倒上酱油和陈醋,分在四个小碗里:“尝尝,我们昨天包的饺子,可好吃了。” 赵木果咬了一口饺子,小嘴油汪汪的:“可我还是想让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就不去了,在家吃的挺好的。”柯暮霭一再地推辞。 郭镇东看出柯暮霭的态度十分坚决,从进屋之后,就一直没有提要他去老院的话,只是说了些过年的事,还特地问了昨天的打架的经过,听完之后没有发表评论,赵木果却说:“小小就是那样的,看到别人什么东西好,张嘴就要,不给就抢,连东东的游戏机他都要,还抢我爷给我做的弹弓子,我爷都要来问他来,被我妈给拦住了,木木,别跟他一样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不跟他来往,平时躲着他远一点。” 四个小孩正吃着,外面又有人来,这回是王森林的姐姐王梦菲,她今年二十二岁,常年在外地上大学,这时候的大学生可是相当值钱,尤其是农村,小孩子基本上完成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就开始找活养家了,能考上大学的,十村八店也未必出一个。 吃完饺子,郭镇东和赵木果就要回去,柯暮霭从柜子里拿出两块相框:“我有礼物送给们,呐,这是我和松松一起做的,用野鸡毛粘出来的,送给们。” 两个书本大的模板做出来的相框,里面用鸡毛粘贴组成图画,给郭镇东的是一副风景画,就是空间里朱雀山的景象,峰峦俏立,藤萝垂挂,下方湖水如翠,野鸭游弋,给赵木果的是孙悟空大战猪八戒,外面镶上一块玻璃,边缘处还刻着“木木赠东东朱雀山景”和“木木赠果果高老庄役”等字样,在得知空间里有那么多的珍惜木材之后,他就买了全套的奔凿斧锯在空间里,有空了就练练木工活,试着做小板凳,小架子给齐壮他们添置家具,只是景云松放假之后,他才很少做了。 他前世尝试做过各种手工饰品出去卖,曾经听说过鸡毛画,也试着做了几副,不过他没有名气,做出来的费工费力又挣不了多少钱,后来就放弃了,这两幅做的都不是很细致,该更像是小孩随手涂鸦的画,不过重点地方都很传神。 两个小孩一看就喜欢上了,捧在怀里,左看右看,赵木果有些脸红地说:“木木,真没想到会送给我们礼物,可是我们都没有给准备礼物。” “们不是已经给过我礼物了吗?东东给我的集邮册,还有给我的水彩笔,我今天这属于还礼哈哈。”柯暮霭指着相框说,“这两幅画松松和我一起做的,算是我俩共同的礼物。对了,这相框是用金丝楠木做的,很是珍贵的木头,们可别弄坏了。” “放心吧,木木,我会用生命去保护它的!”赵木果很是激动认真地说。 送走他们俩,柯暮霭看景云松兴致沉沉:“怎么?是不是看我给他们礼物,没有给准备,就生气了?” “我没有。”景云松摇头,“我是羡慕还有可以来往的亲戚,还能交到两个朋友,我什么都没有。”他眼睛红红的,说到后面已经哽咽了。 柯暮霭拥抱着安慰他:“还有我啊,再说也可以跟他们做朋友啊,他们刚才不是也谢谢了吗?”景云松回家从来不提在学校里的事情,柯暮霭听他说起过去在学校被同学欺负的事情,也从来不问,他捧着景云松的脸亲他的额头,“咱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朋友的!不会再孤独的!” “嗯,还好,我还有木木!”景云松在他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口,眼睛里含着眼泪笑,“有木木一个就够了!姥姥说过,做人要知足!我的世界里,有木木就不孤独了!” 老院的饭局,柯暮霭虽然没有去,但却从赵木果嘴里听说到,小舅许乐阳还是去了柯永胜的水泥厂,柯暮霭焦急万分:难道上辈子小舅的悲剧还要提前重演吗?虽然被砸断腿是偶然事件,这会未必也会发生,但是柯暮霭对于小舅在柯永胜的厂子里上班实在是放心不下。 正月初五,他和景云松再一次来到碾盘沟,他厌恶大舅妈的为人,所以没有带任何东西,空着手进院,许乐阳的小破屋在外面挂着锁。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47章 水泥厂 “我小舅呢?”柯暮霭问许聪。 “去县里上班了。”许聪长得和许乐阳很像,而且从小没干过累活,皮肤很白,没有许乐阳壮士,但是另多了几分清秀,柯暮霭来的时候,王淑芝和许乐天回娘家了,他一个人在门店里写寒假作业,看见柯暮霭上门,皱了皱眉。 对于柯暮霭,他并没多厌烦,只是过去老姑许乐惠和这小表弟每次来,都会让母亲大发雷霆,叉腰骂街更是常有的事,让他在同学面前很是抬不起头,柯暮霭对于他俩说,就是麻烦,所以大过年的表弟上门,他也没糖果瓜子拿出来招待,就那么干巴巴地说话。 “去我大爷的那个水泥厂?这才正月初五啊,他那厂子就已经开工了?”在见到许聪点头之后,柯暮霭着急地问,“给加班费吗?” 许聪痴笑:“给什么加班费,他那样的,一没学历,二没技术,能给他找个地方上班挣钱就不错了,这还是我妈托关系给他塞进去的,要不然连这么个挣钱的地方也没有,这个月因为过年只上了二十五天班,还是按照一个月的工资算,已经算是很便宜的事情了。” 柯暮霭转身就走,刚迈出两步又站住,转回来问:“知道小舅是怎么去水泥厂上班的吗?我记得我大爷那厂子也不是随便收人的吧?” 现在个体企业很少,在农村更是凤毛麟角,跟后来农村男女全部外出打工,只剩下老人儿童留守的情况不同,家家的指望都在那每人二三亩的口粮地上,农忙时节之外,全都闲得发霉,若有个招工的地方,几乎是疯抢的,甚至得托关系走后门才能进得去。 果然,许聪略有些得意地说:“咱们邻居樊三是包大挂的,搁大爷厂子里拉水泥,和大爷认识,我妈脱了他的关系,才把我老叔整进去,别人想进都进不去呢!”他知道柯暮霭跟许乐阳好,说完这些话,摆出一副:我妈都给小舅这么大的便宜,还有什么可闹的? 柯暮霭听完点点头,和景云松出了饭店到镇上坐车,杀奔县城。 今年的雪不是一般的大,到处都是没小腿的积雪,好在从车站到水泥厂的路有车子压出来的辙道,柯暮霭身体瘦弱,比一般同龄孩子矮小,走起路来也磕磕绊绊的,景云松好几次提出来要背着他走,柯暮霭自然不答应,景云松也只比他高那么几厘米罢了,哪里能背着他走路。 景云松比他强壮一些,牵着他的手在前面开路,去厂子的道路比较偏僻,车辙很少,有的地方雪还很厚,景云松的手很热,用力地把他的手攥住,稳稳地扶住他,走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水泥厂果然在施工,二十多个工人正在飞扬的泥灰和细碎的雪花之中干得热火朝天。 柯永胜的水泥厂为了节省成本,并没有装输送带,搬运水泥远的用车推,近的直接用双手抱,工人们都是一身最便宜的迷彩服,别说安全帽和风镜,连个口罩都没有。 柯暮霭记得,在他姥爷还在的时候,许乐阳过得还挺不错的,老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许老爷子当年做过国民党的军官,嗡嗡的时候被批斗,陪绑游街,残了双腿,不过周身的气势不减,王淑芝那么泼辣的人,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 等许老爷子过世之后,家里头王淑芝一手遮天,许乐阳就落在后娘手里了,那时候他才六岁大,动辄非打即骂,饭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所以虽然身量很高,宽背细腰,但并不是特别强壮,跟身边那些常年干体力活的汉子相比,更是显得淡薄了。 柯暮霭快步跑过去:“小舅!” “们怎么来了?”许乐阳抱着一袋水泥快步跑到水泥垛底下,奋力地扔到一人多高的垛顶,气喘吁吁地来见柯暮霭:“木木,松松,们怎么来的?” “我不是不让来这里干活吗?怎么还是来了?”柯暮霭华丽带着埋怨。 许乐阳想摸他的头,手伸到一半的时候,看到自己手上满是水泥灰,便又缩了回来:“我得干活吃饭啊,木木乖,别闹了啊。”他从里面衣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递过来,“我干活呢走不开,带着他去找个小吃部,买几个包子吃,然后赶紧坐车回家去,晚上还有大雪呢。” “我不走!”柯暮霭有些愤怒,有些无力,看着面前从头到脚都沾满了泥灰的小舅,他仿佛又看到了前世时,他年纪轻轻就老态龙钟,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四处捡破烂,还被其他捡破烂的合伙殴打的场面,忍不住鼻子发酸,眼泪都要下来了。 “哭什么啊?”许乐阳看见柯暮霭哭,有些奇怪,心说自己来水泥厂上班,这小外甥即便反对,也只是小孩子的脾性,或许是跟他大爷处的不好,不愿意自己来,但也犯不上哭吧,他想给他擦眼泪,无奈满手水泥灰。 正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后面监工出来说话:“许乐阳,干什么呢?又他妈偷懒不干活!还想不想要工钱了?要干就快点干,不干就夹包赶紧给我滚犊子!” “我这就干!”许乐阳赶紧解释,“我外甥来了,我跟他说几句话,马上就干。”他把那十块钱塞到柯暮霭手里,“好木木,别闹了,小舅要干活了,赶紧坐车回家,冬天黑的早,而且晚上还有大雪,赶紧走听着没,别让舅舅担心。”说完就又跑去搬水泥了。 柯暮霭攥着那十块钱,胸膛里憋着一口气,站在那里,久久不动。 景云松拉他:“木木?要不咱们找大爷去?” “找我大爷干什么?” “让他开除小舅啊,他要是不答应,咱们就把他玻璃给他砸了!” “竟瞎扯!”柯暮霭揉了揉眼睛,“人家这么多大人,咱们两个小孩,怎么能跟人家来横的?弄不好我小舅也得受牵连,工作要不要无所谓,他要是挨一顿打,肯定比咱俩还要挨得重,这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48章 搅黄 两人坐车回家,柯暮霭拿出五十块钱,在县里买了冰冻的黄花鱼,还有一只烧鸡,两瓶老龙口,欢天喜地来到小卖铺:“爸!爸!我买了黄花鱼和烧鸡,晚上有好吃的了!” 柯永利这几天点子特别的背,玩牌把把输,缺啥没啥,好容易上听,一出牌就给人家点炮了,去年那两万块钱已经花干净了,多亏当初借钱的时候柯暮霭让他跟柯永胜签了合同,定了利息,过年时候去柯永胜手里抠出来三千,这会又花的差不多了,再去要,柯永胜只说去年的给完了,今年的得六月份才给,他一时也没有办法,连牌局也开不起来,只是躺在炕上看电视生闷气。 听见儿子进屋,他正没好气:“吵吵什么玩意?”看到鱼和鸡,“东西从哪来的?” 柯暮霭笑着晃动手里的鱼:“是我小舅!他又找到新工作了,在我大爷厂子里上班,每天挣不少钱呢,我今天去看他,他就给我五十块钱,我就买了东西回来孝敬,看,有鸡有鱼,还给买了两瓶老龙口。” “许乐阳那小|逼|崽子去大爷的水泥厂了?” “是啊,我今天去看的,他告诉我说他又能挣钱了,比原来在镇上修车挣得多,让我再没钱花了就去找他,他给我钱,还说以后要供我上大学呢!” “哼!”柯永利脸色不怎么好,让白玉环把鸡和鱼接过去,烧鸡撕开装盘,黄花鱼用面裹上炸出来,再把酒烫了。 柯暮霭拉着景云松进来,拿着小板凳坐在电视机前面,里面正演着黄日华翁美玲版的射雕英雄传,梅超风九阴白骨爪抓死周星驰,柯暮霭跟着里面的背景音乐哼哼,显得高兴之际,嘴里巴拉巴拉地跟他爸说许乐阳现在过得如何如何好,并且暗示许乐阳瞧不起柯永利,说许乐阳答应将来供他读大学,给他买新衣服,带他去省城里的游乐场,甚至说要把柯暮霭过继过去给他当儿子。 柯永利越听越生气,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柯暮霭就像没看见似得,继续说个不停。 “啪!”柯永利把筷子排在桌上:“吃饭也堵不上那屁|眼|子!别吃了!别吃了!”他用筷子敲柯暮霭的手,“给我赶紧滚犊子!” 柯暮霭吓坏了,拉起景云松,脚底下踩着风,一溜烟跑掉,连门都不给关,寒风吹进里屋,迎面一扑,柯永利酒劲上涌,抡起剩下一半的酒瓶子,狠狠地掼在地上:“我个姥姥!” 柯永利越想越气,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气不断膨胀,几乎要把身体整个爆开。 他是个好喝懒做,气人有笑人无的,别人也还罢了,许乐阳这些年没少为了姐姐和外甥跟他打架,有一次用石头把他脑袋都打冒血了,虽然他也把许乐阳用菜刀把胳膊划开了,但仍然是不解恨的,如果不是怕在被抓进去蹲监狱,他都有心直接把许乐阳给宰了。 人人都可以过的比他好,唯独许乐阳不行!柯永利最想看到的,就是许乐阳穷困潦倒,没人管没人顾,满大街要饭才好,现在听说许乐阳过的那样好,还是从柯永胜手里挣到的,他哪里还能憋住火气,恨不能立刻去水泥厂大闹一场。 囫囵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天刚亮,柯永利就开车去县城找柯永胜干架去了。 柯暮霭和景云松来探听消息,见到铁将军把门,景云松有些担忧地说:“就这么确定爸能把小舅的工作搅黄?他们不会在水泥厂打起来吧?” 柯暮霭叹了口气:“不管怎样,也不能让我小舅在我大爷的厂子里上班!” 当天晚上,柯永利从县里回来,心情很是不错,让白玉环炒了四个菜,热了一壶酒,还特地把柯暮霭和景云松找过去一起吃,刚端起酒杯,就忍不住显摆:“我让大爷把舅撵回去了。” “真的?那是为什么呀?” “哼!咱们老柯家的钱,能让他一个外人挣去么?即便他有点良心,还知道给点,不过那才有多少?还不是他自己挣大头,我今天去了大爷厂里,二话不说,直接去宿舍把他那床铺盖卷全都抱出来扔到水泥池子里,那有个监工的,就是大娘的弟弟,还敢跟我讲理,我是什么人啊,一巴掌给他糊墙上了,他还敢报警,哼哼,不知道厂子是姓柯么?” “后来呢?我大爷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把他开除了呗。嘿嘿,说他招惹厂外势力,耽误生产,一分钱也没给他开,直接让他滚蛋,麻痹的,依我的话,当场叫几个工人就把他腿给他打折,让他爬会碾盘沟!也就是大爷怕事。” “我小舅就那么走了?” “走了,不走他还能怎么着?”柯永利喝了一大口热酒,脸都红涨起来,“这里的事不知道,大爷跟我说的,他这活是大舅妈王淑芝托一个常在大爷厂里拉水泥的车老板给说的,别的工人一个月四百五,许乐阳一个月四百,每个月月底的时候,大舅去结算,二百块钱算是给许老太太的养老钱,剩下二百,扣下一百块的饭伙钱,只有一百落到许乐阳手里,这小子昨天跟说的话,全是在吹牛|逼,他哪有那么多钱供上大学,也不怕下巴掉下来砸了脚面子。” 柯永利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柯暮霭担心许乐阳,当天晚上翻来覆去,只迷糊了两三个小时就起来了,虽然轻手轻脚地抹黑穿衣,还是把景云松惊动了:“木木,怎么起的这么早?” “我睡不着,我要打个电话,再去一趟碾盘沟看我小舅。” 景云松自然是要跟他一起的,闻言也起来穿衣服。 两人洗漱完毕,吃了碗热乎乎的肉丝疙瘩汤,柯暮霭让景云松洗碗,自己去厢房,进入空间里面,又挖了两颗人参,拿出来用红布包裹,装进扁木盒里。 出门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来,柯暮霭怕被他爸知道,直接走去镇里打公共电话,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按照上面的号码拨过去:“喂?是李厂长吗?” 那边疑惑:“是我,是哪位?”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49章 找工作 “李厂长,还记不记得,年前元旦的时候,有个小孩去厂里送年货?” “啊!我想起来了,是啊。”对方想起他来,“这都过完年了,还要送年货吗?” “是送年货,是真的送,不是卖,我又弄到两颗人参,想送给。” “嗯?那是为什么?” “是这么回事,我想问问厂子里还要人不?我把我小舅的工作给搅黄了,现在他闲在家里被人瞧不起,我挺难过的,昨天晚上都没睡着觉,就想赶紧给他找个活干,我头年送了那么几家厂子,就您看着是个心慈面善的,就想问问,厂子里要是用人的话,就让我小舅去吧,他手脚勤快,还能吃苦,肯定能对得起给的工钱。” 李厂长在那边笑了:“这小孩真有意思,找工作是大人的事,就不要跟着参与了吧。” “别啊,别看我年纪小,但办事丁是丁卯是卯,从来没含糊过,我也不是说要在这走后门啥的,我小舅确实很能干活,也会干活,那要是缺人,能用就用他,我这辈子都在心里头念的好,如果实在不缺人也就罢了,我再想办法给我小舅找别的活。”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这样吧,既然是小舅找活,就让他明天来厂子里吧,我得当面看看他怎么样,他也得看看我这厂子的活他能不能干了,然后再说其他的。” “好!咱们就这么定下了,可不许耍赖啊,我明天就带我小舅去!” 挂上电话,柯暮霭马不停蹄和景云松赶到碾盘沟,还没进门,就听见王淑芝扯着嗓子在院里骂街:“们老许家缺了八辈子的大德,生出来这么个讨债鬼,有手有脚的大小伙子,在家里干吃饭不干活,腆着|逼|脸吃哥哥嫂子的!我求爷爷告奶奶,送出去多少点心匣子,鞋都磨破了好几双,好不容易给找了个活,可倒好,干了没几天就被人家给撵回来了,一分钱工资没拿回来!说说,还能干点啥?丧门败家的贱种!几辈子的下流货!完蛋草的几吧玩意……” 景云松绷着脸看了看柯暮霭,柯暮霭很淡定地走进去,许乐天正在洗一大盆的碗,看见柯暮霭进来,有点尴尬:“木木来啦?进屋吗?” “不了,我来看我小舅。”过了穿堂,来到后院,径直去敲许乐阳的房门。 王淑芝斜了他一眼,呸地一口浓痰吐在雪地里:“我真是上辈子造下的孽,这辈子才摊上这么一个操}逼}人家,那讨债鬼丧门星,一个接一个地往家里头来,都不知道要自己那张碧连……” 许乐阳听见柯暮霭的声音,把门打开放他进屋。 屋里头跟外面一样冷,炕上跟冰块一样,一点热呼气也没有,许乐阳只有一条褥子,一张薄棉被,连着衣服裤子混作一堆,他方才就在衣服堆里窝着。 “木木,怎么来了?老舅这里冷。”许乐阳搓了搓手,去炕席底下摸出二十块钱递了过来,“爸又打了?这钱拿回去自己买两包方便面吃吧。” 柯暮霭那两张大团结,有些哽咽:“小舅,我没事,我过得很好,我爸现在不打我,小舅,知道水泥厂的营生,是我告诉我爸才搅黄的,恨我不? “孩子话!我恨干什么,我在大爷厂子上班,爸能不知道么?他早晚得出来闹,跟没关系,再说这活本来就干的不痛快,我早就不想干了。” 柯暮霭说:“小舅,我这次来是告诉,我给联系个活。” 许乐阳揉着他的头笑:“能联系什么活,大人的事,不用小孩操心。” “真的,是县里的雪糕厂,我已经跟他们厂长说好了,让明天去面试。” 许乐阳看他不像在说笑话:“是怎么认识人家雪糕厂厂长的?” “我去年不是卖蘑菇吗,单独有二斤猴头蘑菇,我给攒出来再过年的时候去卖,交过这么一次买卖,他给我留了大哥大的号码,小舅,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一声,明天咱俩去面试。” 许乐阳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谎话骗人啊?”柯暮霭有些不满,“小舅,就等着吧,明天早上我过来找,然后咱们一起坐车去县里。” 说完了正事,甥舅俩都有些尴尬,王淑芝还在外面骂街呢,屋里头又黑又冷,冻得人手脚发麻,连杯热水都没有,柯暮霭想要带小舅出去吃饭,料想许乐阳不会答应。 景云松提议:“木木,让小舅去咱们那住一宿呗,明天早上一起去县里。” 柯暮霭又何尝不想把小舅接去,他那个家虽然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暖和,又有吃的,但许乐阳跟柯永利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如果被发现了,让柯永利找几个人给堵在村子里,恐怕凶多吉少,要是把许乐阳打个好歹,可就糟糕了。 而许乐阳也确实不会去:“我就不去了,们俩回去吧,我这里冷,也不留们了,明天早上我骑车去尾巴沟接们。” 柯暮霭把手伸进棉袄里兜,默默地往外掏榛子:“小舅,这个给。” 许乐阳赶紧给他推回来:“吃吧,小舅不饿。”说着肚子里咕噜一声响,顿时红了一张俊脸,他从昨天回来,王淑芝想起来就站在院子里骂一通,他也没出去吃饭,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吃,就喝了两碗凉水,不过还是把榛子接过去,又不由分说地塞回柯暮霭的兜里,“才这么大点儿,上山采点东西不容易,爹又是那么个玩意,饥一顿饱一顿的,兜里有点小零嘴,饿了就拿出来,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饱就会长不高,舅舅已经长高了,饿两顿也不会缩回去了。” 柯暮霭再也忍不住,眼泪终于流出来,一头扑过去,本想抱住小舅,一时间忘了自己现在是小孩的身子,变成一头扎进许乐阳怀里,许乐阳抱住他,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木木乖,木木不哭,木木是男孩子,要坚强些。”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50章 雪糕厂 柯暮霭觉得有些丢脸,从许乐阳怀里挣出来,抹了把眼泪:“小舅放心,我肯定让有好日子过,把那些白眼狼母老虎都气死!等着!” 他把榛子一把一把地掏出来,撒在炕上,然后拉着景云松,出了房门,看也不看外面的王淑芝一眼,大步流星走进茫茫的风雪之中。 第二天早上起来,柯暮霭和面烙饼,因为没有平底锅,不能用摊的,只能擀好了再烙,他在面上摸豆油,三层擀在一起捞出来,等出锅之后打开,三张都很薄,一点也不比摊的差。 再用事先调好的酱汁炒肉丝,放鸡蛋、葱丝,做了满满一大盘子,和景云松先吃完,然后又卷了六卷,用纸包好,外面套上方便面袋,再用衣服裹住放进书包里,两人洗漱完毕,携手出门。 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夜的雪,自行车已经骑不了,两人不等许乐阳来接,先往碾盘沟来,刚出尾巴沟不远,就看见许乐阳迎面赶来:“俩怎么起得这么早呢?”许乐阳头上裹着一个破毛衣改的帽筒,上面因为呼气凝结,已经挂了不少豆粒大的冰珠子,他过来把柯暮霭从没膝深的雪里拔出来,背在背上,又要去抱景云松,景云松拼命抵抗,他就拉着他的手,“走吧,等到了县里,小舅带们去吃馄饨!” “小舅,我们早上烙的春饼,还给带了呢。”景云松从书包里掏出左一层右一层裹着的卷饼,“小舅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许乐阳用手一摸,脸色就不好了,往后面伸手在柯暮霭的屁|股上拍了两下:“们偷拿家里的饼,爸知道了能饶了们吗?” 柯暮霭笑着说:“我爸不跟我们一起住的,这饼是我们自己做的,我爸都不知道。” 景云松也说:“小舅就吃吧,我们做了好些呢,可惜不能去咱们家,要不然还有好吃的呢,木木酿的百果酒,可好喝了,还能御寒,本来我说要给拿来点,木木说今天去面试,身上有酒气不好。对了,木木做的煎饼才叫好吃呢,年前摊了那么多,老好吃了。” 许乐阳听他们这么说才放下心,把柯暮霭放下来,放慢行进速度开始吃饼,他也是真的饿坏了,算起来已经五顿没吃了,就昨天下午吃了几把榛子,早就饿得头昏眼花,直冒虚汗了,如果没有柯暮霭,他今天也要出去找活的,现在活计不好找,不要工钱,只求找些零工,供一顿饭就行,他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还得留一部分应急用,这会得了香喷喷的肉丝卷饼,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柯暮霭在旁边看着心疼:“小舅慢点吃,我们给带了六张呢,足够吃了,咱们没带水,要是噎着了,一时半会可解不了。” 许乐阳有点不好意思,放慢了进食速度:“是木木烙的饼太好吃了。” 柯暮霭看着小舅吃得香甜,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眯着眼睛笑:“只要舅舅喜欢,以后我……以后总有机会常吃的。”他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踢了踢面前的雪,长叹一声,“我现在就是太小了,凡事由不得自己,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就把小舅接过去,天天变着花样给做好吃的,孝敬小舅,把小舅当亲爹供起来。” 三人到镇上坐车,来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天晌午了,到了雪糕厂,李厂长在暖烘烘的办公室里接待了他们:“这一路走来,冻坏了吧?昨天这一夜大雪下的,我以为们不能来了呢。” 柯暮霭说:“穷人找活路挣命,为了一口饭吃,天上下刀子也得来啊。厂长,这就是我小舅,看这么样?这么高个子,长得又帅气,往厂子门口一站,就能引来多少小姑娘来买的雪糕啊,而且眼睛里有活,不偷奸耍滑,也会干活,这年头找个会干活的不容易,大多数都像个木头桩子的似得,支使一下他动弹一下,我小舅……” “行行行,打住打住。”李厂长笑着打断他的话,从电暖壶里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水,“是小舅来应聘还是来应聘啊?我听这话里的意思,怎么有种把小舅当蘑菇卖的感觉?”他冲许乐阳说,“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以前都干过什么?” 许乐阳有点拘谨,一一回答:“我叫许乐阳,虚岁二十,以前在镇里一家修车店当学徒。” “嗯。”李厂长点了点头,“说实话,我这雪糕厂效益并不怎么好,自从承包过来,挣三年,赔五年,我都有点没心情做的,现在大雪寒冬的,吃雪糕的就更少了,厂子里的工人都放假了,也确实没什么活计,不过呢,是这位柯小朋友推荐来的,我怎么也得给点面子,去年他那两斤蘑菇和人参算是帮了我的大忙。这样,我厂子里最近老丢东西,板子钳子雪糕箱子,前天连冷库门上的铁杠子都让人给我偷走了,原来打更的老于我打算把他辞退,换个人来干,不知道愿意不愿意干呢?” “我愿意啊。”许乐阳立刻就答应下来,“我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也保证厂子里的东西不再丢!” “好,我一个月给五百块钱工资,如果一个月不丢东西,我就给加一百,如果丢了东西,折半价从这五百块钱里面扣除,如果连续三个月都扣光了,我就得换人了。” 许乐阳拍着胸膛打包票:“没问题!我保证把这厂子给看好。” “那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呢?” “现在就行啊,随时都可以。” “那好,咱们这就出去看看……” “等会!”柯暮霭拦住两人的话头,“厂长,我听这里头有点不对劲啊。” 李厂长纳闷:“哪里不对了?” “看哈。”柯暮霭摆着手指头给他数,“首先我听方才所描述的,这厂子周围有惯盗盯上这里了,而且很有可能是本地人作案,并且勾结内鬼同时作案,他们对这厂子里面,以及厂子周围的地形都很熟悉,并且很有可能是团伙作案。我小舅虽然很优秀,又肯给尽心,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如果对方晚上乘乱杀来,我小舅孤掌难鸣,坐困愁城,四面楚歌……”他怕人家心有不满,一边小心地观察对方脸上的表情,一边卖萌打诨,夸张地说,“这是高危险职业啊!我不说是要给加工资,五百块钱是很合理的,我的意思,是不是应该给我小舅配个电棍,防弹背心什么的?”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51章 小舅的工作 李厂长被他逗乐了:“还防弹背心,以为是黑社会要来抢劫我这雪糕厂吗?不过这么一说,警棍可以给他配,过几天我就让人给他买。” “还有啊,也看到我小舅刚才的态度了,也知道厂子现在的形势了,我小舅可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给干活,万一有个好歹……我是说,咱们是不是得签个合同啊,万一到时候不认账,当然啦,我知道李叔叔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伟大哲人拉尔斯托拉夫斯诺维奇尔斯基曾经说过,诚信是建立在制度跟合同上面的,所以吧,我觉得还是签了合同比较好。” “行,给签合同,明天吧,我让人拿一份过来,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了,啊,别的没了,就是想再问一下,这里除了工资之外还有什么待遇没有啊?比如三险一金什么的?没有也没关系,我就是问一问。”他也怕对方不耐烦,把这事给搅黄了,“那逢年过节给发不发礼物啊?我们家邻居大毛他妈就是在汽水厂上班,过年的时候拿回家好几箱汽水呢,这给发雪糕不?最好是那种奶油多的。” 李厂长脾气挺好:“发,怎么不发?不给别人发也得给发,怎么也得把这张小嘴堵住,省得巴拉巴拉,仿佛我是周扒皮似的,放心吧,小舅在我厂里,只要不是出去游手好闲,或者自己找事斗殴打架,伤了就算工伤,包吃包住,年底干得好,我还给他发奖金,警棍马上给他配,等过几天暖和暖和,我再弄两条大狼狗给他养活,这总该放心了吧?”他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虽然明明还不到十岁,但说话办事却比大人还有条理。 “好!好!”柯暮霭高兴地站起来,“那就拜托李叔叔了!”他打开景云松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两个木头盒,里面是两根用红布包着得人参。 李厂长摆手:“才这么大点儿,就知道送礼了啊?” “瞎说!我这怎么是送礼呢?”柯暮霭给自己辩驳,“我小舅来这应聘,看着他还好,就录用了,这一码事。我来这里卖蘑菇卖人参,卖了,这是另外一码事,二者不发生关系。年前买了我那么多东西,是大客户,过年的时候,都要额外送点东西的,们厂子不也给常年买们雪糕的店铺送东西吗?都是一个道理,这人参年前就准备好了,只是雪太大,我人小腿短,来不了,拖到现在才给,为的是,以后有需要,还买我的东西。” “哎呀!”李厂长常常吐出一口气,“我儿子要是有一般的口才,我做梦都能笑醒了。”他把人参盒子盖上,收进办公桌的抽屉里,然后拿出五百块钱,“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我也不能白要小孩子的东西,算是我买的,这钱给。” “我不要钱。”柯暮霭看了看许乐阳,可怜巴巴地说,“我只求对我小舅好点,我爸是个臭流氓,总打我妈和我,都是我小舅向着我,去年我妈死了,我就剩下小舅一个亲人了,他在家又被我大舅妈欺负,大冬天的给他撵出来,住在仓房里,连火都生不起来,这两颗人参,是我真心实意送给的,只求照看我小舅点,他这人死心眼,又没出来见过世面,哪句话得罪了人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求李叔叔凡事多担待些吧,我们一辈子记着的好。”说着红了眼圈给对方鞠了个躬。 李厂长任他怎么说,只是不白要人参,最后柯暮霭收了二百块钱才算拉倒。 中午,李厂长带着他们三个到外面吃饭,李厂长是个会做人的,并没有其他领导那种傲慢,而且打更这个活看似很卑微,一提起来,多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在做,实际上是很重要的,打更的给上上心,厂子就会省下好多钱,打更的眯眯眼,厂子就要损失一大块。 李厂长找了一家小饭店,要了四个菜,亲自给许乐阳倒酒,柯暮霭抢先替他拒绝:“李叔叔,我小舅平时不抽烟不喝酒,就是赶上谁家红白喜事,才喝一点,而且他是个红脸汉子,一杯啤酒下去脸就通红。本来领导敬酒,他就是吐血也得喝下去,但他干的是打更安保的活,从刚才签完合同开始,就是厂子里的员工,开始负责看管厂里的东西了,所以我觉得这酒还是不喝了吧?” 许乐阳明白外甥的意思,也说:“我确实是不喝酒的,以后在厂里上班,更是滴酒不沾,厂长,要是发现我喝一口酒,就扣我一个月工资!” “行!”李厂长自己倒了一杯,跟许乐阳说,“这个外甥,真的是个人精啊,这么有道行,说说怎么能把我这雪糕厂的效益搞上去?” 他本是随便一问,没想到柯暮霭还真说出一番道理来:“们厂子的雪糕品种太单一,只有冰棍和奶油两种,而且没有特色,无法形成品牌效应,自然竞争不过人家,人家城里人,冬天都吃雪糕呢,销量比夏天少不了多少,这里只能在周边村县卖,哪里还能有效益呢?” 李厂长有些意外,喝了口酒:“那说怎么弄?” 柯暮霭掰着手指头给他说:“穷则变,变则通,首先那个冰棍,不能总是一根棍的这种,可以给它做成这么大的小冰块,或者是一片片的,再或者压成各种图案,装在塑料袋里,而且也不能只是糖水冰块,可以加点果汁进去,一个袋子里面,分别装上黄色的香蕉味,青色的苹果味,粉色的桃子味,紫色的芋头味……又好看又好吃,我也是小孩子,一样的价钱,肯定买这个。” “照这么做,成本可就上去了。” “可以试着涨价减量啊,别的冰棍五分,这个一毛,别的那么大,稍微减少点,人都有攀比心理的,尤其是小孩子,只差五分钱,肯定都愿意买这个。” “那雪糕呢?也这么打碎了装袋?” “雪糕不行,雪糕不是冰块,爱化,不过可以做成别的样子的,比如弄好看的塑料盒去装,卖一块钱到一块五,这个就是高端的了,别怕卖的贵,城里孩子不差这点钱,冰棍再便宜,人家也不稀罕买。然后还有中端的,不能只做奶油雪糕,哪怕奶油给的再多,吃久了也腻歪了,得往里填东西,各种果汁,纯奶,以及花生仁,毛嗑仁,葡萄干,巧克力脆皮,几层夹心几层旋转。低端的冰块一毛钱,中端的雪糕五毛钱,高端的一块到一块五,这样就能抢占方方面面的市场,时间久了,形成品牌效应,就打开局面了。” 这时候的雪糕还很单一,大家的思维方式还很保守,柯暮霭把后来的设计理念搬过来,果然给李厂长面前打开了一扇门,只是按照柯暮霭的说法,厂子就得扩大规模,现在就几乎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财力有限,如果追加投资,还得想办法筹钱。 柯暮霭看出他的难处,胸有成竹地说:“李叔叔,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现在大家做的雪糕都还很差劲,早一天做出来,就早一天占据市场,等再过几年,想做也晚了,我就不是儿子,我要是儿子,说什么我也得把这事做起来,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人家都说,改革开放之后,东北钱没腰,挣不着熊蛋包,要是错过了这几年的机会,将来后悔可就晚了,得赶紧去找银行贷款,现在利息也不高嘛,国家鼓励个人企业,如果差送礼的事,我这里还有东西呢,等过几天春暖花开,我再往山里头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弄到更多的蘑菇和人参……” 李厂长笑了:“我啊,真的被给说动心了,不过这不是小事情,我得回家跟婶儿商量商量,唉,就是岁数太小,要不然我非敬一杯不可,把聘请到我们厂子里当创意总监,不说别的,以后来我厂子里,还有这位小朋友,叫松松是吧?们俩的雪糕我都包了,随时来随时吃,管够!来,喝汤我喝酒,咱爷俩走一个!”他已经不把柯暮霭当小孩子看了。 吃完饭,柯暮霭和景云松在厂子里转了一圈,又专门看了许乐阳的宿舍,做到心里有数。 许乐阳留在厂子里正式开始上班,他把两个小孩送上去石桥镇的小客车,先跟售票员把票买了,然后抱着柯暮霭说:“小舅这次谢谢,以后等开资了,来,小舅给买好吃的。” 柯暮霭也嘱咐他:“在这里打更,凡事多加小心,别遇到事没头没脑地往上冲,东西没了还可以用钱买回来,人身上要是受点伤可是一辈子的疤啦。” 车子开动,柯暮霭和景云松在车里,许乐阳在车外,同时相互摆手告别,看着彼此缓缓消失在细碎的雪花之中。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52章 快班慢班 春暖花开,冰雪消融。 二月了,三月来,又到了学校开学的日子。 柯永利开车载着两个小孩,先去碾盘沟小学,再去石桥镇的中心校,办理转学手续。 柯暮霭很是吃惊于柯永利还能够开车送他们来,按照过去的惯例,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没有耐心的,尤其是这种无关乎自己享受的事情,不禁暗自叹服白玉环的本事,果真是流氓也难过女人关,虽然他看起来凶狠霸道,但白玉环自然有让他为自己做事的手段。 柯暮霭过去的成绩并不是很好,在碾盘沟小学二年级里排名下中等,他上学本来就比别人早,主要是他母亲为了方便跟王木匠幽会,六岁就带他去念学前班。 许乐惠跟王木匠本是青梅竹马,本已经私定了终身了,朗非卿不娶,妾非卿不嫁,只可惜许老太太认钱不认情,又有王淑芝在中间穿针引线,使劲地撮合,两人都拜倒在柯国光的彩礼上面,硬是把许乐惠许配给了柯永利。 结婚之后,许乐惠经常挨打,前面坏了两个孩子都被柯永利殴打流产掉了,她经常往娘家跑,跟木匠哥哥哭诉委屈,等柯暮霭虚岁到了六岁,更是迫不及待地让柯暮霭入学,早上把柯暮霭送到学校之后,她就去跟王木匠幽会,晚上再把柯暮霭接着,带回尾巴沟,风雨不误! 这年头,小孩普遍是八岁念一年,柯暮霭八岁已经念了二年级了,这回要直接跳到三年级,等暑假之后,就四年级了,而他那时候还不满八周岁,他是腊月生日。 中心校自然不同意,柯永利找上大姐夫王长青,请他从中间说和:“我这孩子可聪明了,念三年级的课程完全没问题啊,不信现在就考他,他要是能答上来就收他,答不上来我这就把他从二楼扔下去摔死!”听得校领导直皱眉。 王长青本不愿管这摊子事,只是虽让他在这里当老师,能说得上话了,他今天要是不管,回头柯永利肯定得闹他,点他家柴禾垛都是小事,弄不好还要砸他家的玻璃,打他们家王森林,真要那样可就永无宁日了,因此不得不替他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好说歹说,校长决定让他做一套三年级去年期末的试卷,如果能够及格就让他入学。 柯暮霭上辈子也只是小学文化,让他做中学的代数几何他是不会,但小学三年的语文和数学还是没问题的,不过他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天才,所以就故意做错了几道题,最终语文得了五十九分,数学得了六十一分。 校长看过之后,终于同意他的跳级,找来三年四班的李红岩老师,把他带回班级。 石桥镇中心小学三年级一共有四个班,根据升学考试,分成快慢两部分,排在前面的平均分入前两个班级,排在后面的进入后两个班级,叫做慢班。 慢班的学生想进快班,要么学习特别好,要么交一笔快班费,景云松因为学习好,被分在一班,柯永利也让想柯暮霭进一班,不过他舍不得交钱,也就罢了。 四班的学生比较少,有十七个人,四个女生,其余都是男生。 李红岩带着柯暮霭进屋:“今天,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他叫柯暮霭,年纪比们都小,以后们可不许欺负他,要想关爱小弟弟一样爱护他知道吗?” “知道啦!”下边的学生此起彼伏地答应着,“我们一定会想爱护‘小弟弟’一样爱护他!哈哈哈。”他们把“小弟弟”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引起一阵哄笑。 李红岩指着后面一个座位,“坐那里吧,如果实在看不着,以后再调。” 柯暮霭背着书包走过去,那里有个男生,哄笑着跟他说:“欢迎小弟弟!” 柯暮霭冲他微微点头,把书桌里的东西拿出来:“这是的吗?” “是我的啊,在那里搁着不行啊?”对方吊儿郎当地回答。 柯暮霭叹了口气:“愿意放这就放着吧,我无所谓啦。”他在座位上坐好,从书包里拿出文具盒,课本是跟郭镇东要的,他拿报纸在外面包了书皮,用铅笔歪歪扭扭写上自己的大名。 这节课是语文课,李红岩刚才上到一半被找到校长室,这会回来继续讲。 景云松本以为柯暮霭很快就能来,跟自己坐在同一间教室上课,却没想到直等到下课铃响,还没见柯暮霭进来。 他先跑到校长室询问,得知柯暮霭去了四班之后,顿时着急起来:“校长,我小弟学习很好的,他才九岁,就能考三年级的试卷及格,不能让他来一班吗?而且他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帮他啊,等期末考试,他肯定能考到九十分以上的。” 对于好学生,校长还是挺有耐心的:“既然是这样,就等期末考试吧,如果他都考到九十分以上,我再把他调到快班去,不过也不可能是一班,一班已经有五十个人了,只能去二班。” 景云松无法,只能来四班找柯暮霭,离着老远就听见一阵哄笑,走进之后,看见柯凌霄正带着两个小伙伴站在门口大声讲着柯暮霭的家史:“刚才说的是他爸,再说他妈,我原来那个二大娘,是个什么人呢?破鞋头子!跟邻村的王木匠搞破鞋,两个人最后私奔,都掉进河里死了,们不信?我这个同学就是碾盘沟的,他们村子里的事,都已经臭大街了,谁不知道啊!” 他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引人发笑,正说的满嘴唾沫星子乱喷,忽然一脚从旁边踹过来,斜着甩在地上,连疼带吓,嗷地一声,抬头看见景云松抄起四班们后头的铁锹劈头盖脸砍下来,吓得他鬼哭神嚎,连滚带爬,跑回自己的三班教室。 景云松举着铁锹,恶狠狠地质问他那两个同伴:“们俩是碾盘沟的?给他作证来了?” 两个男生脸都吓白了:“没有没有,是他胡说八道,让我俩来看热闹的。” “看个屁的热闹!给我滚!”景云松用铁锹指着他俩的脸大声说,“再让我看见们俩跟在他后面站脚助威听他瞎比比,我就把俩的脸砍开花!”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53章 新同桌 撵走了这两个人,景云松要进屋找柯暮霭,却见到一群男生围了过来:“怎么着?一班的跑我们四班来耍横?进屋就拿铁锹,当这是自己家啊?” 景云松把铁锹送回原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寻找柯暮霭。 “跟说话呢!”一个最高的伸手推了景云松一下,“聋啊?没听见啊?” 景云松正没好气:“我听见了!不过是借用一下们的铁锹,上次扫雪,们不也去我们班借铁锹了吗?至于们这样吗?” “怎么不至于?”那男生说,“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不?说进就进,说拿铁锹就拿铁锹。” 柯暮霭从人群后面挤出来:“这是我小哥,他是来找我的,方才也是想着我,铁锹就当是我拿的,对不住各位了,以后都是同学,别闹得这么僵。”他拉着景云松来到走廊拐角处,“怎么又动手了?柯凌霄爱说就让他说去呗,他那种人,回去还得变本加厉编排咱们。” “我看不着就算了,看着他说一次就揍他一次!”景云松愤愤地说,“校长说了,只要期末考试两科都能超过九十分,就让进快班,不过也只能去二班,一班人已经满了。” “这样啊。”柯暮霭听了也没觉得怎么遗憾,“其实也没什么啦,我这样的,快班慢班都一样,反正九年义务教育,慢班也能升初中的。” “怎么这么没有上进心呢?”景云松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跟柯暮霭说,“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下学期一定要考进快班,然后我也去二班,到时候咱们就能在一起了!” 柯暮霭笑了笑:“我尽量吧。” 景云松说:“木木,不知道,快班都是偏爱学习的学生,慢班都是捣蛋鬼,就方才跟我说话的那小子,叫郝龙熙,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再厕所里跟大学生抽烟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正说着,上课铃响了,他最后嘱咐柯暮霭,“他们要是欺负,就来一班告诉我,我揍他们!” 回到教室,柯暮霭才知道,自己这位同桌叫郝龙熙,长得比景云松还高半个头,十分的墩实,留着板寸头,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稚嫩的痞气。 这节是美术课,学校里快班和慢班的课程表安排的不同,快班以语文和数学最多,一天最少四节,有做不完的试卷,其他的都是点缀。慢班语文和数学很少,两科平均每天一节,反而是以音乐、美术、体育三科为主,几乎每天都有。 老师先讲了几分钟,然后布置当堂作业,让大家画假期里发生的趣事。 柯暮霭没带图画本,便跟同桌借:“在的本子上撕下来一页给我呗。” 郝龙熙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凭什么啊?” “就凭我是同学啊,又是同桌啊。”柯暮霭很认真地给他分析,“地道战看过没?地雷战看过没?” 郝龙熙点头:“看过啊,怎么了?” “想啊,要是小日本再打过来,拿刺刀捅我,是不是得帮忙?还是在旁边看着拍手,说日本太君扎的好,扎的妙?” 郝龙熙大怒:“才是汉奸呢!我肯定要跟他们血战到底的!” “这不就是了吗?如果小日本要杀,我也不会看着不管的,所以咱们是同胞啊,是战友啊,过了命的交情和友谊,要一片纸都不给,那也太小气了吧。” 郝龙熙愣了愣,有点转不过来弯,拿眼睛上下打量柯暮霭:“就这小身板,要是小日本杀我,又能怎么管呢?说不定先就投降做汉奸了。” 柯暮霭说:“懂什么?跟小日本打仗就一定要身体好么?没看电影里有很多女人和小孩都能抗日的么?打仗靠的是脑子,不是蛮力,岂不闻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未出茅庐乃定三分天下,明阴阳懂八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 “就吹吧!天为什么这么黑?因为牛在天上飞!牛为什么在天上飞?因为在地上吹!” 柯暮霭撇了撇嘴:“谁吹牛了?不信,拿一张纸过来,我让见识见识。” 郝龙熙从自己的图画本上撕下来一页:“给,我看到底会什么玩意?” 柯暮霭拿过铅笔,先画了一个太极图:“看到没?这个就是太极图,这边是阳鱼,这边是阴鱼,代表着阴阳消长,生生不息,外面这一圈,就是八卦,古时候天皇伏羲做先天八卦,周朝文王做后天八卦……天上北斗星辰,这是猎户座,这是北斗七星,地上这里,黄河里有龙马出来,背着河图,伏羲看了之后做成八卦,后来大禹时候,又有神龟出来,龟背上有洛书,大禹看过之后,以此划定九州……” 他说的这些都是后来网络小说里很普通的东西,哪个看过几本的都能顺嘴说出一大堆来,但对于这个时候三年级的小学生来说就比较有震撼性了,郝龙熙看他边说边画,画的好看,说的新鲜,由刚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转为目瞪口呆。 “正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也!”柯暮霭在空白处写下这么几句话,然后问郝龙熙,“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不?是老子,就是太上老君,太上老君知道不?西游记?西游记里面那个不厉害,我这个是封神榜里的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的大师兄,超级厉害的!”看着郝龙熙满脸不敢置信加崇拜和敬畏的表情,柯暮霭心里暗笑:连我爹那种吃人肉的牲口我都能摆的平,更别说这种还没断奶的小土狗了! 剩下的时间,柯暮霭拿出赵木果送他的那盒水彩笔给图上色,郝龙熙也开始画自己的,他画的是冬天过年时候放鞭炮的场景,不过歪歪扭扭,很是难看,跟柯暮霭的那张对比,简直就是丑小鸭遇上白天鹅,气得用橡皮反复擦,最后都擦烂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54章 慢班生活 “喂,在这么擦下去,待会可就要下课了。” “那我画的不好看,又有什么法子。” 柯暮霭给自己的上完色,过来看他画的:“别着急啊,画画得心平气和。”柯暮霭拿过笔,在他备课笔记的背面随手画了个拿着鞭炮的小孩,只是简笔画,但颇为传神。 柯暮霭上辈子曾经花钱学过制作工艺品沿街摆摊去卖的,甚至还做过十字绣画,现在画些简笔画简直手到擒来,至少比郝龙熙画的是好看的多得多。 “天啊,还真厉害!”郝龙熙把图画本递过来,“帮我画吧。” “不行,这个得自己画,呐照着我这个一笔一笔地画。”柯暮霭跟他说,“我看过课程表了,每天都没有美术课,只要认真地练,以后也能像我这样。”他又随手画了一个腾云驾雾的孙悟空,一个骑着白马的唐僧。 郝龙熙连声惊叹,终于对这个瘦弱不堪的小同桌刮目相看,他不再画过年放鞭炮,直接改画孙悟空和唐僧:“老师问我,我就说寒假在家看西游记来着!” 中午放学,校内没有食堂,学生们都得出去吃,有条件的家庭,拿钱去校外的小吃部,条件不好的,大多选择带饭,用铝饭盒,冬天可以送锅炉房去,有专门的师傅帮忙热,不过每个月要交三块钱的热饭费,现在已经是三月,虽然天气还很冷,但暖气已经不烧了,正是最艰难的时候。 景云松来找柯暮霭,两个人拿出饭盒一起吃,带的是馒头和鸡柳,那鸡柳是把鸡胸脯肉切成条,上浆之后,裹满面包屑,再放入油里炸出来的,当初景云松看到他买面包不吃,故意弄干弄碎直觉得接受不了,后来等鸡柳炸好吃到嘴,才赞不绝口。 馒头片都是在家里就切好的,薄薄的夹上鸡柳吃,美味无比。 郝龙熙拿着一袋包子进来,看见景云松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顿时就不高兴起来。 柯暮霭笑着说:“回来得正好,尝尝我做的鸡柳,看看怎么样?” 郝龙熙打开买包子送的方便筷子夹了一条,立刻就被征服了:“太好吃了,柯暮霭,妈太厉害的,我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说着忍不住又夹了一条,送进嘴里,眯缝起眼睛,十分享受地咀嚼,“回家我也让我妈给我做。” 贿赂成功,柯暮霭让他倒坐在前边的座位上,三个人一起吃:“这是我小哥景云松,他来跟我一起吃饭,我跟别人也不认识,就这么一个朋友,就让他坐坐了。” 吃了人家东西,再加上先前那“一画之恩”,郝龙熙决定不跟他们计较,还拿出包子让柯暮霭:“也尝尝,佳佳小吃部的包子,挺好吃的。” 柯暮霭直接抓过来俩,给景云松一个,自己吃一个:“确实挺好吃的,呐,吃鸡柳。” 正所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自从郝龙熙在这一刻被柯氏美味征服之后,以后在柯暮霭面前就再也没有雄起过。 他也是要面子的,第二天带了一本《金刚葫芦娃》的彩色连环画,这是他在广州做生意的叔叔给他买回来的,被奉为至宝,平时不管遇上谁,哪怕是初中的大孩子,只要拿出此宝,对方立刻就谄媚上来,俯首帖耳,成为他的小弟兼狗腿子,只求能够得书一看。 只是这回选错了对象,柯暮霭是大人芯子,哪里会被葫芦娃吸引住,就算是奥特曼也不行啊,他先装作不在意地把书露出一半来,想要让柯暮霭主动问及,哪只柯暮霭连看也不多看一眼,他又试着故意把书掉在地上,甚至直接塞进柯暮霭这一边的书桌里,柯暮霭还是不为所动。 他笃定柯暮霭是故做矜持,就主动跟他说起葫芦娃的事……使劲浑身解数,甚至直接把书送到柯暮霭的面前:“木木,我这书可好了,是动画片葫芦娃的续集,电视里没演过,是我叔叔从广州给我带回来的,看看。” 柯暮霭头也不太地说:“算啦,自己看吧,我还有事呢。” 郝龙熙气馁,又借着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拿书诱惑景云松,景云松虽然很想看,但他能够忍住:“葫芦娃不厉害,就能喷喷火吐吐水,我是圣斗士,能拳破长空,脚裂大地,我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做几道习题,或者练拳呢。” 自从把郝龙熙这个孩子王搞定了之后,柯暮霭在中心校的局面算是彻底打开了,班里班外,再没人主动找他的麻烦,就连柯凌霄被郝龙熙警告过一次之后,也销声匿迹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柯暮霭发现,慢班其实也挺好的,每天上午美术,下午音乐,上午体育,下午美术,翻来覆去,语文数学少得可怜,柯暮霭很快就学会了一门乐器——二胡,而郝龙熙学会了笛子,音乐老师让他们每人学会一件乐器,然后大家一起合奏。 郝龙熙经常找一帮小兄弟过来,以他和柯暮霭为主,合奏一剪梅,昨夜星辰之类的歌,每次都是他吹笛子主奏前半段,柯暮霭的二胡和其他人的乐器伴奏,等到后半段,二胡变成主调,他再用笛音伴奏。 每到这时,郝龙熙就会特别兴奋,经常弄新的流行歌曲来大家练习,他还从家里拿来一个收音机,放上磁带把大家演奏的录下来,等回家一个人的时候,一边听一边傻笑。 还有一个便利,那就是体育课的时候,郝龙熙喜欢踢足球,柯暮霭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就跑到空间里面去做农活,外面春暖花开,空间里却是秋风萧瑟,满山金黄,要入冬了,柯暮霭教齐壮他们晒腊肉,腌咸菜,准备过冬。 空间里已经开辟出十亩多地,粮食蔬菜全都获得了丰收,又粗又长的玉米棒,沉甸甸的高粱穗,噼啪乱炸的豆子,让人见了便欢喜满心。 他弄进来的动物也都繁殖起来,尤其是野兔,数量最多,走在山里,不时地就能见到从草窠里窜出一个,柯暮霭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们弄点天敌进来,否则用不了多久就要泛滥成灾了。野鸡也繁殖了不少,野鸭还只有一小群,空间里地方不大,它们没有地方迁徙,柯暮霭跟齐壮他们打听过,翡翠湖中间有很大一块是不结冰的,也不知道是这里的冬天不太冷,还是因为有活水的缘故。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55章 大闹雪糕厂 柯永利的耐性很快就消耗光了,他早就不耐烦每天早起开车送孩子上学,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主要是他新买了车,可以出去兜风显摆,另外也是白玉环有手段,会哄会闹会撒娇。 然而最近他手里钱紧,那辆破拉达子也总坏,动不动就熄火抛锚,柯永利气的自己用板子把车门砸了两个坑,恨恨地看了柯暮霭和景云松一眼:“那么大驴|逼|玩意,还天天让家长送着上下学,以后们就自己去,自己回来!麻痹的,赶紧给我滚犊子!看见们就生气。” 白玉环还要撒娇求情,柯暮霭看出来他已经是到了极限了,拉起景云松就往镇上飞奔,等到达学校的时候,还是晚了将近一节课。 中午吃饭的时候,景云松气鼓鼓地咬着煎锅贴:“爸当初说好的要送我们的,现在又不送了,如果早这样,咱俩还不如当初就去碾盘沟上学呢,这要是天天迟到,以后可怎么整啊?回去跟他说,让他给咱俩买自行车,买个小的,我学会了带!” “拉倒吧,他有钱的时候,跟他说,他或许还有可能答应给咱们买车,现在这时候,要去说,百分之百还得挨上一顿胖揍。” “那咱们可怎么办啊?总不能每天早上都三点钟就起床吧?”景云松有些沮丧地说,“如果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咱俩就算是走,也得把书读完,走不动我背。” “不用那么为难,这事好办,就放心吧,听我的,没错的。” 下午的课,柯暮霭没上,他以家里有事跟老师请假,离开学校,在半路上拦了一辆拉砖的拖拉机,坐上来到县里,到了雪糕厂找许乐阳。 离着工厂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就看见保安室门前聚了一群人,里面传来高亢尖利的喝骂:“人家都说长嫂如母,公公死的早,婆婆还有病,我老天拔地的把拉扯大,现在翅膀硬了,就忘了本了!丧尽天良的小王八犊子!哥哥嫂子不管,老娘也不管了……” 柯暮霭偷偷挤进人群,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坐在地上抹眼泪,正是他姥姥,大舅妈王淑芝则坐在保安室的门槛上,堵着不让门闭合,正撒泼似地大骂。 小舅许乐阳被堵在保安室里,正涨红了脸,攥紧拳头,眼睛里愤怒得都要喷出火来。 柯暮霭到人群外面,从地上抓了两把土扬在头脸上,又往身上扑了两把,踢掉左脚的鞋子,把白袜子弄得满是泥土,然后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跑进人群,直奔王淑芝扑过去:“大舅妈!大舅妈!不好了!大舅妈快回家去看看吧!” 这下把所有人都给弄愣了,正在撒泼哭嚎的王淑芝也瞬间哑火:“怎么回事?” 柯暮霭哭得涕泪横流:“聪哥……聪哥他……被人把脑袋砍开瓢!” “什么?”王淑芝吓了一跳,“小|逼|崽子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聪聪到底是怎么了?要是干胡说八道我大嘴巴子抽不死!” 柯暮霭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在镇上看到聪哥,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他说他马上就要升初中了,就在我们的初中部……呜呜,后来,也不知怎么地,忽然跑出来三个男生,过来就打,说聪哥抢了他马子,呜呜,这么长的刀,就这么一下。”他用手向王淑芝比划着,“聪哥就倒在血泊了,那血跟喷泉似的,把这么一大块地都给染红了……我害怕极了,来找我小舅,正好在这。” 他演得形象逼真,连说带比划,从表情到动作,都跟一个目睹表哥被砍,受到极度惊吓的九岁小孩一模一样,再加上许聪“风流成性”,虽然还没有到后来人所共知的事情,但王淑芝是知道的,许聪小学五年级跟女同学躲在苞米杆垛里,光着身子玩过家家,被王淑芝撞见,当场隐瞒下来,但柯暮霭有前世的记忆,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王淑芝听说儿子跟人家争风吃醋,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去年在自家后院苞米杆垛里那两条赤条条的身体,紧跟着转为儿子满头鲜血倒在地上,顿时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晕厥。 有着这个前因,加上柯暮霭演得活灵活现,王淑芝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决定暂时放过许乐阳,先赶回去,儿子没事还好,万一有事给耽误了,可就糟糕了。 她一边继续大嗓门骂许乐阳,一边把许老太太扶起来,唤过她从村里雇来的三轮车,把老太太弄到车上,让司机开车回家。 看她们走的没了影了,柯暮霭擦了擦眼泪,回去把鞋找到,将脏袜子脱了,光脚穿进去,转身进保安室,许乐阳身上穿着笔挺的保安服,越发衬得英挺俊朗,只是此时双眼通红,强忍着泪水没有流下来,柯暮霭踮着脚给他擦眼泪:“小舅。” 许乐阳蹲下身,一把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地哭:“木木,木木,说人活着为什么这么累,我想好好做点事情怎么就这么难!我活着,就是个错误……”虚岁才二十岁的许乐阳,正式由少年迈入青年,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说我要是死了,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 柯暮霭被他情绪感染,也泪流不止:“小舅,别这样,他们越是这样,咱们越得好好地活着,还得活得比他们更好,咱们活得越好,他们就越生气,最后把他们活活气死就完了……小舅,不能死啊,我妈没有了,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甥舅两个抱头哭了一通,许乐阳最先缓过劲来,把柯暮霭放开,打了一盆水,自己先洗干净,然后换过新的,把柯暮霭拉过去,给他洗脸洗手:“是舅舅不好,舅舅太没出息了,说得对,就算是为了,我也得好好活着,咱俩一起相依为命,越活越好,把他们都活活气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56章 二虎竞食 等稳定下来,许乐阳把柯暮霭身上的灰土都弄干净,然后出去拿了一根绿豆沙的雪糕回来给柯暮霭,让他坐在床上给他洗脚:“木木,我不想在这干了,我要出去打工过,去省城,挣很多很多钱回来,给买新衣服,买好吃的,买玩具,供上大学。” “不行!”柯暮霭赶紧阻止,“走了,万一我爸再兽性大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会被他活活打死的!而且我这会骗了大舅妈,她也不会善罢甘休,小舅,可不能一走了之啊。” 许乐阳为难了:“可是我在这里实在是干不下去了,她隔三岔五来闹一回,带着姥姥,就跟我要养老钱,要么就是抚养费,虽然李厂长没说什么,但这么总闹下去,对厂子影响太不好,我不能给人家添麻烦,如果不去省城打工……” 柯暮霭说:“可以在我们学校门口开一家小卖铺啊,专门卖铅笔文具盒什么的,还有盒饭,中午那顿,我教烙卷饼,一块钱一卷,一天最少能卖出上百卷,去掉本钱和房租,也能剩不少钱呢!比在这里当保安都强。要是没有本钱我可以借给,我有好几百块钱呢。” “我去那边做了,她还是要来闹,说不定还会勾搭爹一起来跟我闹,最后什么买卖都做不成的。”许乐阳摇了摇头,“眼前能想到的,只能是我弄个自行车,从这里批发点雪糕到各村去卖,我没有固定地方,她就没地方闹了。” “那也行,正好我爸不肯送我和松松上学了,我来找就是想让帮我在镇上租个房子,现在更好了,咱们三个住在一起,白天出去卖雪糕,我和松松上学,晚上回来时一起做饭吃。” 许乐阳还是有些担心:“就怕被她知道了,又到镇上闹,到时候又要闹得四邻不安,俩连学也上不好了。” “不怕!”柯暮霭狠狠地咬着雪糕,“我让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来欺负了!” 许乐阳很快跟厂里辞职,李厂长只象征性地挽留几句,虽然他对这个小伙子印象很好,踏实肯干,又不多事,每天几十遍地巡逻,兢兢业业,自从正月许乐阳来上班,厂里再也没有丢过东西,但是他开门做生意,总有人堵在大门口闹事,那是谁也受不了的,王淑芝三天两头过来闹,他没有开除许乐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第二天许乐阳到镇上找房子,柯暮霭又在学校请了假,用面口袋装了十斤山里红,放在肩膀上扛着,搭车赶来草亭镇。 柯暮霭的妈妈一共姊妹三个,上面还有两个姐姐,都嫁到了草亭镇,是姐两个嫁给哥两个,大姐许乐贤嫁给肖满金,是祖传跳大神的,家里头有堂口,供奉着黄三太爷和黄三太奶,二姐许乐德是开寿衣店的,两口子用秫杆扎童男童女,黑驴黄牛,以及各种纸钱元宝,她们姐两个跟王淑芝相处的也不好,自从出嫁之后,便极少回碾盘沟,几乎不怎么来往。 柯暮霭直接来到他二姨家,刚推开大门,就看见两个鸡蛋大的眼珠子,毫无生气地对着他,顿时吓了一跳,随即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个纸扎的大牛,被放在门口,头冲门口,后面满院子摆着纸糊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是秫杆扎得骨架,外面糊上红绿黄蓝各色彩纸,他们家院墙又高,顺着墙根过来的阴风一吹,啪啦啦地响,着实有些阴森恐怖。 二姨许乐德正顿在台阶上给金库银库蒙皮,看见柯暮霭进院,只略抬头看看:“怎么来了呢?没上学么?” 柯暮霭笑呵呵地说:“我请假了,给大姨二姨送十斤山楂过来,都是我去年在山上采的,在地窖里存着的,可好吃了。” 山楂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九岁的小外甥大老远背着过来,按理说也应该表示高兴一下,然而许乐德是个天性凉薄的,只拿眼扫了一扫,手里的活不停:“二姨可没长那个牙刚吃们家的东西,活着的时候,咱们就不怎么走动,妈死了,爸都不让我们进院,这门亲戚也就算断了的,这山楂拿回去,二姨不要。” 柯暮霭今天是有事来的,根本不在乎她的态度,直接把山楂背进屋里,放在门口头:“看说的,就算我妈没了,也是我二姨啊,这山楂是我自己在山上采的,跟我爸没关系,二姨就放心吃吧,我大舅妈都爱吃呢。” 许乐德抬头看了他一眼:“也给大舅妈送了?” “是啊,我大舅还挺高兴呢,还说等饭店扩建了,让我去随便吃。” “老大家饭店要扩建?”许乐德把蘸着浆糊的刷子扔回盆里,“他们家哪来的钱?” “我也不太清楚。”柯暮霭挠了挠头,“不过我听我小舅说,大舅要把在村子里头的老宅子给卖了,据说是省里头大官的亲戚要来农村买房,过什么田园生活,许家老宅前面院子大,后头还有一亩半的园田地,靠山面水,据说能卖十五万往上呢。” “骚娘们!”许乐德恨恨地骂了一句,“老天爷瞎了眼,有好处都让他一家给弄去了。” “可不是嘛,我小舅说,这钱连他也得不到呢,都落到我大舅手里,他要把十字路口的饭店彻底扩建,再改成小旅馆,他们家门前不是国道嘛,客流量一点不比石桥镇差,肯定能挣好多钱,还准备把聪哥送到省城的私立学校念书,将来不用高考,直接就有大学念。” “骚娘们!骚娘们!骚娘们!”许乐德拿着刷子咬牙切齿地往金库上插,很快就插出一个大窟窿,还十分低不解恨。 柯暮霭看火候差不多了,便也愤愤不平地说:“他们家也太贪了,竟然要独吞卖房钱,一分钱都不给我小舅,我都打听了,现在国家法律是遗产面前,儿女平等,可不是过去‘儿分产女分份’的时代了,别说我小舅,就是大姨和二姨们两家也应该有的,按照国法,那笔钱应该平均分成四分,我大舅,小舅,还有们姐俩,每人得四分之一,我大舅就是太贪……”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57章 大仙驾到 “是说,那房子我们也有份?”许乐德看着柯暮霭,眼里冒光。 “是啊,我都问过我们老师了,她说新中国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 许乐德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就算那房子只卖十万块钱,分成四份,自己也应拿两万五,小弟还没成家,凡是也不敢跟哥哥姐姐争,如果把他那份也弄过来……她浑身热血都沸腾了,对于老人儿女有均等的赡养义务,对于遗产也是同样的继承权利,这事她也知道一些。 许乐德专门给人办白事,十村八店哪都去过,见多识广,尤其是老人死后,儿女分家时候的事情更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过去没想过要卖房,那老院子在村里最里面,又靠着山,在她的潜意识里根本值不了几个钱,而且如果继承遗产就得赡养老人,她觉得很不划算,所以一直没放在心里。 这回听说许乐天要把房子卖掉,而且值十几万块钱,让她怎么能不激动?正好她儿子肖中玉也要准备考高考了,四年大学,下来之后找工作,结婚生子,有的是用钱的地方。 许乐德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来塞给柯暮霭:“今天姨父出活,哥上学没回来,这家里就我一个人,现在我要去大姨家,拿钱自己坐车先回去,等二姨弄到了钱,给买套新衣裳!” 柯暮霭目的已经达到,乐不颠地拿着钱到车站坐车回石桥镇,许乐阳已经找到了房子,在石桥镇后街,院子不大,三间正房,西面有两间仓房,东面是一小片园田地。 柯暮霭回来的时候,许乐阳正拿着抹布在擦拭屋里的家具,柯暮霭美滋滋地过来帮忙,甥舅俩一起扫地抹桌,整治锅碗瓢盆。 许乐阳看他这个样子,不禁奇怪:“今天没上学又跑哪去了?有什好事乐成这样?” 柯暮霭呵呵地笑:“小舅,我把我大舅妈给摆平了,五年之内,他都不能来找的麻烦。” 许乐阳不敢相信:“用什么办法摆平的大舅妈啊?” “天机不可泄露,哈哈,哈哈哈,我买了一块牛肉回来,待会咱们包饺子,等松松回来,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正像他预料的那样,许乐德去跟许乐贤商量了一番,就打定主意要争这份家产。 二人气势汹汹,让肖满金和肖满银哥俩开上三轮车,浩浩荡荡杀奔碾盘沟。 见了许乐天和王淑芝,开口便要分钱,本来卖房的事就是柯暮霭瞎编的,子虚乌有,王淑芝自然矢口否认,姐两个也自然不肯相信:“不管们卖不卖房,那房子都有我们的一份,现在给我们拔出来,拿了钱,咱们走人,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王淑芝破口大骂:“两个骚丫头不要逼脸,都嫁出去了还跑回娘家来分家产,这里哪有们的家产啊?臭不要脸的玩意,都他妈跟我趁早滚犊子!” 这边姐俩也都是有道行的,立刻反口还骂:“个养汉老婆算什么东西?嫁进老许家也是外姓人,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我跟我兄弟说话,算个那个葱?许乐天,给我滚出来,别夹个王八脑袋在屋里挺尸,出来给我放个响屁,就说这钱给是不给?男子汉大丈夫,让个老娘们熊成这样,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双方对骂一通,王淑芝以一敌二,略占下风,不过她有主场优势,直接干脆地告诉那姐俩:“们想瞎了心,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第一回合,双方不分胜负。 转过天来,姐两个又来了,拉了两车东西,供桌蒲团莲花灯,道场护法的铜像,一应俱全!下车排开阵势,许乐贤穿上满身铃铛的鱼网衫,头上带着法冠,也是缀满铜片,摇头晃脑,哗愣愣,叮铃铃,乱响不停,他儿子肖中凯拿着驴皮鼓,绕着她敲。 “日落西山——我要请神啦——” 许乐贤这一声高腔,惊动了碾盘沟多半个村子,家家户户都来看热闹,她是唱一会,跳一会。肖中凯敲鼓不停,间歇时候,用极为怪异的腔调问她妈:“敢问大仙家住哪洞哪府?是顺道路过呢?还是特意来的啊?” 许乐贤癫痫一样哆嗦,闭着眼睛,嘴巴抽抽着似唱似说:“我本是北岭黄大仙啊哎哎哟,这一日在洞府,忽然心发慌,掐指一算有有有,原来是这里出了一个害人的母王八精!这个王八精哎——这个王八精啊——殴打公婆伤天理,虐待小叔子该扒皮!家里家外耍蛮横,偷过东家狗来撵过西家鸡,还跟外人把破鞋搞啊……” 王淑芝本来关上大门,来个充耳不闻,这回听见许乐贤这么唱她,按耐不住杀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用她那刺破苍穹的建立嗓音大骂:“们老许家的人才搞破鞋了!三丫头嫁到狗尾巴村就在狗逼里搞,们姐两个嫁到草亭镇就在草窝里搞……” 许乐贤声音没有她高,就拼命摇头晃奶,把身上的铃铛甩得啪啪响:“这个王八精,这个害人精,留在山上,山崩断,留在海里,海河干,留在村里招惹灾祸啊,十年涝来十年旱,妖魔鬼怪缠不完,左邻家里爱着火,右邻出门有车祸,前院的媳妇爱爬墙,后院的男人有病魔,她自己的孩子犯罪去劳改啊,家里老爷们浑身上下的性格病多哎哎哎哎啊呀——” 她唱得有腔有调有热闹,而且她对王淑芝家里十分熟悉,右邻居家里确实连着两年柴禾垛着火,都是过年被小孩放鞭炮点着的,右边邻居开大挂汽车拉水泥,也确实出过车祸,不过不算太严重,多是剐碰,前面正对门小卖铺得老板娘风平不好,后院家里男人是个药罐子,几家事情全都说中,被她一个跳大神的,借着黄大仙附体把这话说出来,着实让人心里犯膈应。 难能可贵的是有板有眼,一哼三嗨嗨,王淑芝那边就只会扯着嗓门骂大街,把老许家和老肖家从上面十八辈祖宗一直骂到耷拉孙,骂得恶毒至极,但总没有许乐贤有吸引力,到最后听到诅咒许乐天有性病,许聪要犯罪被送去劳教,她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不故一切地冲过去跟许乐贤撕扯。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58章 飞刀 肖中凯人高马大,就站在母亲旁边,伸一只手就把王淑芝抓住。 许乐贤大声说:“这是妖孽,不要打他,否则沾惹霉气,还是让我来用法器收服她。”拿过肖中凯手里的鼓和锤绕着王淑芝耳边碰碰乱敲,时不时的用鼓锤瞧她得脑门:“一敲天门打妖精不敢为祸,二敲嘴巴让不敢恶口骂街,三敲两手让不敢贪图不义财……三敲两手,右手还有一下,儿子给我把她左手拉过来……” 王淑芝被肖中凯抓着给许乐贤从头敲到脚,打得满头大包,鼻青脸肿,她嗷嗷哭嚎:“许乐天!死在屋里头了让姐这么打我!草们老许家十八辈的老祖宗!” 许乐天出来,又被许乐贤一通臭骂,到底把王淑芝救下来,拉进屋去,王淑芝气势汹汹地嚷着去派出所报警,许乐贤才和丈夫儿子收工回家。 第二回合,姊妹这边取得阶段性胜利。 又过了一天,仍然是两辆三轮车开来,上面堆满了纸人纸马,丧葬用品,拉到许家面馆前面排摆开来,正对门一个纸扎的大红牌楼,上面写着许家大院四个大字,两旁有短暂的围墙,贴着墙摆放纸扎的骡子和黄牛,手持招魂幡的童女,捧着火盆的童男,后面装满元宝的金库银库,再往后,是一个小别墅,门窗俱全,里头锅碗瓢盆,电灯电视,沙发床榻,一应俱全,旁边还有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全套的阴宅! 许乐德披麻戴孝跪在门口,放声大哭:“我地爹爹啊!怎么这么匆匆忙忙就走了啊!女儿过去没有钱,没办法发送,现在有钱了给补上!我滴爹爹啊——苦酒包——” 仍然是一哭三嗨嗨,哭完酒包哭七关,鬼门关哭到阎罗殿,哭得感天动地,阴风习习。 他丈夫肖满银在车上拿着乐器给伴奏,先是一大段呜呜咽咽,撕心裂肺的唢呐,然后是啪啪炸响的铜钹,又引得一帮人围着十字路口看热闹。 王淑芝气得浑身哆嗦,几乎咬碎银牙:“报警!赶紧去报警!” 许乐天为难:“都是一个奶头嘴吊大的,用不着弄到派出所去……” “跟她们是一个奶头嘴吊大的,我可不是!再说看她们这一通死出,拿她们当姐姐,人家可没拿当弟弟!去不去?去不去!”她嗷嗷喝骂着,冲上来在许乐天脸上抓了两道,逼着许乐天去镇上报警。 这天正好赶上星期天,柯暮霭和景云松帮着许乐阳收拾房子,许乐阳在石桥镇后街租了个小院子,三间正房,西厢仓房,东边是一小块园田地,租金每月一百,先交了半年的,自然都是许乐阳拿钱,柯暮霭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跟小舅过日子,心安理得地搬进来。 三个人一起把院子里的杂草清理了,坑洼的地方重新平整,又添置了锅碗瓢盆,两床被褥,都是买的新布新棉花,拿回来柯暮霭自己动针线做。因为不愿意声张,怕被柯永利或者王淑芝知道再纠缠过来,所以也没回村里取旧的,直接换了新的,不过因为经济紧张,只做了两套,许乐阳自己一套,柯暮霭和景云松一套,晚上两个小孩一个被窝睡觉。 许乐阳以很低的价钱从收废品的那里买了一辆旧的二八自行车,除了铃不响哪里都响的那种,还总爱掉链子,许乐阳买来工具零件,把车从头到脚好好修了一遍,他在吴兴盛修理部当过徒工,连水电焊都会,摆弄个自行车更是手到擒来,把个破烂弄得比新车还好用。 他又弄了几块胶合板和泡沫,做雪糕箱子,柯暮霭寻思晚饭弄点好的,以庆祝乔迁之喜。 带着景云松出来买菜,正好看见王淑芝来镇上报警,她骑了辆哪吒派自行车,气势汹汹,风风火火地杀到派出所,才进大门就开始嚷:“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大白天地跑到人家门前哭丧,们还管不管了!” 景云松看了,拽起景云松就往回跑:“快去告诉小舅,那母夜叉又来找麻烦了!” “别怕。”柯暮霭拽住景云松,“她不是来找咱们麻烦的。” 景云松用力拖着他跑:“咱们自然不怕,她要是敢来欺负,我就把她牙打掉!怕的是她来欺负小舅,咱们得赶紧回去把小舅藏起来。” “哎呀我是说她不是来找小舅麻烦的。”柯暮霭见景云松还不信,就拉着景云松往镇外跑。 景云松不解:“木木要带我去哪里?咱们还得买菜呢。” “我带去看戏,回来咱们一起说给小舅听,省得因为这么个破老娘们总提心吊胆的。” 他俩手牵着手,从小路一道飞奔,这时候地里的庄稼已经长起来了,小路两旁的玉米虽然还没有完全长成,但已经可以淹没他俩,宽厚修长的玉米叶子从道路左右伸展过来,直割他们的胳膊,景云松有些担心:“木木,不会有拍花子吧?” 柯暮霭逗他:“要是遇到拍花子就跑,回去报警。” “那怎么可能呢?”景云松挥舞着小拳头,“我的天马流星拳虽然还没有炼成,但也比能打,当然是我拖住他们,回去报警,说不定不用等警察来,我就搞定他了,而且我还有这个。” 他从兜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之后,里面是十二根长短不一的钢锯条,前端斜着开刃,磨得锋利,柯暮霭拿过一根,随手一划,就削断了一条玉米叶子,他因为在慢班的缘故,在学校里跟景云松一起的时间不长,竟然不知道他私底下弄了这些玩意:“预备这个干什么?” “这个是小李飞刀!天马流星拳还没有练成,我还保护不了,就只能用武器!圣斗士也是可以用武器的,天枰座的武器就是给圣斗士用的。”他怕柯暮霭笑话他圣斗士也用武器,赶紧解释,“要是爸,二叔他们要是再动手欺负咱们,我就给他一下!”他随手掷出一枚,钉在半米之外的一根玉米杆上,从这边扎入,另一边透出,“反正我也没成年,打瞎他们眼睛是轻的,惹急了我就直接干掉……我看那个台湾特务的电视,把到从肋骨缝这么扎进去,能直插心脏,一击毙命!我豁出去进少管所,送他们下地狱!”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愤恨、兴奋的光。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59章 社戏 柯暮霭听得心惊肉跳:“可不要做傻事啊,上学带着这东西,把同学划伤了呢?把东西给我,我替保管。”他伸手过去抢。 景云松把刀背到身后:“我不会用它对付同学的,虽然班上有几个小子要找咱们的麻烦,但是对付他们,我的天马流星拳就够了,那些软蛋,看着我天天一边上课听见一边在下面磨刀就都怂了,我同桌现在都不敢跟我说话。这些东西是给爸他们准备的,他们欺人太甚,咱们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柯暮霭一再伸手抢夺,他一改平时百依百顺的态度,不断地往后退,口里央求,“木木,好木木,别抢,就让我带在身上吧,好不好?木木,求求了。” 柯暮霭抢不到,气得狠狠地瞪他。 景云松不敢跟他对视,很委屈地低下头,不一会,就见眼泪往下掉。 “哭什么?天天带着凶器上学,……还有理了啊?万一哪天跟同学闹起来没忍住拿出来,别说给人家刺瞎刺死,就是给人家脸划伤了,大家的这一辈子就都毁了。要知道,现在咱们看着很在意的事情,将来等长大了再去看,说不定就根本是毛毛雨,为了几句口角,为了面子,就动刀子,将来会后悔的知道吗?” “我知道!”景云松泪流满面,更着脖子,倔强地说,“我又没说拿它对付同学……” “可是到时候能忍得住吗?人家一群人骂妈是妓女的时候,能忍得住不用它吗?” “我能!他们又不是没骂过!”景云松哭着喊出来,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举起右手,拇指扣住小指,其余三指向天,“黄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景云松的飞刀只是用来对付大人的,对付那些欺负我和木木,还有那些拍花子,我的飞刀只杀十恶不赦之人!要是拿来对付同学,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他说完把一根比较长的钢锯条一撅两断。 钢锯条很脆,他撅的又急,一下子就把手划伤了,他也不管不顾,只是红着眼睛看柯暮霭。 看他这个样子,柯暮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知道景云松是没有安全感,柯家人,尤其是柯永利,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甚至晚上都要做噩梦吓醒。柯暮霭也知道他的想法,无非是要保护自己,甚至保护小舅,景云松的想法很单纯,他保护人的办法分为长期和眼前的,长期就是加倍努力学习,将来得了钱势,甚至是权势,就可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了,眼前的就是练好天马流星拳和这小李飞刀。 他过去抱住景云松扶他起来,给他擦眼泪,说话也带了哭腔:“松松,我知道是为我好,是想保护我,可是我也在担心,万一跟同学……” “没有万一!我景云松男子汉大丈夫,说到的话一定会做到的!” “那就好,那就好。”柯暮霭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着的卫生纸给他擦手上的血,还好受伤不严重,农村孩子都皮实,一厘米不到的伤口,根本不算个事,“松松,咱们还去碾盘沟不?” “去啊,干嘛不去,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啦!” 继续开路,走了二三里,景云松一边走一边偷看他的脸色,柯暮霭始终不说话,他终于忍不住:“木木,别生我气啊,我刚才是说话太重了……对不起。” 柯暮霭不解:“我没生气啊?怎么这么说?” “都不跟我说话了。”景云松讨好地说,“木木,我知道都是为我好,我就是着急,我不能快点长大,长了一天又一天,还是这么豆芽菜似的,我就怕爸那天发疯打,我还好,我能跑,长得这么瘦,又不爱踢足球,连跑都跑不掉,还不经打,爸那拳头,两下就得吐血了,我又挣不到钱给疗伤,别说这个了,就算有个头疼脑热的,我都是一点咒念没有的,我能选择的,就是跟他们同归于尽!木木,我向保证,我绝不会随便跟人动刀子的,相信我好不好?” “我也知道松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而且我已经相信了啊。” “可是都不理我了,我做错事了,惹不高兴了,可以骂我打我,但是就别不理我。” “我哪有不理。”柯暮霭抱住景云松,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这样行了吧。” “不行,要亲十字架。”景云松得寸进尺。 柯暮霭笑笑,扳过他的脑袋,在他的左右脸颊和额头上各亲一下,最后一下亲在下巴上,正好是一个十字架的形状。 景云松这回才眉开眼笑:“木木最好啦!” 小哥俩手拉手,又恢复了之前的有说有笑,高高兴兴地去碾盘沟看戏。 他俩抄小路走的,直接穿越庄稼地,路程是条直线,王淑芝和警察走的大路,绕了个直角大弯,而且她从进派出所的大门就开始大吵大骂,引得警察反感,故意给拖沓,所以等他俩赶到碾盘沟的时候,王淑芝还没把警察带过来。 许家面馆在十字路口,交通要道,这时为了好大好大的一群人,比镇上赶集还热闹,离着老远就听见乐器齐鸣,凄厉的唢呐,呜哇呜哇,让人闻之心酸,嘈杂的铜钹,噼啪噼啪,听得人心惊肉跳,夹杂在这两样乐器中间,就是柯暮霭的二姨,许乐德那响彻云霄,比正经二人转演员还要有腔有调的哭声:“哭了一声天来啊——哭了一声地来啊,哎哎,我的那个爹啊——哎哎——怎么走的那么早啊——” 唱腔一起,唢呐声就开始下降,开始婉转起来,铜钵节奏也变慢,租到节奏,柯暮霭拉着景云松挤到人群中,看见他大表哥肖中凯正坐在三轮车按电子琴,肖满金吹喇叭,肖满银打铜铙,两个女儿披麻戴孝跪在花圈堆里,许乐贤只是哭,属于伴唱,哼哼唉唉,随手那火点纸,不停地从后面堆积如山的烧纸里拽出一张,放进面前的瓦罐里点燃。 许乐德是主唱,声音高亢如云:“走了,可把女儿坑了啊我地老父亲啊啊!”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60章 阴宅 景云松没想到这边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阵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张开了,左右观望。 柯暮霭看他这模样有趣,拿出一颗炒好的榛子剥开了塞进他的嘴里:“看什么呢?” 景云松一边嚼着榛子一边不敢置信地说:“木木,这些都是找来对付大舅妈的?” “什么啊,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叫我找来的!”柯暮霭左右扭头看看,见大人们都没有注意到他,才把嘴巴凑到景云松耳边,悄悄地说,“唱着的那个是我二姨,旁边哭着的那个是我大姨,我只不过告诉他们,我姥爷留下来的房产也有她们的一份,她们俩就都来了。” 景云松眼神里带着崇拜:“我还担心咱们和小舅在镇上安了家,大舅妈还会来闹呢,这么轻轻松松就给解决了?” “那是当然,很多事情只要动动脑子,就可以悄悄地解决了,咱们不能出头就不出头,以后也学着点,别什么事就抡拳头动刀子的,那都是被逼到最后没办法才要用的。” “嗯,我听的!”景云松把手伸进他裤兜里抓出一把榛子,剥开来往柯暮霭嘴里塞一个,往自己嘴里塞一个,两个小孩并肩站着,一边看热闹一边吃榛子。 很快,王淑芝就带着警察来了,一辆吉普车,两个警车,一个年纪大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英挺俊朗不次于许乐阳,又更清秀三分的小民警,正是去年冬天在镇上,为柯暮霭断了兴盛修车部失窃案的白钧翼。 王淑芝从警车上下来便开始破声大骂:“就是他们,就是这帮不要脸的骚丫头,都嫁出去八百年了,屁股都让男人草稀松的玩意,腆着大|逼|脸回娘家来分遗产来!” 中年警察摆手:“在派出所里不是跟说过吗?分家产的事我们不管,得上法院。” 王淑芝憋着一口气在胸膛里:“就算不管家产的事,她们在我饭店门前这么闹,让我做不了生意,这事们总得管吧?” 中年警察没有说话,皱着眉头走过来,先冲车上喊:“停了停了,都先别吹了!” 看到警察出现,肖满金和肖满银两家都有些惊慌,赶忙停了响器。 对于警察,平头百姓普遍都有一种畏惧心理,景云松伸手拉柯暮霭:“他们不会把大姨和二姨都抓走吧?”忽然脸色变了,“会不会来抓?” 柯暮霭把手放在嘴唇前面,示意他小声,“嘘,别吵!他们抓我干啥啊?我又没犯法?她们来也不是我指使的,别害怕,警察也得讲理的,别说咱们没事,连我大姨和二姨他们也带不走,我姥姥这边的亲戚,除了我两个舅舅和妈三个是面瓜,再没一个省油的灯,都有道行着呢!” 听他这么说,景云松才稍稍放心,不过还是紧紧地攥着柯暮霭的手,连榛子也不吃了,只等一看不好,就立刻拉着柯暮霭逃跑。 果然入柯暮霭所说,许乐德姐两个跟警察说:“我们俩是回来祭奠死去的老爹……” 王淑芝听完前胸都气得鼓胀起来:“放|妈|的罗圈屁!我们老太爷都死多少年了?现在跑回来办丧事,缺了大德,天打雷劈的骚丫头!” 许乐德斜了她一眼,继续跟警察说:“当年我爹死的时候,我们家家的都穷啊,发送的时候都拿不出钱来,现在有钱了,就寻思给老爹补上。前几天我爹还给我们姐俩托梦来着,说他在那头风吹日晒,缺衣少食,挨冷受冻,天天跟我们哭啊。我们寻思,咱们当儿女的在这边日子过好了,自然也不能让老爹在那边受罪,要不然才真的是该天打雷劈呢。完了我和我们家那口子,还有咱们家孩子,连着几天没睡觉,给老爹扎得这阴宅,可哪打听去,有几家能给老人用得上阴宅的?这是全套的大阴宅,有门有墙,锅碗瓢盆,电灯电话,童男童女,驴牛骡马,中间是二层别墅,要是卖别人,这一套可就是两千二,简单一点的瓦房阴宅,还得一千八呢。” 通常这种家庭纠纷,警察都以调节为主,所以虽然明知道对方是找茬,可以没法说什么:“给爹烧阴宅去坟地啊,不能耽误人家做买卖。” 许乐德又挤出眼泪,哭着说:“我爹是在这后院死的,我不在这发送我爹,还能去哪发送去?说起来,这房子是我爹丢下来的,也有我们姐们一份的……” “少放妈|的罗圈|屁!”王淑芝掐腰大骂,“这许家面馆的手艺是祖传的,这房子也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 许乐德冷笑:“说的那都是旧社会了,传子不传女,现在是社会大变样,男女都一样,我们虽然是女的,但是也有继承父母遗产的权利啊,警察大哥,说是不?”说着抛了个媚眼。 中年警察一阵恶寒,王淑芝求助地看过来,就想从他口中得个不是,中年警察却点点头:“不错,现在的法律,确实男女都有赡养老人的义务和继承遗产的权利。” 王淑芝顿时就不乐意了:“是我找来的,是帮她还是帮我?” 中年警察无奈地叹气:“我谁也不帮,该怎么就怎么。” 王淑芝傻眼了,不光老院的遗产要被人讹去,连十字路口的这门市也保不住了,顿时坐在地上大声哭嚎:“我不活啦!我不活啦!这天底下竟然没有个说理的地方,连警察也被骚丫头勾走了魂了,说不定们昨天晚上睡一个被窝,现在就穿一条裤腿,一个鼻子眼出气,官逼民反啊,这日子没法过啦……” 中年警察听得直皱眉:“再胡说八道,我就告诽谤,先把抓起了!” 王淑芝不服:“她们弄死人画活堵了我们家门,不把她们撵走,还要抓我,这还有没有天理啦?难不成真跟他们姐俩睡过?” “放……”中年警察差点没忍住爆粗口,“别说那些没用的,我是警察,只按法律办事,们都是亲戚,犯不上兴师动众,弄得让街坊邻居笑话,也不能弄这些东西堵在人家门口不让人家营业,想要遗产,就走法律程序,们打官司去,凭法院去断,弄歪的邪的不管用。”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61章 攒学费 对于这类家庭纠纷,警察主要是调节,让许乐德赶紧把东西都撤走,要不然就以寻衅滋事罪和扰乱公共秩序罪论处,告诉她们想要家产就去法院打官司。 许乐德原本还想哭上七七四十九天,给老爹补个“风光大葬”,眼见是行不通,只得把摊子收了,那些纸扎的牛驴鸡狗都用车拉回去,以后别人家死人再接着卖,有几个碰坏的嚷着要王淑芝赔,王淑芝把唾沫喷了她满脸。 两边各回各家,请教明白人,准备走法律程序,大家纷纷散了。 柯暮霭和景云松也手拉手回镇上,买了菜,回家跟许乐阳一说,许乐阳叹了口气:“随他们闹去吧,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在这边好好过两天消停日子。” 择菜的时候,景云松偷偷问柯暮霭:“木木,小舅会不会生的气啊?” 柯暮霭笑着说:“小舅怎么可能生我的气。”他看许乐阳在外面收拾鱼,小声说,“我大舅和我小舅都是面上软和,心里头的注意都准着呢。我大舅是完全放手,把家里家外的事全都交给媳妇,他知道我大舅妈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他们那个家,所以乐得不操心,凡事他都示好,今天说要给张家一把菜,明天说要帮李家一天工,然后我大舅妈出来背着骂名,他是把面子都挣去了。” 景云松不敢置信:“我们那天去的时候,他对咱们挺和蔼的啊,我看着挺好的。” “看我去他家他张罗着要给我做饭,那是知道我大舅妈在家,我肯定吃不到嘴,长这么大,他没说偷着给我过一分钱,自从我姥姥卧床之后,我和妈也没在那院里吃过一碗饭。” 景云松目瞪口呆:“那咱们小舅……不会也……” “小舅心里也是有谱的。”柯暮霭点头,“不过他过去一直未成年,上头又有我姥压着,他是什么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原来上班挣的钱都要交家的,前年经过一番抗争,变成只交家一半,这回我大舅妈把雪糕厂的活给他闹黄了,他还要去城里打工,要不是放不下我,他早就走了。我小舅啊,就是心好,我这些亲人里面,他是对我最好的。” 当天晚上,柯暮霭下厨,做了四个菜,红烧鲤鱼,木须肉,麻婆豆腐,烧茄子,还有一大碗蛋花汤,三人围桌而坐,拿着汽水当酒:“为了咱们美好的明天,干杯!” 第二天早上,柯暮霭起来的时候,就看见许乐阳满头大汗,刚刚运动完,来到井边上,脱掉背心,提起一桶水举过头顶。 “哗!”水花四溅,晶莹的水珠顺着他匀称的身体向下滚落。 景云松一边扣着衣服上的扣子一边走出来,打着哈欠问:“木木看什么呢?” 柯暮霭抱着肩膀:“看我小舅呗,松松看我小舅帅不帅?” “帅不帅?”景云松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随即点头,“帅!” 两个小孩子背上书包去上学,许乐阳锁好门,先骑车到镇上,批发一箱子雪糕,到各个村里去卖,北到草亭镇,南到白塔镇,一县三镇二十八村,上坡下坡,趟水过河,一天要走两遍,上午一遍下午一遍,晚上回家把钱从兜子里倒在炕上,全是一分、二分的零钱,让柯暮霭和景云松帮他数出来,分类放在一起,够一百张就用纸条裹成一摞,拿到信用社去换成整钱收起来。 他虽然年轻,但这么长时间地骑车,身体也有些吃不消,每天回来把钱兜子一扔就躺在炕上,趴到柯暮霭把饭端上来才能起来,去外面冲澡吃饭,然后倒头就睡。 柯暮霭心疼他:“小舅,不别这么拼死拼活的干啊,我上……可是听说过,有人总骑自行车,累出腰间盘突出的,是咱们家的顶梁柱,要是累倒了,挣得那点钱都不够看病的。” 许乐阳趴在炕上叹气:“我就寻思吧,得尽快把和松松的学费挣出来,这样才能踏实,听说爹的情况,手里的钱已经是败光了的,我最近听人说他张罗要卖大哥大呢,过去的学费都是妈凑的,有时候还要来找我借,爸根本不管不问的,现在这种情况,就更不能管们了。” 景云松听了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小舅我的学费不用担心,我妈会帮我弄的。”说完看了看柯暮霭,又补了一句,“还有木木的。” 许乐阳轻轻摇了摇头:“妈那人我没见过,不过柯永利我是最熟的,妈就算手里有私房钱,柯永利也宁可强要去吃喝嫖赌,也不会同意给们拿去上学,就这着吧,我这两天也感觉腰疼,每天晚上想要折了似的,不过还能坚持,等把学费攒够了,就轻省轻省,少跑点地方……”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已经睡着了。 景云松担心地问柯暮霭:“爸不会真的不让我们俩上学吧?” 柯暮霭说:“很有这个可能性的,过去咱们家每年卖苞米的钱都是他拿着的,几天就都败光了,然后就不着家,每天开学都是我妈自己想办法挪攒出来的,这还是村子书不止一次上门,告诉他九年义务教育是基本国策,家里的小孩必须念完初中,要不然就这点钱他也得抠出去,不过松松不用着急,学费其实我早就有着落了。” 第二天,柯暮霭回尾巴沟老院,背了些东西过来,晚上拿出一包用花布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的零钱,一共有三百多块钱:“这是我去年卖蘑菇、卖人参挣的钱,还剩这么多呢,再加上小舅这些天挣得,书费杂费就都够了,小舅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这么累了,要是累倒了,我和松松就都没有指望了。” 许乐阳本来还想说们的钱留着零花的话,但是看着两个小孩子真挚的目光,终于叹出一口气:“好吧,以后我每天少跑几个村。” 柯暮霭这才放心,爬上炕,骑在许乐阳的身上:“小舅,我给按摩。” 许乐阳翻过身,双手掐在他的腋下,用膝盖顶着他的肚子把他举起来:“小舅不用按摩,那小手,留着绣花吧,呐,小舅的袜子又磨破了,昨天洗过了,待会帮小舅补上。”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62章 心结 柯暮霭期末考的并不好,他上辈子就只有小学毕业,这辈子到了慢班,学会了吹笛子,拉二胡,画了整整十二本漫画,学习成绩基本没啥长进。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有一个微型随身世界需要打理,如果真像景云松说的那样到了二班,从早到晚形影不离的,这个秘密恐怕就要暴露了,景云松只是年纪小,可并不傻,相反还十分聪明机智,如果不保持点距离,时间长了肯定会被他发现。 基于客观和主观的两大原因,柯暮霭的成绩差强人意,语文七十八分,数学六十四分,全班排名第一!其他小学科,除了体育之外,音乐、美术、自然、思想品德、劳动手工全是名列前茅,得到了包括班主任在内的,各科老师的一至表扬。 考完试就放假了,在家休息几天,回校听分,景云松仍然是双百,跟另外两个同学并列年级第一,但他还是闷闷不乐,领了暑假作业,一回家就拉着柯暮霭要给他补课。 “木木看,这个是期末考试的卷子,我跟老师要来了一份,当时怎么做的。” 柯暮霭还想着暑假里怎么赚钱呢,哪里有心情看这个,随口敷衍。 “认真点行不行!”景云松不高兴了,“好好学啊,别怕说错啊,有不会的我教,这一暑假肯定把的成绩补上来。” “哎呀不用了吧,我也就这样了,补不补都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得好好考啊,过了九十分,就能去二班了,到时候咱俩在一起。” “我考不了九十分了,在我身上都是白费功夫……” “不试过怎么知道,得努力啊,有我帮,肯定没问题的!” “不用了,我看见书本就头疼,根本学不进去,这辈子就在学习上就这样……” 他越说声越小,景云松看着他,眼圈迅速开始泛红,忽然喊出一句:“是不是烦我了?” “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这半学期在学校的时候,都跟那个郝龙熙一起玩,是不是跟他好了,不跟我好了?” “额滴神啊,这都哪个哪啊!松松,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我怎么可能烦?” “怎么不可能!”景云松带着哭腔说,“这是小舅租的房子,每天小舅出去挣钱,是他亲外甥,我又是什么人呢?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就是烦我了,们都不要我了!” 景云松是相当敏感的,对于他跟柯暮霭一起住过来,许乐阳虽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愿意,但他还是敏锐地觉察出许乐阳对两人的态度不同。 譬如许乐阳只会指使柯暮霭干活,譬如拿碗筷子,洗衣做饭,从来不会指使他,平时打闹也是跟柯暮霭更随便写,随随便便就把柯暮霭抱起来,甚至骑到脖子顶上,却从来没有这么对过他。 在这个家里,景云松是十分愧疚和自卑的,他努力地擦坐扫地,择菜刷锅,想要尽自己的一分力,拼死不愿意做白吃饱,但他知道,自己所付出的,根本不足以让他在这里白吃白喝,这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他难过,他内疚,他郁闷,经常晚上睡不着觉,借着月光看着柯暮霭的脸发呆,或者是白天课堂上走神,他觉得自己能为许乐阳甥舅做的,唯一最有价值的事情,就是帮助柯暮霭把学习成绩提上来,他还计划要利用这个暑假,把柯暮霭过去三年级的课程全部重新学习一遍。 然而现在遇到的,却是柯暮霭这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让他真的伤心了。 柯暮霭赶紧解释,但景云松听不进去,他抽泣着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回碾盘沟去,跟我妈一起过,反正这么些年都这么过来了,对我的好,还有小舅的,将来我会还的。” “景云松!太过分了!”柯暮霭大喊出声,瞪着景云松,“跟我耍什么脾气?从去年冬天来到我们家,我对怎么样?自己拍着胸膛好好问问自己,我对怎么样?” “对我好啊!”景云松哭着说,“比我亲妈对我都好,我说过无数遍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知道我对好,还说这么伤人的话,还要回去找妈,讨厌我了就直说,我看是看我考试成绩不好,又在慢班,给这个全校第一的丢人是不?” “怎么可能!”景云松感觉自己比窦娥都冤枉,“我怎么会嫌弃?是……” “就是嫌我了!我不想好好学啊?我不想靠全年级第一啊?可是我能考的了吗?以为谁都行啊?要是那样的话,四个班的人就都跟并列一百了。”柯暮霭说着说着就哭出来了,“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吗?我知道学习废脑子,变着法地给做好吃的,把我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挣来的钱给买排骨,买鸡鸭鱼肉,给补充营养,我给买衣服,给做衣服,给……生怕冻着了,饿着了,比亲妈都关心,我是为了什么?我学习也就这样了,好不了了,就指望能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咱们两个,只能有一个有出息,我把供上大学了,将来让我能借借的光,我还打算这个暑假多挣点钱,给买点钙奶补补呢……” 他知道景云松钻进了牛角尖,劝是没有用,只能借题发挥,偷梁换柱,反过去把景云松数落了一达通,好像一个含辛茹苦养活儿子,却被儿子顶撞的母亲,哭得比景云松还厉害,把景云松看的瞠目结舌,搓手跺脚:“木木,别这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木木,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打我两巴掌,往脸上打往屁股上打都行,好木木……” 柯暮霭指着房门:“走啊,不是能走吗?就当我从来都没认识过。”他抹了把眼泪,趴在枕头上,哭得伤心至极,“说好的跟我相依为命,现在就开始嫌弃我,要不管我了,呜呜,走不怎么的,我才不稀罕呢!” 景云松赶紧过来哄他:“好木木别哭了,以后我不逼学习了,我自己好好学,将来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买所大房子,把和小舅都接过去,像供祖宗一样把供起来……”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63章 星罗公司 暑假伊始,许乐阳仍然每天起早贪黑地出去卖雪糕,柯暮霭让景云松在家里学习,自己要回尾巴沟去:“先写寒假作业,写完了就预习下学期的内容,反正主要课本都发下来了,我回村里去。”他也没瞒着景云松,“现在正好是采山野菜的时候,我弄点回来。” 景云松自然是不肯:“我跟一起去!我比力气大,能多背点,再拿回镇上来卖,去年的蘑菇就都是自己干的,今天说什么也得带上我。”他挥了挥暑假作业本,“放心吧,这么薄薄的两本,我最多三天就都做出来了,不会耽误功课的。” 柯暮霭料到是这个结果,也没跟他争辩,给许乐阳留了个条,然后一起背上书包回尾巴沟。 到了村西头的家里,发现院门没锁,进去之后,屋里竟然有陌生人。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坐盘腿坐在炕上玩游戏机,听见开门声头也不抬地说:“让买个雪糕怎么这么费劲啊,我都要热死了!” “是谁啊?”柯暮霭有些诧异地问,目光扫视房间,发现原来的很多摆设都不见了,换上了全新的水壶酒杯,墙角堆着行李箱和几束鲜花,桌子底下并排摆着许多名牌鞋子。 那人抬头看见他俩也很吃惊:“们又是谁?哎,们要干什么?” 景云松从外屋拿了火铲进来,擎在手里,护在柯暮霭身前:“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我们是这里的主人!是不是小偷?” “说谁是小偷呢?们这屋里有什么值得我偷的啊?”男人很不满地说,“这院子我们剧组租下了,具体跟谁租的我也不知道,们是户主家的吗?不知道这事?” “剧组?是拍戏的?” “是啊,半个月前就来了,在们村里租了十几家农户呢,俩不知道,应该很长时间的都没回来了吧?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们回去问问们爸妈,肯定过都知道的。” “是演员吗?”柯暮霭忽然想起郝剑箫,“们是哪个公司的?” “哟,还知道公司啊?”对方笑了,“星罗影视公司,听过吗?” 星罗!柯暮霭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看了看景云松,如果他真的就是星后来那个星罗总裁的话……他没有再问其他的,转身走出房间。 景云松担忧地看着他:“木木,怎么了?跟生病了似的,嘴唇都白了。” “我没事,我没事。”柯暮霭感觉自己心乱如麻,景云松这是要认祖归宗回到景家了吗?他深吸了一口气,问景云松,“一直说要跟我相依为命,都算数吗?” “当然算数啊,我说过的话都算数。” “那如果妈跟我爸分了,要带走,怎么办?” “我……不能吧?我妈现在不是过的挺好吗?” 柯暮霭不说话了,低头继续走路。 景云松想了想,最终下定决心:“木木,别难过,我不走,我妈走我也不走!” “不跟妈走,恐怕是不成的,妈绝不会同意的。” “她不同意我也不走!”景云松抓过柯暮霭的手,“就算是死,我也要跟死在一起!” 柯暮霭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现在终于想通白玉环为什么不管怎么改嫁,换了那么多男人,始终把景云松带在身边了,说什么母子情深之类的都是扯的,因为她平时并不关心景云松,甚至连在学校考多少分都从来不闻不问,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母亲应有的样子。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白玉环知道景云松的亲生父亲很有钱,将来万一有一天,景云松的父亲找来,她还能得到一大笔钱,甚至情况再好些,还能继续跟对方藕断丝连做情妇。 柯暮霭可以肯定她打得是这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她对景家知道多少。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白玉环要带景云松走,柯暮霭还有理由去想办法把他留下的话,要是景云松的父亲来接人,他就没辙了,一方面景云松认祖归宗,大富大贵,自己不能拦着,二来凭借景家的势力,自己就算想拦也拦不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白扯。 他心事重重地来到小卖铺,问了柯永利租房的事,原来在半个月前有剧组进村,要在山里拍外景,在村里租了十几户人家,每个月租金三百,因为给的钱的多,有好几户都搬出去住到亲戚家里,把院子腾出来给剧组的人用。 柯永利告诉柯暮霭和景云松:“村西那院子让我租出去了,们俩没事别回去给人家添乱,要是把这事给我搅合黄了,我就把他们俩剁吧了,当猪肉卖赔我的租金,听着没?” 柯暮霭点点头,又去外屋帮白玉环择菜:“妈,这次来的剧组是星罗公司的啊?” “啊,好像是吧,不知道什么公司,我就听说他们是要在山里拍一部鬼片,村里人闲了都跑去看热闹,前天我还看见他们穿道袍了呢。” “他们拍戏的时候还让人围观啊?” “那哪能啊,就是远远地看着。” 柯暮霭讨好地说:“妈,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不去拍戏啊,上电视,做明星,多好。” 白玉环笑了:“就我这样的还能上电视啊?” “那怎么不能?看《渴望》里面刘慧芳他妈,长得那么难看还能上电视呢,更何况妈长得这么漂亮,比刘慧芳还漂亮,怎么就不能上电视了?” “净瞎说。” “我就是净瞎说实话。”柯暮霭一本正经,“妈现在离远了看吧,顶多就二十七八的样子,而且保养的好,手上脸上,离近了看,那就二十刚出头,跟个大学生似的,现在村里村外,甚至连镇里都算上,谁不说我爸找个了漂亮媳妇,就是咱们狗尾巴村的村花。” “村花是什么?” “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叫班花,学校里最漂亮的叫校花,是村花就是咱村里最漂亮的呗。” 白玉环被他逗得直笑:“这孩子可真会说话。” 柯暮霭忽然凑近了问:“妈,在他们剧组里有认识的人吗?或者星罗公司里?要是有认识的,咱们托托关系,说不定真能当上明星呢。”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64章 拍戏 白玉环颇为遗憾地笑:“咱们这样的穷老百姓,上哪能认得人家。” 柯暮霭看她这意思,确实不似作伪,心里揣踱着,白玉环应该不知道景云松的父亲是星罗的人,或许连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很有钱,要不然估计以她的性情,早就带着景云松找上门去了,这么想着,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转过天来,景云松又提上山的事,柯暮霭有些犹豫,依照景云松父亲的势力,不管他是想要查到景云松的下落,还是要把他带回景家,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是无用功。 按理说,对方毕竟是景云松的亲生父亲,如果他把人带走,会给景云松提供更好的物质基础和学习条件,对景云松来说只有好处。 但是他还是舍不得跟景云松分开,尤其是这么早分开,至少再相依为命几年吧,柯暮霭在心里跟自己说。所以他就不想上山,不想让景云松跟星罗的人接触。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是打算吃完早饭就带着景云松回镇上,哪只白玉环那里菜刚下锅,外面就传来大队部的喇叭筒广播:“西山剧组需要群众演员,西山剧组需要群众演员,要十五岁以下的男孩,要十五岁以下的男孩,家里有合适的请到西山报名,家里有合适的请到西山报名!” 连着广播三遍,柯永利停完眼睛就亮了:“别吃了别吃了,赶紧跟我去西山报名!” “报什么名啊?”柯暮霭担忧地问。 “没听大队广播啊?西山要群众演员,十五岁以下的小子,他们群众演员一天给二十块钱呢,快点走,今天不把四十块钱挣回来,腿给们打折!” 他押着两个小孩来到西山,这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多带着孩子的家长,村里头适龄的男孩子几乎全到齐了,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大家不为那二十块钱,能上电视就是天大的殊荣了,哪怕只有一个侧脸或者背影,也可以吹上一辈子。 景云松长得朝气蓬勃,柯暮霭长得清秀可爱,第一遍就被导演助理相中了,领着过去换服装,他们拍的是仿香港的搞笑僵尸片,大家都带上假鞭子,换上小一号的清朝服装,扮小僵尸,两手向前平伸,一蹦一跳,跟着主角小僵尸后面来回地崩。 主角小僵尸是个国内比较有名的童星,叫肖旺,今天十二岁,长得白白净净,很是精致,只是脸上布满了骄傲,很是瞧不起他们这帮农村出来的配角僵尸。 虽然只是龙套角色,连个正脸都没有,但是有很多戏份,在大陵寝里面服侍站岗,肖旺出世时跟他一起对月咆哮,然后被男一号的道士追着跑,还要不停地被道士杀死,被桃木剑刺死,被掌心雷劈死,被火烧死,反正就是一招撂倒,然后在镜头外爬起来,继续到镜头里演,反正不露正脸,可以反复利用,表示这里有很多僵尸。 “松松,饿了吧?”趁着闲暇时,柯暮霭从兜里摸出一把榛子递给景云松。 其实剧组喊人的时间并不是太早,只是柯永利起来的太晚,导致早饭没吃上,这时候饿得肚子咕咕叫,再扮上僵尸蹦来跳去,景云松还好些,柯暮霭则头昏眼花起来,他先天不足,按照达人们的说法,他刚生下来跟个小猫崽子似得,小手指头细的像火柴杆,后来爹不疼娘不爱的,营养跟不上,身体虚弱,虽然这大半年的时间一直在补,但底子就那样,怎么补效果也不是很大。 景云松看着他脸色发白,赶紧扶他过去到树底下坐下:“木木,怎么了?”他把榛子接过来,一颗颗剥开,把榛子仁喂到柯暮霭的嘴里,“难受吗?要不然咱们不拍了?” 柯暮霭感觉自己脑袋发晕,眼前直冒金星,两个手的手指开始发麻,似乎要中暑了,他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吃了几颗榛子下肚,觉得好些:“帮我弄点水过来。” 景云松毕竟是小孩子,柯暮霭少说一句话,他没想到可以跟剧组要水,直接一溜小跑往家里去,打算从井里弄一碗水来给柯暮霭。 剧组的人看见一个穿着清朝服装的“小僵尸”脚下飞快王山坡下面跑,还以为他要带着服装跑路,赶紧嚷起来:“快逮住他,别让他把服装穿跑了。” 站在山坡下看热闹的家长们立刻帮忙把人截住,剧组的人过来斥责:“这小孩要往哪跑啊?还没拍完呢不说,还穿着戏服,这个可不能给穿回家里去。” 众目睽睽之下,柯永利感觉自己丢了大人,脸腾地红了,大步流星过来,对着景云松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砰地一声,景云松立扑:“不要逼脸的小王八犊子!谁让跑的?谁让跑的!”抬起脚一下一下往景云松身上踢去。 导演助手和他的小伙伴们全都惊呆了! 景云松顺地滚到一边,站起来:“木木要喝水,我去给他弄水去!” “喝个几把水!钱还没挣到手呢!”柯永利追过来打,景云松想要逃跑,却被人墙挡住。 导演助手赶紧把柯永利拦住:“别打别打,打孩子干什么呢。” 柯永利满脸讨好:“这小子不听话,就得揍一顿才能老实。”说完又狠狠地瞪了景云松一眼,“赶紧给我回去好好演戏,挣不到钱,晚上回家看我不打死!” “那木木要喝水怎么办?他早上没吃饭,这回站着都打晃了。”景云松不理柯永利,只跟剧组的人央求,“木木要喝水,就让我去给他弄点水吧。” “弄什么睡?还想喝水?让他给我挺着!”柯永利大骂,“俩再搅磨,让人家撵回去,看我不打死俩!” “行了行了,够了啊。”导演助理看出他是个混得,带着景云松回来,让人去车上拿出一箱矿泉水,告诉景云松,“有什么需要就来车里,呐,找他,不要自己乱跑。”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65章 卖野鸡 景云松灰头土脸地捧着矿泉水回来给柯暮霭,柯暮霭揉着他的后脑勺:“疼不疼?” “不疼。”景云松摇了摇头,“就是刚挨上时候有点迷糊,现在就没事了。” 柯暮霭叹了口气,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又掏出一把榛子,两个人并排坐在树下剥着吃。 如果他回到他亲爸那里,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总挨柯永利打吧,柯暮霭在心里默默地想,虽然景云松的父亲也挺渣的,任凭儿子流落在外,十来年不闻不问,但最起码不会像柯永利这样非打即骂,毕竟后来还让他当上了星罗公司的总裁。 一连拍了小半个月的戏,每天二十块钱,中午一顿盒饭,随着村民们的热情逐渐减退,不在每天站在坡下围观的时候,柯暮霭不在跟剧组跑龙套,他带着景云松往大山深处去采野菜。 这时候正是炎炎夏日,进山采榛子的时节,两人现在山阴河上游寻了个隐秘些的山洞,把采来的榛子都背到那里,放在太阳底下晒,晚上也不回家去,就住在山洞里,柯暮霭早已经把东西都准备齐全,包括风油精在内的各种野外生存物资,睡觉的时候,就现在地上铺麻袋,上面放鹿皮,再铺上小褥子,他们两个身材小,搂着躺在上面也能睡的开。 两人采的都很快,几天功夫就铺了好大一片,还有各种各样的蘑菇,山野菜,还有一些鸡肉兔肉,以及鱼肉晒成的干。 东西越积越多,景云松却在发愁:“这么多东西,咱们俩怎么弄出去啊?还得背着爸。” 柯暮霭也有些发愁,景云松在旁边,他不能用空间转移物品:“咱们先把这些藏起来,然后分批运下山,从南面那条路下山,绕点远,可以直接通到碾盘沟的,等挪到镇上就安全了。” 在大山里求生存的能力,景云松远远不如柯暮霭,胳膊上都是树枝画出来的红线和蚊虫叮咬出来的肿包,又痛又痒,裤腿也被葛藤刮破,而且他眼力也不如柯暮霭,明明小心再小心地检查过,并没有蘑菇了,等柯暮霭从后面赶上来,伸手就能摸出一堆来,这让他懊恼不已:“我就是太笨了,睁眼瞎一样。” 柯暮霭不满地说他:“学习那么好,我拍马都赶不上,力气又比我大,还会天马流星拳和小李飞刀,我不过是找蘑菇的能力比强一点,还不满足,难道要什么都超过我才好吗?” 景云松赶紧说:“没有,我就是看太辛苦,长得这么瘦这么小,每天做饭就够累的了,我就想着让轻省些,不知道木木,我就恨不能把什么事都做了,就坐在那里等现成的。” 两人说着,顺着山坡采蘑菇,迎面遇到一伙人过来,带头的是导演助理之一齐助理,有那个童星肖旺,还有租柯家院子的那个小青年,他名叫张浩,是剧中的男三号,以及他们两个人的助理,五个人都穿的十分齐整,背着两大包东西,正走的百无聊赖,看到二人过来,齐助理摆手:“那俩小孩,们知道山阴河在哪吗?” “们找山阴河干什么啊?” “听说着山里有一条山阴河,我们要去河边野炊,们知道在哪吗?” 柯暮霭用手往东北方向一指:“在那个方向,们一直走,就能到了。” “还有多远啊?”肖旺疲惫不堪地喊问。 “不远了,只要翻过这道山岭就能看见了,下坡就是了。” 五个人长长吐出一口气,肖旺更是欢呼着带头往岭上跑去,只是他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对于柯暮霭来说,“路程不远”的程度,跟他们心中的概念根本就是天壤之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上山岭,远远地看到一条长河,仿佛玉带一样在山北蜿蜒而过,然而看山跑死马,等他们赶到河边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柯暮霭这会也跟景云松回到洞穴,开始准备晚饭。 “说,他们这会能找到山阴河了吗?”景云松有些替肖旺他们担心。 “能不能找到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放心吧,他们有四个大人呢,就算是肖旺也比咱们两个大,用不着咱们操心。”柯暮霭把肉放在铁丝架子上面烤,抓出孜然,辣椒面,均匀地撒在上面。 吃饱喝足,太阳已经偏西,天边只剩下一片通红的火烧云。 柯暮霭提起两只今天新打的野鸡,又带了一些肉干、山菜和应用的工具,放在面口袋里。 “这是要干什么去?” “拿去给那几个人看看,能不能卖给他们换些钱,可比外面卖的贵些。” “他们要是没找到山阴河呢?” “那就当消化食了,回来正好睡觉!” 两人沿着河岸往下游走,过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一堆篝火,旁边隐约可见三顶帐篷。 走进了再看,五个人全都灰头土脸,篝火并不是很明亮,不停地涌出浓烟,齐助理咳嗽着用一根长长的树枝拨弄,肖旺赤着脚坐在一顶帐篷门口,他的助理正用指甲刀给他挑脚上的水泡,他不停地嚷:“疼死了!今天就不应该跟们出来,我地老天爷啊,出门没看黄历。” 张浩跪在餐布上,从登山包里往外拿东西:“是吵着非要来的,我们原本也没想带。” “谁知道真实的野炊是这样的啊?我在书上看到的,在山里面野炊,大家一起吃着烤肉,喝着红酒,在河里游泳,晚上一起看月亮和星星,说着悄悄话,那情景多美啊?可实际上呢?走了一条的路,累个半死,脚上磨出好几个水泡,野味抓不到,别说野鸡野兔,连根鸡毛也没见着,河里的鱼也钓不着,们又不让我下去游泳,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呢,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反正是先被蚊子叮了两个包,唉!” 柯暮霭就在这时候走过去,举起手上的东西:“们要买野鸡吗?”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66章 大森林的主人 看见柯暮霭和景云松从黑暗里走出来,五个人都惊呆了,愣了一愣,肖旺才最先喊出来:“不是翻上一道山岭,然后很快就能到的吗?我们走了小半天呢,都要天黑了才到。” 柯暮霭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的确很近啊,我们从那边过来,最多两个小时就到了,们怎么走了半天?而且也确实只翻过一道山岭,然后就能看到这条山阴河,们当时在岭上没看到河吗?而且们不是直接顺着山坡下来的吗?” 肖旺无语,不过还是气鼓鼓的,齐助理示意他不要说话,转过身跟柯暮霭说:“小孩,们的野鸡怎么卖的?” 柯暮霭提着鸡走过来:“一百二十块钱一对,不单卖,这是野生的山鸡,们在外面吃不到的,城里的酒店都是家养的,尤其是像我这样公母成对的。” “一百二啊。”除了肖旺,其他四个都围了过来,那个苏夜说,“能讲价不?这天气这么热,不卖我们,放一宿明天也臭了。” 柯暮霭摇头:“们不买,我就用坐车腌肉,以后吃的时候用火烤用油炸,都好吃。” “八十块钱吧,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吧?八十块钱够交一年的书本费了,也不少了,爸这几天我们也都看到了,以们家的条件,放这八十块钱不挣,自己吃鸡肉不是太奢侈了吗?把鸡卖给我们,拿着八十块钱去买猪肉,能买十来斤呢,不比吃鸡肉更合算吗?” 柯暮霭抬头打量苏夜,他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留着平头,长得细长的时风眼,看上去狡猾大大的,又有一双薄片嘴唇,难怪这么能说,只是单比口才,他还没有输过别人。 “刚才说的,都是从我这边说的,从们那边说……”他用手一划拉,“们五个走了一天,又累又饿,连火都生不好,估计也抓不到野鸡野兔,河鱼……们连青蛙也捉不到,只能吃们带来的香肠罐头,这些东西们在城里吃不到吗?跑到这里活受罪。们在城里随便哪家饭店吃一对野鸡,都是家养的,二百块钱也下不来,而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一顿热菜热汤对们来说,恐怕远远要超过这个价吧?我要一百二已经是很厚道了,还砍到八十,看我们小孩子不明白事,就想占我们的便宜。”说完用一种很鄙视的目光看向苏夜,一边拉着景云松转身就走。 “哎别走啊,价钱咱们好商量……” “还商量个屁啊!”肖旺在后面嚷,“不就是一百二十块吗,赶紧给他,我都要饿死了!” 齐助理从兜里掏钱,苏夜拦住他,自己拿出二百块钱来,递过来:“能找开吗?” “能的,就算拿出一千万的冥币我也能找的开。”柯暮霭从面口袋里拿出一个布包,从布包里往外拿钱,都是五分的纸币,折叠起来一个插一个,最后形成一个圆圈,每个圆圈是一块钱,他不停地往外掏,一共掏出二十个来,加上一大堆一毛钱的硬币,再摸出五张大团结,全部在草地上排开,左一堆右一堆,“呐,正好八十块钱,们数数。” 苏夜看着这么一堆钱傻眼了:“有整的吗?”问完得了个白眼,他摸了摸鼻子,“算了,爱多少就多少吧,反正也不值什么。”说完就让助手小满把钱收起来。 把一百二十块钱收回兜里,柯暮霭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和景云松在岸上脱了衣服,跳进河里游泳:“咱俩比看谁游得快!”说完一个猛子潜入水中,顺水游出数十米之外才浮出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景云松水性不如他,正双手像车轮一样划过来。 岸上五人对着两只野鸡大眼瞪小眼,肖旺冲着其他四个嚷:“看什么呢,快点烤起来啊!” 苏夜双手一摊:“不会弄……”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示没干过。 齐助理年纪稍大些,拿着把水果刀对着野鸡的肚子上下比划一番,最终无奈放弃。 苏夜走到河岸,冲河里戏水的少年喊:“俩有没有售后服务啊,帮忙把鸡收拾了。” 柯暮霭在水面上踩水:“一只鸡十块钱,我给收拾。” “掉钱眼里了啊!就帮忙收拾一下也要钱啊?” 柯暮霭笑嘻嘻地说:“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咱俩有人情吗?俺可是个本分人。” 肖旺说:“赶紧给他钱,让他收拾了,磨磨唧唧地,待会天都亮了。” 他让助理拿出二十块钱,柯暮霭和景云松上岸,收了钱,各拿出一把小刀,把鸡拎到河边,麻利地开膛破肚,肖旺他们带来一口不锈钢的锅,柯暮霭把篝火拢旺,烧了满满一大锅开水,给鸡退毛,最后只剩下干干净的白条鸡扔过来。 这回可以吃了吧?然而并不能,五个人继续面对两只野鸡的*大眼瞪小眼,齐助理拿出折叠仿军刀,切了几下都被骨头挡住,最后发狠连砍几刀,又撕又拧,总算扯下一条大腿,但是鸡皮却整块撕掉,留在记得身体上,只剩下光溜溜的一根鸡腿,看得其他几人哈哈大笑。 “小孩,再给们十块钱,帮我们把鸡烤熟怎么样?” “不行,三十块钱,我把两只鸡肉烤熟让们吃到嘴。这不多了,们城里人去一趟酒店,给服务员的消费都得百号打底,我就要三十块钱服务费,们要是舍不得就算了,我教给们一个法子,把整只鸡扔到锅里面煮,熟了勉强也能吃,就是腥气点,吃起来有一种恶心人的腻……” “别说了!给钱!”肖旺让助理给钱。 拿了钱,柯暮霭立刻开始动手,让景云松去拾柴,要容易燃烧的干树枝,自己开始动手拆鸡架,他顺着骨头缝下刀,三下两下,就把鸡给拆解成小块,从背来的面口袋里拿出一把竹签,挨个穿上,等景云松把柴捡来,把篝火弄得稳定燃烧,拿过肖旺他们带过来的不锈钢烤炉,将肉串放在上面,他拿出自己带的调料:“我这个,有十三香,有孜然,有胡椒,还有紫苏,专门是我俩进山之后用来烤肉的,们在别处花多少钱都吃不到我这个风味的。” 苏夜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会这么多?还能捉到野鸡,我们带了气枪出来,却连野鸡的影子都没看到。”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自然知道怎么在这林子里活下去,我是这里的主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要是。”柯暮霭看着漆黑的夜空,眼睛里有火光跳跃,他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尽快攒够钱,等村里开放承包山地的时候把这里承包下来,决不让它像后世那样被砍成秃山!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67章 求陪宿 柯暮霭做饭的手艺确实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平,家常的煎炒烹炸也还罢了,他最擅长的是腌酱卤腊,又以烧烤、烙饼、熬粥为最拿手的三项绝技。那鸡肉烤的,外焦里嫩,金酥流油,配上他自己用十几种山草配成的调料,吃得五个人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一块接一块风卷残云般地抢食。 野鸡比家鸡小,内脏又都扔掉了,五个人分两只吃,根本连半饱都达不到。 肖旺吧嗒吧嗒嘴,意犹未尽地说:“这才叫鸡块啊,肯德基那些跟这个比简直是垃圾。”他吮吸着手指问柯暮霭,“还有没有啊?再弄两只来,我给二百块钱。” “没有了,不过们要是没吃饱的话,我可以给们去捉青蛙。” “青蛙?哪里有?我们也去抓!”肖旺来了兴致。 “对岸的草窠里。”柯暮霭用手向北一指。 望着黑乎乎的丛林,肖旺把刚刚燃起来的兴致全部熄灭了:“会不会有蛇啊?” “有啊,这林子里有好几种蛇呢,有野鸡脖子,有菜青蛇,有……” “别说啦!”肖旺浑身发毛,四处瞭望,说话都开始打颤,“真的有啊?” “是啊,上次我小弟来,还被咬了屁股,不过不用害怕,都是没有毒的,咬上一口也不打紧。怎么样,们要不要青蛙?我给们捉来,收拾完了,烤熟送到们嘴里,一只十块钱。” “太贵了吧,十块一只……”又是苏夜这小气鬼。 柯暮霭拉着景云松转身就走。 “别走!不贵,十块钱一只,哪里贵了,快回来,先给我来一百块钱的!”这是齐助理的声音,作为蒋导演身边最得力的六大助理之一,他是不差钱的,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氛围,十块钱一只考青蛙,他觉得一点都不贵,跟城里大酒店一百五十块钱一个西瓜相比,是顶便宜的。 他出一百块钱,肖旺出一百块,柯暮霭收了钱,和景云松下河游到对面捉青蛙。 夜晚的时候,青蛙是最好捉的,柯暮霭很容易就找到了青蛙聚集的水坑,用一个小布口袋捞了二十只回来,上岸之后,用刀砍掉脑袋,掏出内脏,用竹签撑开了放在炉子上烤,柯暮霭来这里就是为赚钱来的,早都做足了准备,除了调料之外,还带了一小瓶白酒和米醋,给青蛙去腥,撒上不同于之前烤鸡的另外一种调料,很快香气就出来了。 二十只青蛙下肚,仍然未饱,苏夜看着景云松背来的面口袋:“那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给我们见识见识,要是好吃的,我们再买。” 柯暮霭拿出一个竹筒,打开塞子:“这里面是肉干,我自己做的,先免费给们每人一块尝尝。”里面的肉都是拇指大小,虽说是肉干,但还带着湿乎乎的汁水,柯暮霭用竹签扎了,递给他们每人一块品尝。 “这是什么肉?”肖旺问,“这个味道很奇怪,啧啧,太好吃了,再给我一块。” “吃的是牛肉,十块钱三块肉,一手交钱一手交肉。” “这孩子,真是掉进钱眼了!”齐助理拿出五十块钱,“先来五十块钱的。” “我这个是什么肉?”苏夜晃动手上的竹签。 “那个是鹿肉。” “还有鹿肉?那我刚吃的呢?”齐助理问。 “是兔子肉。” 肖旺又来了兴趣:“这里一共有多少种肉啊?每样给我来一块尝尝。” “一共有五种肉,牛肉,羊肉,鹿肉,兔肉,猪肉,混着吃味道更好,牛兔同吃是一种口感,猪鹿混吃又是一种滋味,共有二十五种变化,正合五五梅花之数,而且这肉条形状跟笛子一样,所以我这个名字就叫做‘玉笛谁家听落梅’,‘谁家’二字有考教的意思,们都没有猜出来,都是不及格。” 柯暮霭这番话,让五个人全都惊呆了,肖旺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肉:“明明只是农村的卤肉,被这么一说,还吃出诗意来了。” 苏夜的助理小满听着沉思:“这话我听着咋这么耳熟呢?” 齐助理接口:“是射雕英雄传里,黄蓉给洪七公做的那道菜,这小孩真有意思,今晚这顿饭算是没有白吃,这几百块钱花的太值了!” 肖旺问柯暮霭:“会做叫花鸡吗?就是把篝火挪开,把鸡埋进去,再在上面生火。” 柯暮霭呵呵地笑:“那是书上骗人的,火往上烧,下面的热量根本就不足以把鸡烤熟。” 这五个人开了红酒,又买了三百块钱的肉干,总算吃饱喝得,柯暮霭和景云松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打道回府,肖旺叫住他们:“们别走啊,那什么,在这里陪我一宿要多少钱?” 柯暮霭一愣:“我们只卖吃的,不陪人过夜。” 景云松在旁边接了一句:“我们又不是三陪的。”拉起柯暮霭转身就走。 “哎等会,们别走。”肖旺着急地喊,拿出钱包来,抽出两张百元大钞,“也没让们怎么着,就是吧,我一个不敢睡,方才说这里还有蛇,们就在这里给我做个伴。” “让的助理给作伴啊。” 肖旺无奈地往左边的帐篷里一指,他的助理正被齐助理抱着滚在一起,只露出四只脚。 再看另一边的帐篷,苏夜和他自己的助理小满也进了帐篷,门上的拉链已经锁上,借着手电的光,可以看见两人的影子,正拥抱纠缠在一起,疯狂热吻。 景云松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他们不都是男的吗?难不成是女扮男装的?” 齐助理喘息着大笑回话:“小朋友电视剧看多了吧,哪有女扮男装唔……男的才好……” 肖旺哀求:“们就给我做个伴吧,要不然这一宿我也不敢睡觉啊。”他把钱递过来,“给俩每人一百块钱还不行吗?那我再加一百,三百块钱总够了吧?我的零食给们随便吃,还有我的游戏,们随便玩,拜托啦,求求们啦。”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68章 那一夜 肖旺邀请柯暮霭和景云松进自己的帐篷,他这个帐篷挺豪华,脚下是厚厚的气垫,上面又铺了一层毛毯,比在床上还软和,三个男孩把白天沾满汗水和尘土的外套脱掉放在两门的夹层里,都只穿一条内裤钻进帐篷里面。 肖旺带了好些零食过来,铺得到处都是,他身上披着毯子,偎在零食堆里,讨好地把东西往两人手里塞:“们吃啊,们吃啊,别客气。” 绝大多数都是景云松没见过的,太阳落山时候吃的饭,又是拾柴又是捉青蛙,忙活了一大气,这会也有些了,他跟肖旺说:“是让我们吃的啊,我们可不给钱。” 肖旺生怕他俩拍拍屁股走人,把自己扔在这里:“吃吧吃吧,不要钱,们要是有能耐,把这些都吃光也没关系。” 景云松这才挑了一条巧克力,撕开包装,很殷勤地送到柯暮霭面前:“木木吃。” 柯暮霭咬了一口:“也吃吧。” 景云松这才把缺了一块的巧克力拿回来,送到自己嘴里,很惬意地舔了两下。 肖旺不满:“他自己不会吃啊,我这里还有好几块呢,干嘛这么狗腿?” 景云松咬下一块巧克力,享受着它在口腔里逐渐融化的感觉,含糊地说:“懂什么,他是我男神!”他跪立起来,双臂张开做拥抱状,“我心目当中最伟大的太阳男神阿波罗!” 肖旺虽然没听过“男神”这个词,但是看他这样子,也猜出其中的意思,他打量了默默吸果冻的柯暮霭:“就他?” 景云松不乐意了:“他怎么了?瞧不起他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们我们走就是了!” “哎别别别别走。”肖旺看他去拉柯暮霭,赶紧阻拦,“我不是没说啥吗?我就是不明白,跟虚心请教呢不是么?那说说,他有什么能耐,能让心服口服喊他男神?” 景云松腮帮子里含着一大块巧克力,歪着头想了想:“木木做的饭最好吃了,天天给我做好吃的,他还会做针线活,能给我缝补衣服,他心还好,尤其对我,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然后嘛……他长得好看,特别可爱……”他觉得柯暮霭无一不好,但要具体说出来,一时之间又有些抓不着重点,便绞尽脑汁地想起一样说一样,努力向对方证明,柯暮霭确实是好人。 肖旺听着听着,看他俩的眼神就变了,忽然问:“俩晚上睡觉是不是在一个被窝啊?” “是啊。”新搬到镇上,为了省钱,只置办了两套被褥,许乐阳一套,他和柯暮霭一套,这段时间晚上确实是睡在一起,不过原来在村里时候是分着住的。 肖旺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那们俩平时是不是也互相亲吻啊?” “是啊。”他俩平时确实经常亲对方,尤其是哪一方受了委屈,另一方都要亲十字架来安慰,刚放假的时候,柯暮霭不肯跟他用功补课,闹起来的那次,最后就是他给柯暮霭亲了十字架赔不是才算了结。 然而这些听在肖旺耳朵里就成了另外一层意思:“俩是同性!” 景云松瞪大了眼睛:“什么是同性?” “就是男人喜欢男人呗。”肖旺用手向外指了指,“那两对都是同性,我那个小秋助理被齐助理看上了,就想攀高枝,苏夜和他的助理一直在搞,哼,他们四个趁着拍完戏,约好了出来野炊夜战,本来是要把我放在村里的,我吵着要跟来,原来想着在森林里过夜挺好的,没想到吃没得吃,喝没得喝,还有那么多的蚊子,听们说竟然还有蛇……” 他唠唠叨叨说个不停,景云松心里震撼无比,他看了看柯暮霭,又看了看自己,再向另外两个帐篷的方向望了望,怔怔地,傻了一般。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听见“同性”这个词,听肖旺的口气,不像是好的意思,又有男人喜欢男人的话,心里头翻了两个来回,问肖旺:“同性就是好兄弟的意思吗?” “不是啊,要是兄弟的话,能跟兄弟睡一个被窝还亲嘴吗?” “怎么不能?我和木木就是好兄弟,也睡一个被窝,他也亲过我,我也亲过他。” “好兄弟是好兄弟,还是兄弟,同性是两口子,就像爸妈那样,只不过是两个男的,一起过日子,赶明儿长大了,挣钱能交给他保管吗?” “当然能啊,我挣了钱,就给木木替我收着。” “那……将来也不结婚了吗?就跟他过一辈子?不行吧?将来要结婚,他也要结婚,俩就不是同性,否则的话,俩都不结婚,都在一起,那就是同性了。” “我可以不结婚啊,我就跟木木过一辈子,怎么了?”在景云松的心里,女生是很吵很烦,动不动就爱哭,还总蛮不讲理……的生物,远没有他的木木可爱,还能挣钱能养家,他一把搂过柯暮霭,在他脸蛋上印了个香甜的巧克力戳,“我就是同性怎么了?我就是要跟木木过一辈子,我俩早就说过要在一起相依为命了。” 肖旺有些无语了,事实上,他今年也只有十二岁,对于同性也没什么更深层次的理解,最后只能说:“可想好了,同性是受大家鄙视唾弃的,要是让别人知道俩是同性,都会往们脸上吐口水。” “他们不嫌嘴干就让他们吐去!”景云松很不在乎地说,“吐地上我管不着,要是有一个唾沫星子溅到我们身上,我就把他牙打掉!” 肖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终止了这个话题。 不过这番话到底给景云松心里造成了一些触动,在他看来,同性等于好兄弟,或者是特别特别好的好兄弟,他有些好奇,其他的好兄弟是怎么做的,趁着撒尿的功夫,偷偷跑到其他两个帐篷旁边听声音。 景云松好奇地向往里面看看,帐篷密闭性却非常好,连蚊子都飞不进去,他自然也看不到,而且里面漆黑一片,即使扒开也看不到什么,只听得一阵像哭非哭,如泣如诉的叫声。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69章 要学费 第二天早上起来,柯暮霭又为五个人提供了一顿天价早餐,不过柯暮霭并不承认是天价,虽然一条烤鱼就要五十块钱,但按照他的话说,这是城里一般饭店的标准,只算平常,按照他的话来说:“们在城里,就算花上同样的价钱,也买不到这样野生的鸡鱼,更何况这是大山里的纯野味,比农村家养的笨鸡还要好。” 昨天晚上,柯暮霭和景云松陪着肖旺聊了小半夜的天,肖旺对他俩每天上山下河,顿顿吃河鲜野味,无忧无虑的逍遥生活十分羡慕,把剩下的一大包零食都留给他们了,还在便签上给他俩留下了自己的地址:“以后有机会们到省城去记得找我,如果我没有外出拍戏的话就会在家,我请松松吃巧克力,请木木吃果冻。” 剧组在这里的外景已经全部拍完,接下来还要去南方取景,在村民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之中,离开了狗尾巴村。 柯暮霭和景云松忙活了一暑假,弄到了好多山货,他俩实在弄不回去,向许乐阳求助,三个人搬了将近一个星期,才全部运回镇山。 眼看着要开学了,柯暮霭和景云松回来向柯永利要学费,柯永利在剧组来的时候,租房挣了三百,再加上两个小孩子跑龙套的钱,到也够交学费的了,只是他也花了不少,剩下的勉强够数,如果交完续费,就只剩下几十块钱了,他喝了点酒,又开始骂骂咧咧:“两个都他妈是讨债鬼!麻痹的老子就是上辈子欠下们的!” 柯暮霭和景云松都不吭声,满头吃饭。 柯永利越看越来气,大手重重拍在捉上:“吃吃吃,一对攮食包!”他用手一指景云松,“别念了,这么大了,也该帮家里干点活了。” 景云松一听就傻眼了,张口就要反驳,被柯暮霭在桌底下扯了一把。 白玉环听说不让景云松上学,有点着急,儿子到底能不能上学,说实在她并不关心,景云松在学校的生活,考试成绩一类,她从来不闻不问,但正想柯暮霭猜测的那样,她知道景云松的父亲是大家族出来的贵公子,她这些年一直在找对方,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再见到他,告诉他,自己给他生了个儿子,自己即便不能就此嫁入豪门,至少可以得到一大笔钱。 所以,她不能把景云松养成农村野小子,她觉得,将来能够得到的钱数额,跟对方对景云松的好感度成正比,所以从小就教景云松站有站样,坐有坐样,不可以东倒西歪,当众挖鼻孔……嘴里含着饭的时候不许说话,她用自己所知道的礼仪尽可能多地规范景云松。 对于这样的期盼,学习自然成了必不可少的,如果将来再见到景云松的父亲,告诉他,的儿子是个连小学都没念完的文盲,对方一怒之下,或许就不认这个儿子了,就算认回去,恐怕也不会给她多少钱了。 基于这个心理,听柯永利说不让景云松上学,她是最着急的:“松松学习可好了,不念就太可惜了。”她给柯永利夹了一片肥猪肉,“论理,我这当后妈的不该说,但如果要是两个孩子只能一个念书的话,还是让松松去吧,他将来肯定能有出息,木木学习不好,继续念下去,将来也考不上大学,连高中都费劲,早点下来,干活补贴家用,咱们三口人齐心协力把松松供出来,等他有了出息,孝敬爸爸妈妈,再帮着弟弟,也算是咱们一家人的出路。” 柯永利吧唧吧唧嚼着肥肉,满嘴流油:“懂的个屁!木木户口在咱家,要是让他辍学,村支书立刻就找上门来,磨磨唧唧的,一屁|眼|子事!松松户口跟在一起,不在咱们村里,他不念就不念了,没人来说三道四!而且他是借读的,还得单独多花一笔议价钱。”白玉环还要说话,柯永利把酒杯往桌上一顿,“就这么办了,个死老娘们别再逼逼逼逼,听的闹心,再跟我俩废话我削啊。” 柯暮霭心里暗笑白玉环,跟柯永利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摸准他的脾气,她不说景云松能考上大学还好点,说他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那得花多少钱啊?景云松今年才十一岁,等到大学毕业还得十多年,柯永利为亲儿子都没这个耐心,他能为景云松再奋斗十年?趁早让白玉环断了这个念想是正经,所以赶紧一锤定音。 他拦住要说话的景云松,也给柯永利夹了一片肉,笑嘻嘻地说:“爸,其实只要拿松松那份就行了,我的学费我小舅说他给我拿。” “砰!”柯永利把筷子狠狠排在桌子上,“操|他个血妈|的!那个小王八犊子那么好心,他怎么不把们两个小王八蛋的钱都出了!” “我是他亲外甥,他给我拿钱上学天经地义,松松跟他毕竟隔着一层嘛。” 他说着给白玉环使了个眼色,白玉环见事情有转机,连忙在旁边倒酒夹菜:“有人给拿钱是好事,还生什么气呢。” 柯永利不满地说:“我听说,他在县里的雪糕厂当保安,因为偷厂子里的东西,让人家给撵回来了,现在正在镇上租了个房子,弄个破车挨个村里卖雪糕?” “是啊,自从不送我俩上学之后,我们就一直住在哪里呢,吃他的,喝他的,我小舅说了,以后我的学费都由他来出。” “他哪来的钱?卖雪糕那么挣钱么?麻痹的,我正要去寻他的晦气呢。” “不是啊,卖雪糕也就挣个零花钱。”他忽然往前欠了欠身,“不知道啊,我大姨二姨正联手跟我大舅一家打官司呢。说是要分我姥爷留下的两处房产,靠山老院,加上十字路口那套院子,加起来有三四十万呢,等他们打出接过来,我小舅也能分一份,足够供我上学了。” “卧槽他妈个大雪碧!”柯永利一听许乐阳要发财,气得直接把桌子给掀了,“那个小|逼|养的上辈子是什么托上的?”去年许乐惠死的时候得的十万块钱,借给柯永胜八万,剩下两万刚过完年就花的差不多了,转过年来从柯永胜那里拿到几千块钱利息,这半年功夫也花的光光的,如果不是剧组进村,挣了几百,这会连一个人的学费也拿不出,这几天正要生事讹钱,听说许乐阳得了好,顿时怒火攻心,打定主意要去许乐阳身上刮些钱来!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70章 祸水东引 看着满地狼藉,白玉环娘两个都有些不知所措,柯暮霭却是气定神闲:“爸,要依我说,去找我小舅要钱,不如去找我大舅要钱。” “我找人家要什么钱?” “爸啊,不知道,根据国家法律来讲,现在是男女都一样,对于老人的遗产,儿子和女儿都有同等的继承权,也就是说,我姥爷留下来的两处房产,也有我妈的一份。” “妈都死了一年多了,说这有个屁用!” “我妈虽然不在了,但是我们两个还在啊,是我妈死后的第一继承人,也就是说,这份遗产咱们爷俩有权利去领。” “不可能吧?妈都没了,咱们跟老许家的联系就算彻底断了,怎么还能要遗产?” “这就不懂了吧?我前阵子都在我小舅那琢磨这事呢,按照过去的老论儿来讲,房产是老许家的,没咱们柯家人什么事,但国家可不跟讲这个,里孙子和外孙子在法定上的地位是同等的,也就是说,对于我姥爷的遗产继承,我和许聪是一样的,想想,要是我大舅没了,那遗产我大舅妈和许聪就不要了吗?对吧?” 柯永利挠了挠头:“这个……听着有点不像话啊。” “有什么不像话的?我告诉,那两套房产,包括门市面馆在内,我姥爷和我姥一人一半,我姥爷没了,他那半五个儿女平分,咱们就能要来我妈那份,我一直在想,怎么把我小舅那份也弄来,这样咱们爷俩就有两份了,两套房产加起来最少值三十万,我姥爷那一半就是十五万,如果咱们能弄来我妈和我小舅的两份,那可就是六万块钱啊!” 柯永利眼睛瞬间闪亮起来,里面涌动着贪婪的光:“真能弄到这么多?那姥那一半为什么不分?如果也分了,咱们家就能平白得到十二万啊。” “我姥那份……因为我姥还活着,所以不能分,她说给谁就给谁,现在是我大爷养活她,他应该就给我大舅喽,不过我说啊,遗产继承和赡养老人,儿女是平等的,也就是说,这钱不能都落在我大爷一个人的手里,如果还想再要那六万的话,就去争取赡养我姥,五家换班养活,如果想要把十五万全拿来,就想办法咱们单独养活……” 柯暮霭给柯永利划了个大饼,上限是二十一万!在这年头的农村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就算他不愿意养活老太太,也弄不到许乐阳的那一份,只要挣一挣也能弄来许乐惠的三万,已经穷不起了的柯永利哪能不动心?听他说完之后,眼睛里都要往外喷火了,恨不能立刻就去碾盘沟跟许乐天夫妇,以及许乐贤姊妹捉对厮杀,大战八百回合! 从家里出来,柯暮霭跟景云松拿着到手的学费往镇上来,景云松从书包里拿出两袋当初肖旺给的健力虾条,边走边吃:“木木,跟爸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跟电视里的坏人一样,对,就像那个杨康一模一样。” 柯暮霭白了他一眼:“不这样怎么能说服我爸?他手里没钱就要生事,咱们和小舅好容易在镇上安顿下来,他要是再来闹,咱们可没好日子过了。”他叹了口气,“咱们就是太小了,很多事不能自主,要不然……” “要不然还能怎么着?不知道,我每次看到爸,都有一种把耗子药下到他酒壶里的冲动,只是不敢,而且他也还没把咱们逼到那个份上。”景云松看了看柯暮霭,小心翼翼地问,“木木,知道我刚才看说那番要谋夺小舅那份遗产的表情是什么心情吗?我就觉得,是杨康,我就是傻郭靖。” 柯暮霭不乐意了:“怎么着?我还能害啊?” “那倒不是,我知道木木肯定不会害我,永远都不会害我,我就是心疼自己,这么笨,不能像那样,眼珠一转一条道道,好几次我都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绝路上了,结果三言两语就给化解了,比杨康还聪明,我却比郭靖还要傻。” “郭靖再傻,那也是傻人有傻福,学了降龙十八掌,还练了九阴真经,杨康再精怪,最后还不是中毒死了,而且死的很难看,我才不要做杨康。” “对哦,杨康死了,那就是黄蓉,比黄蓉还聪明,我比郭靖还傻。”景云松忽然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伸手揽过柯暮霭的肩膀,“来,叫声靖哥哥来听。” “靠!美得,我是男的,又不是女的,还靖哥哥,肉麻不肉麻啊!” “我就要叫,要不然我就咯吱,快叫!叫靖哥哥,我要听!”他真的过来咯吱柯暮霭。 柯暮霭没有他力气大,连连败退,想要逃走,又被他攥住手腕,痒痒的都要喘不过气:“好吧好吧,靖哥哥,我错了,饶了我吧……” “哈哈哈哈。”景云松高兴得仰天长笑,直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好蓉儿,不,木儿,上来,我背着走。” “噗!才是木耳呢,是蘑菇!好好走路,别闹。” 景云松不由分说,两手向后兜住他的大腿,把他背起来,一溜小跑向前猛冲:“靖哥哥带飞咯!” 景云松跟他妈到老柯家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又要学习又要练拳,后来又增添了小李飞刀,柯暮霭怕他累坏了身体,变着法地给他补,男孩子发育晚,个头没怎么长,但身上的肌肉开始逐渐显出棱角,比刚来时壮实多了,柯暮霭先天体弱,底子薄,虽然也跟着补,但还是轻飘飘的没多少分量,被他背着一口气跑出二里路才放下来。 景云松双手拄膝:“木木,怎么样?哥哥背着跑得,带劲吧?” “带劲个屁!”柯暮霭靠着路边的树坐在地上,两手揉胸口,“像个脱缰的野驴似得,都要把我颠死了!越让停跑的越快,再跑一会,我就把心肝脾肺都吐在后脖梗里。” 景云松嘿嘿地笑:“怕这个啊?那再叫一声靖哥哥,不,叫景哥哥,要不然我还背着颠,这会不跑路,就在原地跳高,把刚才吃的虾条都颠出来!” 柯暮霭把眼睛一立:“反了了!不服天朝管,这是要起义啊,我得给点颜色瞧瞧!” 两人在太阳旁落的余晖之中,追逐着越跑越远……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71章 仇人见面 暑假过去,柯暮霭和景云松迎来了崭新的四年级。 从柯永利那里只拿到一个人的学费,不过许乐阳已经给他俩的学费都准备好了,而柯暮霭暑假里也挣了六七百块钱,交学费是绰绰有余。 不过又有一宗烦心事,就是尾巴沟王会计的儿子王爱国,原来在碾盘沟念小学,暑假时候王会计也在进山剧组的手里挣了不少钱,给他买了辆永久自行车,给他转学到中心校,进了四年三班,跟柯凌霄一起,这下臭味相投,同仇敌忾起来。 柯暮霭和景云松早上到学校就觉得同学们看他俩的眼神有异,下课的时候,就有一帮学生勾肩搭背,五个连成一排,堵在四年四班的门口大声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猫生猫,狗生狗,小偷的儿子三只手!”王爱国冲屋里喊,“就做最后一排姓柯那小子,他爸当年偷咱们村支书的骡子,进了监狱,是个劳改犯!他是小劳改犯,狗改不了吃屎的小偷崽!” 郝龙熙听完当时就怒了,拍桌而起:“们三班的,跑咱们四班来逞威风,欺负咱们四班没人是不是?赶紧给我滚犊子,要不然,脑瓜子给们一个个都削放屁!” 柯凌霄有些胆怯,王爱国却不怕他:“这是我们和柯暮霭的恩怨,不相干的人一边呆着去,要敢动手,咱们三班的弟兄人也不比少,而且我大哥在初中部,连老师都敢打,收拾就跟捏小鸡子一样,别给脸不要脸!” 王爱国的大哥叫王爱民,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原来也是在碾盘沟念小学,这回升到初中,王爱国他爸给他买车,也是想着让他们兄弟俩能够一块骑车上学,有个照应。 王爱民是个横的,在碾盘沟的时候,就是校内一霸,这回升到了初一六班,也是慢班,开学才三天就出名了,据说是军训时候被他们老师和教官给训了,屁股上挨了两脚,怀恨在心,军训之后教官走了,他就只能报复班主任,据说是勾搭两个校外“哥们”,在班主任下班回家的路上,用麻袋套头,板砖盖顶,使得他们班主任缝了七针。 他们离开的时候,被班主任看见背影,报了警,最终因为他未成年,又有他爸王会计带着重礼上门赔罪,上下打点,才只给他校内记大过的处分。 经过这件事,王爱民算是彻底出了名了,并且奠定了中心校老大的位置,原来的那几位全都得靠边站,再牛逼,敢打老师么? 这个时代的小孩子对老师都是无比敬畏的,很多事情父母说了不听,老师瞪一眼就好使,老师交代活动要穿白鞋子,回家哭天喊地,打滚也得要父母买来,俗话说,老师放个屁,学生回家唱台戏。然而就是这么厉害的老师,王爱民都说打就打,试问哪个学生还敢直撄其锋? 听了王爱民的大名,郝龙熙有些势弱,王爱国便得意起来:“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崽混蛋!是好人的都站过来,破鞋的儿子滚妈的个蛋!” 人都说小孩子是最纯真的,但小孩子伤起人来,也是最赤|裸|裸的,很多学生,都站到了王爱国他们一边,三班的最多,一班二班的也有,甚至还有不少四班的,仨一伙,俩一串,勾肩搭背,满校园地喊着王爱国发明的顺口溜:“我给柯暮霭告老师!他妈在家搞破鞋!我给景云松高老师!他妈在家当小姐!” 对于这种言语上的骚扰,柯暮霭向来是不予理会的,嘴长在身上,愿意骂什么都随的便,只要不碰到我,我就不搭理。 但是景云松却不能忍,好几次差点跟王爱国打起来,都被同学们拉住了,四个班的班主任知道了,把当事人叫到办公室,进行调解,柯凌霄当场就跟老师说:“老师不知道,他俩妈确实都不是好东西,我原来那个二大娘,就是柯暮霭他妈,就是跟碾盘沟的木匠搞破鞋,俩人私奔掉河里淹死了。我这个新的二大娘,就是景云松他妈,就是个在家的妓|女,跟过老鼻子男人……” “妈才是妓女呢!”景云松一拳打在他嘴上。 柯凌霄一个倒仰,差点摔倒,踉跄着站直身体之后,用手一抹,满嘴鲜血,吓得“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声音之大,差点把教室的玻璃震碎。 “怎么能打人呢?”三班的老师赶紧过去查看柯凌霄的伤势。 景云松不忿地说:“他说妈是妓|女不削他?” “怎么跟老师说话呢?”三班老师看柯凌霄满嘴通红,门牙掉了两颗,知道这事大条了,“当着老师的面打人,也太不像话了,学不用上了,回家把家长找来!” 景云松顿时傻了,打他骂他他都不怕,就怕找家长,柯永利本来就不愿意让他念书,这事如果让他知道,恐怕立刻就得给他拎回家。 他求救地看向自己的班主任,一班的老师姓杨,叫杨广安,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景云松每次考试都是双百满分,聪明又肯用功,平时也不惹事,是他最喜欢的学生,没有之一。 他跟三班老师说:“景云松虽然不该打人,但柯凌霄挑衅在先,辱骂同学,煽风点火,到处造谣,拿人家父母说话,这种人性,才应该好好教育教育。” 三班老师不干了:“们打人还有理了啊?” “什么叫有理了?骂完人家爸骂人家妈就有理了?他要是不是嘴巴贱,人家能打他吗?景云松怎么不打别人呢?” 三班班主任不愤:“说什么都没有用,景云松必须找家长来,给人打了,不能没有说法,要不然咱们就报警吧,学校管不了,交给警察局管。” “找家长就找家长!”杨老师也怒了,“不管咱们找,们也得找,景云松的家长,柯凌霄的家长,还有王爱国的家长,全都得找来,咱们到一起好好唠一唠,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孩子人品的教育问题,咱们一个好苗子,不能平白被两个劣等生干扰了学习,给影响坏了,而且我告诉,景云松这学期可是要代表咱们学校去市里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和作文征文大赛的,要是因为们发挥不好,就等着看校长怎么收拾吧!”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72章 找家长 放学的时候,柯暮霭等到景云松,见他哭丧着脸过来:“木木,老师让我找家长。” 柯暮霭看着旁边人来人往,示意他先不要说,等走出校门了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景云松带着哭腔说:“他们骂我,我要削他们,老师把我们叫到办公室,柯凌霄还在那当众说妈怎么怎么着,我妈怎么怎么着,我就一拳头过去,给他牙打掉了,然后老师就让我们明天把家长都找去,木木,说咱们能不能求小舅来一趟啊?” 柯暮霭看他担心惶恐的样子,有心责备两句,也不忍开口了:“就让小舅来吧,放心,不会让我爸知道的。” “可是老师说让找爸爸妈妈来,小舅来行不行啊?而且他还要耽误一天活。” 柯暮霭有心让他张张记性,以后遇事不要那么冲动,也不再安慰他,景云松一路上都很忐忑,在他心里,考大学找好工作是他认定的,走出黑暗人生的唯一出路,如果不能上学了,他的未来就没有一点指望的,回想起开学前要学费时候柯永利的态度,如果被他知道这件事,几乎可以肯定不会再让他上学了,景云松这回真的后悔死了。 过去他也冲动过,不过哪怕是挨了揍,他也不后悔,但这回要影响到自己和木木未来的生活,他开始懊悔不及,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刚才不打那一拳就好了。 晚上许乐阳回来,听说了这件事,看景云松满脸忐忑,坐立不安的样子,他笑着摸了摸景云松的头:“没关系,明天小舅跟去一趟学校。” 景云松担心地说:“我打掉了柯凌霄的牙,他会不会要赔钱啊?而且还耽误一天活……” “这都是大人的事,们小孩子只要把书读好。”许乐阳给他俩分别夹了一块鸡蛋,“这些天卖雪糕累得不行,早就想歇一天了,明天正好在家,把的事办完回来把被罩都洗了。” 柯暮霭端着饭碗看许乐阳,小舅今年才二十岁,如果念书的话,现在正好读大学,也还是个孩子呢,甚至脸上还略有些少年人的青涩,但是现在却为自己和松松撑起了一片天空,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他笑眯眯地也给小舅夹了一大块鸡蛋。 第二天,上午九点,许乐阳准时到学校找杨老师,杨老师很是喜欢景云松,每学期都要从班费里拿出一部分钱买备课笔记,给班里学习最好的学生发,语文班级第一奖励三本,年级第一奖励五本,数学也是一样,总分再算一次,再加上单科满分各奖励三本,景云松一下子就能得到三十本备课笔记,自己用不了,柯暮霭用的都是他得的。 见了许乐阳,杨老师很是热情地把他让到办公室,给他倒了杯水,坐着聊天,说的都是景云松在学校里的事,除了夸奖还是夸奖:“我教了二三十年的书,眼光还是有的,这孩子错不了,是个好苗子,北大清华也是有可能的,一定得好好培养,不能长歪了……” 许乐阳听着也很高兴:“老师放心吧,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他供出来。” 说了会话,柯凌霄的父亲柯永寿,王爱国的父亲王大庆都到了,杨老师和三班的班主任庄英杰,再把三个孩子都找过来,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研究解决方案。 一看到景云松过,柯永寿的火气就上来了:“门看看,这小杂种给我儿子打的!” 柯凌霄陪着地张了张嘴,前面两颗门牙都没有了,吐气都漏风。 柯永寿指着景云松说:“我找明白人问了,这是毁容!三级轻伤害,得抓去坐牢!” 景云松大声说:“那他先骂我怎么不说呢?他都骂我多少回了……” “他骂就打人啊?骂又不疼,动手就是不行!” “那我也骂,个大|傻|逼!” “卧槽个小逼崽子!”柯永寿过来抡起巴掌狠狠抽向景云松。 景云松站在那里不躲不闪,这是他昨天晚上彻夜反复,趴在被窝里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让对方揍自己一顿,最好来个骨折什么的,比对方伤的还要重,这样就不用小舅赔钱了。 不过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没有出现,伴随着两位老师的齐声惊呼,柯永寿的手腕被中途伸过来的一只大手抓住。 许乐阳拦在景云松前面,跟柯永寿对视:“怎么着?儿子骂我们那么多句,我们就不能动手,松松才骂一句,就要打人了?” 柯永寿不耐烦地说:“算个什么东西!”他奋力要把手抽回来,只是许乐阳把他手腕攥住,就像老虎钳子一样,他连使了三回劲,都是纹丝不动,他有些下不来台,用另外一只手去抓许乐阳的衣领,“他妈给我松开听见没有?” 许乐阳也用另外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先动手的,先松!” 两位老师赶忙过来解劝:“们这是干什么呢?跑到学校里来打架来了!要打出去打!赶紧松开!”把两人分开,分别数落,“找们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要决一死战的,们要是这么能打,把孩子领回去,到门前大道上大战八百回合,我们也不管了。” 杨老师跟柯永寿说:“不错,赶紧把孩子领回去,不要一条鱼腥了一锅汤,学习没能耐,成天就会找茬惹事,孩子孩子拎不清,大人也跟着犯浑!” 柯永寿活动着被攥疼的手腕,脖子上被抓出了五根手指印,他咬牙切齿,目光私下扫视,看见窗台上放着一个花盆,琢磨着要不要突然抡起来给许乐阳来上一下。 许乐阳坐回椅子上,拉着景云松正说着什么,左手有意无意地拍着桌上的热水壶,自己如果真要动手,恐怕还没把花盆拿起来,对面热水壶可能就飞过来了,刚才进门时候,庄英杰给他倒水的时候,他看的清楚,里面最少还有三分之二的开水,杀伤比自己的花盆要大得多。 柯永寿想起来,许乐阳当年可是敢跟柯永利单挑的人,他记得,当初有一次柯永利喝酒耍钱,把许乐惠给柯暮霭借来看病的钱给抢去输掉了,许乐惠只是哭,不停地哭,柯永利被哭得心头火气,给许乐惠一通暴打,还把才五岁大发着高烧的柯暮霭像扔包一样扔到院里,用脚踢着滚到大门口,差点一命呜呼。 许乐阳那时候才十六岁,知道了之后,从镇上杀过来跟柯永利玩命,两人从院里打到屋里,再从屋里打回院里,柯永利竟然占了下风,最后拿出菜刀来,把许乐阳的胳膊给砍了,才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不过他自己也被许乐阳给揍得挺惨。 在老柯家,柯永利绝对是霸王级的,连柯国光都不愿意招惹他,去年过生日时候,被柯暮霭挑拨了几句,一酒瓶子打在柯永寿头上,到医院缝了二十多针,说实在的,今天来之前,柯永寿也是做了两手打算,如果景云松找来的是柯永利,他就不会有二话,直接说是家里人,就算拉到了,见来的是许乐阳,他就欺负许乐阳年纪轻,想要先声夺人,这会一交上手,才知道自己白给。 重新坐定之后,柯永寿气焰消了不少,不过还是咬住让景云松赔钱不肯放松:“说一千道一万,动手打人就是不对,把我们孩子的牙打掉了,不说别的,咱们也不讹,带我儿子去省城最好的医院,镶两颗烤瓷的,再加上一千块钱营养费,我的五百块钱误工费,孩子请假耽误了课程,完了得找老师另补课的补课费五百……” 他狮子大开口,一项一项地说下去,很块钱就加到了三千,这还不算镶牙的钱。 景云松脸色就变了,抄起老师捉上的一把剪刀就奔着柯永寿去了:“要么今天用剪子扎死我,赔了儿子的牙,要么我扎死他,再给他赔命,就这两条路,要钱我没有,要命拿去!” 柯永寿撇着大嘴:“少说废话,必须拿钱,要不然就找警察来,把抓起来!” 杨老师看不过去:“抓什么抓?他还没有成年,警察来了也不会抓人,别吓唬小孩子!” 王大庆在旁边和儿子看了半天戏,在他想来,都是老柯家的事,自己只要隔岸观火就好,这会还笑眯眯地添柴加火:“不会抓小孩,但是会抓大人啊,孩子闯了祸,家长有连带责任的。” 许乐阳看他一眼:“别吓唬我外甥,钱我可以拿,不过呢,我这边也有一笔账要算。” 柯永利瞪眼:“有什么账?告诉,就刚才那些,一分都不能少,牙也得是烤瓷的。” 许乐阳板着手指头说:“们两家孩子,在学校里公然造谣,污蔑,诽谤咱们,我要们去电视台,中央电视台,省电视台,市电视台,三个电视台的黄金时段,加上省市的晨报、晚报,综合日报的头条,给我们家孩子公开道歉!恢复我们孩子的名誉!”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73章 中心校扛把子 柯永寿和王大庆都傻眼了:“道什么歉?们打人还有理了?” “我们打人没理,我陪们,们骂人也没理,也要陪我们。” “我没有造谣诽谤!我说的都是真的。”王爱国大声说,“难道他妈不是妓女?柯暮霭他妈没有搞过破鞋?” 王大庆点头:“对啊对啊,咱们孩子说的都是实话,不算造谣。” 许乐阳笑了:“那我也说,王爱国,王八蛋,他爹是个贪污犯!公款吃喝不算完,回家还踹俩王八蛋!蛋里孵出王爱国,所以他是王八蛋!愿意啊?还有们这边,柯凌霄,要死妈,他妈是个母夜叉?好不好听?” “他么说什么呢?才要死妈呢?这才是造谣和诽谤!”柯凌霄用漏风的嘴说。 “我怎么诽谤了?妈早晚得死,我又没说她明天就得死,可能是后天,大后天,也可能是一年后,十年后,一百年后,我这说的也是事实啊,怎么就是诽谤了?而且妈也确实是个母夜叉,尾巴沟的人都知道,警察下去一打听就都知道是事实了。而且我告诉,这样的话,我们还有好多,一天就能编出几百条来。柯凌霄偷红薯,他妈是个母老虎,母老虎,跑得快,咬碎他爸旱烟袋,他爸爸,玩的邪,教会他妈搞破鞋,破鞋搞到他姥家,养汉挣钱全家花……” 柯永寿听得脸都绿了:“少在那放闲|屁!” “行们说,就行我们说,咱们木木和松松不是说不过们,只是咱们是有素质的人,不愿意跟们一样干这缺德的事!”许乐阳最后摊牌,“就是刚才的条件,们两家,在电视、报纸,以及学校里,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向我们两个孩子公开道歉。我立马就带们去镶牙,烤瓷的,绝不含糊,不过我看们掉的应该是早就应该掉的乳牙,镶牙没问题,以后恒牙就不要了,长出来的牙尖也给它用挫磨平,才十一岁就弄一对假牙,们不怕笑话我就给们镶!” 他这一番话,就把主动权重新捞到自己手里,柯永寿和王大庆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柯凌霄也怕镶了假牙,以后真牙长不出来让人家笑话,又急又气,王爱国在自己最擅长的顺口溜领域被先声夺人,这会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了。 许乐阳最后一句话:“要同意,咱们按照我说的办,们这边登广告,我立刻带儿子去镶牙,不然的话咱们就打官司,十年八年地打,让法院断,法院怎么判,我就怎么办。” 王大庆最先转向,本来嘛,他儿子又没有被打掉牙,在这次事件当中并没有什么损失,而他儿子是顺口溜的始作俑者,如果真闹到法庭上去,他肯定要付主要责任,因此笑着给两边解劝:“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尤其们两家,不是我说永寿,松松就算是后妈带来的,到底管二哥叫一声爸,从那论还得喊医生老叔,就至于闹上公堂么?十里八乡的,也不怕让人家笑话,将来们家晴雯对象都不好找……” 柯永寿窝了一肚子火:“那们把我儿子打了,就白打了?” 杨老师威严十足地说:“要不然还想怎么样?这事说白了就是小孩子打架,还是们家小孩先撩闲,把们双方找来,为的是商量一下,以后如何杜绝这种事情,景云松不再打人,们两家的孩子也不许再骂人,尤其说人家父母如何如何的,们自己听着不觉得缺德吗?” 杨老师偏向对方,庄老师不吭声,原本是盟友的王大庆也站到对面一方,力劝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柯永寿闷了半晌,终于妥协,他恶狠狠地向景云松挥拳头:“小子要是再敢欺负我们家小小,我就把卵黄子打出来!听着没?” 许乐阳把景云松拉到身后:“我没听着,今天我看碰松松一根手指头试试?” 最终的结果,景云松向柯凌霄鞠躬道歉,写一份检讨书,反省自己打人不对;柯凌霄和王爱国再向景云松鞠躬道歉,也写一份检讨书,反省自己不该骂人。 从办公室出来,柯永寿一脚把门踹开,怒气汹汹,扬长而去。 许乐阳把景云松送回教室,一路上杨老师一个劲地跟他说:“景云松家里的情况我知道得不多,我问过几次,他不愿意多说,好像他这个后爸不太愿意让他念书?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尽管跟我说,咱们中心校虽然不像大学里那样有奖学金,但是对于困难的同学,尤其像景云松这样学习好的,都是可以减免部分学费的,总之一定要让他读书,这么好的苗子,如果因为家庭原因不念了,或者耽误了功课,那就太可惜了。” 许乐阳自然是千恩万谢,拍着胸脯保证:“老师放心,我肯定把他供出来,将来考上清华北大,回来让他第一个来谢,能有您这样的老师,是他的福。” 送往景云松,许乐阳又来看柯暮霭,四班正在上音乐课,屋里鼓乐齐鸣,六个男生六个女生,正在合奏一曲军港之夜,柯暮霭位列其中四位主奏之一的笛子手,音乐老师拿着教鞭站在讲台上指挥,隔着玻璃看见许乐阳,出来询问,得知是找柯暮霭的,就把他交了出去。 “小舅,怎么样?” “成了,都是按照昨晚说的那样,柯永寿说不过我,来横的也不好使,咁劳气不悦!” 原来,许乐阳今天之所以这么顺利,全是柯暮霭昨天晚上等下献策之故,包括那几句顺口溜,柯暮霭一共编了二十多句,有带脏字的有不带脏字的,有骂人父母的有骂人祖宗的,有直着骂人有拐着弯骂的,有个体攻击也有群体攻击,许乐阳大都说不出口,只捡了几句比较轻力度又足够的说出来,把王大庆当场震住,又把柯永寿气了个半死。至于到电视台和报纸上去登广告公开道歉也是柯暮霭给出的主意。果然立刻瓦解了王柯联盟,将事情给完美解决了。 “小舅!”柯暮霭抱着许乐阳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回家去吧,这阵子天天卖雪糕都累瘦了,今天休息,给好好补补,把我腌的鸡肉和鱼肉拿出来点,连蘑菇一起泡上,等晚上我回家,做个小鸡炖蘑菇,再做个鲫鱼炖豆腐。” 他们在这里商量庆祝的事情,王爱国和柯凌霄却都是怒不可遏,柯凌霄用他那漏风的嘴,撺弄王爱国:“还说大哥厉害,能罩得住咱们,我才跟混的,现在可倒好,我挨了揍,还得给人家赔礼道歉,大哥这会干什么呢?” 王爱国瞪了他一眼,又恨恨地往一班看了一眼,闷头不语,等放学的铃声一响,立刻抓起书包就往外跑,取了自行车出校门,左拐右拐,绕到利民食杂店的后院,顺着铁楼梯来到二楼,走进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屋子。 里面烟雾缭绕,隔开一米就有些看不清人,贴墙摆着两台破旧的游戏机,左边那台前面站着四个少年,都叼着烟,眯缝着眼,隔着重重烟雾,盯在屏幕上。 “豪油根!阿杜根!阿杜根!豪油根……卧槽!”左边主把的少年控制的角色被杀死,气得狠狠地拍在机器上,“又他妈死了!不玩了!” 副把的那个得意地笑:“民哥,打架我不如,玩这个就不行了,不是吹,咱们整个中心校,不,整个石桥镇,打街霸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输掉游戏的那个少年,正是王爱国的大哥王爱民,今年十四岁,念初中一年级,他留了一头短发,又打了发胶,一缕一缕向上直立起来,显得很是桀骜不驯,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皮夹克,是用人造革仿的,也不知穿了多久,上面大面积龟裂掉漆,露出里面黑灰色的棉布。 看见弟弟来,王爱民不耐烦地吐出一个烟圈:“怎么来了呢?不是让放学就回家去,不用等我吗?还找这里来了!让妈知道又该说我把教坏了。” 王爱国满脸悲愤状:“大哥,我也不想来麻烦,只是这会让人欺负了,我倒是没啥,只是人家欺负的是王爱民的弟弟,我也没办法……” “什么玩意就王爱民的弟弟?跟人家提我了吗?” “提了啊!我就说,我哥是王爱民,中心校扛把子!他们就说,王爱民算个屁,还扛把子,怎么不是抗耙子?我说骂我行,但是不能骂我哥?他就说,我就骂了能怎么地?我就上去跟他理论,他就打我,二话不说给我一个眼炮,看这打得,都红了。” 王爱民伸手在他眼眶上摸了摸,倒是有点发红,他磨着牙:“谁啊?这么不给面子?” 另外那三个少年也都跟着问:“到底是谁啊?敢不给民哥面子,活得不耐烦了吧?” “景云松!四年一班的,仗着学习好,老师都向着他,今天我爸来了,被老师一通数落,说他们打人还有理了。” “草!”王爱民把烟头扔地上,用脚碾着,“不就是景云松么?有名有姓就好,麻痹的明天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74章 受伤 作为一个十四岁的中二少年,王爱民的手段十分的简单粗暴,他直接带人在景云松放学的路上来堵他,他选的位置也挺好,就是在下了主道,拐向南街的一段小路上。 暑假里采的山货还没有卖完,柯暮霭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空间里拿出来一些添补进去,还剩下好多,堆在厢房里,眼看着要十一放假,两人商量着假期里到哪赶集把东西卖出去。 刚转过路口,就看见王爱民站在大路中间,手里拎着一根方木,看样子应该是学校里的凳子腿,转回身想往大路上逃跑,苞米秆垛里钻出另一个同样拿着家伙的拦住去路。 王爱民嘴里叼着烟,痞气十足地看着两个小孩:“们俩……谁是景云松谁是柯暮霭?” 景云松拉着柯暮霭往前走,毫不示弱地来到王爱民近前:“我就是,怎么着?” “小逼崽子还挺硬气。”王爱民把棍子在左手心里轻轻敲打,“就是欺负我弟?听说仗着自己学习好,有老师护着,就瞧不起别人。还有,是老柯家柯永利的儿子?他|妈也不是什么好饼!背后编排我,说什么王爱民是孬种,大屁股万人捅,是不是说的?我还真没想到,哎呀,我不招惹别人别人返来招我?” “我们没有!”柯暮霭赶紧解释,“这里应该是有误会,是王爱国总欺负我俩,而且那句顺口溜不是我编的啊,我都不认识,怎么可能去编排?就算是疯狗咬人,也得看着了才咬吧?我都不知道是谁,肯定是王爱国挑拨离间,这句话就是他自己编的。” “少他妈废话!王爱民用棍子一指,“看在咱俩一个村的份上,我可以不削们,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叫三声爸爸,我就让们过去,不然的话,今天给们脑瓜子打开瓢!” 景云松满脸愤怒,忽然看着王爱民后面惊喜叫喊:“小舅,来接我们来了!” 王爱民回头去看,他的那个同伴喊着:“别回头,他骗呢!” 景云松拉着柯暮霭往前疾跑,越过王爱民的时候,用力推了他一把,夺路逃跑。 “草|们妈|的!”王爱民被推了个趔趄,迈步从后面追上来,他今年十四岁,已经开始发育,男孩子发育前跟发育后简直就是两个状态,虽然只差了三岁,但身高差了一个头,景云松他们四条小短腿跑不过他两条大长腿,很快就从后面赶上来,抡起棍子往柯暮霭脑后敲去。 景云松奋力把柯暮霭推出去:“快去找小舅!”返回身举起书包挡住了棍子,然后一头当胸撞过去,“天马流星拳!” 一双小拳头狂风暴雨般疯狂打出,不过双方战斗力差的实在太远了,王爱民又是长打架的,只挨了几下就缓过劲来,抬起一脚,把景云松当胸踹出去。 这时候许乐阳卖雪糕还没回家,柯暮霭自然不能回家去找,好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特别僻静的地方,左右都还有人家,他一边大声喊:“救命啊!杀人啦!杀人恶魔殴打小学生啦!”一面从旁边一家院子里拽出一杆耙子,抡开了回来救景云松。 景云松这时候被王爱民踩在脚底下,告诉他的同伴:“明星,这个交给,我去收拾那个!麻痹的敢骂我。”他提着棍子奔着柯暮霭过来。 柯暮霭见他杀来,立刻倒拖钉耙逃跑,脚底下踩着风,嘴里呼救不听,很快王爱民就迈开大步从后面追上来,柯暮霭上辈子跟其他摊贩抢地盘,跟收保护费的流氓斗智斗勇,跟城管们顽强对抗,积累下了丰富的街头巷战的经验。 王爱民追到跟前,距离柯暮霭不到两米,柯暮霭陡然大喊一声:“拖刀计!”耙子陡然向上飞起来,十一个齿糊向王爱民的脸,王爱民猝不及防,急忙用手里的棍子去挡,只是柯暮霭这件奇门兵器太过难防,他的脸上中了两个齿,手背上中了四个齿,柯暮霭顺势一拽,抓出六道血痕。 “卧槽死|妈!”王爱民发疯了一样,双眼都红了,恨不能一棍子把柯暮霭脑袋敲碎,他怒火攻心,失了理智,脚底下又绊在耙子上,立刻摔了个狗抢屎。 柯暮霭看他摔倒,立刻掉过头来跟景云松会和,要一起往大路上跑。 王爱民那个同伴叫朱明星,长得清秀白净,一点都不像混的,但他确实学习不好,跟着王爱民逃课抽烟,“无恶不作”,但动起手来,没有王爱民那么狠绝,说白了就是有点不敢下手,根本没有把景云松彻底制住,被景云松滚到一边,跟柯暮霭会合,两个小孩手拉手一起跑向大路。 “真他妈废物,早知道今天就带大齐子他们来了!”王爱民向朱明星骂了一句,又紧追了几步,对柯暮霭倒拖在身后,十一个齿朝上的耙子心有余悸,劈手把手里的棍子扔了出去。 四厘米见方,将近半米长的硬木,被他全力掷出,对准柯暮霭的后脑勺狠狠砸过去。 柯暮霭没想到他会这么狠,注意力都在前面大道上,他已经看到了穿着便服的白钧翼。 景云松却注意着后方,见到棍子飞来,霎时间魂都要散了,他大叫一声,转身挡在柯暮霭的身后,被那棍子砸在脑门上。 “啪!”一声响,景云松晃了晃,软软倒在地上。 “松松!”柯暮霭跪下来把景云松抱住,右手藏在他的身下,从空间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如果王爱民再过来赶尽杀绝,他就跟对方拼了! 好在这时候大路上的人听到他的呼救,都往这边看,白钧翼已经大步流星地跑过来了,王爱民又说了几句狠话:“咱们的事今天不算晚!”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朱明星转身逃了。 柯暮霭把匕首收回去,抱着景云松,手都在发抖:“松松,松松怎么样?我说话还能听到吗?松松。” 景云松眨了眨眼睛,看向柯暮霭的目光有点迟滞:“我就是,有点迷糊,晕。” 他的头上肿起一个好大的包,向外流血,柯暮霭拿出卫生纸给他捂住:“松松别着怕,……别睡觉,跟我说话啊,咱们去医院。”他不知道景云松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虽然料想应该不至于致命,但也怕出现万一。 这时白钧翼跑过来:“怎么回事?” “叔叔,咱们被小流氓勒索,他被打着脑袋了,帮我把他送医院去呗,求求了。” “没问题!”白钧翼把景云松打横抱起来,快步往镇卫生所去,柯暮霭拎着景云松的书包,一溜小跑在后面跟着。 镇里的卫生所,条件有限,只能给景云松打了预防破伤风的针,用纱布包上:“外边看着没啥毛病,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伤着,们要是不放心,就带他去市里的医院看看。” 一听说要去市里,景云松赶紧从座位上跳下来:“木木,别担心,我没事了,就是刚开始有点头晕,现在都好了,看。”他挥了挥胳膊,踢了踢腿,刚动弹两下,忽然一阵恶心,蹲在地上,好一通干呕。 “这是怎么回事啊?” “应该是脑震荡,看他这样子,应该也没有大问题,养几天就能好了。”农村孩子都皮实,那大夫看他俩家庭条件就应该不怎么好,话里话外的,替他们打算,“人的脑门是最硬的骨头了,如果是后脑勺挨上,肯定现在就得雇车去城里大医院了,现在是脑门挨上,问题不大,回家在床上静养几天,吃几顿好的,就没事了……要不们今天晚上先回家看看,反正现在天也不早了,往城里去的车都没有了,们在家观察一晚上,如果病情有恶化,明天早上再起早坐车进城。” 景云松怕花钱,一个劲说自己没事,连恶心也强忍着:“木木,我真的没事了,咱们回家吧,我想吃蒸的鸡蛋羹了,好木木,再给我蒸一回呗。” 柯暮霭终于点头同意,他准备等许乐阳回来,明天让他带景云松去市里检查一下,毕竟伤的是脑子,万一有点什么淤血,或者小血管破裂啥的,反正只要有一点伤也是天大的麻烦事,这种事情不能含糊,总得彻底排除隐患了才能放心。 白钧翼背着景云松把两个小孩送到家,柯暮霭请他进屋坐,白钧翼摆手拒绝:“我就不去了,刚才买的干豆腐还在小卖铺里扔着呢,得拿着回家吃饭了。” 柯暮霭拉着他的手,可怜巴巴地说:“警察叔叔,不要走,那两个小流氓知道我们家在这里,现在我小舅还没回来,他们要是再找上门来,我俩就都死定了,即使回到家,恐怕饭碗还没端起来,就得接到报案,来给我俩收尸了。” 白钧翼犹豫了下:“行,那我就在这里等们小舅回来了我再走!” “谢谢警察叔叔!”柯暮霭把他让到里屋,拿出自己酿的果汁酒招待他,“在这坐着,顺便帮我看着松松,我去蒸鸡蛋羹!”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75章 是你太嫩 柯暮霭酿的酒度数不高,酒的香气却很重,倒在杯里,暗红色的酒浆上面飘着醉人的香气。 白钧翼嗅了嗅:“这孩子倒也豪爽,有蒙古人的风范,竟然拿酒来待客。” 柯暮霭笑了笑:“是我自己用山果酿的,酒精度数很低的,们大人可以当饮料喝的,只要不喝太多就行,我们家里穷,买不起茶叶,只能用这个招待贵客,呐,先品品味道。” 他系上碎花小围裙,拿过一个不锈钢盆,一口气打了八个鸡蛋进去,抄起筷子啪啪地一边搅着一边走进里屋,关切地问景云松:“怎么样?还晕不晕?恶不恶心?” 景云松靠着枕头坐在炕上:“不动就不晕,也不怎么恶心了。” 柯暮霭看他眼皮上还有凝固的血迹,灰头土脸的,神情很是疲惫,又是难过又是心疼:“松松,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不能忍着,要说出来,有什么毛病咱们及早发现及早治疗,否则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将来要是落下病根,花的钱还得更多,说好的要跟我相依为命的,还说将来挣钱养活我,可不能因小失大,要真是落下病根,以后就得我养活了,就说话不算数了。” “我知道。”景云松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滑下来放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要是真不行的话,我肯定就说了,不过他们今天没伤到,咱们得庆祝一下,把那个酒给我喝点。” “喝酒不行,等把伤养好了再喝,给喝个够,今天给做别的。”柯暮霭打好鸡蛋,舔了舔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又顺着纱布的缝隙吹了吹伤口,“还疼不疼?” “刚开始不疼,都是木的,现在有一点疼。” 听他说疼,柯暮霭稍微放心,就怕他什么都不说,就在那里自己强忍着。 “们小哥俩的感情真好。”白钧翼在一旁看着有点羡慕,“们不是亲兄弟吧?” “不是,我妈去年死了,他是跟着他妈嫁过来的,不过我们比亲兄弟还要好。”柯暮霭端着打好的蛋液出去,“叔叔帮我看着他点,要是有什么不对赶紧喊我。” “放心吧,要是有什么不对,我直接背他去医院。”白钧翼看外面天色见暗,本想告辞,听柯暮霭这么说又不忍心走了,坐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打量房间,很小,也很简陋,不过被收拾得一尘不染,连角落里都看不见灰尘,窗台上摆放着一盆君子兰和两盆月季,君子兰长得近一米高,修长的叶片肥嫩厚实,左右舒展,仿佛一把打开的折扇。 月季正是开花的时候,都是经过修剪的,左边是一枝独秀,三花扶持,右边的是双雄并立,群花顶礼,白钧翼不懂这个,但是看着就觉得挺有型。 他连喝了四五杯,身上开始发热,额头微微出汗,手脚犯懒,浑身暖洋洋的不爱动弹,不过脑子还是清醒的,暗道怪哉,这酒喝着跟一般的果汁饮料差不多,下肚也没啥感觉,怎么后劲这么大呢?心里想着,又倒了一杯,含在嘴里细品,确实没什么酒味……不知不觉,就喝干了一壶。 许乐阳回来的时候,柯暮霭的鸡丁刚下锅,哗哗地翻炒声,激起浓浓的香气向外扩散。 “木木,在做什么好菜呢?”进屋一看,大锅盖上扣着好几个盘子,“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做这么多的菜?” “松松被人打伤了,我做点好吃的给他补一补。” “被人打伤了?”许乐阳快步走进屋,第一眼,就看见桌子前面摇摇晃晃的小警察。 白钧翼眼睛都闭上了,坐在那里不住地“点头”,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街在地。 景云松也睡着了,许乐阳看了看他头上的伤,没有惊动两个人,悄悄滴退出来:“木木,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是镇上的警察,他怎么在咱们家里?” 柯暮霭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个警察叫白钧翼,去年冬天吴兴盛诬赖我偷他们家的钱,就是他帮的忙,才还了我的清白,今天又是他在才吓跑了王爱民,又背着松松去医院,又送我们回来,我就寻思做一桌好菜,好好地谢谢人家。” 许乐阳点点头:“那是应该的,松松伤的怎么样?要不要现在找车送他去市里?” “不用,我看着没啥事,镇上医院的大夫也说没事,应该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休息两天,做点好吃的养养就好了,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上的是脑子,明天再带他去市里检查检查,如果有病立刻就治了,如果没有更好。” 许乐阳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向来是有准注意的,不再多说:“这里要舅舅帮忙吗?” “不用,我都要炒完了,去洗洗身上吧,马上就要吃饭了。” 许乐阳回自己的东屋,换了短裤拖鞋,到院里从井里打水,兜头冲凉。 “哗!哗!哗!”一桶接一桶,水花四溅。 屋里的白钧翼被水声惊动,睁开眼睛,双臂张开,伸了个懒腰,他并没有睡着,只是打了个盹,隔着窗户看见院子里有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把一个胶皮水桶从井里提上来,毫不费力地举过头顶,翻转,哗!清亮的井水从头顶角落,顺着匀称健美的躯干向下滑落。 一共十桶水,许乐阳冲完,甩了甩头,端着脸盆进屋。 白钧翼忽然想起了他姐姐家的那条小狗,每次洗澡之后都会这样抖毛,把水甩得到处都是。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就是柯暮霭的舅舅了吧?” 许乐阳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伸出手:“是啊,我是他舅,这次可多亏了。” 两只手握在一起,白钧翼的手很白,而许乐阳的手有些黑,比小麦色还要深一点,而让白钧翼更郁闷的是,明明年龄都差不多,但对方的手比他大了一圈,也更有力,指根下有老茧,活了二十多年,他头一次有了自己不够男人的感觉。 许乐阳头上身上都是水珠,短裤也是湿的,他简单地招呼了一声,就到东屋换衣服去了。 白钧翼跟柯暮霭说:“舅舅回来了,我就先走了啊。” “别啊,我这菜都炒好了,在这吃完再走。” “不了不了,怎么能在家吃饭了,留着给小哥补吧,我走了。”白钧翼说走就走。 柯暮霭把炒勺一扔,跑出来抱住白钧翼的腰:“不行不行,今天非得在这吃一顿饭不可,要不然我一辈子都不能安生。” 白钧翼掰他的手:“别闹啊,我真得回去了,这天都黑了,再不回去家里该着急了。” 柯暮霭向屋里大声喊:“小舅!小舅!警察叔叔要走!” 许乐阳换了条新的短裤出来:“别走啊,吃完了再走!”他攥住白钧翼的两只手腕往回拉,柯暮霭搂着白钧翼的腰,甥舅两个齐心协力把白钧翼拽回屋里。 许乐阳是看外甥连宝贵的百果酒都拿出来了,是真心要请客,于是抓住白钧翼不放手。 白钧翼力气没有他大,又不可能把对付罪犯那一套用出来,只能无奈地被拽回来,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真的得回家了。” “回什么家,现在走了,我那么多菜都白炒了,吃不了兜着走,要不吃也行,我把菜给打包,带回去跟们家我大爷大奶一起吃。” 许乐阳把他按坐在椅子上:“咱们是真心留,就别推辞了,在这吃完再走,都这么大的人了,晚回去一会,妈也不至于担心,只是吃顿饭,又不喝大酒。” 白钧翼无奈:“好吧好吧,们啊别继续做了,就把已经做好的端上来,就可以了。” 柯暮霭愉快地去外屋继续炒菜:“好的好的,最后这个菜抄完,再做个汤就完事了,小舅,看着他可别让他走了啊,跟他下会象棋,我这马上就好了。” 许乐阳真的把象棋拿出来,木头象棋,有茶杯口那么大,手指厚,许乐阳自己用木板做的棋盘,共是两扇,用折页连接,平时合起来,象棋装在里面可以拿着走,用时正好凑成一副棋盘,上面用铅油画的楚河汉界,平时吃完饭了,家里有没有电视,景云松温习功课,柯暮霭就跟许乐阳下棋消食,这个棋盘还是他们两个一起设计制作的。 “来吧,我用一把绿棋。”许乐阳摆棋子,“我得称呼?总不能就叫警察同志吧?” “我叫白钧翼,叫我名字就行,或者,白哥?” “看长得比我还小,多大啊?” “二十三。” “都二十三了啊?我二十一,不过看着就跟我弟弟似的,这声白哥我叫不出口,就叫钧翼吧,可以喊我乐阳,或者,许哥?” 白钧翼笑了:“拉倒吧,就算再怎么显老,实际年龄也是我大。” “不是我显老,我这么大的年轻人都这样,是太嫩了。” ……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76章 永利是孬种 柯暮霭是从心底里感激白钧翼两次对他的帮助,这桌饭也是拿出了自己最高的水平, 六个菜,分别是红烧鸡翅,蜜汁火腿,干煸肉丝,魔方豆腐,鸡炖蘑菇,最后是一盘用牛羊鹿兔猪五中腌肉裹面炸出来的玉笛谁家听落梅,全部都是柯暮霭拿手的硬菜。 红烧鸡翅是柯暮霭攒下来的野鸡翅,用各种调料味好了在罐子里用有封着,这回捞出来红烧,味道自不必说。蜜汁火腿用的是事先做好的腊肉,调好汤汁,煮得香而不腻。干煸肉丝用的是牛羊肉,本来就已经风干了的,用油反复干煸,最难的在于,肉丝都要炸开,却不能糊,甚至不能过火,没有好牙口嚼不动,但是在嘴里越嚼越香。 魔方豆腐是柯暮霭自己发明的,一共二十七块豆腐,都切成四方块,分别用各种调料喂上,再装进事先做好的魔方盒里上屉蒸,那模具是许乐阳给他做的,用了九种木头,蒸过之后,木头上的香气会传染到豆腐上去,加上加入的各种调料汤,回来下锅煎,留个面都成了豆腐泡一样,就摞起来装盘,垒成一大块魔方的样子。 外面油酥脆皮,咬开之后,里面嫩嫩的,每块豆腐的味道都不一样,有毛桃味的,有山楂味的,有草莓味的,有鸡肉味的,有牛肉味的,有羊肉味的,有的回味透着松树的清香,有的则是樟木的幽香,有的是月季花的甜香…… 小鸡炖蘑菇,用的鸡肉也是在罐子里喂好封着的,配上八种从山里采回来的野生蘑菇,再加上土豆,炖得浓汤金黄,香气扑鼻。 六道主菜之外,外加六个围碟,分别装着罗卜干,辣白菜,焯苋菜,土豆丝,酸辣豆,咸豇豆。除了这些,每人一碗鸡蛋羹,外加一大碗紫菜蛋花汤。 连过年柯暮霭都没做得这么齐整:“就是随便做了几个,也不知合不合客人的口味,小舅,先陪警察叔叔喝酒,我给松松喂饭。” 景云松还倚在炕上,方才看了一会象棋,有点亢奋,许乐阳和白钧翼的水平差不多,两个人杀的难解难分,尤其到了后期,我将一步,将我一步,我趁没注意吃掉一个炮,怒气反击抽我一个车,景云松看到高兴出,又有些头晕恶心,然后就想睡觉了。 柯暮霭拿过湿毛巾给他擦脸,把已经凝固的血痂擦掉,景云松长得很白,比柯暮霭还要白,眼睛大大的,睫毛尤其之长,像两把小刷子,柯暮霭擦完了,顺手在他脸蛋上拧了一下:“怎么吃都不胖,感觉比去年刚来的时候还要瘦,我天天做那么多好吃的,都白喂了。” 景云松傻笑:“我自己吃就行了,不用喂。” “还是喂吃吧,尽量不要动,不然又要犯恶心了。”柯暮霭端过鸡蛋羹,在上面撒了酱油,用汤匙盛出一点,送到景云松嘴边,“都不热了,快吃。” 景云松一口就把匙咬住,用舌头把上面的食物卷走,柯暮霭蒸的鸡蛋羹好吃,里面会添加一些蔬菜汁或者肉汤,还有小肉粒和豌豆在里面,而且光滑得没有一个蜂窝,又有韧性,跟果冻似的,景云松每次生病受伤,包括过生日在内,都必要点这个。 景云松吃的很快,一碗鸡蛋羹很快全进了肚子:“快去跟他们吃饭吧,待会都凉了。” 柯暮霭上桌,又跟白钧翼客气:“警察叔叔尝着这几道菜怎么样?就都是家常的东西,跟饭店的比不了,叔叔将就着吃些,也算领了我们家对的感谢了。” 白钧翼很是有些感动的,他还记得去年冬天柯暮霭到派出所向他报案时候的情景,大雪地里,瘦弱的小男孩穿着打补丁的破棉袄,一双破烂的棉靰鞡鞋,又乖巧又懂事的模样,就挺让人心疼的,如今又亲自下厨,忙忙活活,弄出这么一桌子菜,他看得出来,这个家实在是不富裕,窗户上的玻璃都有好几块是用小块拼的,叠在炕头的被子也多有补丁。 可以说,这么一桌饭,几乎就相当于这个家的年夜饭的水平了,刚才听许乐阳介绍菜的做法,每一道都要话费许多功夫,连大人都不爱做,柯暮霭一个人在厨房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都给弄出来了,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白钧翼也有点饿了,更是为了表示对柯暮霭劳动成果的肯定,跟许乐阳又合喝了一小壶酒,连吃了三大碗米饭,每一道菜都吃了不少,席间柯暮霭举杯再次正式地向他道谢,白钧翼将酒一饮而尽:“其实不用谢我,叔叔是人民警察,去年那钱确实不是偷的,今天们被人打,我站出来阻止,这些都是叔叔应该做的,反倒是叔叔要谢谢,为我做了这么一桌子菜。”酒劲上来,他也有些发晕,拍着柯暮霭的肩膀说,“其实叔叔不该吃这顿饭,要给钱,就像看不起似的,叔叔等过几天,回请,等松松好了的,叔叔请,还有松松,还有乐阳,们去吃,到时候们可不能不给面子,听着没?不能不给面子。” 吃完了饭,外面已经全黑了,白钧翼提出告辞,晃晃悠悠往外走,许乐阳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上,扶着把他送回家。 柯暮霭把饭桌收拾了,碗筷洗刷干净,景云松已经睡着了,他把景云松衣服扒了,打来热水又给他擦脸擦身,景云松也不知做了什么梦,抱着他的胳膊,嘴里嘟嘟囔囔,也听不出个数。 第二天吃过早饭,柯暮霭告诉景云松:“让小舅带去市里大医院检查一下,我去学校找杨老师给请假。” 景云松一听就急了:“不用去市里,我这没什么毛病,睡了一夜觉,我都不感觉晕了,看,我还活蹦乱跳的,要是不放心,今天我就在家里休息一天,不上学了,但也不用去市里。” “要听话!要不然以后就不理了!”柯暮霭在这种事上不想跟他啰嗦,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给许乐阳,“小舅,这钱拿去……” 许乐阳赶紧给他推回来:“小舅有钱,的钱自己留着吧。” “拿着。”柯暮霭把钱塞到许乐阳手里,“穷家富路,出门兜里怎么能不带钱呢?花不了再给我带回来,就是路上机灵点,别让人家给偷去就行,万一,我是说,万一需要用钱再回来找我,我这里还有一点。” 三个人一起来到车站等车,柯暮霭又买了两瓶饮料和面包火腿肠,给他俩在路上饿了吃,直到把他俩送上车,眼看着开远了,才调头去学校,先找杨老师,跟他说了景云松的事,杨老师吓了一跳:“打怎么样?是初一的陈爱民打得?” “打得挺严重的,脑门上肿起这么大一个包,还流了不少血,昨天晚上一个劲地头晕犯恶心,今天我小舅带他去市里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杨老师气得胡子都要撅起来了:“我去找校长说!什么玩意这叫,打完老师打学生,还没人管他了呢!回去上课吧,我去跟校长说!” 柯暮霭又去找自己的班主任:“我小哥让王爱民打了,已经去市里医院了,我得回尾巴沟去告诉我爸。”他老师听了倒是没说什么,给了他一天的假。 柯暮霭一路走回尾巴沟找柯永利,柯永利这两天正气不顺,他手里没钱了,前几天把大哥大卖掉,得了五百块钱,昨天车又坏了,修车就花了二百多了。 碾盘沟那边的官司也不顺畅,许乐天拿出了一张据说是许姥爷的遗嘱,说明了要把房子留给大儿子,但是许乐贤姐两个不予认同,反而打起了老太太的主意,两家人合伙到碾盘沟,把许老太太强行接走,说是被许乐天两口子虐待了,两边正闹得不可开交,柯永利要掺合进去分钱,人家两伙人倒有联手把他往外排挤的意思,柯永利准备起诉,又怕白交了起诉费。 柯暮霭进院的时候,柯永利正用匙舀西瓜喂白玉环吃,看见他回来,立刻把脸往下一沉:“怎么回来了?学校又要钱了?妈|了个比的回去跟们班主任说,老子能拿出学费就不错了,连书费都没有,其他的统统免谈,让念就念,不让念就夹包回来,还不他吗上了呢!” 柯暮霭红着眼睛说:“学校没要钱,是让人家给打了。” “让人给打了?让谁给打了啊?完蛋玩意,小哥呢?们两个打他们啊,两个打一个都打不过,完蛋草的,真不是我的种,是不是那破鞋妈跟别人生的啊?赶紧给我滚犊子,看见我现在就气不打一出来!” 柯暮霭说:“他们是两个人,都是初一的,都拿着棍子,我们打不过他们,领头的那个叫王爱民,就是咱们村王会计跟原来那个媳妇生的,还有那个王爱国,现在也转到中心校去了,仗着他哥连老师都敢大,就骂我……”他抹了把眼泪,“他说我妈是破鞋,说松松他妈是妓|女,还编了顺口溜,说柯永利是孬种,大屁股万人捅……” “草他妈|的!”柯永利一脚把面前的茶几踹翻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77章 流氓神威 柯永利去年有钱时候,跟王大庆还是牌友,经常在一起打牌,酒肉朋友,端起酒杯来好的都要穿一条裤子,比亲兄弟都要亲,但是下了酒桌,就翻脸不认人。 王大庆去年年底在小卖铺吃煎饼的时候曾经和其他几个牌友正式说过,让柯暮霭初一的时候去拜年,柯永利也真的让小哥俩去了,不过王大庆是个爱占小便宜的,向来自称是“铁公鸡瓷仙鹤,玻璃耗子琉璃猫”,就是一毛不拔,让王爱民用划炮阻路,把柯暮霭两人赶走。 一分钱压岁钱都没得到,柯永利当时气得在大门口一边放鞭一边破口大骂了半天,今天听说王大庆的儿子敢骂自己是孬种,而且还大屁股万人捅,新仇旧恨都勾在一处,踹翻了茶几,摔开白玉环,到了院里,抄起一把铁锹就去找王大庆算账。 王大庆在自家院子里,搬了把躺椅在杏树底下,扇着蒲扇纳凉,忽然他老伴过来带着幸灾乐祸地说:“大庆,我看柯老二拎着把铁锹往这边来,气势汹汹的,这又是跟谁闹呢?也不知道哪个脑瓜子犯浑,穿新鞋采狗屎,把他给得罪了。” 王大庆心里一颠,他前天可是被老师请到学校去过,算是跟老柯家有点冲突,不过主要是景云松跟柯凌霄打架,与自家没啥关系,对方出面的又是向来跟柯永利不对付的许乐阳,他也就没当回事,这时候听说柯永利拎着铁锹往这边来,就有些警醒,赶紧起来去上屋拿了锁,将大门锁上,然后扒着大墙往东望,正跟柯永利对上眼光。 柯永利大骂一声:“王大庆!伸个小王八脑袋在那看啥呢?我草|妈|了个大血|逼!” 王大庆赶紧挤出几丝笑容:“老二看这是干啥,我又没得罪。” “没得罪我?过年时候我家孩子来拜年,怎么让儿子在门口放划炮的?这回儿子又骂我,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说话功夫,柯永利杀到王家墙根底下,一铁锹劈过去,王大庆吓得一个倒仰,坐在地上,铁锹砍在墙上,农村人为了防盗,院墙顶上都会撒上一层玻璃碴子,一般都是砌墙的时候,弄些酒瓶子杂碎,然后把玻璃碴洒在水泥上,等水泥干了,就镶在水泥里,柯永利这一下砍得玻璃屑乱飞。 “马勒戈壁的,有种别躲!”柯永利发现大门被锁上了,用铁锹劈锁头,啪啪,砍得直冒火星子,又用脚狠命地踹,一边踹一边骂,“王大庆,要是个老爷们就出来,咱们真刀真枪干一把,缩个王八脑袋躲在大门后头算什么能耐?” 王大庆媳妇吓得直哆嗦:“老二啊,怎么地了啊?我们家大庆就是爱占人点小便宜,人性倒也不坏,这肯定都是误会,……” “误会妈了个大裤衩子!草泥马个大刨卵猪!”柯永利只是破口大骂。 柯暮霭在后面大声说:“王爱民把我小哥打了,头都给打破了,我爸来要医药费的!” 柯永利一听,恍然惊醒,对啊,我还能要医药费啊!顿时骂的更起劲:“们家养出来的小流氓,八辈子老绝户,养汉草出来的小王八犊子,敢打我们家孩子,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了,我再借们两个胆,草们妈|的!” “啥?王爱民把们家松松打了?这个小王八犊子!”王大庆气的跳脚,“地上的祸不惹,净去惹天上的祸啊!老二,别生气,这事我真不知道,等他回来我饱饱打他一顿行不行?我把腿给他打折,用绳子捆了送家去让出气。” 他是舍不得赔钱,话里话外都没提一个钱字,而柯永利要的就是钱,在大门外骂的更凶,用铁锹把大门上细钢筋做成的花纹装饰都给打变形了,铁锹也出了好些缺口。 王大庆的媳妇是王爱民的后妈,平时就看王爱民不爽,这回捅了马蜂窝,更是气得不行,在院子里指着王大庆骂:“个老王八犊子生下来的小王八犊子,从祖坟里往外一窝的下流货!当初生下来就应该扔到粪坑里浸死……” 柯永利正打不开大门,听她说到粪坑二字,顿时眼前一亮,有了主意,农村的厕所一般都是开在院里,后面连着院外的粪坑,平时的泔水、灶灰都往里面倒,日积月累,也有不少,春天时候用里面发酵的粪便浇菜,柯永利去粪坑里盛了一铁锹大粪,拧腰舒臂,奋力往院里抛洒。 王大庆看见,急忙躲开,他媳妇正对着他破口大骂,没能看到,大粪从后面扬过来,登时撒了一身,她嗷地一声,刚转回身,第二锹粪又撒过来,有不少都灌进了嘴里,顿时一阵干呕。 王大庆也顾不得她,用大蒲扇遮着头跑回屋里,他知道柯永利是劝不住的,越劝他越来劲,只能让他发泄完,折腾累了,自己回去。 王大庆媳妇接连被浇了三锹大粪,跌跌撞撞往屋里跑,王大庆不让他进屋:“这齁埋汰的进屋不弄的哪都是吗?” 他媳妇大骂拍门,他只是不开,他媳妇只好躲到葫芦架底下去,绕往后院。 柯永利抛了一通大粪,两人一个进屋,一个去后院,大粪撒不到人,只撒了半个院子,左右厢房的墙上,玻璃上,水桶上,井盖上,篱笆上,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还有杏子树下那张躺椅上面,全部都是成年累月沤出来发酵过的大粪。 他仍然不解气,在大门口捡了石头往院子里打。 “啪!”第一下就准确地打在门玻璃上,王大庆吓得妈呀一声坐在地上。 紧跟着第三块,第四块,最大的是半块砖头,最小的也有鸡蛋大,把他们家正房厢房的玻璃挨个打碎,不到十分钟的功夫,破碎的玻璃就超过了七层,他媳妇在后院看见,放声大哭:“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嫁给们家,那小王八犊子天天惹祸,这回又招惹丧门星上门,我跟说王大庆,以后这个家里,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柯永利扔了一通石头,见王大庆两口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大门又砸不开,只能恨恨作罢,又大骂了一通,拎着铁锹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柯暮霭又添了一把火,把柯永利因为刚刚发泄,消下去一半的火气又给勾上来:“爸啊,虽然把王大庆他们家的玻璃砸了,但罪魁祸首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王爱民在咱们中心校可是一霸啊,手底下几百号的小弟呢,所有中心小的男生都听他的,他说的一句话就是圣旨,赶明儿还要编排,像什么柯永利是孬种,大屁股万人捅的话,在学校里广为流传,这些学生再传回家里,用不了多久,整个镇就都知道了,而且还有……”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路,柯永利把铁锹往地上一顿:“别他妈说了!就显能耐,哔哔哔,哔哔哔,逼逼什么玩意啊?心忙不心忙!” 到了家里,他把车子后备箱打开,这车总发生故障,他也没有像去年那会那么爱惜了,盛完大粪的铁锹直接扔进去:“上车!咱们找他去!小逼崽子,草!”他把车门狠狠掼上。 发动车从尾巴沟出来,柯永利把油门踩到底,恨不能把脚丫子踹到邮箱里去,怒气冲天杀奔镇里,结果越着急越出事,那破车发动力嗷嗷轰鸣,屁股后面放出一股股浓浓的黑烟,这个速度反而快不起来,出了村子不久,就开始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砰,狠狠地一颠,然后不动了! 柯永利气得眼睛都红了,拿出工具把机器盖子揭开,叮叮当当,悄悄大大地修了一气,好容易打着火,继续往前开,又行了不到五分钟,再度抛锚,而且整个车厢里面都是浓浓的机油味。 柯暮霭有些心惊胆颤起来,生怕这车突然爆炸燃烧起来。 就这样走走停停,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开到石桥上,就是镇子西口的那个横跨河上的大石桥,说什么也不动弹了,柯永利的火气已经憋到了极限,从车里揪出柯暮霭:“走!跟我走,告诉我,那小逼崽子在那个班上课,带我去!” “他成天逃学,基本上不在学校,都在十字路口超市楼上的那家游戏厅里。” “他还废什么话啊?赶紧前边带路!马勒戈壁的!” 柯暮霭早就打听到了王爱民的藏身之所,这会带着柯永利径直找到这家连窗户都没有的黑游戏厅,推开门进去,里头烟雾缭绕,呛得他直咳嗽,一看王爱民果然正在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玩街头霸王,除了他之外,屋里还有六七个少年,正在互相对火吸烟,看见他进来,那个朱明星怪叫一声:“哟嗬,本来过几天还要去找呢,到自己送上门了!用耙子把我们民哥脸都给划破了,我们也得把脸给划破。” 旁边的人跟着起哄:“是啊,用刀子还是用烟头,小子自己选!”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78章 流氓之怒 “砰!”柯永利从外面把半开的门扇踹开,进屋用手一指朱明星,“就叫王爱民啊?草妈|的小逼崽子!”抡起胳膊,巴掌张开,对着朱明星的脸就糊了过去。 朱明星看见这么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进屋,胆就先怯了,听见问赶紧解释:“我不是……” “啪!”一巴掌抽在脸上,朱明星惨叫一声,跌在地上,半边脸立刻以肉眼可以看得见的速度肿胀成一个馒头,满嘴都是血,他用手指着王爱民:“我不是,他才是王爱民!” 王爱民反应很快,在另外两个同伴都吓傻了的情况下,双手抄起凳子准备砸向柯永利。 柯永利的战斗力非同一般,用手硬接,抓住凳子腿,强夺过来,抡拳打向王爱民的脸。 王爱民一缩脖子,猫腰往墙角跑,这个黑游戏厅连个窗户都没有,空间狭小,除了两台机器和一个长条椅子,剩下的余地很小,他动作灵敏,但柯永利速度也不慢,一弯腰就把他头发抓住,扯回来,对着肚子连捣了十几拳。 王爱民把中午吃的馒头咸菜都吐出来,捂着肚子,跪在地上不停地干呕。 柯永利抬脚把他踹翻在呕吐物上:“一个小逼崽子,黄嘴丫子还没退干净呢,就干称王称霸了,打这个骂那个,还编排我。” “某某某,是孬种,大屁股,万人捅”这句话是王爱国编出来的,告诉王爱民,说是柯暮霭用来骂他的,把王爱民气了个半死。如今柯暮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告诉柯永利,说是王爱民用来骂他的,当初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爱民有多生气,现在的柯永利就有多生气。 又连踹了王爱民好几脚,把他打得彻底瘫软在地上,才恨恨地住手,又转向其他三个想要偷偷溜走的少年:“别他妈想跑!”抬脚把门踢的重重地合上。 那三人吓得一哆嗦,都白了脸,弱弱地说:“叔叔,我们没打您儿子……” “没打跟他混在一起?都不是什么好饼!”柯永利用手又揪住一个最靠近门边的,正反两下,抽了两巴掌,打的那小子两眼直冒金星,嘴角流血,“给我跪在这!还有们!都跪着!” 这三个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小孩,即便在学校里人五人六,欺负同学,调皮捣蛋,说是流氓也不过是业余的,遇到柯永利这样职业的大流氓立刻就蔫了,并排跪在地上,低着头掉眼泪。 “哭妈|的|逼啊!”柯永利挨个头上敲了一记,“们互相打嘴巴子,每人三十个,打完就滚蛋!打不打?不打我打了!”说着又抡起巴掌。 三人吓得赶紧说:“我们打!我们自己打!” 外面的两个人面对面跪着,互相扇耳光,头两下都是软绵绵的,柯永利对着两人屁股一人一脚,踢得一个趔趄:“给我使劲打!打轻了一下,我就亲自打们十下!” 这回两人不敢放水,生怕柯永利不满意,都抡圆了巴掌往对方脸上抽,噼噼啪啪,一边哭一边打,打得眼泪口水混合了血水从嘴里不停地往下流。 就在他们这里打得起劲的时候,王爱民从地上爬起来了,脸上满是阴狠,他从裤子里摸出一把弹簧刀,对准柯永利无声无息地刺过去。 整个过程当中,柯暮霭看得清清楚楚,但他没有提醒柯永利的意思,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倒是朱明星,因为没有了对打的伙伴,生怕待会柯永利亲自动手抽他,刚才那一下子差点把他大晕过去,要是由柯永利打满三十下,自己满口牙是不用要了的,他正哭丧着脸想着怎么哀求,忽然看到王爱民站起来用刀偷袭柯永利,他条件反射地尖叫一声:“哎呀拿刀!” 王爱民这一刀是对准柯永利的后腰刺过去的,柯暮霭估计如果扎准了,最少能废掉柯永利一个肾,如果再狠点说不定能把他扎死,然而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见朱明星神情有异,又是一声尖叫,他急转过身,王爱民正好合身扑来,被他伸手推了出去。 王爱民倒仰着撞到墙上,后脑勺重重磕上窗台,当时蒙住,脑袋里一片空白,找不着北。 柯永利看他竟然敢那刀刺自己,顿时肺都要气炸了,过去抓着王爱民衣领提起来,对着肚子连环拳:“卧槽妈!卧槽妈!卧槽妈……”每骂一句,就打一拳,连打了二三十下,王爱民都开始翻白眼了,才停下来,掐着王爱民的脖子狠狠地问,“是不是想死?是不是!” 王爱民满嘴鲜血:“有能耐就打死我!” “卧槽咧!”柯永利改为抓王爱民的头发,像拎面口袋一样提过来,让朱明星,“给我抽他!抽一百下!不抽他我就抽!” 朱明星吓得咧嘴大哭,又不敢不抽,也不敢打轻了,只得抡起巴掌,打向自己平日里的好哥们,一会的功夫,就把王爱民的脸打得比自己还肿,他跪在地上哀求:“叔叔,行了吧,再打他就死了,差不多了,求求了。” 柯永利问王爱民:“服不服?” 王爱民只剩下说话的力气,因为嘴肿着,说话也不清楚:“服尼玛逼!” “好!我是不敢打死。”柯永利把王爱民放在长条凳子上,两腿支在地上,“但是我能干废!”抬起四十四号的大脚,狠狠地跺了下去。 “喀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王爱民的小腿以一个诡异的造型歪向一边,紧跟着就是杀猪般的惨叫和朱明星三人的同声惊呼。 王爱民抱着左腿滚在地上,嗷嗷地哭嚎。 柯永利还不肯放过他,又把他拎回凳子上,把另一条腿按照先前那样支好,掐着王爱民的下巴问:“我在问一遍?服不服?不服咱们继续,我把胳膊腿都给掰折!” 王爱民这回是真的怕了,他就算再叛逆,再凶狠,也不过是个小流氓,欺负欺负同学,甚至暗算老师,已经是极限了,刚才拿刀扎人也已经是极限了,而且往后腰里扎,手法实在稚嫩,遇上柯永利这等身经百战的大流氓,实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他哭着点头:“服了,我服了!” “服了叫爸爸!”柯永利又扇了一记耳光。 “爸爸!” “叫爷爷!”再扇一记耳光。 “爷爷!” “叫祖宗!”第三个耳光打下来。 王爱民彻底崩溃:“呜呜……祖宗!呜呜……祖宗别打了……” 柯永利松手,任由王爱民滑倒地上,又连踢了两脚:“他妈再硬气啊!再硬气啊!麻痹的回家告诉爸,三天之内,拿五千块钱到我家赔罪去,要不然,我放火杀全家!”说完撇着大嘴,心满意足地背手走出小屋,下楼的时候,游戏厅老板探头探脑地在边上看着,见到柯永利还笑着点下头,柯永利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柯暮霭看着屋里的四个不良少年,王爱民眼睛都被打肿了,躺在地上痛哭,剩下那三个还跪在地上抱着他,跟柯暮霭目光对上,全都战战兢兢地转向别处,他们是做梦也没想到,柯暮霭看这个跟个弱鸡似的,景云松又是个连课余时间都猛啃书本的好学生,竟然有一位如此凶残的老爸,早知道这样,他们就是打死也不敢来招惹两人。 柯暮霭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走出来。 下午,许乐阳带着景云松回来,拿着市医院开的病历证明,景云松确实只是相对轻微的脑震荡,开了些药拿回来,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柯暮霭松了口气,他把自己引柯永利出山报仇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着重说了泼大粪的情景,对于后面暴打王爱民的事则轻描淡写地一掠而过,毕竟那个场面实在是有点血腥。 景云松靠在炕上,一边喝汽水一边乐,乐着乐着,就又开始犯恶心,赶紧绷住脸:“说爸把王爱民的腿给打折了?他家长会不会找上咱俩啊?” “王爱民他爸就是王大庆,他媳妇是王爱民的后妈,我估计他们两口子不敢也不会为王爱民出头跟我爸杠上,就是另外那三个初一的学生被我爸也给捎带手揍得不轻,要是闹起来倒是不好说,不过也没关系,是好学生,学校肯定向着,再说这事,本来就跟没关系,跟我也没啥关系……”柯暮霭想了想,“他们家大人要是敢行凶打咱俩,咱们就去找白叔叔报案!” “可是,爸打了他们,如果他们家长去派出所报案呢?” “那就去报呗!”柯暮霭呵呵一笑,“我爸都不怕,还替他操什么心!” 景云松想了想,确实是那么回事,才放下心来:“木木,今天我进城,看到有卖茶叶蛋的,就馋了,想要买两个,一打听,竟然要五毛钱一个,就没舍得钱买,小舅要拿钱,我没让,我把前几天给我的零花钱买了一包散茶叶,木木,给我煮茶叶蛋吃呗。”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79章 第一个客户 一场秋雨一场凉,天气越来越冷,早上出门都能看到嘴巴呼出的寒气,人们都穿上了秋衣秋裤,有许乐阳在,柯暮霭花钱不再像去年那么前瞻后顾,买了三套厚实的秋裤,一大两小,还有厚袜子,又买了十斤棉花,做了新的被褥,全力做好度过秋天,进入冬天的准备。 他和景云松在暑假里采一回山货,十一又回去采了一回,赶集卖的时候,景云松虽然跟着几回,但快班课多,慢班课少,而且很容易请假,柯暮霭经常请假赶集卖山货,有时候还坐在许乐阳的车前梁上,让他带到县里去卖,趁人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好多添进去,赚了不少钱。 白钧翼上次在他们家吃过饭,一直念念不忘,终于找到机会回请,许乐阳三人初次登门,带了一大包蘑菇,一大包榛子,一对鲫鱼,一坛柯暮霭自酿的百果酒。 吃完饭之后,白钧翼还是觉得亏欠他们,于是在十一之后,挑了个星期天,以庆祝景云松征文得了一等奖为由,请甥舅三个去市里的动物园玩,逛了一天,许乐阳抢着买车票,付饭钱,柯暮霭买了四条围巾,两大两小,都是同样的葱绿花纹,白钧翼也得了一条,他心里越发过意不去,买了四双旅游鞋,怕人不要,给自己也买了一双,都是名牌。 柯暮霭弄了好些坛坛罐罐,把采来的买来的各种山果蔬菜,酿酒的酿酒,腌制的腌制,单是调料就花了不少钱,做出来的东西也真好吃,尤其是用各种肉丁,菜丁,榛子,松子,花生等二十多种原料做出来的百搭菜,不但可以单独拿出来炒,也可以跟其他菜搭配,熬鱼炖肉,全都是极好的,深受家里家外的欢迎,柯暮霭让许乐阳给白钧翼家里送一罐,让景云松给杨老师家里送一罐。 随着天气的不停转冷,许乐阳的雪糕也进入淡季,越来越不好卖,而且成天刮风下雨,骑车走出老远,折腾一天也卖不出十根。 必须得另寻营生了,许乐阳原打算弄些小饰品小玩具拿到学校门口去卖,柯暮霭知道之后给他否决了:“弄那个也不挣钱,而且以后天越来越冷,做这个也实在太辛苦了。其实小舅,我在早就给想好了,肯定能干了,也能挣到钱。” 许乐阳知道这个小外甥向来有主意,闻言急着问:“到底是什么啊?” “装暖气!” “装暖气?”许乐阳挠头,“我没干过啊,也没看过,这农村除了教师楼和镇政府几个有数的地方集体供暖之外,也没有别的企业要装暖气啊。” 柯暮霭拿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上面画图讲解:“不是那种大型的,是家庭用的,小型的暖气,呐,现在家家都生火炉子,屋里灰太大,箱盖上天天擦,还是老有一层大尾巴吊子,而且晚上睡觉之前就得住火,要不然容易煤气中毒。我说的这个,是把炉子挪到外屋去,是小型的锅炉,这么两根管子通到里屋,连接上暖气片。” 他说的这种家庭用的土暖气,在上辈子,大约两三年后才发展到这边的农村,一出现,在很短的时间内,几乎家家都装,告别了在卧室搭炉筒子的时代,前几天去动物园的时候,半路等车,他在一家城乡结合处的小卖铺里,看到了这种暖气,不过在石桥镇周边还没有出现。 许乐阳想了想:“这东西……我能干得了不啊?”他有些拿不准。 “肯定能啊!小舅在修车铺当了多少年学徒呢?水焊电焊全会,摆弄个扳子钳子电钻神马的,也都是轻而易举的,做这个不费什么力气,就是给暖气管套扣费点劲。” 许乐阳被他说得动了意,第二天就跟他一起到市里,找到做锅炉和暖气片的厂家,算计了成本之后,觉得有赚头,就雇了辆车,买了二十片暖气片和五个锅炉,暖气管子若干,应用的工具诸如钢锯、扳手、管钳子等也都一并买了。 柯暮霭知道许乐阳这一夏天卖雪糕挣了点钱,但其实也不是很多,都是五分一毛挣来的血汗钱,还要养活他们两个小的,虽然柯暮霭主动买米买菜,但日常所需,许乐阳也负担了不少,又经常给他们买本买笔买衣服,这事要是成了还好了,要是赔了,恐怕得把许乐阳将近三分之一的积蓄都搭进去,所以他也拿出一半的钱来:“小舅,我都打算好了,这活以后肯定能挣大钱的,现在外面什么事都时兴入股,我也要入股,咱俩一人出一半的钱,以后挣了钱,得给我三层纯利。” “人小鬼大!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要入股!”许乐阳揉了揉柯暮霭的头,“小舅不要的钱,不管这玩意能不能挣到钱,小舅也养活,还有松松,将来供们上大学,给们娶媳妇,们可不许忘恩负义,要给我养老。” 他把柯暮霭抱起来,放在肩膀上,柯暮霭往屁股底下摸了摸:“小舅又长个了,肩膀比原来更宽了,坐着也更稳了,就是还有点瘦,得长胖点,坐着就更舒服了。” “胡说八道,小舅都多大了,还能长个!” “怎么不能?二十三还窜一窜呢!不过小舅,我还是想入股,一想着这买卖也有我的一份,我就特兴奋,小舅,求了,就让我入股吧,要不然以后再也不给出谋划策了,不给缝袜子,也不给抓后背的痒了,以后也不让小舅妈进门,她一来我就在地上打滚……” “好吧好吧,钱拿来,小舅给收着……” “不是收着,是入股!我这是投资!” “是是是,是投资入股,以后我每挣一百块钱,分给三十。” 做买卖,得吆喝,尤其这种新生事物,不弄出个样子来,没人肯花钱试水。 柯暮霭选中的第一个客户,就是白钧翼,他让许乐阳拎着一坛白钧翼父亲最喜欢的百果酒上门去推销自己的产品。 白父大名白天来,是市里的干部,前年退休在家,他老伴死得早,养育两儿一女,大儿子和大女儿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只剩下小儿子白钧翼在家里跟他一处生活。 白父花白头发,带着金丝眼镜,据白钧翼说,他做了半辈子领导,十分有威严,如今年纪大了,威严渐少,和蔼渐多,看谁都笑眯眯的。 看见许乐阳上门,老头放下报纸从里屋出来:“阳阳来啦,哎哟,又是木木的百果酒,知道我好这一口。”他把酒坛子接过去,告诉白钧翼,“在这里和他说话,我进屋先烫一小盅。”老头好酒,并不酗饮,而是热衷拼酒,家里收藏了半柜子的名酒,都是开了封的,美美拿出来倒一小盅,能喝半天,也就就菜,就那么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咂摸滋味。 白钧翼有些无奈:“还没吃饭呢,就空肚子喝酒,不健康。” “木木这酒度数不大,就跟饮料似得,平时喝也不打紧,这就好啊,要是吃饭的时候,我还不喝呢,嘴里都是菜味,就把酒香给冲没了。” 许乐阳跟老头客气了两句,然后跟白钧翼说起了自己的新工作,还把图纸拿出来给他看:“在们家外屋锅台旁边安一个小锅炉,然后往伯父的东屋四片,这东屋四片,就都能暖和,省着们东西屋生两个炉子,有灰不说,还容易煤气中毒。” 白钧翼看了看:“这东西……我信的着,我那个屋里安就安了,我爸那老头拧,我得跟他说说,我估计也差不多,他放着我哥和我姐城里的楼房不住,跑回这里守着我,这两年生火炉子遭老了罪了,这个玩意跟城里的暖气差不多。” 他把图纸拿到东屋,许乐阳也过去做讲解,老头听得连连点头:“这东西城边的地方已经有了,我见过,现在咱们这边还没人做,能想到这点,真不错,比我们家小翼有眼光!” 许乐阳被夸得有点脸红:“是木木想出来的点子,他说这东西能挣大钱,还拿了几百块钱跟我入股,要三成的纯利。” “木木那孩子真的是古灵精怪,我头一次遇到过这样的小孩,可以说是万中无一啊,就是机灵劲不肯用到学习上,不过这天底下的人也没有十全十美的,否则要遭天妒,我现在就有点嫉妒,我们家小翼就太木讷,跟个小傻子似的,都上学前班了,拉肚子还往裤子里拉,那年冬天,上午拉一回,大娘给他接回来,换了身新的棉衣棉裤,送到学校告诉他,如果要拉粑粑一定跟老师说,他就不敢,结果下午回来又拉了一裤子,他要是有木木那孩子一半机灵,我也不用这么一把年纪还操心他升职的事。” 白钧翼白皙的脸上顿时腾地红了:“爸,说这些干什么,乐阳问要不要安暖气,就说了这么一大箩筐的话……”说着很是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许乐阳,见许乐阳冲着他乐,顿时脸更红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80章 收到请柬 许乐阳按照事先规划的,给白家安装暖气,锅炉在堂屋,分别往东西两屋各安了四片,虽然是第一次弄,但许乐阳从小就擅长做手工活,还曾经把许聪的音乐枪拆开看里面的构造,完了无法按照原来的样子安回去,惹得大嫂王淑芝一通骂街。 忙活了一天,到下午天色擦黑,堪堪装完,灌上水,生火,从头检查一遍,没有一个地方漏水的,全部严实合缝,烧了一会,屋子里就热起来了。 白父抚摸着自己卧室里的暖气,感慨地说:“阳阳是真能干啊,今年冬天不用像往年那么难熬了,晚上我弄点湿煤把炉子封上,能暖和一宿!” 白钧翼问价钱,许乐阳一边洗手一边说:“不要钱,我这是第一次做,说好听点呢,是有好东西先想着,说不好听点,就是拿这练手,免费给家安,回头左邻右舍,看们家暖气好的,帮我推销推销,我多装几个,本钱就回来了。” “那可不行,这不是小东西。”白父在里屋听见,出来说,“叔在城里住惯了,突然回来农村,土炕睡着是舒服,这冬夏都不好过,前几天我大儿子还要接我去城里过冬呢,我不愿意去,这暖气安的,是帮了叔的大忙了,这钱无论如何都得给,不富裕,叔不能白占便宜,这跟和小翼互相送点东西不一样。再说了,还指着我给打广告呢,人家问家这个多少钱装的啊?我能说不要钱么?赶紧说多少钱,叔比有钱,等以后挣了大钱,再给叔干活,就算是要钱,叔也不给了,快点的,说个数,小翼给他,一分都不能少。” 许乐阳犹豫了片刻,说出在家里跟柯暮霭定的价钱:“手工费一组是十块钱,两组二十,锅炉二十块钱,暖气一片十五,给一百五吧。” 白钧翼拿出两百块钱,许乐阳找了五十,然后白父又留饭:“去把木木和松松都接来,一起吃一顿晚饭,大伙也热闹些,阳阳在这收拾东西,小翼去接那俩孩子,再顺便买点菜回来。” 白父喜欢许乐阳憨厚,柯暮霭仁义,景云松机灵,白钧翼性格内向,难得交个朋友,他上了年纪,也爱热闹,而许乐阳三人,也喜欢白钧翼仗义,白父慈祥,双方关系越处越好,柯暮霭一来就钻进了厨房,做了四菜一汤,吃的白父赞不绝口:“跟这一比,小翼做的都可以拿去喂猪了!” 他真心帮许乐阳推销,第二天开始就拉着左邻右舍来家里看自己新装的暖气,还亲自生火,给他们演示,跟火炉子对比优劣,又说城里谁谁家煤气中毒,一家几口全都睡过去了…… 许乐阳为人热忱,手脚勤快,又不多话,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他的生意也开始渐渐好了起来,这玩意是一家装了,亲朋好友看着好了就都要装,从下第一场雪开始,他就没了闲着的日子,天天都要出去装暖气,有时候连着装两家,要干到夜里。 柯暮霭看他每天蹬着倒骑驴拉着暖气和锅炉出去太过辛苦,就又拿出钱来,跟他商量,从邻村买了一辆二手的三轮车,又给他买了一件崭新的军大衣穿,这样出去虽然还是很冷,但比原来可是强的多了,许乐阳每天都干劲十足,热情洋溢地出去给人家装暖气,日子越过越好,生活有了盼头,虽然幸苦点,但跟原来在碾盘沟的时候比,可谓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冬去春来,春来冬至,就这么过去了三年多。 景云松和柯暮霭双双进入了中心校的初中部,所不同的是,景云松是以全镇第一的成绩考进去的,而柯暮霭则是将将及格,事实上,他就算不及格,因为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学校也能让他念初中,仍然是在慢班,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他吹了一手好笛子,拉了一手好二胡,画了一手好中国话,写了一首好钢笔字,打了一手好乒乓球! 当然,做菜的手艺,也是又提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 这一年,景云松十四岁,柯暮霭十二岁。 景云松的身体开始发育,细高细高的,话也越来越少,脸上是挂着万年冰霜,除了面对柯暮霭的时候能看见点笑模样,其他时候,不管是读书写字,还是跑步打球,全部都是一个表情。 柯暮霭长得慢,被景云松超了半个头去,他很怕自己永远这么矮,从去年开始每天都去豆腐坊买豆浆回来喝,可是同样的豆浆喝完,景云松个子蹭蹭地长,他却只长高了不到两厘米,仍然是个小豆丁,站在初中部一大堆同学当中,不管男生女生,他都得仰望……不过想起上辈子自己也是到十五岁才开始拔高的,也只能悻悻作罢,有些东西是急不得的。 这天在学校里,赵木果忽然找来,他现在也升到了中心的初中部,和景云松同班,长得还是那么白白净净,软软糯糯,带着个黑框眼镜,度数虽然不高,但看上去比柯暮霭更文弱:“木木,东东这个星期天要请客,让我们都到他家去玩。”说着还拿出一张卡片,并不是很正式的请柬,上面是郭镇东亲手写的,邀请表弟柯暮霭周末到他家里参加聚会,理由是庆祝他的高考成功。 今年夏天,郭镇东考上了省重点高中,是这圈亲戚里,继柯迅霆之后第二个考上省重点高中的高中,郭吉喆也跟柯永胜当年一样,遍邀亲朋好友为儿子庆祝,顺便收取礼金。 因为要收礼的缘故,并没有请柯永利,也是怕他闹事,柯永利知道之后,气得又掀翻了桌子,不过这两年都在跟许乐天和许乐贤姐两个打官司,年初的时候还跑了一趟北京,说是要到*前面逮国家主席告御状,半年之后被遣送回来,并没有说在北京都发生了什么,但是性情却更加暴虐,揍起人来也更加的变本加厉,连白玉环也经常被打。 如今郭镇东已经去省城念了一段时间的时间书了,回来邀请这些小哥们吃一顿。 柯暮霭拿着请柬问赵木果:“他邀请松松了吗?” 赵木果点头:“松松的请柬已经给他了,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我寻思得看的意思。” 柯暮霭收起请柬:“我知道了,明天上午,我和松松坐车一起去。” 晚上回家跟许乐阳一说,许乐阳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郭镇东不可能知情们这圈亲戚,肯定还会有他的同学和在县里的朋友,他们家来往的都是官宦子弟,别再拿山菜果酒了,人家这么正式地邀请,也和松松正经买个礼物送给他。” 许乐阳现在今非昔比,如今他的生意扩展到周围四五个乡镇,五十几个村落,这几年农村生活水平提高,家里但凡有点闲钱的,都愿意装暖气,他的客户覆盖了周围各村百分之八十以上,从最开始一个人蹬着三轮车去冒雪出去给人家安装,到现在管着五个带出来的徒工,每天只在家接电话,不管谁见了都要叫一句“许老板”。 生意刚开始火起来的时候,有不少人模仿,毕竟这东西技术含量不算高,但是那些毕竟是偷艺,看了许乐阳给人安过的,照猫画虎,结果只见了皮毛,没搞清楚原理,许乐阳的暖气都是给带着一根回水管,这些人为了节省原料,把回水管取消了,没有回水管,锅炉烧开了会从添水管往外喷水,弄得满地都是,这些人就在添水管上加了阀门。 这下导致暖气片和锅炉内部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水烧开之后,压强过来,从而引发爆炸。 一个冬天里,连着炸了三家,有一家最惨,整面墙都炸塌了,炕上睡觉的两口子重度烫伤,刚满月的小孩子直接被烫死。 仿制的人都吓了一跳,装暖气的人也吓了一跳,柯暮霭让许乐阳赶紧到各家去解释,说明那东西为什么会炸,而自己装的为什么不会炸,而且趁机推出售后服务业务,只要是许乐阳装过的暖气,终身免费维修,哪怕过了几年,有地方漏水,也可以打许乐阳的bp机,他马上登门维护。 稳定住客户之后,柯暮霭又让他教徒弟,反正这东西实在太好学,即使他不教,也很快还会有人学去,他给许乐阳规划的是,现在周边村镇已经都安的差不多了,他把学生带出来,然后把安装的业务都让出去,自己办个做锅炉的厂子,在锅炉上面提高科技含量,再往远处发展。 许乐阳从春天开始,就张罗办厂子的事,地址就选在石桥镇的北面,手续都已经办下来了,这些日子正在采购设备。 二百块钱,对于现在的许乐阳来说并不是很多,而且柯暮霭一直在追加投资,始终占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虽然许乐阳没当真,但他一直计算得很清楚,拿了倒也不没啥心理负担,但他还是给推了回去:“我就是这个风格,别人怎么看我才不在意呢,我是把他当作朋友,才亲自去赴会,还带上我亲自酿的百果酒,换个旁人,拿前来买,我还不卖呢!他要是因为这个嫌弃我们,我们也不稀罕跟他来往了!说是吧松松?” 景云松在旁边淡淡地笑着,风轻云淡地点点头:“说怎样就怎样。”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81章 礼物风波 柯暮霭说到做到,真的拿了一罐子自酿的百果酒去赴宴。 上午柯暮霭又做了煎饼,和景云松吃饱了才出门的,捧着装酒的罐子,坐上了去县城的车。 郭镇东的家很大,去年新盖的别墅,离着老远就能看见镶着白瓷砖的外墙,极为醒目。 他俩来的比较晚,已经有不少人都在这里了,十几个郭镇东在县里的初中同学,认识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柯迅霆,一个是王森林。 柯迅霆跟郭镇东是一个学校,他穿了件纤尘不染的白毛衣,面容清冷,坐在一群吵杂中间,很是有些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气质。 王森林也已经念高中,不过没能考上省重点,市重点都没考上,这让很多人都大跌眼镜,他爸是老师,而且一直盛传他学习很好,考上省重点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他自己说是发挥不好,王长青就让他又复读一年,结果考的还没有第一次考,如今念得是普通高中。 柯迅霆是昨天晚上跟郭镇东一起从学校里坐车回来的,王森林也是昨晚就到了,两人都在郭家住了一宿,看见柯暮霭和景云松进来,屋里安静了一下,然后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景云松手里捧着的那个罐子上。罐子原本是用来装腐乳的,连瓷釉都没有,只能说是个瓦罐,灰扑扑的,就像农村人家里,锅台上摆着的装咸菜的罐子一样。 “木木,松松,们来啦!”郭镇东放下手里的游戏手柄,迎到门口,给他俩拿拖鞋。 柯暮霭只在意郭镇东的态度,见他还算热情,也很高兴,把罐子递过去:“恭喜东东考上省重点高中,呐,这是我和松松两个人联手酿的百果酒,送给做礼物。” 郭镇东怔了下,随后脸上露出喜色:“就是那一年,我在家里喝的那个酒饮料?” “是啊,不过这个比那个年头更久,味道也更好。” “那我待会得好好尝尝。” 大家带来的礼物都放在靠墙一个大柜子上,有游戏机,有随身听,有八音盒,各种各样,琳琅满目,郭镇东怕罐子被弄倒摔坏了,特地在里面靠墙的地方腾出一个地方,把罐子放下去。 “我二姑和二姑爷呢?” “我爸上班去了,我妈出门打麻将了,咱们在一起玩,他们大人在家也不方便。”郭镇东拿过一个铁盒子,里面是柯暮霭两辈子都没吃过的饼干,“先吃点垫吧垫吧,我已经在饭店订餐了,待会就能送过来。” 郭镇东不可能总跟他们说话,还有那么多客人要招待呢,柯暮霭看电视里正在放着林正英的僵尸电影,二十四寸的彩色电视机,外加vcd机,功放机,旁边放着两本子vcd光碟,他让郭镇东去招待别人,自己和景云松在电视前面的沙发上坐了。 打开饼干盒子,拿出一个放在嘴里,又拿一个喂给景云松:“尝尝吧,挺好吃的。” 景云松张嘴接了,看到正在玩游戏的王森林:“王森林在那里,不过去说两句话吗?” “没啥可说的,人家正玩游戏呢,咱别打扰人家,看电视吧。” 王森林打完一局,转回身看到他们:“木木!们也来了啊。”说完上下打量两人。 许乐阳这两年挣了钱,柯暮霭也不用再像过去那样有钱不敢花,凡事都可以推说是小舅给的,所以穿着上也开始有了变化,衣服裤子上不再有补丁,里面是有奶黄色小鸭子图案的羊毛衫,外面是带帽兜的奶白色卫衣,下身是牛仔裤,帆布鞋,景云松身上穿的跟他一样,只不过羊毛衫上的图案是小山羊,而且卫衣是淡蓝色的。 王森林看了两边,忽然问:“今天大家来给东东庆祝,都带了礼物,们带什么来的啊?” 柯暮霭笑了笑,用手一指:“呐,我自己亲手酿的百果酒,三四年的陈酿,外面买不着。” 王森林走过去,揭开盖子看了看:“二姨父是主人,什么酒喝不着?再说也弄个好点的瓶子来装啊,弄个茅台的瓷瓶,即便里头不是茅台,好歹好看些。” “木木的礼物在这里。”一个很清冷的声音响起,王森林回头一看是柯迅霆,只见他去礼品堆里捡出一个盒子,“是一个随身听,我替他从省城带回来的,作为送给东东的礼物。” 王森林愣住,张了张嘴,最终为柯迅霆气势所迫,没有说什么。 “不是的。”柯暮霭立刻澄清,“迅霆哥,我没让替我带礼物啊,我的礼物就是那个,我自己酿的百果酒,我和松松两个一起酿的。”他补充了一句,拉住了景云松的手,举了举。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柯迅霆皱起眉头,看着他们俩攥在一起的手:“我知道东东也邀请了,在省城挑礼物的时候,就给带了一份。” “不用的。”柯暮霭笑嘻嘻地说,“我那个酒,是我亲手洗的野果,亲手加的冰糖,最后亲手放进罐子里酿造了三四年,别看那个罐子破,盛装了我和松松的满满真心呢。” 他知道柯迅霆的意思,但是却不能领这个情,柯迅霆是柯家这一辈的老大,家里又很有钱,向来在两个堂弟面很摆兄长的威严,柯凌霄看着他就成了小猫,柯暮霭上辈子也很怵他。 柯迅霆听说郭镇东邀请了柯暮霭,觉得他肯定没有准备礼物,就替他出了一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在柯暮霭的角度,如果自己是一个人也还罢了,或者说,如果柯迅霆准备两份,连景云松那份也准备了,说不定他还能犹豫着领了这份人情,但他没有准备景云松的那份,那这样一来,景云松在这屋里就尴尬了。 毕竟,郭镇东之所以邀请景云松,也是因为自己的关系,现在自己送了柯迅霆一个随身听,那个果酒成了景云松送的,众目睽睽之下,景云松可就没法再坐下来等吃饭了,况且他跟柯迅霆在重生之后这几年的时间里只见过两次面,上辈子也是屈指可数,实在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尤其他对柯永胜两口子颇为不齿,这会让柯迅霆尴尬,总比让景云松尴尬要好。 柯迅霆瞪着柯暮霭,心说:真的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柯暮霭反瞪回去,心说:八辈子看不到一次,跟我摆什么老大的谱! 王森林过去把随身听拿过去,打开了看一看,夸张地怪叫:“哇!迅霆哥这随身听好高级啊,肯定得不少钱吧?已经送给东东一块表了,木木又愿意算他的,不如就送给我吧。” 柯迅霆收回瞪向柯暮霭的目光,看了王森林一眼,轻轻点头。 王森林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谢谢迅霆哥!谢谢迅霆哥!哈哈,这下我也有随身听了!” 景云松把嘴巴附到柯暮霭的耳边:“其实不用管我的,我就是陪来的。” “什么嘛,也是东东正式下帖子邀请的客人之一啊,咱们俩同进同退,一起送礼物,一起吃饭,待会一起回家!呐,吃饼干。” 看着两人愉快地互动,柯凌霄觉得非常刺眼,长这么大,不管是亲戚家的兄弟,还是同学、朋友,没有一个跟他做过这样亲密的举动。 过去他因为家里有钱,始终认为自己是比其他人高级的,尤其看着亲戚家的孩子,从里到外穿的都是他淘汰的衣服,他就觉得双方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之内。至于同学,学习都不如他,也不跟他在一个层次之内……唯有家势和成绩都跟他差不多的郭镇东,他又有一种隐隐的自卑感,毕竟有钱不如有权,尤其每每看到郭吉喆说起话来颐指气使,再想想自己父亲经常酒桌上对别的领导点头哈腰的,他又觉得跟郭镇东也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佛说,一切的不平等都来源于人心的不平等,柯迅霆就有这么一颗不平等的心,看周围的世界一起人都是不平等的,所以,他从来不跟别人走得很近,连要好的朋友都属于濒危物种,至于死党、损友更是不可能有。 他被人奉承惯了,连每次回老院,他爷爷柯国光跟他说话都带着些许的讨好,本以为自己为柯暮霭准备了礼物,他还不得乐不颠地过来跟自己说话,就像王森林那样,毕竟自己手指缝里随便漏点东西出去,就够他们这样的人家当贡品了。 没想到柯暮霭当众撅了他的面子,还跟另一个,他后妈带过来的孩子那么亲近,柯迅霆感觉自己的气息有些不顺畅,一边拿着本杂志在看,不时地抬起余光去观察柯暮霭。 柯暮霭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里头,连看也不往这边看一眼,只跟景云松一起看电视,两人互相喂饼干,喂金丝猴奶糖,柯暮霭喝水呛了,景云松给他抹擦前胸,拍打后背,坐得累了,柯暮霭还把托鞋脱了,躺在沙发上,枕着景云松的大腿,景云松按照他的吩咐,拿起桌上的葡萄干、巧克力、果冻、威化、虾条进行投喂。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82章 谶歌(一) 快到中午,饭店的老板终于派人把饭菜送来,共是两桌,每桌十六个菜,两箱啤酒,郭镇东问大家主食吃什么,他同学里有个大个子说:“都喝酒了,还吃什么主食啊。” 郭镇东看了看柯暮霭和赵木果这边看了一眼,柯凌霄抢着说:“我也能喝酒!”他把胸脯拍得啪啪地响,“我都喝过酒,我爸让我喝的,不信问我姐。” 他旁边的柯晴雯点了点头:“可以少喝一点啤酒,白酒就别喝了。” 柯凌霄用手一比划:“这屋里的都是纯爷们,都喝酒的,不能喝酒不是男人。” 柯暮霭跟郭镇东说:“我和松松喝露露杏仁露,主食嘛……要一盘烧麦。” 柯凌霄不屑地看着他,还要说什么,郭镇东对饭店的服务员说:“要一箱露露,一盘烧麦,们都不要主食吗?”见没人回答,就打发服务员回去取。 在客厅里摆了两张桌子,一张大圆桌给同学们坐,另一张方桌给亲戚们坐,饭店服务员把菜一盘一盘地端上来,很快就摆得满满的。 郭镇东把vcd和功放机都插上,拿了两个无线麦克风,现在正流行卡拉ok,不过他这套设备算是很先进的了,据说是郭吉喆托人从广州买回来的。 郭镇东那些同学都比较好热闹,立刻就有两个放下筷子,只拿一瓶啤酒过来唱歌。 柯暮霭有个原则,那就是出来坐席的时候,不管别人做什么,自己一定得吃饱,端着露露跟着大家伙集体干杯之后,无视柯凌霄鄙视的目光,调了醋碟,开始吃烧麦,吃排骨,吃鸡翅…… 相比之下,景云松则要斯文多了,他夹过来一颗盐水虾,先把虾头揪下来,慢条斯理地剥开外壳,剩下一条白生生的虾仁嫩肉,送到柯暮霭的饭碗里。 柯暮霭夹起来吃掉:“松松也吃,先吃饱,然后再对付这些费功夫的。” “我还不怎么饿。”景云松又给他剥了两颗虾仁,然后才端起饭碗吃自己的。 柯暮霭回敬了他两根排骨,旁边好多人看着不爽,嫉妒有之,鄙夷有之,厌恶有之。 赵木果坐在他右手边,也给他剥了三颗虾:“我也是哥哥,给剥三个虾仁。” “谢谢木木哥哥!”柯暮霭冲他点了点头。 赵木果端着饭碗等了一会,不乐意了:“只给他夹排骨,怎么不给我夹?” 柯暮霭心里叹了口气,赵木果这孩子虽然跟景云松同岁,但仿佛总也长不大似的,不但长相白白净净,总是那么乖巧可爱,性格也一如既往地这么幼稚,他夹了两根排骨给赵木果,又添了一个鸡翅,赵木果这才满意地端着饭碗吃起来。 柯凌霄看着面前的排骨迅速减少,皱着眉说:“到别人做客,有点深沉,别总像八辈子吃不着饭的饿膈似的,这么多外人在呢,让人笑话不?” 景云松放下碗筷,平静地看向他。 虽然景云松脸上没有一点恼怒的痕迹,但就是这么面瘫似的平静,让柯凌霄心里直发毛,景云松自从跟随他妈到老柯家来,数次交锋,他都在不断地挨景云松揍。 第一次去老院讨宿,就因为抢榛子被景云松打了个乌眼青;之后不久被景云松用橘子砸在头上,打了个仰八叉;后来过年时候,挨了景云松的天马流星拳,打得坐在地上哭;再后来在学校里,当着两班班主任的面,被景云松打掉了两颗门牙,再再后来,柯凌霄用钱收买两个高年级的学生放学的时候在路上堵两人,被景云松以一敌三,绝地反击,混战之中,用许乐阳给他做的防身t形拐敲了个满头大包…… 这一笔笔的血债构成了柯凌霄童年中不可磨灭的血泪史,现在直面景云松,被那双眼睛看着,他心里立刻就罩上一层阴影,色厉内荏地说:“想怎么的?这是我东哥家,算个什么东西?跟咱们老柯家有什么关系?跑来蹭吃蹭喝……” “柯凌霄!”郭镇东从另一桌过来把他喝止,“松松也是我弟弟,这次更是我正式下请帖请来的客人,说木木吃饭让人笑话,这么大的人了,当着外人面,这么说自己家的兄弟,就不让人笑话了吗?赶紧吃得了!”又过来安抚景云松和柯暮霭,“别搭理他,们来这里冲的是我,吃好喝好,待会我过来敬酒,们喝杏仁露,完了还得唱歌呢啊,都得唱,每人最少一首!” 这圈亲戚里,柯凌霄最怕的两个人,一是柯迅霆,一是郭镇东,这两人都是他要讨好的,现在被郭镇东当中斥责,顿时涨红了脸,咬着嘴唇,低下头去,眼泪止不住地就要往碗里掉,好在即使忍住,不再说话,只是埋头苦吃,把面前盘里的排骨不停地夹光。 吃到九成饱,柯暮霭放下筷子,拿了螃蟹过来,掀开蟹壳,把饱满的蟹黄递给景云松,然后自己吃剩下的蟹爪,赵木果又不平地喊:“木木,我也要吃蟹黄。”柯暮霭又给他揭了一个。 “也给我剥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柯暮霭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一看,竟然真的是柯迅霆,他正襟危坐,表情十分正式地看过来,“给我也剥一个蟹黄。” 柯暮霭很是不喜欢他这种近乎命令的口气,而且里面又带着两种情感,一种是我让给我剥蟹黄是看得起,别人我不稀罕用;另一种则是弟弟给哥哥做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这两种感觉柯暮霭都十分地讨厌:“螃蟹盘子离那么近,就自己整呗。”他愉快地把蟹钳咬开吃里面的肉。 柯迅霆皱着眉头,在他短暂的不到二十年的生涯之中,还是很少有人这么直白地拒绝他的要求,不管小孩还是大人,面对他的时候,都是讨好的居多,就算是柯永利,跟他说话也是大侄儿长大侄儿短的,柯迅霆给他一个防风打火机,就能乐翻了天。 气氛有些尴尬,柯迅霆还要说什么,柯晴雯在一旁说:“不就是蟹黄嘛,我给弄。”她麻利地拿了一个螃蟹,揭开盖子,递给柯迅霆。 柯迅霆把螃蟹放在碗里,看着饱满的蟹黄,已经没有了要吃的欲|望。 “迅霆,倒是吃啊,看看合口味不?再加点姜醋?” 柯迅霆没有回答她,皱着眉站起来,到电视前面,拿过光碟本,在里面找了一张,等前面一个人唱完,他把机器打开换碟,然后选歌,是一首刘德华的《忘情水》:“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 他已经过了变声期,声音圆润清晰,很是好听,而且身材修长,雪白的毛衣,配上修身的牛仔裤,细腰长腿,半闭着眼睛,唱的十分投入,竟然长出了有点诱人的抑郁气质。 所有人都停止说话,听他唱歌,直到最后一句:“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不会看见我流泪。” 大家爆起了十分热烈的掌声,王森林把手指伸进嘴里打口哨,柯凌霄站起来鼓掌,大声喊着:“迅霆哥,再来一个!” 柯迅霆并不作回应,大步流星走到景云松旁边,把麦克风递过去。 景云松敏锐地感知到对方今天有点针对自己,但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来到柯家好几年,他跟这位大堂兄没说过一句话,有点不好拿捏分寸,转头看向柯暮霭。 柯暮霭把话筒接过去:“我先唱一个吧,然后松松再唱。”他去光碟本里翻了一张,选的是一首《追求》,是现在大街小巷都十分流行的歌曲,“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去追求,让我一次喝个够。都说那爱情美呀,我却无所谓,我为,爱情,流过太多的泪,只好现在才能找回……” 他嗓音清亮,唱得也十分投入,而且调子很优美,大家听得也挺入神。 “唱这歌,得喝酒才应景。”柯迅霆端着一杯啤酒过来。 柯暮霭看着他,四目相对片刻,柯暮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唱:“端起爱情的酒,疯狂有滋味,一杯,一杯,我也不会醉……” 唱到一半,他抄起一瓶打开的啤酒,举起来对嘴咕嘟嘟喝起来。 “木木!木木!”景云松和郭镇东都过来,“别这么喝。”说着要把酒瓶挪开。 柯暮霭却不肯撒手,摇了摇头让他们别抢,把那酒一口气喝干,最后把空瓶倒转过来,只流出点沫子,同学那桌齐声鼓掌,比方才声音更大:“是爷们!纯爷们!纯的!” 柯暮霭满脸通红,端起话筒继续唱第二段:“端起爱情的酒,疯狂有滋味,一杯,一杯,我也不会醉,满脸都是爱情的泪……嗝!”他打了个嗝,“洁白无垠,散发青春的光辉,这样的男孩真让我陶醉……都说那爱情美呀,我却无所谓……” 他看着景云松唱,他今年才十二岁,这里的有都是一群孩子,谁也没有往别处想,都只以为他一时兴起,临时该词玩笑,只有柯迅霆看向他们俩的目光里闪烁起不明意味的光。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83章 谶歌(二) 一瓶啤酒虽然不多,但柯暮霭现在是小孩身子,又是一口气喝干,勉强把一首歌唱完,就开始打晃了,景云松和郭镇东一起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郭镇东去给他弄热毛巾,柯暮霭爸麦克风递给景云松:“松松,该了,也要唱,我要听。” 景云松拿过一罐露露递给他:“坐住了啊,别倒了。” 赵木果过来坐在柯暮霭的旁边,让他靠着:“我扶着他,去唱吧。” 景云松也选了首歌,是前两年很流行的《潇洒走一回》:“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他正处在变声期,声音有些沙哑,音质并不是很好听,不过他唱得很有气势,那种潇洒的气质,左手在身前,右手拿着麦克风,昂着头,跟着电视的节奏摇摆,不时地看柯暮霭一眼,“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 柯暮霭酒精上来,大脑发晕,看着两腿细长的牛仔裤小帅哥,视线一阵阵模糊。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追随……” 确实是像做梦一样,柯暮霭默默地想,至少梦里有追随,我重活这一世,也是一场梦吗? “我拿青春赌明天!用真情换此生!”景云松转过来,看着他十分投入唱,“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声音时远时近,忽大忽小,整个世界都失真起来,只剩下景云松站在虚空里跟他说,“我拿青春赌明天,用真情换此生……何不潇洒走一回!” 等他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景云松正在他旁边坐着,用热毛巾给他擦脸,郭镇东拿着吗丁啉出来:“要不要给他吃点?” 赵木果在旁边说:“木木醒啦,木木,要不要吃点药?” 柯暮霭感觉自己精神了许多:“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就一会,几个歌的功夫,东东给找了吗丁啉,说是可以解酒,咱们商量着,如果醉的太厉害,就给送医院挂滴流了。” “我没事,就是身上有点软,在这躺一会就好了。” 郭镇东用篮子装着洗好的水果过来,景云松说:“我来吧。”他拿过一个鸭梨,用小刀削皮,景云松手指修长,皮肤白皙,配上刀和鸭梨的很好看,一口气把皮削到头,中间没有一点断裂,而且薄厚宽窄都差不多一样,剩下净白的果肉给柯暮霭。 “给我切成块,我用牙签扎着吃。”景云松依言给他切块,柯暮霭扎起一个放在嘴里,嚼着嚼着,忽然笑了,“还记得,前年冬天我有病了,小舅买的苹果,让给我啃皮,啃着啃着,最后就剩下一个核了。” 景云松也笑了:“所以后来我就特地练了这手刀工。”景云松把玩着手里的水果刀,反过来掉过去像风车一样旋转,“李寻欢的飞刀是雕刻木头练出来的,我的飞刀是打水果皮练出来的。” 赵木果在旁边看着有趣,也拿过一个鸭梨试着打皮,结果不是厚了就是断了,浪费了不少果肉不说,还坑坑洼洼,难看死了,他只打了一半,就有好几次差点把手指头削了,气得直撅嘴,最后把梨和刀都送到景云松面前:“松松,帮我打一下呗。” 景云松跟他是同班同学,平时也很熟了,知道他的性子,笑着逗他:“叫声哥哥来听。” 赵木果跟他同岁,不过生日太小,是冬天里的生日,按照亲戚的礼来算,确实应该管景云松叫哥哥的,不过从来都没叫过,这会倒是没什么压力:“松松哥哥,帮我削下梨皮呗。” 景云松把梨子接过来,用自己的那把刀飞快地把下面一半的皮都消掉,仍然是一气呵成,削出来的梨子表面光滑圆溜,跟上面的坑洼形成鲜明的对比,赵木果看得羡慕不已,两手捧着把梨接过去,看了半天,才开始小口小口咬着吃。 柯迅霆在不远处,目光始终落在这边,看见他们三个这样的场面,心里越发地不舒服了。 柯暮霭转过头去,看电视,这会正是柯凌霄在唱:“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冬天的风啊,夹着雪花,把我的泪吹下……” 他唱的是《流浪歌》,也是现在非常流行的,大街小巷都能听见,郊县歌舞厅卡拉ok必点曲目。他唱得十分投入,一边唱一遍看向柯迅霆,“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过了多少年华,春天的小草正在发芽,又是一个春夏……” 他最想引起大堂兄柯迅霆的注意,奢望得到他说一声好,甚至只要冲自己笑一下,鼓励自己一下,然而什么都没有,柯迅霆一直在看着沙发上那边小声说笑的三人组。 他顺着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柯暮霭躺在沙发上,枕着景云松的大腿,被景云松喂西瓜,腿搭在赵木果的腿上,赵木果给他捏腿,觉得十分地刺眼。 忽然王森林过来,一把抓住柯暮霭的脚踝,挠他的脚心,柯暮霭一挣扎,景云松正好用牙签插着西瓜过来喂他,差点扎进眼睛里。 “干什么!”景云松沉声说。 “怎么地?”王森林也不甘示弱,“我跟我小弟闹着玩怎么地?不行啊?” 柯暮霭劝了几句:“没事没事,也是我们自己不小心,别再这么喂西瓜了,确实不安全,下回喂葡萄吧。森林哥,那什么,唱歌没?也唱一个吧。” 景云松不再理会王森林,让柯暮霭继续枕在自己腿上,拿葡萄喂给他。 王森林撇了撇嘴,然后又笑了:“好啊,我给们唱一个蚂蚱之歌!”他去光碟本里翻出一张盘,柯凌霄后面还有两句没唱完,就让他把碟给换了,调到自己要的那首,扯着嗓子开始吼:“是什么祸害庄稼啊?蚂蚱!为什么不抓它啊?因为它呀长了四条腿啊,一抓一蹦达呀!小孩子不听话啊,惯的!”唱到这里,他挑衅地看着景云松,“长大了去犯法呀,祸害!今天他偷了一块砖呀,敢干!当父母们一个劲地夸呀,他越干越胆大啊!” 景云松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低着头给柯暮霭按揉太阳穴:“下会喝酒别喝这么急了,我看心情不怎么好,如果不喜欢这里,咱们就回去呗。” 柯暮霭摇头:“没有,没有心情不好,唉,就是一时兴奋,就一口气干了,那什么,今天是东哥的局,咱们不能搅,要走也得等他那些同学走了,咱们这些家里人再走。”他用脚踢了踢赵木果,“果果,去唱个小曲给大家听,助助兴。” 景云松点头:“是啊,果果去唱个儿歌,葫芦娃或者苏克贝塔都行,木木知不道,前阵子上音乐课,老师让大家每人唱一首歌,果果就唱了个葫芦娃,叮叮叮当当当当,葫芦娃,奶声奶气的,连老师都说这孩子忒可爱了。” 赵木果有些脸红:“我怎么就只会唱儿歌啊?我会唱许多大人的歌呢。”他去光碟本里找了半天,才挑出一张,放到机器里,是电视剧《家有仙妻》的主题曲:“她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从不肯,让我送她回家。听说,也曾经爱上过她,曾经也同样无法自拔……”他虽然跟景云松同样都是十四岁,但还跟小孩子一样,声音里还有浓浓的稚嫩,唱得认真,手脚也模仿电视剧里孙兴的姿势在哪跳,明明是很欢脱的样子,被他一板一眼演绎出来,很让人发笑。 同学那桌不少人都笑着问郭镇东:“东子,这个小朋友是从哪里淘澄来的啊,太逗了!” “他是我老姨家的小表弟。” “哦,有十岁大吗?” “已经十四了,刚才喝酒的那个最小,都已经十二了。” “找一个,承认失的方法。让心情,好好地放个假,当我,不小心,又想起她,就在记忆里,画一个叉!谢谢!谢谢大家!”赵木果很郑重地给大家鞠躬,“我唱完啦,下面谁还唱?” “我唱我唱!”柯晴雯过来抢话筒,她看上了柯迅霆的一个初中同学,叫肖中亮,跟柯暮霭两个姨家有点亲戚,长得又高又壮,脖子上带着一根金链子,说起话来,男人味十足,柯晴雯看得春心大动,找借口跟肖中亮干了两杯酒,对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她有心再表现表现,只是女孩子要有矜持,她想着,自己是这里唯一的女生,应该会有人来邀请自己唱,自己再推辞推辞,再勉强唱一个,让心上人另眼相看,只是等了么这么半天,酒席都要散场了,还是没人来请自己上场,只得主动站出来。 她双手拿着话筒,站在电视机前面:“我呢,把这首歌献给一个人,不是东东,也不是我小弟,是谁我不说,们自己猜。”她嘴上不说,眼睛却一个劲地往肖中亮那里瞄,见对方正在跟旁边的人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又用力地清了清嗓子,“我要唱的是……待会播出来们就知道了。”她让柯凌霄去光盘本里给她翻出一张来,放进机器里,是一首《回娘家》:“风吹杨柳嘛唰啦啦啦啦啦,小河里水流得儿哗啦啦啦啦,谁家的媳妇她走得忙又忙呀,原来她要回娘家……”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84章 出老千 《回娘家》是柯晴雯唱的最拿手的一首歌,小时候就总听她妈,耳濡目染,去年技校联欢会,她就唱的这首歌,穿着大红裙子,站在舞台上,深情地演唱,得到了全校师生的一致好评,还得了演唱类三等奖,本想今天用这首歌勾上帅哥的心,然而效果却适得其反。 肖中亮旁边的男生小声跟她说:“亮子,这傻妞看上了。” 肖中亮家里也很富裕,因为学习不怎么好,初中毕业就下来在社会上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因为顾及她是郭镇东的姐姐,才一直隐忍:“不搭理她就完了,别让东子难堪。” 柯晴雯唱完,同学那桌都在低声说笑,肖中亮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不禁脸上发烧,感觉所有人都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都在故意不理她,嘲讽她,连眼泪都要下来了,她走到同学那桌跟郭镇东说:“东东,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看肖中亮。 “不再带一回了吗?”郭镇东站起来。 “不了不了,我得回去帮我妈拆被罩,得把被子都洗了,亮出来……”她觉得把自己说得很能干,会让肖中亮多看一眼,结果连一眼都没有,肖中亮一直跟两边的同学说话,时而发出一声哄笑,柯晴雯更觉得他们是在笑话自己,在这屋里更待不下去了。 柯凌霄还没玩够,这里有宣软的沙发,有可以随便吃点水果和零食,有家里看不到的彩电和vcd,他们家也有一台电视,是柯国光淘汰下来的,郭镇东家里去年新换这个二十四寸的,就把原来那台二十一寸的给了柯国光,柯国光的那台木头外壳的黑白电视机,以一百块钱的价格卖给了柯永寿,毕竟是有电视看了,柯凌霄在村里的小伙伴当中认真得意了两年,然而现在家家的条件都好起来,黑白电视不稀奇,彩色电视也开始有了,他家里还是那台用了好多年的黑白电视,就有些落伍了,看惯了那个,再看郭镇东家里这台,就有些挪不开眼睛。 “我不走!再待一会!那么着急回家干什么,我爸和我妈也不在家。”柯凌霄左手抓着山楂糕,右手拿着香蕉,一边吃一边嚷。 “快点走,回家我还得拆被罩呢。”柯晴雯过来拉柯凌霄。 柯凌霄绕着沙发躲闪:“拆什么被罩,咱们家每年就拆洗一回,还是要等过年的时候。” 柯晴雯脑羞成怒,隔着沙发把他一把捞住,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住使劲转圈:“快点跟我回家,从今天开始,咱们家的被罩一年拆洗两回!” 柯凌霄哇哇地叫嚷,还要挣扎,又被柯晴雯揪住耳朵,狠狠地拎到门口换鞋,押着离开。 酒足饭饱,大家陆续提出告辞,柯暮霭等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也和景云松过来告别。 郭镇东说:“木木,松松,们总也不来,他们几个都经常来我家住,就,从来也不来,这房子盖好之后,们还是头一次来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家上一所房子就没看见过,今天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和松松在这里住一宿,咱们哥们好好聚聚,说说话,以后都大了,各有各的学业和工作,想见一面都难。” 柯暮霭听他说得这么诚恳,有些犹豫,转头看景云松,景云松一副说好就好的表情。 郭镇东又说:“住一宿吧,我新学了一道法国菜,晚上做给们吃。” “二姑和二姑爷会不会觉得烦啊?” “不会不会,他们住楼上,咱们在楼下玩咱们的,做饭收拾屋子都有保姆。” “那好吧。”柯暮霭点头答应。 郭镇东很高兴,打电话让饭店派人过来把杯盘剩菜都收走,再让保姆清理干净,他问柯暮霭:“咱们玩点什么?扑克麻将象棋我这都有,还是继续唱歌?看电影?” “玩麻将!玩麻将!”王森林先嚷起来,“我暑假的时候跟咱们村里的人玩了一个假期,赢了六百多块钱呢,就玩这个!” 支上麻将桌,铺好毛毯,柯暮霭和景云松坐对门,赵木果不会玩,坐在旁边看,王森林坐在柯暮霭的左手边,摩拳擦掌,大呼小叫,柯迅霆一言不发地坐在他的右手边。 “咱们玩多大的?”柯暮霭捻起骰子。 “一毛……不,五毛的!”王森林说,“全都带的,上不封顶!”他把别人都看成面瓜了。 郭镇东说:“别玩那么大的,就两毛钱的吧,十块钱封顶。”他去自己房间里抓了一把零钱出来,最大面额十块的,最小的是五毛的,分成两摞,递给柯暮霭和景云松,“们玩,赢了算们的,输了算我的。” 王森林不干了:“东东干嘛那么向着他们俩?怎么不也替我出钱?” “人家都是第一次来我家,再说了,他们比小那么多,木木比小了六岁,好意思跟人家挣么?我原来打算不玩钱的,或者是贴纸条,或者是诚实勇敢什么的,非要玩钱的,和迅霆都是我哥,他俩是我弟,又是我的客人,当然由我出钱!” 王深林不说话了,心想,赢的钱也是钱,甭管从哪里来的,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 大家开始摆麻将,景云松摆得最快,不是一般的快的,是火箭速度的快,只见他十根修长的手指抓牌,摞牌,在桌面上跳动起伏,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很快把自己的那一排摆完,又摆了多半摞推到柯暮霭的面前,帮助柯暮霭摆完他那份,而这时候,王森林和柯迅霆才刚摆完一半。 王森林惊奇地大叫:“行啊,看来也是个老手。” 景云松没说话,默默地把郭镇东给他那摞钱拿起来认真地数:“二百六十七块五。”跟郭镇东晃了晃,然后掖到毛毯底下。 另一边柯暮霭也数出来了:“我这边是三百四十二块五,给凑个整。”他数过去三十二块五,这样景云松那边就是三百块钱,他这边剩三百一。 柯暮霭坐东边,先掷骰子,是个六,从对家景云松那摞开始抓牌。 说起来,他俩玩麻将的时候并不多,还是这两年过年时候,和许乐阳一起去白钧翼家里过年,陪着白钧翼爷俩玩一会,都是一毛钱的穷胡麻将,玩上半夜,也不过几十块钱的进出。 这两年许乐阳也买了个二十一村的彩电,两人看见过不少香港的赌局电影,诸如什么赌神之类的,都是耳熟能详的,对扑克、麻将等作弊的手法都很感兴趣,还特地琢磨过一段时间。 景云松记忆力惊人,谁打过什么牌,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常年练飞刀,手感也远超常人,所有的牌他都能用手摸出来,甚至,他还练过投骰子,灌铅灌水银的骰子弄不到,普通的骰子,掷十次,有七八次能掷出自己想要的点数。 最重要的是,他和柯暮霭只见有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牌。 第一把景云松故意给王森林点炮,是个光秃秃的小屁胡,输给他两毛钱,第二把柯迅霆自摸,输赢也不大,第三把轮到景云松坐庄,在洗牌的时候,他就把东西南北风中发白都摞到一起退给柯暮霭,柯暮霭将前四个摆在第二的位置,隔了三个人的再摆后四颗。 景云松拿起骰子掷出去,准确地掷了个二,把想要的那一摞抓走。 只过了一圈,他就自摸胡牌:“大四喜,不求人……封顶了。” 王森林不敢置信地看过去:“怎么可能!风头子都让抓去了,运气这么好!” 景云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给钱吧。” 王森林有些不甘心:“先欠着,待会一起算。” 景云松不动,继续看着他。 王森林郁闷地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那是他全部的积蓄了,扔给景云松一张,剩下的拍在桌上:“我就不信了,下把肯定赢!” 果然,第二把景云松又给他点炮,还是个小屁胡,因为连庄,多给了他两毛钱,第三把景云松不停地打柯暮霭要的牌,最后来了个杠上开花,捞了不少。 第四把,景云松抓了把十三幺,又封顶了,还是自摸,王森林气得几乎掀桌:“的牌怎么那么好?是不是出老千啊?肯定玩赖了,要不然怎么能抓到这样的牌?” 郭镇东皱眉:“要能玩得起就玩,玩不起就下去,我上,有能耐也抓十三幺啊。” 王森林无奈,把剩下的十块钱给了,手里只剩下一块六毛钱了,他咽了口唾沫,心想一定要赢!一定要赢!老天爷保佑,我也抓个十三幺! 正把牌他都在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观音菩萨显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阿门阿前阿弥陀佛!”嘟嘟囔囔,还真让他连着赢了几把,有一把还有杠,得了五六块钱。 然而,很快景云松又发动了必杀:“自摸七小对!”再度封顶,而且还是王森林点的炮! 王森林再度跳起来,用手指着景云松大吼:“出千!玩赖!”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85章 驱客 听了王森林的指责,景云松面上依然没有半点表情,淡淡地问:“我怎么玩赖了?” “不玩赖,能抓到大四喜,十三幺,七小对?” 景云松不再理他,只看向郭镇东,郭镇东皱着眉说:“要是说人家玩赖,就要拿出人家玩赖的证据,要不然的话就得愿赌服输,能玩得起,就玩,玩不起就下桌。”他看了看王森林面前那一堆毛票,“算了,这十块钱我替出了,下去吧,我接着玩。” 他说着就要坐过来,王森林却不愿意:“我不用!输了就输了呗,我还不至于耍赖。”他把柯迅霆刚才给他的那个随身听拿过来,“我用这个抵押!迅霆哥,这个花多少钱买的?” “一百二。”柯迅霆始终一副云淡风轻,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的样子。 “一百二十块钱,听着么?就用这个,给十块钱,这里还有一百一十快钱。” 景云松淡笑:“可是我并不需要随身听,这东西卖我五十块钱我也不会买。” “就那穷逼,想买也买不起!” 郭镇东见这人赌品太不好:“行了行了,别玩了,把地方让给我!” “我不!凭什么他们赢完了我的钱就不让我玩了?必须得玩!就用这个随身听,抵一百二十块钱,咱们继续玩下去,赢了一百二,这随身听给拿去。” 柯暮霭觉得挺没意思的,跟景云松:“算了算了,咱们是出来玩的,别闹的不开心,那十块钱也别要了,咱们看电影吧,他愿意玩,们玩吧。” 景云松也跟着站起身,王森林一把将他手腕攥住:“不行走!接着玩!们赢了就走,还要不要点脸啊?我看今天谁走一个?” 景云松没有动,只看向柯暮霭,柯暮霭笑了笑:“好啊,继续玩吧。” 四个人坐下来继续玩,这回景云松更狠,一把也没让王森林赢,柯暮霭赢的最多,有小胡有中胡,柯迅霆也赢了两把,景云松赢得次数少,但每次都是封顶,大三元!大四喜!七小对!四连杠!十三幺!绿一色……变着花样地来,每把十块钱,很快就把王森林的随身听赢了过去。 景云松看着王森林:“随身听也输掉了,还有什么可输的?” 王森林瞪着他,眼睛通红,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忽然把桌子上的毛毯一掀,麻将都扔到地上,又把随身听往景云松面前的地上狠狠一摔:“不就是个破逼随身听么,给就是了!” “啪!”随身听前面的壳子和后盖碎裂脱落,电池飞出来跟着麻将满地乱滚。 郭镇东恼了:“王森林!到底想干嘛?是说的要玩麻将,输了又不认账!” “我怎么不认账了?随身听我不是给他了吗?”王森林梗着脖子耍蛮横。 郭镇东看着他:“怎么是这样的人啊?给我滚!滚!以后不许再进我家门!” 郭镇东看着和气,但毕竟是主任家的公子,这回被王森林惹得动了真火,开口下了逐客令。 王森林掀了麻将桌,摔了随身听,跑去坐在沙发上看电影,郭镇东过去推他,又当着大家的面让他滚,脸上挂不住,反手把郭镇东推了个坐堆:“呸!不来就不来,以为我爱来呢?草!以为爸有点能耐,谁都得溜须,我告诉,在我眼里,狗屁都不是!”又用手向其他人一比划,“们也一样,都是臭狗屎!”说完转身推门,把房门掼得地动山摇,扬长而去。 郭镇东从地上站起来,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柯暮霭和赵木果过去把他拉起来,赵木果还给他揉摔疼的屁股,他话音里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哽咽:“说,这么个玩意,我跟他……” 柯暮霭解劝:“这种人,别搭理他就完了,他走了正好,咱们继续玩咱们的。” 被王森林扫了兴,麻将是玩不下去了,郭镇东拿出游戏机接上电视,玩电视版的街头霸王,郭镇东和赵木果一组,柯暮霭和景云松一组,柯迅霆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坐在旁边喝茶。 晚饭的时候,郭镇东真的亲自下厨,做了一道法国菜——法式香煎土豆。 郭家的厨房很大,各种做饭的工具书设备一应俱全,郭镇东穿上了白色的厨师服,头上戴着纸质的高帽,在案板之间忙活着,看得出来,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柯暮霭做菜手艺也很好,不过他只会做中餐,对于西餐很好奇,上辈子跟郝剑箫吃过几回披萨饼,从没正式地吃过西餐,这会站在厨房门口看得目不转睛。 “很喜欢看人做西餐吗?”景云松轻轻地问。 柯暮霭用手一指:“不觉得东哥做菜的样子很帅吗?我很好奇法国人是怎么做土豆的。” 用了好一会功夫,郭镇东才把菜做好,保姆阿姨又做了四个菜,一并端上来,郭镇东开了瓶红酒,拿过高脚杯分给大家:“尝一尝。” 大家用匙舀过土豆丸吃,又酥又软又香,好吃极了!大家都赞不绝口。 柯迅霆端着酒杯轻轻地逛:“还学着做法国菜呢?我听二姑说,在学贵族礼仪?” 郭镇东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也不算什么贵族的,就是一些公开场合的礼仪。” “以后准备像二姑爷一样从政么?” “还没想好,不过我对经商更感兴趣。” “我知道在搞建筑材料对缝。”柯迅霆眯起眼睛,端着红酒浅浅地呷,“其实上次找的上家,就是我的买卖。” 郭镇东有些吃惊:“已经有自己的公司了?我大舅知道吗?” 柯迅霆摇了摇头:“我自己的钱,我自己的人,我自己的思路和规划,谁也管不着。” 景云松在旁边听的也是满腔子的惊涛骇浪,郭镇东才十八岁,已经开始做生意了,柯迅霆才十九岁,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了,自己今年十四岁,除了学习好点……他原来的一直想着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现在想来,等自己到了他们这么大的年纪,应该在哪个高中里里埋头苦读,应该也是省重点高中过,但应该也不能拥有自己的事业。 柯暮霭只是在那里闷头苦吃,景云松推了推他,把嘴巴凑到柯暮霭耳边:“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了,木木,有没有点羡慕和嫉妒啊?” 柯暮霭打了个嗝:“羡慕什么?嫉妒什么?我也有自己的事业啊,我小舅的锅炉厂就有我三层股份呢,其他的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连身份证都没有,弄出事业来也只能便宜我爸。” 景云松想了想,确实是如此,只好作罢,不过暗地里却变了心思,觉得自己不必非得死读书不可,而且在十八岁的时候,也要开始经营自己的买卖! 当天晚上,柯暮霭本要住客房,郭镇东却让他们都去自己的房间一起住,他的房间很大,床也很大,足够三四个半大孩子在上面打滚了,而且铺着现在很少见的席梦思床垫:“咱们兄弟今天都在这屋住,待会再在那边摆一张折叠床,大家玩到半夜,晚上还有夜宵,烛光夜宴,等玩累了就在这里睡,好好地放松一宿。” 柯迅霆皱眉:“我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还是给我腾一间客房吧。” 郭镇东点头:“那好吧,我待会就让阿姨给收拾。” 夜幕降临,五个人在房间里只开夜灯,在床上或做或卧,倚着靠着,看着外面的夜空说话。 郭镇东捏着赵木果的脸蛋说:“知不知道,果果,我可羡慕了,一天无忧无虑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愁,永远也长不大似的。” 赵木果乐意让他捏,也不反抗,手里抱着一个布偶小海豚:“东东家那么有钱,我二姨父还是主任,学习又好,还有什么烦心事呢?还羡慕我呢,我有什么好羡慕呢。” 柯暮霭看着好玩,也过来揪住他另一边的脸蛋,往郭镇东相反的方向拉扯:“东东羡慕一天傻吃苶睡,万事都不放在心上,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我才没有傻吃苶睡呢,而且也不幼稚,我妈都说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郭镇东笑着把他放开,转过去捏柯暮霭的脸:“还说人家,比他还小两岁,自己成天像个小老头似的,老气横秋,还说人家当哥哥的幼稚。” 景云松从后面把柯暮霭抱住,搂着他倒在自己怀里,躲过郭镇东的“魔爪”。 柯暮霭笑着说:“东哥有什么打算啊?以后有了好买卖,别忘了带着弟弟们一起发财啊。” 郭镇东一愣,随即很肯定地说:“那是一定的,我还没有什么正式的买卖,毕竟才刚到市里,先找机会对几次缝,试试水,趟路子,以后有钱了,哥不怕多心,们家是那么个情况,以后有用钱的地方,不管是上学还是吃饭,都尽管来跟哥说,我寻思咱们都是自家哥们,怎么也比外人强,等们将来长大了,我的买卖做起来,们要是愿意的话,就来帮我做……” 他虽然稳重老成,但毕竟才念高中,对未来充满了幻想和干劲,这番话说得,难免有些不甚妥当,不过感情确实也是最真挚的,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柯暮霭默默地领他的情。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86章 后妈跑路 又是一年深秋,秋雨淅淅沥沥连着下了一个星期,到后来虽然住了雨,天还是阴沉。 乌云罩顶,白天也跟黑天似的,又赶上学校停电,老师就让大家买了蜡烛来点上,每个书桌上都立着一根白蜡烛,盈盈烛光里,同学们低头自习备课,倒是有些教堂般的肃穆。 慢班的学生不用备课,大家或者是画画,或者是练字,大多数都在闷头看小说。 走廊里静静的,忽然响起一声:“景云松,妈找。” 景云松的母亲是个妓女,拜当初柯凌霄和王爱民所赐,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这会都大家都以十分异样的目光向柯暮霭看过来。 柯暮霭心里咯噔一下,白玉环这时候来学校找景云松做什么? 这几年柯永利的日子每况愈下,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能从老许家抠出一份遗产来,只是涉案的三方告我,我告,告他,好几个案子纠结在一起,不满意的再上诉,互相托关系走后门,官司打了好几年,到现在也没有个结果,钱反倒搭进去不少。 本来白玉环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不过她的上个男人和上上个男人找到了她的踪迹,追到尾巴沟,要她赔钱,甚至好几次带人来要揍她,把她抓走,都被英雄无比的柯永利杀退,白玉环还要靠着柯永利这棵大树给她遮风挡雨,所以才一直没走。 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柯暮霭悄悄从后门溜了出来,尾随娘两个来到楼梯拐角处偷听。 “妈,来找我做什么?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我还要做卷子呢。”景云松的语气很不耐烦。 “别做卷子了,收拾收拾书包,马上跟我走。”白玉环的声音很凝重。 “跟走?跟去哪?” “暂时我也想不到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今天一定得走,趁着那个瘪犊子去城里,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到碾盘沟坐车去邻市,然后再坐火车……这次咱们走远点去,去南方。” “不去!要走自己走,我还要上学呢。”景云松说完就要转身回班级。 “说什么?”白玉环的音调拔高,她拽住景云松,“不跟我走?是不是怪我,总带着东家挪到西家……呜呜……”她说话带着哭腔,“以为我愿意啊?以为我不想找个本分的好好过一辈子么?但是看我这些年遇到的这几个男人,哪有一个好饼?我一个女人,什么都不会,我带着,供吃供穿,供上学,我容易吗我?我不找个依靠,寡妇失业地……呜呜……” “天底下单身母亲多了去了,不也都好好把儿子供养到大么?” 白玉环压抑地嘤嘤地哭:“我这些年带着,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命不好,姥爷早早就死了,姥也死了,我又没有个兄弟……” “我不是有个舅么?” “那个舅,有还不如没有!就会吃喝嫖赌耍流氓,跟柯永利一个德行!看看,那老瘪犊子给我打的,看看,头上,脸上,后脑勺上还有个包呢,胳膊上,腿上都有,一不顺心就喝酒,喝完酒就打人,原来那个小瘪犊子在家,他还能去打,本来就该是他亲儿子受着的,现在都他妈落到我的头上,这种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松松,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得到碾盘沟赶车。” “自己走吧,我不跟走!”景云松说的话依然没有半分感情起伏。 白玉环怒了:“个小王八犊子,不跟我走,跟着他?他给什么好了?我告诉,我走了,也落不着好,他得打死!听妈话……” 景云松不听他说,转身就走,白玉环伸手拽他,忽然间发现,儿子已经长大了,个头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一点,胳膊粗的他一只手都抓不住,上面的肌肉紧绷绷的,她用尽力气去拧,也只能拧到一点肉皮,再看那眉眼气势,猛然间想起他的生父来,顿时吓了一跳,连退两步,等反应过来,景云松已经往班级走了,她紧走几步追上,抱住景云松的胳膊大哭:“儿子,妈错了,妈以后再也不找别的男人,就跟到南方租个小房子,咱们娘两个相依为命,儿子啊,我把拉扯这么大,不能不管妈妈啊,妈妈除了,再也没有其他的指望了……” 景云松站在楼梯上,把她抱着自己胳膊的手一点一点掰开:“在银行里的存款,至少有二十万以上,虽然这些年花了不少,但过去利息也高,这些钱足够好好地活半辈子了,要走,就走的,不要拉上我,我再也不会跟继续吃别人家的饭了。” 白玉环愣住了,随后神经质地尖声喊道:“不行!今天必须跟我走!我是亲妈,要带走,是天经地义,谁都别想拦着!我这就去找们老师!” 景云松笑了,那是一种翘起嘴角,淡淡的,很嘲讽的笑:“我敢打赌,木木现在肯定就在后边偷听呢,说的这些他都听到了,如果他现在就去告诉他爸,他爸立刻打车回来,觉得能跑得了吗?要是跑不了,他爸会不会打死呢?” 柯永利当年把大哥大给卖了,不过他又去闹柯永胜,说那个大哥大是不知道经过了几手了,如何如何不好,说柯永胜故意糊弄他,逼着柯永胜又给他弄个bp机,虽然也是旧的,但是汉显的,这会柯永胜应该还没到县里,如果柯暮霭给他发个信息,说白玉环要离家逃走,他立刻杀回来,白玉环就死定了,非得被他打个半死,然后用铁链子像狗似的锁在家里不可。 想到这般情景,白玉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那小瘪犊子……那小瘪犊子……” 景云松轻轻把她的手掰开:“我还没有成年,也帮不了什么,跟在身边也是累赘,身上有钱,足够潇洒的了,等将来我成家立业,过的穷了,再回来找我,我再养活。”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回走,转过楼梯拐角,看到一抹身影闪进四班的教室,他脸上露出浅笑。 看着儿子毫不犹豫地离开,白玉环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贴着墙壁瘫软在地上,怔了好半天,她才扶着暖气片站起来,抹干了眼泪,脸上露出狠绝的神色。 她重新又打车回到了尾巴沟,今天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家里现金和值钱的首饰都拿到手了,这回她又把小卖铺和村西家里翻了一遍,把电视机、洗衣机、缝纫机都拿出来卖,在村里住了这么多年,她也认识不少人,估摸着谁家能买,主动上门推销,比柯国光那个还大一号的黑白电视机五十块钱就买,双桶洗衣机一百块钱,缝纫机八十块钱,麻将桌二十块钱,能卖的一律清仓大甩卖。 平时跟他们家相熟的都很奇怪地问:“这是怎么着?日子不打算过了啊?” 白玉环撩了撩刘海,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这不,我们家用永利这两年都在跟碾盘沟的人打官司嘛,已经初步胜选,拿了几万块钱回来,后续还有,寻思不在这穷山沟里过了,咱们两口子去市里租个门面,开个小饭店,这不,他今天就进城看房子去了,我在家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能出点钱是点钱嘛。” 大伙听了,暗地里骂柯永利走了狗屎运,嘴上都齐声说着恭喜恭喜。 柯永利的牌友小老景吊儿郎当地说:“嫂子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啊,搬家燎锅底,饭店开业都得给咱们信,到时候大家一起去贺喜。” “一定的,一定的!”白玉环笑着回应,“小老景,这麻将桌要不?二十块钱给拿走,再搭一副麻将,这桌子可是好木头,就算不打麻将,拿回去当饭桌也是好的。” 小老景想了想:“十五块钱我就要。” “就冲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给拿走了!”白玉环十分豪爽地一挥手。 小老景高兴坏了,二十块钱就买一个麻将桌,还外搭一副麻将,要是去商店买,二十块钱连半副麻将牌都买不下来,这些可都是柯永利有钱时候买的,质量相当不错,他赶紧回家赶了马车过来拉桌子,生怕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白玉环把两边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部低价变卖,桌子椅子,柜台板凳,麻将水壶,连饭碗都被她以三毛钱一个卖光,等屋子都搬空了,她照常锁了大门,出来打车往碾盘沟来,要从这里坐车,顺着国道去邻市。 她这边走的潇洒,那边小老景是个贪便宜没够的,给柯永利bp机发信息:“二哥不够意思,搬家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等回来要喝一顿。” 正在市里拎着两条红塔山寻找送礼门路的柯永利bp机上显示这条汉字,还有些抓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搬家了?这个小老景,越来越会扯犊子了。 走了两步,越想越不对劲,他只是犯浑,却不是傻子,联系这阵子白玉环的两个前夫经常找上门来要债,白玉环的神色……他用大手一拍脑袋,叫了声不好,礼也不送了,急忙打车往回赶。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87章 喋血校园 柯暮霭知道了白玉环要走的时候,就开始担忧,开始惆怅,白玉环跟柯永利在一起过了四年多,但两人并没有结婚证书,也就是说,一直处于“非法同居”的状态,法律上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农村很多人找后老伴,都是这个模式,以防止财产上的分割不清。 白玉环是景云松的法定监护人,她要带走景云松,是谁也阻拦不住的。 柯暮霭舍不得景云松,但是景云松现在只有十四岁,对这方面什么都不懂,虽然平时两人很亲密,对于他来说,应该也只是兄弟情谊居多,剩下的,应该是感激,基本上不会有他心里期盼的那种感情,所以郭镇东请客的时候,他才会心情不好,才会一口喝干一瓶啤酒,唱追求那首歌。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和处理自己心里对景云松的感情。 当景云松干净利落地拒绝了白玉环之后,他悄悄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就又提了起来,白玉环就这么跑了,柯永利回来之后肯定得把气撒到景云松的身上,他能够想像得到柯永利的怒火,生气到顶点时候,凶神恶煞的样子。 他打定主意,等一放学,就和景云松赶紧去工厂找许乐阳,如果他身边还有一个不怕柯永利并且能够阻止他行凶的,就是许乐阳了,当初许乐阳才十六七岁大的时候就敢跟柯永利单挑,而且还占了上风,现在已经二十三,长得更加的壮实,而且在镇上经营的这几年,有了人脉,有了钱势,就跟不用怕柯永利了,先让景云松请假在家里多几天,自己想办法把柯永利给…… 课堂上,他静静地出神思考,忽然听见一班那边传来一阵嘈杂,他吃了一惊,慌忙往外跑,刚到门口,就听见课桌在地上摩擦挪动倒地和柯永利的破锣嗓火山爆发一样的咒骂。 柯暮霭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开始发抖,他没想到柯永利来的这样快! 到了一班门口,正看见景云松倒在讲台下面,脑袋下的地面上汪着殷红的鲜血。 柯永利一边喝骂,一边用脚去踢,景云松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知觉。 柯暮霭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抄起门后的铁锹就要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刚迈出一步立刻又顿住,把铁锹扔回原地,转身出了一班教室,三班四班的人都过来堵在前后门扒着看热闹,柯暮霭找到郝龙熙,说话都出了颤音:“郝哥,帮我个忙,帮我个忙……” 郝龙熙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木木别着急,我已经让人回班拿铁锹去了。”他以为柯暮霭要让他进去跟柯永利玩命。 柯暮霭摇了摇头,伸出手指:“第一,去找老师和校长,第二,大家一起喊警察来了,第三,帮我找电话给我小舅……要快!” 郝龙熙立刻找来小弟办事,派两个学生分别去找老师和打电话,柯暮霭顺兜掏出二十块钱分给他们,郝龙熙又带着剩下的人站在走廊里一起大声喊:“警察来了!警察来啦!” 有几个机灵的还对口喊:“杀人犯就在里面,警察叔叔快点毙了他!” “我靠,是武警,特警!把机关枪都拿来了!” 屋里屋外都是学生,堵得水泄不通,嚷成一片。 柯永利听说警察来了,还拿着机关枪,也吓了一跳,又听人喊杀人犯,条件反射地住了手,看地上的景云松满头鲜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惊怕,他刚才急忙忙从市里赶回来,到家里一看,早已经都让人给搬空了,连饭碗暖壶都不见了,可谓是家徒四壁,气得跳脚,跟左右邻居一打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想白玉环要走肯定得带着景云松,连忙又打车赶来学校,没找到白玉环,进门就把景云松给打了。 如果真把人打死,那可是要被枪毙的!柯永利色厉内荏地喊:“警察来了又怎么样?他妈嫁给我,他就是我儿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他用手向贴在教室另一头的学生们一指,“们少他妈多管闲事,我的儿子,就算打死了,也是国法都管不着!再说这小逼崽子的破鞋妈把老子家都搬空了,母债子偿,我就算打死了他,也是应该……” 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老师们急忙忙赶过来,一班的班主任杨广安一马当先,进门一看,差点晕过去,赶紧过去看景云松情况,见还有气,才略放下心,指着柯永利:“干什么打人?到底是谁啊?” 景云松升初中的钱是柯暮霭拿的,家长会是许乐阳来的,老师根本不认识柯永利。 柯永利把眼睛一瞪:“我是他老子!个老|逼|蹬少管闲事,这破学我们不念了,等回家我再饱饱削他一顿!”他看杨老师去探景云松鼻息的情况,知道人没被他打死,心里又有了底,在他看来,自己儿子,只要不打死了,怎么收拾都不为过,说着伸手过来把杨老师推开,伸手揪住景云松的衣领就往外拖。 杨老师年纪大了,被他推了个坐堆,一时竟然没法起来,好在学校的校长,教导主任,和其他老师都赶到了,一群人围过来往下抢人。 柯永利哪里肯放,他还指望从景云松嘴里逼问出白玉环的去处呢,这会抓住了人死不放手,他力气又大,下手又狠,这些老师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强行杀出一条血路,拎着景云松走出教学楼来到院里,迈开大步往校门外头就跑,回头恐吓:“们再敢追我,我拿刀把们一个个都宰了!草们血妈的,多管闲事!”又恶狠狠地向教导主任吼,“我把们家柴禾垛给点着!找几个哥们,把女儿给轮了!赶紧滚他妈王八犊子!” 面对这等凶人,就算是男老师也不由地胆怯,只能一面派人去找警察,一边经可能地劝说。 柯永利才不听他们的劝,快步走向大门口,忽然校门前的马路上急忙忙开来一辆半截美,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校门口,车门打开,许乐阳从里面下来,直奔柯永利杀来。 柯永利见到他出现,也是愣了愣,如果平时遇到,他也不怕,只是现在手里拎着一个人,后面还有那么多的追兵,气势上不由得胆怯:“要干什么?告诉今天这事跟没关系,我打的是我后老板的儿子,他又不是外甥……” 许乐阳根本不听他说什么,一个进步跳过来,右拳直捣柯永利的鼻子。 柯永利外头躲闪,被铁拳砸在眼眶上,当场打了个倒仰,脑袋发晕,脚下踉跄,还没等缓过劲来,肚子上就挨了许乐阳一脚,这回直接来了个仰八叉,连抓着景云松的手都松开了。 许乐阳抱住景云松,左手兜在脑后,浸了满手鲜血,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要抱着景云松上车去医院,柯永利不依不饶:“他妈把我儿子放下!” 许乐阳只得先把景云松放在地上,转回身去跟柯永利大战八百回合,柯永利力气大,许乐阳比他力气更大,而且当年他们俩就是平手,如今许乐阳越长越壮,柯永利却是酒色过度,此消彼长之下,哪里还是许乐阳的对手,作为一个流氓,他所依仗的无非就是下手比别人狠罢了,正常人拿着板砖,等闲并不敢往对方头上砸,他敢,正常人拿着刀,不敢随便往别人胸口上扎,他敢。 但是今天许乐阳下手也毫不留情,且不说这些年柯永利总打自己的姐姐和外甥,有好几次都给打得要没气了,如果不是他总打人,姐姐也不至于就非得红杏出墙,要跟人私奔,白白死了不说,还在十里八乡落下个搞破鞋的恶名。 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景云松都是跟他住在一起,虽然说自己外甥稳重老成,但毕竟年纪太小,他看到的更多的是景云松对自己外甥的照顾和护持,学习好,人也乖巧,放学回家,家务活都抢着干,可以说,许乐阳在心里已经把俩孩子当成自己儿子看,也确实是当儿子养活,现在景云松被打成这样,他哪能不急,哪能不怒?心里头想着今天豁出去把他打死,自己只算过失伤人,几遍进了监狱把牢底坐穿,这两年攒下的钱也足够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了,不然的话留着这个祸害,两个孩子将会永无宁日,因此出手也再无顾忌。 两人刚开始还是一圈我一脚,打着打着就撕扯到一处,在地上从东滚到西,再从西滚到东,最后许乐阳把柯永利骑到身子底下,抡起拳头对着脸上狂擂狠打:“我让打我姐!我让打我外甥!我让打松松!个人渣!败类!臭流氓!草妈的!” 他每骂一句,就打下去一拳,第一下就把柯永利的鼻梁骨打碎,第二拳把门牙打掉,第三拳满脸开花,连着打了十几拳,柯永利满脸是血,连挣扎的力气的幅度都减弱了。 柯暮霭跑出来抱住许乐阳的胳膊:“小舅,别打了!小舅!别打了!”他也哭着,“快想办法把松松送医院吧。”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88章 十年不够 这时候虽然有了急救电话,但在这种远离大城市的村镇,等到救护车来一切就都晚了。 许乐阳抱着景云松上了自己的半截美,拉着柯暮霭,先到镇卫生所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然后开车火速往县里赶,初步诊断为颅骨出现裂纹,县医院条件有限,不过这里毕竟有医有药,许乐阳的小车不适合转移病人,否则容易导致病情加重,只能在这里等待市医院的救护车。 从市里到县里的这段路程虽然很长,但道路修得畅通平坦,救护车用了将近四十分钟赶到,看着白衣护士下车把景云松抬到车上,柯暮霭腿都软了,许乐阳抱着他,低声说:“木木别怕,松松不会有事的,大夫说只是有裂纹……” 柯暮霭一边点头,眼泪一边往下掉,不受控制地,啪哒啪哒,掉个不停。 救护车在前,许乐阳开车载着景云松在后面,一直跟到市里,住进了省医科大学附属二院,算是这个城市里排名前三的医院了,景云松被推进手术室,柯暮霭跟许乐阳坐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柯暮霭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医生出来,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尽力了,然后推出来一具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尸体,早上还活蹦乱跳的松松,变成了尸体躺在车上……一想到这里,柯暮霭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紧,窒息得喘不过气来,胃里一阵阵犯恶心,他蹲在椅子边上不停地干呕,眼泪流个不停。 许乐阳把他搂在怀里:“木木不怕,松松很快就能出来了……”他看柯暮霭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两只手不受控制地抽搐,也吓了一跳,“木木,感觉怎么样?”他用手拍打柯暮霭的脸颊,“木木,不要吓舅舅,跟我说句话。” “我没事。”柯暮霭深吸两口气,不住地告诉自己要放松,一定要放松,过了好一会,手上得抽搐才停止,他抱住许乐阳,轻轻地哭出来,他不敢大声,只能轻轻地啜泣,眼泪涌个不停,“我早就应该把那个王八蛋送进去的!是我害了松松!是我害了松松!” “不怪!不怪。”许乐阳紧紧搂着他,“柯永利就是个畜生,一个小孩子能拿他怎么样?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木木,别着急,要是倒下了,待会松松出来看不见,他该着急了,们都是好孩子,都不会有事的,们不是还说,将来要给我养老的吗?”他说着话,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甥舅两个抱头痛哭。 煎熬似地过了三四个小时,手术室里的灯终于灭了,柯暮霭腾地站起来,之后发现双腿软的跟面条一样,身体软软往后瘫倒,许乐阳单臂夹住他,等医生出来:“大夫,我干儿子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大夫看着柯暮霭的样子,宽慰他们,“们不用紧张,他没伤到大脑,一切都很好,观察二十四小时,没有不良反应之后,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许乐阳和柯暮霭颓然地坐会长椅上,很快,景云松就被推出来了,许乐阳让柯暮霭在这里守着,自己回去准备钱,柯暮霭没看到人醒过来,始终提心吊胆,又寻思回去用什么办法收拾柯永利,心乱如麻,当天晚上,白钧翼先带着一万块钱赶过来,看着柯暮霭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的样子,吓了一跳:“木木,怎么这样了?我听乐阳说松松已经没事了?” 他先去交了钱,回来拉柯暮霭:“别着急了,走,我先带吃点饭去。” “我吃不下。”柯暮霭坐在那里,眼泪已经流干,沙哑地问白钧翼,“故意伤害未成年人,能判多少年?” 白钧翼想了想说:“松松虽然法律上的监护人不是他,但是他妈跑了,他妈又是明着在村里跟柯永利过了好几年,村里人都可以作证他们有抚养关系,具体怎么判,得看法官的了,不过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的,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不够。”柯暮霭轻轻地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白钧翼没听清:“说什么?” “我爸,们给抓起来了么?” “还没有,他也是被小舅打伤得很重,在县医院接受治疗,而且因为他和松松的抚养关系,现在又没有原告,因此只做了笔录,暂时还没有抓他。” “我知道了。”柯暮霭站起身往外就走。 “要去哪里?”白钧翼着急问,“我可是答应小舅要照顾好们的,别做傻事。” “我不会,放心吧。”柯暮霭快步往外走,白钧翼要追他,忽然护士喊景云松的家属,他答应了一声,缓了一缓,柯暮霭已经走得没有影了。 柯暮霭在医院的洗手间里,把自己洗干净,头型弄好,尽量低显得意气风发,出门买了两根棒冰用来敷眼睛,等化开之后,再喝了润喉。 柯暮霭在城里买了两瓶西凤酒,两盒糕点,一只烧鸡,一只酱猪肘,打车赶回镇上,到镇卫生所一打听,柯永利白天在这里包扎完,已经离开了,他又打车回尾巴沟。 他到不怕柯永利逃跑,因为他知道,以柯永利的想法,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只要没打死就没有坐牢的罪过。 果然,小卖铺亮着灯,他推开大门进来——整个尾巴沟村,乃至于石桥镇,还没有人敢来偷他们家的东西,所以大门从来都是不上锁的,甚至柯永利还巴不得有人来偷他们家,好反讹一笔。 房门是锁着的——柯永利知道自己得罪不少人,怕人家半夜来用刀捅他。 柯暮霭敲窗户玻璃,柯永利正在炕上仰面躺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成了猪头,鼻子上糊着厚厚的纱布,想睡睡不着,正窝着火,忽然听说柯暮霭回来了,顿时从炕上跳下来:“个小王八犊子,胳膊走往外拐得逼崽子,还敢回来!”想要找家伙,白天白玉环卖的太干净,凳子笤帚,连擀面杖都以五毛钱的价格卖给别家了,他寻摸一圈,啥也没有,便挥着拳头出来开门。 柯暮霭在外面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回来呢?我偷了我小舅的二百块钱,买了好酒好菜回来看来了。” 钻进柯永利耳朵里的重点,第一是柯暮霭偷了许乐阳的钱,第二是他带了好酒好菜回来,柯永利本打算开门就把柯暮霭踹到台阶地下一通暴打的,在听着这话之后便忍住没发:“偷了他的钱?”他看了看柯暮霭买回来的东西,把柯暮霭让进来,“他收钱的地方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小舅办厂的批件和房照,存折什么的,放在哪里我都知道,本来我是想再等一阵子,等他放松警惕,把他的厂子和存款一勺烩全弄过来的,到时候直接去市里把法人换成您,到时候爸就是厂长了,再加上那十几万的存款,咱们家里立刻就又发达了。” 柯永利一听就来了精神,态度也缓和下来,把柯暮霭领进屋里,又把门划上。 爷两个上炕,炕桌碗筷全都没有,就那么摆在炕上,柯暮霭打开了酒给柯永利,又把那块酱猪肘整个递给柯永利让他啃,自己则撕了块鸡腿,吃的小嘴油汪汪,跟柯永利胡吹乱侃:“我小舅可好骗了,还认了松松做干儿子呢,我偷拿他的钱出来买好吃的,他知道了,我就说学校要,他就信了,我还……”他话里话外,都是如何如何把许乐阳耍的团团转,将许乐阳描绘成一个人傻钱多的典型,还不住地说许乐阳有多少多少钱,身家都是比照柯永胜的。 柯永利听得心火上涌,肝火妄动,借着两口酒,把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狠狠啃下一大块猪肘,在嘴里大嚼:“草他个死吗的!老天爷瞎了眼,让他发了财!赶明儿我就去他厂里给他放把火,烧死几个干活的,让他摊了官司,我看他还美不美!” 柯暮霭说:“可别说让人家摊官司了,我可是听说了,警察要来抓呢?” 柯永利一愣:“抓我干啥?” 柯暮霭说:“差点把景云松打死,犯了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要判十年有期徒刑呢,他是未成年人,罪翻一番,就是二十年,过去有偷盗的前科,还要再加一番,就是三十年,我听他们说,还要去警察局翻的案底,都给算上呢。” 柯永利又惊又怒:“放妈个屁!那小瘪犊子是我儿子,老子打儿子,还犯法了?” “怎么不犯法,国家有规定,老子打儿子也不行,而且还有个未成年人保护法,好像是这个名字,再说了,和那个女人又没有登记,在法律上们不是父子,根本没有一点关系,我听中心校的老师跟警察们说的,他们这两天就开始收集证据,等证据都弄够了,就要派人来抓了。” 柯永利端着酒瓶子,两眼通红地瞪着柯暮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仿佛一头发了怒的公牛,随时都要打过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89章 送进监狱 面对发怒的柯永利,柯暮霭却丝毫不惧,他知道用什么话最能够打动柯永利,柯永利就像是一只疯牛,而他就是拿着红布的斗牛士,这头牛往哪边走,怎么走,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爸,应该到外地躲几年,这又不是什么特大的刑事案件,派出所的小警察也不能跨省抓,等过了这阵子再回来,警察都换届了,景云松……我长大几年,把我小舅的厂子偷偷弄到手,再把他赶出去,到时候儿子我可就是有钱有势的了,最起码跟我大爷一个等级,警局里的人咱也打点好,到那时候再回来,就没事了,我小舅成了穷光蛋,景云松说不定早饿死了,成了个小瘪三,谁还搭理他?” 柯暮霭和景云松很少在柯永利出现,先前在村里的时候,他俩单独住在村西,后来到了镇上,他们就跟许乐阳在一起生活,一年到小卖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很少看到柯暮霭跟景云松的亲密状况,而在他的认知当中,他们俩是亲父子,柯暮霭就算被他打死,也得是跟他一条心,虽然许乐阳这些年对柯暮霭有很多照顾,但柯暮霭这会和他一起密谋夺取许乐阳的家业,他不但没有起疑,反而觉得这个儿子很像自己,够狠! “我走倒是行,只是那个骚娘们把咱们家凡事能卖钱的东西都变卖了,钱也是一毛不剩,我现在身上只剩下两条红塔山和一百五十多块钱,能走到哪里去?还得去小舅那给我偷点。” “不行了。”柯暮霭摇头,“我偷拿个一百二百的,我小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逃到南方,还得租房子,吃喝拉撒,不是个小数目,我要是偷的多了,他下次防着我,甚至疏远我,将来那锅炉厂我就弄不到手了,他收了景云松当干儿子,说不定会把厂子给了景云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不能因小失大。” 柯永利虎着脸:“那怎么整?难不成让我一路要饭去南方?” “爸别生气啊,我都想好了。”柯暮霭笑着说,“我们镇上有个收破烂的,叫晋老五,听说过吧?对吧,也知道他,他不收一般东西,只收五金旧物,前阵子我看到有人拿着铜线去卖,跟他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是挖的电缆。” “电缆?” “对啊,就是电话线,还有网线,咱们这边网线少,不过也还是有,镇政府就有电脑嘛,电话线就更多了,据说都是好铜,这么大一捆,能买上百块钱呢!要是听我的,连夜出去干一票,然后赶紧把线卖了,怎么也能弄个万八千的,到时候到吃香喝辣躲几年,等回来之后,我长大了,做了厂长,再回来享福,多好。” “能卖那么多呢?万八千的?” “那可不,想想现在铜多少钱一斤呢?那线一抽就是上前米长,一晚上能赚老鼻子了。” 柯永利被他说的动心,他现在身上一穷二白,别说一万块钱,就是一千块钱,也足以让他铤而走险,更何况还有牢狱之灾的威逼,他可不想坐牢,柯暮霭给他画了个大饼,在前面吊着,后头又有手铐脚镣逼着,他也是个光棍的人物,流氓赌徒的性子爆发,狠狠喝干了剩下半瓶酒,把剩下的半个肘子用塑料袋裹上揣进兜里,让柯暮霭在家里锁好门,他骑上自行车出去弄线了。 看着他骑着自行车,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柯暮霭放下手里的烧鸡,扑倒在炕沿上不停地呕吐,把刚才吃下去的全都吐出来了,随着呕吐,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流,但他还是笑着的:“我把自己亲爹送进监狱,还给国家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我确实不是个好人啊……呵呵。” 单说这柯永利,也真是个任务,仗着身强力壮,也是被逼得狠了,爆发了蛮性,一个晚上之间,把石桥镇通往周边七个村的电缆线全给绞断抽走,分着十几次运回家。 第二天早上,他骑车到镇上找晋老五,让他开上三轮车去取货,晋老五到他家一看,顿时就惊呆了,先用话将他稳住,只说回家去信用社取钱,到了镇上立刻到派出所报案。 警察立即出动,到尾巴沟抓人,他还在家里按照柯暮霭给他规划的未来躺在炕上做美梦,实在是昨天晚上太累了,警察破门而入,给他戴上手铐,他还把呼噜打得跟火车似的。 柯暮霭昨天也没在小卖铺过夜,靠着一双脚从农村走到市里,整整一宿,近百里路,在粥铺买了粥,去医院看景云松。 景云松已经醒了,正在床上跟许乐阳说话,柯暮霭进来,四目相对,景云松先吓了一跳:“木木,这是怎么了?”柯暮霭一夜未睡,蓬头垢面,满脸憔悴,神情里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走路却又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摔倒。 许乐阳赶紧把他扶过来:“木木,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个样子?” 白钧翼把削好皮的苹果分成两班,给他一半,给许乐阳一半。 “没什么。”柯暮霭看了看景云松,他的头发都已经被剃光,不过精神还挺好,“能喝粥了吗?我本来想自己做点的,就是出来的时候没赶上,就买了点。” “自己吃吧,松松已经吃完了。” 柯暮霭把粥盒打开,放在膝盖上,默默地吃,吃两口,看景云松一眼,再接着。 景云松乐了:“这是拿我当菜,看着我下饭呢啊。” 其他两人也都乐了,柯暮霭没有了,他神情怔怔的,吃了十几口,忽然问许乐阳:“小舅,以后……如果把我和松松归到的名下,做我俩的监护人,愿意吗?” 三个人都愣住了,白钧翼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柯暮霭没有回答他,继续跟许乐阳说:“就是就抚养我和松松,到我们俩成年为止,跟过去差不多一样,只不过经过法律上确认一下。” “监护权……就是把俩过继到我的名下?俩以后得喊我爸了吧?” “不是不是,跟过继没有关系,我还是外甥,他还是干儿子,主要是抚养的问题,我爸进去了,我的直系亲属,恐怕会悠闲从我爷爷和大爷他们那边选,我不想跟他们过。” “没问题的,这个我不太懂,等松松好了,我就回去打听打听,看看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柯暮霭每天守在医院,白钧翼有派出所里的工作,许乐阳有锅炉厂那一大摊事,只能轮流隔几天过来一趟,这边只有柯暮霭陪着景云松,每天给他洗脸喂饭,擦身接尿,平时两个人说话解闷,景云松恢复得极快,刚开始还有点蔫蔫的,后来就又精力充沛了。 在医院住了将近两个月,景云松说什么也不干了:“医生早就说可以回家静养了,天天在这里住着,花钱不说,住着也不方便。”他央求柯暮霭,“好木木,我确实已经没有事了,看我,现在好好的,都可以打篮球了!”他在床上伸伸胳膊踢踢腿,“老人家就发发慈悲,让我回家吧,求求了!” 柯暮霭也看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总算松口:“那我答应了,得怎么报答我啊?” “那肯定得好好报答啊,等回家了,我给捏肩捶腿,端茶倒水,洗脸洗脚,端屎把尿……把这阵子在医院里为我做的,我都伺候回去,加倍!” 柯暮霭这才终于点头,给许乐阳打电话,让他来办理出院手续,顺便来接人。 犹豫再三,他又给郭镇东和柯迅霆的bp发了信息,告诉他们景云松要离院的事。 柯永利大闹中心校,把景云松打头破血流,已经轰动了石桥镇,以及周边各县,郭镇东和柯迅霆得了消息,带着礼品来医院探病,柯迅霆只来了一次,郭镇东却是每个周末都来,第一次来,每人给了二百块钱,农村人谁家生病了,亲戚朋友来探望都要带点礼过来,穷点的就带点鸡蛋,有钱的就直接给钱。 从那之后,郭镇东每次来都大包小包地拿了不少好吃的,还买了一个掌上游戏机送给景云松和柯暮霭,让他不管是养病的还是陪护的无聊的时候可以解闷,现在要走的,郭镇东那里必须得通知一下,柯迅霆只是顺带。 下午的时候,郭镇东就来了,又拿了不少东西,还有一大束鲜花,进门就说:“恭喜松松健康痊愈!” 景云松也很领他的情,柯暮霭这些同辈兄弟当中,他对郭镇东的印象是最好的,说了些谢谢的话。 郭镇东看景云松是真的好了,想起柯永利做下的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柯暮霭也不主动去说,只是让景云松表演削苹果皮的绝技,郭镇东最后只说:“们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多了没有,三五千块钱还是不费劲的。” 他这阵子对缝挣了一笔,第一次来探病的时候还问,需不需要住院的钱。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90章 监护权 景云松被打的时候是十月末,等出院回家的时候已经快过阳历年了。 眼看着就要放假了,天寒地冻的,也怕他冻着伤口,柯暮霭跟许乐阳商量着,就不让他上学了,在家自学一个暑假,争取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明年三月份再跟着上学。 在景云松住院期间,柯暮霭请了一个律师,农村人比较传统,忌讳“贪官司”,轻易不会去法院告,即便去了,绝大多数情况下也不会请律师,柯暮霭请了一个律师,专门替景云松打官司。 其实景云松的伤虽然做了头部的手术,但根据法律鉴定并未能够上重伤,而且他跟柯永利有事实上的抚养关系,根本判不了几年,不过他后面偷电缆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他偷回来的那些电缆线,卖也许卖不了多少钱,因为他第一次偷,没有经验,这里夹断,弄一截发现因为地势的原因,或者有车辆经过,就立刻停手,再跑别地方弄一截,东一段西一截,使得周边的电信网络完全瘫痪,给国家造成的损失将近四十万元! 当柯永利听到这个数的时候自己都傻了:“我不就弄几捆电线吗?怎么就值四十万了!” 但是他不服也没有用,两个罪名加起来,最少也得在里面蹲个小二十年。 柯暮霭红着眼圈,买了衬衣衬裤,各种物资去看他:“爸,啥时候能出来啊,我妈没了,再进来,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柯永利怒道:“哭个屁!一点志气都没有。赶紧回小舅那里去,以后跟着他过,再想办法把……就是按照之前说的那么做,等我出去了,咱爷俩再一起干。” 柯暮霭抽泣着:“可是,我妈死了,又被关了,我得有个新的监护人,我大爷和我叔都要做我的监护人,我就不能再跟我小舅在一起过了。” “那两个王八草的跟着起什么哄?” “因为咱们家还有房子还有地啊,他们做了我的监护人,就可以种咱们家的地,甚至卖咱们家的房子了,他们两家为了这事,都已经快打起来了,说我老叔家那么穷,要房子要地,也还罢了,我大爷家里那么有钱,竟然也来要,也是稀奇。” “稀奇个屁!以为大爷是个什么好饼么?我进来这么长时间,他们谁来看过我?还有大娘,呸!狐狸骚味熏出来的下贱货,抠逼抠到要死,肯定是他的注意,他们养不过一碗饭钱,就想白要咱们家的房子和地,等我出去的,我出去拿刀把他们全都剁了!” 看着柯永利在里面气得像个发了火的暴龙,柯暮霭抽泣地说:“爸,现在唯一之际,就是赶紧给我开个条,就说同意把我的监护权转给我小舅,然后咱们家的房子和地,都由我自己来处置,这样他们才夺不走,否则的话,就全都完了。” 柯永利觉得很有道理,立刻就同意了前面的要求,对于后头有些犹豫:“还没成年,我就算把房子和地给,不也得落到许乐阳手里么?麻痹的,给他还不如给大爷和叔呢!” “怎么可能?那房子和地是咱们老柯家的,我小舅怎么能弄到手?再说了,房子给我的是经营权和处置权,而且是代为经营和处置,所有权还在的手里呢……” 他连着说了几个名词,柯永利听不懂,但是他又喜欢不懂装懂:“说的也对。” 里面的犯人不能随便递东西出来,柯暮霭又费了不少事办各种手续,最后得到了两张纸条,一张上写着,柯永利同意把亲生儿子柯暮霭的监护权转给柯暮霭的舅舅许乐阳。另一张上写着,柯永利将自己名下的房子和地的经营权和处置权都转给柯暮霭。后面柯永利签了字,又按了手印。 拿着两张纸,柯暮霭回家跟许乐阳一起,轻轻松松,把自己的监护权转移到许乐阳名下。 他的监护权好弄,景云松的就比较费劲了,不过他妈和柯永利有同居事实,已经超过了三年,柯永利对他也有抚养事实,现在白玉环跑得没有了影,许乐阳先去景云松的原籍,遥远的哈尔滨——他竟然还是城市户口,愿在街道开证明,又拿了狗尾巴村和中心校证明,又求了白钧翼帮忙运作,最终也敲定,把景云松的监护权也转移到了自己名下。 终于可以开开心心地过上一个好年了! 他们现在都住在许乐阳的锅炉厂里,红砖平房,北面两间住人,顺着往南三间打通做锅炉厂房,虽然都是毛坯房,住人的房间里只刷了涂料,但空间够大,里面挂了六片暖气,二十四小时烧着,又暖和,又干净,里面放着一张大木头床,是许乐阳亲手给他俩做的,上好的红松木,外面铺上海绵,包上人造革,再铺上柯暮霭做的超大超厚褥子,罩上床单,在上面滚着,舒服极了。 景云松头上怕风吹,戴夏天的帽子太单薄,不抗风,戴冬天的帽子又太紧,勒着也不行,就亲手给他织了一个,去年跟白钧翼的姐姐学的,还给白钧翼和许乐阳织过两副一模一样的手套,如今织帽子自然也是手到擒来,按照景云松的脑袋大小,以厚实和宽松为主,仿着坦克帽的形状,上面带着三道粗棱,左右兜住耳朵下来,各自坠着一个毛线球。 柯暮霭织出来之后,自己看了都觉得幼稚,他原来织的时候,还想着松松戴上之后肯定会很萌,等织完之后,就有些后悔,景云松现在正买进叛逆期,身子渐长,脾气也渐长,距离中二少年只有半步之遥,织成这样,他要是不戴就不好了。 他拿着织好的帽子,有点忐忑地问景云松:“帽子织好了,要戴吗?” 景云松从课本后面抬起头:“戴啊,为什么不戴?” “就是,就是有点不好……”柯暮霭揉搓着手里的帽子,“戴上去有点幼稚。” “是木木亲手织的,就算是大便样,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戴到头上。” 柯暮霭有点小感动,把帽子递过去,景云松来一看也是满脸意外,他想到了帽子可能织不好,譬如这里皱了那里松了,没想到这帽子竟然非常的成功,红线的底,三道白楞,每一针都异常的清楚整齐,拿在手里又厚实又暖和。 柯暮霭看他犹豫:“要是嫌太幼稚,就把两边的毛线球剪掉吧。” “不用剪掉,这样子挺好的。”景云松把帽子,戴在自己头上。 他长得很白净,眼眸细长,五官精致,带上这么个帽子,一下子就仿佛小了四五岁,他平时太过老成,跟二十多岁似得,这会一下子就降到了跟柯暮霭一样的年纪,尤其脸颊两边各坠着一个黄色的毛线球,怎么看怎么可爱。 柯暮霭看着他吃吃地笑,景云松看着他呵呵地笑。 有了帽子,就可以出门走动了,景云松穿了鞋子,穿上羽绒服,跟他推门出来。 工厂里的雪都已经打扫干净了,工人们在厂房里烧电焊做锅炉,门口有个木头做的小房里,是用来养狗的,里头住这一条大黑背和两条中华田园犬。 是纯种的德国黑背,当初许乐阳在雪糕厂打更,李厂长买了两只黑背给他使唤,在他手里从半大养到成年,很有感情,后来许乐阳自己辞职,李厂长觉得有点亏欠他们甥舅——按照柯暮霭当年给他出的主意,他的雪糕厂死中得活,彻底翻身,不但规模比原来大了五倍,还在外地开设了分厂,说是厂里的雪糕给柯暮霭随便吃,但柯暮霭从来不去,只是每年过年的时候照旧去他那卖“年货”,李厂长就寻思在别的事上尽可能地给与些补偿,知道许乐阳喜欢狗,就给了他一个狗崽。 其实李厂长也算够意思了,不但他们厂里锅炉找许乐阳给装,厂里职工的家里也以福利的方式订装,还向认识的人推荐,都是大活,从他这里,许乐阳迅速积累了第一批财富,要不然也不可能只三年功夫就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给许乐阳的这条狗是母狗,已经养了两年多了,秋天时候配的种,已经快要生了,许乐阳已经答应了,等生了狗崽,除了按照要求给公狗那家两只以外,剩下的,给景云松和柯暮霭每人一只,属于他俩的专属狗,由他俩起名他俩喂,以后也只听他俩的……其实还是放在一起养,毕竟现在就连他俩本身,也是许乐阳养着的。 东面贴着院墙有一排鸡架,左右的是用砖砌的,其他的都是木条结构,地面距离地面有二十厘米高,这样鸡屎落下来可以及时打扫,里面养着的,有普通的家鸡,有柯暮霭抓来的野鸡,还有后来买的乌鸡。 鸡架旁边是兔笼,用细钢筋棍做骨架,外面披上用铁丝编成的网,左右还单独分出来两个带门的小格,怀孕的兔子都会单独分出来,否则生出来的崽子会被公兔子吃掉,而且生产的时候还要用东西彻底把产室挡住,不能透风透光,也不能有人过去扒着看,不然的话母兔子会坐在兔仔上不起来,把小兔子都坐死……汗,坐死! 柯暮霭养了三年的兔子,都是从野兔繁殖过来,现在里面有二十多只,灰的白的花的都有,逢年过节,许乐阳出去送礼送年货,都从这里拿兔子和鸡,不过每次都给钱的,溢价给,一只家鸡五十块钱,乌鸡一百块钱,一对兔子二百,一对野鸡三百,总不能让小外甥吃亏。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91章 请家教 许乐阳的那条黑背叫做乐乐,是柯暮霭给起的名字,在腊八这天生下来一窝崽子,都是纯种的德国黑牧,景云松挑了一只最大的,起名叫贵鬼,是《圣斗士》里面,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穆先生的徒弟。柯暮霭挑了一只最活泼的,因为是在腊八这天出生的,所以起名叫做小腊。 在冬月里,乐乐就搬进了许乐阳住的大屋里,每天三个煮鸡蛋,隔三天一顿鸡汤,小狗出生之后,伙食加厚,要保证大狗奶水充足,还要维持自身的抵抗力,好在许乐阳现在有钱了,买了五吨大同煤,堆在院子里,可劲地烧。 越到冬天,许乐阳越忙,安装、订制,还有过去的客户出现故障,要上门维修的,许乐阳经常要亲自出门做事,虽然不往远走,但在家里的时间也很少。 每天都是两个小孩子在家里坐镇,有工人在厂房里干活,叮叮当当,吵个不停,但他们俩的脸上,都是十分满足的表情。 柯永利,这个压在他们心头好几年的大山终于被搬开了,不用再担心挨打,手里有了钱,可以随着性子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景云松每天在炕上,一面养伤,一面自学住院期间落下的课程,柯暮霭洗衣做饭,喂鸡喂狗,干着各种琐碎的活,心里头却充满了干劲,感觉人生不再是灰色的,而是彩色的。 “松松,怎么皱眉啊?不高兴啊?”柯暮霭拿着冻僵的衣服进来挂在炉子上面的绳子上。 “我这后面的几节怎么也学不会了。”景云松微微叹气。 “等小舅回来,让他教。” “拉倒吧,干爸虽然是初中毕业,但他上学时候成绩也不好,也是九年义务混下来的,走出校园之后这几年,早就都忘光了,前几天问他一道题,他都解不上来。” “那……”柯暮霭沉思着,他上辈子也只有小学文化,学的也不是太好,毕业之后能用到的,自然是越来越深,用不到的地方,也都早就忘光了,现在网络又不是很发达,也没处问去。 “算了,等开学之后再问老师吧。” 柯暮霭虽然也想让景云松放松放松,好好地玩一段时间,但他知道景云松对学习的事情看得很重,如果不能把落下的学业赶上来,是连年都过不好的。 他想了想:“待会我给我老姑打个电话,看看果果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来给补课?” “赵木果?他……能来吗?他妈恨不能把眼珠子抠出来,一天二十四小时挂在他身上,这冰天雪地的,能放心他来咱们这里吗?还是算了吧,我把不会的都攒着,等过几天再见到白叔,问他就好了。”景云松有些郁闷地把课本都收起来。 “别啊,白叔这阵子忙得很,而且白爷爷不在农村,弄不好他也跟着去城里过年,下次说不定啥时候能见到呢。”柯暮霭把硬邦邦的衣服裤子挂好,又把袜子都放在暖气上,然后就给老姑柯永菊家里打电话,他们厂子的电话,主机在隔壁许乐阳屋里,他们这里是甩出来副机。 很快那边就接通了,柯永菊接的,话音里带着哭腔:“是谁啊?” “老姑,我是木木。” “啊,木木啊,有什么事?” “是这么回事,松松这不是住了两个月的院嘛,把课程都耽误了,我就寻思能不能让果果来我们这住几天,给松松补……” “行!没问题!下午我就送他过去……”到后面,柯永菊竟然有点哽咽。 柯暮霭犹豫着,到底没有问出来:“不用不用,那什么,等我小舅回来,让我小舅开车去接他,老姑放心,车接车送,每顿四菜一汤,零食糕点饮料都是两种以上,白天绝不出让他出去疯跑,室温超过二十度,晚上让他睡我和松松中间,绝不会着凉……等到送回去时候,他要是瘦一斤,就打我……” 柯永菊给他逗乐了:“说什么呢!果果是男孩子,没那么娇惯,就这么定了,下午去家,等到要过年的时候我再去接他!” 放下电话,柯暮霭看见景云松在旁边笑,他自己也乐了:“我老姑拿他当心肝宝贝命根子,我刚才说的虽然有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但该做到的咱们可半点不能含糊。” 他又给许乐阳打了电话,让他下午回来时候,顺便到邻村把赵木果接来,然后戴上跟景云松一模一样的毛线坦克帽——景云松终于还是抗议了:“我这个帽子太幼稚了!但是,这是一针一线织出来的,我不能不戴,不过必须也自己按照这样子弄一个,以后要丢人一块丢人!” 于是柯暮霭也按照原样又织了一个,两个人有约定,出门的时候必须带这个。 景云松也要出去散散心,两人穿上羽绒服,带了坦克帽,锁好房门,一起出来。 到食杂店买了虾条、威化、羊羹、饼干、面包、汽水,跳跳糖,麦丽素,果丹皮,不老林运动糖,小虎队干脆面,娃娃哈哈ad钙奶,整整两大包零食,外加五根糖葫芦,准备款待赵木果。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许乐阳开车进院,赵木果被他接过来了。 看着赵木果背着的鼓囊囊的书包,和带后面带着着一大包衣服,柯暮霭和景云松都很吃惊:“不会是要离家出走吧?只是让过来住几天,带这么多衣服干啥?” 赵木果眼睛红红:“我妈和我爸打起来了,我妈要去我大姨家,让我在这住到年根底下。” 进屋之后,柯暮霭把他让到炕上,拿出零食给他吃,赵木果拿了条羊羹,一边吃一边说:“我们村有个晋二,今年二十三,家里人张罗给介绍对象,我妈就想到了晴雯姐,给他们两边保媒拉纤,我爸不愿意,说晴雯姐不是个好的,白耽误了人家小伙,我妈就不乐意了,双方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我爸把饭桌子都掀了,我妈在家烧衣服,后来闹得不可开交,我妈就要走,本来要去二姨家,我二姨跟着二姨父去省城了东东他爷爷家了,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于是就要去我大姨家,但我大姨家地方太小,挤不下,正好们打电话,我妈就让我来这了。” “妈跟爸打架,跟有什么关系,就让在家里呆着呗。”柯暮霭看他把手里的果丹皮吃完,忙又开了一瓶哇哈哈递过去。 赵木果接了奶,用吸管吸着喝:“我妈说,要把我也带走,把我爸一个人干儿起来,谁都不搭理他,让他知道知道老婆孩子都不身边的日子有多难熬。” 柯暮霭跟景云松对视一眼,不再深问,毕竟人家的事,别人管不着:“好了,果果,给松松补课,我去给们做饭,跟哥哥说,晚上想吃什么?” 赵木果打着奶嗝说:“我才是哥哥,是弟弟,我吃什么都行,不挑食的,就是少放点菜,多放点肉,鸡肉最好,鱼肉也成,猪肉只要瘦的,别放葱姜蒜,还有酱油……我不吃大萝卜,我也不吃大白菜,还有雪里蕻,其他的基本我都吃,特别爱吃土豆。”他认真地想了想,“就这些了,随便做点什么就行,我不挑。” “是是是,果果最乖了,从来不挑食。”柯暮霭揉了揉他的头发,去厨房做饭。 “我是哥哥!只能我摸的头,不许摸我的头!”赵木果也跟着跳下地要揉回来。 景云松伸手把他拽住,扯回炕上:“他都走了,别追了,我比大,可以摸吧。”说着把赵木果的脑袋揉成了鸡窝。 赵木果这会没有动,特认真地说:“是哥哥,可以摸。” 晚饭做得很丰盛,柯暮霭按照赵木果的口味,做了香辣土豆泥,油煎镰刀鱼,孜然炒香肠,五香豆腐泡,还有一小盆鸡丁蘑菇汤,主食是白面豆面玉米面掺在一起蒸出来的小饽饽。 赵木果吃的赞不绝口:“比我妈做的还好吃,不,比饭店做的还好吃!” 柯暮霭和景云松轮流给他夹菜,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柯暮霭捏着他鼓起来腮帮子说:“这么能吃,整个一个干吧撑子,完了还一点都不胖,都吃到哪里去了?吃了也白吃!” 赵木果满嘴食物,奋力地往下咽,忽然噎着了,满脸通红,一个劲地打嗝,低头想要喝汤,被柯暮霭抱住脑袋,告诉景云松帮他按住手:“总说自己是哥哥,却一点当哥哥的样子都没有,虽然生理年里比我大,但心理年龄我比大,这么着,叫我三声木木哥哥,我就让喝汤,不然的话,这么干噎着吧。” 赵木果一个劲地打嗝,想要挣扎,却被景云松死死攥住两手,上半身被柯暮霭抱住,这两人一个每天练拳,一个天天干活,都比他有劲多了,他挣扎不开,噎得眼泪都出来了,只得认输:“木木——嗝,哥哥,木——嗝,木哥哥,木木哥——嗝,哥,快让我——嗝,喝口汤,我要——嗝,噎死嗝——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92章 太公在此 这个年,对于柯暮霭三人新组成的小家庭来说,是最舒心的一年,柯永利进去了,虽然还没有最后宣判,但十年八年是绝对出不来的,白玉环跑掉了,为了防止她回来抢景云松,再闹出点什么事,柯暮霭让许乐阳到派出所报案,追求她偷卖柯家东西的事,她跟柯永利没有登记,但是有同居事实,这事往大了说是偷盗,往小了说是民事纠纷,可操作的空间很大,柯暮霭不过是留个案底,以防万一,当然,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他征求了景云松的意见。 许乐阳家里那边,官司还没有结束,原来是许家三人暂时联手对付柯永利,现在柯永利进了监狱,许乐天跟许乐贤姐俩立刻再度翻脸。 他们为了对付柯永利,已经开始轮换着赡养老太太,许乐天最先知道柯永利进去的事,他也不声张,当作没事人一样,等到了日子,去把老太太接回自己家,等再轮到许乐贤的时候,他就不放人了,甚至连看都不让许乐贤看,只说老妈在姐姐家被虐待了。 双方原本因为法院调解,又有共同的敌人,气氛已经开始缓和了,甚至许乐贤和许乐德私底下研究,已经同意给许乐天大头,自己要小头,毕竟人家是儿子,哪成想许乐天说翻脸就翻脸,一分也不给许乐天姐俩留下,王淑芝只要看到她们姐俩就开骂,整个碾盘沟都能听见。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下烽烟又起,好在许乐阳早就在法庭上写下承诺书,自己放弃继承父母遗产的权利,也不在履行赡养老人的义务,许乐天和那俩姊妹也都签字同意了,不过看着许乐阳这两年挣到钱了,王淑芝又要生事,一方面拉他下水,一方面也想在他身上占点便宜,这回由于柯永利二进宫,又要跟许乐贤姊妹大战八百回合,顾不上许乐阳这里,倒是再没有来聒噪,让许乐阳也能过一个消停年。 为了庆祝这三桩喜事,即柯永利收监,白玉环逃亡,许家萧蔷之战,柯暮霭准备好好地过一个年,从腊月十五就开始准备,第一件事就是做灯笼。 柯暮霭因为空间里有那么多的好木头,从三四年前就开始学木工活,后来又虚心向许乐阳讨教,现在手艺已经相当不错,屋里屋外的小心家具都是他自己动手做的。 他要做的是大宫灯,半米多高,把木头破成拇指粗的木条,做成六角形的上下两扇,上扇宽,用六根短立柱,六角出头的地方,悬挂买来的穗子,下扇窄,是六根长立柱,下面也悬挂六个穗子,表面上蒙白纱,柯暮霭用毛笔沾了染料在上面画画。 经过三年多的慢班生涯,柯暮霭的国画水平虽然还没达到什么造诣,但至少已经能够拿得出手了,他先做了一套四大名著灯,上面分别画着大战牛魔王,论道木仙庵,夜斗曾头市,倒拔垂杨柳,大意失荆州,三英战吕布,夺魁菊花诗,群芳开夜宴等画面,每个灯笼上两扇六小六大,共十二幅画,里面放上灯泡,挂在厂房前面。 又做了两个八角形的,比六角的更大些,也是两层,画的是鲤鱼跃龙门,摇钱树,聚宝盆一类的喜庆画面,这个用的是红纱,挂在大门口,八角边棱上都缠上霓虹彩灯。 再做一个最大的,三层八角,用明黄纱,上面小扇画八卦符号,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面上画八仙,铁拐李借尸还魂,汉钟离点石成金,吕洞宾黄粱一梦,张果老偷吃参汤,韩仙子雪拥蓝关,蓝采和寒冬卧雪,何仙姑山天女散花,曹国舅立地成仙。 又画了太极图案,上书两行大字:太公在此,诸神退位! 相传姜子牙姜太公封神之后,忘了封自己的,最后天庭想办法,让他每个神仙那里做一天,三百六十日一个周天,正好是一年,姜子牙到了哪里,哪里的神仙就得把位置让给他,所以才有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的说法,农村盖新房,上大梁的时候,都要弄红布画八卦,穿八个大钱,以康熙乾隆这种长寿的,在位期间比较昌盛的为佳,上面也要写上太公在此,诸神退位,以祛凶煞。 姜子牙平时鸠占鹊巢,到别的神仙那里办公,在过年的时候就不行了,从三十晚上开始,就在家家的灯笼顶上待着,直到正月十五才走,所以这灯笼要从除夕夜开始点到元宵节。 这个最大的灯笼,柯暮霭原来想在房顶上弄个横木支出来挂上,许乐阳嫌那个太矮,特地挤出功夫,弄了根笔直的木头埋在院子里做灯笼杆子,去山上弄了一大捆松树枝,在杆子顶上弄出茂密的树冠形状,灯笼就挂在下面,通上电之后,不但里面的灯会亮,外面的霓虹灯一直顺着杆子通到地面,整个灯笼杆子,包括上面的树冠,全都跃彩闪亮,离着老远就能看见,所有人路过这里都要驻足看上一会,夸两句:“这家的灯笼做得真好!” 柯暮霭又开始做小灯笼,可以拿在手里提着的那种,仍然用细木头条坐骨架,不过为了解释,又用八号线在里面加固,外面蒙上白纱,顶上用旧的电棒,即手电筒,做手柄,里面放上两节三号电池,可以用好久。 先做了一个圣斗士灯笼,因为是小灯笼,上扇极小,没有地方画画,就只画了十二宫的符号,下扇六个面,每面两个人物,黄金十二宫的圣斗士,从白羊宫修圣衣的穆先生,到双鱼宫乱扔玫瑰的阿布罗狄,全画在上面送给景云松。 景云松看着灯笼,把柯暮霭抱过来吧嗒吧嗒,连亲了好几个十字架,又抱着他在院子里跑了好几个来回,他爱死了这个灯笼,特地在自己炕上旁边的墙壁上钉了个钉子,专门用来挂灯笼,准备以后晚上躺进被窝里的时候就把它打开,和柯暮霭说悄悄话,等到要睡觉了再关掉。 柯暮霭事先就裁好了两个灯笼的材料,紧接着又给自己做了个封神演义灯笼,跟景云松那个一模一样,只不过上面的是阐教十二金仙,有广成子拜谒碧游宫,有惧留孙捆仙绳擒余元,有太乙真人火龙炼石矶,也是每幅两个,不过景云松那个只是人物,他这个有情节,花的更小,更精致,但看上去却不如景云松那个一目了然,简介好看。 赵木果在旁边看着羡慕不已,赵木果看着羡慕不已,可惜他家里父母还在冷战,而且就算是往年,父母疼他,给他买塑料的手提小灯笼,也万万赶不上这种宫灯精致。 他少不更事,对于世俗人情还不觉得什么,在许家吃饭生活,从来没有一点拘束,基本上都跟在自己家一样,知道这时候他才骤然发现,自己跟景云松和柯暮霭是不一样的,他们两个的关系好,跟许乐阳是一家人,自己在这里,孤零零的一个人……赵木果人生当中第一次有了寄人篱下,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觉。 柯暮霭是故意逗他,才只做了两个灯笼,自己和景云松一人一个,没给他做,还想着等待会再逗他,让他叫哥哥,然后再给他单独做一个。 哪成想赵木果虽然很多地方比较幼稚,但却没有讨人嫌的习惯,知道灯笼很费工费料,虽然也很想有一个,但始终没有张嘴讨要,而且强做镇定,满腔的委屈却怎么也憋不住,红着眼圈,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说起话来都带着哽咽腔,柯暮霭和景云松跟他说话的时候,还强颜欢笑。 说实话,他这幅样子,让人看了即好笑又有点心疼,柯暮霭决定不再逗他,原本他还打算等隔一晚上,第二天再给他做,这会直接就开始动工,破木头,撅铁丝,景云松在一旁帮忙。 赵木果心里认定自己跟他们不一样,也没想到是给自己做,还以为是给许乐阳做,心里酸楚难过的不行,还强忍着给递钳子,递胶水。 柯暮霭做的这个跟前面两个一样,画图的时候问赵木果,喜欢什么样子。 赵木果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哭着说:“我也不知道小舅喜欢什么样的,们等他晚上回来问他就好了,呜呜……我要回家。” 柯暮霭和景云松都愣了,对视一眼:“问小舅干啥啊?问喜欢什么呢?” “给他做灯笼,问我干什么?我喜欢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给他做灯笼?给谁啊?说我小舅?” “不是他还能有谁啊?”赵木果抽抽嗒嗒地说。 柯暮霭和景云松一下子都笑了:“果果可真逗,这灯笼是给做的啊!我小舅都多大的人了,大过年的,拎着这么个玩意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以为谁都和一样那么幼稚啊!” “真的是给我的?”赵木果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反复确认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不用,这个灯笼太费劲了,做一个不容易,给小舅留着吧,我就不要了。” 景云松拿了干净毛巾过来给他揉脸擦眼泪:“给就拿着,也算是答谢这段时间给我补课,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哭,羞不羞?” 赵木果越发不好意思了:“不用不用,我不要……们……” 最终在柯暮霭和景云松的一再劝说下,他才有活泼起来,柯暮霭按照他说的,在灯笼上分别画上了苏克贝塔,黑猫警长,忍者神龟,海尔兄弟,大力水手,最后一个是金刚葫芦娃! 景云松在旁边抱着肩膀摇头叹息:“这孩子没救了,哪怕要个灌篮高手,我也算是个大孩子,净弄些四五岁的……”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93章 两个干爸 过了小年,家家都开始忙活起来,柯暮霭拿着钱,带着景云松和赵木果出门置办年货。 最主要的就是吃的,二十斤豆油,二十斤镰刀鱼,两条大王鱼,农村人讲究个年年有余,所以年夜饭的时候,桌上必须有鱼。再买五斤牛肉,三斤羊肉就差不多了。 一袋子苹果,两箱橘子,十斤毛嗑,十斤各种糖块,五斤黑枣,五斤红枣,二十斤花生。这些留着装盘,大家闲着没事,或者正月里来人,拿出来磨牙使的。 主食副食都差不多了,镇上有人家杀猪的,再去撑上一角肉,所谓一角,就是一头猪杀完了,去了猪头和腰肋,剩下横竖剖开,一共四角,农村人杀猪,留年货的一般都成角留,要么一个臀尖,要么一个前槽,柯暮霭直接要了一个后臀尖,四十多斤,再来一扇排骨,八个猪肘,八个猪蹄,特地都要的前蹄,象征再新的一年里往怀里多刨点钱,要是后蹄就都蹬出去了。 再买一叶肝,一个心,两条刚灌好的血肠。最后再买个猪头留着三十晚上接神上供用。 他们在家里置办,许乐阳也在外面置办,他天天往外面跑,到镇上或者市里,看到什么好就顺便买回来,除了大虾,鱿鱼,虾耙子这些农村买不到的,还给三个小孩每人买了一个新书包,一套从里到外的新衣服,过完年柯暮霭虚岁就十三岁了,是本命年,崇尚穿红,许乐阳单独给他买了全套的红色衬衣衬裤,红内裤红袜子,还有一条红腰带。 赵木果没想到自己也得到一套新衣服和新书包,而且看款式和做工,比往年母亲给买的都要好,欢喜得一个劲地说谢谢小舅,甚至将来给许乐阳养老的话都说出来了。 腊月二十八,许乐阳给厂里的工人放了假,自己也闲了下来,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准备过年。 衣服被子都已经浆洗好了,事实上,许乐阳早买了洗衣机,前两年都只是把床单被罩拆下来,放在洗衣机随便洗洗完事,今年柯暮霭高兴,特地催着许乐阳开车,回家把那块锤布石拉过来了,大锅熬浆糊煮被,然后让景云松锤,赵木果抢着要帮忙,柯暮霭就让他帮忙穿肉串。 在做饭方面,柯暮霭在这个家里绝对是一把手,被景云松戏称为后勤队长,全权主持过年期间的伙食工作,连许乐阳也得听他调配。 大锅倒油,烧的滚开,卷好的野鸡脖子,油炸糕,假蛤蟆,香菜卷,分批往里扔,后面还有穿好的各种肉串,鸡胗,蘑菇,香肠,最后还有事先用调料味过的鸡架。 炸好的东西,装了满满一纸壳箱子,香气飘得到处都是,景云松先拿过几个去给乐乐和他的孩子们吃,连许乐阳都感叹:“过去想吃一个都费劲,还得被人数落责骂半天,这才几年工夫,竟然都可以拿这东西喂狗了!”他并不是舍不得,对那几条狗,他自己也是爱得不行,只是看着那一大箱子油炸食品,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腊月二十九,白钧翼上门:“我爸被我哥接去了,我一个人在家好可怜的,就跑来们这里搭伙来了,们欢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求都求不来。”柯暮霭一边和面一边说,给赵木果介绍,“这是白叔叔,也是我的干爹,这是我老姑家的孩子,叫果果。” “这小孩长的可真……精致。”白钧翼夸了赵木果一句。 他身上拎着大包小包,都要拿不住了,景云松过去接过来,放到里屋炕上,这厂房的格局是从北到南一共五大间,南面三间打通给工人做工,最北面的第一间是柯暮霭和景云松的卧室,室内比较宽敞,里面有个大桌子,给他俩读书写字用,这里距离厂房也远些,白天噪音能小点。北面数第二间被隔成两小间,里屋是许乐阳的卧室,外屋是厨房。 白钧翼轻车熟路地走到离间,把外套脱下来挂在墙上,拿起桌上的茶壶自己倒水,连喝了三大杯,才长长吐出一口起来:“这一路走过来,拎着这么多东西,差点把我累死,干爸呢?” “出去买蜡烛了,木木说明天晚上半夜要吃烛光晚餐。” “啥?烛光晚餐?们准备了什么?有红酒吗?” “没有红酒,只有我自己酿的百果酒。”柯暮霭在外屋接茬,“点蜡烛,吃饺子,啃猪蹄,鸡爪子,怎么不行吗?点蜡烛吃饺子,也是我们中国人几千年的传统了,又不是只有外国人才有烛光晚餐,干爸真少见多怪。” “好吧好吧,就见多识广,干爸少见多怪!”白钧翼出来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被柯暮霭分配了剁酸菜的活,柯暮霭准备包六种陷的饺子,猪肉酸菜,猪肉白菜,牛肉芹菜,牛肉香菇,羊肉大葱,羊肉萝卜,全部混在一起,吃到哪个都是惊喜! 只不过做起来特别费工,好在有帮手,而且过年过的就是这个喜庆劲,全民参与,自己动手,才更有意思,如果随便对付,或者等现成的,就没意思了,后来年味越过越淡,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年夜饭出去吃一顿,鞭炮也不放,更别说自己写对子扎宫灯了。 许乐阳回来,看见白钧翼来了,也很高兴:“知道白叔去市里了,前几天木木就劝我把喊过来一块过年,我还寻思,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市里,就没喊。” “我哥接我爸去是天经地义,我这么个弟弟也跟去干啥?尤其我嫂子那样……算了不说了,反正今年就在这吃大户了,整不好明年也来,后年也来,直到娶媳妇结完婚,就不来了。” “为啥小舅结完婚就不来了?”赵木果不解地问。 “傻孩子啊!他结完婚了,有了弟妹了,我还怎么好再过来?自己亲嫂子都不行呢,更别说干的弟妹了,也记住,以后长大了,要会看人眼色,别讨人家的嫌。” “看来对嫂子的怨念,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啊。”许乐阳一边喂狗吃鸡蛋一边笑着说,“那就冲,我也就不结婚了,以后年年都来吧,都七老八十了,他们都成家了,就咱们两个老光棍子在一起看春晚,呵呵,也挺有意思的。” 吃过晚饭,白钧翼把他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给松松和木木一人买一套衣裳,木木明年是本属年,给他买了一身红衬衣衬裤,还有红内裤红袜子,呐,红腰带。” 柯暮霭伸手扶额:“又是红的啊!我小舅都给我买一套了,红内裤红袜子什么的,穿着好囧啊。”柯暮霭从来都不喜欢穿红的,感觉好艳俗。 许乐阳把衣服接过来,给他叠好:“囧什么囧,过本明年图个吉利,就是那么个论,哪怕初一穿一天,也是那么回事。” “可是我有两套啊,怎么初一穿一天?松松,帮我穿一套好不好?大年初一,咱俩一人一套,给我做个伴吧。”景云松笑着点头,表示愿意跟他有难同当。 白钧翼继续收拾他那些东西:“我又买了四条围巾,两大两小,咱们一人一条,我本来还想给他俩买变形金刚来着,后来寻思他俩都大了,那个都是小孩子玩的,就给他俩一人买了一套四驱车,这个是比较好的,需要自己组装。” 柯暮霭没想到还有自己的玩具,他已经是大人芯子,虽然现在手里有钱,当从来没想过买什么玩具,什么奥特曼,克塞号,玻璃球,扇啪唧之类的,都提不起兴趣,许乐阳知道他和景云松都少年老成,也从来没想过给他俩买玩具。 不过想想也是,在别人眼里,他今年才十二岁,还是个青葱小少年,景云松十四岁,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哪能不喜欢玩具的? 白钧翼还给许乐阳买了一套衣服,一双军勾皮鞋,他这些是私人关系从军队里搞到的真品,当年柯永利有钱时也花七十块钱在鞋城买了一双,结果是人造革的,天气冷了,一走道就龟裂掉漆,穿一年,就从皮鞋变成布鞋了。 晚上,许乐阳和白钧翼睡一个房间,三个小孩子回北屋,柯暮霭发现赵木果闷闷不乐的:“果果,怎么了啊?我们谁也没招没惹,怎么不高兴了啊?” 赵木果吸着鼻子轻轻摇头:“我没不高兴,我就是想家了。”说到后面,已经有了哭腔。 柯暮霭觉得继续在想家的话题上说下去,赵木果非得哭出来不可,今天已经二十九了,明天就是除夕,柯永菊两口子两边都没有动静,说要把孩子接回去,柯暮霭又不好意思问,不然就好像嫌弃赵木果似得,不过也不能就说把他留在这里过年,毕竟人家两口子打架,劝和不劝离,大过年的,谁家不想团圆,开口留人家孩子在自己家过年,也不吉利。 所以他就只能立刻转移话题,把装着四驱车的盒子都拆开:“来来来,咱们组装四驱车吧,我干爸不知道要来,要不然肯定也会给带一个,我这个借组装,我和松松组装一台,到时候咱们比赛,看看谁的车子跑得快!” 如果单他一个人有,他就给了赵木果了,毕竟他不是真的小孩子,但现在景云松也有,跟他这个是一对,他就不想给人,只答应借给赵木果在这玩,不过赵木果也很开心,柯永菊两口子虽然惯着他,但家境毕竟不是特别富裕,这种东西,也不会给他买,所以很快注意力就被吸引住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94章 耍酒疯 大年三十的早上,赵木果的父亲赵志明终于打电话过来要把赵木果接回去。 当初讲好的车接车送,况且现在马路上都是雪,赵志明骑摩托不安全,自然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走回去,所以还是许乐阳开车送。 除了许乐阳给他买的那套衣服之外,柯暮霭又给赵志明一只收拾好的白条鸡,两个猪肘,以表示对他给景云松补课的谢意。 赵木果坐进车里,不舍地冲柯暮霭和景云松摆手:“等过完年,我再过来找们玩。” 许乐阳开车去送人,剩下三个在家里贴对子,工厂大门垛上,贴两米长的大红对,千篇一律的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房门和春联则是柯暮霭自己写。 托了慢班的福,柯暮霭练了一手好字,头几年就买回来红纸,又买了金粉光油等调成金色墨水,先给自己的我是写了一副门对:意马奋威冲霄汉,心猿灵动转乾坤。横批:摩天揽月。 柯暮霭爱看小说,四大名著里最爱西游记,章节名字都背得滚瓜烂熟,这第一副对联直接就用了西游记里的典故,白钧翼看了大声叫好:“木木,跳级念的初一,别说是初中生,还是个慢班,就算是大学生,也很难写出这样的对子来。” 柯暮霭笑眯眯地谦虚:“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溜,看得多了,这种水平的对联打油诗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 紧接着又要给许乐阳写,拿着笔沉思片刻,有点抓不着立意,忽然抬头看了看白钧翼,笑着写了一副:人生难得一知己,共枕更须百年修。横批:求佛渡情。 白钧翼看了半天:“这是个什么话我怎么没看明白呢?是想着小舅赶紧给取个小舅妈么?好啊,还是我干儿子的,昨天小舅说为了我可以永远不结婚,今天就用对联催!” 他作势要过来捏柯暮霭的脸,柯暮霭吓得躲到了景云松的背后,从他腋下探出头来:“我就是想让我小舅赶紧娶个小舅妈,怎么了?不高兴啊?” 白钧翼见景云松像母鸡护鸡雏一样把柯暮霭挡在背后,也乐了:“个傻孩子,等小舅找了小舅妈之后,就不会在疼了!” “那可未必!”柯暮霭摇晃着脑袋笑着从柯暮霭背后走出来,让白钧翼去把对联贴了,然后又给厂房写了一副:五金交汇铸造全新天地,甥舅齐心共创美好明天。横批:越来越好。 白钧翼点头:“这个写的还有点意思,还有点说新唱新的味道。” 紧接着,柯暮霭大笔一挥,刷刷刷,连着写了几副: 鸡架对联:金喙铁爪啖五毒,红翎绿羽妆乾坤。横批:卯日灵禽。 狗舍对联:昔在天庭能吞月,今驻人间敢啸天。横批:群邪辟易。 兔窝对联:愿随圣僧谒灵鹫,悔与嫦娥奔广寒。横批:天竺少女。 分别贴好,又加餐喂食,看看时间还早,阳光好,又没有风,三个人把狗牵出来,当然只是乐乐,小狗崽还没完全断奶,走路都直栽跟头,不敢往外头领,只把大狗乐乐领出来,让他在院子里随便跑几圈,乐呵乐呵。 许乐阳回来,大家吃年夜饭,摆上炕桌,并没有做太多菜,大正月里吃折摞菜,实在是太晦气了,四个人,每人点了一个,有虾有鱼,有牛有羊,算是四角齐全,再配上一个炒蘑菇,一盘蒸萝卜,加上一砂锅排骨粉丝汤。 吃饭之前,先到院子里放鞭炮,许乐阳放两挂大地红,白钧翼放六个二踢脚,景云松放一捆闪光雷,柯暮霭胆子小,放不带响的魔术弹。 大家都只穿毛衣毛裤围桌而坐,倒了柯暮霭的百果酒,举杯庆祝新年。 大家回顾过去一年所发生的事情,展望未来诉说自己在新一年里的目标和理想,喝的满面通红,耳朵发烧,白钧翼和许乐阳坐在炕里边,他拉着许乐阳的胳膊,说话都开始发飘了:“阳阳,现在算是行了,脱离苦海了,哥哥嫂子不烦了,钱也挣着了,以后找个地,把房子一盖,媳妇一娶,这辈子就妥妥地了,哪像我啊,还得奋斗啊!奋斗啊!为这个破工作,我爸把老脸都舍出去了,其实本来我不愿意的,他说我没骨气,不是他的儿子……” 他平时是个很文静,很腼腆的人,这会喝了酒,开始哭诉衷肠,真的哭了,抱着许乐阳呜呜地哭:“我爸,还好啦,可是我嫂子……当初吃嫂子的,不对,那时候也没吃嫂子的,就是住嫂子的,不对,也没有住嫂子的。”他敲了敲脑袋,“哎呀,反正就是那时候得看嫂子脸色,我现在还得看我嫂子脸色……我哥被她枕头风一吹,也听她的……” 许乐阳抱着他,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别那样,嫂子也没把怎么地,就是给两回脸色,以后不去他们家就完了呗。” 白钧翼很委屈地说:“就连我我侄儿都看不起我……我早就发誓,以后在不去他家了。”他真的有点喝多了,勾着许乐阳的脖子,“也不许去!还有们俩。”回手一指柯暮霭和景云松,“们俩也不许去!要是让我知道,们俩背着我去他们家,我就不要们了!也让阳阳不要们了,啊,阳阳,不要他们了……” 柯暮霭和景云松赶紧答应:“不去不去,我们打死也不去。”然后互相大眼瞪小眼。 许乐阳有些尴尬:“木木,去给他弄条湿毛巾。” 柯暮霭去弄毛巾,景云松给剥了一瓣橘子:“给白叔吃点吧。” 柯暮霭的百果酒多年陈酿,后劲本来就大,当时喝着跟饮料似得,白钧翼原本也打算去哥哥家一起过年,前几天一放假就过去了,也带了好多东西,那想到进门就被侄子嫌弃,白眼相待,嫂子脸色也不好,摔摔打打的,白钧翼很难过,他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是让他痛心的是,连老父亲也要被嫂子使脸色。 他父亲心脏有毛病,还有气管炎,风湿病……只有他大哥才有财力支持他每年吃药,以及做手术之类的,他想把老父亲接回来,但是那样只会害了老爹,他恨自己没能耐,这会酒入愁肠,喝了一杯又一杯,自然醉得不行,酒劲发动起来,他整个身子都软了,感觉手脚跟面条一样,身上又像高烧一样地热。 他开始脱衣裳,毛衣脱掉,毛裤脱掉,袜子也扯下来扔进汤碗里,白袜子变成黄袜子,蘸着旁边蘸肉串的调料粉搓:“这怎么洗不干净呢?”回头向许乐阳傻笑,“我平时能洗干净的,今天可能是喝了酒,洗不动了,手上没有劲。” 柯暮霭进屋之后,用手一拍额头,又去把脸盆端过来,许乐阳抱住白钧翼的身子,景云松和柯暮霭合力给他洗了手,又洗了脚,把他推到炕里。 白钧翼还往桌子边上爬:“酒还没喝完呢,们把我推开干什么。” 景云松这功夫动手捡桌子,柯暮霭擦洗炕边上的汤汤水水,把袜子里的排骨倒出来,扔给外物的乐乐,又换了一盆干净的水回来,再擦洗一遍。 许乐阳抱着白钧翼:“别闹了,酒别喝了,要是饿的话,吃点橘子吧。” “我不!我要喝酒!”白钧翼用力挣扎,但是他没有许乐阳力气大,因为怕他把炕桌踢到地上去,许乐阳用被子把他裹在里面,死死压在身子底下,白钧翼挣扎不开,忽然就又哭了,“欺负我……我哥从小就欺负我,娶了嫂子,我嫂子也欺负我,大过年的,连个暖和地儿都没有,好容易跑这里来讨宿,也欺负我……” 许乐阳赶紧给他擦眼泪:“没欺负,没人敢欺负,是祖宗,待会啊,待会等松松把桌子捡过去,就放开,随便的折腾,把房盖挑开都行。” “干嘛把桌子捡走,我还没吃饱呢,我要吃饭!许乐阳,大过年的不让我吃饱!不够哥们义气!我瞎了眼了,跟交朋友,我要跟绝交!我要出去流浪!” “还没吃饱啊?吃点橘子。” “我不要吃橘子!我要吃肉!我要吃木木炸的肉串!” “好好好,给肉串,给肉串!” 景云松拿了肉串过来,怕他扎了嘴,用筷子夹下来投喂,白钧翼吃了两个就呛了,不停地咳嗽,连肺子都要咳出来了。 许乐阳赶紧把他抱着直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肩膀上咳,一边拍打他的后背:“平时挺腼腆的人,怎么酒品这么不好啊,喝多就耍酒疯啊。” “谁耍酒疯了?谁耍酒疯了!”白钧翼歪着头看他,“是不是嫌我了?要是嫌我了,我就走!我走还不行么?”这会炕桌已经撤走了,许乐阳抱着他的力度稍稍松弛,被他像金蝉脱壳似得从被卷里面钻了出来,连衬裤和内裤都蹭掉了,光着下半身往炕边上爬…… 柯暮霭端着盆,景云松拿着茶碗,俩娃站在地上目瞪口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95章 足底按摩 农村年夜饭通常都是下午饭,普遍从下午两三点钟就开吃,喝点酒,晕乎乎的睡到天黑,七八点钟起来动手和面包饺子,准备半夜那顿。 柯暮霭一觉醒来,外面天已经全黑,身子底下的火炕烧得热乎乎的,他的两只手都被景云松夹在腋下,景云松的一只脚搭在他的身上,另一只脚在他两腿中间。 景云松穿着白色的雪白毛衣,越发衬得小脸白得可爱,他看了一会,终于没忍住,轻轻吻了下去,本来想吻嘴的,不过两人嘴唇相差不到半厘米的地方转移了地方,亲在了左边脸颊上。 他一亲,景云松就醒了:“木木,醒了啊,什么时候了……”他回头往墙上看了看,借着挂在墙壁上的两个小宫灯的光,可以看见石英钟的指针,“都七点多了啊,得起来包饺子了。” 两个人起来,穿上袜子,下地穿鞋,洗了把脸,然后准备包饺子。 这前天包的饺子还有好多,除了当天吃了一顿之外,其余的都冻起来了,留着正月里随时拿出来吃,今天的饺子得现做,馅早已经拌好了,面也醒得了,两人端着来许乐阳这屋。 许乐阳早就醒了,正在喂狗,乐乐要喂养六个宝宝,虽然顿顿加餐,鸡蛋肉汤地补,还是免不了地消瘦下去,身上毛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油光发亮,开始干枯了,六个小奶狗倒是肥嘟嘟,活泼好动,到处乱跑乱爬,叼着许乐阳的拖鞋撕扯着玩耍。 柯暮霭看了看里屋:“干爸醒了没?” “才醒不一会,正不好意思着呢,俩进去说说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喝那么多酒。” 柯暮霭把面盆放在桌上,和景云松进屋,白钧翼趴在被窝里揉太阳穴。 “干爸!醒了啊?赶紧起来,咱们包饺子!”白钧翼本来还提心吊胆,见他没说自己喝醉的事,刚松了口气,就听柯暮霭说,“那排骨汤味过的袜子,是留着穿呢?还是待会煮了吃?” 白钧翼登时弄了个大红脸,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索性把头缩进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全部裹住,一动也不动。 这下连景云松都笑了:“白叔,出来吧,咱们包饺子。” 白钧翼一动不动。 景云松还要叫,柯暮霭拦住他,去外屋找了根绳子回来:“干爸,先前搂着我小舅说很爱很爱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其实白钧翼没说过这句话,但白钧翼自己不知道,躺在被窝里,越发地恨不能立刻死掉,柯暮霭过来推他,他也不动,柯暮霭把手伸到他身子底下,他死死裹紧被子,柯暮霭拿过绳子头送过去,嘴上继续臊他,“干爸,其实吧,这种事也不用不好意思,俗话说得好,酒后吐真言,只不过一边咬自己的脚丫子一边说我做得酱猪蹄不好吃,这就太过分了……” 他嘴上说个不停,白钧翼越发地不敢露面,被他和景云松用绳子隔着被,从两肩到双脚捆成了一个大粽子,最后强行揭开被子上缘,露出白里透红的一张脸,柯暮霭捏着白钧翼的脸蛋:“干爸,怎么不说话了啊?先前喝酒了就说个不停,现在酒醒了就不说了,太过分了,还是得给灌点酒,松松,去把我小舅买的茅台拿一瓶来,再拿了漏斗,给干爸灌进去。” 白钧翼感觉自己糗死了:“个小破孩……给我放开!听着没?赶紧给我解开,要不然待会看我揍不!” “好啊!还敢威胁我!松松,大刑伺候!”柯暮霭骑到白钧翼身上,用手揪着他的耳朵按在枕头上。 景云松跟他背靠背坐着,骑坐在白钧翼的双腿上,把被子下缘撩开,挠他的脚心。 白钧翼最怕痒,景云松用手一挠,他立刻成了上岸的鱼,挣扎得翻江倒海:“们两个给我下去!啊啊啊啊,别挠了!给我下去!啊啊啊……”他全身都被捆着,耳朵又被揪住不能翻身,挣扎不开,涨的满脸通红,很快连声音都变了,“放开我,求求了,木木宝贝儿,松松宝贝儿,饶了我吧,干爸求饶了,啊啊啊,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说放就放,说不妨就不放!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柯暮霭用脚踩着他的脑门,两手掐住他的脸往两边扯,“我辛辛苦苦熬了一天一夜的排骨汤,被拿来洗袜子!太过分了!” 景云松挠个不停,白钧翼挣得没了力气,只剩下惨叫:“阳阳!快来救命!他们两个小的造反了,我不行了,阳阳再不来救我我就要死了,呜呜……阳阳救命啊!” 许乐阳笑着进来:“他也知道错了,俩放过他吧,给小舅和干爸个面子。” 柯暮霭和景云松这才松手,从他身上跳下来:“这次就这样了,下回再敢糟蹋粮食,哼!” 许乐阳把绳子解开,白钧翼掀开被子,就扑了过来,柯暮霭料到他要报复,提前下地,还是被他双手抓住肩膀,扯到炕上,把刚趿啦到脚上的鞋子也甩飞了,差点抛到饺子馅盆里。 白钧翼把柯暮霭擒到被窝里,景云松赶紧过来救,白钧翼用被子把自己和柯暮霭一起裹成一个蚕茧,将柯暮霭压在很自地下,伸手到他肋下咯吱他。 被窝里的柯暮霭,爆发出了比方才白钧翼更加凄惨的叫声,景云松在外面努力营救,但却扯不开棉被,情急之下,也顺着缝隙往里钻…… 三个人在炕上狠狠打闹了一阵,气喘吁吁地放开彼此,再看时间,已经八点了! 柯暮霭把电视打开,白钧翼下来把圆桌支起来,四口人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包饺子。 包完饺子,先放到一边,四人在炕上,一边吃着毛嗑糖块,榛子松子各种零食,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电视,等到春节晚会结束,正好是午夜十二点,许乐阳带头把鞭炮都拿到外面,周围的鞭炮声已经响成一片。 许乐阳把几挂大地红接在一起,灯笼杆子上挂一条最长的,大门垛子两边各挂一根稍短了,同时点燃。白钧翼把十二多个炮仗在地上摆开,点完这个点那个。 景云松还是放闪光雷,一道道各色闪光射上半空,砰地一声,炸成绚烂的烟火。 柯暮霭放魔术弹和各种烟花,都是不会爆炸的,有带着唿哨上天的钻天猴,有满地乱转的小飞碟,有向前猛窜的大黄蜂,四口人在火树银花之中畅快地欢笑。 放完鞭炮,在院子里摆上供桌,财神爷的油画用秫杆做架,立在工作后面,前面正中央摆放烤过的猪头,猪鼻子里插上两根大葱,在前面,是三盘蒸好的豆沙包,每个上面都用筷子蘸了印泥点上三个红点,垒成金字塔形,另外还有四个小碟,分别装着榛子,松子,大枣,柿饼。 上供之后回屋,开始煮饺子,红烧猪蹄和鸡爪,互相鼓励着多吃些,来年好多挠钱。 吃完饭,已经是下半夜一点多钟了,收拾了碗筷,柯暮霭和景云松回屋睡觉。 第二天早上,柯暮霭和景云松换上红色的内裤袜子,衬衣衬裤,扎上红腰带,一身的红,都成了红孩儿了,好在冬天穿的多,外面穿上毛衣毛裤,牛仔裤和羽绒服,高腰的棉鞋,倒也看不出什么来,两人来到许乐阳这屋里,给两人拜年:“小舅(干爸)过年好!干爸(白叔)过年好!” 白钧翼还在被窝里,揉着眼睛抱怨:“们家人起的怎么都这么早啊,小孩子不是都要睡懒觉的么?外面天还没全亮呢。”他打了个哈欠,拿过裤子,从里面掏出四百块钱,“给俩压岁钱,我不像阳阳有钱,一人二百,别嫌少啊。” 许乐阳给了每个小孩五白,知道他们不会乱花钱,也不会多啰嗦。 白钧翼的家人都在城里,柯暮霭不会回尾巴沟去拜年,许乐阳也不回碾盘沟,自然,也没有人来这里给他们拜年,因此初一早上的气氛很是悠闲,柯暮霭提议打会麻将,白钧翼赶紧摇头,没有人会愿意跟景云松一起玩麻将,哪怕喝凉水的也不行,就改为打扑克,四幺四,五百分一锅的,柯暮霭和白钧翼一伙,景云松和许乐阳一伙,两对干父子,哪伙最先攒够五百分就算赢了,输掉的要给赢了的做十五分钟的足疗。 景云松和许乐阳连输了三锅,认赌服输,给柯暮霭和白钧翼做足底按摩,说的挺正规,其实就是跟电视里学的,先用淡盐水烫十分钟,然后又是捏又是按,至于什么穴位反射区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不过还是挺舒服的。 柯暮霭和白钧翼坐在炕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喝茶水,一边享受,柯暮霭偶尔剥了榛子和松子送到景云松嘴里,许乐阳看着白钧翼:“我也要!” 白钧翼拿了榛子逗他:“也跟个孩子似得!不过本来就比我小,来,叫一声哥哥,我喂一颗榛子,不叫不给!”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96章 到底向着谁 大年初二,家里来了拜年的,是许乐天家的许聪,过完这个年,虚岁已经十八了,在县里念普通高中,他拿了两盒蛋糕,不巧的是,许乐阳和白钧翼一大早就出去给人拜年送礼,许聪不愿意没见着真佛就走,就在屋里坐着看电视,过了一会,肖中凯也带着肖中玉来了。 许乐阳原来是舅舅不疼,奶奶不爱,在写了放弃继承遗产权利之后,不管是许乐天还是许乐贤姊妹,对他都彻底不闻不问,就仿佛彻底断了这门亲戚。但是许乐阳这几年挣了不少钱,还自己办了锅炉厂,虽说只有十来个工人,到底是个厂长,双方又开始走动起来。 许乐天是最先转过弯来的,他原来扮演的就是气管炎的好大哥角色,好几次主动上门做客,今天给许乐阳带半斤猪头肉,明天带五斤西红柿,嘴上说的好听:“在镇上住,又没有园田地,吃一根大葱都得花钱,我这有富余的,就给送来点。” 许乐阳给工厂里的工人们采购,各种蔬菜动辄上百斤地往回买,哪里会差他这点,但百般推辞都无济于事,也就罢了,之前许聪在镇中心校念书,许乐天总让他来找许乐阳拉近关系。 许乐贤姊妹也转的很快,虽然生怕许乐阳再要赡养老母,争夺遗产,不敢往深了亲近,不过逢年过节都把孩子打发来送点蔬菜。 一个侄子,两个外甥,才遇见就都红了眼,肖中玉学习不怎么地,平时的爱好是唱二人转,这时候还没有赵本山搞什么绿色二人转,唱这个的挨个村子走,长篇大套的正戏只有老年人爱听,吸引年轻人,除了所谓的绝活之外,就靠荤段子,俗称叫“逗屁嗑”,经常说的连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都要脸红,尤其是唱下妆的丑角,经常做出一些庸俗的事情。 譬如今年暑假的时候,镇上就留了四天的二人转,柯暮霭带着景云松去卖小零食,每天四场地看,有一个最深的情节就是,那个女的唱“娘怀儿十个月”,唱到第十个月的时候,那男的头上套着女人的肉色丝袜,直接在女的身后,从两腿中间钻到前面来,当时全场哄笑鼓掌加叫好,但看着被人演好,沦落到自己亲戚身上,难免要带有色眼光,是一个让人看不起的职业。 肖中玉学习不好,数次要出去跟人家唱戏,有一次还真的逃学跑掉,被他爹妈抓回来捆在树上暴揍,差点打死,不过虽然不能入行,但他爱好所致,每天听着磁带跟着唱,许乐德两口子也禁止不住,只得随他。方方面面接触的多了,难免从别人那里沾染到一些习气。 而肖中凯就更厉害,经常代替他爹做二神,跟他妈合作出买卖,这哥俩一个跳大神的,一个跟着亲戚们唱二人转,嘴上那些骂人的话,比机关枪还利索,进屋就跟柯暮霭说:“木木,我今天来这,就刚才,离着老远就看见这里乌云盖顶,煞气冲天,我就纳闷,我跟小玉说,咱小舅可是十世修行的大善人,诸佛菩萨日夜保佑的,他小时候大冬天的被我姥放在墙头上两个小时都没冻死,这是多大的福气?大过年的,怎么会这么煞气呢?嘿,我进来之后,说我看到啥了?” 肖中玉捧哏似地接了句:“哥,看到啥了?” “王八精啊,小王八精!还是个好色过度的王八精!鸡子还没长够长呢,就把女同学干怀孕了!这种玩意,在屋里坐着,说不晦气么?” 肖中玉很是严肃地点头:“是啊,木木,我进门的时候都闻到这里有一股腥气了,还以为改行做水产生意了,连腥带臭,唉呀妈呀,早上吃的饺子都差点吐出来……” 许聪坐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这俩人还不拉倒,这回是肖中玉逗哏:“要我说还是我大舅厉害,敢日王八!娶了个母王八回家,日了二十多年,生下来个小王八,比许仙日蛇都猛……” “我草妈的们说谁呢?”许聪拿着茶壶,指着他们俩。 肖中凯把嘴一撇,眼睛一斜:“怎么着?我们说王八精跟有什么关系?”他转向柯暮霭,“木木不知道,前几天隔壁村有个人家,他们家老娘们被王八精抓着了,天天高烧说胡话,还是我妈和我去给解得,那个王八精,老生猛了!还带着个小王八精,有这么高,这么大……”他用手向许聪比划,按照他的身高体型,“哎呀,巧了,就跟着这逼长得一模一样!” 许聪拿着茶壶,向砸出去,却又不敢。 柯暮霭郁闷之极,想着他们要是在这里打起来,许乐阳就脱不了干系,两边有都是母老虎斗夜叉,没一个好相与的,粘上便是一身骚,他跟肖中凯说:“们是来给小舅拜年的,就算过去有什么矛盾,也不能在这里闹,要不然,就是大过年的故意找小舅的茬了,咱们啊,说点别的,待会小舅就能回来了。” 他拿出扑克,让景云松跟他们在炕上玩憋小王,自己拿了象棋跟许聪在桌上玩。 肖中凯曾经鄙视过景云松的存在,毕竟自己是亲外甥,就算是柯暮霭也只能跟自己平起平坐,景云松算个什么东西?他跟许乐阳同岁,甚至还要大上半年,仗着身强力壮,把景云松堵在锅炉厂的厕所里要揍他,被柯暮霭及时叫来许乐阳,许乐阳上去给他揍了一顿,后来,就认了景云松做干儿子,因此这圈亲戚都知道景云松的份量。 他对景云松暗藏不爽,不能明着动手,就像从别地方占便宜:“咱们这么晚没意思,都是男人嘛,玩钱的呗?不多,一把一块的。”景云松欣然答应,他先拿出五十块钱放在炕上,让肖中玉也拿二十,“为了避免输了耍赖,咱们先把钱拿出来放在这。” 景云松回北屋拿了十张十块的来:“开始吧。” 这两人互相打暗号,甚至偷偷换牌,然而景云松比他们更厉害,他俩手里有什么牌,打过什么牌,牌堆里还有什么,全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趁着他们俩交换眼色,互通有无,自以为得计的时候,景云松也利用他手快的特藏,或是一下摸两张,甚至三张,或是洗牌的时候偷偷把好牌先藏起来……打了二十多把,肖中玉的钱输了个干净,肖中凯也下去了一半。 许聪跟柯暮霭玩了两把,都赢了,也感觉能在这个上面捞一笔,提出来赢钱的,一盘十块钱,各自拿出五十块钱来,柯暮霭真心玩不过他,不过柯暮霭每一步都能拖好久,磨磨蹭蹭,一个小时才下完一盘,惹得许聪嘟嘟囔囔:“象棋不是相面!能不快点啊!” 这下正赶上肖中凯输钱,许聪赢钱,许聪乐得合不拢嘴:“又让我将死了!” 肖中凯正没好气:“逼逼逼,逼逼逼!下个象棋一个劲地逼逼什么玩意?妈又养汉了,能给零花钱了是不?把给美的,逼嘴都裂开了!” 许聪又把茶壶举起来:“他妈再说一遍!” “我就说一边还能怎么着?逼逼……” “啪!”许聪把茶壶摔到地上,“我草妈!” “我妈在草亭镇的,去草去啊!去啊去啊!小逼崽子,毛还没长齐呢……” 肖中玉在旁边接口:“怎么没长齐?没长齐能给人家女生干怀孕了啊。” 在中心校的时候,许聪确实让他们班一个女生怀孕了,他们家私底下赔了人家一大笔钱,本来以为能够销声匿迹,没想到被许乐贤出活的时候在事主家里无意中听到,立刻就给传播开了,闹得十里八乡都沸沸扬扬。 许聪气得,又把棋盘掀了,棋子滚得满地,他胆子小,不敢真的拿东西砸人,但是敢砸东西,尤其这东西还不是他们家的东西,砸起来更是手软。 忽然,一个棋子迸飞打到肖中凯的身上,肖中凯过去一步迈到许聪的面前,伸手把他领子抓住,还跟柯暮霭和景云松说:“看到没有?这是他先动手的,他先用棋子打我的!”抡起巴掌,正手反手,先抽了许聪十几个嘴巴,打得头昏眼花,嘴角流血。 肖中玉在外屋找了根绳子:“等会,先把他捆上,吊这方梁上再打!把他衣服扒了!” 柯暮霭满脸愤怒,大吼一声:“乐乐!”在门口趴着的大狼狗立刻站起身子,汪汪两生,前足下压,做出要扑过来的姿势。 如果只是柯暮霭和景云松,人高马大的肖中凯还真没放在眼里,他就是要当着他俩的面把许聪揍一顿,然而有乐乐在就不一样了,这大狗人立起来比他还高,一扑就能将他撂倒,凶光闪烁的眼睛,嘴唇上翘,露出锋利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他看向柯暮霭:“什么意思吧?是向着他还是向着我,给个痛快话!”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97章 松松的亲爹 一边是姨家,一边是舅家,柯暮霭跟肖中凯是两姨兄弟,跟许聪是姑舅兄弟,都是表亲,说不上谁远谁近:“我谁也不帮!”柯暮霭绷着小脸,“我刚才说过,这里是小舅家,们是来给小舅拜年的,不是来闹事的!哪有大年初二就上别人家打架摔东西的?们要打,行,出去打,走出这个大门,俩把他打死我也不管!但是要在这里动手,就不行!大毛二毛!” 窗外传来两声狗叫,乐乐的身子伏得更低了,牙齿外漏,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行!我给小舅面子不在这里打!”肖中凯抓着许聪衣领把他拎得双脚离地,大步往外走。 许聪挣扎着掰不开他的手,艰难地扭过头向柯暮霭求救:“木木!木木!救救我!” “当年小舅吃不上饭,喝不着汤,被从正房念到仓房里的时候,救过他吗?” “没错!”柯暮霭这话肖中凯爱听,又往许聪肚子上打了几拳,“我大舅一家都是狼心狗肺的!那么欺负小舅,就该千刀万剐!”他把许聪拎到外面,许聪两手死死扒住门框,任凭肖中凯怎么抽耳光都不松开,肖中玉捡了块转头往他手指头上砸,他吃疼被迫松开,被肖中凯一直拎到锅炉厂大门外面。 柯暮霭跟出来:“不能在舅舅家门前打外甥,把他拎远点!” 乐乐要跟出来,被景云松唤回去,只有两只中华田园犬一左一右蹲坐在柯暮霭身边。 肖中凯拖着许聪一直到南面的大野地里,和肖中玉一通拳打脚踢,尤其往裤裆上狠踢了两脚:“才十八岁就日过|处|女!也不怕被警察抓去骟了!”他是羡慕嫉妒恨,和肖中玉把许聪扒了个一丝不挂,按到大雪堆里,毛衣内裤羽绒服,都挂到树上,才算拉倒。 他俩又回来继续等许乐阳,许聪从雪堆里爬出来,捡回衣服穿上,好在这里是村外,没什么人,只偶尔有几个路过的车,按了下喇叭表示稀奇。 他冻得脸色发白,想要回家,但自行车还在锅炉厂里,就偷偷回来拿车,被大毛和二毛看见,汪汪地咬。 肖中凯嗤笑:“别管他,就得冻死这逼!” 柯暮霭没搭理他,走出门外,把两条狗叫开,让许聪去取车,许聪哆哆嗦嗦,哭得满脸泪水,低着头把自行车取了,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 柯暮霭拿出一百块钱:“我小舅准备的,小辈的孩子一人一百,拿着吧。” 这也是惯例了,去年就是这个价,许聪哭着拿了钱,骑上车走了。 柯暮霭没有把钱给肖中凯兄弟,因为知道他们就算拿了钱也不会走,一直到许乐阳回来,亲自给他俩一人一百,又留他们吃了顿饺子,两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春回大地,积雪消融,柯暮霭和景云松开始准备上学的事,景云松是复习过去的功课,预习新的教科书,柯暮霭则是盘算在新的一年里如何想办法多挣点钱。 然而还没等等到开学,锅炉厂就来了一辆高级轿车,高级到只在电视里看过,从没在边城见过的车,从车上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人,进院就提出来要见许乐阳。 柯暮霭跟景云松一放学,就被喊到许乐阳的房间:“这就是松松,这是我外甥。这两位是京城景氏集团来的,这位刘助理,这位赵律师。” 两个陌生人,都是只有三十左右岁,从景云松进屋就开始打量他。 柯暮霭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手脚都僵硬了,景云松感觉到他的一样,用力地攥住他的手。 果不其然,那位刘助理开门见山地对景云松说:“我是父亲的助理,这次来,就是想接回去的,爷爷,父亲,都很想。” “我父亲?”景云松有些发怔,“我父亲不是早就死了吗?回去?回哪去?” 刘助理很温和地问景云松讲:“不要这么说,或者是是母亲这么跟说的?父亲当初离开,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他也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儿子,要不然也不会让流落在外的。母亲上个月找到了父亲,她被人骗光了钱,还吸了毒,又被人告诈骗,她想让父亲就她。” 景云松默然低头:“她早怎么不去找他?” “母亲……不知道父亲的身份,这些年她一直在想办法找父亲,直到上个月才找到,不过她也正好是已经走投无路了。父亲真的不知道的存在,要不然他不会不来找的,现在派我来找,就是想带回到景家。对了,这是我们在市里医大附属医院拿到的血液样本,跟我们老板dna比对做的亲子鉴定。” “我不会去。”景云松摇头,“我没有父亲,我父亲早就死了,这是我妈告诉我的,还是跟一百个女人不干净,得了性病死的,我现在过得很好,们走吧。” “我知道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突然有个人来说是的父亲,这会让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的,血脉亲情是无论如何都断绝不了的。父亲对此也很感到歉意,他会想办法补偿。” 景云松抬起头,面无表情:“怎么补偿?” “会带回北京,让念最好的学校的,穿最好的衣服……”他景云松表情不像是这种话能够打动得了的,他也是久经商场,八面玲珑的人,立刻转口,“对于收养的这家,这是的干爸吧?我们可以给他一大笔钱,他可以拿着这笔钱扩建工厂,或者是去北京做更大的买卖,力所能及的我们都会提供帮助,还有这位小弟,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北京,一样让他念全国最好的学校,将来也可以送他出国留学。” 景云松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他这位平白冒出来的老爹竟然会这么有钱,这两年许乐阳赚了一些钱,吃穿用度,生活水平也算上来了,但是跟人家一比,简直比刘姥姥跟荣国府的差距还要大!另外,他也没想到他这老爹还算够意思,对于许乐阳和柯暮霭优待的承诺让他心里舒服些,不过他还是不想走,于是再度开口拒绝。 刘助理跟许乐阳说:“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会接受不了,不过他们是父子,是谁也改不了的事实,我希望许先生能够帮忙好好劝一劝松松,毕竟让他回到景氏,对大家都好,尤其是对他自己,我们老板有三个儿子,旗下十几个公司,老板说过,即便松松将来不能接手景氏的全部,至少也会给他一个公司,让他衣食无忧,我看得出来,您也是真心疼他的,会为他考量的。” 说完,两个人就告辞了,说是三天后再来。 等两人走了之后,柯暮霭一下子就抱住了景云松,紧紧抱住,累的他喘不过气来,仿佛一松手,景云松就会消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景云松反抱住柯暮霭:“木木别怕,我不走,我哪也不走,我爸早就死了,现在只有一个爸,就是小舅,咱们俩还说好的要相依为命的。” 听了这样的话,柯暮霭心如刀绞,不过他很快就稳定住了情绪,从上辈子看来,景氏对于景云松很不错,星罗就是景氏集团下的,被他老爹独立出来,给了景云松。而且人家真的是亲父子,于情于理,自己也不该阻挠人家亲人团聚,况且,就算想阻挠也阻挠不了,人家老景家多大的势力,别看景云松的监护权在许乐阳手里,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头,把柯暮霭监护权弄走也不在话下。 至于他对景云松的感情,他确实是想跟景云松过一辈子的,但是景云松今年虚岁才十五岁,根本不能懂得他的情感,虽然上辈子知道景云松是喜欢小男生的,但毕竟时空机遇各有不同,自己不能跟未成年人谈爱,即便现在真的好了,将来景云松或许也会后悔,毕竟这是天大的富贵,因为少年人一时的意气不要了,等将来大了,谁知道又是什么光景。 在两人拥抱的短短不到半分钟之间,柯暮霭想了好多好多,他不能给景云松和他父亲之间弄出嫌隙,人家是亲爷俩,自己挑拨人家父子关系很缺德,而且他们关系越好,对景云松的未来也就越有利,柯暮霭露出惊喜的表情:“松松,爸来找了,不高兴吗?” 景云松平静地看着他,柯暮霭的演技绝对一流,骗柯永利就跟骗傻子似得,但是骗不了景云松,他能够透过柯暮霭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情感,随着年龄与日俱增,这种能力也越来越强:“木木,我说过要跟一起相依为命的,也不想让我走不是吗?” “我……没有啊,我是很舍不得,但是我觉得吧,还是得回去,他是亲爹啊。” “我没有亲爹!我亲爹已经死了!”景云松愤怒地大吼。 外屋的乐乐正在进食,忽然听见小主人大喊,立刻警觉地站起来,门外也传来大毛和二毛的叫声,汪!汪!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98章 七年之痛 景云松满脸愤慨地坐在凳上,看着在炕上给他收拾行装的柯暮霭,一次又一次地攥紧拳头。 他本以为,柯暮霭会很舍不得,哭着闹着不愿意让他走,没想到的是,柯暮霭竟然主动劝他回去,还雷厉风行地给他收拾行装,偏偏他能看出来,柯暮霭很难过,甚至晚上背对着他偷偷地哭,但是表面上还维持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样子。 而一向疼爱自己的许乐阳这次也站在了柯暮霭一边,丝毫不做挽留。 景云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情坏透了! 许乐阳给他买了个旅行用的皮箱,柯暮霭爸景云松的东西一样一样地装进去,有自己亲手织的围巾,手套,一打自己亲手画的中国画,还有当初他吵着要跟自己合奏,自己买来送他的竹箫,过年时候做得小灯笼,白钧翼给买的四驱车,箱子都装满了,才只装进去一半,于是又把次要的东西拿出来,捡重要的放里面塞。 刘助理在外面喊:“松松,时间不早了,咱们得赶飞机。” 柯暮霭把箱子整理好,费力地挪下炕,立在地上:“松松,都收拾好了。” “柯暮霭!”景云松头一次叫柯暮霭的大名,他像是一头发怒的小豹子,把柯暮霭重重地按在墙上,揪着他的衣领说,“我看得出来,不愿意让我走,现在说,只要说一句,松松别走,我就是死也不跟他们走,说!说啊!” 柯暮霭眼睛红红的,强颜欢笑:“松松,一路顺风,到了那边,跟家人好好相处,别跟爸闹别扭,这是我和小舅的一千块钱,虽然他们很有钱,但刚到那里,手里总要……” “啪!”景云松把他的钱打落在地,百元大钞像蝴蝶一样飞舞散落,景云松也含着眼泪,揪住柯暮霭的头发,恶狠狠地说,“总像个大人似得,觉得什么都懂,我什么都不懂,觉得这是为了我好?问过我的感受吗?我他妈是个人!不是一条狗,从东家到西家,们都自以为很对,是,我那个便宜爹很有钱,以为我过去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过得跟个王子似的,有没有问过我,我稀罕吗?以为自己很高尚是吧?嗯?多厉害啊,多伟大啊!呸!我他妈不愿意!不愿意!柯暮霭我告诉,我恨!”他拽起皮箱,大步走向门口。 “咣当!”房门被狠狠地掼上,柯暮霭身子都瘫软了,顺着墙缓缓滑落,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他双手抱着膝盖,压抑地哭,好像溺水的人,在冰冷的黑暗里窒息…… ——割—— 七年时间匆匆而过…… 柯暮霭长到二十岁,因为营养充足的原因,他的个子总算比前世高了五厘米,达到一米七五,不过骨骼依然细弱,跟同龄人相比,手指张开了跟人家一样长,攥起拳头就比人家小一圈,好在这几年注意养生,身体很健康,几乎从不生病,而且皮肤也白了不少,有了点奶油的意思。 在五年前,农村开放承包山地,柯暮霭把整个北雁山都给包下来了,五块钱一亩,三千多亩,包三十年的,共要将近五十万元!好在是可以在十年之内,分三次付清,柯暮霭自己攒了些钱,许乐阳又给他拿了一大笔,把首付给了,然后开始买木头。 合同里讲明,是不可以随便砍山上的树的,买地之处,统计过山上主要的五种树有多少颗,必须保持在这个数量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而且等三十年之后还回来的时候,还得达到原来的总数。 上辈子的承包合同也是这样的,不过上有对策,下有政策,要的只是树木的棵树,可没说大树小说,我砍一棵百年老树,种上一棵小树苗,也不算违反合同,事实上,到后来,上辈子的承包人已经不管这些,只砍树不种树,几年功夫就都给砍光了。 柯暮霭只砍了北雁山很少的树种,大部分卖的都是空间里青龙山的树,都是好木头,成车成车地拉走,换了钱,把剩下的余款付清。 他对北雁山有一个规划,办了电权,执照,注册了一个“暮霭山庄”,不过并不是像一般旅游区那样盖酒店,这种偏远地方,盖很好的酒店只能赔钱,而且也太破坏山景。 他的暮霭山庄只有一个大门,进去之后修了条比较平缓的柏油路,到达栖雁广场,这里的主体建筑是个四合院,正房是接待大厅,东厢房是办公室,西厢房是连着三间都是商店。 南面是普通的超市,卖面包饼干矿泉水,野外宿营用的帐篷,烤炉,绳子,驱虫剂等。 中间是山货店,专卖榛子,松子,核桃,木耳,蘑菇,山里种出来的各类野菜水果。 北面是中药店,玻璃柜台里摆放着各种精装的人参,灵芝,鹿茸,虫草,蜂王浆等。 办公室也有三个,如今山庄里的出息有两处,一个是在网络上卖各种山货,原汁原味的绿色食品,大山里长出来的榛子蘑菇,树林子里种出来的各种干果,所以头一个办公室是专门经营网上商店的。第二个是针对直接上门来买东西,以及进山宿营的。 前几年的时候,主要靠网上商店维持营生,这几年网购越来越火,如今暮霭山庄出产的东西,都是供不应求的,譬如今年的榛子下来了,在网上一发布,不到一天的功夫,就会被人买光。 第三个是保安室,柯暮霭的摊子铺开这么大,难免有人会动歪心思,大到白天就偷着从后山绕上来偷挖人参灵芝,捉狐狸打野兔的,小到夜里全家老小齐上阵,跑来偷摘杏子鸭梨的。 所以安保工作非常重要,柯暮霭招了两个退伍兵,分别带着五个保安,成立两个保安队,每个队都有三条德国黑背,十条以上的其他各种大型狗,以中华田园犬居多,每天两班轮着倒,前山后山地巡逻,他们需要保护山庄自己放养的野鸡,兔子,狐狸等小动物,抵御外人偷猎。 柯暮霭觉得现在的保安力量还是不怎么够,琢磨着再继续招人,他总有一种不安全感。 过了栖雁广场,还有一段柏油路,向前分成三个岔路,左边的一条通往西山鹿野苑,是山里的养鹿基地,右边的一条通往北雁塔,是柯暮霭花钱修的,一座木制六角塔,外形模仿西安大雁塔,这里是整个北雁山的最高处,站在塔上,可以将东北面丛林美景尽收眼底,中间的一条通往西北方向一处桃树林里,那里有一个小别墅,上下合起来不到二百平,装修什么的都很简单,是柯暮霭的起居的地方。 “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过多少朋友,仿佛就在身边……” 手机响起,柯暮霭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接电话:“喂?什么事?” 电话那边是前台接待员祝彤:“老板,天木公司的人来电话,说他们老总可以跟见面。” “是吗?那好,帮我跟他们约一下具体的时间。” 挂了电话,柯暮霭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这几年手里又有了余钱,而且可以申请贷款,能够支配的钱上限更多了,就想把后面的野狼山,东北的灵药山,西南的铁车山都包下来,这几年人们越来越追求绿色食品,田园风光,而且从省城往这边的道路修了又修,已经不像过去那么闭塞了,如果能够将四座山头连成一片,不但能够赚钱,也把这几处林地都保护下来,现在除了被他包下来的北雁山和山阴河那边的野狼山之外,其余两个山头已经都被村民偷砍得斑秃了。 只是当他提出来要承包的时候,忽然被告知,野狼山已经被人提前承包了,而几天之后,又被告知,连灵药山和铁车山也被人包走了。 柯暮霭有些傻眼了,灵药山挨着草亭镇,铁车山挨着碾盘沟,包也就包了,对方包野狼山干什么?野狼山全是深山老林,又被群山包围,出山最好走的道路就是穿越北雁山,现在北雁山在自己手里,堵着出口,对方别说搞旅游什么的,就算是砍木头也运不出来! 经过打探,得知承包了这三片山地的,叫做天木公司,注册还不到半年,而且做的是装潢生意,这几天城市里房地产发展迅猛,装修行业也跟着水涨船高,不过他们公司总共才二十多个人,突然跑到这里包了三片山地,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柯暮霭早就让人想办法约对方的当家人,要跟他谈一谈,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在承包价格上面加一两层转包过来,对方好多天没回信,他还以为不可能了,结果今天又说可以了。 柯暮霭洗澡刮脸,换上了自己唯一的一套西装,黑西装,白衬衫,海蓝色的领带,穿上皮鞋,站在镜子前面,他今年刚二十岁,脸上的稚嫩还没有完全褪尽,巴掌大的小脸上,透着一种与年纪不符的平静和消极。 柯暮霭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这个样子出去谈动辄几十万的合同,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不牢靠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099章 灭门惨案 柯暮霭原本以为,能够创下一个公司,还能搞到二百万包三座荒山的人,最起码也得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没想到,竟然只比他大了几岁,而且,更让他万万想不到的,这个人竟然是—— “王爱民!”看着一身西装,手带金表的青年,柯暮霭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王爱民因为把景云松的头打破,触了柯暮霭的逆鳞,把柯永利激出山,把他的腿打断。 他妈是后妈,在家里一手遮天,这次更是因为他招惹了柯永利上门砸玻璃泼大粪,更是十分地迁怒,把着钱不给他拿出来看病,只在镇卫生所简单地治了一下,挂了两瓶盐水了事。 后来王爱民的腿就长歪了,一瘸一拐,学也不上了,家里不管他,他就跑出来,靠捡破烂为生,刚开始就直接在垃圾堆里找吃的,后来农村的整体生活条件好了,他靠捡饮料瓶啤酒瓶卫生,得了个绰号“小瘸子”,过去管他叫哥的哥们兄弟都成了嘲讽他的对象。 再后来……王爱民就失踪了,因为没人注意他,失踪了好久才被人提起来,但也没有人去寻找,没有人去报警,就像死了一只流浪猫,无声无息。 现在,王爱民竟然回来了!还自己弄起了公司,还把自己看上的三个山头提前包了! 柯暮霭惊诧不已,他下意识地看向王爱民的腿。 王爱民从办公桌后面往前走了几步,仿佛故意让他看似的,他的腿已经不像过去那么瘸了,只是稍微有点跛,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过来微微欠身伸手:“是我,柯总?” “啊,王总,不好意思。”柯暮霭伸出手跟他握在一起,“我是没有想到。” “是啊,在十年前的时候,谁能想到咱们今天会是这个光景呢。” 王爱民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柯暮霭坐在沙发上,一时相顾无言。 当年的事情,虽然是王爱民先把景云松打伤的,但柯暮霭找来柯永利把他腿打折,这个惩罚有些重了,现在柯暮霭还能回想起十年前在狭小的游戏厅里面的血腥场面,王爱民要恨他,也是有理由的,他来的时候,抱着一半的希望,等见了对方竟然是王爱民之后,柯暮霭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心思,人家一个装修公司,花钱到村里包山地,意图再明确不过了。 在尴尬的氛围里,闲聊了几句,柯暮霭就提出告辞。 “柯总别着急走啊。”王爱民站起来说,“不是还要跟我谈转包的事情吗?” “我是想啊,有可能转包吗?” “能啊,怎么不能?”王爱民脸上带着不明意味的笑,“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三个山头直接送给!” “怎么可能!”柯暮霭瞪大了眼睛,“想要什么条件?” “我想要的,就是啊。”王爱民脸上带笑,缓缓靠近柯暮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做我的男朋友,那三个山头我就送给了。” “说什么!”柯暮霭腾地站起来,奋力甩手想要把他甩开,却没能成功。 王爱民的手跟一把钳子似的,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邪魅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据我所知,柯总一直没找女朋友,都已经二十了,又有那么大的家业,却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处过,这证明什么呢?”他把柯暮霭的另一只手也给抓住,“宝贝儿,知不知道自己很可爱,看到,我就有一种冲动……” 他合身压过来,柯暮霭抬起膝盖,顶在他的裤裆上,王爱民痛得手上一松,他乘机挣开,推开王爱民,转身往外跑到门口:“王总,我……我找不着女朋友是我的私生活,至于山的事……” 他没有往下说完,人家已经摆明车马了,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他转身离开。 开车回来的时候,他有点恶心,又想起了景云松,这七年的时间里,景云松一点消息都没有,彻底断了联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回山庄要穿过尾巴沟村,走到西街的时候,忽然一团黄色毛球过来拦车。 柯暮霭一脚刹车站下,开门出去一看,竟然是大老黄。 大老黄已经很老了,从柯暮霭记事的时候,大老黄就已经开始生儿育女了,现在柯暮霭已经二十岁了,大老黄最少也有十五岁,连身上的毛都开始干枯脱落了,跟干稻草一样稀疏。 俗话说人老成精,黄鼠狼本来就是有灵性的动物,活了这么多年,越发地精灵古怪了,他嘴里叼着一个小黄鼠狼,放在柯暮霭的车前面,人立起来,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不停地作揖。 那小黄鼠狼满嘴白沫,身子一个劲地抽搐,很明显是吃了老鼠药的症状。 从这里回山已经来不及了,他往车座上一拍:“上车。”大老黄直接跳上来。 柯暮霭转动方向盘,开向老院,他要去那弄点肥皂水给小黄鼠狼灌进去急救。 大老黄扒着车窗,看着逐渐靠近老院,情绪开始躁动不安,尾巴乱摆,呜呜乱吼,柯暮霭摸了摸他的头,让他稍安勿躁。 等抱着小黄鼠狼下了车,院里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台阶上,整齐地摆着一条条大大小小的黄鼠狼,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在抽搐,柯永寿正把一只较大只得,还活着的黄鼠狼用绳子勒住脖子吊在晾衣绳上,拿着尖刀剥皮,已经剥下来一多半了,那只黄鼠狼四爪乱蹬,不停地挣扎,半个身子血肉模糊,洪秀芬在旁边摆弄两张剥好的皮,柯晴雯抱着一个白头发的小孩在台阶上看。 大老黄一声尖叫,跳到墙头上,向着柯永利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们干什么呢?”柯暮霭打不过去把柯永寿推开,解开绳子把黄鼠狼放下来。 柯永寿看见是他:“我干什么还看不出来吗?”他用蘸着血的尖刀指向柯暮霭,“我告诉,少管闲事。” 洪桂芬过来拉柯暮霭:“木木,不知道,现在黄皮子的皮可值钱了,镇上就有人手,这么一张完整的,能卖一百块钱呢!那种小的,也值五十,咱们家养了这黄皮子这么多年,就跟养鸡养鸭子一样,拿来卖钱不一样嘛!”柯暮霭现在有了钱势,这洪桂芬跟他说话的口气也跟原来不同。 柯暮霭回到车上,拿过皮包,数出二十张递给洪桂芬:“这里有二十三只,死的也算,大的一百,小的五十,这两千块钱只多不少,卖我算了。” “不卖!”柯永寿瓮声瓮气地说,过去比自己还穷的人,突然比自己富裕了,又是自己想来瞧不起的柯永利的儿子,他心里怎么能平衡,这几年一直看柯暮霭不顺眼。 洪桂芬却不嫌钱扎手,欢天喜地把钱揣兜里,推柯永寿回屋:“瞎吵吵什么!自己亲侄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别说给钱,就算一分钱不给,要把这些黄皮子弄走也得给。” 柯暮霭不理他们,径直去他爷那屋拿洗脸盆和肥皂,柯国光正在屋里睡觉,呼噜连天,柯暮霭没惊动他,调好肥皂水出来,把中毒的小黄鼠狼挨个抱过来往嘴里灌。 洗胃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连人都受不了,更别说没有控制力的动物了,一个个都龇牙咧嘴,甚至要咬柯暮霭,大老黄在旁边上蹿下跳,安抚自己的子子孙孙,告诉他们柯暮霭是为了他们好,不许他们咬人。 柯暮霭每灌完一个,就放在台阶上,往他们肚子上按摩挤压催吐,大老黄迅速学会,自动接过去这个工作,站在子孙的肚子上踩,甚至跳来跳去,这样柯暮霭就可以加快灌水,争分夺秒,尽可能地多抢救过来几个。 最终他只救回来七只,其他的都死掉了,其中也包括那只被剥了一般的皮的,柯暮霭叹了口气,把死的活的全都装上车,拉到山上。 拿过规划图,柯暮霭在北雁峰下给他们安了家,那里种了不少果树,还有各种蔬菜,老鼠特别多,而且还有一条小溪,算是水草丰美的了。 柯暮霭找了个“风水宝地”挖了个坑,把死去的黄鼠狼都埋到里面,其余活着的黄鼠狼在大老黄的带领下围在冢的周围,呜呜低吼,如哭如泣,撕心裂肺,连着嚎了两天两夜,才渐渐平息。 柯暮霭给选的地方确实不错,大老黄很快就爱上了这里,在和儿孙们养好身体,恢复了元气之后,就又回了一次村里,把柯永寿家养的二十多只鸡,十多只鸭子全部咬死,挨个放血,身子撕扯得破破烂烂,还把他们家养的两只兔子和一只柯晴雯带回娘家的京巴狗给活活咬死。 几个黄鼠狼身上都带了伤,但是他们却很高兴,在暮霭山庄里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他们找到了一个老鼠洞,把里面的老鼠全部咬死,然后在大老黄的带领下进行扩大改造,老鼠洞四通八达,有粮仓,有卧室,有前洞,有后洞,有排水洞……柯暮霭又提供了棉花给他们絮窝,住着舒服,食物也足够丰富,老鼠,兔子,河里的青蛙,小鱼,都在他的食谱之内,偶尔还能偷些鸟蛋,或者捉几条蛇来换换口味。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00章 被迫妥协 三天之后,王爱民又打电话给柯暮霭:“我上次说的条件,考虑得怎么样了?” 柯暮霭说:“王总,咱们不合适,那么有钱,可以随便找自己喜欢的小男生。” “那没办法啊,我就看上了,怎么办?” 柯暮霭不说话。 王爱民在电话那边嗤笑:“唉,不愿意呢,我也不会逼,毕竟咱们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不过呢,呵呵,我打算把柯永利弄出来。” “说什么?” “我说,要把爸捞出来!他在监狱里这么多年,不想他吗?现在那么大的家业,也该把他接回来享享福了,柯总,我既然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最好就是让柯永利把毁了,然后我再把他毁了,这样皆大欢喜,也算报了我当年的仇!” 柯暮霭深吸了一口气:“要把他弄出来恶心我?” “是啊,不过我也知道,他的存在也只能给添些恶心,不能把怎么样,不过呢,他只是一泡狗屎做成的开胃菜,真正的大餐是小舅!”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柯暮霭吓了一跳,赶紧剥许乐阳的手机,无法接通,他又拨打厂子里的座机:“刘哥,我是木木,我问一下,我小舅去南方出差回来了吗?” “回来了。”那边答应的挺痛快,“一个小时之前下的飞机,不过回来的途中说遇到熟人了,就被接走了,说是要晚一点回来。” “那他有没有说是什么熟人啊?现在能联系上他不?” “他没说是谁啊,不过我听那边厂长笑呵呵的,应该是很不错的朋友吧,或者是客户什么的。先把电话挂了,我再联系他看看。” 柯暮霭挂了电话,过了会对方打过来,说无法联系上许乐阳,不但许乐阳,连他随身的秘书都无法拨通,柯暮霭感觉浑身发冷,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了会,猛然间又想起来点事,立刻又拨打了白钧翼的手机。 白钧翼现在已经转为刑警了,在市局上班,每天都挺忙的,柯暮霭很少联系他,不过现在也只能找他了:“干爸,我小舅失踪了,我联系不上他!” 白钧翼那边在外面,有呼呼地风声:“木木说什么?” 柯暮霭把经过讲诉了一遍:“王爱民是回来报复我的,他话里的意思是要对小舅下手,我这边就联系不上他了,厂里说是让熟人接走了,很可能是王爱民收买了他的熟人骗走他的。” 白钧翼那边沉思一会:“木木别着急,我这边……我有任务,不能立刻赶过去,不过我会找朋友调查那个王爱民的,阳阳已经三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子,不会有事……”话没说完就断了。 柯暮霭又开车出来,为了以防万一,把贵鬼和小腊都带上,一起来到许乐阳的厂子。 经过这七年发展,许乐阳的厂子也先后数次扩产,不再只做个人家用的小锅炉,开始制作安装大企业的中央锅炉,以及能够烧热水的柜式锅炉和烧油的电锅炉,还有装在农用三轮车上的暖气,最远能卖到河南,这次就是去天津考察学习,要研发新的地热式锅炉。 柯暮霭在他办实事的沙发上迷迷糊糊坐了一夜,再等到中午,仍然没有许乐阳的下落,最让他担心的是,无论怎样都联系不上。 柯暮霭坐不住了,万般无奈之下,拨通了王爱民的电话,王爱民在那边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气:“柯总,我原来以为会在下午才能给我打来电话呢。” “我小舅到底是不是被弄走了?” “哈哈,我可没说哦,我只说如果来了,他就能平安回家了。” “我告诉,这几次的通话,包括那天在办公室里的对话,我都有录音,如果我小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交给警察了。” “随便。”王爱民丝毫不在乎,“我本来也没说什么,我有说过要杀了吗?我有说过要绑架小舅吗?况且,就算把那些东西交给警察,警察也相信了那些东西,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信吗?不过小舅,恐怕就要有些不妥当了。” 柯暮霭沉默了五分钟,那边也很有耐心,静静地等待:“好,我去,等着吧!” 柯暮霭开车又来到县里王爱民的办公室,王爱民看见他来,脸上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宝贝儿,我就说肯定会来,毕竟屁股再重要,也不如小舅……” “少废话!我已经来了,什么时候放我小舅?” “当然要先做一次!”王爱民把柯暮霭带回自己的办公室,将门反锁,一把就将柯暮霭扑在沙发上,柯暮霭这些年从事的都是脑力劳动,不怎么干力气活了,养尊处优之下,在同龄人当中属于中等偏上的,而王爱民力气却很大,抓着他的手按在头顶上,脸贴过来,“宝贝儿,看着我!” 王爱民长得并不难看,甚至是可以说得上是有些清秀,只是他一身痞气,浑身的吊儿郎当,而且右眼侧还有一道疤,不过不管他长什么样,柯暮霭都不想看,他把眼睛闭上。 王爱民抓着他的手,从沙发底下摸出一根绳子,把他两手捆在一起,又绑在窗户铁栏杆上。 “要干什么?不是……放开我!” “我要干什么,还看不出来么?最好不要闹,否则我真拿鞭子抽!”王爱民拿过毛巾,把柯暮霭的眼睛蒙上。 鞋子被脱掉,衣服的扣子被解开,然后是腰带,紧跟着下边身子一凉,连裤子带内裤被一举扯掉,一只手覆上他的胸膛,然后滑向小腹。 柯暮霭浑身颤栗,他又感觉两手开始发麻。 “喀嚓!喀嚓!”照相机的声音响起。 “干什么?不要照相!”柯暮霭用力挣扎,然而无济于事,反而勒的手腕生疼。 “为什么不要?”王爱民的声音在稍远的地方响起,“要不然待会提上裤子不认人怎么办?我要的是男朋友,不是炮友!放心,我随便拍一些,只要以后能够随叫随到,我不会把它们流出去的,不过要是不来,那我就……嘿嘿,到时候也能给的山庄做做宣传。” 柯暮霭咬牙不再说话,等照完了相,又被那双手抚摸,胸前的樱桃被捏了两下,然后滑往两个腿中间,抓住要害,柯暮霭感觉自己两手麻木的越发厉害,神经跳动,压抑不住地开始抽搐。 两世为人,柯暮霭都有一个毛病,在过度的惊吓或者是着急的时候,就会手脚发麻,如果不尽快缓解,四肢就会开始抽搐,直到最后失去意识,当年景云松被柯永利打伤推进手术之后,他就要犯病,好在那时候许乐阳在他身边,抱着他安慰他,只是手脚发麻,没有到抽搐的地步。 然而今天身边没有许乐阳,王爱民也没有发现他的异状,直到看他两腿不自然地绷直,身子像上岸的鱼一样抽搐,对方才慌了起来,一把扯掉梦在眼睛上的毛巾,但柯暮霭已经看不到了,意识小时的最后一刻,听到对方喊他:“木木!木木!怎么了?” 再次睁开眼睛,柯暮霭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对方正在给他掐人中,并不是预料中的王爱民,而是…… “松松!”柯暮霭瞪大了眼睛,“松松?是?来救我了?怎么能……” 他扭头四处望了望,发现还是在王爱民的办公室里,而王爱民站在旁边,端着水,满脸的恭敬,“柯总,一切都是老板安排的,我可绝对没有想要冒犯,可不要恨我。” “为什么?”柯暮霭不解,时隔七年,他没想到再跟景云松见面会是这么个场面。 已经过去七年了,当初那个话不多,却很酷的景云松已经长成了一个更酷更冷的青年,他用手捏着柯暮霭的下巴,跟他说:“想知道为什么?我告诉,当年总是一副把什么事情都算计在内,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样子,就连让我离开的时候也是这个德行!我想看看,那点小聪明有没有长成大智慧,结果很让我失望!那点能耐,只能对付们家那几个烂人!小舅才失踪一天就慌了?跑过来自荐枕席!”说完又捏柯暮霭的脸,拧了半个圈,“看到我就想野蛮!” 柯暮霭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哭了:“松松,我终于又看到了!松松!”他一把将景云松抱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松松,我可想可想了!我做梦都能梦到会有一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松松,回来看我,真好。” 景云松身子僵直,原本积聚了七年的怨气,一肚子蛮横的话要说,却被柯暮霭这一抱一哭,全部土崩瓦解,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相反的是,对柯暮霭的思念如潮水一般,不可抑止地涌上心头,他也有些哽咽,紧紧抱住柯暮霭:“木木,我也想,木木……”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01章 总裁心机 柯暮霭忽然想起来王爱民还在身边,而自己裤子还没穿上,就这么被景云松抱着,实在是丢脸,于是放开景云松,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王爱民一眼。 王爱民赶紧退后两步:“老板,要不我出去等着?”他可是知道柯暮霭在景云松心里的分量,哪里敢让柯暮霭为难,站在那里,头都要低到胸膛里了。 “去准备车,待会我和木木一起去城里接干爸。”景云松给他分派了任务,然后捡起地上的裤子帮柯暮霭穿上,“唉,木木,知道当年我有多恨?” “不知道。”柯暮霭看了他一眼,“但是我相信松松就算再恨我也不会伤害我。” 景云松乐了:“我有多想,就有多恨!知道我原来是怎么打算的吗?我是真的要把柯永利弄出来给添堵,然后想办法把的暮霭山庄弄过来,再用别的手段给弄到监狱里去,到那时候我再出来,问知道自己错了没。” “那为什么没有做完呢啊?”柯暮霭没想到景云松竟然这么腹黑,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都被人家拿走,还要贪官司,蹲监狱,然后在山穷水复的时候发现是景云松做的,那画面实在是太美好,让人不敢直视,“干嘛要那么整我啊,我又没把怎么着。” “我就是心太软了,看发病,我就心疼了,要不然,哼哼。” “不对啊?”柯暮霭疑惑地回头,“就算要整我也犯不上设这个局,让王爱民强|暴我。”他盯着景云松,“在试探什么?”他是个聪明人,原来不知道对方是景云松,再加上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搞不清状况,但是他了解景云松,很快就发现了关键所在。 景云松被他看的有点躲闪:“我没试探什么,就是让他拍了的裸|照威胁,在心灵上蹂|躏,摧残,让知道我的厉害!” “在说谎!”柯暮霭很笃定地说,“让他把我弄过来,还拍了我的裸|照威胁我,……不会真的想要让他强|暴我,但是想过没有,万一他真的把我给……” “他敢!”景云松又把手放在柯暮霭的胸脯上,“方才他只把眼睛蒙上就让开了,是我给宽衣解带,没想到把吓成这样,小时候又不是没给脱过。” 柯暮霭继续直视景云松:“如果刚才我没有犯病,会不会……真的把我给做了?” “我……我……”景云松有些张口结舌,“我……还没想好。” 柯暮霭看他这个样子,笑了笑,不再为难他,伸手过去捏他的脸:“可真够狠的,七年没见面,一见着就给我下马威,还捏我的脸,都给我捏疼了。” 景云松把他的手掰开,把他揪起来,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告诉,姓柯的!以后咱们俩之间的事,我说了算!我说什么就听什么,不然的话,哼,我有的是手段收拾!” 两人出来,柯暮霭还要开自己的吉普车,景云松直接霸道地把他拽上自己的悍马,把手伸进柯暮霭的裤兜里,摸出车钥匙扔给王爱民:“去开他的车在后面跟着。” 车子驶向市里,坐在副驾驶位上,柯暮霭看着窗外的风景,淡淡地惆怅着。 景云松回来了,虽然不知道能住多久,但最起码见到了人,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好,这让他很是高兴,还带着隐隐的兴奋。但是这个七年后的景云松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高呼着天马流星拳去跟人拼命保护自己的天真少年了,一出现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如果自己不发病,恐怕……想着景云松给他设计的那套剧本,他就有点不寒而栗。 “想什么呢?”景云松看了看他,“先前怎么抽的?是只有这一次,还是经常性的?回头跟我去北京,找一家好点的医院检查一下吧。” “没事,我就是一着急一上火,就这样,去医院检查过,什么病都没有。” “那当年我走的时候,有没有犯病啊。” “没有……”柯暮霭看他脸色不好看,连忙说,“不过那时候被我爸打了,推进手术室里,我就要抽过去了,多亏小舅在身边。” 景云松这才感觉好点,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过来攥住柯暮霭的手。 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长,也很有力,把柯暮霭的手给包进去,热热的。 柯暮霭没有挣,他本来就是喜欢景云松的,只是当年他岁数太小,自己没办法跟他说,现在景云松已经二十二岁了,如果……如果景云松也喜欢自己,那也是一件好事,想着想着他就笑了。 “笑什么呢?是不是笑我刚才太幼稚了?” “没有,就是回来了,看到高兴。松松,那个王爱民,是怎么跟搞到一起的?” “胡说八道!什么叫跟我搞到一起的?”景云松又看了他一眼,“当初我在北京站稳脚跟之后,就想,正好在北京遇到柯凌霄了。” “遇到他了?他跑北京去了?”柯暮霭有些吃惊,柯凌霄前几年上高中的时候,把同伴一个女生搞怀孕了,那个女生长的挺好看,只是母亲比王淑芝还泼辣,私底下带着大肚子的女儿来找老柯家要钱,开口就是十万,柯永寿和洪桂芬自然不给,她就闹到学校,闹到村里,把柯凌霄搞得臭了大街,甚至还到法院起诉刚满十八周岁的柯凌霄犯遗弃罪! 耽搁下来,孩子月份就大了,等要去打掉的时候,那女生在一起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就把孩子给滑出来了,原本想就扔在茅坑里死了就完了,被她妈知道以后,把孩子捞出来,洗刷干净,给老柯家抱来了,说是老柯家的种,柯永寿不要,她就把孩子直接扔在柯家老院门口,还报警,说他们家人弃婴。 柯永寿咬牙豁出钱来到医院做亲子鉴定,还真的就是自己孙子,好歹养了下来。 然而,这孩子却有先天性白化病,头发眉毛都是白的,又瘦又小,柯永寿两口子打听这病是治不好的,就又冷了心思,扔又不能扔,只能养活着,正好柯晴雯回来,就让柯晴雯带着,前两天柯暮霭去救大老黄一家,柯晴雯抱着的那个白头发小孩就是这个孩子。 柯凌霄被搞得成了过街老鼠,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学校也把他给开除了,在老家也呆不下去,他偷偷找到洪桂芬藏钱的地方,把家里的三千多积蓄和两张存折全部拿走了,之后几年一直杳无音讯,没想到竟然在北京,还被景云松碰见了。 “那时候他刚被人骗光了所有的钱,送到一个渔场去做鸭子,恰巧朋友请客去玩……”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看柯暮霭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的表情,才悄悄松了口气,“他的‘艺名’就叫小小,说是新来的,活好……”他又看了一眼柯暮霭,继续说,“朋友就点了,结果进来之后,竟然是他……”他看着柯暮霭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一副平常的样子,心里头又有些不爽,“他活确实挺好,我朋友六个人,玩了他一晚上,晕过去两回……” “很好玩是吗?”柯暮霭转过头看他。 “是……不是啊,我没怎么玩,看他们弄的太嗨,我就出来了……回家了,真的,我什么都没做。”他被柯暮霭看着,感觉特别的心虚,有一种自己背叛了对方的错觉,赶紧保证,到最后还来了一句,“我现在还是处|男呢!” 柯暮霭乐了,景云松被他一乐,又有些生气,他这次回来,就是想保持一种霸道的气场,要给柯暮霭教训,要让柯暮霭以后都听自己的,但是虽然这几年练就了一副冷酷霸道,不苟言笑的总裁气质,但遇上柯暮霭,还是经常习惯性地气短,这让他很是懊恼。 过了会,景云松才又想起来自己在给他讲王爱民的事,于是继续说:“我那时候特别想,就总往那个渔场去,开个包房,点了柯凌霄去,让他给我讲的事,有一次说到王爱民,我就问他又没有报复,柯凌霄告诉我说,王爱民成了‘小瘸子’,过得可惨了。我就派人来把他接到北京,看他倒是个可造之材,在垃圾堆捡跟野狗抢了几年吃的,也懂得了世态炎凉,我就拿出钱给他治腿,调|教几年,替我做事,这回我大学读完了,要来收拾,就把他先排过来。” “可真够有心机的,大半年前就把他派回来成立个装修公司?” 景云松又得意起来:“这几年这边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我知道承包山地,就让他把其余几座山头都包下来,我准备都弄到手,把弄到一败涂地,被蹂|躏到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我在出现,让求我,我再把整片的四座山头全都送给。”说完,他又攥住了柯暮霭的手,“是不是感觉我很幼稚?” “没有啊,我怎么敢啊,我就是觉得吧,这么搞,万一出点差错,我……” “不会的!”景云松斩钉截铁地说,“我会全程监控,保证有惊无险。”他转过头,挑衅地问柯暮霭,“要不要试试啊?应该会很好玩的。” “不要!”柯暮霭赶紧摇头,“咱们有好日子就好好过吧,可别瞎折腾了。” “谁让当年不要我了的!”景云松低声说,“明明说好了要相依为命……”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02章 瘫痪 景云松和柯暮霭到城里接许乐阳,原来,许乐阳遇到的所谓熟人就是景云松,他通过自己的关系介绍几位市里相关部门的领导介绍给许乐阳认识。 见到景云松回来,许乐阳十分高兴,第一时间就要通知柯暮霭,被景云松拦住,说是要给柯暮霭一个惊喜,许乐阳就听了他的,景云松还以小卖小,去把干爸的手机给拿过去关机了,就这样,柯暮霭怎么也联系不上他。 许乐阳如今在市里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企业家了,在县里有分厂,在市里有销售部,这年头每个地区都拼经济,吸引投资,鼓励创业,市领导跟他吃顿饭,也算正常。 许乐阳住在酒店里,景云松给他安排了好几波客人,今天上午见最后一波,中午就要回家了,哪知道半路上却出事了。 景云松和柯暮霭刚出永安县,就看到前面出了车祸,三辆车都翻在路旁的沟里。 景云松用眼一扫,脸色就变了:“这是人为制造的车祸!两辆车别一辆车,还有弹孔!” 柯暮霭指着路旁停着的另一辆桑塔纳:“这个也是……这是我小舅的车!” 他说话声音都打颤了,景云松不认识许乐阳的车,但是记着他的车牌号,见了之后也是脸色大变,赶紧刹车:“木木,在车上待着,不要下来!我和王爱民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事,就开车先走!”许乐阳是他干爸,当年对他照顾有佳,可以说,景云松童年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柯暮霭,另一个就是许乐阳了,现在许乐阳可能出了事,景云松怎么能不着急。 他快步跑向车祸现场,迎面正好看见许乐阳从淤泥里走出来,背后还背着一个人。 “干爸!怎么回事?”景云松大喊。 许乐阳看见是他,也很高兴:“松松,快来搭把手,白叔出事了。” 这时候柯暮霭和王爱民也过来,把他从沟里拉出来,背后背着的,果然就是白钧翼。 白钧翼的样子很不好,两条腿没有知觉地耷拉着,裤子湿了一大片,竟然失禁了,肩膀上胸膛上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他情绪失控地呜咽,抓着许乐阳的胳膊:“阳阳,我瘫痪了!我下半身都没有知觉了,我完了!阳阳!” 许乐阳抱着他安慰:“没事没事,瘫痪了,我养一辈子,别怕,别怕啊。” 白钧翼忽然又笑了:“对对,我瘫痪了,养活我,这回没有人会阻止我俩在一起了。” 景云松听了这话有些发怔,柯暮霭则面色如常,白钧翼和许乐阳也算是日久生情了,虽然在人前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他们都三十出头了,谁也不找对象不结婚,这就不正常了,前年终于闹得出柜,遭到白家人的强烈反对,白父还因此住进了医院,许乐阳去跪着求白父原谅,还被白家大哥打了出来,白钧翼把农村的房子卖了,搬到了城里住,虽然相互之间还有联系,但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现在白钧翼这种情况,想的还是这件事,说起来挺让人鼻子发酸的。 大家把白钧翼送到医院,结果是虚惊一场,只是暂时性下肢失去知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许乐阳拉着白钧翼的手说:“钧钧,辞职吧,这刑警干的,还不如原来的民警,让人跟着提心吊胆的,知不知道出任务的时候,我经常一宿一宿都睡不着觉?如果当刑警是毕生的梦想,那也还罢了,可是又不是,就是要跟爸和哥争一口气,这么活着太累了,过来帮我,咱们俩一起干,成吗?” 白钧翼不愿意:“我也是个男人好不好?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吃软饭?让人家笑话不!” “笑话什么,咱们俩这样,不比吃软饭更让人笑话?这个年代,笑贫不笑娼,况且只要咱们自己过得更好,比什么都强,再说也不是吃软饭啊,是靠丈夫,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等过了门,我劳动,生产,又织布,纺棉花,我们学文化,帮助我,我帮助,咱们做一对模范夫妻,立业成家啊……” 白钧翼乐了:“唱的什么玩意都跑调了!而且用的什么破比喻,什么叫笑贫不笑娼,咱们俩在一起也不是娼啊,没文化真可怕!” “是是是,老婆大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什么老婆大人,我们还没过门,没圆房呢,叫老婆早了点吧。” 柯暮霭和景云松端着新买的饭过来,静静地站在门口停着里边的谈话,景云松脸上表情有点变幻无常,偷偷观察柯暮霭脸上的表情,忽然攥住他的手。 “愿小舅和干爸幸福。”柯暮霭轻轻地说。 “是啊,也祝我们幸福。”景云松嘿嘿地笑。 柯暮霭没有回应什么,他这么聪明的人,早已经看出景云松的心思了,不过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很明显不适合说这个。 白钧翼是在出任务的时候,被歹徒狗急跳墙,撞车同归于尽的,两辆车里共有三个罪犯,全都当场死亡,白钧翼的警车性能比较好,再加上他车技一流,捡回一条命。 他这算是工伤,局里的领导都来医院看他,给他记功,他的顶头上司还说等他回去要提拔他做副组长,只是白钧翼听了许乐阳的话,出院就开始办理离职手续。 白钧翼是坐着轮椅,被推出医院的,虽然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他还是觉得下半身没有知觉,滑着轮椅回到了他哥哥的家。 他这回算是豁出去了,在他住院期间,他哥哥嫂子,姐姐姐夫都来看过他,看许乐阳在这里,只说恶心,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了,这回白钧翼拒绝了许乐阳的要求,执拗地让警队同事把他送到他哥哥家。 他哥哥嫂子拿着病历说:“医院不是都说没事了吗?这腿怎么还是不好使?” “就是不好使啊,有点感觉,但是使不上劲,大夫说让我回家养着。” 他故意装病,其实也不是故意装,他的两条腿确实不如过去有力气,而且现在处于恢复期,也真的不能下地走路,每天上厕所什么的都得人伺候,每人管他,他就真的往裤子里尿,只一个星期,就弄的“天怒人怨”,他嫂子开始指桑骂槐,他哥也总是绷着脸,他侄子更是离着老远就躲。 只有白父一个人真正为他担心,看着老爹跟自己着急上火,白钧翼实在忍不下心,就偷偷说了实情:“爸,看着没?我要是真出事了,他们根本不会管我。” “胡闹!”白父生气了,“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哥哥嫂子?我是让自己找个人,结婚生子,少年夫妻老来的伴,找了……” “我找了,这个样,又有几个女人能守得住的?时间一久,也没耐心了!” “就认准了阳阳能管?” “能!”白钧翼说得斩钉截铁,“爸,阳阳跟咱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他是什么样的品行不知道吗?当时他从车底下把我拽出来,那时候都以为是真的瘫痪了呢,他就说要养我一辈子了,爸,儿子……儿子……”他又哽咽了,“儿子这辈子就这样了,没办法跟女人……就像喜欢喝酒,不喜欢抽烟一样,我就喜欢许乐阳,不喜欢女人,我妈活着的时候,戒了几次酒,都没有成功,而且这一辈子里,多少朋友让抽烟,不是也没学会吗?这东西,改不了了。爸,是我爸,说话我就听,不让我跟许乐阳在一起,我就搬到成里住,但是让我娶个媳妇过日子,可我没办法,不能害人家守活寡吧?那样日子也过不长啊。现在我还是听的,是要去跟许乐阳一起生活,还是就这么孤独终老,就您一句话了!” “臭小子还威胁我!”白父抡起手给了白钧翼一巴掌,打在肩膀上,“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不管了。我也管不了,管不了,也管不了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爸,别这么说。”白钧翼哭了,“爸我和阳阳会过得很好的,等将来把也接过去。” “胡说,过去跟他过日子也就罢了,我还去?阳阳虽然性子好,但天长日久了哪有不烦的?我告诉,亲儿子都烦呢,更别说……们又是那么个关系。” “爸,对我们有点信心好不好?我俩可不是为了结婚生子,也不是到了岁数,顺理成章地就要成家,我俩是真心喜欢对方,都喜欢了这么多年了,感情基础刚刚地!我跟他到了一起,他就相当于的儿媳妇,能在大儿子家住,就不能在小儿子家住?而且他要是敢像我嫂子这样,我就不饶他!儿子我可是说一不二的。” 白父被他逗笑了:“什么儿媳妇,人家可是大男人,而且又有那么大的家业。”他给白钧翼擦了擦眼泪,“爸就怕们将来过到一半,吵架了,就分开了,人家把撵出来,们又没有个结婚证,人家让走立刻就得夹包滚蛋,到那时候都老了,又什么都没有,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去就行了,我怎么能去给添麻烦?我在哥这,他们是法律上的夫妻,就算嫂子再怎么不满,也不能撵我,再说了,阳阳那么大家的家业,将来传给谁呢?总不能捐给红十字会吧?肯定要找个女人生孩子的,到时候还是什么都没有……”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03章 你愿意吗 白钧翼跑来跟许乐阳一起过日子,柯暮霭知道之后,把他俩都请到山上自己的小别墅里,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一方面给景云松接风,一方面替他俩庆祝。 柯暮霭端着杯敬酒:“干爸,以后我还是喊干爸,还是叫小舅妈呢?” 白钧翼弄了个大红脸,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许乐阳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这么多年,木木早就知道了,还当着包得严实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就喊小舅妈?” “不要!”白钧翼立刻出生反驳,“还是叫干爸吧。” “好,干爸爸!祝愿干爸爸和我小舅白头偕老,相爱一生一世!干杯!” 四个人齐举杯,一饮而尽,景云松又起了个头,再干一杯。 柯暮霭的百果酒,酒底子已经是十年陈酿的了,两杯下肚,白钧翼就有点软了。 景云松看着直乐:“白叔,还记着那年三十晚上,喝醉了之后啥样不?都七年多过去了,这酒量一点都没见长,待会还把袜子放到这排骨丝瓜汤里洗一洗?” 白钧翼满脸通红,白了他一眼:“小子向来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走了几年回来,现在怎么这么话多?木木,赶紧弄点菜给他堵上!” “尊命!”柯暮霭乐呵呵地夹了一块排骨送进景云松的嘴里。 “趁着还没喝多,咱们把重要的事情先办了。”许乐阳说着,拿过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份合同,还有一支钢笔递到白钧翼面前。 “这是什么?”白钧翼接过来,翻了几下,立刻酒就醒了一半,“给我这个干什么!” “到底是什么啊?”柯暮霭和景云松都很好奇。 许乐阳解释说:“是乐阳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现在公司股份有木木的三层,剩下的咱俩一人一半,听我说。”他把白钧翼往回递合同的手握住,“钧钧,这东西对于我来说就是个形式,咱俩不是新处的对象,都这么多年了,说是青梅竹马也差不多,以后咱们俩是一家人,我的就是的,的就是我,我也是的,也是我的,咱们不分彼此。” “那还给我这东西干什么?我不要,拿回去。” “虽然是这样,但这是我的心意,要接受,要不然过来容易让人说闲话,也太委屈了,以后公司有超过三分之一是的,咱们俩绝对平等,让下边的人闭嘴,最主要的,也让爸安心,我想过,爸这些年虽然不同意咱们俩的事,但说到底都是为了好,男女夫妻现在都说离就离呢,更何况两个男人在一起过日子,爸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寻思爸在哥那过的也不好,等咱们装修好房子,就把这合同拿过去给他看,到时候把他接过来,咱们两个儿子给他养老送终,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阳阳……”白钧翼感动不已,鼻子酸酸的,眼泪又要涌出来。 “签字吧。”许乐阳把笔帽拔掉,递到白钧翼的手里。 白钧翼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许乐阳把合同收起来,然后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两枚金光闪闪的东西,自己带上一个,然后离座单膝跪地,把另一个用双手捧着递给白钧翼:“钧钧。” “买他干什么?”白钧翼有点吃惊。 “几年前就买了,早就想给带上,一直没有机会,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机会?” 不等白钧翼说话,柯暮霭就跑到他俩中间,把钻戒拿了过去,然后抓着白钧翼的手放在许乐阳的手上:“许乐阳先生,请对着三清圣人,诸佛如来,上帝耶稣,真主阿拉起誓,愿意跟白钧翼先生携手并肩,以后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不管缺陷还是完美,不管疾病还是健康,都愿意众生供养他,爱惜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吗?” 许乐阳愣了愣,随后重重地点头:“我愿意!” 柯暮霭又把他俩的手翻过来,许乐阳的放在白钧翼的上面:“白钧翼先生,愿意跟许乐阳先生白头偕老,以后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还是逆境,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都能不离不弃终身不离开直到永远吗?” 白钧翼哭的稀里哗啦的:“我愿意。”说完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 “好!小舅,给干爸带上钻戒!” “阳阳。”白钧翼戴上钻戒之后,跟许乐阳抱在一起哭着说,“阳阳,我是不是特丢脸。” “没有啊,比起七年前那次要好得多了。”景云松在旁边打趣。 柯暮霭训斥他:“没大没小的,他嫁给了干爸,以后就要改口,叫干妈呢!” “嗨!干妈好……” 白钧翼提出抗议:“不许叫干妈!也叫我干爸。” “不好。”柯暮霭摇头,“这样容易弄混,他喊一声干爸,们俩都得回头答应。” “那……就叫干爹好了。”白钧翼擦了擦眼泪,“今天是干爹和干爸大喜的日子,还不快点过来敬酒!以后要孝顺咱俩知道吗?不许惹咱俩生气!要不然告个忤逆不孝打屁股!” “是是是是。”景云松笑着过来敬酒。 一顿饭,吃完,白钧翼已经连路都走不了了,眼睛也睁不开,软的跟面条一样,许乐阳抱着他进了提前收拾出来的客房,柯暮霭和景云松把碗筷捡过去,刷洗干净,两人默默地协同合作,跟当年一样默契。 收拾完了桌子,时间还早,不到该睡觉的时候,景云松提议出去走走,两个人出了别墅,把贵鬼和小腊唤过来,沿着桃林往坡下散步。 “木木。”景云松欲言又止。 “要说什么?就直说呗,咱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哪怕告诉我是外星人也没事。” 沉默了会,景云松终于鼓起勇气:“木木,是不是,也喜欢男人?” 柯暮霭转头看着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觉,对,就是感觉。过去我不懂,后来到了北京,见到的多了,尤其是跟朋友去过几次渔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我真的没跟他们做过啊,就是看看……真的就是看看,他们五六个人,直接脱光了在包房里搞,我就看了看,就出来了。后来回想起当初跟在一起的日子,我就觉得吧……我越想越觉得是,要不然,就算再好的两个兄弟,也不会没事亲来亲去的,一般男孩子到了十来岁就不拉手了……”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柯暮霭的表情。 “所以就故意让王爱民整那么一通死出来试探我?” “我……是,但也不是,我就是让他把绑起来,眼睛蒙上,然后我来……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反应?谁知道刚一碰,就抽了,把我吓坏了,还是他教我扣人中急救。” “那么好,我问,今天看了我小舅和干爸这样,有什么感觉?” “我……”景云松想了想,“我挺羡慕他们的,真的是羡慕,我也想……”他拉住柯暮霭的手,“木木,要不然咱俩也结婚吧?”他也单膝跪地,“木木,愿意跟我携手并肩,以后无论是有钱没钱,有病没病,都跟我在一起不离不弃吗?” “快起来,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柯暮霭赶紧把他往起来拽。 “哪里有人,这山庄里,有人也是的手下,敢胡说八道,就撵走呗。”景云松固执地不动,这时候天边夕阳正浓,把他们两个的影子在地上拉扯得老长。 “我愿意,我愿意!快点起来!” “说的这么敷衍,不算数,重来!到底愿意不愿意,给个痛快话!” “好!我愿意!”柯暮霭俯下身,在景云松脸上亲了个十字架。 左颊,右颊,额头,下边要亲下巴,被景云松一把抱住,直接印在嘴上,含糊发声:“我也愿意!”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暴风骤雨般地吻着,顺着山坡往下翻滚,一直滚出上百米才停下来。 柯暮霭有些脸红,气喘吁吁地瞪着他,景云松坐在地上,跪在地上,面向夕阳,大声疾呼:“我也愿意!我也愿意!”惊得山中鸟雀成群飞起。 在东北的山道旁边,是一座可供人宿营篝火的柳树林,有游人在那里搭帐篷,是一家三口,被景云松的叫喊声惊动,站在山道上仰头往这边看过来,见到柯暮霭,女主人笑着问:“们愿意神么啊?小老板啊,们这林子里晚上有没有蛇啊?” “应该是有的,不过都是无毒的菜蛇,而且数量很少,不容易碰到,多得是狐狸,豹猫一类的小野兽,顶多偷们放在外头的肉,不会伤人的。” “狐狸和豹猫还好,蛇那玩意太吓人了。”女主人担忧起来,“就算不被咬到,看着了吓一下,也能吓出病来,小老板啊,给想想办法吧?”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04章 我要在上边 听着对方的话,柯暮霭皱起了眉头,最近这两年游客渐渐多起来,尤其是今年,每隔三五天就会来一伙,山上不安排住宿,都是用帐篷在林中宿营,蛇这东西虽然自己不怕,但大多数游客都是怕的,而且还有孩子,万一吓出个好歹来也是麻烦。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办法:“们稍等一会,我给们派个保安,自带帐篷也来这里跟们住着,有什么危险紧急的情况,们就找他。” “哎呀那可太好了,这么大的林子就我们一家三口,白天都有点渗得慌,晚上还不知怎么过呢,我爱人刚才还说,要不就把帐篷挪到前边栖雁广场上去,们能派个人来是最好。” 柯暮霭立刻给保安室打电话:“们派个保安,去前台领帐篷,再带两条狗,到万柳塘来宿营,为游客解决问题,尤其是晚上巡逻,看到蛇什么的,立刻处置。” 然后又打电话给办公室:“咱们山庄新开放一项业务,以后万柳塘和金沙滩再有游客宿营,就派一个保安过来,二十四小时,分两班倒换,发两套固定的中等帐篷,再配两条狗,负责导游咨询和保安巡逻的任务,每出一班,白天给五十块钱,晚上给一百块钱补贴。再去印新的单据,游客走的时候,让他们给保安打分,态度啊之类的,分成几项,不合格的月底扣奖金!” 过了不到十五分钟,就有三个保安扛着帐篷带着狗过来了,看见柯暮霭蹲在桃花坪上,纷纷打招呼:“柯总好!柯总,吃晚饭了吗?” “吃了吃了,们把帐篷搭在火塘南边那个矮坡上,晚上注意防火防盗,那几位客人有什么需求,立刻通知前台帮忙解决,看到蛇啊什么的,就打死,别让客人被吓着了。” “这管理的挺有效率啊。”景云松在旁边说,“木木,没看出来,还是个管理人才!”柯暮霭别墅所在的桃花坪位于北雁山南坡,在这里可以俯瞰南山,苍翠的林木之中,掩映着栖雁广场,那方四合院最为显眼,“广场上应该修个音乐喷泉,周围再弄个大餐厅什么的,那个广场留得地方那么大,是不是早就这么大算了?” 柯暮霭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暂时没有钱,今年的利钱挣回来,我寻思在山里面修几件山居木屋,有的游客不习惯住帐篷。” “盖木屋干啥啊?直接该别墅多好啊!这地方,山青水碧的,肯定有人爱来的。” “盖别墅不说成本,就算盖好了,现在也没人来,毕竟这里太偏远了,得倒好几趟车。” “可也是……”景云松沉默了一会,忽然说,“木木,这里发展格局有限,不如跟我去北京,我爸已经把星罗公司完全交到我手里了,在电视上看到的很多明星,都是我们星罗的,找个妥当的人,把这边交给他,然后跟我去星罗,我也分给一半股份,咱俩一起干。” “可拉倒吧!爸刚被公司给,那么大的公司,价值得几亿吧?十几亿?转手就分给我一半,爸非得告诉我欺诈不可!再说了,我还是喜欢这种山居生活,在这里,比在北京,最少能多活十年,少得五十种病,人家有钱人都跑来乡下住,我现在又不缺钱,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景云松心里有点失落,不只是没能让柯暮霭跟他进城,而是这个山庄是柯暮霭自己一砖一瓦弄起来的,哪怕再不值钱,也是他柯暮霭的产业,而他自己却没有……其实也有几个小公司,不过最大的星罗,却是他爸给他的。 天色渐黑,两个人回屋,许乐阳刚洗完澡出来,柯暮霭问:“我干爸呢?” “干爸累着了,正睡着呢。我熬了点粥,给他留一碗,剩下咱们都喝了吧。”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就着柯暮霭做得小咸菜喝粥,景云松最先吃完一碗,然后上楼到卧室里拿了一摞文件下来:“野狼山,铁车山,灵药山,三座山头的承包合同。”推到柯暮霭钱,“给的木木。拿着啊。” “就这么给我了啊?”柯暮霭有点意外,“我还以为得折腾折腾呢。” “原本是想用它们做点文章,不过看着干爸那么干脆地给了干爹一般的股份,我再搞事就太幼稚了,索性直接给得了。” 柯暮霭如今属于钻石王小五级别的,虽然只二十岁,但连个对象都没有的,已经属于少见,别人也还罢了,身为同类的许乐阳早就看出来他是怎么回事,其实一个人,他是什么属性的,平时一言一行,甚至走大街看他目光总往那里降落都不一样,很多人自以为隐藏的很深,但其实在同类面前,再怎么隐藏都没有用,许乐阳跟柯暮霭也算心照不宣,景云松方才得了柯暮霭一句“愿意”,就已经决定在许乐阳面前公开了,所以才说这话,许乐阳也没什么意外,继续淡定地喝粥。 柯暮霭也不矫情:“成,明天一起去办理转包手续,到时候我也给一半的股份。” 喝完粥,许乐阳去刷碗,景云松把腿放到柯暮霭腿上:“给相公捏捏腿!以后好好服侍相公,否则的话,相公可要家|暴了!” “是,是。”柯暮霭呵呵地笑着给他按摩大腿上的肌肉,“相公舒服点了没?” 景云松也笑了,被他按了一会,就把腿拿回来,让柯暮霭背对着自己,替他按摩肩膀:“木木,这回,这里面积扩大了将近四倍,得好好规划规划,要不要我给请个设计师来?” “不用,别人设计的我不满意,这四座山头,我在很早之前就惦记了,只是没钱,已经有了腹稿了,我的地盘,我做主,哎,先说好啊,这山庄只有一半的所有权,可没有经营权,具体怎么管理全是我说了算,可不许篡权,不然的话,老公我可不高兴。” “反了了!是谁老公?”景云松把柯暮霭按在自己怀里,两手掐住他的脸往两边扯。 柯暮霭仰卧在他怀里,也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往下拽:“咱们都是男的,做我相公,我也可以做老公,怎么地?非得要拿我当女人么?” “那倒没有……我……”景云松没有拿柯暮霭当女人,但是潜意识里,自己就是上边那个,柯暮霭叫自己老公比较自然,自己反过去喊他,就万分的别扭。 柯暮霭坐起来,勾着景云松的脖子问:“那我问,如果我说,我想要在上边,同意吗?快说,不许犹豫!” 这是景云松万万没有想到的:“……想在上边???要造反啊!” 柯暮霭绷着脸:“谁规定我就一定得在下边的?刚才只是决定了咱俩互相愿意跟对方生活,可还没定下来谁在上边谁在下边,说喜欢,然而连这个都不愿意,哼,我知道所谓的喜欢是什么了。”他把桌上的三份合同推回去,“自己去包养个小明星吧,不要找我!” “我没有!”景云松搂着柯暮霭,“我真的喜欢,木木,只有女人……或者小受受才这样闹脾气呢,天生就该在下边!” “滚开!”柯暮霭不在这事上松口,“才天生就该在下边呢!咱俩是完全平等的,生理构造又都一样,谁在上谁在下,得协商着来,要想压我一头,咱们就拉倒!” “我没想压!小祖宗别闹了行不?干爸在厨房都能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我就问,我要在上边,愿不愿意?” “我……好!”景云松脾气也上来了,“既然说咱俩是平等的,那也不能压我一头,咱俩协商……每个人都有一半在上面的权利,大不了一替一次!” “松松,真好!”柯暮霭搂住景云松的脖子,作为一个攻,能够答应在下边,这简直是凤毛麟角的,上辈子跟郝剑箫好的蜜里调油那段,他提出来在上边,郝剑箫还跟他生气呢,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反攻,他是个纯受,天生气场弱,只不过这是自己的权利,不争取就会被视为习以为常,忽略掉不在乎了,自己即便不用,也要在名义上拥有那一半在上面的权利,这是以后两个人相处的准则,不管谁是老总谁是经理,回家都是平等的,以后万一有什么矛盾,也可以在这个原则之上,平等的框架内进行协商解决。 他把嘴凑到景云松耳边:“松松,想做吗?” 景云松被他热气吹的耳朵痒痒的,身子一个激灵:“想!早就想了!这些天咱俩天天睡在一起,还像小时候那么抱着睡,我都……”他忽然想起刚才的约定,表情有点发苦,“这就要在上边?” “是啊,快去洗澡,然后回来好好服侍老公!” 别墅里有两个卫生间可以洗澡,楼下的是有浴缸的,可以泡澡,楼上还有一个淋浴间,景云松去了淋浴间,一边洗一边难过,回味着搂抱柯暮霭的触觉,他浑身发热,恨不能立刻化身一头饿狼把柯暮霭扑倒……然而想起那个约定,他又郁闷了,一边往身上擦泡泡一边惆怅:“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盼了这么多年,为他守身如玉,冰清玉洁,就差背个贞节牌坊在身上了,盼到跟前,竟然得了这么个结果,真是遇人不淑,时不利兮骓不逝,木松木松奈若何!”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05章 爱的正字 第二天早上,白钧翼起来,发现景云松竟然在厨房里做早餐。 白钧翼有点不好意思,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泛红:“在做什么呢?” 景云松仿佛偷吃了肉的猫一样,乐颠颠地忙活着:“土豆泥焗牛绞肉,很好吃的,呐,那边还有一道干爸做的小炒肉,说是最爱吃了,我们还做了粥,还去前面食堂要了奶油花卷来。” “哦。”白钧翼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洗漱完了回来路过厨房,又问了句,“木木呢?我记得他每天都起的很早,而且早餐都是他掌勺的,怎么今天偷懒了?” “木木啊,昨天晚上累着了,在楼上睡着呢,待会我把饭给他端上去。”他心情舒畅,就差横起小曲来了,手上忙活得飞快。 过了会,许乐阳去外面跑步回来,柯暮霭也从楼上洗漱完毕下来了,他早起习惯了,到了时间自己就醒,再想睡个回笼觉也不能,躺得心忙意乱,还不如起来轻省。 看他走下楼梯,景云松赶紧把盘子放到饭桌上,然后过来扶他:“宝贝儿怎么下来了?我还想着待会把饭端上去喂吃呢。” “我怎么就不能下来了!我又不是……”柯暮霭白了他一眼,看着许乐阳把白钧翼搂过去小声解释,他摆摆手,“我没那么矫情,就是有点……不太舒服,哎呀没事了,去端碗吧。” 他走到沙发前,看着桌上的菜,有些意外:“松松,现在行啊,会做这么高端得菜了!” 景云松拿过两碟小咸菜,脱掉围裙,美滋滋地坐在柯暮霭身旁:“那年还记得不,郭镇东考上高中请客,咱们过去,他做了一道法式煎土豆,们都说好,我记得当时看的眼巴巴的,就差流口水了!我在北京找了专门的大厨教我做法国菜,这里材料太少了,就只能做这么一个土豆泥焗牛绞肉,等回头咱们再买些机器和材料,我给做更多的,我现在能做八八六十四道法国菜,还不算甜点之类的。” “那好啊,以后咱们家的饭菜都由来做好了!”柯暮霭还挺感动的,用匙舀了一勺,还真挺好吃,他嘴角向上翘起,这生活还真挺美好的。 “没问题,只要一直按照昨晚的模式走,我就做菜,如果要是调过来,就做菜给我吃,说的要平等的。”他眼睛亮晶晶的,十分盼望着柯暮霭能被自己的菜吊住胃口。 昨天晚上,他洗完澡,纠结地进了卧室,生硬地跪在床上,摆好造型,结果柯暮霭嫌弃他肌肉太多,肌肉太硬,抱着不舒服,就开了天恩,允许让他在上面一次,不过自己的机会也不放弃,要攒着,等以后高兴了再拿出来用,他还用笔在墙上花了一横:“以后我每让一次,就画上一笔,看最后能攒多少个正字,等哪天惹着我,我就一股脑拿出来全部用完!” 景云松看他要写正字,就猜到他以后让机会能成为惯例,所以才像捡了八万块钱一样。 “好啊,不过那要看做饭的手艺怎么样了,如果不好,我就要调过来!” “没问题!要对我有信心,肯定能喂饱!” 白钧翼在旁边听他俩对话,心里直突突,他来山庄的时间并不多,没看出来柯暮霭是同类,这下震惊之余,又隐隐松了口气,按照道理作为长辈的遇到这种事是应该劝劝柯暮霭和景云松,但自己本身就是“上梁不正”,有什么资格劝人家?吃着景云松的土豆泥,心里头百味参杂。 吃完饭,许乐阳带着白钧翼回县里,他如今就在那里办公,镇上的厂子规模太小了,现在只做普通的锅炉和过去客户的售后服务,新型的,大型的,都在县里的总厂做。 柯暮霭问许乐阳:“小舅,跟着干爸以后肯定要买房吧?不能总住在厂子里,我听说俩还要把白爷爷接过来一起住?那们想好在哪里买房没有?” 许乐阳跟白钧翼对视一眼:“还没想好,我打算和他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初步定在县里,或者在市里买,具体的还要问问白叔的意见。” “我有个主意。”柯暮霭跟他俩说,“昨天我和松松研究山庄发展的事,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现在周围三座山头都是我们的了,我打算在山里盖别墅和四合院,都是很小型的,比我这个还要小一点,不过住一家人应该没问题,们在市里买房不好,白爷爷年纪大了,总在钢筋水泥中间会抑郁的,汽车尾气什么的也有害健康。县里也不好,那边什么情况俩还不知道吗?周边的厂子都在那里,现在有三家水泥厂,一家采石场,还有七家砖厂,一天到晚飞沙走石的,路面都压得坑坑包包,在那住着还不如市里呢。不如在我这买个别墅,给白爷爷养老是最好不过了。” 白钧翼笑了:“这房子还没盖出来,就在我这里搞上推销了!只是我下个月就要把我爸接过来,那别墅得什么时候才能盖好啊?” “得今年年底吧,不过我这山上房子多的是,把白爷爷接过来,就在我这里先住着,这都没问题的,平时我替们孝顺着,们在外面也放心,反正们有车,随时可以回来看。” “好吧,那到时候别墅给我们留一套,然后再收拾一个房间出来,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老爷子接过来呢。” 送走了他俩,柯暮霭就打开地图,在上面先挑了十几个可以盖房子的地方,然后带上贵鬼和小腊,跟景云松一起到实地去看,又勾掉了几个,最后只留下六栋别墅,三处四合院,然后何处修道,何处进车,何处堆积材料,全部都要做更加细致的规划。 柯暮霭和景云松到相关部门办理手续,产权每人一半,既然有了自己的一半,景云松也不在客气,直接打电话让人先拨了五百万进来,等过段时间,还有二期、三期拨款。 联系施工队,先进山修路,建筑材料一车一车地灌进来,然后打地基,盖房子。 这是个长期工程,柯暮霭说得干到年底,其实还是保守说法,实在是柯暮霭这九处建筑,都不是在一起的,而是东一个西一个,北雁山两处,铁车山四处,灵药山两处,野狼山还有一处,尤其野狼山那处,在密林深处,而且是个三进的大院子,建筑也堪比古代的贵族,单是把路修到那里就是个不小的工程,中间还得在山阴河上修桥,还得尽可能地不破坏途中的林木植被,还得挖沟埋电缆,往里扯电线、网线。到明年年底能完工都是好的。 柯暮霭找了三家相熟的施工队,景云松也找了三家,共六家同时开工,景云松派了王爱民过来全权负责这件事,柯暮霭还有些不放心,景云松告诉他:“就放心吧,他跟了我好几年了,不说什么知恩图报吧,他懂得分寸,又有头脑,这事交给他绝对没问题。” 建筑的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交给了王爱民就可以先放在一边,柯暮霭现在要做的,是要为迎接五一黄金周做准备,柯暮霭准备好几个打折套餐让人放到网上,又花钱雇佣网军四处宣传,还雇了两辆黄海大客车,在市客运站和山庄之间轮班,每两个小时发车一次。 去年五一黄金周,来山庄里的游客平均每天有一百多人,今年比去年更多了一两倍,八点钟送来一车,十点钟送来一车,一会的功夫,市里那边又打电话,说是又攒满了一车。 柯暮霭抓了景云松做壮丁,到前台负责接待,自己各处巡视,生怕哪了出了岔子,游客在山里崴脚碰头,被蛇吓着,被树扎着,他都跟着担着责任,最怕的是随便下河游泳和乱点篝火。 现在山上划定的两处可以篝火的地方,一个是桃花坪东北隔着山道俯望的万柳塘,哪里有山泉水引下来形成的一片小湖,围着湖边砌着六个火塘,可以在里面点火,另一个就是山阴河的河滩上,柯暮霭给起的名字,叫做金沙滩。 除了这两处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不允许点火的,但是保不齐有游客不守规矩,夏天还好点,要是等到秋天,一个烟头落地上都能点着,万一引发森林大火,再烧死几个人,他这辈子就完蛋了,为此他和景云松计划着在山间各地修建水塔,连接消防栓,成网状全部覆盖,争取不留一处死角,但是现在还没有建起来,只能靠人看着。 保安们也都全都行动起来,牵着狗四处巡视,柯暮霭承诺,等五一过去,每人给封一个一千块钱的红包,又吩咐餐厅,买来五百斤鸡架犒劳群狗,无论人还是狗全都摩拳舔牙,干劲十足。 暮霭山庄,并不是旅游区,因为这里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景观可以看,柯暮霭设计的就是以休闲度假为主,白天的节目主要是果园采摘。 五月份,正是草莓和樱桃成熟的季节,栖雁广场后面不远处就是南阳园,有十几亩地,里面种满了樱桃树,春天樱桃花刚开的时候,满眼都是粉白色的花蕊,真正是群英烂漫,等到结果期,一根根枝头上缀满了通红的樱桃,单这些树,就是极美的一景。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06章 巡夜 樱桃树下,种着草莓,柯暮霭的草莓,都是直接种在林子里的,在茂密的樱桃树下,东一堆,西一片,里面杂草基本上都被清理掉,像葛藤、线麻这种,或是带刺,或是大只的,统统不留,然后种下马齿笕,油麦菜,蒲公英,刺嫩芽,小根菜,大叶芹这样能吃的野菜,游客也在采摘草莓和樱桃的同时,也可以采些野菜。 整个暮霭山庄出产的东西,无论是水果还是野菜,不上一点化学肥料,也不打农药,长得没有市场上的大,卖相也不是很好,但是真真正正的绿色食品,味道十分浓郁,尤其是其本身的特有的香味,一斤草莓带回家,很快整个房间都会被草莓特有的甜香充满。 进园需要交二百块钱,其中一百块钱是押金,进去之后随便吃,但不许糟蹋,事先讲明园子里有摄像头,一旦发现糟蹋,会派人进去制止,并且立刻带出来,加入山庄的黑名单,不许再进任何园子。如果没有糟蹋,出来的时候会返还押金,如果想要带走,无论是水果还是野菜,一律按照三十元一斤收费,不讲价! 柯暮霭这么种法,产量自然就低,成本又高,最主要的是,价钱定的高些,也避免了被人抢购一空,刚开园就罢园,如果等到过季之前还没有卖完,柯暮霭会让人进去把东西收上来,樱桃和草莓做成果脯,和山野菜一起拿到网上卖,价格没这个高,但也很有赚头。 晚上是篝火晚会,万柳塘和金沙滩,两处共二十多个火塘,视游客多少制定点多少个,大家在篝火边上唱歌跳舞,吃着山里出产的各种零食、烤肉,晚上就住在帐篷里,顶着夜空做|爱做的事,当然有很大一部分更喜欢野战。 天黑之后,柯暮霭和景云松亲自带着贵鬼和小腊巡逻,身后跟着四个保安,沿着山道往山阴河方向去,贵鬼和小腊都已经七岁多了,柯暮霭对他俩从来不吝啬,跟保安队的那些狗不在一起养,平时都住在自己的小别墅里,餐餐都肉,日日有骨,长得跟小毛驴似的,浑身皮毛又黑又亮,而且极通人性。 它们是从来都不拴链子的,但活动范围仅限于桃花坪,从不乱跑,看到人也不乱咬,除非有游人误入桃花坪,它们就会进行拦截,对着“游人止步”的牌子吠两声。 它们俩是山庄动物中的王者,不管是野生的狐狸、豹猫,獾子,松鼠,兔子,还是后来放养的白貉,水貂,亦或是山庄里自己养的各种猫狗,全都要拜服它们,而且他们互相之间也都熟悉,已经形成了一种动物之间的特有规则,柯暮霭就见过山里的狐狸抓了野兔来别墅里贿赂它俩。 贵鬼已经不认识景云松了,当年景云松走的时候,他才两三个月大,还不是特别记事,初次见到景云松的时候还凶他,景云松觉得有点受伤,特地买了好吃的,每天亲自喂它,领着他散步,从早到晚,不管去哪都把他带在身边,双方也确实很快建立起了友谊,不过贵鬼还是把柯暮霭当作第一主人,景云松只能排第二号。 夏季的山夜,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爽快,尤其是当凉爽的山岚迎面吹来的时候,空气新鲜得仿佛雨后洗过,望着远处群山模糊的轮廓,让人有一种要腾空仙去的感觉。 景云松就是被这风吹爽了,摸着贵鬼的头,颠颠地往前走,便走边喊:“木木让我,去巡山咧!以防敌兵,来偷宝咧!”惊起一片山鸟,在月下舞起点点暗影。 “幼稚不幼稚啊。”柯暮霭笑,“以为是小转风啊。” “我就转疯了怎么着!”景云松一把抱起柯暮霭,真的开始转,一口气转了几十圈,最后脚下都有些踉跄了,才把他放下来。 柯暮霭也晕了,跟他相互搀扶着:“闹什么鬼!”回头看了看那四个保安,没有一点交头接耳,全都目不斜视地左右往树林里看,暗叹一声,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还是在这里好啊,这几年在北京过得太憋闷了,总有一种要窒息,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景云松愉快地说,“我都不想回去了!” “那就别回去了呗,把星罗还给爸,然后来这里咱俩一起干山庄。” 景云松沉默了,仿佛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我爸跟我虽然没有什么特别深的感情,但作为一个父亲,他也算是比较负责任的,我答应他,会把星罗做大做强,就算要还给他,也不是这个时候,木木,会理解我的是不?”不等柯暮霭说完就猛然过来,抱着柯暮霭在他嘴唇上啄了下,“不理解也没问题,亲亲就理解了!” 两人嘻嘻哈哈地往前走,后面四个保安越来越远,最后在二十米外默默地跟着,先到万柳塘看了一圈,到烤肉屋里要了两个鸡翅吃,因为今天游客多,这里保安,保洁,服务员,加起来有十多个人,领班是山庄一开业就在这干的老员工,看见柯暮霭过来,就带头起哄让他唱歌,那些游客看到这么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竟然是山庄的一把手,也都跟着喊:“柯总,来一个!” 尤其以女性最为热烈,这里面又分为两个类别,大妈级别的都喜欢柯暮霭,而小女生都喜欢景云松,有好几个捧着一把肉串过来给他:“帅哥,唱一个呗!帅哥,照个相呗!帅哥,怎么长的那么帅呢?帅哥,跟小柯总是什么关系啊?” 柯暮霭拿过话筒:“谢谢大家,这么热情,我呢,不怎么会唱歌,唱的也不好,今天盛情难却,就唱一个好人一生平安,祝愿大家,一生平安,幸福,待会每个人赠送一个烤翅,一罐啤酒!一把本山庄的野菜,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咱们这里的都是实打实的绿色食品,把健康带回家,生生世世,好人平安!” 他说什么不重要,长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东西赠送,大家齐声鼓掌。 “有过多少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过多少朋友,仿佛还在身边……”柯暮霭唱的还是渴望的主题曲,放在现在来唱,已经属于老掉牙的东西,不过嗓音圆润,稍微有些低沉,唱这样婉转抒情的歌曲,极为合适,尤其他在那个岁月生活过,能够将那个时代特有的东西唱出来,尤其那大妈们,都看过渴望,听他唱的时候,眼前又浮现出一幅幅过去时候的场景,仿佛一张张泛黄的黑白老照片,听上去特别有感觉。 一曲终了,大妈们带头爆起最为热烈的掌声,有一个年纪大些的还哭了,拿着手绢抹眼泪,跟旁边的老板和儿女说:“这孩子是个有故事的,这歌唱的……是个好孩子啊!” 柯暮霭唱完,拒绝了在唱一个的邀请,把话筒递给了景云松。 景云松精神抖擞,告诉音响师起了伴奏,然后直接直接开唱:“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景云松底气很足,尤其唱歌的时候用丹田发音,身影高亢嘹亮,半个万柳塘大大小小,树上地下的音箱里全都传出他的声音,反复环绕,听的人心胸陡然开阔,景云松气息悠长,这歌也是气长的歌,听的人受到感染,自然把胸中的郁闷什么的,全部消失。 他看着柯暮霭唱:“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忘不了把搂在怀里的感觉,比藏在心中那份火热更暖一些,忘记了窗外的北风凛冽……” 一曲终了,雷鸣般的掌声里夹杂着年轻人的口号和女生的尖叫,有个青年过去送给景云松一瓶打开了的啤酒,景云松拿过来,仰头咕嘟嘟一饮而尽,又引起来一阵比先前更强烈的欢呼。 还有人往前递啤酒,景云松来者不拒,被柯暮霭半路拦截:“他不能喝了,待会还要往北面去,大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酒我替他喝了!”柯暮霭一口气把酒喝完,然后拉着景云松快步离开,贵鬼和小腊立刻跟上,一群小孩看这狗稀奇,见他俩一来就趴在地上不动不凶,就过来拿着肉串投喂,贵鬼和小腊虽然连闻都不闻,但他们更觉得稀奇,跟他们父母要更好吃的肉来喂狗,突然见狗跑掉了,都闹着不让,有两个胆子大的甚至过来拽狗尾巴。 有几个游客就说:“柯总啊,这俩狗养的这么好,就留下来跟我们孩子玩一会呗。” 其他家长也都纷纷响应,柯暮霭说:“抱歉了,这两个狗是巡山狗,看着不凶,这么大的狍子,撵上就能够咬死拖回来,们喜欢狗,咱们山上有金毛犬,那个对人很热情,尤其是对小孩子,特别友善,只是我们山上的动物除了保安室的巡山犬,其他的都不拴着,随便到处玩,不过这会应该都是去睡觉,保安们能找到,我待会让他们领几只过来,还有其他的小狗,待会们多喂它们点吃的就好了。” 柯暮霭收养了不少流浪猫流浪狗,还特地买了几只金毛犬和蝴蝶犬之类的,作为吉祥物,都不拴着,山庄里随便走,保安们定期给打预防针,洗澡喂食,伤了病了给医治,其中几种繁殖的太厉害的,还要请人来做绝育措施,性子野的,都钻进山林里去自己找食物,自在地生活,性子软的,就生活在栖雁广场附近,那周围有好几个人工狗窝,每天等着人投喂,跟游客合影,耍欢卖萌,快乐地生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07章 化缘 离开了万柳塘,柯暮霭和景云松继续顺着山道往北边走,站在北雁峰下,可以看到河滩上一连串的火塘,许多人围绕在火塘边齐声唱着什么,听得断断续续的。 柯暮霭的酒量不差,别说一瓶啤酒,再来个十瓶八瓶他也能喝的下,但喝酒的人都知道,不怕喝得多,就怕喝得急,一口气干下一瓶,被山风一吹,他就有点头晕,伸手揽过他的腰,把嘴巴凑到他的耳边,吐着热气说:“木木,醉了啊,用我背不?” 柯暮霭摇摇头,他只是头晕,神智还是很清楚的,眼睛亮晶晶的,跟景云松并排走在柏油山路上:“是不是要走了?”景云松还有一大摊子事呢,作为星罗总裁,他不能总待在山沟里。 “是的,不过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很快就回来,要不跟我去?等过段时间再回这里,咱们俩双宿双飞,多好。”他用搂着柯暮霭的手在腰肋上一抠,柯暮霭哼了一声,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他的怀里,他抱着柯暮霭,小声说,“木木,我想要了。” 柯暮霭重新站稳:“等回去的,别闹啊,待会栽了,从这里滚下去,就乐极生悲了。” 景云松把欲火压下去,跟他拉着手走,等到了比较平缓的地方,路边林子里就接连不断地传出男欢女爱的声音,几乎隔个十来米就有一对,有的太过靠近道路,还能隐约看到白花花的屁股。 柯暮霭制止了要冲过去的贵鬼:“争渡争渡,惊起鸳鸯无数,这帮人也太开放了!” 景云松攥紧了他的手:“要不,咱们俩也在这里搞一把?” 柯暮霭震惊了:“胡说什么?咱们怎么能……别扯犊子了,要做等回别墅再做。” “可是我等不及了……”景云松像个大狗一样,用头蹭柯暮霭的脸。 柯暮霭叹了口气,把保安叫过来:“北面我就不去了,们过去仔细看着,告诉在那边的龙驭海他们,不许偷懒,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呢。” 等保安走的没有影了,景云松弯腰把柯暮霭打横抱起来,迈开一双大长腿,飞快地往别墅方向跑,两条大狼狗不知道主人发生什么事了,看样子仿佛很紧急,也都跟着紧张起来,绕着两人围前围后地奔跑,还不是探寻底轻汪几声。 夜色愈浓,月晕迷离…… 黄金周过后,游客急剧下降,恢复到了每天只有一两伙客人的水平,柯暮霭把市里直通的两个黄河大客都停了,临时招来的员工也都大多辞退,北雁山西南方向比较平坦,鹿野苑就在那里,还建有一个小工厂,主要负责给各种山野菜和中药材打包装,有塑料真空密封的,有红木锦盒精装的,各种各样,如今山里的樱桃和草莓吃不了,又都运过来送进烘烤房做成果脯,暮霭山庄出产的果脯在网上卖的也是相当火爆,跟野菜、坚果并列,都是主打产品。 五六月是樱桃和草莓,紧跟着红树梅也下来了,就是覆盆子,然后杏子,松子、榛子,等到八月份之后,苹果,洋梨,梨子,香瓜,西瓜,桃子,沙果这些就开始大批量地成熟。 暑假里,尾巴沟的村长和村支书都找来了,问今年留不留二人转。 尾巴沟村在周围的村里都属于比较贫困的,因为它实打实地在山沟里,像碾盘沟还挨着国道,他这里那都不挨,就一条道通向外面,在暮霭山庄办起来之前,极少有外人进来。 村子穷,有点什么事情拉赞助就不容易,过去总找柯永胜,他虽然厂子开在县里,但毕竟是尾巴沟的人,每次“化缘”都能弄回来个千八百的,或是买两车黄胶砂和碎石子垫道,或是用来搞搞计划生育的宣传,剩下的零头,也就揣兜里了。 柯暮霭前年拿钱修路,从镇上一直到山庄里,修了一条柏油马路,去年留了四天,共十六场的二人转,作为村子里出来的“企业家”,一般都会想办法给村里人办点事,名声什么的不说,最起码算是村干部的一点小政绩,双方搞好了,以后出现什么问题也好解决。 两人一开口,柯暮霭立刻就答应了,打开保险柜拿钱:“再留四天的吧,五叔俩商量着,挑个黄道吉日,再找个好点的班子。” 柯暮霭是知道行情的,拿出一个整数,余头大约有两三千块钱,这两人拿了,点头哈腰:“小霭真敞亮,是咱们村里最出息的,说出去到市里人家都知道,咱们脸上老友光了!” 两人回去选日子,请戏班,到时候又亲自来请,让柯暮霭务必在开幕式上致辞。 这个是推辞不得的,柯暮霭开车回村,在大队部院里,先跟着两位干部上台轮流讲话:“今天这场演出,是暮霭山庄的柯老板,就是咱们村的小霭啊,他出钱赞助的,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柯老板给大家讲几句话!” 柯暮霭接过话筒,说了一些回报家乡的话,然后就到台底下坐着,这两人也会整,在最前排,弄了一张圆桌,摆了茶水瓜子各种水果,村里有头有脸的都在这座坐着。 柯暮霭很不耐烦这些应酬,就默默地喝水看戏,今年请来的这伙唱的还真不错,场面也弄的热闹,荤段子溜得飞起,逗得全场爆笑。 他准备看个两场就走,以后也不用来了,正无趣间,忽然景云松来电话:“木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吵!二人转?们村唱二人转呢?” “是啊,还是我请的,耳朵倒是挺灵的,直接就听出来了。” “那边大喇叭咣咣的,聋子都听得到,再说了,这玩意咱们也熟悉啊,还记得不,当年咱俩小时候,一有村里唱二人转,咱俩就去买零食,榛子毛嗑什么的,有一次还跟邻村来卖东西的那女的打起来了,哈哈。” 回想起童年的事情,如今时代变迁,柯暮霭也有些感慨,他转头看了看,在人群周围靠着大墙的地方,有好多开着三轮车来的,卖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带着炉子烤串的,有拉着液化气罐煎鱿鱼的,还有卖饮料,荧光棒……小时候那会,只有自己和景云松用布口袋背着榛子毛嗑,在人群里穿梭,主动推销问人家卖不:“那边怎么样啊,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啊,还得一个多月,九月中旬就差不多,对了,门前那个餐厅和客房都弄好没?” “框架都建好了,窗户门还都没安,我这也不着急……” “得着急啊!等我回去的时候,给带一批人过去,餐厅和客房一定要完工,不是我说,干山庄的,竟然没有餐厅和客房,真难为是怎么想的,不能让谁来了都住帐篷啊,得好好琢磨琢磨现代化的东西,不能一个劲地往原生态搞,人家是来休闲度假的,不是做野人的。” “我知道啦,本来就有计划的,只是原来山庄里一年也没几个客人,我弄出餐厅和客房来给谁用啊,而且资金也不允许,现在不是建了嘛。” “第二期的款子不是已经给打过去了吗?”景云松的声音转为严肃,“柯小木同志!认识到了错误就要老实承认,不要狡辩!解释就是掩饰,要虚心接受,记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然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 “是是是,我错了,我深刻地反省我的错误,哈哈……我这边来电话,我小舅来的,要是没什么事,就先聊到这吧。” 景云松正要说不许,听说是许乐阳来的,就改了口:“那好吧,过几天我再给打。” 挂了景云松的,重新接通,许乐阳在那边说:“木木,上次说把别墅楼上那间有阳台的卧室收拾出来,都弄好了没?” “好了好了,怎么,白爷爷要来了?” “是啊!”许乐阳声音里透着几分轻松加愉快,“已经接出来了,在我这里呢,要是已经把房间收拾出来了,明天我们就过去。” “好啊,都收拾好了,们明天就过来吧,用我去接不?不用啊,那好。” 挂断电话,想了想,柯暮霭又拨了个号码,他是打给郝龙熙的,作为小学到中学,一共六年的同学加同桌,郝龙熙算是跟他相当铁的哥们了,郝龙熙跟他同样是慢班出身,学了一手的吹拉弹唱,考试成绩一塌糊涂,别说重点高中,连普通的也上不了,他学习就那样,家里也没逼他,就辍学了,闲逛了两年,实在没有营生干,就来找柯暮霭,问能不能上山帮忙,柯暮霭就把他给录用了,这几年来倒也是兢兢业业,是个靠谱的人,柯暮霭就把山庄的采购大权交给了他。 “龙龙,在哪呢?不会跑去找小姐了吧?”柯暮霭听着电话那边有低音炮的声音。 “没有没有!”郝龙赶紧解释,他知道柯暮霭讨厌这个,自己又是个过手钱财的工作,一旦跟“腐败”沾上边,可是大忌,在他做上采购部经理的那天起他妈就告诉他,不要仗着自己跟柯暮霭关系铁就可以为所欲为,要真让人家寒了心,还不如没有这层关系,他是个孝顺孩子,从小就最听他妈的话,一直牢记在心,“是初中的同学,张弢他们,也都认识的,遇见了,一起出来吃顿饭,唱会哥,没别的。”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08章 凌霄之子 柯暮霭告诉郝龙熙:“赶快把新建的餐厅还有客房需要的配套东西的单子列出来,明天……后天十二点之前给我看,如果可以的话,就赶快买回来,九月初要保证能够入住。” “没问题!”郝龙熙保证,“我今天晚上连夜下单子,争取明天就给。” “这阵子山庄工程量大,多辛苦辛苦,回头我给奖金!” 跟郝龙熙说话的时候,柯暮霭就感觉有人碰他大腿,低头一看,是个白头发小孩,他赶紧跟郝龙熙把要说的都说完,然后挂断电话。 是柯凌霄的儿子,大名柯铄颖,小名影子,今年虚岁才四岁,先天不足,长得又瘦又小,脑袋显得尤其大,顶着一头雪白柔软的头发,连眉毛都是白的,瞪着大大的眼睛,两手拽柯暮霭的裤子:“小叔叔,小叔叔,是我的小叔叔吗?” 这两年柯暮霭从不跟老柯家人来往,只有在每天柯国光过生日的时候,他才回老院一次,虽然见过这孩子几次,但他年纪太小,柯暮霭对于他来说,差不多确实是陌生人。 柯暮霭叹了口气,蹲下来问来:“谁告诉的?跟谁来的?” 小孩用手往远处一指,柯暮霭费了好大的劲,才在人群里搜寻到柯晴雯的位置:“我大姑说是我的小叔叔,是真的吗?” 柯暮霭看他伸出来的手指,跟火柴杆似的,说话也细声细语,小脸上满是好奇和渴望,还带着三分胆怯,不由得心软,把他抱起来:“是,我就是的小叔叔。” 小孩立刻乐了:“我有小叔叔了!我有小叔叔了!”他搂着柯暮霭的脖子,大眼睛亮晶晶的,心里犹豫不决,他想亲柯暮霭一下表示自己的喜欢,但又怕柯暮霭生气,咬着手指想着这个小叔叔看上去好和气,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和讨厌,他犹豫了半分钟,在柯暮霭抱着他走回作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在柯暮霭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一副害羞加害怕地缩着头,抬眼打量柯暮霭神情。 柯暮霭看出他心里的矛盾,也反过来亲他一下,小孩又是欢喜又是害羞,叔叔竟然没有生气!还亲了自己!他高兴坏了,在柯暮霭怀里扭来扭去。 柯暮霭抱着他,不由自主地稍稍用力,小孩忽然痛哼一声,眼泪都要出来。 柯暮霭纳闷,自己没使太大的劲啊,怎么疼成这样,这孩子也太脆弱了,他换了个地方抱,小孩直接哭出来了:“疼,疼。” 柯暮霭愣了愣,撩起他的衣服下摆,赫然发现他的前胸后背,到处都是伤痕,掐得最多,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明显是用什么东西抽出来,一道道红色的檩子,都肿起来,甚至还有好几处破了的,结了血痂的,上面延伸到脖子…… 柯暮霭借着舞台上的光看见,他的耳朵地下也有皮肤撕裂的伤口,脖子底下有抓痕,右边的脸上跟左边明显不对称,只是肿的幅度不大,刚才没注意到。伤痕向下延伸到裤腰里,柯暮霭抓住他的裤腰往下拉,露出半边屁股,肿的更多,小孩两手拽住裤腰,央求:“叔叔别……” 柯暮霭皱眉,把裤子给他提好:“怎么弄的?还疼不疼?刚才我抱弄疼了?” “没,都不疼了。”小孩擦了擦眼泪,并没有继续哭,“就这个地方疼,不碰就不疼。” 他用手指着左肋下,柯暮霭仔细看,皮肤都破了,结痂不多,但红肿一片:“天啊,这是肋骨断了吧?得赶紧去医院。” 一听说去医院,小孩吓了一跳,不是怕打针,而是怕花钱:“不能去医院!上回我感冒了,奶奶说得去医院挂滴流,爷爷都发火揍我了,还是要是再去医院,就把我卖给拍花子……”他满脸惊恐,情急之下,眼泪又涌出来,“小叔叔,别去医院,求了。” “好好好,不去医院,小叔叔给检查一下,忍着点啊。”柯暮霭用手把小孩抱住,右手由轻到重,摸他的肋骨,小孩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小身子不可抑止地发抖,但咬着牙,竟然一声未吭,好在肋骨还是完整,没有断掉,柯暮霭松了口气,把小孩扶起来,发现他已经疼出了一头汗,赶紧从兜里拿出纸巾给他擦,“告诉小叔叔,都是谁打的?” “爷爷打的,我一要花钱的时候,爷爷就生气打我,上次我说了句,过两年就能去念学前班了,爷爷就发火了,把我踹到桌子底下去了。我大姑也打我,她总骂我原来的大姑爷,说他短命该死,还连累她,她生气的时候就跟我爷爷一样抽烟,还喝酒,完了就打我,现在我学奸了,看到她喝酒我就躲起来。” “奶打吗?” “我奶不打我,他们打我的时候,我奶还护着我,没人的时候,我奶总搂着我哭。” “太爷爷呢?” “太爷爷不管我,他从来也不跟我说话,也不看我,有一次我把他的墨水打翻了,吓得回家躲到桌子底下,以为他肯定得来告状,让我爸打我,结果太爷爷根本没来。” “好孩子,想要什么,告诉小叔叔,小叔叔给买?” “我不要……”小孩摇摇头,“就是上次,我爷爷杀黄皮子的时候,来我们家,后来我问我奶,我奶说是我的小叔叔,说可有钱了,让我以后溜须,说可以给我买好多好东西。” “奶奶说的没错,小叔叔有钱,只要说出来,想要什么,小叔叔给买过来。” “我不要。”小孩有点急了,“我不是想要给我买东西才过来的,我就是……就是知道我还有个小叔叔,就过来看看,我大姑又抽烟了,我怕她打我,就问她可不可以来看看,她就同意了,我就来了。”说完他又一把搂住柯暮霭,“小叔叔就抱我一会吧。” 柯暮霭用手指了指墙边烤肉串的:“想不想吃那个?” 望着小贩抓着调料往肉串上撒的“潇洒”动作,嗅着空气里飘来的阵阵香气,小孩吞了吞口水:“我想吃一串鸡胗。” 柯暮霭抱着他起来往烤串的地方走:“以前吃过么?怎么爱吃鸡胗了?”鸡胗就是鸡的胃,柯暮霭讨厌吃动物内脏,过去家里买了猪肝猪心,包括血肠在内,都是许乐阳和景云松吃,他是一口都不碰的,对于小孩要吃鸡胗,表示不能共鸣。 “我没吃过,是他们都说鸡胗好吃,上次我大姑买了一串鸡胗,我闻着也确实挺香的。” “只要鸡胗吗?再要点别的,小叔叔给多买点。” 小孩摇头:“不要了,鸡胗就挺贵的,要一块钱一串呢。” 柯暮霭心里不舒服:“哟,还挺厉害呢,知道鸡胗一块钱一串。” “是啊,我还知道羊肉串和牛肉串是五毛钱一串,鸡肉串和火腿肠是一块钱三串,还有烤毛蛋,两块钱一串,炸蘑菇,两毛钱一串,还有香菜卷……” “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啊?” “我大姑每次来看二人转,都带着我,她怕有鬼。”说到这里,他把小嘴凑到柯暮霭耳边小声说,“她怕我大姑爷来找他,不敢走夜道,就带着我,她在那看,我就到烤串的那边看着他们吃,所以他们卖的价格我都知道,有一次我还捡到两毛钱呢,给那个男的送回去了,被我大姑知道,还打我嘴巴子,说我是傻子。”说到后来,委屈得声都变了,扁着小嘴忍哭。 柯晴雯的事,柯暮霭也知道一些,当年她看上了郭镇东的同学肖中玉,那时候肖中亮跟郭镇东是好朋友,没把她怎么地,后来两人闹掰了,正巧柯晴雯在市里打工,两人遇上,肖中亮就把柯晴雯给搞上|床了,玩了几个月,就把她给踹了,柯晴雯还为他做过一次人流。 柯晴雯不肯罢休,好几次到人家去纠缠,肖中亮就找了几个朋友,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把她给……柯晴雯这才死心,回到村里,又是柯永菊给介绍的,嫁给了她们杏树村的晋老六家。 这个晋老六跟石桥镇的晋老五是叔伯兄弟,晋老五坐在家里收,晋老六是出去收,平时骑着自行车,到周边的村子里去收,前两年还收玻璃瓶,现在只收塑料和金属,有的时候,看到谁家东西好了,兼职偷盗,暮霭山庄刚办起来,还在建设的时候,他就去偷过钢筋,还用两盒烟买通柯暮霭的保安,想要里应外合偷食堂新买的不锈钢餐盘,只不过都是未遂罢了。 就是这么一户人家,晋老六的儿子晋九斤都二十八了还找不着对象,虽然老柯家风平不怎么好,但也顾不得了,柯永菊当年介绍对象就没介绍成,柯晴雯没看上那个只会种地的小伙,这回媒婆之心再度蠢蠢欲动,洪桂芬来求她介绍,她就出门去给联系,找了几家,人家都没看上柯晴雯,最后就轮到了晋老六家。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09章 晴雯悲剧 柯晴雯经老姑柯永菊做媒,嫁到了杏树村的晋老六家,开始的时候,和晋九斤还过了一段很恩爱的生活,只是她太能花钱。 出嫁之前,洪桂芬就告诉他,晋老六这些年收破烂攒了不少钱,让她“抠出来一千是一千”,她也真的是按照她妈教的那么做的,过门之后,每天跟晋九斤寸步不离,晋九斤出去种地,她在地头上打伞看着,晋九斤赶牲口给人家趟地,她也在一旁陪着,自己除了把自己家里头收拾干净之外,拒绝出去打工挣钱。 其实晋九斤挺能干的,除了自家的口粮地,每年开春用骡子给人趟地,这些正财之外,还跟他爸弄废品,每年正经能挣不少钱,在农村人家里,也算是小康家庭了,就算她在家做全职太太,也能过得挺好。 只可惜柯晴雯太能花钱,每天不正经吃饭,坐车去草亭镇下馆子,虽然说是小吃部,但一顿饭下来,也得个三十多块钱,还不断地往家里买衣服,买吃的,蛋糕奶粉化妆品……吃的用的,如果是柯暮霭这样的身价,这么花到也没事,可惜在一般的农户家里,这根本就是在作妖,没钱了就让晋九斤跟晋老六两口子要,要不到就闹,要来就花,花完再要! 用晋老六的话说,那就是“这一千接不上那一千”“全都花的跟流水似的”。 晋老六不给,晋九斤反对,柯晴雯就开始耍泼,当着晋老六两口子的面狂扇晋九斤耳光,让他当众给自己下跪,晋九斤跪了,晋老六看着不像话,过来站在儿子前面,就当是儿子给自己跪。 结婚只半年,柯晴雯就把晋老六家里多年攒下的那点钱给败光了,要不到钱,她就回娘家,扬言要让晋老六下跪来求她才肯回去,后来还是柯永菊上门来说,才算拉倒。 本来她这么闹,日子过不下去顶多离婚,偏生老晋家有个良好的家风,晋九斤盯上了他们村西郊外一处废弃工厂,那里面有两根电线杆子,已经二十多年不用了,他想把电线偷回来卖钱花,于是在一个风高月黑之夜,晋老六,晋九斤,柯晴雯,三个人跑到那处工厂,晋九斤爬上电杆,用钳子夹电线,刚碰上,就喊了声:“有电!”然后一头倒载下来,把脖子摔断,当场死亡。 晋九斤死了,柯晴雯哪里能在他们家守寡,由柯永寿两口子,带上一帮人去老晋家搬东西,老晋家的也不甘示弱,也找了一帮人,差点发生械斗,最后还是柯永菊跟派出所出面,一起给分的,把结婚时候买的家具电器一分两半,柯晴雯得了自己的那份回到娘家,想要再嫁,确实嫁不出去了,只能每天替柯永寿两口子带侄子,每天无所事事混日子。 柯暮霭估计,柯晴雯原来就胸大无脑,智商偏低,在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就开始有些变态了,要不然怎么能这么虐待侄子?看影子这小孩挺乖巧的,又瘦弱的跟个猫崽似的,是个正常人都下不去手打,她确实是个不正常的。 只可惜,这是人家的事,柯暮霭管不着,只能背地里感叹一声,影子命苦,投生成了柯凌霄的儿子,用他母亲生前最喜欢说的一个词来讲,那就是:“造孽啊!迟早遭报应!” 他把影子抱到肉串摊子前面:“把这里所有的串,每样给我来一根。” 影子立刻就惊呆了,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得满脸通红,拼命地摆着一双小手:“不用不用!小叔叔,不用,我就要一根鸡胗尝尝味就行,小叔,真的不用这么多……” “什么不用!记着,以后要是再想吃了,或者是哪疼哪难受的,就去找小叔叔,随便找个大人,告诉他,叔叔是暮霭山庄老总,只要把送过去,小叔就给他五十块钱。” 影子抱着柯暮霭的脖子,呜呜地哭,旁边人看着都很羡慕:“小孩就吃吧,小叔有的是钱,把那几箱子肉串都买下来也不在话下,高兴了给弄个肉串摊子,撑死也吃不完。” 很快串都考好了,柯暮霭拿着一串一串地给小孩吃,这些烤串,影子一种都没吃过,就闻过味,幼小的心灵里,不止一次猜测过它们的味道,今天终于吃到嘴了,他小口小口地吃,闭上眼睛咂摸滋味,原来羊肉串是这个味,跟我原来猜的差不多……原来炸火腿肠是这个味…… 柯暮霭原本看两场二人转就走的,这回为了影子,一直等到四场结束,犹豫再三,还是又买了一大把让小孩带回去,不然的话,以那家人的脾性,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第二天早上起来,柯暮霭又到给白老爷子预备的房间里看了看,这房间在别墅的正中间,柯暮霭喜欢住东边的房间,早晨一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一轮红日,喷薄万丈红光,在崇山碧野之间缓缓升起,因此这正中央的主卧就空下来了,原本也没怎么装修,就刮了大白,铺了地板,这回打听了老爷子的喜好,特地贴了木纹壁纸,又买了一张双人床,书柜茶几,全部都是古典风格,又在阳台上摆了一张躺椅,许乐阳和白钧翼也是细心地,连蒲扇这种东西都预备下了。 上午十点刚过,许乐阳的车就开上来了,直接过了栖雁广场进入桃花坪,停在别墅前面。 事先通过电话,柯暮霭早在门口迎接:“白爷爷,怎么才来啊,我都盼了好多天了。” 七年过去,尤其是不舒心的七年,白老爷子苍老了许多,连走路都要拄着拐棍了,头发已经全白,颤颤巍巍的,精神头倒还好,看到柯暮霭,也很高兴:“木木这几年都没去给我拜年,一晃都这么高了。”他抓着柯暮霭的手,颇有些感叹地说。 因为白钧翼的缘故,柯暮霭和许乐阳从不登白大哥的门,所以柯暮霭上次看到白老爷子还是他三年前他病重,他去探病,在医院见的一回。 进屋之后,柯暮霭帮忙把老人的东西都搬进来,送到二楼:“以后呢,白爷爷就把这里当成的家,虽然是暂住,但我小舅和干爸已经跟我订好了,等房子都盖起来,是喜欢热闹的,还是僻静的,是住别墅还是四合院,随您便的挑,以后呢,就把心放下,好好地活着,每天早上起来我带着您练太极拳,我小舅和干爸也会常来看您,我们三个孝顺您,不出两年,这一身病就都好了,活个一百多岁,在山里做个老神仙。” 白老爷子刚来时,虽然面上高兴,但实际上心里是没底的,毕竟儿子跟许乐阳……既不是儿媳妇,也不是女婿,白钧翼跟许乐阳的结合,虽然一再地说除了一张证书,跟男女婚姻一样,而且情比金坚,比男女夫妻还要好上百倍,但老爷子总觉得很假,就像兄弟哥们的关系一样,即便看到了许乐阳把自己那么大的产业毫不犹豫地分给白钧翼一半,他还是很难生出一家人的感觉。 因此,白钧翼刚开始说要接他出来住的时候,他是拒绝的,但架不住白钧翼和许乐阳一次又一次地劝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而且大儿媳妇也闹得越来越不像话,他就想着先过来住着试试,如果行就行,不行的话,河没盖盖,井没上锁,随便找棵歪脖树,总算是有个结果。 在县里住了一段时间,许乐阳真的跟亲儿子似地孝顺他,这让他的心稍稍好瘦了些,等听说要来山上的时候,他又拒绝,事实上,他是很享受,也很珍惜能跟白钧翼和许乐阳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的时间,想着就这样过一天是一天,也挺好。 但工厂里毕竟噪音太大,而且像柯暮霭说的,县里这几年建了好几个场子,大白天都能看到浓烟咕嘟咕嘟地往出冒,遮天蔽日,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实在不适合人类生存,就又一再劝说,把老人送到柯暮霭这里。 进门的时候,老人心里还挺忐忑的,毕竟柯暮霭是年轻人,又好几年没见着了,虽然小时候看着挺好,但现在大了,谁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即便看在许乐阳的面子上收留自己,也难免要给脸子看,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不讨厌老头老太太的? 只是在听过了柯暮霭的这番话,又看了给他布置的房间,老人几乎热泪盈眶:“好孩子啊,还跟小时候一样。”又跟白钧翼说,“木木这孩子仁义啊!” 柯暮霭知道老头现在最需要什么,很是严肃地说:“白爷爷放心,我长这么大,我亲爸是什么样您也知道,都是小舅养活我,要是没有小舅,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小舅就是我亲爸爸,比我亲爸还亲。我小舅也跟我说,以后您就是他亲爹,比亲爹还亲,这么论起来,您就是我亲爷爷,在这里住着,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真的就是您自己的家,整个山庄都是,这座北雁山,后面还有三个山头,在这上万亩的地界里,您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咱们三个小辈忙前忙后,说实话,就是为了让您开心,您一开心,病就好了,多活几年,咱们三个就算高念阿弥陀佛了!” 这番话说得,让许乐阳在白老爷子心中都高大了不少,许乐阳背着人偷偷冲外甥竖拇指。 正说着话,忽然柯暮霭的手机响,是前台打过来的:“柯总,这里来了两个人,说是叔叔和大堂姐,还抱着个白头发小孩,说是要找算账。”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10章 一家畜生 柯暮霭拿着电话,皱起眉头:“告诉他们我很忙,问他们有什么事。” 过了会,前台回话:“他们说,那个白头发小孩是您外甥,昨天被您带去吃肉串,回家就坏肚子了,上吐下泻的,都要死了,现在来跟要个说法。” “问他们要什么说法!” “他们说要让领着那小孩去看病,不然就要去派出所报案了。” 影子病了,到底是真的吃肉串吃的病了?还是柯永寿财迷心窍要来讹诈? 柯暮霭站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脚步,告诉前台的接待员:“跟他们说,让他们爱哪告哪告,给他们说明白,首先他们要证明那小孩是吃肉串吃出病来的,得拿到证据,其次,就算真是吃肉串吃的,被告也是那个卖肉串的,跟我没有关系!我记得那个卖肉穿的是碾盘沟的,让他们去那里找人!说我现在很忙,没空搭理他们,他们要是让我给孩子看病,看在亲戚的份上,让他们把孩子先放在前台,等我办完事了就过去,不然的话,就随他们去告!” 挂了电话,柯暮霭冷笑,柯永寿那一家人,就会得寸进尺,自己只要稍微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点心疼影子的样子,他们立刻就会打蛇随棍上,给孩子看病是小事,不管是不是因为吃肉串吃出来的,他都得带孩子就医,不说别的,自己不差那俩钱,别说是亲戚,就是别的孩子病在山庄门口他也得管,关键是,只要一松口,柯永寿那一家人恐怕就得要讹诈医药费,张口要个三万两万的他们都干的出来,到时候孩子的病还得给耽误了。 过了会,前台打来电话,说柯永寿母女已经走了,小孩确实留在前台了。 柯暮霭打电话让上个月请来的医生赶紧去前台给孩子看病,自己也赶紧过去。 现在山庄里的游客日渐增多,等十一的时候更得多,柯暮霭管理山庄的理念就是,以原生态为原则,安全第一,服务至上,在这三点上,他确实下了很多功夫,现在资金充裕,他把保安增加到了十六个人,初步预算最后增至二十人,日夜都要巡逻,在比较陡峭的地方,都设置护栏和标语,甚至干脆用栅栏阻止游客随意乱窜。 一期工程的规划图纸,是景云松帮着他一起设计的,主要是栖雁广场这一块,用景云松的话说,就是原来太小家子气,太土了,按照景云松的设计,借鉴了四合院的理念,南面是康乐宫,西面是餐厅,东面是客房,北面是办公楼,都是三层建筑。 办公楼的一楼是正中央是接待大厅,左右是商场,二楼是各种功能室,包括办公室,会议室,保安室……还特地设置了一个医务室,从市里请来一个医生,倒不是多么高级的,就是个普通的医生,自己开过诊所的,只不过折了本,就关门不干了,柯暮霭不要求他能看什么疑难杂症,只要他能够应对骨折,中暑这种突发性伤病就行,急救了之后自然会送往大医院医治,在他看来,山上有这么个医生坐镇,有时候,是能够救人一命的,毕竟这里距离市里实在是太远了。 医生姓赵,今年五十多岁,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柯暮霭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给影子做过检查了:“应该是昨天晚上的肉串吃的太多了,小孩子胃肠比较柔弱,消化不了那么多肉,造成呕吐和腹泻,问题不大,吃点泻立停,或者痢特灵就能好,就是最近这几天吃点清淡的,多喝开水。” 柯暮霭自责不已,昨天只想着要对小孩好一点,忘了影子才刚满四周岁,他回想起来,昨天晚上买的那些串,不管事肉的还是菜的,烤的还是炸的,影子都给吃光了,原来想着这小孩被柯永寿一家虐待,饿的很了,现在想起来,影子大约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买这么多好吃的,不好意思剩下,强噎着都给吃完了。 新楼还没有建起来,卫生室还在图纸上,药品自然都是没有的,柯暮霭立刻把保安队长卫凯叫过来,把车钥匙给他:“去村里给我买一盒泻立停回来。” 他把影子抱起来,小孩蔫蔫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弱弱地叫了声:“小叔叔,我爷和我姑都不要我了,刚才他们走不带我,我跟着,我爷还打我。” 柯暮霭才发现,影子的左边脸上,印着清晰地五个手指头印,他拿过纸巾给影子擦眼泪:“好孩子,他们不要,还有小叔呢,小叔要,不要害怕,小叔带去山上玩。” 他把影子抱回别墅,跟许乐阳他们解释了关于小孩的事,从柯凌霄说到柯晴雯,最后说到昨天晚上买肉串的事,白老爷子和白钧翼都惊呆了:“世上还有这么猪狗不如的人!” 许乐阳之前对于柯家的事有所耳闻,但知道得并不是这么清楚,这会听到也是又惊又怒:“老柯家的王八蛋!一个一个的都是畜生!” “阳阳说什么呢。”白钧翼推他,“木木也是老柯家的。” “木木像我!”许乐阳斩钉截铁地说,“可跟他爹那一窝子一点都不一样。” 柯暮霭叹了口气:“是啊,外甥消舅嘛,不过还好我像的是我小舅不是大舅,唉,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像我和我小舅这么好心肠的人,真的不多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影子的衣服剥了个精光,影子很害羞,躲躲闪闪的,满脸通红带着哭腔说:“昨天拉被窝里了,今天早上又拉裤子里一回……” 四个男人又惊呆了,不是说他拉肚子,而是被他身上的伤给彻底震惊了,影子瘦瘦小小的身子上,从头到脚,全是被打过的伤,有的已经结痂,还有新鲜渗血的,两片小屁股又红又紫,都打起痧了,前胸后背,一块块淤青,尤其看他肩膀上,还有细小的血空,白老爷子浑身颤抖,用手哆哆嗦嗦地指着:“这是用针扎的?” 影子被他们这个样子给吓怕了,扑倒柯暮霭怀里小声地哭:“是大姑扎的。” 许乐阳看得拳头都攥起来:“柯永利当年对木木也没做到这份上!一家老的小的,男男女女,都是王八犊子!我草!”他现在年纪大了,又是公司的老板,行事风格日趋稳重,已经有好几年不骂人了,这会又忍不住爆了粗口。 白老爷子满腔愤恨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这样的长辈,有还不如没有!这孩子就算出去要饭吃,在这个社会也不至于让他饿死,可也不用受到这样的虐待。” 柯暮霭抱起影子到浴室里,给他洗澡,影子从来没看到过浴缸,也没有见到过喷头,半面墙那么大的镜子,柯暮霭放好水,逗着他玩,很快他就又咯咯地笑起来。 卫凯来送药,柯暮霭又给他拿了三千块钱:“现在开我车去市里,嗯,给我侄儿买四套衣服。”他拿出尺子,大致量了小孩的身高三围,脚长脚宽,记录下来,“四套衣服,从里到外都要,短裤多买两条,袜子买十双,买一双帆布鞋,买一双皮鞋,再买两双凉鞋,两双拖鞋。嗯,这是穿的,然后买奶粉,咱们山上有鹿奶,热能吃吗?” 大家伙一起摇头表示不知道。 柯暮霭说,“先买两罐奶粉回来,要好的奶粉,然后打听打听,问问鹿奶人能喝不,要是可以的话,我让鹿野苑那边每天送过来一斤奶,给白爷爷和小影子喝,我也喝,哈哈,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弄一群羊回来养,听说那玩意比牛奶还好,先买这些吧,奶瓶……影子这么大了应该用不着奶瓶了,就不要买了,再去书城买点儿童读物回来,看图说话,益智的玩具也看着买回来几样,不要多,一两样就行,其他的……看有他这么大孩子的脚踏三轮车买回来一辆,得让他锻炼锻炼,长的太小了,行了,就先这些吧,不够的话明天再买。是个男人,如果不会挑的话,就问问前天,看看那个小姑娘有时间,带着跟一起去,可这些钱花吧。” 卫凯一听就高兴了,这次不但自己可以出去玩一天,还可以带女朋友……他早就看中了前台接电话的李梅,这回正好可以邀请她光明正大地出去兜风,当然,他知道这是柯暮霭特地给他的福利,这次柯暮霭交代下来的事,更得用十分的心思办成! 柯暮霭没有让小影子再穿他原来的衣服,那些衣服,都是柯凌霄小时候的衣服,最开始不是柯迅霆就是郭镇东的,到柯凌霄那里就是二手的了,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早就破旧变色了,难为柯永寿他们家还留着,改小了给孙子穿,柯暮霭知道柯永寿家里,绝不至于穷到这份上,那对夫妻的心……貌似洪桂芬还好点,主要是那对父母的心,实在是太狠了,这孩子本来身子就不好,在被他们作贱几年……恐怕活不过十岁。 柯暮霭用大浴巾把影子抱起来,抱到外面的沙发上,反正现在天气也不冷,不穿衣服也冻不着,柯暮霭追求原生态,别墅的大厅里的空调是从来都不开的,夏天就敞着门,吹自然风,因此倒也冻不坏小孩子,他亲手打了鸡蛋,全是山上溜达鸡下的纯绿色鸡蛋,放在锅里蒸上,然后走到外面,拨通了景云松的电话:“松松,我想收养一个小孩。”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11章 做个了断 景云松听完,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才说:“是单纯地喜欢小孩,想要个孩子?还是看到哪个孩子比较合适,想要收养过来?” “是柯凌霄的孩子,他太可怜了,而且他跟我小时候,有很多地方都很像,我要是不收养他,他恐怕活不过十岁,他很听话,很乖巧,我挺喜欢他的,就想收养他。” “已经决定了?” “我还没有决定,这不是在跟商议嘛,我是这么想的,如果能接受他,我就想办法把他过继过来,跟咱俩当亲儿子,如果不愿意……我就把他监护权弄过来,当干儿子养。” 景云松听他没有“独断专行”,很在乎自己的感受,比七年前进步太多,心情大好:“木木,按理说看中的孩子,我有百分之百的理由相信,只不过毕竟要给我当儿子,这么大的事,我觉得还是等我见见他然后在决定的好,放心,只要他不是特别让人讨厌,我都能接受他。” “放心吧,等看到他之后,肯定会喜欢上他的,那我就要开始动手整了啊。” “别介啊,我都说过了,以后这种事,由我来做就好,我能猜到用什么办法,不过的法子时间太长,而且其中会有变数,毕竟计划没有变化快,夜长梦多啊,我能调动的资源比较多,简单粗暴一点,比的方法更好,就在家里等我的消息吧。” 柯暮霭笑了:“好啊,那我就什么都不做了,干等着了。” 确实,柯暮霭的法子不怎么好……他跟景云松的性格有很大的不同,处理事情的风格也刚柔各异,柯暮霭喜欢祸水东引,隔岸观火,借刀杀人,驱虎吞狼,而景云松则喜欢出其不意,趁火打劫,关门打狗,敲山震虎,对付柯永寿那一家,的确还是简单粗暴点好。 结果第三天,王爱民送来两份文件,一份是柯凌霄放弃对亲子柯烁颖的监护权,另一份是同意将孩子过继给堂弟柯暮霭,两份文件上面,不只有柯凌霄的签字,还有柯永寿和洪桂芬的签字,只要柯暮霭签上自己的大名,立刻就生效。 柯暮霭没想到景云松办事效率这么快,赶紧给他打电话:“是怎么办到的?” 景云松很是有点享受柯暮霭对他的赞叹:“这个很容易啊,柯凌霄就在北京,我要收拾他就是一句话的事,别说是个他本来就不想要的孩子,就是直接要他来给咱俩当儿子,他也得同意,而且我看他那样,是巴不得给咱俩当儿子呢。至于农村那边都是王爱民办的,我没问细情。” “谢谢,松松!”柯暮霭由衷地感谢,景云松这么用心地替他办事不说,最重要的是,景云松本来还没有同意过继,但是直接把过继文书送过来,这就是对柯暮霭绝对的尊重和信任。 景云松在那边也笑得很开心:“木木,我把这件事做的这样好,得奖赏我。” “奖一口鲜豆浆!赶紧回来接受吧!”柯暮霭笑着挂了电话。 他问王爱民是怎么跟柯永寿两口子交涉的,王爱民说:“柯总,是这么回事,我带着二十个人,直接找上他们家,就说柯凌霄在外面吸|毒,欠了我二十万块钱,让人进屋搬东西,把他们家的电视,家具,连被褥都搬出来了。我本来的打算,就是要先把他们吓唬住,然后再提孩子的事,哪知道柯晴雯直接就说,柯凌霄已经成年了,欠账也不该父母承担,而柯凌霄有个儿子,父债子偿才是天经地义,要用孩子抵账。” 白老爷子听得义愤填膺:“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人!” “别提了,更狼心狗肺的还在后边呢,我有心拿捏他们一把,说这么个孩子即使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她竟然说,可以拆开了卖器官,告诉我,一个肾多少钱,一叶肝多少钱,眼角膜多少钱,说得条条是道,比我还清楚,我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早有这个打算,要不然怎么可能说的这么清楚?而且我就算再怎么混,也还不敢做这么缺德的事!我就又吓唬了他们一通,然后就把柯凌霄已经签过字的文件拿出来,让他们签字,他们连看都敢没看,直接就都签了,偏生还另有心眼,写了个用孩子抵债,双方从此互不相欠的收据让我签字,这帮傻缺,那玩意哪有法律效用。” 柯暮霭觉得有一口气窝在胸口,出不来,也咽不会去,在地上转了几圈,告诉王爱民:“跟他们说柯凌霄在北京的事没?想办法告诉他们,连柯凌霄在哪上班都跟他们说清楚,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这种人,活在世上真他妈是群祸害!” 他气哼哼地上了楼,发现影子已经醒了,脸上挂满了泪水,正光着脚在地上焦急地乱转,看见柯暮霭进来,立刻扑上来:“小叔叔。” 柯暮霭把他抱起来:“什么时候醒的?怎么哭了?没看到小叔叔害怕了?”他把影子放在床上坐着,从床底下里拿出小拖鞋给他穿上,“是男孩子,要坚强些!” 影子眼睛红红的:“我梦见我大姑了,我梦见我大姑又给我生了个小弟弟,然后就不给我吃饭了,我偷着在小弟的奶瓶上吸了一口,大姑就打我,用油条棍抽我,还有我爷,我妈,我爸,都过来打我,我就喊小叔叔救命,然后就来了,不过也跟他们一起打我,我就吓哭了……” “怎么会呢,小叔叔怎么会打呢?”柯暮霭哄他,“不过梦见爸和妈了?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影子摇摇头:“在梦里看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们就是我爸和我妈,我爸长得跟差不多,又高又帅,我妈长得可漂亮了,穿着红衣服,还有高跟鞋。” 柯暮霭叹了口气,拉着影子下楼:“小叔叔不会打,应该说,不会随便打,除非实在不听话,但是小叔叔也不会像爷和姑那么打,小叔叔会打手心。” “我会听小叔叔的话的。”小孩翻着大眼睛,仰头看柯暮霭,“肯定听话的。” “好,听话,小叔叔就不打,还疼……”柯暮霭蹲下来,跟影子平视,“影子,我是说,如果爷爷和大姑他们都不要了,包括,唉,包括爸和妈都不要了,愿意跟小叔叔一起生活吗?” 小孩没听懂他的话,但是听出来,他现有的亲人都不要他了,一下子就哭了,他哭得很小声,大概是在家的时候,哭大声吵着人了会挨打,强压着,低低地哭,吧嗒吧嗒掉眼泪,一抽一抽地,看得人心都碎了,柯暮霭赶紧抱过他:“别怕,谁都不要,还有小叔要呢,别怕啊。” 影子哭着,哽咽地说:“我想找我奶。” “奶也……”柯暮霭想说奶也不要了,但是他觉得这事还是让影子跟柯永寿他们当面做个了断比较好,虽然这样做对一个才三十岁大的孩子很残忍,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柯暮霭给他戴上帽子,出门开车来到柯永寿家里。 看见他抱着孩子下车,三口人都紧张起来,柯晴雯问:“这孩子已经归了王经理了,他没去山庄给要人么?” “要了,我没给,他说柯凌霄在外面欠了钱,要用这孩子抵债?” 柯永寿直接拿着镰刀过来了:“又把这死孩子抱回来干啥?我们已经跟王经理签了文书了,就用这孩子抵了小小的债务,赶紧给王经理送去。” “们……对这孩子,就真的就……就这么狠心吗?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一句话说的龚桂芬站在下午门口抹眼泪:“我们也没办法……” “有没有那都是我们家的事,少多管闲事,跑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柯永寿大吼,“要是真是个好的,就把小小的债还了,那么有钱,拿出个二三十万也不费事吧?手指丫巴缝里漏出来的也有这个数了?给还钱,还说什么风凉话?臭不要脸的,赶紧给我滚犊子!这孩子以后跟我们家没有关系,是死是活,只跟王经理论去!” “爷!”影子带着哭腔,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滚犊子!小逼崽子,以后不许再叫我爷!再听喊一句,我拿镰刀把脑袋削下来!” 柯暮霭抱着影子转身就走,再继续在这里站着,说不定还要再说出什么锥心的话,大门口这会已经站了不少人,都是老街坊,柯暮霭红着眼睛跟大家说:“四叔,老奶,们也都听见了,这孩子他们是不要了,也请大家给帮忙做个见证,以后这孩子就归我了,我养活他长大成人,将来读书考大学,我……” 话没说完,柯永寿就拿着镰刀追出来了,用刀指着柯暮霭:“少他妈在这里扯王八犊子!这孩子已经是王经理的,抱去样了,回头王经理上门要债,我们找谁说理去?把孩子给我,我给王经理送去!”说着挥舞着镰刀就要过来抢人。 柯暮霭把吉普车后门打开,贵鬼和小腊从里面跳出来,一左一右蹲在柯暮霭身边,前爪按地,嘴唇撩起,露出尖牙,冲柯永寿呜呜低吼。 这两条大狗,跟小毛驴子似得,而且都是公狗,战斗力超强,凶起来十分骇人,柯永寿拿着镰刀也忍不住胆怯不敢上前,柯暮霭连看也没看他,抱着影子上车发动开走,贵鬼和小腊跟着跑了一段,见柯永寿没有跟上来,才跳上车,柯暮霭把车门关上,重新发动回山庄。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12章 松松回巢 从老院回来,影子就病倒了,高烧三十九度,不停地说胡话。 柯暮霭带他到市医院看病,住了四天院,回到山庄又折腾了半个多月才逐渐好起来,不过整个人都蔫蔫的,经常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地哭。 柯暮霭抱着他,在山庄里各处走,尤其是栖雁广场这里,让他多接触人,前台有漂亮的姐姐,保安室有强壮的大哥哥,让他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人喜欢他。 老总亲自领过来的孩子,并且当中说明:“这孩子以后就是我儿子。”下边的员工哪个会不好好对待?见了影子,个个都笑着夸赞一番,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 而最让影子喜欢的,是常驻栖雁广场的那两只大金毛。 金毛犬属于大型犬,但是一点都不凶,相反十分温顺,活泼,甚至粘人,尤其对小孩和婴儿十分友善,又很聪明,在犬类智商排行榜上排名第四,可以做寻回犬以及导盲犬,一般的金毛犬都不能看家,很多养着金毛的人都反应,家里来贼了,金毛会主动去跟贼玩耍…… 栖雁广场这两只金毛,就属于既聪明又友善的典型,经常在游客面前打滚卖萌,求拥抱,求投喂,尤其是遇到有小孩的时候,游客也大多喜欢跟他们合影。 遇到影子,他们一如既往地友善,跟着影子围前围后,影子很快喜欢上了他们,每天早上都主动来栖雁广场找他们玩,还经常把早餐上的好吃的给他们带过来,时间长了,终于走出了心里的阴霾,甚至比先前在老柯家的时候,更加开朗一些。 柯暮霭特殊交代保安,以后将这两只狗每天洗澡的次数从一次提升到两次,跟着贵鬼和小腊他们,每个月请兽医体检一次,让他们主要跟影子玩,游客神马的都要排在第二位。 九月十号,景云松打电话过来:“这星期之内,我肯定回去,要做好准备接待工作,至少有一百个人,提前给留出空房来啊。” 一百个人至少需要五十个标准间,栖雁广场的客房已经盖好了,整个东面一座楼都是客房,九月份虽然是旅游旺季,但暮霭山庄现在整体游客不多,连一层也没住满,到时不用特地留订。 景云松回来那天并没有再通知柯暮霭,他是想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直接带着一个车队杀了回来,有悍马,有轿车,有房车,还有客车,大大小小二十多辆,穿过尾巴沟的时候,整个村子都轰动了,他们还从没有看到过这么多好车一次性出现过。 景云松的悍马开在最前面,归心似箭,脚都要踩到油箱里了,一路开进暮霭山庄。 刚进山庄大门,就看见一个小男孩,穿着鹅黄色的t恤短裤,沙滩凉鞋,蹲在地上跟两只剪过毛的金毛犬玩耍,他头上带着一个玉米皮编的大草帽,不过因为广场是在坡上,景云松开车上坡,还是看到那张被挡在草帽下面的小脸,又白又精致,仿佛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 这么有特征,景云松立刻就知道他是谁了,他把车开到小孩身边停住,开门下车:“小朋友,就是影子吧?” 影子仰起头看他,脆生生地回答:“您好,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景云松一下子就乐了,走上前去,蹲下来跟小孩平视:“管柯暮霭叫什么?” “小叔叔。” 听他还没有改口,景云松知道柯暮霭是真心在等他回来商量关于收养的事,心情格外地好,他伸手去抱小孩:“我是他老公,我带去找他。” 影子躲闪了下没躲开,被他抱起来,有点不安,回头往门口的保安室看去,往常有游客要抱他,保安都会出来阻止,然而今天并没有,保安室里的三个保安,两个在指挥车辆进入指定的停车地点,剩下一个往这边看了一眼就没在注意了。 他用小手轻轻地推景云松:“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景云松看这小孩防范意识还挺强,他拿出手机给柯暮霭打电话,事实上,这边车队一进院,前台就通知柯暮霭了,这回正往下敢,接通之后,景云松把电话放在影子耳边:“自己跟小孩说吧,要不我再不把他放下来,他就要哭出来了。” “喂,小叔叔。”影子对着电话说。 “影子啊,别怕,抱着这个的是……嗯,是咱们一家人,我马上就到了。” 小孩这才不挣了,只不断地往北面山道上张望,柯暮霭很快就开车下来了:“松松,怎么回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啊,那些都是带来的人啊?” “我提前回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背着我偷偷保养小白脸。” 柯暮霭大乐:“我就是小白脸,还能包养谁去!” 景云松也乐了:“这个就是说的那个小孩吧?” “是啊,影子,这位叫……” “叫爸爸!”景云松很干脆地打断柯暮霭的话,跟影子说,“以后我就是爸爸!” 影子震惊地看着柯暮霭,在他幼小的心里当中,爸爸是很神圣的,而且唯一的,柯家人,尤其是洪桂芬,没事就给他灌输:“爸爸是个好人,也心疼,只是妈不是个物,还有姥,都是王八蛋,害的爸有家不能回……” 他从来没看到过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事实上小时候看到过,只不过那时候刚出生不久,根本不记事,但是他会努力地,参照别人家的的爸爸,去设想自己的爸爸,直到前不久,柯暮霭告诉他,爸爸不要了,他还伤心很久,这回却又看到了爸爸……他有些搞不懂情况。 柯暮霭很是欣慰景云松的态度,告诉影子:“这个,是的新爸爸,以后,他就是爸爸了,要吃什么,玩什么,都跟他要。” 影子想了想,还是没有叫,他低下头,有点不敢看柯暮霭。 “没关系,让谁一见面就喊人爸爸都接受不了。”景云松摸了摸影子的小脸蛋,把他交给柯暮霭,转回身到车上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了,里头是个纯银的长命锁,做工很是精致,下面带着九个小铃铛,正面刻着长命百岁,反面刻着富贵吉祥,亲手带在影子的脖子上,“喜欢吗?” 影子长这么大,还没人送他这么精巧的礼物,柯暮霭虽然让卫凯给他买玩具,但也是九连环,魔方尺之类的,他摸着胸前的银锁,高兴得不行,一个劲地冲景云松鞠躬说谢谢。 说话功夫,车队上的人已经都下来了,纷纷往这边聚集,山庄的大堂经理也带着两个接待员过来,景云松给双方介绍:“这些呢,都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以及他们的助理,还有几位经纪人,后面还有摄像的,音响的,都是星罗的员工,这次带他们来这里度假,在山庄里的所有花销,只要让他们签单就好,回头统一结账。” 景云松带来了二十四个明星,有几个二线的,剩下都是三线的,也经常在电视上露脸,各自都有不少粉丝,有男有女,以年轻人居多,最大的一个有五十岁左右,柯暮霭认识一少半,不过山庄里的服务员经常看电视的,见多识广,挨个都能叫上名字,小声在后面窃窃私语,甚至周围楼上都有人打开窗户往这边看。 柯暮霭没想到他会带明星来,其中还有几个是认识的,就是当年来村里拍戏的几位,十年功夫,苏夜已经长成了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知怎么弄的,一改清秀奶油的气质,留着平头短发,皮肤晒成古铜色,又练出了一身肌肉,跟当初判若两人。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肖旺,二十出头,长得比小时候帅,大多数童星,小时候都很活泼可爱,等长大了都会“长残”,他却没有,颇有偶像气质。 景云松告诉这些明星:“先去办理入住手续,今天晚上先歇着,明天开始,连玩三天,然后开工!们每天都要至少拍五张照片,写成一张博客,传到网上去,只需写正面的,不许写负面的,不许让助理代笔,写的少没关系,关键是要真情流露!” 他这就是实打实在为山庄打广告了,这些明星或多或少都有粉丝,每天都要刷新许多次,等着他们发博客,经常十天半个月发一篇,就能让粉丝激动不已,景云松让他们每天拍照片,写博客,切身体验,讲诉这山庄的好——总裁大人有话,不好的不许写,只须写好的,对于山庄的宣传简直比电视台的广告还好使。 当那些粉丝们,看着自己的偶像们在篝火边烤肉,在河边上钓鱼,在山野间采摘,在花丛中打闹,在蓝天碧树下追逐,想要也体验一把的冲动,就会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谢谢,松松。”柯暮霭趁人不注意,小声地跟景云松说。 “谢什么啊,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买卖,这山庄也有我的一半呢!”景云松笑着说,忽然凑到柯暮霭耳边,低声说,“只要今天晚上,再继续往墙上画正字就好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13章 活佛所赐 既然景云松回来了,就要正式地讨论影子的名分问题,柯暮霭给许乐阳和白钧翼打电话,把他俩也约会来了,晚上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 先哄着影子去看楼上小厅看动画片,他们五个大人在楼下研究事情。 柯暮霭的意思是,直接就把影子过继过来,反正他以后也不可能有儿子,有了影子,也算弥补了人生中的一点缺憾。 景云松的意思是木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白老爷子和白钧翼是让柯暮霭自己做主,然而许乐阳不同意:“我不是嫌弃那孩子,我看着他也可怜,但木木想过没有,如果真过继了他,将来他可是有继承权的,这么大的家业……明白我的意思吗?将来如果要娶妻生子,俗话说生米恩,斗米仇,要是不把家业给他,恐怕就养了个仇人。” 景云松保持沉默,柯暮霭反问:“小舅,是只相信自己的感情,不相信我的感情吗?” 许乐阳叹了口气:“我主要是不相信柯家人!从柯永胜到柯永利,再到柯永寿,看看这哥仨,一个比一个阴损,一个比一个更坏,再到柯晴雯、柯凌霄,哪有一个好人啊?那个堂兄柯迅霆,虽然没听说他做过什么坏事,但是也跟爷爷一样,冷心冷肺,自私透顶,什么老婆孩子,什么亲戚朋友,都没有他自己重要,当初奶都那么大岁数了,七十多了啊,他还打呢,那大嘴巴子扇的,脸两边都打成那样了!难怪奶临死之前还骂他,从太爷爷太奶奶开始骂,撅他八辈子的祖宗!们老柯家,哪有一个好人啊?好歹随妈,妈除了软弱点,心肠还是好的,那孩子他妈又是个什么货?高中就把肚子搞大了……我不愿意说那些,我就是怕养了十几年,掏心掏肺,最后养出来一个白眼狼。” 柯暮霭想了想:“我知道是为我好,但是我看那孩子……我看人还是挺准的,我觉得他跟老柯家人不一样,捡到钱还知道送回去,说实话,柯永寿那个家庭里,能出来拾金不昧的孩子,我是很震惊的,以后我和松松再好好教育他,我觉得不太可能长歪了。” 景云松也在旁边帮腔说:“先天的是一方面,主要是后天教育。”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暂时不办理过继手续,只把监护权弄过来,平时也当亲儿子养着,先观察三年,俗话说三岁看来,三年之后他都七八岁了,到时候如果差不多,就彻底过继过来,如果不行的话,再给他找别的出路。 柯暮霭把影子抱出来,指着景云松告诉他:“影子,以后他就是爸爸,叫一声。” 影子还是有点抗拒,不过柯暮霭让他叫,白天他已经违背了柯暮霭一次了,心里头内疚了一下午,这回终于不再坚持,轻声地喊了景云松一声:“爸爸。” “好儿子!”景云松过来抱起他,“以后就是我儿子,我就是爸爸,将来有谁欺负了,别说打,就是碰一手指头,就回来告诉爸爸,爸爸帮报仇。” 柯暮霭在旁边说:“对,爸会天马流星拳,老厉害了。” 影子这几天也在看圣斗士星矢,出现频率最多天马流星拳还是记住了的,很天真地看着景云松,颇有些崇拜的意思:“会天马流星拳吗?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当年小爸总挨欺负,嗯,他爸也得叫爷爷吧?那也是个坏爷爷,总打小爸,我为了保护他,就练成了这套绝世拳法,等以后再大点,我就教给。” “小爸是谁?”影子眨着大眼睛问。 “什么小爸啊,影子过来。”柯暮霭把他抱过来,“以后别喊我小叔叔了,喊我爹爹,快叫一声来听听。” “爹爹。” “好宝贝儿!”柯暮霭把他过去,跟许乐阳等人改口叫人,“这个是小舅爷,这个干爷爷,这个是太爷爷。” “这个也是太爷爷?”影子想起了柯国光。 “对,以后只有一个爸爸就是他,只有一个爹爹就是我,只有一个太爷爷,就是这位。”柯暮霭寻摸着,“这都隔了辈了,应该磕个头吧?” 他让许乐阳和白钧翼,还有白老爷子都坐在沙发上,然后扶着小霭依次磕头叫人。 许乐阳和白钧翼都说:“整的这么正式干什么,我们也没带见面礼。” 白老爷子上楼,在自己带来的红木箱子里拿出一串紫檀木的手串,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了,亲手给影子带上:“这孩子命苦,不过到了这里,也算是苦尽甘来,这手串是当年我父亲留下来的,当年请活佛章嘉大师开过光,希望能够保佑他以后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柯暮霭跟景云松对视了一眼:“白爷爷,这也太贵重了吧?他小孩子恐怕受不起。” 白老爷子摆了摆手:“这珠子是佛前供过的,按理说现在这个社会,没人信这个,我跟们说,我爷爷小时候命苦,从小父母就都没了,吃百家饭长大,从小颠沛流离,那个命啊,拿过来能攥出一盆苦水,后来自从有了这串佛珠,就真的转了运了,那时候战乱年头,俄国人,日本人,还有满洲国,军阀混战,我爷爷好几次都做了俘虏,还被日本押下过煤窑做苦工,好几次死中得活,最后还做上了国民党的高官!这里头的事迹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过因为这个,解放之后,他被批斗,我父亲早产,身体不好,他就把这珠子传给了我父亲,我父亲身体很快就好过来,上山下乡,最后做到县长。我以前也不信,我父亲把他给我之后,就一直存在箱子里,前阵子在他大哥那,心里头难受,寻思要不行了,就找出来带上,等着去见我父亲,没想到啊,竟然来到了这里。” 连白钧翼都没听过这段故事,柯暮霭赶紧把珠子摘下来:“白爷爷,这东西不只是贵重,还带着这么多的故事在里面,还是……” 白老爷子不让他说,又把珠子给影子带上:“当年章嘉大师把他给我爷爷的时候曾经说过,佛法是爱法,爱的人越多,爱的力量越大,所带回来的福气就越大,我这么大岁数,能够在这么个地方养老,还有们这么多孩子孝敬我,我这辈子都值了,真的。”老头说着也哽咽了,“我能有这么个结果,已经是福气超额了,再带着它就太贪了,贪心总没有好下场,这孩子命太苦,正需要这珠子给他带来福气,们也别推了,我看得出来,木木是真心疼他,拿他当儿子的,木木也说拿我当亲爷爷,那我给重孙子一串佛珠又有什么不可以的?除非们还是拿我当外人,那我就不能在这待了,让小翼找车送我去敬老院。” 老头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柯暮霭也不能说什么了,只是让小孩以后好好孝敬太爷。 白老爷子又说:“认儿子可不是小事情,得正式一点,对对他都好,过了心里那道坎,才是一家人,咱们就算不请外人做见证,自己家里也不能含糊,也让他给和松松磕个头吧,们把他抚养长大,受得起。” 于是,柯暮霭和景云松又坐在一起,各受了影子三个头。 现代人都不注重礼节,认为这些都是封建礼教的余毒,但实际上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不但影子跟景云松、柯暮霭之间有了一家人的味道,连他们跟许乐阳、白钧翼,和白老爷子,气氛感觉都更粘稠了,同样是白老爷子给影子喂鸡蛋羹,往常一老一小之间都还有些生涩和疏离,但这回感觉真的不一样了,老的小的,脸上都洋溢着亲近,幸福的笑容。 当天晚上,躺在被窝里,柯暮霭搂着景云松,很诚恳地说:“松松,谢谢。” “谢我什么?”景云松纳闷。 “谢谢肯接受影子啊,我总觉得这孩子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如果不能接受他,我真的会很难过。” 景云松直起上半身问他:“那既然这么愿意要那孩子,还怕我不接受,为什么不在我回来之前就把过继手续办了,把生米做成熟饭呢?” “我当然不会那么做了!咱们是两口子,是一家人,咱们家里忽然要多出一口人来,我自然得跟商议,这是原则好不好。” 景云松满意地笑了笑,躺回去:“这还差不多,真的比当年进步多了,如果是七年前,肯定直接就把事给办了,然后认为我肯定能接受的样子……” “那我问,松松,如果我在回来之前,就把过继手续办了,会不会生气。” “我会生气。”景云松想了想,“但我还是会接受他,其实在我把合同邮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过了,如果真的那么做,我会生气,也会难过,但既然是认定看好的儿子,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就比如,他是在这七年之间跟别的女人生的,我也还是会当成自己儿子一样疼啊。” “松松。”柯暮霭捧起景云松的脸亲了下去,“我这辈子,就是为了而来的……”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14章 最厉害的酷刑 第二天,柯暮霭和景云松,带着星罗公司的员工开始在山上游玩。 吃过早饭,景云松把他手下的人都召集到一起,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告诫他们不许违反山庄的规定,譬如随地乱扔垃圾,禁制去危险地带之类的,然后就开始三三两两地进山。 柯暮霭和景云松都穿上了情侣装,印着熊猫吃竹笋的t恤,影子也有一套,都是景云松从北京带回来的,一家三口,手牵着手,影子在中间,俩大人在两边,然后左右各有两条狗,贵鬼和小腊在他们身后压阵,两只大金毛,粉丝和铁丝在前面开道。 今天白天主要的项目就是采摘,柯暮霭带着景云松绕过万柳塘下来,来到花果山。 所谓花果山,顾名思义,栽种的都是各种果子,占地面积有五十多亩,山不是很高,上面有好几个山包,里面桃子、杏子、李子、鸭梨、苹果、山楂、海棠果、山里红等,共有十七种果树,全部都是随机散种,至多三五棵在一起,没有成片的。 又有葡萄、菇娘、癞瓜、香瓜、西瓜、龙葵、灯笼果等水果。还有茄子、辣椒、黄瓜、红小豆、绿豆、玉米、白菜、芹菜、蕨菜这样的蔬菜谷物野菜等。也都是随机散种,分布在果树之间。柯暮霭让人印了山庄采摘手册,每一样都有图片和介绍,连同各种山野菜在内,甚至还有简单的营养介绍跟做法,五块钱一本,这次星罗的员工人手一册。 景云松带来的这些人,多是从大城市出来的,即便有个别家是农村,北漂进京,也多是住在城乡结合部,没体验过真正的大山风情。 九月中旬,已经是夏秋相交,天高云淡,仰头望去,整个苍穹,极高极远,一片蔚蓝,吹拂过来的山风,很是清新怡人,吸上一口,提神醒脑,神清气爽,影子拉笑着仰头:“爹爹,我闻到秋天的味儿了。” 进入花果山,他们三口人也是要登记的,为了避免他使用了物资,最后对不上账,导致员工有空间上下其手,他规定,连他自己在各处使用资源也要入账,要有他的签字,走招待单独立账,用过那些东西,什么时候用的,都要写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用拿现金罢了,等最后财务报表交上来的时候,他确认是自己消费的,直接一笔勾掉就是了。 进山之后,是满眼的绿植,除了中间几条柏油路勾出经纬之外,其他都是羊肠小径,进门的地方,所有东西都被采摘完了,只剩下满树绿叶,影子皱眉:“连个草莓都没有。” “草莓是五月份成熟的,这会已经过了季了,咱们往里走,看看能采到什么。” 影子欢跳着往前跑,两条金毛跟在他两边,柯暮霭跟景云松走在后面:“感觉怎么样?” 景云松笑了笑:“感觉好极了!真有点家的味道了,这里的环境太好了!回头我给宣传宣传,看看能不能找几位老领导来这养老。” “老领导?可真敢想!这里太偏僻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可兜不起。” “用兜什么,人家都有自己的医疗团队,万一有什么意外,直接直升机就接走了。” “天啊,那我还得修个停机坪,要破产啦!” 景云松眯起眼睛:“身上就有个停机坪,只不过是我专用的。” 柯暮霭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才发现原来也有这么流氓的潜质!” 景云松眉毛一挑:“谁那天在电话里约我磨豆浆来着?昨天晚上可磨了一宿呢。” 柯暮霭有点脸红:“我可没在这大庭广众下说,反正是流氓,鉴定完毕!” “竟然说我是流氓?哼!”景云松把手指头掰得啪啪地响,“那我就流氓给看!” 柯暮霭转身就跑,景云松在后面追赶,按理说景云松身高腿长,又是浑身肌肉,耐力十足,应该很容易追上,但柯暮霭是常走山路的,两人全速飞奔,景云松一时竟然追不上。 “小乖乖,我看今天怎么能逃脱我的魔爪!”景云松威胁着,忽然一扑,把柯暮霭扑倒在地,两人在草地上滚出十几米远,最后压在柯暮霭身上,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摸他肋骨。 柯暮霭笑着挣扎成一团:“别闹别闹!哎哟,葫芦硌屁股底下了……西红柿压破了,我靠!快点起来!” 景云松哪里肯放,他把柯暮霭左脚的鞋子扒下来扔向远方,“我看还怎么跑……”话没说完,额头就被一个西红柿砸中,满脸的西红柿汤水,柯暮霭大笑着手脚并逃走,绕过大树,直接往草窠里钻,景云松紧追几步,抓住他的脚踝扯回来,柯暮霭这会不知又从哪里摸出一个鸡蛋,又打了景云松满脸鸡蛋黄子。 “我靠,木木也太狠了!今天非得给收拾老实了不可!” 两人打打闹闹,两条狼狗也围绕着主人撒欢跳跃,又从小路打到主路上,马路边石上坐了一群人,有男有女,四五个明星,加上他们的助理,接待部经理刘小飞正给他们讲山庄里的趣事,忽然柯暮霭从旁边的树丛里撞出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染上了一道一道的绿色,一只脚只有袜子,连滚带爬地跌到柏油路上,所有人都震惊了。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景云松满头满脸的鸡蛋黄,番茄汁,还有窝瓜籽,头发上粘着鸡毛,手里还拎着一只芦花鸡,气急败坏地追出来。 景云松虽然几年毕业之后才接受星罗,但前几年他父亲就让他进星罗工作了,逐渐接手里面的事物,在公司里,他想来不苟言笑,有几个长得很好看的明星主动上前接触,都被他冰成内伤,员工背地里都喊他面瘫总裁,谁能想像得到,向来一丝不苟,冷漠严肃的景总,竟然还会以这样的形象示人!有一个小助理用手掐自己的脸:“是我在做梦?还是总裁在拍戏?” 景云松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柯暮霭:“再跑啊!再跑啊!我看能跑到哪里去!” 柯暮霭坐在地上喘气:“不跑了,跑不动了!太能追了!” 景云松也气喘吁吁,蹲在他面前,哼了一声,把手里的芦花鸡送到柯暮霭面前:“今天晚上,把它给我炖了!亲手炖,小鸡炖蘑菇!” “好好好,我炖我炖。”柯暮霭把鸡交给刘小飞,“把这个帮我送到餐厅去,让小四川帮我收拾了,剩下白条鸡给我留着,晚上我去取。”转回头再看景云松,“鸡我答应给炖了,但是我的鞋被给扔了,走不了道了,去给我找回来,还有影子,他找不到咱俩该着急了。” “我背!”景云松转回身,抓着柯暮霭的胳膊把他背起来,故作凶狠,“小木木,还记得当年我那招不?最厉害的酷刑!” 柯暮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赶紧挣扎:“快点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不用背!” “晚了!”景云松用手抓着他的胳膊背着,迈开大步重新奔进树林,一边走一边跑跳步。 柯暮霭前胸被他脊背颠得又闷又痛,“我不行了不行了,松松快放我下来,求了。” “求我?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 “认识到了认识到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大错特错,快点把我放下来吧。” “那说,是流氓还是我是流氓?” “我是流氓我是流氓……松松是好人,永远伟大光荣正确,求求可别颠了,在颠我就要把早上喝的粥都吐脖领子里了。” “认错可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得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嗯,亲亲我。” 柯暮霭亲了他的脖子,然后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快点放了我,不然我咬耳朵了!”说完真的咬住他右耳的耳垂,上下牙齿轻轻磨动,含糊地说,“再不放,我就把它咬下来,晚上放到鸡汤里一起炖了!” 景云松仍然没有放下他,不过两手向后,把他的屁股兜住,向上提了提,这样是正常的被人方式,他就不会颠了:“咬吧,反正我就这一百多斤,想咬哪块就咬哪块!都给了!” 走了几百米,小腊叼着柯暮霭的鞋子回来,摇着尾巴向主人讨赏,柯暮霭坐在山坡上,让人景云松给他穿鞋,他搂着小腊得脖子,跟他贴了贴脸,小腊乐得直蹦高。 穿完鞋,景云松问柯暮霭:“还要再背吗?” “不用了,我自己走。”柯暮霭站起来,“咱们现在得尽快找到影子。”他拍了拍小腊的头,拿出小腊的手绢,让他去找人,小腊巅着跑远了,很快,就在山坡的另一边叫着呼唤主人。 柯暮霭疑惑道:“这叫声不对,是遇到什么了。” 景云松紧张起来:“是遇到什么厉害的野兽了?木木我先走一步。”说着就要狂奔过去。 “不用着急。”柯暮霭把他拽住,“不是遇到危险的叫声,应该是别的什么,贵鬼,先过去!”他指了指小腊叫声传来的方向,拍了拍贵鬼的屁股,贵鬼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去,柯暮霭和景云松跟在后面。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15章 黄鼠狼成精 柯暮霭和景云松赶到影子的地方,小孩正蹲在地上,护着一个狐狸,四条大狗围成一圈,对着狐狸龇牙咧嘴,尤其是贵鬼,更是呜呜低吼。 景云松撅了根树枝捅了捅:“这狐狸都死了,是腿断了啊,像这样的得怎么处理啊?是挖个坑给埋了?还是弄回去吃肉啊?” “狐狸肉,能吃么?”柯暮霭蹲下来看了看,“这狐狸装死呢。” “不会吧?他腿都伸直了,嘴巴都吐沫子了,就算是人装死也装不成这样吧?” “懂什么!狐狸是极聪明的,干一行爱一行。”柯暮霭把小狐狸拎起来。 “爹爹,救救小狐狸吧。”影子哀求,他要从柯暮霭怀里把狐狸抱过去。 “别碰,这玩意活着呢,小心待会跳起来咬!”柯暮霭拿出手机给保安室打电话,“花果山六号区,有个狐狸腿折了,们派个人过来处理一下。” “们山庄的保安真的是全能啊,什么都得干,养狗防盗也就罢了,还得给客串兽医。” “没办法啊,现在山庄效益不好,我寻思明年雇一个兽医过来,我还想再引进新物种呢,去南方买点猴子,养在这里,不过据说得办证,手续比较麻烦。” “还要养猴子?真的是要把这里当成动物园搞啊。”景云松看着周围山景,“还想弄什么?我看看有没有路子,譬如袋鼠什么的?” “袋鼠???”柯暮霭震惊了,“那玩意……不说能不能弄到,能不能养的活,我听说成年袋鼠很凶残吧?放在这里伤了人怎么办?” “可以弄个大笼子,像动物园那样,既不会伤到人,也可以给游客参观啊。” “不行。”柯暮霭摇头,“我的动物,都要无拘无束地,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里……他们自由,我们生活在这里的人,心情才会跟着自由,我发在网上的宣传图就是这样的,很多游客都是为了看这种近乎野生的动物才千里迢迢跑到这里的,摘洋柿子的时候,突然下面窜出一只兔子,晚上嗨皮的时候,忽然烤肉被狐狸偷走,他们要的就是这种人跟动物共同生存的自然感。” “好吧,这理想……挺伟大的,听起来已经到了形而上学的境界了。” “形而上学是什么意思?” “形而上学谓之道,我在夸呢。”景云松搂着柯暮霭的肩膀坐在草地上,望着蔚蓝的天空,“我是说,已经得道了!” “我还成仙了呢!”柯暮霭摆手把影子叫过来,“宝贝,我看那小兜鼓囊囊的,都采摘到了什么好吃的啊?” 影子拿着采摘手册,把兜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有两粒黑豆,一把红豆,一个香水梨,两个李子,一个山寨,还有一个鸡蛋,他对照采摘手册,一个一个地给柯暮霭指出来:“这个是这个,这个是这个,这个是李子,我吃过的,这个是鸡蛋,我也吃过。” 他不认识字,按图索骥竟然一个都没有错,柯暮霭惊讶于这孩子的聪明:“竟然都对了。” 景云松掐在他的腋下把他举起来,骑在自己肚子上:“咱们儿子这么厉害!以后上学了,肯定比爸爸当年成绩还要好!可别跟爹学,每次及格都困难!” 影子被他弄得咯咯地笑。 等保安过来,用笼子把狐狸拎走了,三口人继续上路,沿途按照采摘手册上记载的寻找各种野菜蔬果,影子立志,要把上面记载的,所有的物种都找到,走了一大圈,到了中午,才只找到一小半,不过动物倒是看到了不少,最多的就是鸡,只有很少的野鸡,大部分都是山庄里养的芦花鸡,还有乌鸡,还捡了三十多个鸡蛋。 花果山里的鸡,有这的工作人员照看,每天晚上唤回鸡窝,白天再放出来,不管是鸡肉还是鸡蛋,都是高价往外卖的,毕竟是山里溜达的鸡,下出来的鸡蛋,跟农户家养的柴鸡蛋都不一样,蛋清特别粘稠,跟胶水一样,味道也差了不少,至于城市里养殖场出来的,就更没法比了。 除了人吃,也是山里其他动物的食物,狐狸、貉子、豹猫,都会吃鸡,就连大老黄他们,在找不到食物的时候,都会瞬一只回去吃,当然,这些小型野兽的数量,山庄也是控制的,如果太多了,就会找专门的人进山捕猎,皮毛之类的,也是一项出息。 三口人转到一个休息点,这里比较平坦,地面上铺着石板,设有石桌石凳垃圾箱,高处还有凉亭,这里已经有一群人在了,肖旺也在,正把带来的牛肉干扔在桌上喂给两只黄鼠狼。 那两只黄鼠狼都是半大的,也不怕人,就那么跳到桌子上,捧着牛肉干吃,还故意做出一些卖萌的动作哄得大家高兴,再多给一些肉干。 大家玩的正热闹,忽然一阵呜呜吱吱地叫,一抹黄影窜上石桌,把两个小黄鼠狼都给抓走,用最快的速度到百米开外,落在地上,正是大老黄,没想到他都一把年纪了,伸手还这么敏捷。 大老黄冲着众人叫几声,然后冲两个小崽叫几声,两只小黄狼叫着反驳,还要去捡掉落的肉干,大老黄急了,对这两个小的又是挠又是咬,连毛都扯掉了。 “大老黄!干什么这么生气啊,当众教训孩子。” 大老黄一看是他,一窜一窜地跳过来,冲着柯暮霭叫着解释,柯暮霭自然听不懂他的话,不过通过他的肢体语言,并且联系当初的事,知道是他在教训儿孙,不要吃别人给的食物,上次他们就是吃了柯永寿掺了老鼠药的食物,才导致家破人亡的,如果不是他及时找到柯暮霭,现在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终老了。 他摸了摸大老黄的头顶,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把影子拉过来:“大老黄,这是我儿子,认识认识,以后在山里遇到了,可不许欺负他。” 大老黄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是能够领悟他对小孩的感情,跳过来,站起身,瞪着黑溜溜的眼睛,冲影子作揖,影子也很高兴,过去抱他,他直接跳到影子的肩膀上,跟影子做了几个亲密的动作,然后回头要把自己的后代也叫过来跟柯暮霭认识,哪只一回头,看到那两只不成器的小家伙又去吃人家给的牛肉干,把个大老黄气得暴跳如雷,嗷嗷地叫着都变声了,冲过去把两个小的抓过来,一通胖揍,打得两个小黄鼠狼毛都乱了,蔫蔫地跟着他过来跟柯暮霭一家见面。 柯暮霭拉着影子的小手,依次摸了摸小黄鼠狼的头,景云松去跟那群人要了肉干拿过来,递给柯暮霭,柯暮霭给他和影子都分了一点,三口人一起投喂,两个小黄鼠狼却不敢再吃了,虽然很馋,但慑于老祖宗的神威,趴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 大老黄跳下去,示意他俩,这三个人给的东西可以吃,交流了好一会,两个小家伙才彻底弄懂了老祖宗的意思,愉快地过来吃三人喂的肉干。 在旁围观的众人惊讶不已:“这黄鼠狼都成精了!” 柯暮霭笑着说:“大老黄大约已经快二十岁了,最少十五岁,俗话说人老成精,动物也差不多,他相当于黄鼠狼界的老寿星,自然更加有灵性,更何况,当初他们一家人,全都吃了老鼠药,被人家吊在洗衣绳上活扒皮,白发鼬送黄发鼬,心里有了阴影,现在教育他的儿孙们,自然死的东西不吃,病死东西不吃,譬如一个老鼠,太弱了,被他一抓就抓住了,他就不吃,宁可费力去捕捉更强壮肥硕的老鼠,而且整个山庄,甚至整个地球上,就吃我喂的东西,山庄里动物虽然是散养近乎野生的,但我们也有专人投喂食物,可是大老黄他们宁可饿着,也从来不吃人家投喂的,都是血的教训啊。” 众人听了,全都啧啧称奇,又拥过来想要近距离观察,甚至摸一摸,合张影,然而大老黄警惕性非常高,立刻带着两个小家伙跳着离开,站在百米之外,跟柯暮霭告别,然后三窜两窜,就消失在茂密的草丛之中。 肖旺也在这群人当中,讶然景云松的形象:“们怎么闹成了这样?”他有些不敢相信,平时总是西装领带,一丝不苟的景云松真的会在草地里打滚,那画面太美好,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先前听另一伙人说还不怎么敢相信,这会是真的相信了。 “我们从山坡那边,一路采摘着过来的!”柯暮霭愉快地说着,让影子把兜里的收获都掏出来,放在石桌上,向大家炫耀,“们没往里走啊?” 肖旺摇了摇头:“大家都嫌太热了,还怕有蛇,就没往里走,沿着这条主路慢慢溜达着走过来的,只采到了一把脆枣,没洗过,也不敢吃。” 柯暮霭呵呵地笑:“那们可亏大了,到这里来不放开了去玩就太亏了,而且也无聊啊,另外路边上的果树早就被游人都摘干净了,得往里走才行,有好多呢,整树整树的大黄桃,南国梨,大红枣最多,还有山楂,都是没打过农药的,擦一擦就可以吃。” 景云松面色不好看:“们采的枣在哪里?拿来给我吃!” 肖旺怔了下,转过身去跟另一个人说了什么,拿回一把枣。 景云松把枣接过来,在衣摆上蹭了蹭,跟柯暮霭和影子分了吃,又脆又甜!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16章 拍电影 柯暮霭和景云松给星罗的人安排的日程是,白天采摘,晚上篝火,第二天去山阴河钓鱼,晚上还是篝火烤肉,第三天自由活动,暮霭山庄主打的是回归自然,真正融入这里,是很有意思,甚至流连忘返的,他山庄这两年虽然名气不大,但有很多回头客,有的人家每年夏天都来这里度假,野外宿营,一住就是一个多月,跟柯暮霭都混熟了的。 然而星罗的这些人,在城里住惯了,而且他们大多处在事业上升,卯着劲打拼的年纪,心静不下来,根本无法享受这份安宁,看哪里都是脏的,有细菌的,害怕草窠里有虫子,害怕猫狗身上有细菌,害怕现场烤出来的肉串会致癌……既然无法融入自然之中,自然体会不到自然的乐趣,反而觉得很无聊,有不少人第二天就呆在房间里用手机上网,不再出来,所以有人说清福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确实很有道理。 不过他们再怎么无聊,过得再怎么无趣,还是要坚持每天发博客,写得自己仿佛甘之如饴,流连忘返,恨不能就在这里归隐山林,更有甚者,直接把暮霭山庄描绘成了一个世外桃源,一个适合成仙了道的风水宝地,引得他们的粉丝在网上大规模串联,准备组团过来。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柯暮霭本以为他们要回去了,哪知道景云松竟然还要拍电影:“还记得小时候在这里拍的那部片子么?” “是那部仿港片的僵尸片?咱俩还扮演过小僵尸呢。” “嗯,我们这次来,就是要拍第二部。” “不会吧?那片子那么好么?竟然还要拍续集?” “不是特别好,但也不是特别差,那年头能拍成那样就不错了,这回拍第二部嘛,有两个目的,第一,那是咱俩人生中第一次触电,很有纪念意义,第二,是从商业角度看,肖旺肯上进,平时训练什么的都是最努力刻苦的,长的又好,实力演技都有了,即便不能大红大紫,成为一线艺人的潜质还是有的,缺的只是一个契机,我打算捧捧他,给他一个机会,正好又有着这一个契机,我就决定拍这个了,反正也不用花多少钱,赔了赚了都无所谓。” “那……还用我客串吗?” “当然要啊!咱俩都上,这回要多点镜头,再来点台词。” “这样不好吧?这不是乱搞了吗?会不会影响票房?” “有什么不好的!”景云松搂过柯暮霭,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别说是我,就算是导演,制片,投资方,甚至送盒饭的都能推荐俩群众演员,咱俩又不演主要角色,友情客串一下,还能怎么着啊,再说我拍这个片就是玩,主要为的是咱俩,捧肖旺都是附带的,不用有啥心理负担啊。”他伸手揉捏柯暮霭的唇瓣,“宝贝儿,要是不愿意的话,咱们自己拍个片子啊,咱们两个做主演,古装,现代,武侠,言情,随便挑,拍同志题材的也没关系,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东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真的可以吗?”柯暮霭有点动心,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算了吧,我这样连高中都没念过的,还能拍电影啊?一点演技都没有,弄出来白白浪费胶卷。”他见景云松还要劝他,连忙解释,“不用再说了,我知道要说什么,我不是心疼钱,如果咱们能拍好,就算花点钱也值得,关键是拍不好。”他伸了个懒腰,“唉,我吧,就是寻思,把咱俩小时候的故事都拍下来,拍咱俩是怎么在我那个凶残的老爹的手下活过来的,还有其他的那些……我有时候就在想,咱俩能全须全尾地活这么大,真的是个奇迹。” 电影的内容延续了上个故事,发生在十年后,当年的小僵尸长成了僵尸王,还是由肖旺来演,当初给人家当徒弟的小道士成了对付僵尸的主力,由苏夜扮演,当初以道士为主,这回以僵尸为主,肖旺是绝对的男一号。 依照香港僵尸片的传统,道长手底下肯定要有一到两个不靠谱的徒弟,这回自然也有,只不过是个女徒弟,她是女一号,她误破了当年师祖设下的封印,把僵尸王肖旺给放出来了,这一人一尸之间,发生了一场不溶于世俗的情。 整体风格是言情片,惊险中充满了搞笑因素,总的情节比较老旧,但里面有很多新的东西,僵尸也不再都穿古装,僵尸王和他手底下的两个僵尸将军——其中一个由景云松扮演,都是风衣围巾,跟人类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有獠牙,而且会飞……柯暮霭扮演苏夜的师弟,女主的小师叔,出场镜头不多,但道法高强,最后跟景云松扮演的僵尸将军有一场斗法。 看电影的时候感觉很连贯很真实,但拍的时候,真的很无聊很辛苦,每个帅气的打斗动作都是慢慢腾腾的,而是事先演练好,抬左腿,我出右拳,反复练好多遍,有的时候还要靠钢丝绳完成,不是飞起的时候,而是打的时候,就要靠钢丝绳借力,一步跳出三丈远,还有对方一拳打过来,还没碰到时候,后面人就拽绳子,把自己顺地扯开…… 柯暮霭穿上杏黄道袍,要挂百宝囊,手持桃木剑,反复演练武术导演教给他的几招剑法,苦练了几天,终于炼得像模像样。 他饰演的道士师叔是个逗比,本来台词不多,但是导演组看了他的演技之后,表示可以顺着总裁的意思,多加一些镜头和台词。 景云松的意思是,在不影像片子总体质量的基础上,尽可能增加他和柯暮霭的戏份。 柯暮霭的演技,其实还是不错的,他能前一刻因为景云松被打的头破血流,眼睛都气红了,下一秒就能笑嘻嘻地把柯永利怂恿去偷电缆,不但比普通人要强,甚至很多专业电影学校毕业的都不如他,他演起戏来,特别的自然和真实,仿佛真真切切就是那样的,只是很多拍戏的技巧和基础知识太过匮乏,经常对不着镜头,景云松找人给他很是恶补了一番。 于是,他的戏份就由原来的不到十分钟,还有一小半是跟其他人在一起的,增加到了将近二十分钟,而且他跟景云松的打戏也增加到了三次,第一次是景云松要杀女一号,他突然出现,试探性地交手,让景云松感觉不好惹,提前离开。 第二次是中了埋伏,被困在僵尸洞中,跟景云松又打了一场,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但是他一念之慈,让景云松咬伤了他,导致自己也变成了僵尸,景云松劝他加入自己,他拒绝了。 第三次是最后总决战,这时候他被道士阵营追杀,景云松再次劝说他跟着自己,他犹豫了,然而在最后一刻,在景云松要杀死女一号的时候,他出手跟景云松同归于尽了,他用桃木剑插|入景云松的身体,两个人抱着跌下山崖,然后炸成一团火球,烧成飞灰。 最后僵尸王和女一号都活了下来,把他俩根本分不开的骨灰装在一起,撒在大海里。 效果出奇的好,景云松扮演的僵尸将军,本就是气场十足,霸道无双的,算是本色出演,柯暮霭演技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开始的时候还经常犯一些常识性的小错误,后来几乎就是一便成,很少有因为他的愿意ng的时候,连导演都赞不绝口。 “木木,演的太好了!”最后一个镜头拍完,在男女一号给他们收拾“骨灰”的时候,他抱着柯暮霭,毫不避讳别人地连亲了三个十字架,“木木,跟我去拍戏得了,我肯定把捧成影帝!我也拍,咱俩一起,都是影帝!好不好?我们可以的!真的可以的!” “拉倒吧……”柯暮霭挥了挥道袍的大袖,“原来我还有那么点想法,现在算是一点也没有了,拍戏太累了!而且无聊,跟看电影的时候,那种感觉根本就是太不一样了,两个世界,看电影就像我们打cs时候,开枪,爆头,爽到不行,拍电影的时候,就是编码,一大堆天文数字……别说那些乱码了,就是文件名我看着都头大,影帝……还是让我多活几年吧。” 景云松不无遗憾地,带着他的队伍离开了,电影最费工的是后期制作,最起码得年底才能完成播出,随着秋去冬来,北风吹起,山庄也开始告别喧嚣,恢复平静,柯暮霭让人把山里能收的东西全都收起来之后,就把许多工人都辞退了,等明天开春再招人,每个部门都只留四五个人,保持日常运营,在山上过冬。 当然裁得最少的是保安部,这么一大摊子东西,还有拉进来盖房的各种物资,都得看住,否则不用等到过年,就得被附近的村民搬空了。 而且还有山上的动物得照料,那么多的狗和猫,鹿野苑里的鹿羊牛驴,山阴河放羊的大白鹅,满山乱窜的狐狸,貉子等,还有放养的各种鸟类,蜜蜂,鸽子……没有人类的帮助,过这个冬天恐怕要死去大半,柯暮霭让人捕杀一些,留下适当的数量,剩下的都得保安们照料。 另外就是,秋天收上来的各种山货,还有鸡肉鹅肉牛羊肉之类,都送到小工厂去加工,制成果脯,肉干往外卖……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17章 人以群分 转眼北风吹,雪起又一年,外面积雪皑皑,遍山铺满,柯暮霭每天呆在别墅里,陪着白老爷子品茶下棋,教影子看图识字,或者跟景云松通电话唠嗑。 景云松头年还会回来住一段时间,不过新年要在北京过,景云松说老景家的规矩,年夜饭必须一起吃,其他时候爱哪哪去,景云松没说要柯暮霭跟他进京,柯暮霭也没提,景云松只告诉他,今年就这样了,明年正式跟他家里人提他们两个人的事,务必要让他们接受柯暮霭。 “如果他们不接受怎么样?”柯暮霭问。 “那我就把星罗还给他,回尾巴沟来跟一起干山庄,咱们俩当年那样的日子都过来了,更别说现在……这么一说,我现在就想把星罗还回去,回来给过小日子。” 腊月初五,又是柯国光的生日,每年他这时候柯暮霭都会到老院去。 其实柯暮霭挺理解柯国光和这圈亲戚的,毕竟柯永利实在是太令人讨厌了,顶着风能臭出八百里!人厌狗弃,谁都不愿,也不敢沾他的边,哪怕是亲爹,也得尽量元着他,否则闹起来,被他砸两块玻璃,实在是犯不上。 所以他对柯国光并没有特别得恨,但也没有什么亲情也就是了,毕竟是自己亲爷爷,一年头影不露也太不像话,乡里乡亲的实在不好看,所以他每年都会去。 在要不要带上影子的问题上,他有点犹豫,他实在不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刚刚愈合不就得心灵受到第二次伤害,不过白老爷子主张让他带去:“这种事不能躲,不只是,连影子也不能躲,也躲不开,也必须得在人前带着他,告诉他家,影子已经是的儿子了,跟柯永寿他们都没有关系,而且也要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告诉影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面对什么人,都会保护他,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柯暮霭自己也觉得应该带影子去,只是有些不落忍,听了白老爷子的劝,第二天带上影子,还有贵鬼跟小腊,先到库房里拿了些东西,放到车上,然后下山。 他去的时候比较晚,老院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的车,有柯永胜的,柯迅霆的,郭吉喆的,郭镇东的,柯家大门口已经停不下了,他把自己的车停在旁边邻居的大门外头。 “我二孙子来了!”柯国光打开房门,一路小跑迎出来,“木木怎么这么晚才来呢?快进步吧,就差。”在他之后,屋里又有不少人跟着出来,除了柯永胜,郭吉喆,和柯永寿一家,其他人都出来了,包括他大姑柯永梅两口子,和老姑柯永菊两口子,拉着他说话。 柯暮霭笑着依次打过招呼,把车里的东西往外拿,两壶豆油,一角猪肉,十斤腊肠,半只山羊,两箱厅装啤酒,两瓶茅台,两盒龙井,还有一面袋苹果,大家都帮着往屋里拎,柯国光看到这么多东西,比去年还多了一倍,顿时更加喜笑颜开:“快进屋吧!外头冷。” 大家都自动忽略柯暮霭怀里的影子,不过柯暮霭主动让他喊人:“这个太爷爷还认识不?” “太爷爷好。”影子乖乖地答应。 “好好,都进屋吧。”柯暮霭跟柯凌霄是亲叔伯兄弟,即便换了一家当儿子,柯国光仍然是他太爷爷,称呼没有变化,一老一小,都还能过得去,其他,大姑老姑大爷什么都没有变,但是当面对柯永寿一家的时候,就起了变化了。 看到洪桂芬,柯暮霭教他:“这个叫二|奶。” 所有人听了这个称呼都觉得古怪,脸上表情各异,王森林则是当场笑出声来。 听着原本叫自己奶奶的,现在变成了二|奶,洪桂芬当时就哭出来了:“影子啊!” 当初影子在这院子里的时候,只有这个奶奶对他还算好点,从没有打过他,因此影子对她也有些感情,见他哭,自己也忍不住要哭。 “今天是爷爷大寿,能不哭就别哭,呐,这个是二爷。”他又一指柯永寿。 柯永寿冷着脸,不等影子叫出声,就转身进厨房去了。 柯暮霭转过身来,给影子脱了外边的羽绒服和鞋子,摘了围巾,让他在炕上玩。 跟许多年前一样,他仍然坐在角落里,但是不同的是,很多人都围过来主动跟他说话:“木木,听说那个山庄今年效益不错啊,来了那么多明星,都上娱乐版的头条了,我听说又把周围三个山头买下来了,还要建筑呢?” “木木这孩子能耐啊,二十岁的总经理,那么一大片产业,别说十里八乡,全市也找不出来一个啊,这是少年有成啊。” 七嘴八舌地夸他,柯暮霭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不时地谦虚几句,这场面去年来的时候还没有,他刚包山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甚至冷嘲热讽等着看他的笑话,最突出的就是柯永寿一家,不过今年得了景云松的注资,山庄的动静闹得大了些,那些明星来是一方面,主要是山庄用人增多,那些保安,服务生基本上都是从周边村镇雇来的,山上有什么动静,很快就能传遍周边各镇,自然也瞒不住这些人。 柯永胜比当年老了不少,鬓角都已经发白:“木木那里搞建设,怎么没从我这里进水泥呢?我刚开始还不知道,后来才听说,二厂的那水泥都卖疯了。” 柯暮霭淡淡地笑着:“今年山庄之所以能发展起来,主要是松松回来投钱,建筑的事都是他派来的人在管,去哪进货我也插不上话。” 说起景云松,大家又是一阵唏嘘,外边人暗叹老柯家走了狗屎运,取个老鸹带来了金蛋,周围的远近亲戚全都羡慕柯永利,得了个超级有钱的便宜儿子,虽然现在在监狱里,等将来出来,还不是立刻就成了百万富翁?如今大家都认为,许乐阳的锅炉厂跟柯暮霭的山庄,都是因为当年养了景云松,从景家的了一大笔钱才干起来的,而事实上,许乐阳跟柯暮霭并没有要景家的钱,景家的秘书带着支票过来,上面有五十万,不过甥舅两个一分都没要。 不过外人怎么传,柯暮霭都不在乎,他只乐他自己的。 郭镇东和赵木果也都过来说话,郭镇东今年二十四岁,刚刚大学毕业,也成立了一个小公司,专门倒卖建筑材料的,赵木果跟景云松同岁,只不过景云松后来跳了两年级,他今年才刚念大二,拉着柯暮霭的手说:“木木,的手上的皮肤比去年好了。” 柯暮霭有些囧,不过这样的话,也确实只有赵木果能够说的出来,他把影子叫过来:“我儿子,过来,叫果果大爷,这个是东东大爷。” 影子乖乖地叫:“果果大爷,东东大爷。” 郭镇东和赵木果虽然也不怎么回老院,但也比柯暮霭勤快些,跟影子互相都认得,他们都听说了影子的事,只是原以为,柯暮霭只是把影子领过去养,还是叔侄的关系,没想到他竟然直接介绍说是他的儿子。赵木果惊诧地说:“木木,认了影子当儿子啦?那小小怎么办?” 柯暮霭说:“柯凌霄在北京欠下人家的债,人家上门要债,这孩子被他爷爷和他大姑拿去顶账卖给人家。人家上山来跟我要人,我没给。” 屋里霎时间鸦雀无声,关于影子的事情,柯永寿家里三口人没有往出讲,因为实在太丢人,具体的事情,就连柯国光都没有尽知,只多多少少知道一点,说是柯暮霭看着影子可怜,抱到山庄去养了,谁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细情。 这时候柯永寿三口人都在外屋做饭,大家都知道这事不太好听,所以都没有开口往下问,只有赵木果不解地说:“那个没有法律依据的,怎么能用活人抵债呢?怎么不报警呢?而且小小在北京干什么呢?怎么欠下别人钱了,还跑到这里要来了?” 他一连串问出好多问题,柯暮霭淡淡地说:“柯凌霄已经写了放弃亲子监护权的文书了,我花了二十万,从对方手里买过来的,现在影子就是我儿子,受法律保护的。” 影子知道大人们再说他,虽然还不懂什么监护权,以及各种名词的真正意涵,但也难过起来,小脸皱到一起,抱着柯暮霭的腰,强忍着不哭出来。 柯暮霭揉了揉他雪白柔软的头发,抱着他坐在自己腿上:“影子早就是我儿子了,所以大家以后不要认错了门啊,果果,尤其是,原来总说我老气沉沉,这回好了,我有儿子了,跟我儿子准能玩到一起去。” 他是揶揄赵木果幼稚,赵木果却不在意,把影子抱了过去:“影子不爱跟我玩吧?不过我挺喜欢小孩子的,只是往年他从来不往这屋里来,我回来的又少……影子啊,果果大爷带玩高不高兴啊?” 过去影子胆小又自卑,看到人多就躲起来,往年柯国光过生日,早早就躲在西屋里不出来,吃饭的时候,去叫也不过来,柯永寿也不让他来,久而久之,大家就都想不起他,透明人一样。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18章 当保安 吃饭的时候,照旧分成两桌,柯国光朝南坐在炕上,左手边依次是柯永胜,柯永寿,王长青,郭吉喆,赵志明,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婿,右手边是柯迅霆,柯暮霭,郭镇东这就九个人了,还要加上一个王梦菲的丈夫戴鹏飞。 戴鹏飞跟王梦菲是大学同学,在市里电脑城上班,带着金丝眼镜,据说一个月能挣两三千。 十个人一桌,已经是满了,柯国光就让王森林和赵木果做到另外一桌上去,赵木果心思单纯,也没多想啥,王森林却是冷笑,低声说了句势利眼,不过他爸在这里,他也不敢闹事,就闷头坐过去了,在靠南窗户的床上坐下来,伸手捏王梦菲女儿戴雪娇的脸,给小丫头捏的直叫唤。 柯迅霆还是那一副万年冰山的模样,自斟自饮,也不说话,就是时常瞟柯暮霭的一眼,忽然问:“景云松这回给拿回多少钱?”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柯暮霭,心里头估量着数字。 柯暮霭夹了块镰刀鱼,挑了鱼刺,把肉放到影子面前的碟子里:“千八百万吧。”听着一连串的吸气声,又接了一句,“他是用钱入股的,买我一半的股权,现在那山庄我和他一人一半。” “那山庄……”柯迅霆摇了摇头,“我不看好,咱们这里太偏远了,距离省城有四个小时的车程,游客过来,得倒好几趟车,原来在网上卖山货的路子是对的,往旅游方向发展,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赔钱的买卖,景云松有钱不如投资到别的地方。” “投资到什么地方?” “房地产啊,现在的房价,是一天一涨,两年翻一番,我就在市郊弄了块地,现在搞这个,跟他说,如果有钱,与其往那个山庄里白扔,不如投到我这里。” 柯暮霭笑了笑:“他不在乎挣不挣钱,他不差这点钱,往山庄里投的,就是他平时的零花钱,赔了也不心疼,只要我高兴,就像平时买副扑克牌,只要玩的高兴,就算是物有所值了。” 柯迅霆很不爽!他认定自己是个天才,虽然大学没考好,别说清华北大,连东北大学也没考上,只念了个省内比较有名的一般学校,但他这几年炒股票搞房地产开发,也算积累了很大一笔财富,没想到跟景云松比起来,成了小孩子过家家了!他很郁闷地喝了口酒,心里头告诉自己,景云松是有个好爹的二世祖,自己不同,自己是白手起家的,比他有出息多了! 大姑柯永梅给柯暮霭夹了块溜肉段:“木木那个山庄也挺好的,我们村里好几家孩子都在那里上班,给的工资可多了,人家在市里头当保安,每个月供吃供住,才给四百五十块钱,木木那里也是供吃供住,一个月给八百,都赶上他们在城里酒店当个小主管了,听说还有奖金,一个月能拿回家一千多块呢。”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木木,看看,能让森林去那干不?给多少钱都行,就是跟着混口饭吃。” 柯暮霭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王森林:“森林我记得,不是说们给托了关系,要去张官监狱吃皇粮吗?那可比去我那强得多了,毕竟是个铁饭碗。” 柯永梅叹了口气:“别提了!咱们让人家给骗了,那人是我们村里的王二歪,前两年出去说是下海经商,去年回来,穿的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说是在广州挣了老鼻子钱了,平时夹着个皮包,到处逛,说是有门路,认识人,可以帮人出国,去美国挣美钞,一块能换咱们□□块钱,还说跟省长都认识,跟市长认一个干妈,还有照片呢,我们都看过了,确实是省长和市长跟他做一个桌上喝酒干杯。我们就求着他帮忙,把森林送去当狱警,只要交十万块钱,就能成为国家正式职工,一辈子吃铁杆庄稼,哪成想……哪成想……”她哽咽着,抹了把眼泪,“那个杀千刀的是个骗子!骗了我们十万块钱……不光我们,还有别人家一共二百多万,现在没了影,警察也找不着……” 这时候十万块钱可是值钱的很,那十万块钱是她和王长青两口子攒了大半辈子的钱,准备给王森林娶媳妇用的,结果被人骗走,想起来就心里疼得慌,这会又哭出来。 王长青放下筷子:“今天是老头的好日子,别哭天抹泪的。” 柯永梅止住了哭声,近乎哀求地跟柯暮霭说:“木木啊,就让森林哥跟干吧,去当个保安,也省得他成天东游西逛的,他念了个大专,现在也找不着工作,让他去大爷的水泥厂上班,又太累干不了,迅霆和东东那里也不要人,唉。” 柯暮霭依旧云淡风轻:“我那里的活也不是那么好挣的,恐怕森林哥也干不了。” “怎么地呢?不就是保安吗?我看人家那保安都可神气了,穿那个警服,往门前一站,森林哥可以的,他长得高,也能打架,谁要是去山庄里闹事,就让他给打走。” “我们山庄里的保安,每天晚上要巡夜,我那里摊子大,得二十四小时两班倒,一晚上得出去巡逻最少十次,大半夜的,翻山越岭,到处巡逻,防止有人来偷山庄里的东西,以及偷猎山里的动物的,山庄里进货了,得跟着搬东西,桌椅板凳,背起来翻山越岭,还有得负责喂养放养的动物,给猫狗洗澡打针,尤其广场上那几只,得天天洗澡……说,这活森林哥能干得了吗?” 柯永梅有些发愣:“保安不就是每天在大门口换班站着,谁来闹事的就打出去么?还有来车了负责给指挥一下倒车?” 柯暮霭笑了:“我为啥给的钱多?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关键是要干的活也多。” 他一边说话一边给影子夹菜,影子这会也用勺子够着一个盐水虾,这是他过去在这个院子里生活时候,只能看着,不能吃着的“珍馐美味”,那时候在柯永寿家,吃菜都只敢吃“肉边菜”,从来不敢去夹肉的,他努力要做得更乖更好一点,以免惹得爷爷大姑不高兴揍自己,在他的心里,这虾绝对是他难得少有的好东西,能吃上一口就算过年了。 他今天本来也是不敢吃的,柯永寿可就坐在对面,目光凶悍,每看过来一眼,都能让他有一种要哭的冲|动。只是他坐在柯暮霭腿上,看到柯暮霭只给他挑鱼刺了,自己一口都还没吃上,他鼓了半天勇气,终于弄过来一只虾,他感觉所有人都在用责备的目光看着他,他不敢抬头,红着脸剥虾,只是他的手指头太细弱了,剥了好半天没剥打开,还割的手指生疼。 “要吃虾吗?爹爹给剥。” 影子摇了摇头,张口把虾头吞在嘴里,狠狠地咬下来,然后剥开外壳,把里面的虾仁举给柯暮霭,含糊地说:“爹爹吃。” 柯暮霭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张口把虾给吃了。 影子高兴地眯起眼睛,大口地咀嚼嘴里的虾仁,还把剥下来的虾皮往嘴里塞。 “虾头别吃了,还有虾皮也不能吃,吐出来。” “没事,能吃,挺好吃的,扔了就作贱了。”他一边用力地嚼一边说。 “吐出来吐出来,别扎了嗓子,不要了不要了,快吐出来,要吃就吃虾仁。” 被他一再催促,影子才依依不舍地把虾头吐在桌上:“我寻思,把虾仁给爹爹吃,我就吃虾脑袋的,这东西二十块钱一斤呢,吐了白瞎了。” “影子这么知道节省啊。”赵木果惊讶地说,“他还真把当成爹来孝敬,木木,我没有记错的话,比我还小两岁,才二十岁吧?就当爹了!好神奇哦。” 柯晴雯在他旁边端着饭碗说:“这会有了个称钱的爹,别说吃虾仁,吃龙肉都行。” 影子发现大家都看着他,又是害羞又是害怕,使劲往柯暮霭怀里钻。 柯暮霭把他扳过来:“怕什么!有爹爹在呢,男孩子,大方一点,勇敢一点,有些事,不是扭过头去不看它就自动消失了的,要学着勇敢地去面对。”他抓了一大把虾回来,剥开了虾仁给影子吃。 柯永梅还担心自己儿子的差事:“木木,刚才大姑说的事看成不?” 王森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妈!一个劲说什么,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呗。” 柯暮霭沉吟了下:“只要森林哥不怕脏不怕苦不怕累,那还有什么不行的,只不过那山庄现在不是我一个人的,景云松也派了人参与山庄的管理,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推荐个人进去倒是可以,但是森林哥得守山庄里的规矩,干不好要扣钱的不说,要是违反了规矩,就说不好,譬如,山庄里不许抽烟,发现一次扣二百,第二次直接撵回家,森林哥能板住吗?” “没问题!”不等王森林说话,柯永梅就先点头,“正好板板他那毛病,不抽烟正好。”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19章 笑傲湖 眼看着还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柯暮霭以为景云松不会回来了,没想到腊八这天,他就从北京赶回来了:“木木,我把北京那边的事都提前出来了,跑来陪啦!” 他一回来,就给柯暮霭一个大大的拥抱,柯暮霭问:“不用陪爸过年了啊?” “得陪,我二十九再回去,然后初二就回来,就今年一年,等明年,咱俩说什么也得在一起过,咱们都多少年没在一起过了,还记得我走的前一年,咱们在干爸的厂子里过的,咱们还一起扎灯笼呢,今年还扎吗?” “要是高兴,咱们就弄呗,这会咱们弄个更大的!” 两人并肩走回别墅,跟白老爷子打过招呼,景云松看见影子坐在沙发上,怯生生地看着自己,想要说话,又有些不敢,他蹲下来,张开双臂:“儿子,过来,爸爸抱抱!” “爸爸!”影子过来扑到景云松怀里。 柯暮霭把他的衣服收起来:“身上有寒气,别把影子凉着了。” “男孩子,哪有那么娇惯。”景云松不满,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台儿童版的电子琴,“儿子,看看,喜欢吗?以后咱们当个音乐家。”他给影子把电子琴装上电池,摆好了,拿着影子的小手在上面按出各种音调,忽然转过头,“对了木木,我这段日子又学了古琴,现在已经谈的很不错了,回头给我吹|箫,我给弹琴,咱们衬着雪景来一首笑傲江湖。” 柯暮霭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雅致”,也勾起了兴趣:“我都好就不吹了,都生疏了。” “生疏了就再练练呗,不知道,当年看跟郝龙熙他们合奏,我有多嫉妒,就是吧,那时候只顾着学习,没有时间学,我早就想跟合奏了……” 柯暮霭笑着过来:“去洗澡吧,然后吃饭,等快到中午的时候,暖和了,再合奏。” 冬日天短,按照养生学来讲,要早睡晚起,柯暮霭是崇尚自然的,对这些关注的不少,现在每天都睡到八点多钟才起床,九点多吃饭,景云松早上坐飞机回来,正好赶上这顿早餐。 景云松洗完澡出来,饭菜都已经摆上桌了,为了给他接风,柯暮霭特地下厨做了两样主菜,一盘魔方豆腐,一盘玉笛谁家听落梅,是小时候柯暮霭每逢过年国家都做给景云松吃的,如今不同以往,一方面是家里条件好了,各种调料,烹饪器材,更多更全,单是盐柯暮霭就准备了十二种,有用微波炉打碎柚子皮做出来专门烤鸡的盐,有加了孜然粉紫苏粉等用来烤肉串的盐,其他酱粗瓶瓶罐罐,有将近百种,做菜的工具,烤箱蒸箱,煎锅饼铛也都是一应俱全。另一方面,经过了七年多的磨练,柯暮霭的厨艺也又提升了一重境界,对于味道和调料的掌控,已经是登峰造极的地步。 魔方豆腐,共有六种颜色,二十七种味道,吃起来简直就是享受,那盘玉笛谁家听落梅,也被柯暮霭做了改进,八种肉类,四禽四畜,两两组合,有六十四种味道,合成八八六十四卦,有的醇香,有的酥软,有的甜嫩。 这两道菜,因为太过费工,柯暮霭等闲不做,但一旦做出来,也是真好吃,景云松吃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太好了!木木,我这些年在外头吃的,什么几星级的大厨,做出来的菜跟这个比起来,简直都成了狗屎。” “吃饭呢!别说这么恶心的!”柯暮霭笑着给影子夹了一块豆腐。 中午的时候,阳光正好,也没有风,别墅门前的积雪,都已经有保安打扫干净了,柯暮霭拿出香炉,点了檀香,又把茶具搬出来,放在桃林里的石桌上,和景云松洗过手,分别拿起洞箫和古琴,开始合奏。 先是沧海一声笑的那个,刚开始有些不太合拍,不过两人一直有默契,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景云松一直拿眼睛看柯暮霭,两只修长的手指在琴上跳跃,拨动出一连串的音符,弹到高兴出还直接唱出来:“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木木也唱,快点快点,也唱啊!” 柯暮霭笑着跟他唱了几句:“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景云松一边拨琴一边唱:“啦啦啦 一曲终了,柯暮霭已经笑的不行:“景云松同志,幼稚不幼稚啊!以为这是ktv啊?弹琴讲究个心平气和……” “少来那套!我高兴怎么就怎么,看到我还能心平气和的么?”景云松看见有保安和园丁路过这里,都站在桃花坪下面的道上驻足观看,更来了劲,“再来一首再来一首!自弹自唱,这样才好呢,再来一首,最喜欢的那个渴望的那个好人一生平安。” “以为我是啊?是弹琴的,可以边弹边唱,我唱歌了,还怎么吹|箫。” 柯暮霭笑着抱怨一句,还是跟他弹了首好人一生平安,下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一起鼓掌。 景云松也是在北京那边压抑得狠了,在家里面对父亲后妈兄弟的时候,虽然每个人都待他客客气气的,但是他只觉得冷冰冰的,根本笑不出来,在公司里面对员工,他只觉得都很虚假,同样笑不出来,七年,他养成了一丝不苟,喜怒不言行于色的习惯,只要一踏上飞往北京的飞机,他就成了扑克脸,浑身的冷气可以将身边的人冻僵,然而一旦回到暮霭山庄,见到柯暮霭,他立刻就感觉浑身都放松下来,看着柯暮霭的笑容,吃着柯暮霭给他做得饭菜,他就仿佛在冬天里泡温泉,夏天里洗海澡一样,浑身舒爽,甚至还有人来疯的冲|动,于是越长越嗨。 柯暮霭看他要回屋拿酒,有要办个人演唱会的意思,赶忙拦住他:“行了行了,起早赶过来,挺累的,要唱歌明天在唱,现在让咱儿子唱一个吧,我教他很多儿歌呢。” “是吗?”景云松喊影子,“儿子过来,给爸爸唱个歌,爸爸给伴奏!” 影子有些腼腆地走到场地中间,在景云松的鼓励之下开口:“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直没有脑袋,一直没有尾巴,真可爱,真可爱。” 影子声音不想别的孩子那么底气十足,清脆洪亮,他的声音软软的,听上去仿佛一只小手在抚摸人的心脏,一边唱还一边跳,做出跑出的动作,景云松看得有点发怔。 柯暮霭用箫给伴奏完了,说景云松:“的琴呢,怎么停下了?” “啊,儿子唱的太好了!我惊呆了!再来一个儿子!再来一个!” 影子又长了一个捉泥鳅:“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两个大人琴箫合奏,小孩子连唱带跳,在这冬天的林子里,显得特别的和谐快乐,白老爷子从屋里出来,他现在已经不用拐棍了,在山上养了将近半年,他的身体迅速恢复过来,山上吃得好睡得好,空气清新,每天的饭菜全是没有化肥农药的绿色食品,早上起来打两套太极拳,饭后沿着山道走上一段,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有效。 他原来的病就是一股急火,跟小儿子操心,又跟大儿子儿媳妇生气,才把各种病都招到身上了,现在心情舒畅,火下去了,病自然也消退了不少。 他来到石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看着这一家三口互动的画面,响起许乐阳和白钧翼,将过去的一点芥蒂也放下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一起过日子,要是都能这样,真的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至少能多活十年,儿子大了,自己拿主意,只要能健康快乐,也就没什么好求的了。 影子又唱了几首歌,景云松又要跟柯暮霭合奏吕颂贤版的那个,这个比沧海一声笑更加热血,更让人激动,两人奏了一遍,景云松不过瘾还要来第二遍,正跟柯暮霭撒娇卖萌,前台来电话了:“柯总,这来了一伙人,说是的大姨和大姨父,还有表哥,说是要见。” “先把他们领到六号会议室吧,给他们上壶茶水,我这就过去。” 把事情跟景云松说了,景云松知道柯暮霭跟他姨家的关系也不怎么好,脸上就表现出来了:“他们真讨厌,这时候来找,准没好事,不会是来打秋风的吧?或者让安排工作?” 柯暮霭安抚他:“我那两个姨……怎么说呢,应该不是打秋风的,她们的处事原则是,她不占便宜,也别占她便宜,安排工作倒是有可能,先见见再说吧,跟我去不?” “去,干什么不去!要是他们提出什么非分无理的要求,不好意思回绝,我还能替挡着,对了,这山庄还有我一半呢,我让他们滚蛋,也是有法律依据的!” “是是是,那就咱俩一起去吧,影子,让他跟白爷爷在家。”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20章 大仙上门 六号会议室,是山庄里最小的一个会议室,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许乐贤端着茶水,摸着会议桌,啧啧赞叹:“木木这孩子弄得挺大发啊,这一张桌子,怎么也得五百多块钱吧?” “五百?这是实木的,我同学结婚,买一套实木沙发还六千呢,他这么一张桌子,怎么也得上万吧?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木头的。”肖中玉有点见识,“木木可真有钱。” 柯暮霭和景云松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看窗帘的材质,猜测价格,俗话说,话是拦路虎,衣是渗人毛,这会看见柯暮霭,都不由自主地有些拘束:“木木,来了啊,忙不忙?” “不忙不忙,大姨,大姨父,们来多长时间了?我山上走下来费点时间。” “没事没事,现在是大经理,一天忙的,我们都是闲人,哈哈,哈哈哈。”许乐贤又看了看景云松,“这是……爸后找的那个老伴带来的那小孩吧?都长这么大了,不是说回北京了吗?现在跟还有联系呢啊?” “是啊,他回来投了不少钱,现在这山庄是我跟他一人一半。” 说了几句闲话,柯暮霭问许乐贤来意,许乐贤长叹一声:“唉!本来也没想来找,还是小玉,他说今年夏天,这里来了好多大明星,他当时在外地……不说这些,就是吧,也知道大姨是干什么,现在信这个的是越来越少,钱儿不好挣啊,我和姨夫,两个多月都没开张了,以前的积蓄都给个结婚盖房子了,哥和嫂子也闲在家里,一家四口,还有侄儿,今年也上学了,处处都要用钱,还有玉哥,大专念完现在也找不着工作……” 肖中凯也已经结婚了,按理说柯暮霭是未成家的弟弟,不用随礼的,柯暮霭还是给包了个三百块钱的红包,让许乐贤一家对这个外甥大为改观。 柯暮霭静静地听着,景云松在靠墙的椅子上玩手机,许乐贤大倒苦水,肖满金不时地讪笑着帮忙补充,总之就是日子过得难,从湖南到海南,难上加难:“我就寻思,现在买卖也做大了,有什么能挣钱的地方,帮衬大姨一把,买个东西,跑腿看堆,到底是自家亲戚,不会糊弄,至少比外人强,看……” 柯暮霭想了想说:“我这里现在也没什么活,得明年开春才要开始招工,们能干的也无非就是那么几样,服务员都要小年轻的,们干不了,玉哥还差不多,不过成天跟人点头哈腰的,估计他也干不来,还不如扎画活挣钱呢。然后就是保安,我这里保安特别辛苦,凯哥要是能吃的了苦到也可以,和我姨父……打扫卫生?或者饲弄果园?” 肖家人对视一眼,颇有些失望,肖中凯说:“木木,是大经理,山庄里就一个人说了算,怎么也给我们弄个主管,不说主管,弄个领班队长啥的啊?” 柯暮霭耸了耸肩:“山庄不是我一个人的,呐,这里还有个大股东呢,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而且山庄里有山庄里的规矩,部门主管要干满三年才行,谁也不能坏了规矩。” 肖家人看着景云松,到底没说话,许乐贤咬了咬牙:“那就按照说的吧,让凯哥当保安,小玉在跟他一起吧,我和姨父给饲弄果树。” 柯暮霭没想到他真答应了,立刻打电话让前台送来一份暮霭山庄工作人员日常行为守则:“们看看,能准遵守吗?” 柯暮霭给员工的工资比别处高,比市里三星级酒店的标准还高不少,不过要求也是很严格,譬如最基本的,进入山庄就不许抽烟,上班期间不许喝酒,晚上男女宿舍不允许窜寝,不允许夜不归宿……发现一次扣二百,第二次直接撵回家,没有商量!这几年下来,淘汰了许多人,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精英,柯暮霭对他们也够意思,逢年过节,发的东西大包小包吃不完。 肖家人带着满脸的便秘样将守则看完,最后还是艰难地决定:“能遵守!别人能做的,咱们就能做的!”柯暮霭有些意外,没有说话,许乐贤说,“木木,怎么地,还有什么规矩吗?” “没有了!”对于许乐贤家里的难处,柯暮霭也知道点,肖满金的父亲得了脑血栓,现在回家调养,每天都得吃药,还有肖中凯的儿子,从小就老爱得病,说起来停邪门,凡事做“大仙”的,家里头必定身体软弱,肯定得着上一个药罐子缠身的,肖中凯的儿子就是,从小到大,花老鼻子钱了,他正要开口,忽然手机响了,是郝龙熙:“我在市里呢,张弢他们托我跟说点事。” “什么事啊?不会又是同学会吧?告诉他们,我没有时间。” “不是同学会,是这么回事,他们成立了乐队嘛,这两年一直在酒吧唱歌,完了现在乐队太多,他们也没挣着多少钱,想托我问问,能去山庄里唱歌不?要不要?” “这个……我得合计合计,正好松松也在这,我跟他研究一下,回头告诉吧,如果可以的话,就定个日子,让他们来山庄一趟,咱们面谈。” 挂了电话,柯暮霭有点出神,肖中凯有点着急了:“木木,我们这边怎么样倒是给个话啊,我都答应当保安了,行不行呢?” 柯暮霭淡淡一笑:“是这么回事,我这里的保安,约束太多,条件比较严格,干不了,饲弄果树什么的,我姨父也不行,至于大姨……” “那就是不行了?”肖中凯脸色变了。 “木木,再考虑考虑。”许乐贤赶紧说。 “不用考虑,们别着急,听我说完。”柯暮霭语气平缓地跟许乐贤说,“我们山庄最近两年都在建设嘛,而且游客也越来越多,我寻思在山里弄个大舞台,大姨们不是会跳大神吗?唱的好听跳的也好,说实在的,这东西艺术性很强,一点都不比那些地方戏差,我的意思就是,们在我这里驻唱,不要宣传封建迷信,就是表演,给天南海北过来的人,看看原汁原味的跳大神是什么样的,白天不用们来,晚上八点钟到半夜十二点,一天一场,每个月我给一万块钱,至于找几个人来伴奏,来帮演,以及给他们开多少工资我不管,我就把这事承包给,看怎么样?” 肖家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许乐贤又惊又喜,本来以为没戏了,没想到柯暮霭又抛出来一个大馅饼砸在自己头上:“真的?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一个月一万?” “是真的是真的,不过咱们可说好,每天四个小时,只能多不能少,也不用光跳大神,跳大神是每天必演的节目,搭配一些流行歌曲,凯哥和嫂子都可以唱,不要求唱的特别好,主要为游客展现咱们东北男人的豪爽,东北女人的泼辣!把大家的情绪气氛调动起来,乐呵乐呵。” “这简直太好了!”许乐贤乐得合不拢嘴,“大外甥啊,真是我外甥啊!还有这好事!” 肖中玉在旁边着急:“木木啊,我不会跳大神,也给让我……”他急的直搓手。 柯暮霭说:“不会唱二人转吗?跟着大姨他们一起啊,唱歌跳舞都行,大姨,给他开点工资,要不然单凭们家四口人,这四个小时,天长日久的未必能支撑下来。” “行行行,小玉啊,来唱歌,唱二人转,大姨给开资,一个月给一千块钱。” 一个月一千块钱,在这时候也算是高工资了,尤其是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肖中玉一个大专生,这种工资待遇,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去。 柯暮霭又说:“供吃,不供住,回头我让人给们做工作牌,一天三顿,都可以到食堂去吃,住的话就不给们安排宿舍了,这里距离村里那么远一点,晚上回家住也来得及,白天们也不用来,家里的活,地里的活全都不耽误,一年从三月份开始,干到十月份,八个月的时间。” “好好好,太好了。”肖家人一起千恩万谢。 “不过呢,咱们是正规企业,虽然是亲戚,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所以必须要签合同。” “签合同好!签合同好!”肖中凯怕柯暮霭拖欠他们工资,毕竟一个月一万块钱,对于他们来说……还是签了合同保险点,许乐贤本来还觉得,都是亲戚,谈合同显得外道,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开口拒绝,肖中凯一个劲地用手戳她。 事情都谈妥了,柯暮霭下了逐客令:“就这样吧,我让人把合同拟好,打印出来,们明天来把合同签了吧,完了就正式生效,把这事彻底定下来,大家都能安心过年,冬天天短,黑的早,大姨头一次上我这里来,我让食堂弄几个菜,吃完了再走。” “不用了不用了!这不好意思……”许乐贤摆手拒绝。 肖满金贪这顿饭:“大外甥诚心诚意留,就在这里吃一顿呗。” 柯暮霭打电话通知食堂,给炒六个菜,全肉的,给他们吃,他给亲自送到食堂,交代了几句:“等签了合同就是咱们山庄里的员工了,以后可以在这里免费吃饭,只是不能拿走。” “折摞菜也不能拿吗?要是不要我拿回家喂猪。” “折摞菜也不能拿,一个榛子都不能往家揣,发现一次扣二百工资,第二次直接辞退,都在这里写着呢,给们拿回家一份,好好看看,别犯着了,我刚吃完饭,就不陪们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21章 东东被抓 景云松在山庄里住到二十九,才依依不舍地飞回北京,等过完年初二就又回来,住到正月十五才又走,一方面他爸那边的压力,另一方面公司还有一大摊子事,他不能完全当甩手掌柜。 出了正月,山庄里又开始大量招人,采摘园是重中之重,除草剪枝,各种草本蔬菜水果的育苗栽种,破旧的鸡窝狗屋,也都得重新换新的,上上下下,忙活的热火朝天。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小草开始钻出泥土,树木抽出新枝嫩芽,尤其是桃花,最先开放,柯暮霭别墅周围正是一片桃树林,一场春雨过后,千树万树桃花开! 去年没有完成的工程还得继续,往后山铺路修桥,栖雁广场上的四栋楼房,东面餐厅,西面客房,北面广场去年就已经营业了,今年南面的康乐宫也开始营业,台球室,棋牌室,乒乓球,沙狐球……今年还增加了室外真人cs项目,各种配套设备成车成车拉上山。 游客日渐增多,南阳园的草莓开园不到一个星期,就都被采摘光了,柯暮霭不得不把后面的新园子开放一个,那是纯粹的荒山,还没有开发出来,里面蒿草丛生,葛藤横蔓,而且根本没有正经的道路,只是游客们热情实在高涨,在商场买了迷彩服就往里面冲,按照采摘手册上,两眼放光地寻宝,找到一把野果就往嘴里塞,摸到一枚鸡蛋也能乐半天,累了一天,汗流浃背,最后美滋滋地拿着一把婆婆丁,几根小根菜回来,打电话跟没来的朋友炫耀。 两处篝火院里也夜夜火爆,金沙滩上搭起来大舞台,弄上各种霓虹彩灯,高价订制的大型音响,张弢他们的乐队在这里驻唱,有的时候唱自己写的歌,大多时候是游客点什么唱什么,都是热血青年,劲头上来了,浑身的血都能沸腾,一起嚎叫一起摇滚,台下聚集的小年轻的,全都跟着蹦蹦跳跳,仿佛磕了药死的狂嗨。 万柳塘是许大姑的场子,柯暮霭配合她弄了个法台,她自己也置办了一身新的行头,每天晚上在台子上摇头晃奶,请神附体,唱念做打,样样俱佳。 柯暮霭说的是竞争机制,告诉她和张弢:“我每个月拿出两万五千块钱来跟们开资,月底进行统计,那边的人多,更受欢迎,就给那边发五千块钱奖金。” 因为这个缘故,许大姑每天早早就让丈夫儿子开车上山,穿上行头,对着麦克风狂飙高腔:“日落西山呀——”响彻云霄,群山回响!仗着地利优势跟张弢他们竞争,要不是柯暮霭有规定,每天晚上过了十点,音箱声音就得减小到一定分贝以下,不许打扰客人休息,她能一口气飙到半夜十二点去。 柯暮霭让人在万柳塘砌了一个大土灶,专门用大锅做东北菜,想什么小鸡炖蘑菇,十几只鸡扔进去,加上山里采来的蘑菇,上午开始炖,直到晚上开锅,香飘十里!还有各种杀猪菜,酸菜血肠,猪肉粉条,东北乱炖等,这种菜,必须时间够长才好吃,而且锅越大,味道越好,自己家小锅做不出这种味道,每天一样菜,只做一锅,配上同样大锅焖出来的白米饭,十块钱一人份。 金沙滩主要是河鲜烧烤,除了河鱼产卵的几天之外,都可以现抓现吃,柯暮霭在这边砌了烤炉,烤鸡烤鸭烤鹅,甚至还有烤全羊,都挂在一人多高的烤炉里面,专门用梨木和枣木来烤,涂上柯暮霭自己配置的椒盐,鲜酥流油,脆皮嫩肉,闻着就让人口水流个不停。 很快二期工程就接近完工,北雁山上在南阳园东侧有一处四合院,周围开出几亩稻田,引了溪水过来,起名稻香村。栖雁广场往西去铁车山的路上,有一动小别墅,仿照欧式设计,前面有草坪、停车位。除此之外,铁车山还有三栋别墅,一套四合院,这里的四合院后面有个小花园,里面有鸳鸯和梅花鹿。 灵药山也开发出来一个采摘园,以各种草药为主,大部分都是可以直接吃的,比如枸杞、龙葵之类的,也有人工种植的人参、灵芝等,都随机散种,隐藏在茂密的丛林之中,和各种野菜参杂在一起,等着游人来寻找挖掘。 在灵药山也有一栋别墅和一套四合院,后面也是以各种草药为主,起名叫做百草园。 只剩下最后的野狼山还没有开发出来,他距离外面太远,占地面积也最广,里面的四合院也最大,最费工,编在三期工程里面,等明年才能修完,今天只把路修进去。 各处别墅和四合院都当客房向有人出租,多的一宿两千多,少的八百八十八。 柯暮霭让白老爷子挑一处,白老爷子死活不肯:“木木啊,能给我在这山里,弄个小茅草屋,肃肃静静的,我就心满意足了,老头子一辈子没怎么做过积德行善的事,让我住这么好的房子,折寿啊,即便孩子们有心,我住进去了,恐怕也活不了几年了。” 许乐阳和白钧翼回来劝解老人:“爸,别担心,当初说好的,我在这里买一栋房子给养老,将来我们也会住过来,又不是白要木木的。” 白老爷子固执地摆手:“们别说了,我是说什么也不能住进去的,们要是嫌我在这里碍事了,就把我送到敬老院去!” 柯暮霭无法,就在桃花坪里面,桃林深处,又起了三间瓦房,一个小院,后面有园田地,前面盖上凉亭,打上水井,算许乐阳三十万卖给他,老爷子非得把自己这些年的五万多积蓄拿出来添进去,房证上的名字,要写白钧翼的名字。 山庄业务蒸蒸日上,柯暮霭别无所求,剩下的唯一一点奢望,就是能够跟景云松在一起过日子,景云松那边摊子太大,虽然他尽量挤时间回来,但一年当中也是离多聚少。 这天,柯暮霭带着影子骑驴玩,他特地让人从鹿野苑里训练了几头梅花鹿和小毛驴,出租给游人,多则骑着游览全山,少的就十块钱在广场上溜一圈拍个照,他发现影子不如同龄男孩子那么骁勇活泼,就带他出来骑驴,让人专门挑了头小驴,粉鼻子粉肚子,特别可爱,比贵鬼和小腊大不了多少,影子骑在上面,四处溜达玩,他跟在边上瞧着。 忽然电话响了,是赵木果,带着哭腔说:“木木!二姨父被警察抓走了!” 赵木果的二姨父,就是柯暮霭的二姑爷郭吉喆,也就是郭镇东的老爸,上辈子他就因为贪污县里扶贫款被抓,只是两辈子加起来,已经过去十好几年了,这几年柯暮霭在山上打拼,早就把这茬给忘了,这时候听到,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什么时候的事?东东呢?” 赵木果哽咽着说:“我今年实习,东东说让我来跟他干,我就来了,完了今天东东忽然接到电话,说二姨父和二姨都被抓走,东东和我赶紧坐车去看,连人都没见着。他们说是二姨父贪污了县里的扶贫款,还有行贿受贿的事,数额巨大,挺严重的,现在连东东的公司资金都给冻结了,木木,说他们会不会也把东东给抓走啊?” “应该……不会吧。”上辈子郭镇东并没有牵扯进去,柯暮霭安慰赵木果,“别着急,嗯,们现在在哪?我这就赶过去。” 挂了电话,柯暮霭把影子托付给白老爷子,自己开车赶奔市里,到了这里,就看到哭得十分无助的赵木果:“木木,东东也被抓走了,怎么办啊!他会不会被枪毙?” 柯暮霭哭笑不得:“放心放心,贪污呢,除非数额特别巨大的,否则不会被枪毙,再说东东又没有贪污,我估计人家带他走也只是问话而已,不会有事的。” 郭家三口人全被警察带走的事情,很快就在十村八店传开了,王长青一家,赵致明一家,全都来了,柯迅霆也来了,开了一辆奔驰,还带着一个长得很奶油的男生。 下车之后,摘了墨镜,柯迅霆就打量柯暮霭:“那个景云松常年在北京不回来?” 柯暮霭和景云松的事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不过他俩太有钱,倒是也没有人嚼舌头根子,只是大妈们私底下唠嗑时候,表示几下惋惜:“景云松就不用说了,家里就有印钞机,几百万拿出来都是零花钱。说那个木木,二十岁,就弄下那么大的买卖,小伙儿长得还好,这要是相对像,整个镇的姑娘不得打破脑袋要嫁啊,唉,可惜了……” 柯暮霭对于柯迅霆第一句话不问郭镇东而是景云松感到有些奇怪:“他经常回来的。” 柯迅霆又问:“他在北京有那么大的产业,在这边又整个山庄,将来能过到一起去吗?” 柯暮霭有点不高兴:“走一步看一步吧。” 柯迅霆把身边的男孩拉过来:“木木看这孩子怎么样?” 柯暮霭纳闷至极,他看了看男孩,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比柯迅霆小了七八岁,叫孩子倒也可以,只是看这架势,很明显是一对,但柯迅霆对对方却没有半点所谓甜蜜的感情,倒像是他花钱雇了个来,有些不知所谓:“我看着挺好。”就转过头。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22章 黄三太爷 郭镇东第二天就被放出来了,不过郭吉喆和柯永兰两口子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俩都涉险贪污、渎职、行贿受贿,滥用职权等,除了他俩,还有郭吉喆的司机、秘书,他的大哥,甚至连他的父亲全都被抓进去了,郭家的所有财产全部冻结,县里的别墅,连同在市里的二十多套房产,全部都给封了,郭镇东暂时没事,但不能离开永安县范围之内,他的公司资产也被冻结,等确认跟赃款无关之后,才能重新开放。 郭镇东整个人都颓废了,大家都要他去自己家里住几天,他死活不同意,但是他的存款又都被冻结了,身上只有几百块钱,顺着大马路没头没脑地往前跑。 王长青说:“们快点把他追回来,可别出点什么事。” 柯暮霭和赵木果快步追上去:“东东,要去哪?” “不用们管!”郭镇东甩开他们,加快了脚步往前跑,柯暮霭和赵木果再追。 马路上车多人多,郭镇东也不管红绿灯,在大马路上横晃,好几次都差点被车撞到,人家急刹车之后,车主摇开玻璃大骂,郭镇东立刻反骂:“有能耐下来打死我!没能耐别瞎比比!” 东北男人,一句话呛着肺管子就能掀桌子动刀子的主,哪里受得了这么激,纷纷下车,撸胳膊挽袖子,骂骂咧咧地下来要揍他。 柯暮霭赶进冲周围抱拳道谦:“我小哥精神有点不好,平时都关在家里,今天才跑出来,抱歉了,对不起大家了,实在对不起。”说着追上郭镇东,左手抓住脖领子,右手巴掌抡起来,噼噼啪啪,正反抽了四个大嘴巴,当时就把郭镇东给打懵了,然后去把赵木果腰带给解下来。 赵木果条件反射地往后躲:“木木要干什么?” “穿的牛仔裤,不用腰带也行,快点给我!”拿腰带的功夫,郭镇东有挣扎着要跑,柯暮霭勒着脖子把他撂倒在地,膝盖顶住后腰,用赵木果的腰带把他两手反剪捆了。 郭镇东一边挣扎一边大叫:“放开我!草妈的柯暮霭给我放开!” 柯暮霭把他掀过来,又抽了十几个耳光,终于给打老实了,然后再度冲周围鞠躬:“实在对不住各位了!是我们不好,大家多多包涵,善心一发,年年发家!各位大哥大姐好人一生平安!” 同样是东北人,也可能因为一句话就交上朋友,这帮车主听说那人有精神病,也就没打算追究了,又看他这样气早就消了,还纷纷劝:“精神病人不能这么打啊,给他打个好歹的怎么整啊,看他挺年轻的,应该是受什么刺激了,领回去好好养一养说不定能好过来。” 柯暮霭不住声地谢着,把郭镇东扛在肩上从路口中间走回来。 赵木果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跟在后面小声说:“木木,刚才的样子好凶啊。” “不凶怎么成?大马路中间,那么多车,一不留神就得刮了碰了的,这种事情就得速战速决。”说着又在肩头上郭镇东的屁股上面狠狠拍了一巴掌,“再骂街我就把袜子扒下来塞嘴里!我知道心里难受,要发泄,换个方式,不能作践自己还连累别人。” 郭镇东没有动静了。 回来跟大家会合,王长青看着郭镇东:“这几下可打得不轻啊,用上医院看看不?” 柯暮霭说:“不用上医院,我把他带回去,养两天就好了。” 柯迅霆说:“把他带回去?” 柯暮霭笑了笑:“要不把他带回去?他现在无家可归了,他那个公司又被封了,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一大批要债的上门,我接他去我那住一阵子,等事情尘埃落定了再说。” 把郭镇东扔进自己的车里,赵木果也钻了进来:“木木,我也跟去,帮照顾东东。” 车子一开动,郭镇东就在后座上挣扎,赵木果搂着他:“东东别闹,我知道心里难受,我们大家心里也都很难受。” 郭镇东哽咽着说:“我不去那,木木,我不去那,求……”他在后座直接跪了下来。 一脚刹车,柯暮霭冲后面说:“不发疯了啊?”他想了想,开车掉头,一路开到草亭镇,在车上给大姨许乐贤打电话,“大姨,家那边有没有往外出租房子的?嗯,对,要个独门独院,有么?行,我一会到那。” 开到草亭镇,肖中凯早早在镇子口等着了,亲热地喊:“木木!木木,我妈除去给联系去了,咱们先去我们家吧,到我家坐会,都好多年没来了吧。” 柯暮霭把玻璃打开一个缝:“不了,我车里有空调,外头热,等一会吧,我大姨在哪呢?” 许乐贤是个惯会能说能讲的,过去是十村八店里有名的大仙,认识的人也多,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她都能说上话,柯暮霭在从市里回来的路上给她打的电话,开到镇子上,已经联系到了三家,给柯暮霭挑:“木木看着满意不?不满意大姨再出去给问去。” 郭镇东始终在车上,柯暮霭也没有问他意见,直接挑了一个镇子西北,都要出村了的一个僻静的小院子,屋主外地打工,常年不在家,委托他家亲戚帮忙租房,每个月一百五十块钱,柯暮霭当场付了半年房钱,然后打电话给卫凯:“带三个人从北门下来,把客房用的东西带过来一套,被褥枕头都要,还有洗簌的浴巾什么的,然后再去库房,给我拿……拿个液化气罐,炒勺,碗筷,给我拿四套下来,油盐酱醋,告诉库管,今天是刘红玉值班吧?给我按照家常菜的材料预备,再带一只白条鸡,酒嘛……去别墅跟白爷爷要一坛子百果酒。”他又看了看,“去商场,给我挑两套男装,挑好的拿,从里到外都要,按照比我高半个头,跟我身材差不多的型号拿,对象不是调到商场去了吗,问她,这些事情一说她就都知道,内裤袜子,拖鞋帆布鞋……好了就这些了。” 许乐贤和肖中凯还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柯暮霭说:“大姨,谢谢了,这边暂时不用了,对了,们晚上准备唱什么?也不能千篇一律地老唱一个词一个调,游客都跟我反映了,天天听跳大神,一回两回还新鲜,时间长了就腻歪了。” 许乐贤吓了一跳,还以为饭碗要没了:“木木,我们没违反规定啊,再说那大神是祖传的买卖,我们一直都在这么唱啊。” 柯暮霭沉吟着一会,把母子俩慌得心惊肉跳然后才说,“首先,前台又接到观众投诉,说们又在卖什么护身符,私底下接活给人家看事儿,大姨,当初上山之前我可是三令五申的,绝对不能搞封建迷信,上次就说过了,还罚了们五百块钱,们不能不长记性啊,传出去人家都说暮霭山庄上有大仙,我的招牌就打了。” 许乐贤赶紧赔不是:“是我们不对,是大姨贪心,保证以后不会了……” 柯暮霭让她说了一大堆,才不紧不慢地说:“本来山庄里的规矩,们也都背过,第一次罚钱,第二次回家,只不过咱们是亲戚,怎么说也是我亲姨,我就再给们一次机会,可以再一再二,绝不能再三再四,下不为例啊。” 许乐贤和肖中凯赶紧赔笑保证,赌咒发誓绝不会再有下回,等带回回家就把已经做好的护身符全部都烧掉。 柯暮霭又说:“另外我先前说的,们天天唱一个词一个调不好,确实让人腻歪,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大姨爱不爱听。” “说,说,只要不是让我们回家,木木说啥大姨就听啥。” 柯暮霭说:“们不能总请一个大神,得多请几个,变着花样来,今天请黄三太爷,明天请胡三太奶,大后天请白蟒将军,唱词也得改,不一定多么考究,得有新花样,朗朗上口。” 许乐贤惊呆了:“这个……这个可不行,我们家开的堂口就黄大仙,要是请别得来,就犯了冲,黄三太爷和黄三太奶会怪罪的。” 柯暮霭呵呵地笑:“黄三太爷和黄三太奶既然那么灵,就让他们保佑挣钱发财就行了!”他斩钉截铁地说,“这事我已经想过了,上上个月就有游客反映,在山庄住十天,天天都是请黄大仙,唱的也一样,跳得也一样,没意思透了,没发现万柳塘的客人明显没有金沙滩多么?人家张弢他们都跟我提意见了,凭什么两边人气差那么多,还要跟们挣一样的钱?要是不会请狐仙,蟒仙,我就去二道沟把刘涛两口子请来,以后按天开工资,们两家唱一出有一出,人家可是主动来找我了,说虽然人家是狐仙堂口,但黄仙也能请,蛇仙也能请。” 许乐贤破口大骂:“他能请个机八卵子蛋!他什么道行我还不知道?过去我们家堂口开在哪里,他们家都得绕着走,十里八村,谁不知道我们家的黄三太爷最灵验!”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23章 检举人 肖中凯在一旁帮腔:“就是,山上那些游客也都说我们家的大仙很灵呢。” “那是山上有大老黄一家!”柯暮霭冷笑,“们倒也会整,还找木匠做了个黄鼠狼的小牌楼供在山谷前头,带着人去参拜,本来我看也算是给山庄添了一景,就没说啥,我告诉们,再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我直接就跟们解除合同,爱哪哪去!” “不整了!不整了!打死也不整了!”这年头市里星级酒店的主厨和副总经理一个月才三千块钱工资,大学本科毕业生的基本工资也就一千块钱,他们家三口人能挣一万,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而且干的好了,还有效益奖金,这个饭碗要是砸了,上吊的心都有了。 柯暮霭看着已经把他们敲打的差不多了,才把话又转回来:“我还是那句话,毕竟是我亲大姨,有好事我第一个想着们,们也得给我争口气,知道么?其实我给们想了个主意,们回去把道具和唱词都改编以下,黄仙,狐仙,蟒仙,这三样,再加上齐天大圣,哪吒三太子,嗯,还有四大天王,西游记里还有什么最有名来着的?对了,二郎神,凑合九个,合成九九归一之数,们多看看电视剧,弄把伞啊,棍子啦,宝剑啦,都拿出来耍一耍,一天请一个,唱得要好看,打得也要好看,这样才能吸引人。” 许乐贤满脸为难:“冲撞了大仙,可是要遭祸的。” 柯暮霭把脸往下一沉:“大仙要是真的那么灵,们就在家里等着让他们给送钱!” “别别别,我们请!我们请还不行嘛!”许乐贤看了儿子一眼,“反正咱们家只供黄三太爷和黄三太奶,这是咱们真信的,其他的都是逢场作戏,回去好好跟太爷太奶说说,咱们家供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他能理解咱们的。” 肖中凯不像他妈信的这么深只要挣钱就行:“可不是,再说咱们挣了钱,多给太爷太奶上供奉,太爷太奶一高兴,说不定还乐意咱们这么做呢。” 给两口子打法回去编排新词,柯暮霭打开车门,让赵木果和郭镇东下来。 进屋之后,郭镇东就坐在炕上,双手捂着脸:“木木,果果,们都先回去吧。” 赵木果拿过笤帚和抹布打扫屋子:“这样了,我们怎么能走呢,木木要是忙的话,让他走吧,我在这里陪着。” “我说,我让们都走,我要一个人静一静!静一静行不行!”郭镇东说着,激动地过来把赵木果和柯暮霭往外推。 柯暮霭抓住他脖领子,扬手一巴掌。 郭镇东这回被他打急了,挥拳打过来,柯暮霭甩头躲过,胳膊肘往上一挂,正打在他下巴上,郭镇东嘴巴瞬间闭合,“咯嘣”一声,大脑还在眩晕,肚子上挨了柯暮霭一拳,打得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柯暮霭揪着他把他扔到炕上,反剪双手,扯下原主人挂的蚊帐又把郭镇东给绑上了,然后把他扶起来,掐着他的下巴说:“再闹我还削!” “削啊!削啊!把我打死算了!”郭镇东红着眼睛,用头撞过来。 柯暮霭揪着他的头发,真个把他按在炕上,拳头巴掌一通暴揍。 郭镇东挣扎不开,挨打得又痛,心里更是难过,很快就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 柯暮霭这才放手,也不管他,和赵木果一起打扫房间。 过了会卫凯他们来了,柯暮霭自从把灵药山也划进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后,在这里修了中药采摘园,又建了一栋别墅和一处四合院,从前山修路过来,在山脚下又开了一个北大门,出来不到市里就是草亭镇,这边的员工每天上下班都从这里走,很是方便,卫凯他们就是开车从这里过来的。 看着屋里郭镇东被反绑着双手,伏在炕上哭得一塌糊涂,三个新来的小保安不认识,脸上当时就涌现出了几分八卦的神采,趁着搬东西的时候,很是激动地小声嘀咕:“咱们柯总这是把人给绑架了啊?看那脸上肿的,他过去是混黑社会的啊?” “懂个屁!”另一个保安说,“咱们柯总喜欢男人,炕上那个我没看清正脸,不过应该差不了,又是绑着……我可是听说了,柯总有个情人的,是个大公司的老总,这个山庄有一多半都是人家投钱修的。我估摸着吧,柯总这是看上人家了,结果人家誓死不从,柯总就想来个霸王硬上弓,说不定还有s|啧啧,看咱们柯总文质彬彬的,没想还好这口……哎哟!” 他后脑勺被卫凯大手拍了一下:“胡说什么,那是柯总二姑家的哥哥,指不定出什么事了,领导的事,们别跟瞎嚼舌根子,像个老娘们似得,传到……不用传到柯总耳朵里,我要是听见再这么传闲话,就夹包滚回家去!咱们山庄员工手册上第一条是什么?少说话,多做事!” 小保安不敢说话了,不过出来进去,还是不住地拿眼打量屋里诡异的三个人。 柯暮霭最先让他们把厨房收拾出来,液化气罐各种炊具都安放好,然后挽起袖子开始做菜。 保安们把屋里的活干完,柯暮霭又让他们去把院里收拾了一番,再回山上去。 因为炊具和食材都很简单,所以他只做了香辣鸡丁,鱼香茄条两个菜,又熬了一大碗千层百褶汤,端到屋里,打开酒坛子的泥封,卫凯办事还是很周到的,另外还带了四套酒杯,柯暮霭跟赵木果把菜都摆在桌子上,然后过来跟郭镇东说:“是我喂吃还是自己吃?” 郭镇东这会已经哭完了,眼睛又红又肿,沙哑着嗓子说:“我自己吃。” “自己吃行,但是不许再闹。”柯暮霭给郭镇东解开,刚才绑的挺紧,郭镇东的手腕都勒得青紫了。他也不在乎,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紧跟着又倒了一杯。 柯暮霭用筷子压住他的酒杯:“吃点菜,不许酗酒!” 郭镇东看着他,直视片刻,郭镇东没有继续坚持,拿过筷子大口吃菜,也不去品尝味道,甚至都不怎么嚼,稀里糊涂里往嘴里扒,柯暮霭给他盛汤,他也端起来一口喝干,然后又去倒酒。 连喝了十几杯,酒劲发作上来,郭镇东满脸通红,还埋头猛吃猛喝。 赵木果劝他:“东东,别这样,说说话。” 郭镇东停下筷子,木然地说:“让我说什么。” “就是……别难过了,大家都挺……都挺那啥的,反正,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发泄出来,别这么憋着,容易憋出内伤的。” 郭镇东端着饭碗不说话,怔怔地,又哭了,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汤碗里,很快又泣不成声。 柯暮霭放下饭碗,过来扶他到炕上坐:“别哭了,是个男人,就算天塌下来……” “木木!”郭镇东一把将柯暮霭抱住,紧紧地抱住,仿佛一个溺水者在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把头埋在柯暮霭胸前呜呜地哭,“木木,我该怎么办?木木,我真的是不想活了,木木,说我刚才要是让车撞死了多好……” 柯暮霭抱着他,安慰他:“还得好好地活着,谁知道死了之后会怎么样,万一有鬼呢?万一像人说的,自杀的人要下地狱呢……” 赵木果也在旁边劝:“东东别想不开啊,二姨夫应该没事的,一定是上边搞错了……” “不是的。”郭镇东哭得泪流满面,“是我给我纪委送的匿名举报信。” “什么??”赵木果震惊了,连柯暮霭都感觉到不敢相信。 “木木知道吗?我爸和我妈,他们不止贪污扶贫款,他们连孤寡老人和残疾儿童的钱也拿,我……”郭镇东用手比划着,“这么大,四岁半的孩子,就那么死在我面前,如果我爸没有动那笔钱,他是能够及时救回来了,就那么死了,临死前疼的哭嚎了半个小时,就在我的车上,一个劲地喊,东东哥哥我难受,他不会说疼,只会说难受,没等到医院就没气了……呜呜……” 这下柯暮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赵木果也喃喃地说不出话来:“二姨夫他们……” “我亲手把我爸和我妈送进了监狱,他们甚至会面临死刑,木木,果果,我爸和我妈对我很好,从我一出生……他们就对我很好,可是……我没办法,那封检举信我早就准备好了,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个小孩在我面前咽下最后一气,我的耳朵里经常能够听到他在喊,东东哥哥我难受,而且不光是他,还有其他的孩子,我原来寻思,我多挣钱捐回去,就算替他们赎罪,可是没想到,我匿名捐过去的钱,也没有一分用到孩子身上,全被他们给私底下分了,木木……” 郭镇东滑下炕,又跪在柯暮霭的面前,泪流满面,仰起头:“求求了,木木,让我死吧,我活着……太难受,哪怕下十八层地狱我也认了,木木,我真不想活着了,我现在为我爸妈唯一能做的,就是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他们……”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24章 许家面馆 两世为人,柯暮霭都万万没有想到,郭吉喆的被抓,竟然是郭镇东给纪委交的检举信。 柯暮霭拍了拍郭镇东的额头,正要说话,忽然手机响了:“柯总,大舅带着表哥来了,说是想要见。” “就说我在外边呢,很忙,让他们先回去吧。” “他们说……今天一定要见到您,说是多晚回来,他们都可以等。” “那就让他们等着好了!”挂了电话,柯暮霭把郭镇东强行抱起直立,让他坐在炕上,又让赵木果去打水来给他洗脸,“东东,想过没有,爸这些年用掉了多少非法所得?那些钱本来都是给那些孩子,孤寡老人,还有帮着县里脱贫致富的,们家的别墅,以及这些年吃的用的,这些钱都能找的回来吗?是个有责任心的,我觉得,应该想办法把这份钱补上。” 郭镇东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我补上?” “对,爸和妈造的孽,得给还上,他们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都能少遭点罪,还有,算算还欠谁的,公司里有没有欠债?有没有贷款?就算要走,也得都还清了再走,放心,要是一心求死,井没盖盖,河没上锁,谁都拦不住,到那时候还想死,我绝对不拦。” 郭镇东低头不语,赵木果端来水,要给他洗脸,郭镇东自己洗了,然后坐在那里沉思。 他情绪松懈下来,再加上刚喝了酒,很快就迷糊着了,柯暮霭和赵木果给他洗了脚,抱到炕里,脱掉外面的衣裤,铺好被褥塞了进去:“果果,我山庄那边还有事,不能总在我外面,就先回去了,还有什么事没?如果有的话,我从山庄叫个保安过来。” 赵木果摆手:“不用不用,我就在东东的公司里上班,现在公司关门,我也没事情,再说就算要上班,也得请假,照顾东东是应该的,忙的去吧。” 柯暮霭又拿出一千块钱:“这钱放这,有用的地方……的是的,东东也是我兄弟,说句不太恰当的话,毕竟我现在手头比富裕些,这钱就应该我拿,如果我穷了,拿才是应该的,别推辞了,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从山上下来。” 回到山庄,柯暮霭在六号会议室接带了许乐天父子。 因为许乐阳的关系,柯暮霭对许乐天一家不说恨之入骨,也是相当讨厌的,这些年都没什么来往,前几年许乐天找过许乐阳,也找过柯暮霭,想要还当亲戚处,都吃了软钉子,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许乐天双鬓原本是斑白,现在已经几乎是全白了,要是跟许乐阳站在一起,说他们是父子都有人相信,说是兄弟俩反而像是假话。 这几年来,许乐天一直在跟许乐贤姐俩打官司,告我我告,告来告去,一审二审……小门小户的,可受不得官司拖累,一会一会的路费就吃不消,再加上总生气—— 许乐贤那姐俩是有勇有谋的,能动手打架,能动脑子坑人,交锋数次之后,姐俩干脆直接找上老太太,也不知怎么说的,还把媒体找来了,老太太当着记者的面老泪纵横:“我大儿子媳妇不孝顺啊,对我不好,不给我吃饱饭……他还总打我小儿子,虐待我小儿子,这些年我都忍气吞声,小儿啊,妈对不起啊,妈看着她不给饭吃,妈心里也疼啊……我滴儿啊,苦命的儿啊,我有时候真想挂到这门框上吊死算了,省的天天受她的气,还打我小儿子……” 姐两个当着媒体的面要把老太太接走,王淑芝不干,动起手来,把记者的摄像机都摔了,赔了好几万块钱,还蹲了七天拘留所,老太太最后还是被接走了。 许老太太到了许乐德家,立刻跟请来的律师说自己的那份家产全部给二女儿,她的东西她活着时候爱给谁给谁,许乐天没办法,只能一面再分许老爷子的那份,以及这些年养活老太太,得跟其他几个儿女要养老费,人家直接告诉他:养活妈还跟别人要钱?王淑芝当场就吐沫子了。 双方官司打过来打过去,最后老院的房子,归了姐两个,许乐天又带着许聪来给许乐阳下跪磕头,总算是保住了面馆门市,不过几年折腾下来,王淑芝病了,病得跟许老太太一样,糖尿病加白内障,一股急火上来,两个眼睛几乎完全看不见了,而且又添了类风湿,偏头痛和子宫肌瘤的毛病,天天背着药罐子,那钱花的跟流水似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十字路口对面又新开了一家抻面馆,镇上沿街多了两家小吃部和一家包子铺。这几年周边地区发展迅速,客流量增多,买卖自然多起来,按道理来讲,许家面馆应该越来越好,然而大多是过路的客人,人家的饭店面馆都装修得富丽堂皇,自然更吸引人,而许乐天这边欠了九万多块钱的饥荒还没换上,顶着二十几年前装修得门面,又脏又旧,根本竞争不过人家。 这些天催账的又来砸门,许乐天也是没办法,带了儿子来求柯暮霭。 柯暮霭一走进来,许乐天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拉许聪,许聪红着脸,很是不好意思,想要把老爹拉起来,许乐天对他怒目而视,他也只得贴在许乐天后面跪下。 柯暮霭赶紧退了出去,站在走廊上说:“们起来,我进去说话,要是就这么跪着,我就先走了,们什么时候完事再让前台通知我,咱们再谈。” 许乐天心里失望,满面羞愧,红着脸拉着儿子站起来:“木木,进来吧。” 柯暮霭不给他们好脸色:“说吧,们想怎么地。” 许乐天张了张嘴,吞吞吐吐,一如既往的懦弱形象,好半天才说出来:“这山庄现在也干得大发了,我就寻思,我就寻思……我们家的情况吧,唉,大舅妈病着,年初时候刚做完手术,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小哥当初被学校开除,现在待在家里,也找不着活,外边还欠着十万来块钱的饥荒……”他哽咽着,蹲在地上,两手十指插|进头发里,压抑地哭,“木木,舅舅求了,帮大舅,大舅舅活不下去了,只能带着哥,出门找根绳子吊死一条路了。” 柯暮霭笑了:“这个事儿啊,简单,大舅起来,想要我怎么帮说,不过呢,要钱我没有,山庄这两年建设,我的钱都压着呢,还欠着工程队的工程款呢……”这时候服务员送茶水进来,柯暮霭给许乐天倒了一碗,“别着急,慢慢说,只要我能帮得到的。” 许乐天擦了擦眼泪:“我寻思,这山庄里开放档口,有来这里烤肉串的,卖工艺品的,有卖小吃的,我想能不能把面馆开到这里来?不用太大地方,弄个小摊子就行……” 柯暮霭低头想了想:“我这里有小吃一条街,面摊嘛,还没有,到时可以试试,但是我这里每个月租金五千块钱,押一付三,也就是一个月的押金,三个月的租金,一共两万块钱。” 许乐天面露难色:“木木,能不能……能不能让大舅下打租?我们家现在别说两万,连两千块钱也拿不出来了。” “那们来这里了,家那头怎么办啊?” “家里头一天也没有两个人吃饭,连税钱都挣不回来,就寻思暂时先关门吧。” 柯暮霭犹豫为难了半天,最后说:“大舅,咱们过去的事情我不说心里也清楚,们家,尤其是我大舅妈,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我小舅,都不够人字那一撇一捺!我早就不打算认这们亲了,至于我小舅那里,当初去下跪求他把他那份给的时候,我小舅也彻底寒心了,咱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个路人,不,连陌生人都不如,我一看到们家的人,就能想起来,在那样的大雪天,们让我小舅住小下屋,还扣人家的工钱……” 他这番话说得许乐天满面羞愧,许聪在后面拽他走,他只是低头不动。 柯暮霭继续说:“不过呢,毕竟是我大舅,俗话说娘亲舅大,这又是我表哥,们落到这份上我也不好干看着不管。” 许乐天原本已经近乎绝望,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拼着不要老脸再跪一次,没想到峰回路转,柯暮霭又把话给收了回去,不禁喜出望外。 然而柯暮霭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好心情跌入谷底:“把许家面馆的专利,卖给我小舅,然后呢,在山庄里的面摊算我的,我用我小舅的专利,然后雇佣们来干活,每个月,给们爷俩五千块钱工资,我呢,就这一条路,们自己考虑,行,就干,不行,就拉倒。” 许家面馆是祖传的招牌,也是有配方的,用这山里的三种草,熬汤煮面,味道特殊,柯暮霭本不看在眼里,但是他知道,许乐阳肯定不愿意祖传的面馆就这么关门黄摊,所以决定弄过来,直接要,不给专利费,因为当初法院判,面馆的专利,也有许乐阳一份。 柯暮霭给许乐天父子两个选择,要么交出专利权,每个月挣五千块钱工资,要么就抱着专利招牌回家等着饿死,王淑芝大病缠身,许聪从小娇生惯养,肩不能担手不能提,许乐天年纪大了,累活做不了,手艺活……只有做面条,出去只能当小工,一个月□□百块钱,根本不够花销。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25章 霸道景父 许乐天最终还是决定妥协,正像柯暮霭判断的那样,如果不答应的话,他就得守着面馆招牌一家饿死,而只要把专利给出去,每个月爷两个可以得到五千块钱的工资,每个人两千五,比山庄里的部门经理挣得都多,这种事,除了这里真的是没地方找去。 拿到了专利,柯暮霭也没告诉许乐阳,让人在栖雁广场小吃街画出一个小地方,又让人给他弄了新的抻面摊子,并且定下了每个月的收益指标:“我花这么多钱雇佣们,可不能给我消极怠工,如果完不成这个指标,第一个月,工资减一千,第二个月减两千,等到第五个月,还是完不成的话,我就要把们辞退,毕竟我不能干赔钱买卖,们不行,我就要雇用别人了。” 父子俩原本一点消极怠工捧着大饭碗混日子的心思也烟消云散了,摩拳擦掌准备奋斗。 柯暮霭又去看了郭镇东,郭镇东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也不想着寻死了:“木木说得对,我得好好活着,多挣钱,给那些孩子和老人,这样我们一家三口不管是或者还是死了,都能好过一点,而且最重要的,我得把欠下边单位的工资和工程款都还了……”他的公司还处于冻结阶段,家里的房子也都封上了,他可以说是身无分文,“我们家在村里还有一套老房子,我想把它抵押贷款,活着干脆卖出去。” 他能这样,柯暮霭自然是高兴的,帮着他找人卖房,又拿出二十万来给他:“别不要,这个算是我的投资,给那些孩子……人都说越有钱越迷信,我这山庄自从盖起来,给周边村里修桥补路,念念留二人转,我还打算三年之内给尾巴沟和碾盘沟装自来水,再给中心校弄六十台电脑,到底有没有鬼神不说,就是图个心安理得,我总觉得,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要做的事,就算没有咱们这层关系,我也愿意投资,我也信的着的人品,就别推辞了。” 赵木果仍然继续跟郭镇东干,他是个多愁善感,同情心泛滥的,做生意是差点,但是胜在认真仔细又有耐心,郭镇东准备将来成立一个福利院,让他来做里面的工作正好。 北京,景家别墅,吃过晚饭,一家人正在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影。 景云松从房间里走出来,把一份合同交到景父面前。 景父皱眉:“这是什么东西?这个时间,应该不是谈公事的时候。” 景云松的后妈也摆手:“是啊,松松,先吃块西瓜。” 景云松低着头说:“这个是星罗的转让合同,还有我的股份归属,以及这几年的账目。” 景父看着他:“要干什么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可不像我儿子。” “我自从接手星罗……时间不长,不过市值提升了百分之三,这两年也做出点成绩,我就想把它还给。”景云松说的很慢,但是很坚定,“我想回永安去。” “回永安去?是说,要把我给的星罗公司还给我,然后回到山沟里去?”景父话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怒气。 “是,我要和木木在一起,不能在给景家传宗接代,我……” “混账!”景父隔着桌子,一巴掌轮过来打在景云松的脸上。 “啪!”一声脆响,景云松的头一歪,半边脸立刻就肿起来了,他深吸了口气,跪在地上,“爸,这些年,对我很好,还有桐姨,还有大哥和小弟,对我都很好,但是我不能没有木木,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木木在一起的那几年,我要和他在一起,生则同室,死则同穴!我们都约定好了,将来等我们死了,就葬在他山庄后头的铁狼山里……” 景父冷哼一声,他也是个冷面总裁——现在是冷面董事长,向来是喜怒不言行于色的,面无表情地坐回沙发上:“小七!” 小七是他的保镖,本来就是特种兵退役,又在欧洲和东南亚做了四年的雇佣兵,是那种徒手爬二十层不费劲,拿根牙签就能杀人的,穿着黑色背心,虎背熊腰:“董事长。” “把这小子给我押到楼上库房里去,找两个人看着,一个月之内,不许放出来!”又告诉保姆,“每天给他一盘水果,不许跟他说话!” 小七过去抓起景云松,在这样的人手里,景云松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他扭着胳膊推到楼上,景云松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他倔强固执的表情依然在宣誓着自己的坚持。 等景云松被弄上楼之后,景父又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立刻派人去永平市找……” 永平市郊,一处别墅里面,两具年轻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良久,发泄完毕,柯迅霆拿过一支烟点燃,靠着床头坐着,另一个男孩嘤咛一声,过来搂他的脖子:“柯总……” “起开!”柯迅霆伸手把他推开。 男孩愣了:“柯总,我……” “滚!出去出去!”柯迅霆神经质地把人推到门外,随手把门关上,想了想,对方还光着身子,就又把对方的衣服裤子都拿过来,在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百元大钞,一并扔到门外,“赶紧给我滚,以后不要来了!” 柯迅霆每次做完之后都会感觉到很空虚,床上这个男孩是电影学院的,脸蛋长得自不必说,身材也很好,在床上对他也卖力——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个了,这几年功夫,他换的床伴少说也得有个四五百之数,长的能坚持一个星期,短的就几个小时,威猛霸气的,娇小可爱的,活泼开朗的,害羞腼腆的,纯一的,纯零的,可攻可受的,甚至干脆就是直的,什么样的他都试过了,但每次他都会烦躁,会不耐烦,做完之后都会空虚无比。 猛吸了几大口眼,任凭烟气从鼻孔里面满满逸出来,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来的,赫然是柯暮霭的面孔,柯暮霭站在雪地里,轻轻地笑,开心地笑,仿佛雪地里盛开的莲花…… 他倒不是对柯暮霭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嫉妒,为什么没有人会对他这样笑,为什么没有人能够向柯暮霭对景云松那样对他,为什么没有人能够跟他在一起,也可以像木松那样幸福。 对,就是幸福感,他试遍了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都没有丝毫的幸福感可言。 孤单,寂寞,空虚,无聊……这一类的情愫充满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这时候,手机响了,他拿过来接通:“什么?绑架?” “是啊!”那一头的声音有点吊儿郎当,“我们绑架小的,给留下大的,我们得到赎金,而,可以得到人啊,不是很喜欢他么,虽然们是堂兄弟,但是我可看见的钱包里有他的照片,还有别的地方……我给出个主意,只要这事办成了,弄根链子把他所在别墅的地下室里,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让他给舔脚趾他都得照办。” 柯迅霆的脑海里,随之浮现出柯暮霭跪在他面前,伸出舌头舔他的脚……顿时打了个激灵,或许可以试试?他想了片刻,对电话里面说:“那就这样吧,咱们见面谈。” 柯暮霭最近几天都比较焦躁,他发现自己联系不上景云松了,打手机不通,打星罗的电话,人家说景云松请长假出差去国外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连续几天坐立不安,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北京一趟,拜访一下景云松的父亲,问一问景云松的具体情况,但是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对于北京那边的事,景云松很少讲,他也不怎么问,两人之间聊的多是景云松上学和经营公司的事,柯暮霭现在根本不知道景云松在北京的家在哪里。 这天,赵木果来了,还带着一个年轻人,岁数比他还小,十八|九岁的样子,脸上稚气未脱,不过身材高大,宽肩窄腰,很是英俊,穿着休闲装,手腕上带着一串碧玉佛珠,柯暮霭虽然对玉石不太了解,但是一看这东西,也觉得值不少钱。 赵木果给两边介绍:“这是我二舅家的小弟柯暮霭,这是我朋友,李枫,木木,他很厉害的,会看风水,会相面算卦,可灵可灵了,我特地让他来帮看看。” 柯暮霭有一种以手扶额的冲动,赵木果这孩子,眼看着年纪一年比一年见涨,这心眼却一年比一年缺,不说算卦相面看风水这些玩意到底灵不灵,单看这个李枫,也就是个高三大一左右的样子,说他会看风水这也不靠谱啊! 李枫跟柯暮霭握了握手,淡淡地笑着说:“柯总最近有烦心事,晚上睡眠不好。” 柯暮霭心里不以为然:“那说说,我是在因为什么烦心?” 李枫云淡风轻地说:“柯总心里最重要的人,似乎有什么不妥,柯总感觉自己正在失去他,而且我看柯总印堂发黑,六神无主,恐怕自己这几天里,要有牢狱之灾!”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26章 天然呆 盯着李枫看了会,柯暮霭笑了,转过头去问柯暮霭:“我让前台给们开间房吧。” “不用不用,我们就住别墅里就好。”赵木果根本不会看人脸色,“过去我来不都住别墅的嘛,木木不用把我们当客人,李枫跟我关系可好了。” 柯暮霭看向李枫,李枫微笑着点头:“不错,我和果果比亲兄弟还亲,随便就好。” 柯暮霭纳闷,赵木果啥时候多了这么个“可好可好”的朋友?而且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不过既然赵木果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慢待了客人,把他们请进别墅,又让服务员把餐厅的菜单送来,让两人点餐,准备让那边做好了送过来。 赵木果再次好不见外地说:“木木,给我做魔方豆腐呗?我上次吃过一次,现在还馋呢,一想起来就流口水,李枫大老远来看我……”转头跟李枫颇有些显摆地说,“木木做的魔方豆腐可好吃了,吃过一次,保忘不了!木木,再做一次吧,给他尝尝,不知道,李枫也是可好吃的了,当初上大学那会,他不住学校宿舍,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专门自己做饭吃,我吃了两年,感觉都没有做的好吃,就再露一手给他看看!” “好吧。”柯暮霭于是真的下厨,做了一道魔方豆腐,又让餐厅送了四道菜,一道汤。 刚端上桌要吃,就接到电话:“有一位老先生在后山摔倒了。” 柯暮霭吓了一跳,赶紧换了衣服赶到事发地点,是在灵药山的采摘药园里,受伤的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从山坡上滚下来,膝盖在石头上擦破了,躺在那里不停地哎呦,山庄里的大夫已经过来了,在确认伤势。 柯暮霭看这老头穿的衣裳并不怎么好,蓝色的粗布裤子,白色老头背心,留着光头,满脸的皱纹里尽是泥污,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农民,他问药园的服务员:“怎么回事?是住宿的吗?” “没有住宿,下午进山庄的,到这里直奔药园采摘,然后就摔倒了。” 柯暮霭皱着眉,怀疑是碰瓷的,这时候四周围上来不少看热闹的,其中就有白老爷子带着影子,跟另外一群老头在一起,影子看到柯暮霭,跑过来要抱抱,他原来十分胆小,被柯暮霭宠着养,现在已经会主动要抱抱了,只不过也只限于柯暮霭一个人而已。 柯暮霭抱着他来到白老爷子这边,白老爷子给他介绍:“这是徐老,这是陈老。” 柯暮霭挨个叫了爷爷,他知道这俩老头是从北京来的,都有八十多岁了,如今住在百草园,已经有三个多月了,白老爷子跟他们熟识之后,经常带着影子过来窜门,三个老头打太极拳,下象棋,品茶聊天,非常意气相投,尤其喜欢他们是长时间住四合院的大客户,就时常让白老爷子带一坛过去,他们不占人便宜,经常给影子一些小玩意。 大夫检查完:“并没有伤到骨头,就是皮外伤。” 老头不答应:“那可不行,我在们山庄里受伤的,们就得陪我,还有!”他用手指住柯暮霭,“是山庄领导,必须带我去医院!” 柯暮霭阴沉着脸:“怎么知道我是山庄领导?” “我怎么就不知道?常来这里的谁不知道?我不管,必须带我去大医院,做全身的检查,要不今天没完!” 柯暮霭心情正不好:“在我们山庄受伤的,我们当然不会不管,也可以带去大医院,不过事情责任得弄清楚,滚下来这里,我们已经做了警示牌,说这里比较陡峭,不要攀爬……” “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推卸责任!哎呀呀,我要死了!不活着了,不是说没有责任吗?我就在这里一头碰死,看看到底有没有责任!”说完就耍无赖地爬到一棵桑树下面,以头撞树,一边撞一边大嚎大叫,“我不活着啦!我死了以后,做鬼也要留在这里,谁从这里走我纠缠着谁!晚上吐着舌头去扒们家窗户!” 柯暮霭正心烦意乱,被他气得额头直跳,他晃了晃手机:“刚才说的这些我都录下来了,这个现场我也拍一下,回头到医院,如果没检查出来有伤,我就告碰瓷讹诈!” 那老头梗着脖子喊:“我在们这里摔伤了,要去医院不是正常的么?就说我讹诈,有没有天理啊!” 柯暮霭不理他,给保安室打电话:“卫凯呢?” “柯总,新来的小李子跟赵小乐在小工厂那边打起来了,凯哥过去处理了。” “那……给我叫个保安过来,到百草园大门。” 他叫了个保安过来,把老头弄上车,开往市里。 老头嚷嚷着:“我只去八州医院,别地方我都信不及!八州医院治的好,我儿媳妇生孩子大出血就是在那看好的。” 就在他们开车离开的同时,又有连着五辆豪车组成的车队开进山庄,先下来八个保镖,然后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身边还跟着个三四十岁的,俱都穿得一丝不苟,走进山庄大门。 看这伙人气势不凡,像是个大客户,接待部经理亲自出来迎接:“二位下午好,欢迎来到暮霭山庄,里边请。” 年纪大的那个挑剔地左右看看,眉头始终皱着,走到大厅里办理入住手续,签下了景奕心和景云柏的大名,然后拿着图册挑选住处:“这里叫做灵药山?还有灵药采摘园,都有什么药啊?” 经理拿过来采摘图册:“有大枣,山楂,银杏,枸杞,桑葚,一般都是能吃的,也有金银花,桔梗,甘草,五味子这些,还有人参,灵芝,茯苓,首乌这些比较名贵的,一共六十多种。” 最终,两人挑了灵药山上的二号别墅,带着八个保镖开车往后山走,边走边四处打量,不时地摇头,景云柏陪着笑:“爸,怎么看哪里都不顺眼。” “我能顺眼的了么?”景奕心顿了顿,“弟比咱们早了半个月出发,应该早就到这里了,给他打电话,就说我来了!” 景云柏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们前脚进入别墅大门,李枫和赵木果后脚就赶来了:“爸,们怎么这么晚才到啊,来之前也不通知我,来,果果,这是我爸,这是我大哥,这个就是我跟们说过的果果,看看,是不是挺可爱的?” 景奕心冷着脸把赵木果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如果是别人,早就被这股冷气冻僵了,怎奈赵木果是个天然呆,后知后觉,还以主人自居:“原来是大爷和大哥啊,们也是从北京来的吧?怎么也不提前让枫枫跟我说啊,我们也该去接机,或者提前准备一下,快请进里屋吧。”他在山庄里忙的时候客串过服务员,这时候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找出茶杯,又把樟木茶台通上电,“我们这里的饮用水都是山庄内部自己封装的,就是后山的那几口泉眼,用来泡茶最好不过了,们是喝这里的茶?还是喝自带的?” 景云柏一脸好笑地走过去:“我来吧。”说着要接过茶杯。 “那怎么行呢!”赵木果不肯把茶杯递过去,“我是东道主啊,再说了,大爷是长辈……” 景云柏只好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很古朴的茶叶罐子,里面装的是散茶,是景家在南方自己包的茶山出产的龙井,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赵木果麻利地把茶台上的水龙头打开,把茶具重新清洗一遍,然后等水烧开,开始洗茶,他虽然不懂茶道,但最基本的步骤还知道一些,麻利地把茶沏好,先端一杯给景奕心。 景奕心端过茶,呷了一口,凝神细品:“水确实是好水,好多年没有喝到这样的水了……” 李枫在旁边笑着说:“爸,果果给敬茶,也喝了,是不是得有所表示啊。” 景奕心正在怀念过去,忽然听李枫这样说,顿时哼了一声,让景云柏把自己的行李箱拿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有两个小盒子,打开左边一个小盒子,里头有一个玉坠,雕刻得是玉兔捣药,递给赵木果。 赵木果有些发愣:我只敬了一杯茶,怎么就给礼物了? 李枫推了下他:“我爸给的,快拿着啊!” “为什么……”赵木果有些茫然,不过长辈给东西,这样不接让人家举着很不礼貌,就顺手拿了过来,看了看,小兔子雕刻得十分惊喜,还挺喜欢,心想自己和李枫是好朋友,长辈第一次见,给个见面礼也说得过去,听说越是大户人家越注重这种理解,这玉看着挺精致,又纸包纸裹的,应该能值个几百块钱?或许一两千也说不定,不过这些钱对李枫他们家也不算什么。 通过一番脑补找到借口,赵木果心安理得地把东西收了,然后给景奕心鞠躬:“谢谢大爷!”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27章 绑架 柯暮霭和保安开车把老头拉到医院,让保安去给老头挂号,准备看病,自己坐在走廊生闷气,他感觉自己今天的气性是有点大了,不应该这样的,但是心里头始终窝着一团火,无法平静下去,景云松的失联,让他有点失了分寸。 这跟小时候不同,小时候景云松哪怕被打得头破血流,他都能够掌握局面,但是到了北京,面对景家那个层次的人,他就算有再多的盘算也没有用。 又拨了几次电话,那头还是无法接通,正心烦意乱,忽然保安过来了:“柯总,您快去看看,那老头被医生打了一针之后开始过敏,就要不行了。” 柯暮霭吓了一跳,赶紧跟着他急匆匆走,坐电梯到了第六层,走到走廊的尽头,那保安指着一个挂着“观察室”的房间说:“那老头就在里面了,都要没气了。” 柯暮霭伸手推门,忽然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抓住他的衣领奋力往里面扯,同时后面又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他一个踉跄跌进屋里,这里埋伏着四个彪形大汉,将他手腕扭住,一张毛巾按在脸上,很快,柯暮霭就失去了知觉。 四个人都穿着白大褂,把柯暮霭抬上小车,盖上被子,挂上点滴,推出门外,大摇大摆地来到一楼侧门,这里有一辆贴着红十字号的车子等在这里,几人将柯暮霭抬到车上,其中一人拿出一叠钱给那个保安:“回去吧,就说他让先自己回去的。” 另一边,山庄里,白老爷子正在跟徐老和陈老聊天,游客越来越多,他们就想回到百草园去接着下棋,回身喊影子的时候,却发现影子不见了,白老爷子赶紧打电话给保安部,让人寻找,又打电话联系柯暮霭,只是柯暮霭手机没人接,卫凯过来,带着保安满山庄找人,还是没有找到。 这下子可把白老爷子急坏了,血压直线上升,走道都打晃了,赶紧又给许乐阳和白钧翼打电话,许乐阳和白钧翼还在外地,听说孩子丢了,赶紧往回赶。 赵木果出来给李枫的爸爸和大哥拿柯暮霭的百果酒,他是这些哥们里跟柯暮霭最好的,高中寒暑假的时候,经常来山上帮忙,就住在桃花平的别墅里,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地道地下室拿酒,回来时候看到老泪纵横的白老爷子,当场吓住:“白爷爷,怎么了啊?” 白老爷子哭的说不出话来,还是旁边的服务员告诉他:“影子丢了。” “影子丢了?那告诉木木没?” “联系不上他,已经派人开车去市医院找了。” 赵木果也慌了,飞快跑去灵药山的别墅,把酒送过去:“实在不好意思,影子不见了,我得帮他们找去。”说完撒腿就要跑。 李枫把他一把扯住:“怎么回事?说谁丢了?” “影子!木木的儿子!他丢了,肯定被人绑架了,木木又联系不上。”赵木果急得不行。 李枫拽住他手腕不放松:“先别着急啊,兴许小孩子自己跑哪玩去了。” “不可能的,影子可乖可听话了,不管去哪都会告诉大人,不行了我得赶紧去找。” “我跟一起去!”李枫跟他一起跑出去找人。 景奕心看了看景云柏:“影子就是松松说的那个得白化病的小孩么?” “嗯,松松说他和柯暮霭收养了一个小孩,小名就叫影子。” 景奕心不满:“那个柯暮霭也真是的,两个孩子也看不住!” 等到了晚上,还是没找到人,就连柯暮霭也失踪了,跟着他去的保安回来是一问三不知,只说是柯暮霭让他先开车回来的,再派人去医院,接过那老头自己走了,柯暮霭也不见了,警察调医院的监控也看不到人。 所有人都知道,这会出大事了!景奕心带着景云柏出来了解情况,见到李枫之后,发现不但小的没找到,连大的也不见了,顿时眉毛就竖起来了:“是谁活腻歪了敢绑架我们家的人?小柏,给刘叔打电话,让他给公安局那边递句话。” “不用了爸。”李枫说,“徐老已经让他儿子跟市里过气了,忘了,这里的赵书记是徐老儿子提拔上来的,他说话更管用,刘叔毕竟是管交通的,差一层呢。” “徐老也在这?”景奕心有些意外。 “是,还有陈老,他们在这里疗养,跟柯暮霭的……”李枫有点不知道怎么论关系,“小舅的爱人的父亲,平时挺好的,总在一起下棋喝茶,这会听说出事了,第一时间就给他儿子打电话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是二哥拿着山庄的宣传手册上门去推荐的。” “既然长辈在,咱们应该去见一见。”景奕心带着两个儿子过去跟三个老头见面,这时候许乐阳和白钧翼也加急赶回来了,听说他是景云松的父亲也吃了一惊。 不过不管有什么话要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找回柯暮霭和影子。 省力派下来一个专门破案的老刑警,在市里坐镇指挥,先分析了对方将人绑架之后可能逃走的路线,设卡盘查,然后分析案情,很快就发现了线索,先确定了是山庄里面有内鬼,而且是团伙作案,各处录像都被关掉了。他们先把跟柯暮霭一起去市医院的保安控制起来,一面问讯一面联系今天请假的人,结果一找,发现王森林联系不上,立刻列为头号嫌疑人…… 柯暮霭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亮着灯,柯迅霆正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看见他醒过来,面容平静地说了句:“醒了,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救了我?”柯暮霭还记得他在医院里被人绑架,才一抬手,发现手腕和脚踝上都被拷了铁拷,用锁链连在床上,锁链很短,连坐起来都得拧着身子,“这是怎么回事?是绑架的我?要干什么?” 柯迅霆把烟按熄在烟灰缸里,走过来,十分平静而又诚恳地说:“木木,我想跟试试。” “试什么?到底想要干什么?” “试试我们俩能不能……这样。”他抱过柯暮霭的脸,满脸深情地就要吻下去。 柯暮霭奋力地摇头,把锁链扯得哗哗直响,被他亲在脸颊上,大声喊道:“有病啊?跟我试什么?别说我不喜欢,就算喜欢,咱们也是堂兄弟,赶紧把我放开。” 柯迅霆放开了他,抓过他的手腕:“别挣,挣不开的,只会把皮肉磨破。木木,我不会逼,也不会害,我就是想跟试试,我……试过很多人,但是都不行。” “什么不行?不会硬不起来吧?那上医院啊,找我干什么。” “不是硬不起来,是跟他们没感觉,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不过我对挺有感觉的。”他把手机拿出来,给柯暮霭看相片,“看,这是小时候笑的,拉着景云松,这个是那年过年,提着灯笼玩耍,还有这一张……看笑的多开心。”他转回身,去摸柯暮霭的脸,“就是这张脸,笑的时候,让我魂牵梦绕。” 柯暮霭拼命躲开:“别碰我!离我远点!” 柯迅霆说:“木木,放心,我不会伤害的,我就是想跟试试,如果不行的话,我立刻就放走,好不好?” “赶紧把我放开,这是绑架,犯法的知道不?” “如果能够体验一把真正相爱的感觉,哪怕立刻死了,我也不在乎。”柯迅霆看着柯暮霭手脚受限,挣扎不开的样子,不觉间小腹处腾起一股热气,竟然只是这样就来了感觉,他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过来抓住柯暮霭的头发,声音里开始充斥冰冷,“木木,知道我一项没什么耐心的,不要让我伤害啊。”他把柯暮霭身体抱住,把脸贴在柯暮霭的胸膛上,倾听他的心跳。 柯暮霭闭上眼睛,他总算是可以确定,柯迅霆现在的精神绝对不正常,说白了就是个疯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是说,如果只是试一试的,如果不行的话就放我走,如果成的话呢?” “如果成了,我就是的男朋友,我自然会对更加地好,只要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约束。”柯迅霆想了想,忽然又笑了,“对了,柯凌霄的儿子让王森林给绑架了。” “柯凌霄的儿子……是说影子?被王森林绑架了?” “是,王森林跟人家玩扑克填大坑,输了两万多块钱,狗急跳墙,想从这里敲一笔,就把那小孩给绑架了,我们约定好的,我绑架大的,他绑架小的。” “他想跟我要赎金,还让把我绑来?那他跟谁要赎金?” “当然是跟小舅,实际上他是在借我的手绑架,去跟小舅要钱,小舅一定会给的。”柯迅霆紧紧抱着柯暮霭,闭上眼睛,静静地说,“也就是说,越早答应我,就可以越快从这里出去救那小孩,王森林可是个心狠手辣的,我估计他拿到赎金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撕票。” 柯暮霭冷哼一声:“对他到时了解。” “呵,我对谁都了解,除了我自己。”柯迅霆笑着把嘴凑到柯暮霭嘴边,“我猜他肯定会把孩子藏在野狼山里面的原始森林里面,警察肯定不会到哪里去找,也找不到。”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28章 大结局 听了柯迅霆的话,柯暮霭沉默了一会,抬头问:“真的……能够说到做到?”柯迅霆笑着点头,没有说话,柯暮霭又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定,“好,既然这样,我同意跟试试。” “真的?”柯迅霆眼睛发亮,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搂住柯暮霭就亲了下来。 两人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狂吻,将近五分钟之后才分开,柯迅霆脸上一阵潮红,喘息地看着柯暮霭,眼睛里满是兴奋,果然,在柯暮霭身上,有着在别的床伴那里无法得到的快|感! 柯暮霭胸口极速起伏着,看上去也已经动了□□,嘴角微微上翘,有些邪魅地一笑:“不会就这么锁着我试吧?既然要试,索性就来全套的。”他身子仰起,把嘴凑到柯迅霆耳边,轻吐热气,“想不想试试,我平时跟景云松都是怎么做的?” 柯迅霆打了个激灵,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犹豫了下,打量了下柯暮霭的身材,柯暮霭比他矮了小半个头,身材也远不如他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健壮,盘算着,就算真动起手来,自己也有能力将他制服,于是他去抽屉里拿出钥匙,把锁着柯暮霭手脚的铁链打开。 扔掉钥匙,他仍小心戒备,柯暮霭却没有露出丝毫要反抗的意思,他活动了下手,然后在床上摆出一副妖娆的样子,张开双臂,过来拥抱柯迅霆。 柯迅霆稍稍放心,跟柯暮霭抱在一起,二次热吻,他这么多年换了几百个床伴,每一个都没有今天这么令他兴奋,柯暮霭的身体胖瘦合度,柔软的唇瓣,灵巧的舌头…… 柯迅霆感觉自己体内有一团火,在不停地燃烧!升温!再燃烧!再继续升温!烧的大脑一片空白,从头到脚的偶要一起融化,甚至,要把怀里的柯暮霭也一并烧熔,跟自己合而为一,彻底融为一体…… 突然,胯|下一阵剧痛,痛得他浑身肌肉都不受控制地同时收缩,紧跟着下巴上又挨了一下。 柯迅霆完全低估了柯暮霭的战斗力,柯暮霭虽然不像景云松那样专门练过格斗武术,但他从小野生野长,翻山越岭如走平地,又是常年干农活出身,虽然这两年养尊处优,干的活少了,但锻炼却没有落下,而且打起架来下手又阴又狠,柯迅霆饶是体型比他大一圈,肌肉也比他多不少,但他是温室里长出来的花朵,从小家里富裕,娇生惯养,就算公平地一对一对绝,他也不是柯暮霭的对手,更别提这时候被猝然偷袭了。 柯暮霭下边膝盖顶裆,上边连环三拳,第一拳打中下巴,第二拳打中左腮,第三拳打中肚子。这一套下来,柯迅霆已经蜷缩在地上,跟虾米一样双手捂着小腹□□,疼得浑身发抖。 柯暮霭跳过去,又一脚踢在脸上,柯迅霆满脸鲜血,呜咽一声。 柯暮霭过去把他衣服扣子崩断,解开腰带,扒了个一丝|不|挂扔到床上,用方才锁着自己的铁链,翻过去把他手脚锁住,然后扯过头发,抡起巴掌,先噼噼啪啪,正反抽了四五十个。 柯迅霆两颊红肿,满嘴流血,看着柯暮霭,还在艰难地笑。 “我让笑!我让笑!”柯暮霭又对着柯迅霆的肚子狠狠擂了几拳。 柯迅霆弓着身子不停地干呕,但脸上仍然是那种无所谓地笑:“木木,杀了我吧,如果愿意,弄死我也好,我活着这些年,也挺没意思的。” “杀了还得给赔命,我才不傻呢。”柯暮霭四处扫视了下,见茶几上有牙签,下地取了过来,抓过柯迅霆的右手,对着食指指甲下面的扎进去。 柯迅霆原本以为自己了无生义,从灵魂到身体全都麻木不仁,再大的痛苦也无所谓……然而在牙签刺入指甲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错了。 十指连心!这种酷刑,便是硬汉也难熬下来,更何况他这种自幼娇惯的大少爷,只扎了一根他就受不了了,拼命地挣扎,柯暮霭把他的锁链收的很短,挣扎的空间有限,而且柯暮霭用膝盖跪在他的手腕上,强行掰开手指往里扎。 柯迅霆很快就开始痛苦地嚎叫,柯暮霭把他的袜子捡起来,叠在一起强行塞进嘴里,然后继续扎,左手五根手指扎进去十多根,柯迅霆浑身跟水洗过的一样,汗水淋漓,几乎要昏过去,看向柯暮霭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 柯暮霭不理他,继续扎左手,两只手扎完,再扎脚趾甲,两手两脚,共扎了五六十根牙签。 柯迅霆咬着袜子呜呜地哭,泪流不止。 柯暮霭把袜子抽出来,又抽了两个耳光:“感觉怎么样?服不服?不服我还有别的招。”他拿过打火机点着了,作势要烧柯迅霆的耳朵。 头发先被燎到,发出一阵焦臭,耳朵剧烈疼痛,他胸膛剧烈地起伏:“我服了,我错了,木木,饶了我吧,求求了。” “饶?说饶就饶啊!”柯暮霭又对着他的肚子打了几拳,打火机贴近耳朵。 柯迅霆像杀猪一样抽搐躲闪:“别烧别烧,木木,说怎么样都行,我错了,真的错了!” “好,把是怎么跟王森林合谋绑架我和影子的,都用到那些人,全部给我交代清楚!”他在茶几上找到自己的手机,开启录音功能。 柯迅霆还犹豫着不肯说,柯暮霭就真的烧他的耳朵,烤出许多燎泡,柯迅霆终于彻底妥协,把这次事件的起因,经过,以及牵扯的人物,全部原原本本地讲诉了一遍,柯暮霭静静地听着,中间有遗漏或者疑惑的地方,随时提问让他补充。 柯迅霆把所有都交代完了:“木木,这回可以放过我了吧?” “放过?想得美!”柯暮霭又拿了一把水果刀,伸到柯迅霆□□来回比划磨动,“们这次绑架,对于我和影子,还有我们的亲人,全部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说是官了还是私了呢?要是经官,我出去报警,绑架罪,绝对不会比二叔蹲的时间短。” 柯迅霆愣了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柯永利:“私了呢?私了吧。” “我也愿意私了,毕竟咱们是亲戚,不过要是私了,赔给我一笔精神损失费。” 他说了个数字,柯迅霆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话没说完,两腿中间,小弟弟上就是一亮,吓得他一哆嗦,想要合拢双腿又怕被割伤。 柯暮霭阴森森地说:“不愿意赔钱也好办,我把这玩意给割了,好出气。” 柯迅霆没办法,只得答应给钱,柯暮霭又让他写了张欠条——不怕他时候赖账,毕竟他绑架的事实是成立的,如果柯暮霭去告发,他肯定逃不了蹲监狱的命运,而柯暮霭要的数字虽然大,但也只是让他伤筋断骨罢了,还到不了砸锅卖铁的地步。 把钥匙扔到床上,柯暮霭整理好衣服,拿上自己的东西,又搜走了所有的现金,开门出来。 这里果然是柯迅霆别墅的地下室,柯暮霭出来的时候,保姆阿姨正在做饭,看到他满脸惊讶:“是木木啊,可是稀客啊,来看哥?” 柯暮霭笑笑:“是啊,跟我哥说点事情,已经完事了,我这就走了。” 在道上拦了辆车,用最快的速度开往市内,在车里,他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先前就发现手机里有几十个未接来电,有许乐阳的,有山庄前台的,那边已经翻了天了,这回听到他平安无事,都激动得欢呼起来。 相互说了一下两边的情况,影子还是没有找到,已经失踪一夜了,柯暮霭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能催开车的司机,能够尽快开到市里。 翻看来电显示的时候,他惊喜地发现,里面竟然有三个是景云松,柯暮霭激动万分,赶忙打了过去,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木木?木木!怎么才回我电话?” “松松!”柯暮霭声音都打颤了,“没事吧?在哪里?松松我想了,我想立刻见到!” “我这……上午九点,能到山庄吧。” “现在在哪?我在永平市呢。” “我马上也到永平市了!” 柯暮霭到了市内,谢过了司机师傅,然后换乘出租车赶奔飞机场。 景云松从机场里出来的时候,柯暮霭立刻跑了过去,拥抱一起。 柯暮霭是个小受,哪怕他表现的再坚强,再独立,本质里还是个渴望有个肩膀依靠,有个怀抱可以遮风挡雨的小受,被柯迅霆绑架,虽然他凭借自己的能力摆脱了困境,但影子还没有找到,他感觉到十分的委屈和无助,抱着景云松,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淌。 景云松紧紧抱着他:“木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柯暮霭擦了擦眼泪反问:“还说我呢,发生什么事了?这多天联系不上。” “我跟我爸说要跟在一起,把星罗还给他,他就把我给关起来了,还让保镖看着我,手机被没收,自然联系不上。” “那现在爸放出来了?” “没有,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我虽然打不过那个保安,但是我会小李飞刀啊,我出其不意,把他给放到了,才逃出来,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爸会对付,所以一恢复自由,就急急忙忙过来找了,这边怎么样?” 柯暮霭震惊之余,把这边的情况说了:“难道王森林和柯迅霆都被爸给收买了?这一切都是爸布的局?” 景云松紧皱眉头:“不好说,我们景家,我大伯和小叔是混政界的,我爸是混商界的,出了名的不择手段,为了打垮对手,他什么很辣的招数都用过。唉,是我错估了形式,我以为我爸就算反对我俩,也不会过多干预……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强烈,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有些紧张地抓着柯暮霭,“木木,当初我们约定相依为命,八年前已经爽约过了,这一次,可绝对不能再放弃,木木,哪怕天上下刀咱们也要挺住。” “嗯!”柯暮霭用力地点点头。 两人回到山庄,这边已经翻了天了,到处都是警察,柯暮霭和景云松先回桃花坪见白老爷子,老头泪眼汪汪:“木木,影子丢了,我……我……” 他吃住在山庄,虽说许乐阳给了钱,但他总觉得,单靠他儿子白钧翼是达不到这样的生活水准的,所以总觉得欠柯暮霭,甚至是许乐阳的,平时柯暮霭忙,他主动帮忙带孩子,没想到这回把孩子弄丢了,老头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柯暮霭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白爷爷别着急,我已经知道这事是王森林做的。” “是王森林的几个同伙都已经抓到了。” “啥?已经抓到了?” “是啊,昨天半夜就抓到了,只是王森林和影子还没有找到。” 原来昨天警察来分析了案情,找到关键,很容易地就锁定几个犯罪嫌疑人,然后分别从三个地方将其抓获,分开审讯之后,已经了解了他们的作案手法,现在比较困难的就是,王森林带着影子躲到了山里,具体在什么地方无法得知,警察已经带着警犬进山去找了。 许乐阳和白钧翼也都已经进山,柯暮霭一面安慰白老爷子,一面跟景云松商量也要进山。 这边跟白老爷子在一起的,还有徐老,陈老,以及景奕心父子。 当看到端着茶杯默默喝茶,霸气侧漏的景奕心的时候,景云松的脸变得惨白惨白的。 柯暮霭要跟他进山,回头就看到这幅样子:“松松,怎么回事?” 景云松深吸了几口气,迈步走向景奕心,沉声问:“爸,知道影子在哪里吗?” 景奕心看着他,知道他怀疑是自己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也不说话,继续喝茶。 景云柏把景云松拉到旁边:“松松,怎么能怀疑爸爸呢?这事如果真是爸爸做的,和的木木现在只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糊涂了吧!” 现在,景云松看着这个漏洞百出的绑架计划,这么烂的水准,也确实不像是他老爹的手笔,他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柯暮霭听见他们的对话,但是没过来,他不知道景云松的父亲和大哥在这次事件当中扮演怎样的角色,而且他也知道景奕心反对他们俩,还把景云松关在一起,所以没有过来认人,等景云松转身回来,两人立刻进山。 先找到许乐阳和白钧翼他们,他们正在一片丛林里搜寻,好多的警察,还有警犬,以及山庄里的狗……贵鬼和小腊带头,山庄里的所有狗几乎全部出动了,金毛,京巴,蝴蝶犬,哈士奇,最多的是柯暮霭收留的中华田园犬,有常年在栖雁广场生活的,也有野性十足笑傲丛林的,这会全都聚集在一起,大大小小超过五十头,再加上警察带来的警犬,到处嗅,到处吠,挖地三尺找人。 “小舅,怎么样了?” 许乐阳摇了摇头:“这里水道纵横,到处都是溪水,狗只能追踪到这里就失去踪迹了,现在正在找,别着急,这一夜是怎么回事?也被绑架了?秦局长在那边,去说下情况,或许能够提供线索。” “我……没有被绑架,是柯迅霆,他说王森林曾经找过他,要跟他联手绑架影子,他没答应,我过去问他,就耽误了……还是先找人吧。”柯暮霭已经决定私了了,而且他打算用自己的办法惩罚柯迅霆,如果现在经官的话,他也有故意伤害的嫌疑。 赵木果和李枫也在,赵木果一个劲地催李枫:“快点算算,影子到底被绑架到哪里去了?不是会算吗?快快快,时间不等人啊!” 李枫苦笑:“我只算出在西北方位,还算出影子这次有惊无险,正午之前肯定就能找到。” “正午之前肯定能找到?”赵木果咬着嘴唇,挥舞着拳头,“要是找不到,看我怎么收拾!”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嘴里碎碎念,“平时吹嘘自己道行多么多么高,动真格的就没有用处了,哼!” 他脚下被葛藤绊了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李枫过来把他抱住:“走道小心点,还说自己是农村孩子,上山下河如履平地呢。” “我不是着急嘛!再说我本来就是农村孩子,上山下河如履平地……也是真的,只不过是木木而已,我比他差了点,但是不多……” 找了将近一个小时,一无所获,狗失去了影子和王森林的气味,没有了固定的目标,只能以此为中心,渐次扩大搜寻范围,但这里已经过了野狼山,彻底进入深山老林了,几十年都没人进来,要在这里找到个人,真正是大海捞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柯暮霭又累又急,到最后腿都软了,脚底下踩着枯枝败叶,跟踩着棉花似的,心里头默默地祈祷:“诸天神佛,上帝耶稣,真主阿拉,太上老君,们可要保护影子,千万不要出事情啊,要是能够让他平安无事地回来,我……” 还没想完,忽然远处一阵狗叫,许多警犬全都汪汪狂吠起来。 柯暮霭还以为找到了,迈步赶过去,看到一道黑影在灌木丛里穿梭,迅速由远而近。 “这是什么东西!”十几条狗汪汪叫着追过来,景云松觉察到危险,立即拦在柯暮霭面前,右手横持用来拨开荆棘的木棍,左手里小李飞刀已经“上弦”。 “嗖!”黑影从一堆烂树叶地下钻出来,景云松挥棍打了过去,那东西在空中灵巧地一个转身,将棍子躲过,紧跟着又迅速把身子搜索成一团,连百发百中,万无一失的小李飞刀也被它躲过,一头撞在柯暮霭的怀里。 “松松别动,这是大老黄!”柯暮霭大声阻止景云松。 果然,在他怀里,蹲着一条黄鼠狼,正是大老黄! 从大老黄出现,到进入柯暮霭的怀里,不过刹那之间的事情,柯暮霭把他认出来,并且喝住景云松,他已经在柯暮霭的怀里了。 大老黄这两年生活得十分惬意,想吃老鼠吃老鼠,想吃鸡吃鸡,想吃蛇吃蛇,想吃青蛙吃青蛙,想吃兔子吃兔子,而且后代又繁殖起来,算是儿孙满堂,身心都无比舒畅,原来干枯的毛发,又开始油光发亮起来,竟是越活越年轻,而且这身手矫健敏捷得……让人心服口服! 大老黄的嘴里叼着一个断掉的手链,正是影子身上的! 柯暮霭又惊又喜,拿着手链失声地问:“大老黄,知道影子在哪?能带我们去吗?” 大老黄在他怀里扭过身子,冲追过来的狗群叫了几声。 柯暮霭抱着大老黄去找秦局长,把大老黄和手链的事跟他说了。 秦局长有些不敢相信:“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黄鼠狼能帮着追犯人的。” 柯暮霭说:“大老黄很聪明的,就试试吧,让警犬不要咬他。” 山庄里的狗都认识大老黄,会咬他的只有警犬,秦局长立刻带了一部分警察跟着柯暮霭一起去找人,柯暮霭把大老黄放在地上,大老黄带头往前跑……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钻进草丛里瞬间不见,不过很快又在不远处的树枝上重新出现,跳脚地叫,浑身的不耐烦。 跟着大老黄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很快就找到一个山洞,在这里,躺着很多尸体,都是动物的,有黄鼠狼的,有土狗的,有山猫的,有狐狸的,横七竖八,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二十多只,有的被摔死,有的被踩死,有的被木棍打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的,正是王森林,他衣裳裤子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全是被动物抓咬的,脸上身上,全是动物抓挠的血痕,脖子上还有两个血窟窿,还在往外汩汩地流血。 影子就坐在一群尸体中间,在他旁边还蹲着一对浑身伤痕累累的狐狸,看见人和狗靠近,立刻转身逃掉了,影子迈开小腿跑过来:“爹爹!爸爸!呜呜……森林大爷把小黄他们都打死了,呜呜……” 柯暮霭抱起他:“没事了没事了!影子,全都没事了!” 警察们过去查看王森林,发现他还有气,立刻进行抢救。 柯暮霭抱着影子,警察发现王森林身上还有骨折,做了个简单的担架往外抬。 大老黄也叼起一只大黄鼠狼一起往回走。 柯暮霭蹲下来跟大老黄说:“这次真的是太谢谢了,为了救影子,的孩子都死了。”他看着里一共有三只死掉的黄鼠狼,十分感激地摸了摸大老黄的头,“回头我会把这些尸体都运出去好好安葬,还有的孩子。”他让景云松帮忙拿着三条黄鼠狼的尸体。 回到山庄,大家都欢呼起来,包括那些住在山上的游客,原本听说这里出了绑架案还有些人心惶惶,但看到满山的猫狗全都活动起来,成群成群地帮着找人,俱都叹为观止,等到后来听说了是大老黄帮忙找到人,现场还有很多动物尸体的时候,俱都感叹不已,从这天开始,暮霭山庄的黄大仙算是彻底出名了! 柯暮霭和景云松带着影子去医院做检查,又跟警察做笔录,还有给山庄客人进行优惠打折……各种后续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最重要的还有两件事,一个是要感谢那些动物,他和景云松带人把死去的动物都运回来,让李枫选了个风水宝地,起了个坟,名字叫做义冢,并且承诺,以后除了黄鼠狼和猫狗之外,把狐狸也列为第四大保护动物,以后永远不再猎杀狐狸,四种动物自然死去的,全部都安葬在这里。 又让餐厅炖了一千斤的鸡架,以及五百斤的烧肉,用一次性纸碗装着,摆在山上答谢这些动物,还把这一天定为感恩日,以后每年这时候,都要这么做一次,又弄了一座功德碑,立在义冢前面,上面刻了这次事件的前进后果,主要是动物的事情。 山上的游客也都跟着参加了这次感恩活动,了解了之后,都叹为观止,有十好几位想要花钱买些狐狸,黄鼠狼,甚至是猫狗回家,柯暮霭都谢绝了:“他们还是更喜欢在大自然里生活,不只是动物,宝库我们人类,大家如果喜欢,以后善待些身边的动物……” 事件总算平息下来,景云松带着柯暮霭来见景奕心,人家住在山庄里,躲是躲不掉的,更何况这事也没法躲。 通过警方的判断,可以确定这件事跟景奕心无关,景云松有些感觉内疚,拉着柯暮霭主动来见父兄:“爸,这就是木木,木木,这是我爸,这是我大哥,这是我小弟。” 柯暮霭有些意外,先跟景奕心道了声伯父好,小声问:“我听果果说,他不是叫李枫么?” “他随母亲姓,大名叫做景云枫。”景云松跟他说了句,然后笑着向景奕心说,“爸,我……错怪了,给赔罪来了,爸,别生我气了呗。” 景奕心看都不看,只打量柯暮霭:“我知道,当初刚得到松松的消息时候,我就让人查过的资料,不简单啊。”景云松刚要开口,被他摆手打断,“我不反对们的事,我也相信们在一起能够幸福,这也是我不反对们在一起的基础。”他摆了摆手,让景云柏去箱子里又拿出一个木盒,里面放着一只玉坠,跟给赵木果的那个一样材质,只不过是小蛇的形象,“叫我一声爸,我爸这个给,以后们俩的关系就算定下来了,只是有我一言在先,们组成一个家庭,虽然都是男人,但更要有担当,有责任感,不许随便吵架,有矛盾了,跟我说,还有小舅跟长辈讲,不许随便闹分手。”他语重心长地说,“们没有结婚证,必须用其他的东西证明们结婚。” 最后这句说的有点绕口,柯暮霭还在琢磨其中的意味,景云松捅了他一下,看见景奕心伸手拿着挂坠,他赶紧双手接过,红着脸叫了声:“爸。” 景奕心满意地跟景云柏笑着说:“我的话,他听进去了。” 当晚,柯暮霭又亲自动手,做了一大桌子菜,请景奕心到桃花坪别墅用餐,白老爷子辈分最高,由他上座,景奕心,景云柏,景云松,柯暮霭,景云枫,赵木果,许乐阳,白钧翼,带上影子,还有来作见证的陈老和徐老,济济一堂。 当天晚上,洗过澡,景云松把柯暮霭扑在床上,咬着他的耳朵说,恶狠狠地说:“木木,从今天开始,就彻底是我的人了,以后要好好伺候为夫,知道不?” 柯暮霭哼了一声:“今天我决定,不往墙上画正字了!还要把过去画的都擦下来。” 景云松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正字,哭了脸:“木木,不会吧,这可是咱们一年多积攒下来的,要一晚上都找回来?我倒是不担心我自己的,我是担心啊,木木,还是往上画吧。” “我往上画倒也不是行,只是刚才说的话……” “是我,我好好伺候我的小夫君……呐,我给按摩捶腿……” “这还差不多,以后这个家,都我说了算,要是敢不听话,我就要擦正字了,呐,先给我捶捶腿,再做个足底按摩……把为夫伺候爽了……唔。”话没说完,景云松就化身饿狼扑了过来,“等做完了,再说那些吧,木木,我好爱……” ——其中省略十万八千字—— 景奕心和景云柏回北京去了,嘱咐景云松和柯暮霭,春节时候去北京过年,以后两边一替一年,景云枫找借口留了下来,他还要费些手段,把赵木果追到手,不过赵木果是个天然呆,赵志明和柯永菊两口子又是比较固执的人,他要把人追到手,任重而道远。 绑架案很快结案,王森林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他的脸已经毁容了,包括身上,到处都是猫狗狐狸抓出来的一道道血沟,还伤了一只眼睛,虽然治好了,但视力下降的厉害,跟彻底失明也差不远了,凡事涉案的保安,也都跟着判刑。 柯暮霭按照之前的约定,并没有把柯迅霆牵扯进来,不过也没有就这么算了,逼着柯迅霆把剩下的钱弄到手之后,就跟景云松一起,从政府和市场两方面下手,半年功夫,就让他负债累累,公司破产倒闭,他还欠了觉得外债,柯永胜倾家荡产替他还债,又因为国家的环境保护政策,他的水泥厂也干不下去了,一家三口重新回到村里,饲弄那十亩地,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不久之后,柯晴雯因在家里坐庄放□□被抓,柯凌霄也从北京回来,不过他感染上了艾滋病,又有毒瘾,瘦的跟个骷髅似的,身无分文,在家里等死。洪桂芬看着儿子,想着孙子,天天哭天天哭,很快眼睛就看不见东西了。 柯迅霆三十多岁找不到对象,处处用钱,柯永胜又把注意打到老院房子上,买了好多东西去讨好柯国光,使得柯国光同意推翻过去,落在老儿子家里的承诺,变为两个儿子一起养老,将来房子平分,柯永寿养活了这么多年,原本全是自己的房子这会变成要跟人平分,哪里肯答应,于是再度上演了当初许家的那一幕,甚至动起了全武行…… 对此,柯迅霆全部都是漠不关心的,他拒绝父母提出来让他去暮霭山庄找个经理做的提议,到市里找了个班上,每天早九晚五,成了个上班族,每当回家的时候,晚上抱膝看着灯火辉煌的西山,目色迷离,心如死灰。 与之相反的,景云松和柯暮霭的事业则蒸蒸日上,星罗在全国办起了选秀节目,发掘了好些个很有潜力的新人小明星,进行培训包装,又连着拍了好几部大片和电视剧,几年功夫,市值就翻了一番。 暮霭山庄也越来越有名,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越来越注重养生,回归大然的呼声越来越高,暮霭山庄出产的各种水果蔬菜,在网上全部都是上架即空的抢拍模式,根本供不应求。 景云松想起柯暮霭当年的心愿,再次拉着剧组来到山庄,这会比当年阵容更加壮大,甚至还有影帝天后级别的,要就以柯暮霭和景云松从小到大的经历拍一部乡村题材的连续剧,名字就叫暮霭,两个小演员是海选出来的,跟柯暮霭和景云松的长得很像,气质也很像,还找了几个剧中人物进行本色出演,譬如许乐贤,听说能上电视,兴奋得三天三夜都没睡着觉,面对着摄像机镜头也毫不怯场,穿上全套的行头,再度摇头晃奶,唱起了神调: “日落西山呀——黑了天哎哎——哎哎——哎哎哎呀——” (全文完)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