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亲妈看到弹幕后 [八零]》 第1章 内裤风波(重写) 盛夏酷暑,简青云在父母坟前拜了三拜。 “爸,妈,大哥昨天来电话了,说是这次出完任务就能回来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替大哥给你们磕头了,希望你们保佑大哥在云南一切平安。” 说完,简青云又替嫂嫂和小侄子磕了头,最后才是自己一家三口的。 刚起身,自留地旁边那家的婶子就喊了她一声:“青云啊,怎么没见女婿过来啊?” “他上班请不来假,婶子,天热,你下地干活记得多喝水啊。”简青云礼貌地招呼了一声,收拾收拾,往婆家村里去了。 那婶子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还是我家那臭小子没福气,这么好的媳妇,愣是叫南家那瘪犊子拐跑了,哎。” 简青云骑着自行车,半路被路边的玻璃渣子扎破了胎,最后只能推着回家。 没想到刚到村口,就听几个婶子在那议论—— “像什么话哦,居然让个大男人给她洗内裤,真是一点都不上规矩。” “谁叫人家长得好看呢?结婚六年就生了个女儿,男人却还是对她掏心掏肺的,宁可不上班都要留在家里给她洗衣做饭,啧啧啧,我们可没有这种福气哦。” 简青云听得云里雾里的,从旁边路过的时候喊了声婶子。 那两个婶子立马对她撇撇嘴,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好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魔。 这让她很是摸不着头脑,她向来是个直肠子,便干脆问了:“婶子你们说的谁啊?” “哎呦,还装起来了,你男人都说了是给你洗的,总不能是我们故意编排你吧?”那婶子很是嫌弃地打量她一番,转身跟旁边的老姐妹议论道,“整天穿得妖里妖气的,早晚要出事。” 这都说的什么话,简青云下意识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就一条普普通通的的确良连衣裙,还是纯色的,既不是惹眼的红,也不是招摇的绿,而是普普通通的藕粉色,到底哪里妖气了? 算了,她也犯不着跟这种老古董一般见识,推着车子继续往家去,都走出去两步了,想想还是不服气,回头给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可从来没让他给我洗过内裤,再说了,他早上吃了饭就上班去了,怎么可能留在家里洗什么内裤,婶子你们可别冤枉人了。” 说完她再也懒得搭理她们,气鼓鼓地往家赶去。 天这么热,也不知道雪儿跟着婆婆有没有闹,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离开过她身边,也就每次去上坟祭拜的时候拜托她奶奶看一看。 这一前一后也就离开了不到一个小时,简青云已经开始想孩子了。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大姑姐端了个藤椅躺在了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枣树下,怀里搂着雪儿,手里还拿着把芭蕉扇,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可温柔可贴心了,孩子也乖,匍匐在她大姑心口,睡得都流口水了。 简青云看着还挺高兴的,忙把自行车停在墙角阴凉处,走过去叫了声姐,准备把雪儿抱回屋里去睡。 没想到,大姑姐却一个劲摇头,压低了声音道:“我难得回来,让我好好陪陪孩子吧。” “也好,那我去做饭。”已经上午十点半了,简青云便去后面院子里摘菜,农村人自留地多,茄子黄瓜西红柿豇豆,要什么有什么,就是可惜了,今天不知道大姑姐回来,所以没买什么鱼肉荤菜。 简青云看了看时间,要是找邻居家借个车也还是来得及的,把蔬菜摘回来之后便拿了钱准备去镇上的副食品店。 没想到,刚到院门口,就看到她丈夫南华瑾抱着一盆衣服回来了,她随便扫了一眼,还真看到了几条红色的内裤。 她忽然愣住了。 “你给谁洗的内裤啊?”简青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可没有这个颜色的内裤,她怕掉色,把别的衣服染了,所以她买的都是白色的。 南华瑾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回来,他妈说她还要去找闺蜜乔爽对地毯羊绒线的花色呢,现在忽然被逮了个正着,他一时乱了阵脚,只得拽了拽旁边的衬衫挡在了上面,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我新给你买的。” “那不对啊,上面都有洗不掉的黄印子了,你骗谁呢?”简青云扯开那件衬衫,扒拉了一下内裤,果然是洗不出来了,换她早就扔了买新的了。 她跟这个男人结婚几年了,还是头一次听他撒谎呢。 她很意外,也很生气,非要南华瑾说个清楚。 南华瑾只得挠了挠耳朵根子,说是他妈妈的。 简青云还是不信:“你妈的裤子都是暗红色,她一把年纪了,哪里会买这么艳的大红色?南华瑾,你要是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了你就直说,没必要大白天的在这里恶心人!” “没有,没有的事儿,我昨天还说要跟你再要个二胎呢,怎么会有别的女人,你想哪去了?怪我,这么晒的日头,让你一个人去上坟,晒晕了不舒服了吧?来来来,到屋里坐会儿,我去给你切个西瓜。”南华瑾连忙献殷勤,想把这事揭过不提。 可这事在简青云这里揭不过去,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绝对不允许男人对自己三心二意的。 她拦在了南华瑾面前,张开双臂:“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到底给谁洗的?倒是好笑,去给你丈母娘和老丈人上坟没时间,倒是有时间给别的女人洗内裤?今天正好大姐在家,就让大姐评评理,有你这样做女婿的吗?我还真以为你去上班了,娘家婶子问了我还给你打掩护,你倒好,在家里给我搞些不三不四的事情,还让村里人数落我的不是,你怎么这么欺负人呢?” 简青云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转身硬是从大姑姐怀里把雪儿抱回了屋里,出来拽着大姑姐要她评理。 大姑姐叫南华珍,本来已经打算开溜了,没想到被她健步如飞地追上,拉拉扯扯地非要她主持公道。 她只好盯着南华瑾,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我知道你们厂子效益不景气,你想省着点钱过日子,可也不是这么个省法。下次可得长点心,不要婶子给你什么衣服你都收,青云还是个年轻小媳妇,哪里就用得着穿别人的旧衣服了,就算穿旧衣服,这贴身的内裤也是不行的。行了,赶紧给你媳妇道个歉,吵吵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 原来是这样,简青云可算是松了口气,把盆里的内裤全都拎出来扔在了院子里地上:“晒一晒,等会当柴烧。” 简青云就是这个脾气,生气快消气也快,闹明白了内裤的事后她就找隔壁借车上街了,临走时叮嘱了南华瑾一声:“我车胎扎了,你等会推到赵叔家里修一下。” “知道了,你路上注意着点别再扎着了,我先把素菜炒了。”南华瑾终于松了口气,等简青云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立马去地上把内裤捡了起来,这次不去河边洗了,就在院子水井旁白洗。 边洗边用力地搓:“姐,要我说你就离了吧,回娘家来帮我看着点雪儿,正好我努努力,哄她再生个小子,到时候跟她离了,孩子都给你带。咱爸是不同意咱们在一起,可咱也不差那一张证,你说呢?” “也好,反正我子宫摘了也生不了了,也嫁不出去了,就名正言顺赖在娘家。只要孩子从小是我带的,那就跟我亲,还有她这个亲妈什么事儿。”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章 一家戏精(重写) 简青云赶到副食品店的时候,就剩最后一块肥肉了,倒也带了点瘦肉在上面,但是很少,没办法,只能咬咬牙买了。 转身的时候正好看到闺蜜乔爽在对面供销社买东西,便招呼了一声。 乔爽热情地过来跟她赔罪:“本来今天说好了在家等你的,临时被我妈叫了回去,害你上午白跑一趟了吧?要不现在去对花色?” 简青云笑着拍拍她的手:“不啦,我那个大姑姐今天回来了,我得赶回去做饭,等下午凉快点的时候我再过来吧。” “我就说嘛,你怎么舍得买肉了,原来是你家那位祖宗回来了。行,快去吧,招呼人家吃顿好的也是应该的。”乔爽把刚买的头绳塞了一根给她,“拿去,给雪儿的。” “多少钱啊,我给你。”简青云从来不占别人的便宜,虽说是改革开放好几年了,日子越来越好了,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乔爽家里看着是富裕点,但她娘家也是一笔糊涂账,她可不忍心给小姐妹添负担。 结果她刚抽了五毛钱出来,就被乔爽摁住了:“一根头绳,几分钱的玩意儿你也跟我算得这么清楚,我可生气了啊!快回去吧,回头饿着你婆婆的心肝肉要找你的麻烦了。” 行吧,那她下次也送乔爽点东西好了。 简青云这次骑车小心翼翼的,可结果还是出了事,这次倒没有什么玻璃渣子扎胎,而是半路蹿出来一条野狗,直接撞她车轮子上了,把她连人带车一起撞倒了不说,还让她扭到脚了。 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刚站起来扶好了自行车,就看到眼前出现了几行字幕—— 【呦,终于进直播间了,看看我抽的哪个角色的直播盲盒】 【噫,怎么是简青云,炮灰亲妈有什么好看的,代入她的视角我不得气死】 【卧槽,我怎么也开出了简青云的直播间,枉我氪金一万,结果……嘤,好非啊,看她还不如看大姑姐】 【雀食,起码大姑姐小三上位还挺顺风顺水的,不憋屈,我三观不正我先说了】 简青云恍惚了一下,怀疑自己摔出毛病来了。 什么直播盲盒,什么小三上位,还扯到了大姑姐,她怎么一点都看不明白呢? 她不会是摔了一跤把脑子摔坏了吧? 可她明明摔了个屁股墩儿和脚丫子,关脑子什么事啊? 她想不通,干脆在心里喂了起来,结果这字幕根本不理她,在她视线里持续了半分钟后便散开了。 像是滴在水缸里的墨汁,慢慢晕染,消失在了空气里。 真是见鬼了,怕是今天上坟碰到哪个野鬼了。 这么说服了自己,简青云一瘸一拐地推着车往家走。 不是她不想骑车,实在是脚疼,撑不住跨上车的那一下子。 等她磨磨蹭蹭到了家里,老远就听她那个婆婆在院子里哭:“我可怜的女儿啊,婆家婆家不待见,娘家娘家要受气。我女儿命苦啊,回个娘家,做弟媳的连口热饭热菜都不给吃。我可怜的女儿……” 这老婆子嗓门儿可大了,引得一群邻居在门口指指点点,见着简青云就数落了起来:“云云啊,你说说你,都这时候了怎么还不做饭呢?” “我被狗撞了,崴着脚了。华瑾不是说他先炒几个素菜的吗?”简青云虽然没表示出来,但她已经生气了。 这些人真是没事闲得慌,大中午的等在门口就为了落井下石,管得可真宽。 她把车子送隔壁去,还是隔壁的大嫂子提醒了她一声,她才发现右腿摔出血了,一长溜血痕挂在小腿肚子上,看着怪吓人的。 她把肉从车篮子里提出来,再三道谢后才回了自己院子。 结果她才把肉拿出来,那老婆子就嫌弃得直撇嘴:“家里这是穷死了?连块像样的五花肉都买不起?你大姑姐难得回来一次,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妈,副食店就剩这最后一块了,你们也没提前跟我说,我哪知道大姐回来啊。再说了,有肉就不错了,华瑾那个厂子都快倒闭了,总不能只顾眼前不顾以后吧?雪儿秋天还要上幼儿园呢,都是开销。”简青云到这会才感觉到腿上开始疼了。 看来摔得不轻,她得赶紧找瓶烧酒洗洗。 结果老婆子故意拦着不让她走,扯着嗓门在那骂:“就你会过日子,我看你买这些妖里妖气的衣服也没眨眼嘛。怎么,我拿给你的碎花衬衫穿不得?嫌弃我穿过的?嫌弃我老土?那既然这样你就别装出一副会过日子的样子来嘛,装给谁看呢?” 老婆子越说越是来劲,手指头都快戳简青云鼻梁骨上了。 简青云这些年可没少受她的窝囊气,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发作过的,可她一吵,就把孩子吓得哭了一个晚上,这么一来,她便再也不敢大声嚷嚷了,怕把孩子吓出个好歹来。 可今天这事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她的错! 干脆不理这个老妖婆,把肉提着去水井上清洗,顺便冲冲腿上的血印子。 打水的时候,擦发现井边有几根红色的线头,像是穿久了的衣服上脱落的。 她猛地站起来,看了眼她离开时扔掉内裤的地方。 果然,内裤不见了! 这是谁又给捡回去洗了? 她正想找南华瑾问问,就听老妖婆在背后嘀咕道:“怎么,没吃饭啊,打个水都没力气了?你说说你有什么用,儿子儿子生不出来,饭菜饭菜做不合口,就连打个水都要死不活的,你要再这样下去,不如趁早滚蛋!” 这都说的什么鬼话! 简青云气得直接把打水的吊桶摔进了井里,绳子也不管了,就这么任由装满水的桶把绳子扯了下去。 “哎呀,水桶掉进去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姑姐听到动静赶忙过来帮忙,“妈,你就少说两句吧,年轻人不懂事,不都这样嘛,快去把华瑾叫过来,让他拿根竹竿勾绳子。 简青云侧身让开,一言不发去了屋里,进屋一看,南华瑾居然在那里看电视。 她想不通:“你说你炒素菜的呢?” “我不让炒的,你有什么说法吗?”老婆子跟个鬼影子似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 简青云还没开口反驳,就听她继续在那叭叭叭:“哪有男人家下厨房的?不是我说你,青云啊,你也不小了,也该上点规矩了。这要是传出去,华瑾要被人笑话死的好吗?” “镇上新开的馆子就是男人掌勺,妈你观念落伍,我不跟你计较。但我要提醒你一句。我和华瑾已经跟你们分家五年了,这五年你没有帮我带过一天孩子,也没有帮我照料过一天地里的农活。我娘家妈妈都病成那样了,还被你骂了三天,最后不得不拖着病歪歪的身体来照顾我月子。要不是你作践她,她也不会那么早没了!现在你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的,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吗?”简青云实在是忍到了极限了。 忍无可忍,还是爆发了。 她这嗓门一大,立马换来了老妖婆的一个大嘴巴子。 不过她躲得快,直接闪开了,可正是因为这样,脑袋撞在了门框上,直接眼冒金星,连眼泪都出来了,疼的。 她蹲在地上,捂着脑袋起不来,南华瑾这才关了电视过来帮了一句嘴:“妈,你少说两句吧,你还想不想要孙子了?” 老妖婆被戳到了痛点,这才冷哼一声走了:“你就惯着她吧,村里谁不知道你是个三从四德的好男人,这世道简直反了天了!” 南华瑾没辩解,只是把简青云扶起来:“老婆,你没事吧?” “你喊我什么?”简青云忽然有点接受不了,他从来都是喊自己云云的,一次都没喊过什么老婆。 今天的怪事儿怎么这么多呢? 她盯着南华瑾,想看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南华瑾匆忙避开她的视线,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大姑姐,还是没改口:“老婆,来,你起来,我没做菜就是因为妈在,我要是做了她又得骂你,现在好了她走了,我来做,来,你歇着,我跟姐去做饭。” 【yue了,这什么绝世白莲花渣男啊,他不去中戏可惜了】 【一大家子黑心烂肺的人渣,简青云又是个直脾气,怪不得被拿捏得死死的】 后面这半句话简青云倒是挺认同的,她脾气确实直。 可,可这些字幕到底怎么回事? 她看着已经往厨房去的男人和大姑姐,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都回来半天了,除了隔壁的大嫂子,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她腿上的伤! 她踉跄着站起来,走到穿衣镜钱,这么明显的伤口,他们真的看不到吗? 不,是他们不想看到,心里没她,所以眼里没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简青云忽然浑身战栗。 要不是雪儿被吵醒了,下床后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腿,哭着问妈妈你腿怎么了,她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孤家寡人了。 她转身把雪儿抱在了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会,她才振作起来:“来,不哭,等大舅回来了咱们就有人撑腰了。不哭,乖。” “可是大姑说大舅去的地方很危险,有命去没命回来。”小小的娃娃眼睛红红的,奶声奶气地说着最最诛心的话。 而这一句话,直接让简青云愣在了那里。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章 拆穿谎言 简青云娘家就他们兄妹两个,妈妈身体不好,照顾完她的月子之后就中风了,简青云带着孩子照顾了她半年,最后还是撒手离开了。 爸爸和妈妈恩爱一辈子,被妈妈的离去狠狠地打击到,不到半年也开始大病小病缠绵病榻,第二年强撑着给妈妈操办完周年忌日后,爸爸也走了。 简青云一直内疚不已,总觉得爸妈是因为自己才折寿的,所以对于大哥一家,她更是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样,这是她娘家最后的亲人了。 她不敢想象,要是大哥也没了…… 到时候吃苦受罪的可不只是她和雪儿,还有她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嫂子和刚上一年级的大侄子。 她越想越气,一把抱起雪儿,冲到前面厨房:“南华珍,你跟我女儿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大哥招你惹你了你要诅咒他死?” “我……我没有啊。”南华珍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掩饰住了,见简青云气势汹汹的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便干脆捂住脸庞哭了起来。 “华瑾,你家这饭我是吃不起了,以后不想带我的饭就直说,别找这些借口来泼我脏水,我不吃了,再也不来招人嫌了。”南华珍说着真就哭着跑了出去。 南华瑾立马追了出去,从简青云身边擦过去的时候,甚至故意撞了她一下。 简青云本来腿上就有伤,脚还崴了,可笑她这个平日里对她千般好万般好的丈夫,居然跟瞎了一样看不到。 她踉跄着站稳,看着这姐弟两个远去的身影,忽然开始怀疑,自己在这个家里到底算什么? 泪水模糊了视线,恍惚间,她又看到了那些字幕—— 【我就说不能代入简青云的视角,我已经气死了,撒贝宁吸氧jpg】 【要是大哥不出事就好了,回来起码可以去市里当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到时候谁敢欺负他妹妹啊,哎】 【有没有办法保住大哥啊,急死人了,我恨作者】 【你们就不奇怪吗,大姑姐怎么知道大舅哥这次回不来的?】 【喵喵的,不会是个穿书的吧?】 这里头有好几个词儿简青云看不明白,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开始相信这些字幕的话了。 也许是关心则乱,也许是爸妈的离去让她杯弓蛇影,她不敢含糊,立马带着雪儿找隔壁大嫂子借车,午饭也不做了,去镇上乔爽家打电话。 跨上车的那一瞬间,脚踝那里钻心的疼,她咬紧牙关,痛得眼中泪光闪闪,却也顾不得了。 乔爽的丈夫是镇上鞋帮厂的厂长,家里条件好很多,所以装了座机。 每次简青云要跟哥嫂联系,就去找乔爽,乔爽为人也是真的豪爽,电话费从不肯收她的,她后来没辙,每次去打电话都会给乔爽的儿子带点好吃的,弥补心里的愧疚。 这次因为着急,她没顾得上,直接空手去了。 到了地方,那泪眼婆娑的样子直接把乔爽吓到了,忙接过她怀里的雪儿:“出什么事了?别哭别哭,还有我呢。” 简青云呜呜地搂着乔爽抹了抹泪,不敢耽误,冲到屋里去打电话。 电话打进家属院儿里,第一次没人接,第二次的时候可算是接了。 嫂子米甜刚刚吃完午饭,接过电话直接被简青云的哭声吓到了:“小妹你慢点说,别急。什么?做了个噩梦?傻妹子,老人都说梦是反的,你大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嫂,我真的不放心,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提醒大哥一声,叫他一定要注意安全?”简青云也知道一个做噩梦的说辞很难叫人信服,说不定还会惹嫂子不高兴,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米甜确实有点意外,不过她也没生气,妹子关心自己大哥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便安慰道:“办法倒是有,我这就去找我表哥帮忙叮嘱他一声,你别哭了,啊。” “嫂子,你们自己也注意安全,边境轮战不知道还要持续多少年,我好担心大哥。”简青云看着电话上的时间已经跳到五十几秒了,赶紧挂断。 电话费贵,她不舍得浪费乔爽的钱,乔爽在一旁听着,可算是知道她为啥这么着急了,坐在床边帮她出了个主意:“反正这会儿天热我也懒得织地毯,我陪你找个道观给大伟哥哥求个平安符吧。” “有用吗?”简青云眼睛都哭红了,乔爽抬手帮她擦了泪,郑重地点点头。 其实她想说,也就是图个心理安慰,但是万一呢? 再说了,这时候说什么心理安慰的话,那不是反而让简青云更着急吗? 她这个小姐妹就剩个大哥做靠山了,她也心疼的。 她去三门橱上取来一瓶药酒,又去院子里打了桶水:“肯定有用啊,没用我会带你去吗?来,先把你腿上的伤处理一下,这么大人了也不小心点。” 简青云刚刚止住泪水,又被乔爽的一句话弄得鼻子酸酸的:“爽爽,没有你我可怎么活,我这腿就你和雪儿注意到了。” “放心吧,我一定长命百岁,天天等你来撒娇。”乔爽笑着掀开她的裙摆,擦洗后找了块手帕给她包了起来,顺便给她的脚踝贴了个跌打损伤膏。 随后又把刚刚午睡的儿子叫起床,跟简青云母女两个一起往道观去了。 平安符求到手后,简青云赶忙寄了一封挂号信,把平安符送往了云南,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乔爽陪着她,又去她爸妈坟上跪着祷告了半天,祈求她黄泉路上的父母多多保佑大哥,这才把她安慰好了。 简青云拉着小姐妹东奔西走了大半天,日头又这么火辣辣的,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在路口分开后,便回了趟娘家。 娘家院子里有不少果树,又高又粗的水蜜桃树正是成熟的时候,旁边半人高的无花果树也挂满了果子,水井旁边的葡萄架上更是黑的紫的全是丰收的硕果。 她打开门锁,去厨房找来两个篮子,每样都采了很多,雪儿蹲在地上吃得满嘴流汁儿,边吃边夸:“还是姥姥家的好吃,比大姑今天带过来的好吃多了。” “你大姑今天带什么了?”简青云在家里什么也没看到啊。 雪儿还是个孩子,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她歪着脑袋,两个羊角辫儿一晃一晃的:“葡萄,桃子,还有西瓜,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大姑带的,不过大姑哄我睡觉的时候,我听大姑跟爸爸说话,才知道是爸爸给她买回来充门面的。” “什么,你爸买的?”简青云愣住了,这个男人她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好好的班不上,又是买水果又是洗内裤的,买的水果还是拿去给大姑姐借花献佛的,关键是她这个女主人怎么没看到借来的“花”呢? 她蹲在雪儿面前,又问:“水果送你爷爷奶奶那边了?” “还有叔叔婶婶家。”雪儿剥开一粒葡萄,塞进自己老妈嘴里,笑得像个豁了牙的小兔子,“妈你也尝尝,可甜可甜了,真好吃。爸爸就是笨,买的都是酸的。” 简青云吃着嘴里的葡萄,甜是真的甜,可心里却开始酸了。 这个男人,可能真的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 她把果篮挎在车头,一篮子送给了乔爽,乔爽数落了她半天,骂她跟自己见外。 她笑着离开了,另外一篮子留着回家当她离开的借口。 她猜到了,等待她的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果然,刚到院子里,就看到老妖婆拿着擀面杖,召集了一大帮老姐妹,要过来收拾她。 才到门口就咋呼起来了:“各位老哥哥老姐姐,今天我们南家又要给你们闹笑话了,还请大家帮我说句公道话,我家大闺女回来吃顿饭到底犯了哪门子天条了?要被她简青云这么糟践欺负!” 隔壁的婶子也指着简青云说她的不是,倒是那家的大嫂子听到动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你们这些人闹什么?没看到青云腿都瘸了,裙摆上那么多血也不关心关心她?” 说着大嫂子把手帕给她解开,露出十几公分的血口子,这下看戏的人都闭嘴了,倒是大嫂子的婆婆还在那嘀嘀咕咕:“受伤了早说嘛,我们怎么知道。” “你们不知道也来起哄?你们也不想想,南家弟弟大白天的不去上班窝在家里做什么?他大姐又不是远嫁到外地,就在隔壁村,犯得着他特地请假回来招呼吗?南家大姐也是有意思,自己两手空空就带了一堆脏衣服回来,整天好吃懒做就知道回来使唤南家弟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两口子呢!”大嫂子说着白了南华珍一眼,扶着简青云往里走。 简青云忽然注意到了关键点,握住了大嫂子的手:“嫂子你说什么?华瑾洗的那堆衣服是大姐的?那内裤也是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章 乔装跟踪 这大嫂子名叫王佳,家里婆婆也是个凶悍的主,所以她平日里也不太爱出头。 所以她见好就收,调侃道:“害,我那不是看不惯一群人欺负你,所以说个笑话臊一臊他们吗?行了,别管他们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要是没吃饭等会我给你送点过来,中午菜炒多了,还留了一碗没动。” 简青云算是听懂了,大嫂子这是既要帮她又要自保,所以说话也只能半真半假的,这么一来,大家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她很是感激,握住王佳的手:“嫂,就不麻烦你了,我回头泡点昨天的剩饭,还在井水里吊着呢。” “那不行,井里的不能吃!大姐说了,你总吃这些凉的,所以才不爱怀孩子的。既然你受伤了就别乱动了,我来做。”当着乡亲们的面,南华瑾又开始装好人了。 字幕从简青云眼前飘过,全是骂南华瑾白莲花心机吊的。 简青云也不懂这两个词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要搁以前,也许她还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可今天受了这么多事情的冲击,她显然已经开始动摇了。 她也不怕门口看戏的人指责她好吃懒做,反正是南华瑾自己要做饭的,她又受了伤,就偷会懒怎么地了吧! 她回到屋里,听着那些人指指点点地散去了,心里很是不忿。 都说口水可以淹死人,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现在她就一个念头,赶紧弄清楚那内裤到底是不是大姑姐的,要真是她的,那不得把隔夜饭都给恶心出来吗? 简青云开了电扇,翻来覆去地回忆这几年的蛛丝马迹。 字幕又出现了—— 【真是个没脑子的,好好想想,为什么每次大姑姐一回来南华瑾就要出去钓鱼】 【还都是晚上出去钓鱼,快点开动你聪明的小脑瓜,想想他到底在做什么】 【行了,别跟她打哑谜了,我就把话撂这了,简青云你要是个有脑子的,今天就想想办法跟踪他一回,不就什么都真相大白了】 是啊,简青云也这么想来着。 不过得先把雪儿安排好,大人之间的腌臜事儿,总归还是要避开小孩子的。 等南华瑾吭哧吭哧做完了午饭,简青云便在饭桌上说道:“你下午上班吗?你要是不上班就在家里帮我看着雪儿吧,我得去找乔爽对花色。” “不上了,反正下午过去也是算请一天假,这么热的天,我就休息一回。”南华瑾回答得很干脆,却半句不提雪儿的事儿。 简青云特地提醒道:“那行,雪儿交给你了。” “你可别,我约了华瑜去钓鱼,你把雪儿带着吧,别烦我,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午,非要粘着我做什么?”南华瑾急了,连装都不想装了。 看他这急赤白脸的样子,简青云这次真觉得他要做点什么了。 便把筷子放下,说自己吃饱了,在一旁耐心地等着雪儿。 看着看着,她又觉察出来一点不对劲了:“雪儿最近好怪,吃饭细嚼慢咽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那是大姐说她了,女孩子家不能狼吞虎咽,一来消化不好,二来形象也不好,孩子懂事记着了,你可别让她再跟你学,吃没吃相的。”南华瑾说完就走了,丢下饭碗也没管。 简青云赶紧收拾收拾,把雪儿送去了隔壁大嫂子家,只说自己有事出去一趟,具体做什么也没说。 这几年王佳没少帮她盯孩子,两人都是指望不上公婆的可怜虫,互帮互助已经是家常便饭,也没问她去哪,只笑着跟她说:“你放心,雪儿在我这管保有吃有喝有玩有闹,你安心办你的事儿去吧。” 简青云很是感动,虽然日子四面楚歌,可好歹还有热心的大嫂子和对她二十年如一日的小姐妹,这人生也不算太糟糕。 她回到家里,把婆婆之前扔给她的旧衣服找出来换上,又把头发弄乱,去水井那里打了桶水泼在地上,人躺在地上一滚,成了个脏兮兮的疯婆子。 弄完这一切,她才锁了门往前面南华瑜家去了。 就躲在后院听着,这一大家子正其乐融融呢,这个骂她两句,那个数落她两句,好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魔,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 她那个弟妹胡金金更是可恶,张嘴闭嘴都骂她生不出儿子不如早点滚蛋,倒时候直接把她的儿子过继给南华瑾,免得被人笑话。 唯一替她说好话的,居然是南华珍。 她一边说一边抹泪:“哎,青云她不懂事你们别怪她,谁叫她没了爸没了妈呢,可不就只能跟华瑾撒娇了嘛。娇气的女人嘛,都这样,我还羡慕她呢。” 这话听着确实是在帮她,可实际上却是在拱火,气得她那恶婆婆立马破口大骂,什么词儿恶心就骂什么。 简青云听不下去了,直到她离开,都没有听到南华瑾吭声。 她非常失落,明明走在炎炎烈日下,却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了暴风雨里,前路一片渺茫。 【傻不傻,还指望那个渣男维护你呢?】 【给她点时间吧,忽然来了这么一下子,怎么不得消化一阵子才能面对现实啊】 【也是,简青云你清醒一点啊,不要对这种男人抱有期待,不然你会死得很惨的】 【你肯定不想看到你女儿管别人叫妈吧?快去,振作起来,去河边芦苇荡等着】 “不用你们说,我本来就是要去的。”简青云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居然对着空气说话。 可既然已经有这么多可笑的事了,那她这点可笑的举动倒也微不足道了。 深吸一口气,她加快脚步赶到了河边,那里正好有户人家要盖房子,堆了好几排的砖头在路边,她便躲到了后面,守株待兔。 十几分钟后,南华瑾先出现了,好像是为了掩人耳目,还真带了渔具和装鱼的水桶。 他到了芦苇荡那里,支好鱼竿,随即起身往旁边走了走,踩倒一片芦苇后,解开了自己的衬衫铺在了上头,又亲自坐上去试了试,确认不硌人了才吹起了口哨,眼巴巴地等着。 又过了几分钟,南华珍抱着一盆衣服往这边来了,路上遇着村里人,只说自己去洗衣服呢,可把她勤劳能干的形象给广而告之了。 还顺带中伤了简青云一嘴:“没办法,华瑾家里那个是个娇娇女,衣服都搓不干净,正好见我回来,人家就午睡去了,等着我伺候呢。我呢,婆家反正是过不下去了,真想在娘家混口饭吃的话,可不得给人家做保姆才能换点好脸色吗?命苦啊,哎。” 简青云听完这话,直接热血冲头,差点忍不住跳出来跟她对峙。 她忍了又忍,直到南华珍往河边去了,才钻进了旁边的玉米地里,猫着腰跟了上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5章 聚众捉奸 就要亲眼见证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儿了。 简青云心里很乱,她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这样她就可以让雪儿有个完整的家庭。 而她也不用心碎心伤,无所适从。 可她也知道,自欺欺人是行不通的,不然的话,别人永远把她当傻子欺负。 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眼见为实! 她屏住呼吸,躲在岸边斜坡的芦竹丛后,双手轻轻扒拉一条缝,静静地看着。 旁边的村道是通往后面水稻田的必经之路,河道上架了一座小桥,小桥东西两边各有数座水凳,南华瑾钓鱼的地方在桥西,南华珍为了掩人耳目,去的居然是桥东的水凳。 两座水凳之间也就隔了二三十米的样子,她把洗衣盆放下,假装洗了两件后才起身观察起来。 这会儿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气温直逼四十度,大多数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所以南华珍很快放心地一猫腰,从桥底下钻到了西边的水凳那里。 南华瑾已经等候多时,这会儿终于等到人了,可不得好好释放一下。 什么廉耻什么底线都不要了,急不可耐地跟南华珍互相撕起了衣服。 窸窸窣窣的声音里,简青云清楚地看到,南华珍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内裤,无论是款式还是料子,亦或是穿着多年洗得红里泛白的颜色,全都跟南华瑾洗的那些一模一样。 这一刻,她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了一样,身体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呼吸变得急促,心闷心慌随之而来,更糟糕的是,她的两条腿忽然像得了软骨病似的,站都站不动了。 她松开芦竹,缓缓跌坐在地上,倒也制造了一点动静,可这会儿后边田野那刮来了一阵强风,吹得那些芦竹东倒西歪,直接帮她掩饰了过去。 她像个被掏空了芯子的破布娃娃,整个人都蔫了。 鼻子发酸,眼眶滚烫,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地上,把那灼烫的沙土卷成一个水灰球,眨眼蒸发。 就像她对这个男人最后的那点侥幸心理,彻底消失不见。 恍惚中,她听见南华瑾在那埋怨:“这么多年了,可算是熬出头了,你要早跟了我,何至于嫁给那个酒鬼?” “还不是咱爸老古董,明明咱俩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他却非要顾忌外头的闲言碎语,可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又不是过给别人的。”南华珍已经脱完了,整个人像个饿了多日的猛虎,扑倒了南华瑾这只善于伪装的绵羊。 南华瑾也不急着翻身,就那么躺着,替南华珍承担了芦苇荡凹凸不平的折磨,两人缠绵了一会,南华瑾才满意地喊道:“我现在恨不得死在你怀里,姐,我好后悔,早知道当初就该强要了你,只要弄大肚子,咱爸就没办法了。”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要说也该谢谢你家里的那个,要不是她一心扑在孩子身上把你憋狠了,我还捡不到这个便宜呢。”南华珍显然对南华瑾很满意,两人一边议论简青云这个冤大头,一边不知廉耻地亲热。 简青云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恨,她怨,她更气,气自己没有早点看穿,气自己居然一直窝窝囊囊地对这狗屁婆家逆来顺受。 更气自己瞎了眼,当初选谁不好,选了南华瑾这个衣冠禽兽。 无尽的怒火是她重新站起来的力量,她挣扎着离开了这里,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心里升起。 她要喊人来抓奸,要让这对狗男女身败名裂,要让她那个恶婆婆夹着尾巴做人! 她先去了村支书家里,心急如焚地喊人:“不好了郑叔,有人在村后小河边偷偷电鱼呢,快,去晚点就让他们给跑了。” 老郑正在皂荚树下乘凉,因为年纪大了腰板子有点毛病,挣扎了半天也起不来,只得喊了他儿子一声:“海洋,海洋你跟小云去趟后面,有人电鱼。” 郑海洋是个书呆子,前几年恢复高考之后就在努力考大学,每次都是差那么几分,今年刚考完,又是差了点。 这会儿正在家里用功呢,听到动静便丢下手里的笔,取了一捆秧绳跟着简青云走了。 老郑怕他年轻不经事,又把他媳妇喊了起来,母子俩一起跟着简青云走。 简青云半路上又去了趟南华瑜家里,装得跟真的似的,喊道:“妈?妈哎,快,多拿几个桶几个盆,有人在后面河里电鱼呢,好多鱼都浮上来了,去晚了就抢不到了。” 老妖婆午睡被吵醒,脾气可不小,想也不想张嘴便骂,骂了两句后发现家里有外人,这才住了嘴。 等她看清楚这个外人居然是老郑媳妇的时候,那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忙踩上老布鞋下了地,招呼胡金金拿桶跟她走。 胡金金到底是个仔细的人,见婆婆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大脑,不得不出声提醒道:“妈,我就不去了吧?大姐在那洗衣服呢,不是正好有人帮你吗?” 胡金金这是怀疑简青云有诈呢。 毕竟南华瑾和南华珍都去了后面河边,胡金金这个知情人还是要帮忙遮掩一二的。 简青云要不是之前听了一耳朵,根本不信这一大家子都是站那姐弟俩的。 所以来的路上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她忍着恶心,亲热地抱住了胡金金的胳膊:“我的好金金哎,你是不知道,那电鱼的人还有同伙呢,他们可凶了,幸亏大姐帮了华瑾一把,一人摁住了一个才把人留住了。可要是就这么把人弄上岸,人家翻脸不认怎么办?当然要多叫些人去做个见证才好。” 胡金金狐疑地看着简青云,这女人一身脏兮兮的泥巴,看着真是在河边干了一架回来的。 再说了,简青云一向是个没脑子的,应该想不到这么复杂的诡计。 就算想到她也不敢啊,她娘家爸妈都没了,连个帮她说话的都没有,再者大姑姐说了,她有个小姐妹的男人也在这次边境轮战的人员里,家里刚收到了部队的电报,一大家子都成烈属了。 想来简青云那个大哥也快见阎王了,就算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婆家撒野啊。 既然这样,胡金金就不磨蹭了,她娘家嫂嫂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她正好弄些大鱼送回去给她嫂子喝汤催奶。 这么想着,胡金金便大桶小桶的跟了出去。 一群人兴师动众地往河边去了,沿路有那没建院墙的人家,无意中听见这群人义愤填膺地说要收拾什么人。 看戏可是农村人的本能,便有几个婶子和小媳妇三三两两地跟了上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6章 那报警吧 简青云原本是走在前面的,可她之前崴了脚,腿上还有伤,很快就跟不上这群人的脚步了。 恶婆婆见她磨磨蹭蹭的,生怕免费的大鱼被人抢走了,一把搡开她,走在了前头,胡金金瞧着老郑媳妇脸色不大好,赶紧喊了一声妈。 老妖婆这才放慢了脚步,回头一看,老郑媳妇好像真的生气了,只得觍着脸过来搀着老郑媳妇,嘴上说着:“老姐姐你腿脚不利索,我扶你一把。” 老郑媳妇没说话,脸色也没放晴,老妖婆紧张得不敢再咋咋呼呼,一个劲地陪小心。 怪她太心急了,村里是有规定的,遇到这种电鱼的,缴获的鱼是归村集体的。 虽然他们抢了个先,可以过来白拿一些,可也不能太不把老郑媳妇放在眼里,总归是要让她家先拿的。 想明白这一点,老妖婆虽然心里急得不行,却也只能配合老郑媳妇,不急不慢地走着。 简青云见状干脆就在后面吊着,她身上脏,头发也乱糟糟的,不开口的话那对狗男女未必认得出来她。 只要她不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就可以隔岸观火了。 这个念头才在她心里过了一遍,字幕便泼了她一盆冷水—— 【对,不要冲在最前头,不然他们肯定给你泼脏水】 【楼上好天真,这对狗男女最是自私自利,肯定会给简青云泼脏水的,这跟她第几个到场无关】 【也是,大意了……】 这倒是提醒了简青云,得早点想好对策。 不过她实在是不知道这对狗男女还能怎么泼她脏水,干脆就不想了,不管怎么说,这对狗男女在芦苇荡里翻滚是说不清的。 总不能是她逼迫的吧?她又没病! 几分钟后,老郑媳妇跟老妖婆率先抵达了桥上,本打算站在高处确定一下电鱼人的位置,没想到,电鱼的没看见,倒是有了意外发现。 老郑媳妇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桥西芦苇荡里扭动的两具rou体,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这,这……” 郑海洋还以为河里出了水猴子吓到他妈妈了,忙冲上来看了眼,这一看不打紧,沉迷学习的书呆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啊,直接傻了,眼睛瞪得像铜铃,鼻子里呼出来的都是滚烫的热气儿。 见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胡金金不免好奇,嘀嘀咕咕地凑了过来:“怎么了这是?” 视线落在一身红印子的大姑姐身上,胡金金直接一个哆嗦捂住了耳朵,只听老妖婆扯着嗓子在那鬼叫:“哪有电鱼的?哪有电鱼的?老嫂子,走走走,咱们回去!” 老郑媳妇却动也不动,指着那对因为受到惊吓而慌忙分开的狗男女:“这就是你们南家的好女儿?去年你瞧不上我家海洋,把媒人骂回去,逼着你家四姑娘嫁给了镇上的有钱人,我还想着,是我家海洋考不上大学配不上你家的娇娇女。现在看来,我家海洋没沾上你们南家的女儿还真是福气了!” 说着,老郑媳妇扭头要走,却被老妖婆扯着袖子在那讨饶。 老郑媳妇脾气大着呢,去年媒人受了南家的数落,她到现在都不舒服。 谁想到,这南家竟然出了这种丑事,当姐姐的不自爱,光天化日跟弟弟在河边乱搞,简直不像话。 她现在就是庆幸,庆幸她家海洋没摊上这么一个岳家,不然不得被人把脊梁骨戳断了? 她更是庆幸,庆幸这一幕叫她看到了,从今往后,可算是在南家这边把丢了的面子找补回来了。 她越想越是生气,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瘸一拐的简青云,又看到她身后追上来几个老大妈和小媳妇,便干脆嚷嚷了起来:“大家快来啊,南家姐弟在这乱搞,赤膊条条的,连条裤子都没穿,就这种人家,居然还敢瞧不起我家海洋,我呸!” 骂完,老郑媳妇气呼呼地甩开了老妖婆,叫上她家海洋,母子俩回村广而告之去了。 跟简青云擦肩而过的时候,老郑媳妇停了下来,她虽然心里有气,气这小媳妇撒了谎,可一想到这算是帮海洋出了口恶气,便只剩高兴了。 她拉着简青云的手怜爱地叹了口气:“好孩子,你不要怕,这事我跟你郑叔都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简青云默默点头,眼眶红红的,看着极其伤心难过,老郑媳妇不由得叹息,可惜了,要不是海洋非要死磕了考大学,说不定简家姑娘就是她的儿媳妇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简青云跟人孩子都生了,老郑媳妇还是要给自己儿子找个黄花大闺女的,便长吁短叹地安慰了简青云几句,随后走开了。 老妖婆还以为简青云会帮她留人呢,这下直接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催促胡金金去拦人。 胡金金为了在婆家的日子好过,自然要好好巴结她这个婆婆,便一阵风似的往村里跑去。 经过简青云身边的时候,没忍住骂了一声:“臭表子,这下你高兴了!” 简青云自然是生气的,可现在不是跟胡金金扯皮的时候,也就没理她。 字幕连忙安慰她—— 【不怕,她胡金金也高兴不了几天,南华瑜可不是什么好鸟】 【确实,他那个相好的可能已经怀了,就等东窗事发了】 【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一门心思想着把胡金金赶走呢】 【胡金金真是乐子人,整天给老妖婆当走狗,真到了出事的时候还不是第一个被老妖婆抛弃了】 【坐等胡金金哭着求简青云跟她一起对付南家】 【哭求也没用,简青云不落井下石就算仁义了】 简青云原本还生气呢,看完字幕不但气消了,还开始好奇起了是哪位厉害角色,能逼得胡金金低头。 不过好奇归好奇,还是先把眼前的烂摊子处理好了再说。 这会儿南华珍和南华瑾姐弟俩已经在芦苇荡穿衣服了,毕竟老郑媳妇嚷嚷的声音还挺大,导致这姐弟俩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 南华珍随手抓起南华瑾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南华瑾则胡乱套了条红色的内裤在自己身上,就在两人急得阵脚大乱的时候,看戏的那群婶子和小媳妇已经到了桥头。 老妖婆一看不得了,居然来了这么多人,这让她女儿以后还怎么活? 只得像个红了眼的老牛,一头冲了过来,要把这些人赶走,可她到底一拳难敌四手,拦住了这个却拦不住那个,很快就有三五个小媳妇冲到了桥上。 “不得了,华珍你真的跟你弟弟搞到一起了?” “之前有人说你要离婚了我还不信呢,原来是找好下家了?可这是你亲弟弟啊,你怎么能这样呢?” “华珍姐,你这也太不地道了吧,你让云云怎么办啊?总不能她带着孩子回娘家给你腾地方吗?” “华瑾哥,你怎么能跟自己姐姐乱来呢?就算云云脾气大点你也不能这样啊?” “就是,你不想过就离婚重找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芦苇荡那里的两人终于衣衫不整地上了岸。 南华珍满脑子都是怎么推卸责任,直接如丧考妣地冲上桥头,哭着跪在了老妖婆面前:“妈,这事不怨我啊,是简青云她心里有了别的男人,生了雪儿之后再没让华瑾碰过了,华瑾憋了五年憋出病来了,又不舍得离婚让雪儿没有妈,这才趁着我洗衣服的时候强迫我的,这不关我事啊妈。你要是不信我,我这就跳河去死!” 说着真要撒手去投河,一旁的小媳妇们只好来拦着,毕竟她们也只是来看戏,并不想闹出人命来。 可南华珍做戏要做全套,反正南华瑾会水,不会眼睁睁看她淹死的,便跟那些小媳妇拉拉扯扯地往桥中心移动着。 眼看着女儿要寻短见,老妖婆只好噗通一声给这群妇女跪下了:“我老太婆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要死让我去死吧,求求大家,不要再嚷嚷了,给我家华珍留条活路吧。” 说着她一扭头,攥住了简青云的裙摆,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伏低做小:“云云,云云你快说句话,你大姐要是死了媛媛可怎么办啊?孩子才上一年级,不能没有妈啊。” 简青云嘴巴紧闭就是不说话,气得老妖婆恨不得拆她的骨头喝她的血,可心里再恨也不得不低头,只得再次求饶:“云云,云云你说句话啊,你真的要看你大姐去死吗?要不要我磕头求你你才肯息事宁人啊?” 说着老妖婆还真的给她磕起头来,嘴里念念有词:“云云你说句话,你大姐的身家性命全在你手上了。” 正激动,抬眼瞧见胡金金真的把老郑媳妇追回来了,老妖婆心里有了成算,想着只要让在场的人全都闭口不提,这事就还有转机。 现在就是看简青云到底想怎么处理,要是她不依不饶,这家丑还是会宣扬出去的,到时候会连累全家都抬不起头来,必须现在就把事态控制住了。 她很是卑微地祈求着,简青云却没什么好说的,她看着在那寻死觅活的南华珍,再看看上岸后一言不发的南华瑾,最后视线落在磕了一脑门泥巴的老妖婆身上,冷漠地开口:“那报警吧。”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7章 焦头烂额 简青云这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劈得这母子三个都快灵魂出窍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南华瑾,他扑过来抱住了简青云的腿:“老婆,老婆你做什么?你想送我去坐牢吗?流氓罪会死人的,你想年纪轻轻做寡妇吗?” “寡妇不好吗?趁着孩子还小,给她换个靠得住的后爸,省得孩子被你带歪了。”简青云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离婚! 她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今后只要见到这姐弟俩当中的任何一个,就会想到今天在大太阳底下看到的不堪一幕。 她还不想气得英年早逝,她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活他个长命百岁,慢慢看这一家人的笑话。 但离婚不是那么好离的,她心里有数。 所以,她得先把态度摆出来。 她这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的样子,吓得老妖婆都慌了,尤其是年前隔壁村刚枪决了一个流氓犯,老妖婆更是越想越心慌。 最可怕的是,这年头是有女流氓罪的,之前就有个女流氓被枪决了,电台来来回回报道了不下百十来遍。 也就是说,真要是报警了,她的宝贝大女儿也没办法逃离法律的制裁。 老妖婆越想越是脊背发凉,忙走到桥上扯住了寻死觅活的南华珍,母女两个一起跪到了简青云面前。 “青云啊,妈知道,妈平时脾气大了点,总喜欢找你的不痛快,妈保证,以后绝对改。只求你看在雪儿的份上,原谅你姐和华瑾一次吧。孩子还小,要是真的没了爸爸,就算是村里人不说她什么,可学校的孩子怎么看怎么想,到时候雪儿被人欺负了,着急上火的可是你这个当妈的啊。”老妖婆立马搬出雪儿来打感情牌。 她是知道的,简青云这个女人就是个孩子奴,这些年一门心思扑在孩子身上,南华瑾在她那都得往后稍。 她这个做婆婆的这才有了拿捏她的借口,有事没事挖苦讥讽几句,可谁家的婆媳不闹矛盾呢? 只要把事情说开了,她以后也改改自己的脾气,这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不是吗? 不,不是。 简青云立马用行动告诉她,她想多了,也太一厢情愿了。 简青云冷笑着低头:“没了爸爸不是挺好吗?刚才你女儿还污蔑我心里有别的男人呢,正好,等警察把华瑾和这个女人抓走了,我趁着年轻改嫁去!” “青云啊!青云你不能啊!华瑾真要是去蹲大牢,谁还敢娶你啊?你可不能犯傻啊,本来这改嫁的女人就难,你要是再有个坐牢的丈夫,一辈子别想抬起头来了!”老妖婆见雪儿这张牌都不管用,只能换个角度,试图让简青云回心转意。 简青云实在是觉得可笑,但她再这么纠缠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便虚晃一枪,说道:“那我考虑考虑吧。” 说完,她便掰开老妖婆的手,从南华瑾手里扯回自己的裙摆,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上她就在心里跟字幕沟通:“知道南华瑜勾搭的女人是谁吗?” 可字幕那边好像没法主动回应她的问题,半天没搭理她。 她只能回去慢慢打听了,经过胡金金身边的时候,她特地冲胡金金笑笑:“呦,金金啊,华瑜没跟你一起来啊?” “前村河里鱼多,他犯得着来这里吗?”胡金金看到简青云就来气。 这个女人长得好看不说,生完孩子不到半年那身段儿就恢复了,那些没嫁人的大姑娘都未必有她玲珑有致。 而胡金金自己呢? 因为五年抱仨,完全没有喘气的机会,加上每次生产对身体都是巨大的损耗,现如今她这身材真是…… 胡金金心里酸死了,恨不得跟简青云互换身体,她的眼神里带着火,敌意明显得连遮掩都懒得遮掩。 可笑她一点都没意识到,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身材,她那个色中饿鬼的男人又怎么会不嫌弃? 简青云一想到胡金金将来会被小三打上门心里就忍不住地暗爽,她忽然捏了捏胡金金那还算有几分姿色的脸蛋儿:“是啊,前村不光鱼多,女人也多,尤其是漂亮女人多。我要是男人,我也去前村钓鱼,指不定可以跟谁偷偷亲热亲热呢,你说是吧?” 胡金金没想到简青云居然明嘲暗讽地说她被戴了绿帽子,气得一把拍开她的手:“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滚!” 简青云立马在她腰上拧了一把,痛得她直接松开了老郑媳妇,鬼叫着后跳:“你干什么?” 简青云都懒得再搭理她,挽着老郑媳妇便往村里去了。 一路上并没有散播南华珍和南华瑾的丑事,因为那些围观的小媳妇一向八卦,根本不可能憋得住不说的,所以犯不着由她来当这个恶人,她只要等着看戏就好。 所以她给老郑媳妇道了歉又道了谢之后,两人便在路口分开了。 简青云回家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去隔壁王佳嫂子那里把雪儿接回来,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上家里的存款,直接走了。 院子门也不锁,出了大门就在那呜呜地抹泪,也不说具体什么事儿,只哭着说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她没有娘家撑腰好可怜。 这会儿还是很热,村里人大多都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她这么一路哭着带上女儿回了娘家,整条路上的人家都看见了。 不多时,人们好奇地去村子中心打听了起来。 那里是东西大路和南北大路的交汇点,大路边上开了家小卖部,平时村里有个什么事儿,村里人都是到店门口坐着交换信息。 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人们就在那家小店门口等着,等到南家母子三个回来,一看他们那臭不可闻的脸色,便开始揣测起来。 出了这样大的事,老妖婆又担心简青云真的去报警,哪里还有心思应付这些人,一跺脚在那骂起了南华瑾,让他赶紧骑车去追人。 至于南华珍,则被她扯着回了前头南华瑜家里。 胡金金刚刚被简青云挖苦了一顿,心里还气着呢,这会儿也想去追简青云,还想揍她一顿。 气得老妖婆直接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你是猪脑子吗?还不快去叫华瑜回来想办法?赶紧的,家里有什么值钱的都拿出来,我去给那些碎嘴的送个礼,求她们不要把事情说漏了。” 胡金金被这一把掌呼得,原地转了两圈才稳住,她有气却没胆子发,只能哭着跑了出去找南华瑜。 刚到前面那条河边,便听芦苇荡里传来了南华瑜跟一个女人的声音。 胡金金忽然愣在了那里,像是瞬间坠落到了冰窟窿深处,透心的凉。 直到路过的大叔喊了她一声,她才如梦初醒,擦干泪水,强迫自己笑笑,应付了过去。 就是这么一搭话的功夫,岸边的芦苇荡那里就有了新的动静。 南华瑜匆忙穿上了衣服,他那姘头却娇滴滴地张开双臂跟他撒娇:“别走嘛,她知道就知道好了,早晚的事嘛。” “你先起来,不然等会闹开了让人笑话。”南华瑜还不想跟胡金金翻脸,一来她好歹给他生了三个大胖儿子,二来…… 二来胡金金的娘家人他可惹不起。 可他打错了主意,他勾搭上的这个女人,家里早就凄风楚雨过不下去了,除了豁出去闹一闹,逼南家承认她让她进门,别无他法。 所以这女人干脆不起来了,光着身子在那呜呜地哭。 胡金金本来还能忍的,这下彻底忍不住了,冲过去拽起那女人便打。 女人刚刚怀孕了自己也没当回事,被她一顿踢踹撕咬,身下的河水瞬间红了一大片。 等胡金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女人已经没力气反抗了,在那哼哼唧唧,可怜兮兮地喊救命呢。 胡金金吓得撒腿就跑。 人命关天,南华瑜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附近有没有人看见了,抱起失血的女人便往村里赤脚医生家赶去。 孩子是自然没保住的,而女人的婆家也收到了消息,兴师动众地集结了一大家子,过来找南华瑜拼命。 可怜那老妖婆,好不容易把家的钱都抖落出来,给那些知道内情的人家都送了封口费,还没坐下喝口茶呢,就听前村那边来了人喊她。 “不得了,不得了了啊,你家金金把张铁柱的女人打小产了,命都快没了,你快去看看哪。” 什么? 老妖婆吓得直接把手里的茶杯给打碎了。 正要去帮忙灭火,就听门口响起了自行车的车铃声。 她那个在镇上粮管所上班的男人南平康回来了,车子都没来得及停好,直接往门口树下一靠。 冲进来就问:“怎么回事?青云说她要离婚?还特地让我回来主持公道,问她怎么回事也不说,是不是你们趁我不在家又欺负她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8章 离婚闹剧(1) 南平康是个特别传统的封建大家长,子女离婚在他这里是绝对行不通的,他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一听简青云说要离婚,立马气呼呼地跑回来了,逮着他女人应山红就是一通骂,骂她不像个做婆婆的样子,整天给儿媳妇脸色看,骂她一把年纪了孙子孙女都有了,还整天作妖,闹得家宅不宁。 直骂得口干舌燥,心烦意乱。 应山红赶忙给他把屋里的凉白开端过来:“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我改,一定改,你消消气,别嚷了,再嚷回头左右邻居都听见了。” “哼,现在知道急了?我问你,好端端的青云为什么要离婚?你又怎么作践她了?你该不会又逼她喝什么中药催儿子吧?我说你是不是猪脑子?华瑜这边的三个还不够你操心的?她那边再等上几年怎么了?这不正好跟华瑜家的错开吗?”南平康其实很知足了。 虽然大儿子家只有一个女儿,但是小儿子这边一下三个儿子,不管怎么看,传宗接代这个头等大事他算是圆满了。 实在不行到时候过继一个过去嘛,有什么好闹的? 于是他又劝了劝:“你就别催青云了,谁不知道她疼孩子?往精了细了养一个也挺好的,起码雪儿三岁的时候就能背三字经千家诗了,可华瑜家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华瑜家的怎么了?三个皮猴子一个比一个闹腾,我跟金金根本忙不过来。”应山红还在那里狡辩,实际上心里偷着乐呢。 看来简青云这个小蹄子根本没提华珍和华瑾的龌龊事儿,说明她只是闹闹脾气,并不想真的离婚嘛。 她早就看透了,这小蹄子根本就没有胆子离!毕竟娘家爸妈都死了,谁给她撑腰啊? 现在她只要伏低做小赔礼道歉,把人哄住了就行,等这阵过去了,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小贱人。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笑,叫南平康见了,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吓得她脖子一缩,立马收了笑,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挨训。 南平康冷哼一声迈出了家门:“你少在我面前装,你跟金金就是懒,懒到骨头里的懒。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三个孩子以前都是华琳照顾的,她一个人都能把家里收拾得紧紧有条,孩子身上也都干干净净的,怎么,你跟金金两个人反倒是比不过她一个了?你就是懒鬼!有你串东走西嚼舌根的时间,家里早打扫干净了!” 说着南平康看了眼正在院子里玩泥巴的三个孙子,走过去一个一个抱起来,果不其然,鼻涕拉拉的,口水都能浇菜了。 这么大的日头,这懒婆娘就管自己躲在家里享福,气死他了! 他呵斥了应山红一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孩子带屋里去?我去华瑾家里看看!” 应山红只能叫苦连连,又不敢提胡金金那边出的事,只管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等南平康出去了,应山红随手把三个孙子关在了屋里,院子门都没顾得上落锁,就着急忙慌地去了赤脚医生那边打听情况。 她人刚到那,就被铁柱家的叔伯亲戚们围住了,这个扯她领口,要她赔钱,那个扯她头发,要她赔命。 混乱之中,她愣是没看到胡金金的影子,气得七窍生烟,心说这小蹄子闯这么大的祸居然跑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时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索性往地上一倒,装可怜不说,还在那哭天抢地:“唉呀妈呀,救命啊,耍流氓啦,一群大老爷们扒我一个老太婆的衣服,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啊,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这一哭一闹,那些男人赶忙往后退,去年村东头的老光棍就被她碰瓷了,不过是为了水稻田放水的事,她就硬生生说人家耍流氓,还抓着人家的手往自己胸口摸,后来那老光棍不得不赔了她两百块了事。 再往前,类似的事情比比皆是,所以这句耍流氓就是应山红的杀手锏。 这么一来,现场总算是消停了下来,她爬起来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她的宝贝儿子,一问,胡金金居然真的没有跟过来,可能回娘家了。 急得应山红赶紧去隔壁村找人,完全忘记了三个被留在屋里的孙子。 简青云回娘家了。 虽然家里的老房子早就没人住了,但是她勤快,逢年过节,清明忌日,她总会回来把屋门打开通风透气,该擦的灰擦擦,该晒的被褥棉絮晒晒。 所以家里也不是没有人气儿,就是有点冷清。 她还在院子里喂了鸡养了兔子,这都是她织地毯攒下的钱买的。 当时乔爽就问她了:“你把这些养在娘家多麻烦啊,每天来回照顾不说,想吃的时候还得跑回来杀。” 她却笑着说:“这不正好吗?免得我那婆婆和弟妹惦记我家里的东西。我家母鸡下个蛋她们都不肯放过,我可不想每次给雪儿改善个伙食都要被他们蹭饭。” 乔爽恍然,直夸她聪明。 所以就算她跟雪儿临时回来,也不愁家里没有吃的。 简青云把院子门一锁,跟雪儿一起抓兔子去。 兔子能打洞,容易到处乱跑,所以当初她就找了泥瓦匠,给院子里刨了个大坑,坑底全都用砖瓦夯实了,再把院墙四周也往下埋了砖瓦,防止兔子打洞逃跑。 而兔子窝则直接盖在了厨房旁边,跟鸡窝背对背。 虽然一开始只有三对,但几年下来,已经有了上百只了,这还是被她时不时吃掉一些的结果。 简青云没敢喂太多,怕口粮供应成麻烦。 毕竟她公公是粮管所里的,她又不想让婆家知道这些鸡和兔子的存在,所以每次买稻糠麦麸什么的都要麻烦乔爽,日久天长的,她也不好意思继续扩大兔口规模,所以就维持在了百十来只的数量。 这会儿母女俩在院子里一番折腾,可算是抓到了两只肥嘟嘟的公兔子。 简青云直接操刀开杀,一只她们母女俩吃,一只处理干净了送给乔爽。 到了乔爽家里,简青云把回去之后的见闻说了说,乔爽一听就急了,也顾不上骂南家的那些妖魔鬼怪,只握着简青云的手问道:“那你怎么办?你还想跟南华瑾过日子吗?要是他以后还跟他姐搞东搞西,那你不就彻底了成了绿帽子王八了?” “我才不当王八,我要离婚!我先找我公公哭去了,我也不说他们姐弟的事,我公公那个人直脾气,到时候肯定跟他们说是我打的小报告,那我不就成了靶子了?所以我什么也不说,等他自己回去打听。这么大的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的,我就等着看戏了。”简青云虽然说得云淡风轻的,可乔爽还是看出来了。 看出来她心里难受得厉害,也看得出来她怕自己担心,所以故意把事情往小了说。 乔爽的眼睛唰的一下红了,她搂住了简青云:“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坚强啊?想哭你就哭吧,我帮你骂死他们,我天天去路上给孤魂野鬼烧纸,让那些鬼怪去梦里骚扰他们,我再去道观诅咒他们,让他们全都不得好死!实在不行,我陪你做小人,写上他们的名字,天天扎他们!” 简青云确实挺难过的,尤其是乔爽眼泪出来的那一瞬间,她也没忍住跟着哭了。 可听完乔爽说的这些报复的法子,她又忍不住笑了。 她拍了拍乔爽的后背,安慰道:“好好好,到时候我跟你一起,不哭了啊,快去把兔子烧了,你家那位就快下班了,我也赶紧回去了,天黑了路上有蛇也看不见。” “那你小心点,这几天我会盯着电话的,大伟哥那边一有消息我就去找你。”乔爽也知道了南华珍说简大伟没命回来的事,她是真的生气。 大伟哥人可好了,南华珍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说大伟哥的是非。 这种人早点死了才好! 等简青云一走,乔爽便去了趟邮电局,找人把座机接了个分机,直接拉到了堂屋她织地毯的织机旁边。 免得到时候真来了电话听不见。 简青云回到娘家洗洗涮涮,天黑的时候正好上床,打开黑白电视,抱着雪儿吹着风扇,母女俩的日子虽然平凡但却格外的叫人心里踏实。 就在简青云迷迷瞪瞪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院子门被人敲响了。 应山红在门口鬼哭狼嚎地叫喊着:“简青云?简青云你在不在?你给我出来!你把我的孙子偷走了,你快还给我!” 胡金金也在门口哭丧:“简青云你好狠的心,你跟大哥过不下去了你离婚就是了,你偷走我的儿子算什么?有本事你自己生啊!” 南华珍也不甘落后,在外面委委屈屈地哭:“婶子你们下午看到青云回来了吗?她是不是带了三个小男孩?婶子,你们快帮忙喊她开门吧,最小的那个刚断奶,从下午到现在都没在亲妈身边,要是饿了渴了可怎么办?又不会说又不会喊的,急死人了,你说青云她怎么这样啊……” 简青云这觉是睡不成了,她万万没想到,她都回娘家了,这帮人还是准备了几大盆脏水往她身上泼。 她看了眼怀里已经睡着的雪儿,轻轻把孩子抱到里面,再拿个枕头拦在了床边,免得孩子翻身掉下去。 又把蚊帐放下,捉完了里面的蚊子,这才起身下了地。 她直接去了厨房,手里抄起一把大菜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吱呀一声开了门。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9章 离婚闹剧(2) 今晚的月亮很是朦胧,所以南家这几个疯婆子是提着煤油灯打着手电筒过来的。 这三个女人一个比一个疯狂,院门打开的一瞬间便扑上来,要找简青云拼命。 可没等她们靠近,就被那反射着寒光的大菜刀给吓到了,即便是撒泼惯犯应山红,也在慌乱中连退好几步,差点一口气撅过去了。 吵吵闹闹的声音戛然而止,简青云扫了眼在场的人,气得热血直冲大脑。 这三个疯婆子,一顿嚷嚷把左右邻居全都吵醒了,这会儿都在那里议论纷纷,好在这些都是她娘家的老相识了,所以他们的声音都是出奇的一致,都觉得南家婆媳冤枉了简青云。 尤其是之前上坟时遇到的那个婶子,一个劲地在那替简青云说话,她说得很笃定:“绝对不可能,青云下午回来只带了雪儿,我们都是看见了的。再说了,青云这孩子什么脾性我们还是很清楚的,她可做不来这种狠毒的事儿,一定是你们着急糊涂了。” 简青云不免心中一暖,看看,连关系不近的村里人都愿意为她说话,而她的婆婆大姑姐和弟媳妇,恨不得把她钉在耻辱柱上,坐死了她偷盗孩子的罪名。 这一刻,简青云一反在婆家逆来顺受的做法,昂起她不屈的头颅,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起来。 她晃了晃手里的大菜刀,声音冷得叫人牙关打颤:“听见没有?我只带了雪儿回来!你们滚不滚?不滚我可砍人了!” “你放屁!一定是你偷走了孩子,你想威胁华瑾给你磕头认错,你想拿捏住我们整个南家!你好狠的心,你跟大人闹矛盾你拿孩子出什么气?你把孩子还给我们,我们马上就走!”应山红在女儿和儿媳的搀扶下勉强站稳,虽然口吻还是咄咄逼人的,可到底是被吓到了,说话的时候两腿都在打颤。 简青云实在是觉得可笑,她把门掩上,上前一步,逼得这三人后退好几步,等她们离开了院子门口,简青云才停下,掂了掂手里的刀:“应山红,你没搞错吧?你那孙子蠢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口水鼻涕一大把像个小叫花子,你不会觉得谁都把他们当宝贝吧?” 说着她把刀刃贴在了胡金金的脸上:“我劝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当时是谁看的孩子,应该问谁要人!” 胡金金已经急红眼了,自己又把铁柱家的给打流产了,闯了那么大的祸,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这时候也只能用找孩子来当借口,避免跟发火的公公对峙了。 为了推卸责任,她还是一口咬死了简青云:“你少在这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你女儿再厉害又怎么样?将来还不是嫁人生子,你真以为她能当什么大官供你吃香喝辣呢?做梦吧!” 简青云根本不懂这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她把刀收回来,懒得再跟她们废话:“既然这样,那就报警,让警察来搜我的家,至于你们,不配进我的家门,懂了吗?” 也行,那就让警察来! 应山红立马叫南华珍去报警,可南华珍还没转身,身后便过来了一个女人,领着两个民警,行色匆匆。 是刚嫁人不久的南华琳,她没出嫁的时候跟简青云关系就很好,吃了晚饭收到了娘家出事的消息,便叫上她男人回去帮忙了。 她原以为简青云要吃大亏的,没想到简青云居然会拿起菜刀反抗了。 好事,真是好事! 南华琳松了口气,过来搀住了简青云的胳膊:“嫂,你没事吧?我看你腿上好像包了手帕,怎么了,我妈打你了?” “没有,我自己摔的。”简青云心里多少好受了些,毕竟南家这一群妖魔鬼怪里还是出了个好人的。 这比雪中送炭还叫人心里暖暖的。 她把菜刀丢回院子里,握住了南华琳的手:“你带了警察过来,正好,麻烦他们搜一下我家里吧,免得我有口也说不清。” 南华琳连忙摇头:“搜什么啊嫂,你是觉得我不信你吗?我带警察过来是怕我妈欺负你,行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带她们回去,经籍已经带了人在找孩子了,等有了消息我就告诉你。” “华琳,谢谢你。”简青云被无缘无故地冤枉了这么一遭,盛怒之后更多的是凄凉,这就是跟她一起生活了五六年的婆家人,这就是她一味隐忍退让换来的人心。 要不是还有华琳肯信她,她真的要憋闷一晚上都睡不着了。 南华琳搂着她的肩膀,贴在她耳朵边上说了一句:“别难过,为他们不值得,我明天再来找你,你快去陪雪儿吧。” 说完,南华琳便拜托两位民警把她娘家这三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撵走了。 人群散开,那个替简青云说过好话的婶子便走了过来,握住简青云的手长吁短叹:“你说你这孩子,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家子狼心狗肺。” “婶儿,我没事,这次多亏你帮忙,等明天天亮你就带大超哥的孩子来摘葡萄吃,我家葡萄你知道的,可好吃了。”简青云一向投桃报李,对她好的她全都铭记在心。 李家婶子抹了把泪:“哎,好,你快去睡吧。” 转身的时候忍不住叹气,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被南家霍霍了,她就不该听大超的,娶了那么一个祖宗回家。 越想,婶子越是心里难受,回去后就把她儿子数落了一通。 大超长相普通,为人忠厚,这会儿正在赶制家具呢,为了挣钱养家,他很拼得吃苦,汗水滴下来,砸在刨子上,他却头也不抬:“妈,你老说那些干啥?我早跟你说了,我对青云妹妹没有别的心思。你要真是心疼她,不如把她介绍给表弟吧,反正表弟还没结婚呢,人也长得俊。” “你表弟?”李婶子沉思了片刻,也好,嫁给她娘家侄子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明天她就回娘家问问看。 那小子也是该成家立业了。 不过,这事还急不得,万一青云不离婚呢? 第二天一早,李婶子就带着孙子过来摘葡萄了,顺便探探口风。 自从简家父母全都没了之后,这些年村里人都没进过简家的院子。 李婶子也是这四五年来第一次过来,进了院子,她都看傻了。 这哪里是院子啊,这分明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嘛。 院子里打理得清清爽爽,茄子西红柿朝天椒,一样比一样长得好。 兔子满院子蹦跶,乌鸡和三黄鸡在鸡窝里卖力地扯着嗓子咯咯哒,一个比一个努力邀功。 李婶子早就听到这边有鸡叫声,却万万没有想到里面竟然是这么一个盛况。 再看那又粗又高的桃树,那硕果累累的葡萄架,李婶子简直懊悔得肠子都青了。 在确认简青云会离婚后,她借口身体不舒服回去上个厕所,留下她孙子在这里跟雪儿玩耍。 一出院子,便掩上门,直奔她娘家去了。 简青云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很快给自己拉来了一朵桃花。 李婶子再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模样俊俏的小伙子,看样子不过二十岁出头,笑起来的时候,两颊的酒窝便凹陷下去,像是盛满了新酿的果子酒,清甜甘冽。 简青云是个看脸的人,这一眼就看傻了,心道这小伙子脸模样这么好,可比南华瑾强多了。 反正她跟南华瑾过不下去了,她就算有点非分的念头也不算什么吧? 她笑着搬了两个小板凳,让李婶子和那男人坐下。 三个大人在院子里聊天,两个小孩追着兔子咯咯咯地笑。 李婶子很是自豪地把小伙子介绍给了简青云:“青云啊,你这突然回娘家住了,要是有个屋顶漏雨啊什么的,你就找我家旭飞,他刚刚出师,学的是泥瓦匠,这方面是行家。” 简青云笑着洗了一盘水蜜桃端过来:“好嘞婶子,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等这姑侄两个领着孩子走了,简青云便带着雪儿去了街上。 她准备去派出所打听一下,看看昨晚的事有结果了没有。 没想到才到派出所门口,就见里面出来两个行色匆匆的警察,其中一个不断催促着:“快点,你去县城通知打拐办,我来贴寻人启事。” 简青云凑过去一看,贴的正是胡金金家老二的寻人启事。 照片还是过年时拍的全家福里剪下来的,胖呼呼的傻小子,居然失踪了。 她狐疑地进了派出所,一问才知道,三个孩子只有最大的那个找回来了,老二据附近的村民说被一个老男人抱走了,至于老三……老三说是掉河里被冲走了,到现在还没找到。 简青云虽然恨胡金金,可面对生命的陨落,她还是心痛的。 她抓紧了雪儿的手,眼眶不争气地湿了。 什么嘛,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没了。 她还抱过老三,老三还在她手上拉过粑粑,怎么就没了呢? 她太难受了,扶着门口的电线杆子喘不过气起来。 正伤心,便听一个清润的男声问道:“姑娘你是不舒服吗?不介意的话,我扶你去医院吧?”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0章 散播丑闻 面对陌生人的好意,简青云很是感激。 她把心里的哀愁压下,抬眸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古铜色的皮肤上尽是晒出来的汗水,笔挺的身板上穿着墨绿色的军装,这么热的天居然也不脱下来。 眉毛像是沾满了墨汁的毛笔挥舞而成,眼睛仿佛来自高空寻猎的老鹰,那不怒自威的神情,即便他嘴角含着笑,却仍然叫人觉得有距离感。 宽阔的肩膀上斜挎着一只绿色的帆布包,手里还拿着一卷文件,看样子是来派出所办事情的。 简青云忙让雪儿喊了声叔叔好,不想耽误人家办正事,道谢后便离开了。 贺茂笙笑笑,收回视线,进了派出所:“你好,伤退军人回乡,这里是我的户籍材料,麻烦接收一下。” 简青云离开派出所后便在副食店那里遇到了乔爽。 小姐妹两个聊了会,乔爽乐了:“什么,李婶子都给你介绍对象了?南华瑾要是知道了不得气死!对了,他跟南华珍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把这事捅到南华珍婆家,让她男人闹去,南华瑾这个人渣,就算我不想要了我也不能让南华珍如愿。她不是想挖墙脚吗?就让她跟墙脚一起倒了吧,最好人人喊打,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说到这对狗男女,简青云就来了精神。 乔爽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她干脆把雪儿带回家去:“这事宜早不宜迟,时间久了这对祸害指不定想出什么阴损的法子来对付你了。你快去,雪儿我看着。” “辛苦你了爽爽。”简青云很是感动,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姐妹,这话可真不假。 既然雪儿不用带在身边,那她做事就比较放得开了,既不用担心孩子跟着她被晒,也不用担心孩子看到大人的龌龊事儿,在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简青云赶紧骑上车走了,她去了南华珍婆家村里。 并没有亲自出面散播风言风语,而是看准了田间一个面生的新媳妇。 走过去聊了聊,借口自己是地毯厂的,有批地毯赶工期,问这小媳妇愿不愿意跟着学。 小媳妇正愁家里穷困难熬,便很是开心地握住了简青云的手,要请她去自家瓜棚那里吃西瓜。 吃着吃着,简青云便叹了口气:“我们厂长跟我说了,这次一定要找勤快的,可不能找那些懒虫,拿了货也不做,整天往娘家跑,还跟娘家兄弟勾勾搭搭,简直不像话。” “谁啊,怎么能跟娘家兄弟勾搭呢?这也太不要脸了。”小媳妇叫李敏,对于这种缺德事儿很是愤慨。 简青云便以路人的口吻,把南华珍和南华瑾的事儿给说了,末了还感慨一句:“这事在秀水村都传扬开了,你说说这两人图什么?自己名声臭了不说,还得连累婆家被人戳脊梁骨!” “天哪,居然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嫂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看看,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学徒?”李敏是个勤快人,不然也不会大太阳底下勤勤恳恳地在秧田拔稗草。 简青云倒也不想简单利用人家,便想着还是要真心教一教人家织地毯的,但织机还在南家,她得找人搬走。 所以她跟李敏约了个时间,说三天后还在瓜棚这里,她来找李敏。 李敏开心极了,可以多个挣钱的法子真是太好了,回去后就跟自家婆婆八卦了起来。 她婆婆又是个喜欢说人是非的,所以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这事儿就在村里传扬开了。 南华珍的丈夫唐浩是个赌鬼,本来在赌桌上就连输好几把,等他回家听到了这样败坏家门的丑闻,气得抡起一根铁棍要去秀水村南家算账。 简青云散播完消息便回去了,沿途都是河道。 这些河道原本并不相连,不过从六十年代开始,乡里便响应上面的号召,每年冬天组织群众挖河道,疏浚堵塞,填平沟壑,让那些弯弯绕绕的小河全都连通在了一起。 所以一路上都有河风吹拂,骑车经过的时候还挺凉快的。 简青云再次来到一处被大雨冲垮的路段,这里原本就是个小沟,去年刚填上,估计没把土夯实,所以几场大雨后便缺口了。 她得从车上下来,蹚过及膝深的河水,把车子艰难地推过去。 脚下几次打滑,幸好她经验丰富,愣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对面。 刚准备骑上车走人,就听缺口附近传来了微弱的啼哭声。 简青云赶忙把车停好,狐疑地往岸边走了两步,那哭声断断续续的,加上树上的知了非常聒噪,以至于她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她还是多了个心眼,万一真的有小孩掉在河边呢? 他们这里地处长江下游,是名副其实的水乡,每年都有不听话的孩子落水。 可这边草木茂盛,她要是就这么下去,万一踩着蛇怎么办? 只能掰了一根树枝握在手里,一边拨弄那些草丛一边壮着胆子往河堤摸索过去。 半路还真遇着了一条大黑蛇,树枝戳过去的时候,那蛇直接扬起身子,对着她嘶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吓得她尖叫一声扔了树枝,逃回了岸上。 惊魂未定的简青云,实在是怕得两股战战,冷汗直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男人问她:“既然这么怕蛇,干嘛非要下河去?” “是你?”简青云见到了活人,慌乱的心可算是落了回去。 她拍了拍心口,指着缺口下面的河堤:“我刚听见那边有小孩在哭,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可万一真的是呢?” “你这人看着挺胆小的,没想到还挺有勇气。来吧,跟着我。”男人似乎腿脚不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从简青云身边走过,也掰了两根树枝,一根给了简青云。 有这么一个魁梧的男人开道,就算被大黑蛇吓得魂不附体,简青云还是再次壮起了胆子。 她握紧了树枝,帮着男人盯着周围的草丛。 男人倒是没有这么紧张,显然是早就习惯了这些危险的地形,三两下便挑出来两条蛇丢进了面前的河道里。 随后把脚下的草丛踩倒踩实,这才转身喊道:“没了。我去下面接着你,你慢点。” 简青云实在是紧张,紧张得下意识咬紧了双唇,只用点头作答。 男人已经安全地抵达了河堤,站在下面,双臂:“实在不敢走就跳下来,没事,我接得住。” 简青云看着男人那宽阔的臂膀和笃定的目光,顿时耳根子滚烫,她实在不好意思跟刚认识的男人过分接近,想想还是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男人笑着收手:“你还真是个倔脾气,来吧,我带你在附近找一找。” “谢谢你。”简青云揉了揉不听话的耳朵,跟在男人身后,踩在湿滑的河堤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寻找起来。 这会儿已经接近中午了,知了也叫得格外卖力,以至于简青云在这段河堤上来回找了三四圈都没见着什么孩子。 她看了看日头,耽误好心人这么久的时间,实在于心有愧,便劝道:“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怪热的,我看你身上好像还有伤,可别晒坏了。” “没事。”男人打开帆布包,从里面取出一块手帕,递给了简青云:“擦擦吧,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自己呢?”简青云倒是奇怪,这男人好像不怕晒,甩了甩头上的汗珠,精神抖擞,搞不好这皮肤的颜色就是晒出来的。 男人笑着继续寻找起来:“我?习惯了,在云南打仗的这几年,一直就是这么晒过来的,都晒成黑球了。等会回家我家里人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说着男人忽然抬手拦住了简青云:“你听——” 微弱的哭声再次传来,就在前面两条小河交汇的方向,那边水很深,芦苇荡也密集,就算会水的人过去,也不敢保证不会出事,万一再遇上两条蛇,那铁定完蛋。 可这到底是一条生命,简青云犹豫了一下,忽然注意到对岸停着一条渔船:“你等我,我去把那船撑过来。” “还是我去,你帮我拿着包。”男人说完就把军装脱了,只剩下背心和大裤衩,鞋子也留在了岸边,一个猛子扎进去,三两下就游到了对岸,解开小船的绳索,把船撑了过来。 简青云抱着他的东西上船的时候,他还贴心地伸手扶了一把。 不过这船实在是太窄,根本不稳当,这会儿河面又有风,简青云脚下一滑,直接栽男人怀里去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1章 跪谢青云 一阵摇摆,小船乱晃,简青云挣扎间一个扑腾,直接把自己掀水里去了。 还好船没翻,落水之前她赶紧把人家的东西给扔在了船上。 贺茂笙赶紧下水捞人,当兵的人体格就是不一般,轻而易举地就把人托举着送船上去了。 他干脆就这么往河道交汇处游去:“你会划船吧,会划就跟着我吧。” “你不上来了?”简青云浑身湿透了,的确良的料子又薄又透,很是狼狈,她只能把头发披散开来,挡在了面前。 男人像是知道她的窘迫,头也不回:“我太沉,船太小,你赶紧过来吧。” 男人一个猛子扎进前面的河道,瞬间向前滑了一大段距离,像一条身姿矫健的大鱼,在水中格外的利索。 简青云赶过去的时候,男人已经从芦苇荡里抱起来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 简青云赶紧伸出双手:“快,让我看看。哎呀,居然是呱呱!这小子命真大,失踪一晚上了居然还活着。” 实在是无巧不成书,他们救下的居然是胡金金的三儿子,大名南祥,小名呱呱。 在水里泡的时间久了,呱呱的四肢都浮肿了一大圈,嘴唇泛白,气息微弱,得赶紧抢救才行。 可简青云没学过相关的急救知识,不知道如何下手,男人便浮在船边把孩子接了过去:“我来。” 片刻后,孩子哇的一声吐出一肚子河水,哭的时候终于有点精气神儿了。 简青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大兄弟你人真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等我回去就让我弟妹给你登门道谢。” “道谢就不用了,快把孩子送回去吧,估计饿坏了。”贺茂笙并不是一个挟恩图报的人,说着便往岸边去了,等着简青云的小船过来,拿上自己的东西就离开。 简青云实在是不想就这么白白承了人家一份恩情,只好追上去:“你好歹让我知道你叫啥啊,哪个村的,有空来秀水村看电影啊,每周一三五七都有,据说今天晚上放刘三姐呢。” “看过很多遍啦,有缘再见吧。”贺茂笙实在是不想看到别人涕泪俱下地跟他道谢,还是就这么走了。 也没再穿军装,就把胶鞋踩上,一瘸一拐的,似乎这对他而言真的不过是举手之劳。 简青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算了,总不能跟踪他吧? 这么大的太阳,孩子又饿了这么久,可别跟踪到最后再把孩子饿死了。 思来想去,简青云还是对那背影喊了一声:“我是四桥村的简青云,以后你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找我。” “行,快回吧,都快中午了。”贺茂笙就这么背对着身后热切的目光,空出一只手来挥了挥,算作告别。 简青云不再耽误,赶紧把孩子送了回去,因为要骑车,便在附近扯了几十片芋头叶子垫在了车篮里,把孩子放进去居然正好。 一路紧赶慢赶,可算是把孩子活生生地送回去了。 此时的南家早已经人仰马翻,胡金金为了找孩子,一晚上没睡,虽然老大南富找回来了,可老二南吉被人抱走了,老三南祥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南华瑜气头上扇了她好几个耳刮子,还威胁她要离婚,骂她不配做孩子的妈。 她也是个有脾气的,隐忍压抑不过是为了讨好婆婆让自己日子好过点,现在被逼到绝路,便干脆破罐子破摔,跟南华瑜拼命。 她拿了根烧火棍,南华瑜打了她几个嘴巴子,她就要十倍的还回去。 正追着南华瑜满院子鸡飞狗跳的时候,忽然院门口响起了车铃声。 简青云的声音随之传来,急切中带着惊喜和疲惫:“快,金金,金金啊,呱呱找回来了,快给孩子喂奶!” “什么?”胡金金一听,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烧火棍,连滚带爬地出来一看,简青云怀里正抱着她那个刚断奶的小儿子,身下还垫了好几片芋头叶子。 孩子泡得浑身浮肿,但并没有咽气,这会儿正手舞足蹈地埋怨她这个当妈的不称职呢。 热泪夺眶而出,胡金金忽然噗通一声给简青云跪下了:“呜呜呜,嫂,你在哪里找到的呱呱,这孩子真是命大,以后你就是他亲妈,嫡亲嫡亲的亲妈。” 简青云可不想平白无故多这么一个儿子,赶紧把胡金金扶起来:“说这些干啥?你家里不是有豆奶粉吗?快给孩子喂奶啊,肚子都饿扁了。” “我真不是个东西,我还冤枉你,嫂我对不住你,我给你磕头,我给你赔罪了。”胡金金说什么也要给简青云磕头,她这颗心啊,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沸腾的油水里煎熬了一整个晚上。 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会儿居然找回来了一个,虽然第二个还是没消息,可这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她说什么也要感谢孩子的救命恩人,说什么也要给简青云好好赔不是。 简青云见她不听劝,干脆自己进去了。 听到动静赶出来的应山红和南华珍,直接傻眼了。 南华珍最是慌乱,她赶紧扯了扯应山红的衣摆:“妈,你说怎么就这么巧,让她把孩子找回来了?该不会真是她偷走的吧?故意藏到现在才带回来!” “我看也是,金金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还上赶着给人磕头呢,指不定人家心里怎么看笑话呢。”应山红一向以最坏的恶意揣测简青云,她根本不信简青云有这个好心。 眼神像是要吃人,追随着简青云的背影,看着她熟练地给孩子冲了奶粉在喂奶,当即阴阳怪气地开口:“呦,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赶上了?你可真会做人啊。” 简青云懒得搭理她,把孩子和奶粉全都送到胡金金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气得应山红在那破口大骂,正骂着,忽然身后响起了一声满含怒意的呵斥声,吓得她脖子一缩立马闭嘴了:“他爸,你不是在后头吗?” “我在华瑾家里的时候就听隔壁说了,青云带了个孩子回来,是呱呱吗?”南平康今天请了假没去上班,本来是为了帮忙找孙子,谁想到孙子还没找着,倒是先看到唐浩领着一帮人过来找说法。 这一问才知道,南华珍跟南华瑾的那点龌龊事儿被唐浩知道了。 原本昨天听村里人议论他还不信,可现在唐浩都打上门了,他也不得不信了,只能把南华瑾拎回去单独审问了一通。 唐浩绝不肯放过这样敲诈勒索的机会,赶紧跟了过去。 没办法,南平康只好当着唐浩的面,棒打不孝子。 南华瑾被打得浑身淤青,招是招了,却赖在了南华珍身上,说是她主动勾引的。 这会儿南华瑾还在自家院子里跪着呢。 南平康见他认错态度良好,赶紧过来看看小孙子,见孩子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他叮嘱了南华瑜一声:“看好孩子,不准再提离婚,要是你真把金金逼出个好歹来,看我打不死你!” “可是爸,她把人铁柱家的打成那样,我总得做点什么人家才能消气吧?”南华瑜还在那里狡辩。 气得南平康抄起一根扁担就招呼了上去:“你还有脸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脏东西,三个儿子还不够你去打拼的?钱挣够了吗?孩子的老婆本都攒下了吗?房子翻了吗?金金的贫血补上来了吗?你这个畜生东西,还有脸在外面勾三搭四,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南华瑜见他老子动了真格的,顿时就不敢犟嘴了,跪在那里乖乖挨打。 这可是他从小到大从棍棒底下讨来的经验教训,果然,南平康见他不逃也不躲,打了几下就心疼了。 扁担一扔,怒气冲冲地搡开应山红,白了眼一肚子祸水的南华珍,冷哼一声:“你跟我来!” 都进了堂屋往后院走了,南平康想想还是对前院的胡金金喊了一声:“金金啊,铁柱家的我来应付,你给我把蛋蛋和呱呱看好了,不准再出意外了。” “哎,知道了爸。”胡金金总算是吃了颗定心丸,她知道,这都是托简青云的福,要是老三真的死了,南平康肯定没有这么好说话。 想到这里,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平日里可没少跟着应山红磋磨简青云,现在想来,孩子丢了都是她的报应,报应啊。 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领着蛋蛋和呱呱进了屋,收拾收拾自己的那点私房钱,准备拿出来一点,给雪儿买点什么弥补一下心里的愧疚。 而后面南华瑾院子里,南平康领着南华珍一言不发地来了。 他把南华珍搡到唐浩面前:“跪下!你亲口跟你男人说,你还想不想跟他过了?” “爸,唐浩说什么也是要再生个儿子的,我都不能生了,你逼我回去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南华珍见事情居然完全没有按照她预料的那样来,彻底乱了阵脚,只能跪在南平康面前柔弱无助地哭泣。 唐浩冷哼一声:“这种脏女人我可不要!赔钱,不然我就去派出所报案,让这对奸夫□□吃牢饭!” 南平康早就猜到会这样,可真要是让南华珍离婚的话,她回来一定会破坏南华瑾的家庭。 南平康只能破财消灾:“这样吧唐浩,人你领回去,你想跟谁生儿子我也不管你,以后我只当没有这个女儿,钱我也给你准备了,就当是我这个当老丈人给你赔罪了。” 说罢,南平康把当初的五百块彩礼还给唐浩,随后一脚踹在南华瑾屁股上:“还愣着干什么?跟我去四桥村把青云请回来!这么好的媳妇,你要是把她气跑了,老子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2章 扯证离婚(1) 简青云回去之后便开始收拾家里,虽然她本就打理得井井有条,但还是要给织机腾出一个地方来。 加上家里还是老土砖房,地面还是原始的泥地,那么一个铁家伙搬进来,万一受潮了就不好了。 所以她趁着雪儿还在乔爽家里,赶紧去镇上码头那里买了些便宜的碎石板回来。 都是切割开凿时多出来的边边角角,拼拼凑凑,也能把地面稍微铺一铺。 倒不是她不想买整块的,而是实在囊中羞涩,这都准备离婚了,她得省着点过日子,不然孩子上学咋办,母女俩就指望家里那几亩地也未必是个长久之计,万一旱了涝了,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她数了数兜里最后的几十块钱,只能这么将就一下。 碎石料没人送货,她找李婶子借了个人力三轮,自己一车一车拉回来的,拉回来之后戴上劳保手套,准备自己动手。 李婶子过来一问,这就怨怪上了:“你这孩子,我不是跟你说过有这种活就找我家旭飞吗?你这女人家的手多嫩啊,怎么经得起石板的折腾?你等着,我给你喊旭飞去。” 很快苍旭飞就提着一箱子工具来了,还挺正式的,量水平的,测长短的,还有那种凿开边角的小凿子、小锤子。 简青云实在过意不去,便只好杀了只兔子,再逮了两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又去二桥那里买了两条鱼,前后院子里的蔬菜都备上一点,置办了一桌饭菜。 别看苍旭飞白白净净的像个读书人,可干起活来那是真的利索。 两人一个忙着铺地,一个忙着做饭,倒也相处得不错,简青云时不时送一碗凉白开过来,苍旭飞每次都会甜甜地喊一声:“谢谢姐姐。” 简青云本就是喜欢看脸的人,被这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喊得耳根子滚烫。 做饭的时候就想了,要是离了之后真能跟苍旭飞成一对也挺好的。 正翻炒着锅里的兔肉,就听门口响起了吵嚷的声音,简青云在围裙上擦擦手,赶出来一看,一颗心直接凉了半截。 她看着满身是汗的南平康,口吻疏远地喊了声爸。 南平康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愧疚,态度出奇的好,自己先进来,把南华瑾骂了一顿,然后才问简青云:“青云啊,你都回来两天了,也该消气了吧?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你看,爸亲自上门给你赔礼道歉,你就看在爸的面子上,再给华瑾一个机会好不好?” “爸,既然你来了,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什么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要是早知道大姐跟华瑾有过一段,我是绝对不可能嫁过去的。现在事情发生了,我也不想对你一个长辈撒泼卖疯,我就一句话,我要离婚。”简青云不想多说,她也瞥见了站在门口枣树下的南华瑾,但既然他不进来,她也就当没看见。 转身直接进了厨房,继续忙晚饭去了。 南平康只能叫南华瑾滚进来。 南华瑾叹了口气,老大不情愿地迈开腿走着,这一进来,就发现简家院子里别有洞天。 他忽然愣住了,院子里居然有这么多兔子和乌鸡,三黄鸡也不少,怪不得这些年家里紧巴巴的,原来她都把东西偷娘家来了! 想到这里,他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冲到厨房指着简青云一顿骂。 简青云把炒菜的铲子往锅里一扔,抄起灶膛里的烧火棍,红彤彤的铁家伙直接往南华瑾身上招呼,吓得他一声尖叫抱头鼠窜。 等他出去了,简青云把院子门插上,再也不让他进来了。 她把烧火棍扔在地上,指着院子里的兔子和鸡:“爸你自己算一笔账,华瑾一个月那点死工资够干什么的?他那厂子都快倒闭了,还觉得这个家是他养的呢?这些兔子和鸡,都是我自己一刀一刀砍羊绒线砍来的,是我没日没夜织地毯攒下的。就连织机都是乔爽借钱给我买的,你儿子贡献了什么我希望你心里有数。我就一句话,我要离婚,其他的东西我都不要了,雪儿和织机我带走。” “青云啊,青云你听爸说……”南平康还想再争取一下。 他心里是有数的,两个儿子早就分家了,应山红偏心亲生的儿子,他也没少听枕头风,所以当初分家的时候,借口南华瑜要养两个老的,大头都给了南华瑜那边,南华瑾和简青云两口子就带了个破板车,带了点炊具和一张小破床分的家。 盖房子的钱他没出,生孩子坐月子也都是简青云娘家妈妈帮衬的。 有一年发大水,这一家三口实在过不下去,他偷偷塞了五十块钱过来,却被应山红发现了,大闹特闹了一场。 后来还是简大伟不忍心妹妹吃苦,从部队寄了钱过来。 这些年每一笔账他心里都是有数的,所以出了事之后,他想的是无论如何要把简青云留住,哪怕他这个老公公的面子不要了,也要把人哄回去。 可是现在,他看着态度强硬的简青云,竟然找不出南华瑾一丝一毫的长处来。 他忽然觉得嗓子里堵得慌,更慌的是,后面堂屋那里一直有敲敲打打的声音,他下意识退出厨房出去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傻眼了。 赶紧跑过去探了探口风,得知这小伙子居然是李婶子的娘家侄子,又是无偿过来帮忙的,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有些忐忑地问道:“你看上我家青云了?你家里人没意见吗?她可是嫁过人的,还有个孩子呢。” “叔,你还是管好自家的事吧,你儿子跟自己姐姐乱搞的事都传到我们那了,你不赶紧给他擦屁股就算了,还有闲心管我的事呢?”苍旭飞家在金山村,跟南华珍的婆家是一个村里的。 他上午过来之后就回去了,回去之后就听说了这么一桩奇闻。 这会儿自然要怼一怼南平康。 南平康彻底哑了火,连自己怎么走出去的都不记得了。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辛勤准备饭菜的儿媳妇,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走进厨房,想给简青云下跪。 简青云没让他得逞,直接给他扶了起来:“爸,你别这样。我本来不是个挟恩求报的人,但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我也就顾不得了。我这么说吧,呱呱是你的宝贝小孙子,我把他救回来了,这份恩情你得偿还吧?我也不要别的,只要你不拦着我离婚就行。你放心,我不会记恨你什么,离了婚以后你还是可以来看雪儿的。我很忙,就不留你在这里吃晚饭了。” 南平康攥住了简青云的手臂,已经泣不成声了:“青云啊,是爸对不起你,对不起简老哥啊……” 简青云松开他,不再废话,继续炒她的兔子去。 南平康走的时候,擦干了泪水红肿着眼睛打开大门,站在门口深深地看了眼这座欣欣向荣的院子,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却也无可奈何。 没错,人家给他把孙子救回来了,一条人命,天大的恩情,他要是再强加阻挠,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只能默默吞下屈辱,连骂带踹的,把南华瑾轰回去了。 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堂屋的地面已经全都铺好了。 虽然石板碎了点,但是敲敲打打添添补补,居然看起来还挺平整的。 简青云相当感动,便赶紧招呼人家吃饭。 苍旭飞看着这一大桌子饭菜,总觉得不像能吃完的样子,便好奇问了一声:“姐姐你这是还请了别人吗?” “那倒也没有,就是等我的小姐妹过来,她给我看了一天孩子,我留她吃顿饭,你不介意吧?对了,我去把婶子也叫过来吧。”简青云算算时间,乔爽快来了,便赶紧去把李婶子他们都叫了过来。 十几分钟后,乔爽果然领着她儿子和雪儿一起来了,加上李婶子和她的孙子,一共四个大人,三个小孩。 吃饭的时候乔爽便像个操心的老妈妈,不断打听着苍旭飞家里的情况。 等她听说苍旭飞家里还有个大哥已经结婚生子,并且老母亲是个人民教师,老父亲是个杀猪匠的时候,乔爽很是放心地冲李婶子点点头:“婶子,这么好的小伙子,你可得帮我家青云看紧了啊。” “瞧你这孩子说的,咱们四桥村谁不知道我疼青云啊,放心吧。”李婶子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回去后就跟大超说了说这边相看的事。 大超沉默地听完,提醒了一句:“好事是好事,但是我姨妈不一定能答应,她还是比较传统的,妈你得趁早去做做姨妈的思想工作,别到时候表弟跟青云妹子好上了,家里又不答应了,结亲不成反结怨。” “放心吧,你姨妈那里我还是能说上话的,等青云这边一离婚,我就找你姨妈说媒去。”李婶子抱着孙子进屋去了,把孩子哄睡着之后,便把家里的脏衣服全都拎出来,认了命地去水井上洗。 洗着洗着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几句:“我早说了,你这个媳妇好吃懒做,娶不得,你不听,你看看,你妈我一把年纪了还得当个老妈子伺候你们,伺候你和孙子就算了,还得给她洗月经带,这都什么事儿……” 大超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只能沉默地继续做他的木工活。 第二天,苍旭飞又来帮简青云铺石板,反正都折腾一回了,就干脆把东屋和西屋也拾掇拾掇,这样住着清爽点。 简青云提前把饭菜备好,看着时候还早,带着雪儿回了趟秀水村。 她要跟南华瑾去扯证,离婚!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3章 扯证离婚(2) 八月盛夏,风雨欲来,空气闷热得像蒸笼一样。 黑云从天边气势汹汹地滚来,简青云站在院子里,态度明显不耐烦了:“南华瑾,你没听懂我说什么吗?离婚。” “不离。”南华瑾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是喜欢南华珍没错,可他还没儿子,要是再娶一个,他连彩礼钱都拿不出来,只能跟简青云耗下去。 再说了,简青云那一院子的兔子和鸡,他怎么想怎么不痛快,总觉得是这个败家女人偷的南家的。 所以他干脆耍起了无赖,把自己的户口本和结婚证藏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跟简青云去镇上登记离婚。 简青云气得想打人,这个婚她是必须要离的,她可不想再碰这种脏男人。 就在这时,消失了两天的字幕忽然出现,提醒道—— 【冷静啊简青云,智取,智取知道吗?】 【是啊,你可不要跟剧情里一样一冲动就乱来啊!到时候你有理也成了没理,被人家吃得死死的。】 两天不见,简青云倒是挺想念这些字幕的,她笑着在心里回应:放心吧,我来之前就琢磨过了。 南华瑾不是要算计她的肚皮吗? 那她为什么不能算计他和南华珍的下半辈子呢? 她已经想好了,等会就跟南华瑾闹翻,闹翻之后还是回娘家,等她回了娘家,就找乔爽借相机。 她男人厂子里每个月都要做安全生产简报,所以置办了这么一个设备,反正这几天地里没什么活,她就乔装乔装,盯住这两个狗男女。 她就不信了,到时候照片在手,他们两个还能狡辩! 所以简青云直接冲上去扇了南华瑾两个大耳刮子,随后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哭着离开了。 【这不还是在冲动吗?】 字幕很是困惑,简青云到了村口才把眼泪擦了,笑着在心里回应:对,我就是要冲动,我越是蛮不讲理,南华珍越是温柔小意,这样我才有机会抓拍到他们苟且的事! 【哎呦,这招是真的高啊,简青云忽然开窍了嘛!不会是我们的功劳吧,哈哈哈】 【不过直播系统警告过我们了,在主线剧情也就是女主结婚之前,不准再剧透给简青云重要的内容,所以我们只能干着急了】 【别急,我看她这个法子还挺不错的,耐心等等看吧】 原来这几天不见字幕,是因为不能告诉她关键的信息? 可是主线剧情是什么?女主又是什么? 简青云一头雾水,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赶在下雨之前回去了,在四桥村召集了几个旧相识,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说好了等下午雨停了就去搬织机。 到时候简青云请人家吃顿饭送包香烟就行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她去乔爽那里借来相机,抓南华瑾一个现形。 下午去搬织机的时候,南华瑾居然又故意刁难了,简青云没跟他客气,直接把南平康找过来。 南平康虽然容易被枕边风影响,可关于南华珍和南华瑾的事,他的态度是从来没有变过的,而他又答应了简青云不会在离婚的事上为难她,便做主拦住了南华瑾,让简青云带着人手把那铁家伙搬走了。 家里的石板已经全都铺好了,移开的家具也都抬了回去,简青云热热闹闹地招待了这些帮忙的乡亲们。 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了乔爽,相机好借,问题是怎么用,她得现学。 乔爽怕她耽误事儿,干脆把孩子往简青云怀里一推:“那么麻烦做什么?我去替你拍!你们村的人本来跟我就不熟,就算我不乔装也没人注意到。到时候我就穿个蓑衣戴个斗笠,装作是下地干活的,谁知道啊。” “可是,芦苇荡里容易有蛇,万一你要是被咬了,我多过意不去啊。”简青云确实怕把这东西用坏了,听说好几千块钱呢。 这可是厂里的公共财产,还是看在简青云跟乔爽是好姐妹的份上,乔爽男人才松口的。 乔爽豪气地从三门橱上找出来一包雄黄:“怕什么,我有毒蛇克星。”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这几天乔爽去秀水村盯梢,简青云在乔爽家里帮她织地毯带孩子。 至于金山村的那个李敏,简青云也托人去捎了话,让她上午十点去副食品店等着,到时候简青云正好买了肉带两个孩子回去,顺便把李敏领到乔爽家里教她织地毯。 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因为南平康的缘故,南华珍被撵回金山村去了,南华瑾独守空房,寂寞难耐。 终于在这天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按捺不住往金山村去了。 手里还提着钓鱼的工具箱,装得跟真的似的。 等他跟南华珍□□地在芦苇荡翻滚的时候,躲在对面芦苇荡里的乔爽便帮他们留下了永恒的记忆。 拍完就走,绝不逗留,回去后找人把照片洗出来,特地多洗了几份,底片也给了简青云。 简青云对乔爽的仗义相助感激万分,便又回家逮了兔子和乌鸡送来。 一切安排妥当,简青云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再次回到了南家。 这一次,她没有带着雪儿,而是只身一人,单刀赴会。 她一出现,南华瑾就开始耍无赖,院门一锁,不见她也不让她进家门。 她便在门口嚷嚷起来:“各位嫂子婶子,各位叔伯大哥,快来看啊,南华珍跟南华瑾困告的照片可是被我拍到了,劳烦大家都给我做个见证,我简青云嫁进南家六年,本本分分勤劳肯干,他南华瑾就是这样对我的。他不要脸就算了,还拖着我不让我离婚,你们说说,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话音刚落,王佳便走了过来,这一看,直接倒吸一口凉气:“我的老天爷啊,这种畜生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我这就去帮你喊村长来,这世上就没有这么不讲理的一家人。” 门口围的人越来越多,院门里面的南华瑾彻底乱了方寸,只能从后门绕出去,去前面找南华瑜和胡金金一起想办法。 胡金金白了他一眼,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助纣为虐了。 至于南华瑜,也听说了照片的事,哪里还能继续颠倒是非指鹿为马呢? 只能劝南华瑾:“趁着没人去喊爸回来,你赶紧跟嫂子把离婚证领了吧,这一领证她就不闹了,她不闹了,咱爸就不会亲眼看到照片,自然就不会把你怎么样。至于你想要儿子的事,以后再想办法吧,总归有那离了婚的或者嫁不出去的,到时候我和金金都会帮你物色的。” 南华瑾见大势已去,只能认怂,跟简青云去领了离婚证。 但是他有一个条件:“你得把这照片给我,不然的话,你就算把我爸找来我也不离!” 简青云也不是吃素的,便干脆也提了个条件:“可以,家里的四亩地你拿一半出来给雪儿,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愿意跟你姐怎么鬼混我都不会再放半个屁!” 南华瑾一听要分他的地,急了:“不是你怎么这么无耻呢?你偷养了那么多兔子和鸡还好意思要地?” “你一个月多少工资自己没点数吗?行,我不跟你啰嗦,等你离了婚自己柴米油盐地过,你就知道要花多少钱了。现在我就一句话,你给不给?不给我就把照片送派出所去,告你们两个流氓罪!”简青云已经忍无可忍,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口粮田分一半给女儿都不舍得,难道他要留着买棺材吗? 畜生东西! 南华瑾还想再争取一下,可简青云已经失去了耐心,反正派出所就在对面,于是她干脆离开了登记室,直接往马路对面冲。 吓得南华瑾赶紧屈服了。 离婚协议白纸黑字写清楚了,孩子抚养权归简青云,简青云顺便把孩子名字也给改了,改姓简,叫简映雪。 同时协议里写着:婚姻存续期间共同建造的房屋归南华瑾所有,共同购入的织机归简青云所有,家中田亩一共四亩八分,分两亩四分到女儿简映雪名下。南华瑾同时需要支付简映雪每个月生活费五元,直到简映雪成年为止。 签了字按了章和手印,简青云把协议书递给了工作人员,一式三份,两人各执一份,登记处存档一份。 绿本本一到手,简青云就松了口气。 真好,跟这家魔鬼切割了。 从今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她把手里那张照片扔给了南华瑾,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爽在路口等着她,为她脱离了魔爪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真好,你才二十四岁,人生还有无限可能,从今往后,擦亮双眼,不要再沉迷美色上当受骗了!”这是发自肺腑的忠告,因为乔爽知道,当初简青云看上南华瑾,就是图他好看的皮囊。 简青云再三跟乔爽保证:“放心吧,这次我一定谨慎。” 回到四桥村,才到门口,得到消息的李婶子就领着孙子过来串门了。 她高兴得眼中带泪,握住简青云的手不断夸她头脑清醒有魄力。 毕竟这年头敢离婚的女人可太少了。 夸完简青云,李婶子一刻也不想耽误,赶紧去了娘家,说媒去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4章 说媒相看 金山村这几天格外热闹,原因无他,唐浩家里天天跟杀猪似的。 唐浩本来就好赌,还是个酒鬼,每次输了钱就回家发疯,对南华珍又打又骂的。 女儿唐媛扑上来拦着,却跟南华珍一起挨了打。 唐浩骂骂咧咧的,指着她们母女两个:“臭表子养的小杂种,老子今天打死你们!” 说着唐浩就拿起手边的煤球钳子直往唐媛脑门上砸,唐媛到底还是个孩子,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着要被砸出个好歹,这时一个男人冲了上来。 虽然腿脚不大利索,但可以看出来,男人是练过的,只一个肘击就把唐浩掀地上去了。 唐浩本来就没怎么醉,喝酒是他发疯的遮羞布而已,所以这一倒地,顿时就来劲了,一下抱住贺茂笙的腿:“你也是奸夫是不是?你也要跟这个臭表子乱搞是不是?” 贺茂笙懒得跟他啰嗦,掰开他的手,直接把人拎出去了。 他从看戏的人群里穿过去,任由唐浩在那拳打脚踢的,最后把人怼到了门前的老杨树下,用绳子给捆了起来。 忙完这些,他警告了唐浩一声:“过不下去就离,别整天喊打喊杀的,拿孩子出气算什么男人!” “要你管?自己还是个无家可归的臭光棍儿,倒是管起老子的事来了,松开老子,不然老子跟你没完!”唐浩还在那里发疯。 贺茂笙当然不会松开他,但这事他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便扭头去了村支部,把村支书喊了过来。 路上正好遇到李婶子提着一条五花肉和一条大鲢鱼,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李婶子好几年没见着贺茂笙了,这冷不丁遇着了,差点没认出来。 愣怔了好一会,李婶子才算是明白过来:“你是茂笙吧?怎么这么黑了,钻烟囱了?” “婶子还是喜欢开玩笑。”贺茂笙笑笑,刚好顺路,便一起走着。 路上聊了聊,才知道李婶子是给苍旭飞说媒呢,说的还是四桥村的姑娘,跟他上次遇着那姑娘一个村的。 李婶子在路口跟贺茂笙分开:“后天不是你大妹妹出嫁吗?到时候喝完喜酒记得到婶子家里坐坐,大超要知道你回来了肯定高兴。” 贺茂笙明显不想接这个话茬,不过李婶子也是好心,他便敷衍了一下:“行,我有空去找大超叙叙旧。” 李婶子心满意足,往娘家去了。 现在是暑假,她姐正好在家休息,老姐妹两个说了说简青云的事儿,她姐便把苍旭飞喊了回来。 “旭飞,你见过那姑娘了?”李桂芝是个当教师的,通身有着读书人的儒雅气质。 苍旭飞并不像她,他喜欢捣鼓那些砖砖瓦瓦的,这会儿见姨妈来说媒了,臊得抬不起头,声音嗡嗡的:“见过了妈,人长得特别好看。” “瞧瞧,害羞上了!”李桂芝笑笑,“干脆,我今天就跟你过去看看吧,到底是个二婚的,万一人品不行,我不是害了旭飞吗?” 李婶子也觉得看看更好,便领着他们母子两个往四桥村去了。 路上经过唐浩家门口,李婶子还纳闷呢:“这是怎么了这是,跟杀猪一样鬼哭狼嚎的。” “你还不知道?唐浩那个媳妇,跟自己弟弟搞上了,要不是这事,大家还不知他们不是亲姐弟呢。她那个娘家是逃荒来的,把这事藏得严严实实的,谁晓得到底还是纸包不住火,东窗事发了。”李桂芝这几天也没少听唐家的八卦,对于这种姐弟乱搞的事很是瞧不上。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也是从小当姐姐弟弟一起养大的,人伦这道底线就该守着。 李婶子很是赞同,也对那南华珍指指点点的,一路就这么往四桥村去了。 今天简青云在家里没出去,手里这块地毯就要交货了,正好可以赶在雪儿开学之前把钱拿到手,到时候带雪儿去县城买身好看的衣服,再买买书包文具什么的。 镇上那些便宜货她不大看得上。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自己省吃俭用,给雪儿的都尽量买好的。 雪儿也懂事,搬了个小板凳,伏在一张小桌子上正在写字。 今天不像往常,以前都是按照部首一个一个练,相互之间关系不大,今天升级了,在写唐诗了。 写的是咏鹅,因为鹅字和掌字笔画多,写起来就像是左右分家上下分家了似的,导致雪儿很是懊恼,看了眼妈妈写在旁边的例字,再看看自己的字,想想还是擦了。 简青云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嘴角噙着笑。 正忙着,院门口响起敲门声。 简青云丢下手里的砍刀去开门,见着李婶子的时候还挺开心,可等她看到李婶子后面的苍旭飞和另外一个婶子时,她顿时就拘谨了起来。 “婶子,这位是?”她到底还是没能记住乔爽的话,见到长得好看的就有点脑子发热了。 李婶子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姐,旭飞的妈,走了一路渴了,到你这里歇歇脚喝口水。” 这话说得很含蓄,要是看上了自然没什么,要是没看上,也不至于相互之间下不来台。 简青云便把人请进去,倒了三碗凉白开,又去后院摘了只大西瓜切了,桃子和葡萄也都摘了些洗干净。 看着她忙进忙出的,再看看清爽干净的环境,李桂芝眼中满是欣赏:“倒是个勤快的好姑娘。” “可不是,也就我家大超没福气,不然我肯定舍不得把人介绍给旭飞啊。”李婶子是真心实意的觉得简青云好,是做儿媳妇的不二之选。 她看重的可不是脸模样,而是简青云勤劳会持家。 她很务实,说了很多简青云的好处,李桂芝不断点头:“我也觉着不错。走吧,我跟你去看看大超和孩子,让他们两个小年轻说会话。” 李桂芝满意是满意,不过心里还是犯嘀咕的,等她跟李婶子出了门,便议论道:“我看了,她这身段不像是能生儿子的。” “害,你又不是没孙子,你管她生不生儿子呢。”李婶子早就猜到了她姐会说这个。 李桂芝也知道大儿子那边是有着落了,可到底还是有些犹豫了:“再说吧,你姐夫还不一定答应呢,你也知道,他这人古板守旧,要知道我给旭飞找了个二婚的,指不定怎么闹呢。” 李婶子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 她姐果然是个傻的,这么好的姑娘还在那挑挑拣拣的。 气得李婶子放了狠话:“行,你不要,你不要我要,反正大超媳妇我是受不了了,我这就找大超说去!” 李桂芝赶忙扯住了她妹子,怨怪道:“都当奶奶的人了脾气还这么臭!我说不要了吗?你总得等我回去商量商量吧?” 李婶子直接搡开了她,一扭头回去了。 直到李桂芝离开,她都没再给她好脸色。 简家院子里,年轻的男女相对无言,简青云嫌家里闷热,便端了两个凳子,跟苍旭飞坐在了院子里的银杏树下,手里捧着个绣绷,正在绣帕子。 苍旭飞憋了半天没说话,这会儿终于找到了搭话的由头,好奇问道:“你还会绣花?” “会一点,不是很精通。”简青云不是在谦虚,因为她当初志不在此,她喜欢读书。 上到高三才辍学了,因为她妈妈身体不好,她留在家里照顾妈妈了。 等她妈妈抢救过来了,可以下地了,学校那边她却没心思再去了,就随便学了点手艺。 苍旭飞欣赏地点点头,又找不到话说了,视线几次从简青云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绣绷上,问道:“这帕子给雪儿绣的吗?” “不是,上次有个好心人帮我一起救了个小孩,还拿了帕子给我擦汗,我想着这帕子太素了,绣点花花草草上去,也算是跟人家道谢了。”想到那个黑黢黢的男人,简青云心里不免有些惆怅,也不知道见不见得着了,她连人家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哪个村的也没头绪。 反正她先把帕子绣着,能见着就还给人家,见不着也就算了。 苍旭飞没有多想,还当好心人也是个女人,不然送人家帕子做什么。 他又坐了一会,实在是找不到话说了,便起身看了看简青云家的老房子。 打量一圈后回来,叮嘱道:“你家这房子得翻修一下啊,我看屋顶的瓦片坏了不少。” “嗯,等秋天吧,我现在手头没什么钱了。”简青云不想占人家便宜,还是打算攒了钱再说。 苍旭飞却巴不得她占占自己的便宜,道:“可别等秋天了,天气预报说后天台风就来了,明天我就给你来把屋顶修修吧。” “那多不好意思。”简青云听出来了,苍旭飞对她有好感,想多找找借口过来看看。 她也觉得这小伙子长得不错,人也热心,是可以考虑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院门被人踹开了。 南华瑾一身的酒气,站在门口死盯着简青云和她身边的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妈个巴子的,我爸跟我说你找人了我还不信,这下可被我逮着了吧?简青云,你没给老子生儿子就想嫁人?没门儿!” 说着,南华瑾就扔了手里的酒瓶,醉醺醺地冲了过来。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5章 死里逃生 简青云要气死了,这个男人以前演得太逼真,现在离了婚了干脆不演了。 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可她家里还有客人呢,他想在这里发疯?没门儿! 气得她去厨房倒了一碗开水,直接泼在了南华瑾腿上,痛得他怪叫一声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简青云见他还不走,折回厨房,又去倒水。 苍旭飞赶忙拦住她:“别激动姐姐,我帮你把他赶出去,你别再泼他了,回头烫出个好歹来再赖上你。” 简青云自己手上也被烫着了,不想祸及苍旭飞,赶紧把水碗放下。 苍旭飞看出来了,这姐姐虽然脾气大点,但是肯听他的劝,这让他很是开心。 他赶紧出去把那酒鬼拖出了院子,插上门,回来劝了劝简青云:“别哭别哭,咱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哎呀,你手都红了,你快去后面屋里歇着,我去给你找耗子油。” 苍旭飞去得快回来也快,赶紧给简青云抹了油,让她歇着:“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饭吧。” “随便吧。”简青云手心都起了泡,她这会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苍旭飞前后院的看了看,见家里水缸里还有条鱼,便做了一道糖醋鱼,一道西红柿炒鸡蛋,把黄瓜切片倒上调料和热油炝了炝,再弄了个青菜豆腐汤。 简青云右手不能握筷子了,便换上左手。 可惜左手用不惯,几次夹起了菜又掉了下去。 一旁的雪儿见了,贴心地过来帮妈妈夹菜,苍旭飞思来想去,还是红着脸道:“我来吧。” “叔叔你先吃,我是大孩子了,照顾妈妈是应该的。”雪儿很是懂事。 简青云心里暖暖的,不过孩子还小,不会挑鱼刺,所以苍旭飞还是时不时夹了几块鱼肉过来。 “刺都挑出去了,姐你尝尝。”苍旭飞还夹了两筷子给雪儿,都是肚子上的好肉,刺少,肉质嫩,他自己就啃个鱼头和尾巴。 简青云越看越是觉得这小伙子不错,被南华瑾破坏的好心情一点点又回来了。 吃完饭,苍旭飞洗了碗筷才走,说是去镇上码头那里看看有没有好点的瓦片,他认识人,可以给个友情价。 简青云没拦着,男人愿意方方面面地为自己考虑是好事,她要是拦着那不是犯傻吗? 下午苍旭飞就拉了一车瓦片过来,说是可以赊账,让简青云不要着急,慢慢还,还钱的时候报他的名字就行。 简青云很是感动,伤了手不好织地毯了,便给他打个下手,用左手帮忙递一递瓦片。 正忙着,家里又来了个人,是个精壮熊实的中年糙汉,光头光膀子,面前还挂着一条油布围裙,围裙上全是血迹,还有骨渣和肥肉碎末黏在上头。 一看就是个杀猪的。 这人一来就挺大的脾气,嫌弃地把简青云打量一番,随后对着正在梯子上忙活的苍旭飞嚷嚷了一声:“老子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给别人家做白工的?滚下来!” 苍旭飞被吼得差点摔下来,扭头一看,他爸像是要吃人似的,眼里都喷火了,只能先下来再说。 谁想到,他还没开口,直接被他爸提溜走了。 都到门口路上了,杀猪匠才回头骂了一句:“不要脸,嫁过人了还勾引我儿子!” 话是糙话,杀伤力极大。 简青云气得不轻,关上门后背靠在门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嫁过人怎么了?嫁过人就不配再找了? 正难过呢,院门又被敲响了,她还以为杀猪匠又回来了,开门就准备怼回去,谁想到,来的居然是乔爽。 简青云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把人拽院子里来。 她紧张地盯着乔爽,想从小姐妹的脸上看出来点端倪。 乔爽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既然是哭过了……那是不是说明,大哥真的出事了? 她那急切的目光,让乔爽头皮发麻,只能哭着说道:“我可怜的云云,大伟哥踩着地雷了,浑身都成了血人了,那边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以后你就再也没有哥哥了。” 什么?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简青云踉跄着跌坐在了地上。 心口闷闷的,像是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耳朵嗡嗡的,像是坠落深渊时狂风在嘶吼,她快喘不上气了,呼吸急促,浑身无力,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最终竟是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乔爽早就预料到了,她这小姐妹跟她大哥关系可好了,这么大的刺激肯定承受不住,所以她来之前就把孩子托付给了她公婆,她来陪简青云熬过这两天再说。 简青云浑浑噩噩的,好半天没能清醒过来。 她时而梦到大哥背着自己爬树,时而梦到兄妹俩一起去桑树林摘桑葚,直吃得满嘴紫黑,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又梦到大哥握住她的手,贴心地教她学写字。 还梦到大哥当兵离开的那天,信誓旦旦地跟她说:“在家好好儿的,等哥拿上几块军功章回来,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 梦境纷乱,时空错位,她恨不得沉沦其中不再醒来。 乔爽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哎呀,发烧了! 急得赶紧去找赤脚医生,回来后喂了药,又给简青云敷上冷毛巾,抱着雪儿在一旁看电视。 电视里播着射雕英雄传,乔爽却完全没有心思,时不时起来看一看小姐妹,发现她梦魇了,便干脆坐在了床边,握住了她的手:“不怕,不怕,还有我呢,还有雪儿呢。” 后半夜简青云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趴在床边的小姐妹,神色恍惚。 大哥没了,没了…… 她那么好的一个大哥怎么就这么没了? 她明明打了电话提醒嫂子了,她那么虔诚地祈求三清道祖,她寄过去的平安符上有着她最热切的祝福。 她都这么努力了,大哥怎么可以没了呢?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的! 泪水跟决了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涌,简青云跌跌撞撞来到爸妈的遗像面前,跪着起不来了。 明知道希望渺茫,还是在那祈求了整整一晚上,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求求你们保佑大哥,求求你们…… 清晨第一声鸟叫响起的时候,简青云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她赶紧喊上乔爽,抱着雪儿赶去了镇上。 她冲进了乔爽家里,给嫂子打了个电话。 那头也把嗓子哭哑了:“青云,青云你别哭,别哭啊,你哥他一直抢救到后半夜,心跳都停了好几次——” 完了,真的完了,她跪在那里求了一晚上都没用吗? 话还没听完简青云已经嚎啕大哭起来,米甜只得柔声哄着。 等她的哭声终于小下来了,米甜才振奋着声音说道:“怪我怪我,说半天没说到关键点上,天亮的时候你大哥抢救回来了,本来军医院的主任都想宣布放弃了,我求着他们再试了一次,也许是公婆地下有知,总之,你大哥已经恢复心跳了,医生说还有三天危险期,熬过去就没事了!” “真的?”简青云的心就跟在风浪里漂浮的小船一样,忽上忽下的。 “真的。这几天我会随时给你打电话,你千万不要悲观,不哭了啊。”米甜劝完赶紧挂了电话,今天这电话费可是个不小的数字,还是省着点的好。 虽然说恢复了心跳,但大哥还没有度过危险期,简青云整个人还是头重脚轻的,加上她一晚上没睡,这会儿走路都开始飘了。 乔爽原本想让她在这里睡会,可乔爽的小姑子昨天刚带了男朋友回来,家里住不下了,所以简青云还是回了四桥村。 刚到村口,人就蔫吧了,直接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 吓得乔爽连车也不管了,揪住一个路过的男人请他帮个忙。 男人豪爽地过来搭了把手,可等乔爽看清楚他是谁时,顿时就变了脸:“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男人叫桥志远,四桥村的四桥,就是因为桥家而得名的。 桥家祖上是封建地主,家里老兄弟四个,村子是桥家的佃户聚居形成的。 后来斗地主分土地,老桥家就从高高在上的土地主,成了成分不好的黑五类。 桥志远因此不太好娶媳妇,还是改革开放之后做起了买卖,才靠着高额的彩礼,娶了个外地的女人。 结果婚后那女人发现跟他同床异梦,整天鸡飞狗跳的闹离婚,今天终于离了。 没想到,刚领了绿本回来,就见着了乔爽和简青云。 都是一个村里长大的,又是老同学,按理说应该比较熟络,但桥志远跟乔爽的关系,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原因很简单,中学那会桥志远骗了简青云,简青云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不少混混对她垂涎三尺。 桥志远觉得好玩,就跟一个街溜子打赌,看谁能先把简青云追到手,赌资高达一元整! 要知道,七十年代的末的学生们,零花钱有个五分就不错了,一元整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巨款了。 桥志远为了骗到这笔巨款,舌灿莲花,整天黏着简青云,偏偏简青云又是个喜欢看脸的,没几天就被他糊弄得头昏脑涨的。 还好乔爽及时发现了这群混蛋的赌约,赶紧提醒了简青云,不然的话…… 从那以后,桥志远就恨上乔爽了,连带着看简青云也不爽。 这会儿看到简青云面容憔悴,他心里还挺想幸灾乐祸的,便问了一句:“她这是怎么了?” 乔爽可太了解他了,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所以她只字不提简青云离婚的事,只说她大哥受了伤,她哭了一夜没睡,所以晕倒了。 桥志远却不信乔爽的话,等他帮着把人送到家里,便赶紧去村里打听了一圈。 这一打听才知道,简青云离婚了! 桥志远乐了:“挺好,反正贺伊伊是瞧不上我了,我呢,又要出去跑买卖,家里缺个照看孩子的,那就把简青云骗过来给我儿子当后妈好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6章 原著女主 简青云一直昏睡到晚上才醒来。 天都黑了,外面还下着大雨,导致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刺痛着。 乔爽一直留在这里没回去,见她醒了赶紧给她去厨房下了碗面条,因为厨房在院子里,导致她这来回一跑,身上直接淋湿了。 简青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吃面的时候就跟乔爽说了,叫她明天不用过来了,她自己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还有地毯要交货,也是个大忙人呢。 乔爽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这个爪子起码还有两天不能碰水,跟我矫情什么?你只管养伤,大伟哥那边我跟家里说了,他们要是接到电话会来说一声的。” 简青云被乔爽感动得不行,鼻子泛酸,听话地躺下了。 快睡的时候,乔爽提醒了简青云一声:“你知道今天谁帮我把你弄回来的吗?是桥志远。我总觉得他对你没安好心,你可别听他的骗。” “好。”简青云对这个人印象也不是很好,但到底是她少女怀春时差点好上的人,所以她心里多少有点唏嘘,真是可惜了,这人心思不正,但凡对她有点真心,她都不至于嫁给南华瑾。 现在说这些也是晚了,她躺下睡了,乔爽去了隔壁陪雪儿。 第二天乔爽早早儿起来了,家前屋后的,除草喂牲口,还帮简青云把茅坑里的大粪挑了。 简青云几次拦她都没拦得住,最后只好老大不安心地享受了小姐妹的照顾。 “隔壁老张家倒是热闹,好像要办喜事。”乔爽累了,正好又开始下雨,就去后院摘了个西瓜切开,两大一小围在一起分了。 简青云差点忘了这事,赶紧去里屋拿了二十块钱出来准备随礼:“中午和晚上你就别忙活了,今天要去隔壁吃席的,他家张兵结婚。” “不是吧,他这个好吃懒做的也能找到老婆?”乔爽乐了,这世道真是越来越滑稽了。 简青云这几天多少听说了一些,毕竟李婶子总来串门,所以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好吃懒做是不假,可他有个勤劳能干的老子,说是领着泥瓦匠去深圳包工程,赚了不少钱呢。他又是家里最小的,父母偏心着呢,听说光是彩礼就砸了两千块钱。” “好家伙,两千块?”乔爽一想到自己结婚不过五百块的彩礼,忽然叹了口气,“哎,咱们就没这个福气咯。你看看我,说起来是嫁给了一个厂长,也就五百而已,你嘛,更不用提了。南家压根就没把你当回事。” 也是,简青云结婚,彩礼才二百。 嫁过去没几天,这钱就被南华瑾变着法子骗走了,还美其名曰厂子快倒了,找职工集资救一救。 到今天也没看到这钱回来,多半是打水漂了。 算了,过去的事不想了,简青云右手手心还是疼,只能当个闲人。 她看着漏雨的屋顶,有点惆怅:“这个小苍倒是个体贴人,就是可惜,他家里好像不同意,你看,这屋顶都没给我修好就被他爸拎回去了。” “那也没辙,这男人啊,只要做不了家里的主,再好都不能要。”乔爽也是替小姐妹感到可惜的,那苍旭飞真的是一表人才,笑起来可甜可甜了,一看就是个暖心的好男人。 可这世上的事往往都是这样,这方面叫你满意了,必定在那方面叫你失望。 她劝了劝简青云:“别急,就你这脸模样,上哪找不到个好的?咱慢慢挑。” 简青云笑笑,没再提苍旭飞的事。 中午吃席本想叫上乔爽一起,可乔爽总觉得自己是嫁出去的姑娘了,张家又没有邀请她,便回了镇上,说是帮忙看看医院那里来电话了没有。 简青云拦不住她,只好由着她回去了。 吃席的时候,同桌的婶子总在那里嘀嘀咕咕,还时不时看她一眼,再看一眼。 简青云离那几个婶子还有几个人的距离,也听不清她们说什么,天上又下着雨,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雨棚上,吵得耳朵一刻不得清净,再加上吹拉弹唱的,那叫一个喧嚣。 所以她只当不知道人家在议论她,忍着手疼在那夹菜,怕雪儿吃不饱,又不想吃别人扒拉的口水,所以每次一上新菜她就下筷子夹几块过来。 她用的是公筷,可农村人哪里有这些讲究,见她这么矫情,那几个婶子憋不住了,阴阳怪气地问道:“青云啊,你是怕我们有病传染给你吗?” “婶子你想哪去了,我这是从小的习惯,免得我的口水落盘子里。”简青云笑着把菜夹给了雪儿,自己随便吃两口对付一下。 那婶子冷哼一声,又问:“听说你离婚了?” “离了。”果然是这样,简青云早知道回娘家会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并不意外,但人就是这样的,道理都懂,真到了遇着事的时候,还是会生气,会憋闷。 她不想提南家的事,可这些个婶子最喜欢说人是非,尤其热衷打听别人家的隐秘之事。 所以她这顿饭注定吃不安生了。 这个问她是不是得罪公婆了,那个问她是不是南家嫌弃她生不出儿子,还有个更可笑,问她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不然的话,就她这个无父无母没娘家做依仗的处境,哪来的胆子离婚啊。 简青云气得没胃口吃饭了,直接把筷子一摔:“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离婚就一定是女人的错吗?” “哎呦,这么大火气做什么?我们也是关心你嘛。”那婶子一脸的瞧不起人。 正好帮厨的李婶子过来上菜,听到后直接怼道:“老钱家的,你又在嚼什么舌头呢?你要真关心青云,那就把你儿子介绍给她,两人岁数相当这不正好吗,虽然你儿子是头婚,可他长得丑啊,青云这么好看的姑娘,要不是带着女儿还看不上你儿子呢。怎么样,老姐姐我这个提议不错吧?等会我就帮你找媒人去。” “别别别,你可别在这里作怪,我儿子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可能娶这么一个被婆家赶出来的女人!”那婶子说完直接把李婶子手里的菜抢过去,就放在她面前,还直接下了筷子,挑衅地看着简青云,一副老娘就是不给你吃你能拿老娘怎么样的架势。 简青云到底是来做客的,不想破坏主家的喜事,便强压着怒火,劝了劝李婶子。 李婶子啐了那婶子一口唾沫,又飞了个白眼才走。 简青云叹了口气,想着赶紧让雪儿吃完,她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正帮孩子剥着虾壳,院子里就有了新的动静。 新娘子和新郎官出来敬酒了。 从新郎这家的亲戚开始,一直敬到远房亲戚的面前,再到简青云他们这些关系好的邻居和村里人。 新娘子叫贺俐俐,长得还算可以,脸上有点雀斑,下巴那里还有颗媒婆痣,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整个人容光焕发的。 这大概就是金钱的魅力吧。 新娘子后面跟着一个倒酒的年轻姑娘,皮肤那叫一个水嫩,看着跟新娘子长得挺像的,不过新娘子身上少了点知性的气质,而这些,都在那个倒酒的姑娘身上显露无遗。 旁边的婶子又议论开了:“哎呦,这是新娘子的娘家妹妹吧?长得可真俊啊,等会我得问问她说婆家了没有,要是没有,我就让我儿子努努力,嘿。” 李婶子正好又来了,闻言又呛了一句:“就你家那个丑八怪,也好意思吃天鹅肉?老钱家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个心吧。不过咱们乡里乡亲的,我还是不忍心看到你的宝贝儿子打光棍的,不如这样,回头我给你问问村头那个傻子说婆家了没有。” “李桂芳,你再放屁老娘今天撕了你的嘴!”钱家婶子终于不装了,站起来要跟李婶子扯头花。 李婶子直接拿起一块喜糕塞进了她嘴里,把菜放在简青云面前,扭头就走。 气得那婶子差点噎住,一时半会还真没力气骂人了。 闹哄哄的,新娘子和新郎官敬酒敬到了简青云这桌,她跟其他人一起站起来,给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就在这时,字幕出现了。 【我去,倒酒的这个就是女主贺伊伊吗?】 【长得确实挺好看的,不过跟简青云比还是差点,就是可惜了,简青云嫁过人了】 【嫁过人怎么了,嫁过人就要被原作者这么糟践吗?我看她完全配得上一个更好的】 【你觉得有什么用?她周围的人也这样觉得吗?你看那个苍旭飞,还不是被棒打鸳鸯了】 【我要是苍旭飞我就反抗到底,这可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啊】 【我看悬咯,他那个老子杀了几十年的猪,火气多大啊,他哪有胆子反抗啊】 【那简青云怎么办?总不能真的……】 【嘘,嘘,你忘了直播间的警告了,贺伊伊结婚之前不准我们提关键剧情】 说到这里,字幕就全部消失了,好像真的有什么禁忌的话题不能说似的。 简青云看了眼正在倒酒的姑娘,好奇问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啊,长得可真好看。” 贺伊伊长这么大可没少被夸,她笑着抬头:“我叫贺伊伊,新娘子是我姐姐,姐姐你长得也好看,这是你女儿吧,真可爱。” 正说着话呢,隔壁桌忽然走过来一个人,正是乔爽之前千叮万嘱叫简青云防着点的桥志远。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7章 死缠烂打 张家的这场婚礼很是盛大,光是酒席就摆了四十几桌,雨棚一直从前院里延伸到了门口路上,还借用了前面那户人家的后院,就这还是坐不下,连两边邻居家门口都坐了几桌。 一桌便是十几个人,再加上屋里坐的,进进出出帮厨的端菜的倒酒的,现场少说五百人是有的,这就导致简青云压根没注意到背对她坐着的桥志远。 这会儿见到这个勉强算得上是初恋的男人,简青云还是挺窝火的,隔了七八年的时间,被他欺骗的那口气还是在心口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把酒杯放下,只当没看到这个人,没想到,今天的桥志远却格外的热情,居然抢过她面前的酒杯,给她把酒满上了,笑着寒暄道:“青云啊,你好点没,听说你离婚了?” 简青云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她这些年可没怎么见过他,对他的事情也知道得不多。 不过她还没开口,钱家婶子便抢了话茬:“离了,离好几天了,这不都回娘家住着了吗?志远啊,听说你也离了?” “离了。”桥志远看了眼往门口酒席走去的贺伊伊,状似不经意地收回视线,胳膊一伸,把隔壁桌的凳子扒拉过来一张,叫这些婶子们往旁边挤挤,硬是把自己加塞到了简青云这一桌。 他端着酒杯,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度:“青云啊,你看,你离了,我也离了,咱俩是不是刚好可以凑一对?” 这话让原本已经走开的贺伊伊听了,脚下到底是迟疑了一瞬,不过她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跟着新娘子往院子外面去了。 桥志远的笑凝固了片刻,随即收回视线,热情地笑着要跟简青云碰杯。 简青云却把酒杯推开,直接站了起来:“谁要跟你凑一对?”说着她干脆端起雪儿的小碗,准备带孩子回去了。 她可不想跟这个骗子有什么牵扯,没想到她这一走,桥志远却没脸没皮地跟了出来。 黏在她身后,跟个哈巴狗似的,一个劲地赔不是:“这都多少年了,还生我气呢?我那不是当初被狗啃了脑子,被鬼迷了心窍吗?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心里想的都是你,做梦梦到的也是你,不然我家那位为啥跟我闹离婚呢。青云啊,青云你慢点走,路上滑。” 桥志远看着一脚踩在墙边青苔上的简青云,赶紧上去扶了一把。 简青云也是没办法,门口的路都被堵了,只能走墙边上,脚下一滑,便倒在了桥志远怀里,她挣扎着把这个男人推开,很是气恼地骂了一句臭流氓,领着雪儿头也不回地进了家门。 门还没关上,桥志远便伸手抠住了门板,死活不肯离开。 简青云直接把另一扇门拍在了他手上,原以为可以把他吓跑,没想到,他居然硬生生挨了一下。 手都夹红了,还是不肯走。 简青云就没见过这样的无赖,气得转身进院子里去了。 桥志远诡计得逞,捧着红肿的左手,掩上门追了上去。 “青云,青云我错了!我说句不该说的,当初我是赌了,可我那是为了弄点零花钱给你买东西哄你高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成分不好,那几年家里穷得叮当响,当时我看班上的女生都有红头绳,就你没有,我心疼你啊,刚好三炮他们弄了个赌局,我就……”桥志远一路追到了简青云房间外。 原本都一脚迈进去了,想想还是缩了回来,背对着房间,继续在那诉说自己的无辜和可怜。 简青云把小碗放下,让雪儿继续吃她的,自己则起身出去了。 桥志远不明所以,又跟了上去,一直跟到厨房,直到简青云倒了一碗热水,他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他居然没躲,愣是站在那里嘴硬道:“你烫!你烫!只要你能消气,我就让你烫个够,哪怕把我烫死了我都不躲!” 简青云原本都要泼他了,见他这么死乞白赖的,忽然就下不去手了,直接把碗摔在了他的脚边,骂道:“滚出去!我早说了,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 “青云……”桥志远吓了一跳,尤其是简青云举起碗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遭殃了呢,结果这碗只是砸在了他脚边,虽然也有一些热水溅出来,甩到了他脚上腿上,但到底不是直接对着他泼的。 只要不是对着他泼的,这件事他就有了八成的胜算。 他厚着脸皮走过去挽住了简青云的胳膊:“青云……青云你别生气了,你看,有句诗怎么说来着,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现在咱俩都离了,不就是月老提醒咱们回首吗,你说是不是?” 简青云站在那没动,她是想推开桥志远的,可这个男人很无耻,故意把夹红的手怼到了她眼前。 她的一腔怒火,瞬间就被灭了大半。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应该把话说清楚,她推开了桥志远:“桥志远,你给我听好了,姑奶奶就算离婚了,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找你这种人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给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行,我出去。你不就是看上人家没结婚的大小伙子了吗?这事我也听说过了,是李婶子家的侄子吧?要我说,他是不错,可那又怎么样呢?你真当他爸妈愿意让你进门吗?他老子可是出了名的老古板,他自己姐姐离了婚他都不让回家,他嫌丢人!你就想想吧,他对他亲姐姐都那么无情,会让你这么一个离了婚的还带个孩子的人嫁给他儿子吗?”桥志远显然已经做足了功课。 不光调查清楚了简青云离婚的原因,连她离婚后跟谁来往过都一清二楚。 简青云却没有多想,只当是村里人嚼舌头,所以桥志远才知道了。 她沉默地从桥志远身边走过,一句话也不想说。 是啊,苍旭飞都两天没来了,看来是没戏了。 她确实不该再期望什么了。 可这不耽误她讨厌桥志远,所以她站在院子里,淋着大雨,还是转身对桥志远说了句:“我就是嫁猪嫁狗嫁头驴,我都不嫁你,请你出去!” 桥志远转身从厨房出来,原打算就这么走了,想想还是咬咬牙,趁着下雨没人过来,直接给简青云跪下了。 “青云,当初的事是我不对,我现在真心实意跟你道歉,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想跟你结婚想跟你做夫妻,两人和和美美的,领着一儿一女过下去。如果你不信我,就让这雷劈死我好了!” 这是做什么?耍无赖吗? 简青云震惊极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这个右手捂着心左手指着天的男人,生平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太重了。 她就这么站在雨里,他就那么跪在雨里,相顾无言。 雨越下越大,隔壁的酒席三三两两地散了,村民从门口路过,有人看到门掩着,好奇推开看了眼。 这一看,就看到桥志远跪在了简青云面前,像个犯了错的龟孙子。 简青云也在这一刻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去扶桥志远起来。 桥志远却死活要赖在地上,坚持道:“你答应我我再起来。” “你怎么这么无耻呢?我还就不管你了,你爱跪跪去吧!”简青云彻底被激怒,转身就往屋里去了,至于门口探头探脑的那些人,她管不了了。 没想到,她刚换了身衣服,院子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居然是南华珍,打了把伞,站在那里给桥志远挡着雨,嘴唇在动,像是在说话,可惜简青云离得远,加上天空一直打雷,压根听不见她到底说了什么。 片刻后,桥志远居然笑了,他就这么用膝盖走着路,一直走到了简青云家堂屋门口,依旧死缠烂打:“青云,我不信你这么狠心,你生气一定是因为你在意我,我知道的,你心里是高兴的对不对?那我就继续跪着,跪到你气消了为止。” 简青云简直大开眼界,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啊! 她真的服了,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计上心头,假意松了口:“好啊,你打算给我多少彩礼啊?” “一千,不,两千!跟隔壁一样!因为你在我心里,跟那没出嫁的大姑娘一样纯洁可爱。青云,你就答应吧,你就原谅我吧!”桥志远豁出去了,直接抱住了简青云的双腿。 简青云本来就没想跟他成,故意刁难道:“两千哪够啊,既然你诚心认错,又这么哭天抢地地想跟我在一起,不好好表示一下的话,怎么对得起你跪了这么久的真心呢?五千吧,只要你拿得出手,我立马点头。提前说好了,这五千块是给我家雪儿的,可不是我贪你的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就不信了,桥志远能舍得。 只要他开始心疼钱了,肯定调头就走了。 结果,简青云万万没想到,她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桥志远居然没有犹豫,一口应下了:“好,五千就五千!我哪怕砸锅卖铁,我都给你凑齐了,你等我!” 说着桥志远就起来了,像是真的急不可耐了似的,直接冲了出去。 简青云忽然有点后悔,糟了,他是做买卖的,万一真的能凑五千怎么办? 更糟的是,要是这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她还好抵赖,可南华珍在一旁都看到了。 她要是出去散播一下谣言,那全完了。 警惕心一起,简青云赶紧看向了南华珍:“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新娘子可是我初中同学,她结婚我怎么可能不来呢?”南华珍脸上还有淤青,显然在婆家日子不好过。 她冷笑着走上前一步:“我就是来看看,你这么着急给我腾位置是因为什么。原来是你找好下家了啊,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对了,有个事你还不知道吧,我表妹要订婚了,对象是苍家的小儿子,虽然你离婚了,可雪儿还是我南家的骨肉呢,到时候你记得带孩子来喝她表姑的喜酒啊。”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8章 棒打鸳鸯 南华珍的口吻明显是知道了些什么,带着一副落井下石的口吻,姿态高高在上,好像看简青云出丑是她最大的乐事。 简青云没有说话,南华珍见她居然没发火,还挺意外的,又故意挑拨了几句,简青云还是充耳不闻。 这下南华珍自己也觉得没趣了,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就装吧,指不定心里怎么着急呢! 简青云倒也没有着急,她就是难过,难过这个离婚的女人就低人一等的大环境,难过自己刚想收拾心情重新来过,就被活生生的现实来了个下马威。 急着结婚吗?并不,她只是觉得苍旭飞人不错,愿意处处看。 可现在看来,她苦中作乐的一点点期待也没了,她多少是有点遗憾的,但也仅此而已。 因为只接触过几次,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现在就斩断那点念想,还是可以做到不痛不痒。 顶多是叹几口气,这事也就过去了。 她现在更着急的是大哥那边的情况,反正手上还有伤,织不了地毯,那就去乔爽家里看看吧。 她是在半路遇到的乔爽,乔爽脸上满是喜色,见着她都高兴坏了:“大伟哥醒了!听说这次他的功劳很大,搞不好要授予他一等功呢。” “真的?”简青云可算是松了口气,大哥活着就好,比什么都好。 她还是亲自给嫂子去了个电话,仔仔细细地询问了,心里总算是有底了。 按照那边的说法,大哥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是眼睛被爆裂的地雷碎片扎掉了一只,以目前的技术来说,是没有办法给他保住那只左眼了,只能做了紧急摘除。 除此之外,大哥身上多个脏器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就算醒了,以后也不能再当军人了。 只能退伍,回地方上安排个差事。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要等大哥出院接受了授勋再说。 这消息比什么良药都管用,简青云既不觉得手心疼了,也不觉得苍旭飞的事情难受了。 兴高采烈回了家。 晚上乔爽就不来了,反正简青云还要去吃席。 简青云下午在家里琢磨了一下以后的日子,她算了算手里的钱,再估算了一下要给雪儿开学花的钱,最终还是头疼得不行。 要努力挣钱啊,张家的份子钱一随,她手上就没多少余钱了,地毯因为手上受伤肯定是赶不上孩子开学了,只能先卖一批兔子救救急了。 下午三点多隔壁就忙碌了起来,帮厨的一直在那谈笑风生,跟过节似的。 雪儿午睡了,简青云闲来无事,干脆去兔子窝点了点兔子,点完就出门去了。 她叫李婶子过来帮忙看了会雪儿,自己去找了下村口收兔子的,领着人往家走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上次那个帮她救呱呱的男人。 精瘦黝黑,走路一瘸一拐的,身上依旧斜挎着那只帆布包。 简青云走上前打了个声招呼:“是你呀,来四桥村有事?” 贺茂笙神色淡淡的,眸子里看不出多少的情绪。 不过这男人的眸子是真的好看,剑眉星目不外如是了,可能是部队里锤炼过的结果,所以整个人看着有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不过他见着简青云的时候,拧巴在一起的眉头不自觉地松开了。 他点点头:“我来随个礼。” 看来又有谁家办事了,反正不是红事就是白事,简青云也没多想,正好前面是片刚被大雨冲出来的豁口,旁边都是农田,她这个四肢健全的人走着都一步三滑的,更不用提这个腿脚不利索的男人了。 于是她主动搀住了男人的胳膊:“小心点,我扶你过去吧。” “好。”贺茂笙没有拒绝,由着她热情地帮衬了一把。 刚到前面路口,简青云就看到了胡金金,她还挺好奇的,胡金金该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还真是,胡金金好像非常着急,一见着她就扑了过来:“嫂,你快跟我来,我跟你说个事。” 既然有事,贺茂笙就不打扰人家了,轻轻推了简青云一把:“去吧,我能行。” 简青云一步三回头的,确认贺茂笙平安地走过了这段,她才来到了胡金金身边:“什么事儿?” “嫂,我听说了你跟苍家那小子的事了,这事怪我,当时没有意识到他们说的人是你。总之,苍旭飞现在被家里关起来了,听说五花大绑地捆着的,就这他还是闹死闹活地要拒婚,他不想跟华瑜的表妹订婚,家里都人仰马翻了。”胡金金急死了。 真要是苍旭飞能跟简青云走到一起,那还挺不错呢,这小伙子跟她弟弟是同学,她那个弟弟本就是个话痨,没少在她面前提过这人,说他心眼实诚,是个有点憨气有点傻气的好人,认准了的事绝对不会后悔。 就好比这泥瓦匠,当初他爸妈心疼他死活不让他学,他却硬是坚持到了出师,就算是家里逼他不给他吃饭他也熬下来了,他会找零碎的时间给别人家帮工赚点小钱,自己搭了个土灶,自己做了吃。 为此倒也误打误撞地学会了厨艺,如今算是一个可以养活自己也能照顾别人的全能好手了。 毕竟学徒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从他十六岁那年坚持到现在,足足五六年呢。 可见是有个恒心的有毅力的不怕吃苦的。 真要是跟简青云在一起,简青云以后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就是可惜了,他的父母实在是封建得很也顽固得很,就因为简青云结过一次婚,死活是看不上她,非要干出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来。 不光把人绑了,还打了,听说打得不轻呢,村里都传开了。 简青云听完,默默叹了口气:“只能说,我跟他有缘无份吧。” “别啊嫂子,别灰心啊,我弟弟不是去看他了吗,他让我弟弟想办法给你带句话,他叫你等他,他会想办法说服他父母的。”胡金金自打老三找回来后,很是反省了一下自己,如今对简青云是半点嫉恨都没有了,有的只有感激和维护。 最近南家那边每次编排简青云她都会出来说两句公道话。 怪只怪她这几天忙着跑派出所打听老二的消息,这才没注意到南华珍搞的小动作。 简而言之,南家表妹这边就是南华珍牵的线搭的桥,为的就是不让简青云称心如意。 简青云并没有责备胡金金的意思,对于苍旭飞的坚持感到十分感动,但她并不抱有希望。 “金金啊,我是见过他爸爸的,他爸爸那个人……”简青云斟酌了一下措辞,含蓄地说道,“总之,他可能要失望了。你也帮我带句话给他,他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让他不要为难自己,我不会怪他的。” “嫂子,这……”胡金金还想劝简青云也努努力,只要两个人齐心,没什么不能办的。 简青云却摇摇头,不努力了。 人定胜天是不存在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她能尽的人事,就是叮嘱苍旭飞好好爱惜自己,不要气头上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这就够了。 人生在世,有些人未必一定要拥有,被肯定过,被赞许过,被珍惜过,这也就够了。 生活的无奈,远不是个人的力量可以反抗的。 她希望苍旭飞好好的,千万不要出事。 简青云抱歉地看了眼身后收兔子的大叔,跟胡金金分开后领着人回家去了。 卖了三十只兔子,一只两块五到三五块不等,也就九十块钱出头。 还不如她一块地毯挣得多。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九十块,雪儿开学就不那么紧巴巴的了。 她推开门送那大叔离开,转身掩上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隔壁刚好出来个一瘸一拐的男人,古铜色的皮肤,老鹰般锐利冷肃的双眼。 那人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默默转身回去了。 晚上张家的席面更加上了一个档次,光是硬菜就十好几个,流水的菜式不断端上来,张家父母很是炫耀了一把家里的阔气。 简青云也不客气,她随了二十块钱呢,够她和雪儿吃一个月的肉了。 正给孩子夹着菜,忽然院门口传来了扰攘的声音。 简青云好奇回头看了眼,昏黄的白炽灯光里,苍旭飞浑身是伤地跑了进来,见着她也不说话,拽着她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 简青云很是意外,见他身上大大小小的血口子不下十几个,吓得心口一紧,赶紧丢下筷子,领着雪儿回去了。 到了院子里,她开了厨房的灯,找到家里那瓶烧酒,这才带着苍旭飞去了后面屋里。 “你这是怎么了?”这些伤口太吓人了,像是鞭子抽打出来的。 简青云打了一盆水来,帮他清洗着伤口,洗着洗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你爸打的?” “胡家豪帮我逃出来的。姐姐,我们私奔吧,我这辈子非你不可,我第一眼就看上你了。”苍旭飞的眼睛也是红的,说话的时候带着鼻音,显然是哭过了。 简青云没接这话茬,因为李婶子丢下手里的活追了过来,她一看苍旭飞这个样子就绷不住了,扑坐在地上,掀开了苍旭飞破烂的被血水黏着的裤腿,手都在抖。 李婶子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因为明白了,所以她觉得难过,觉得内疚。 她忽然扇起了自己的耳光:“让你多事,让你多事,好好的孩子,被打成什么样了,真是造孽啊……” 正哭着,简家的大门就被人踹开了。 五大三粗的杀猪匠,身后跟着十几个精壮的糙汉,手里提着拇指粗的麻绳,打着电筒,对准了简青云和苍旭飞的眼睛。 “带走!”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9章 为她奔走 苍旭飞被带走了,可他不甘心,虽然身上都是伤,还是倔强地反抗着,嘴里呜呜地骂着他那个混账老子,俨然是不想再做个孝顺的儿子了。 可他老子力气多大啊,摁着他愣是没让他挣脱,绳子一捆,踹了一脚才收手。 他也不走,就站在院子里骂人,骂简青云不要脸,骂简青云不守妇道,什么难听骂什么。 简青云长这么大,还没遭受过这样的屈辱,被这么多人围观,被隔壁吃席的人跟过来指指点点。 好像真的是她错了,好像真的她就低人一等了,好像,她真的不配再被人珍惜被人爱护了。 她没有哭,因为她觉得很荒唐,很可笑,为了这群人哭,不值得。 她走到苍旭飞面前,下过雨的地上全是泥泞,泥水裹满了他的裤腿,血水随着他挣扎的动作汩汩地冒。 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还在那安慰简青云:“姐姐,姐姐你不要生气,姐姐你等我回去想办法,姐姐……” 简青云慢慢蹲下,摸了摸他被泥水弄脏的脸,鼻子很酸,眼泪沉甸甸地砸在了苍旭飞的脸上。 她还是哭了,不为那些中伤和诋毁,只为这个毛头小子天真的那一份倔强。 “谢谢你……”简青云心情复杂,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陪着苍旭飞对抗到底,还是就这么选择放弃。 她怎么做都是错的,对抗到底,她会背上泼天的骂名,选择放弃,她会辜负这么一颗赤诚的心。 造化弄人,要是他早点出生几年多好,可这世上,最可惜的就是没有“要是”。 她斟酌着措辞,想劝苍旭飞放弃,回去好好生活,要是再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话,简青云绷不住就要豁出去陪着他对抗全世界了。 那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如果她是一个人也就算了,可她不得不顾虑雪儿。 不过,她还没开口,院子里就冲过来一群男人。 桥志远带着他的弟兄们赶了过来,跟苍家的人对上了。 两拨人都火气冲天的,恨不得弄死对方,眼看着一场械斗一触即发,简青云只能站起来,拦在了中间。 “这是我家,要打出去打!不然我报警了!”简青云很少露出这种吃人的表情。 那种即将豁出一切死拼到底的狠劲儿,让杀猪匠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本来就不是来打架的,更不想闹出人命来,赶紧让他的弟兄们把苍旭飞扛着带走了。 桥志远直接带人追了出去,跟在后面骂了半天,最后在路口愤恨地喊道:“老苍头,你给老子听着,简青云是老子的人,老子马上就跟她结婚了,轮不到你们对她指指点点,以后再让老子听到你们满嘴喷粪,小心老子掀了你家的房子!” 老苍头脚下一顿,并没有回头,他心里松了口气,既然简青云有下家了,那他儿子估计也不会再闹了,好事。 于是他就这么走了。 简家院子里,围观的宾客三三两两地散去,看完戏了,继续吃席。 留下来的几个也都在数落简青云的不是,说她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怎么好对没结过婚的大小伙子有非分之想呢? 还有的在那问简青云,是不是已经跟苍家的儿子睡过了,不然他怎么要死要活地闹? 简青云根本不懂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脑子,怎么,这事还成她的错了? 她哪里错了? 她怎么想不明白呢? 她不过是离了个婚,她不过是遇到个愿意疼惜自己的人,她也没有死缠烂打,她已经决定放手了,她到底哪里错了 她气得把这些人全都轰了出去,说不通的道理就不用浪费口舌了。 自己清清静静的,默默把这屈辱消化了吧。 她坐在水井的井台上,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神思恍惚。 刚停了两个小时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下吧,下吧,就当是老天爷在为她哭泣吧。 闭上眼,全是苍旭飞那倔强挣扎的眼神,千疮百孔的身体里住着不愿低头的高傲灵魂。 真好啊,是个有骨气的好男人,就是可惜了。 她苦笑一声,抬手接了一掌心的雨水,扑在脸上让自己清醒清醒。 起身的时候,院门被人推开了,桥志远只身一人走了进来。 手里提着药:“我刚去了下赤脚医生那里,这里有碘伏,还有头疼药,给。” “你怎么知道我头疼?”简青云苦笑着把药接了过来,“多少钱?” “什么钱不钱的,我对你什么心你还不知道吗?”桥志远故意用受伤的左手把药递了过来,这是他出去后叫他兄弟打伤的,一是栽赃苍家,二是苦肉计让简青云内疚。 简青云不明所以,赶紧拽着他的胳膊,给他上药:“这杀猪的就是杀气重,你说他打你做什么?” “害,我不过是想帮你把苍家那小子救下来,没成想,这死老头心狠着呢。想想也是,他连自己儿子都打得半死不活的,我一个外人算什么。”桥志远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 其实苍家这么一闹,等于是在帮他。 简青云现在四面楚歌,她本来就要强,到时候再刺激刺激她,这事肯定就成了。 第二天,苍旭飞的妈妈来了,她是来唱红脸的,拉着简青云的手一个劲地抹泪。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句话:她觉得简青云不错,可旭飞他爸不答应,她胳膊拗不过大腿,实在是帮不了什么。 说着就装起晕病来,柔柔弱弱地被李婶子扶走了。 简青云心里五味陈杂,她怕自己留在家里再有个谁来演戏给她看,干脆带着雪儿去了县城,把开学要用的东西买买,换换心情。 在县城又遇着了那个黑瘦的男人。 男人手里拿着好些个检查报告,神色有点疲倦。 简青云赶紧把雪儿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把座位让给了他:“你是来看腿的?” “嗯,要做复健。”贺茂笙看了眼简青云,她的眼睛是红的,眼眶是肿的,眼窝里还堆着淤黑,显然一晚上没睡好。 都是一个镇上的,有些风言风语他也听说了。 他看着简青云,想想还是劝了一句:“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简青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他都知道了。 是啊,这几天都遇着他几回了,他肯定也是附近村里的,苍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她简青云现在就是一个笑话呢? 简青云强颜欢笑:“嗯。” “其实有时候,光有心还不够,要有策略要会算计,要比那些小人更奸诈才能对付他们。认死理只会吃亏,不解释,不辩解,也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贺茂笙说着,大大方方把自己的诊断报告放在了腿上。 他不怕人看,也不怕人笑话他是瘸子,这是他的荣耀。 相对应的,他也觉得简青云不该退缩,不该就这么任由别人搓圆捏扁。 不过,他跟她毕竟才见过几面,刚刚那句话已经算交浅言深了,再深的话他也不确定简青云爱不爱听。 简青云扫了眼他的报告,很是震惊,不容易,那么严重的伤,如今已经能自己走路了。 贺茂笙正好买了几本连环画送亲戚家小孩,便拿出来给雪儿看看。 两人一路上没再说什么话,直到到了镇上下了车,简青云才郑重地道了谢:“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贺茂笙,勉强算是金山村的人吧。” 怪不得知道苍家的事。 简青云在路口跟他分开,去了乔爽家里,今天又给嫂子打了个电话,确认大哥真的度过危险期了,她才回了家。 这几天没少麻烦乔爽,回去后她就摘了一篮子水果过来,乔爽住在镇上,很多东西都得买,所以她挑的都是好的,葡萄紫黑圆润,桃子饱满多汁,西瓜拎了两个,网兜子套住,可以吃个两三天的。 下午她在家里帮雪儿整理小书包,陪雪儿写写画画,母女两个安静而放松。 太阳下山的时候,苍旭飞的妈妈又过来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简青云一头雾水,一问才知道,苍旭飞要跟家里闹决裂,李桂芝哭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青云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帮我劝劝他吧,我已经得了绝症活不了两年了,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吗?” 简青云实在是觉得荒唐,更觉得可悲,这李桂芝还是个当教师的呢,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是装的,她又不傻。 她现在就是觉得可笑,好像离过婚的女人是什么妖魔鬼怪,居然让这家子父母避如蛇蝎了。 她也烦了,不想再为这事纠缠下去了,答应了李桂芝:“那你让他明天过来吧,我劝劝他。” 李桂芝终于松了口气,拉着简青云的手再三表示感谢,墨迹了好半天才走,恨不得让所有的邻居都看到,这事她也是无能为力。 天空又开始下雨,桥志远恰到好处地走进来:“想哭吗?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简青云推开了桥志远,直接回屋里去了。 桥志远心情舒畅,站在门口劝她:“你还看不清现实吗?他空有一腔热情,却没有脑子,出了事根本护不住你。你要是跟了他,以后可有你受的。他那个老子一辈子杀的猪比你吃的米饭粒儿都多,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个心吧。” 简青云还是不说话,趴在床上,难受得紧。 桥志远自来熟地进来,抓了把炒花生,丢进了嘴里:“要我说,反击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跟我结婚,你放心,我虽然暂时凑不齐那五千块钱,起码也可以让你风风光光地结婚,我答应你,规模一定不比张家的差,只要你这一结婚,那些嚼舌头的也就闭嘴了。” “你要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桥志远笑嘻嘻的,探头进来看了眼,心里有谱了。 回去后就跟他兄弟显摆了起来:“我给苍家出的主意好吧?我就不信了,还拆不散这两个蠢货。” “你图什么呢?青云名声臭了,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他哥桥志高很是不解。 这几天的闹剧他也听说了,不过他没有参与,他忙着准备结婚呢。 桥志远不想跟他说话,看了眼旁边的三弟桥志广:“好处?只要她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以后在我这里就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了,到时候还怕她对我儿子不好吗?” “高啊二哥,你可真行。那她答应了吗?”桥志广没什么主见,两个哥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桥志远胸有成竹:“十拿九稳了。” 四桥村村头,贺俐俐借还板凳的机会来到了桥志远家里。 顺便把桥志远收买她的一百块钱还了回去。 桥志远纳闷了:“咦,反悔了?这白捡的钱你都不要?” 贺俐俐冷哼一声,搡了他一把:“你就作吧,这事我可不能答应你,我小叔今天过来提醒过我了,让我不准跟你一起害人。” “这怎么叫害人呢?我不过是让你帮我劝劝简青云,你说她嫁谁不是嫁?我是穷了还是丑了?难道我配不上她?再说了,你就这么听你小叔的话?你是他的哈巴狗吗?”桥志远有点生气,这都什么事儿,钱不比什么狗屁小叔重要? 贺俐俐还挺有原则,不耐烦地啐了桥志远一口:“那不是废话吗?我小叔对我和伊伊有救命之恩,我要是不听他的,我还是个人吗?” “该不会你小叔自己看上简青云了吧?他多大了?快三十了吧?当了十年兵怎么还当成采花大盗了呢”桥志远觉得这事应该不可能,贺茂笙那人眼高于顶的,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 贺俐俐也说不准,问就是一句话:“总之,这事我不会帮你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那我去找李婶子,她总不能看苍旭飞真的被打死吧?”桥志远冷哼一声,既然贺俐俐不肯帮忙,那就算了。 两人不欢而散,李婶子不在家,桥志远气鼓鼓地提上鱼桶和鱼竿,钓鱼去了。 在河边正好遇着贺茂笙,还挺来气的,他盯着贺茂笙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不屑地撇撇嘴:“怎么,你要跟我抢人?” 贺茂笙没理他,甩了竿子准备走人,他桶里的货可不少,还有条大黑鱼呢,少说十斤是有的。 贺茂笙刚站起来,桥志远就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你今晚住哪?该不会去贺俐俐那里打秋风吧?你说说你,一个无家可归的穷光蛋,干嘛多我的闲事呢?只要你不掺和,我就给你两百块钱,再给你介绍两个漂亮小妞,然后痛痛快快地潇洒潇洒,怎么样?” 贺茂笙站在河堤的台阶上,扭头看着这个轻浮放浪的狗东西,冷笑一声:“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脏!” 说完便走了,气得桥志远在那骂骂咧咧。 贺茂笙提着一桶鱼去看苍旭飞,他把老苍头叫了出来,递过去一包烟:“老哥哥,这事你也是被人挑拨的吧?我看见好就收吧,人家姑娘也没做错什么,给,你最爱的中华,尝尝正宗不。” 老苍头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你多这个事干什么?” “不干什么,好歹旭飞要管我叫一声叔,我关心关心侄子也没什么不对吧?”贺茂笙有备而来,云淡风轻地提了一句,“我这转业安置就要落实了,老哥哥不看僧面看佛面,差不多就收手吧。” “哦?给你安排哪儿了?”老苍头眼睛一亮,看样子是肥差,他得巴结着。 贺茂笙谦虚地笑笑:“也就在镇上党校挂了个闲职,讲讲课发展发展党员干部什么的。”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0章 帮她修房 “在党校?”那确实挺清闲的,典型的清水衙门。 但也不是没有上升空间,因为党校的人跟组织部的人接触很多,只要表现突出,是很容易被组织部重用的。 如今的镇长就是从党校进入组织部,又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而贺茂笙现在腿脚不利索,去党校端一段时间的铁饭碗确实非常合适。 等他什么时候好了,以他十年老兵的资历,想去组织部还不是一句话吗? 所以老苍头并没有因为所谓的闲职就狗眼看人低,相反,他反而觉得这是组织上在照顾贺茂笙,又清闲又稳定,又受人敬重,多好的差事。 老苍头赶紧端了个凳子让贺茂笙坐下:“来来来,在家里吃晚饭吧,这么大的黑鱼,你自己不尝尝不是可惜了吗?” “不了老哥哥,我还有事,下回吧。”贺茂笙没有留下来,天快黑了,他得找个地方睡觉。 党校那边还得过几天才给他安排好宿舍,他现在先随便凑合凑合。 前些日子是在兄弟家对付的,今天兄弟家里来了客人,他无家可归,便背上行囊,随便找了个桥洞睡下了。 因为夏天的野外容易有蛇,所以他还带了一包雄黄粉,打开他那军用的帐篷,四周撒上一圈,怎么着不是睡? 第二天早上,贺茂笙被窸窸窣窣的响声吵醒了。 他拉开帐篷看了眼,不经意跟一双眼睛对上了。 这双眼睛可真好看,像是秋日林间的小鹿,又像是初夏坠在绿叶边缘的晨露,叫他一时连打招呼都忘了。 还是简青云先开了口:“贺大哥?你怎么睡桥洞啊?家里房子被风吹塌了?” 简青云这么联想是有事实根据的,毕竟最近台风高发,光是四桥村就塌了七八间老房子了。 贺茂笙愣怔了片刻,随即把帐篷彻底拉开,迎着晨光,淡淡地笑:“房子没塌,家塌了。” 这话颇有深意,简青云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懂了,她忽然好奇:“你当兵多少年了?” “十年。”贺茂笙十八岁秋天入的伍,今年整十年。 十年啊,简青云恍惚想起了什么,还是当初胡金金八卦的时候她听了一耳朵。 她把手里的青草放到筐子里,转身回到帐篷跟前:“你该不会是那个……就是那个兄弟分家打架闹到公社,最后实在是分不出个说法来,只能把最小的兄弟排除在外的那个贺家吧?” “……还闹到公社过?”现在是八五年,刚取消人民公社没多久,贺茂笙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对得上,无奈点头,“应该是了。惭愧,家里的事居然闹得那么大吗?” “是啊,我当时就听了一耳朵,贺大哥,你这回家了,他们也不给你地方住吗?”简青云意外极了,就算分家了,亲兄弟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 贺茂笙笑笑,起身把帐篷折起来:“都塌了,还怎么住?” 这话说得挺辛酸的,简青云心里很不是滋味,干脆把手里割草的镰刀扔下了,坐在一旁跟他聊了起来:“贺大哥,你怕人说闲话吗?” “不怕。”贺茂笙做事就是利索,三两下已经把帐篷收起来了,塞进一个小小的行囊里面,压得严严实实的。 简青云脑子里转了一圈,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我娘家爸妈都不在了,大哥和嫂子都在云南那边,家里就我和孩子两个人,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去凑合几晚上,等你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再说。就是吧,可能会有人说闲话,你考虑看看呢?” “闲话对男人没什么影响,倒是你自己——”贺茂笙想想还是摇头了,“好意我心领了,就不去了,我这些年经常出野外任务,都这么睡的。” “可是……可是大夏天的,有蛇啊贺大哥,你不怕吗?”简青云还是不忍心,这个大哥心地蛮好的,居然沦落到在桥洞底下睡觉,怎么不叫人唏嘘? 实在不行,她可以借他点钱。 她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兜:“我身上还有点钱,家里还有些兔子可卖,要不你住招待所去吧?招待所我有熟人,回头我找我小姐妹说说好话,给你个实惠的价格。” “不用,真没事,你要说蛇的话,云南那边的热带雨林不比咱们这里可怕多了?我这不都好好的?你放心吧,没事儿。”贺茂笙原本不差钱,结果一回来钱就被他爸妈掏走了,说是他十年没尽孝心,现在回来了,就该把钱全部上交。 幸亏他的安置费还没拿到手,不然真的一个子儿都不剩了。 简青云说不过他,可她心里还是难受得慌,这世道到底怎么了,怎么都是好人被欺负? 太不可理喻了! 她愤恨地坐在那里,生起了闷气。 贺茂笙看了她一眼,笑着弯腰捡起了镰刀,帮她割起了兔子草。 简青云怪不好意思的,忙说自己来吧,两人拉拉扯扯的,不想被路过的桥志远看见了。 桥志远站在河堤斜坡上面,咳嗽了一声。 简青云抬头,狐疑地看着他:“你感冒了?” “没有。青云啊,你不是答应跟我结婚了吗?怎么跟别的男人这么黏糊?干嘛?移情别恋了?你不是吧,一个瘸子你也看得上?”桥志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话那叫一个难听。 气得简青云松开镰刀,站在河堤上抬头仰视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她忽然觉得挺可笑的:“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昨天我跟你说的,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当时你没说话吧?”桥志远还不信了,自己的魅力居然会输给一个瘸子? 简青云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趁火打劫也没有这样的,她懒得再啰嗦,直接给他呛了回去:“我没答应!你要真觉得我答应了那也是你的错觉。再说了,我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我还在为苍旭飞的事伤心呢,哪里有心思跟你结婚,你赶紧给我走,爱找谁找谁去!” “你!好,很好,你还惦记着那个窝囊废呢?他连自己爸妈都说服不了,你指望他将来怎么护着你?你做梦去吧!”桥志远气死了,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怎么就不算数了呢? 一定是贺茂笙这个丑瘸子在搞鬼! 等着! 桥志远气呼呼地走了,简青云也气得不轻,转身的时候,却发现筐子里已经塞满了青草。 贺茂笙丢下镰刀坐在那里背对着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够吗?不够我再割点,你把这筐草送回去吧,等会来了直接拿就行。” “还真不够……”简青云没想到自己这点糗事都被贺茂笙听到了,怪不好意思的,她不想麻烦人家,连忙拒绝道,“不过没事,我自己可以的,贺大哥你还饿着呢吧?要不跟我回家吃顿早饭?我锅里煮了玉米和鸡蛋,还有大麦粥,正好我出来的时候凉在了那里,你去了直接喝,不烫嘴。” “我也不好白吃你的,还是帮你再割一茬吧,你快去吧。”贺茂笙还是没回头,也不知道是累着了还是怎么了。 简青云想想也好,便赶紧把青草运回去了。 上坡的时候,差点崴了脚,贺茂笙在后面看着,下意识地想上去扶一把,不过她很快稳住了身形,又脚步轻快地走开了。 贺茂笙便收回视线,将眼底的一抹失落深深掩藏。 简青云去得快回来得也快,贺茂笙割草的动作非常娴熟,地上已经躺了一大片。 两人一起把草往筐子里装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脑袋,简青云赶紧给他吹了吹:“没事吧贺大哥?怪我怪我,没看清你也来了。” “没事,撞撞醒脑。”贺茂笙本来都要站起来了,见她在那给自己吹额头,便弯着腰多等了会。 简青云吹了半天,等她移开视线的时候,才注意到贺茂笙好像一直在看自己。 她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额头上也被撞了,便笑了:“我没事,我不疼。” “嗯,不疼就好。”贺茂笙移开视线,耳根子红了,只能竖起衬衫领子挡挡。 到了简青云家里,贺茂笙四处看了看,一眼就看到西屋西南角的瓦片拿了一大片,还没封上,这几天又总下雨,可见家里没少遭殃。 他一言不发从厨房旁边的库房拿了梯子,直接爬上了上去。 简青云盛完早饭喊他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到屋顶上了。 无奈,她只好提醒了一声:“贺大哥,你小心点,你包里带牙刷了吗?没带的话我去给你买一支?” “带了,不急,我给你把屋顶修好。”贺茂笙十年当兵生涯,有五年都是工程兵,修个屋顶简直是小意思。 等雪儿被屋顶格里格拉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准备下床的时候,他正好从上面看到了,忙喊了一声:“嘿,小娃儿,别动,小心碎瓦落你身上。” 简青云听到动静,赶紧进去看了眼,雪儿乖乖地站在了床边。 屋顶掀开的位置离她的床还有两米的距离,应该没事,她干脆喊了一声:“贺大哥,你稍等一下,我把孩子带出来。” “嗯。”贺茂笙已经停了,怕孩子乱跑,回头要是砸到了,可不成好心办坏事了。 等雪儿都吃完早饭了,他才下了梯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好了,还有哪里漏雨吗?回头我给你一起弄了吧,也不枉我白蹭你一顿早饭。” “贺大哥你真会说笑,上次的事我还没有谢谢你呢。给,鸡蛋管够,这是乌鸡蛋,很香的,你尝尝。”简青云临时煮了六只乌鸡蛋凉在了井水里,原本这些都是给雪儿吃的,她自己只吃三黄鸡的蛋。 把乌鸡蛋放下后,她又去了趟东屋,拿出来一块手帕,水绿色的底色,上面绣着蓝天白云,绿草黄花,特别的好看。 花丛里还翩跹着两只蝴蝶,一蓝一黄,栩栩如生。 她把手帕递给了贺茂笙:“贺大哥,上次的事真的谢谢你,当时不知道你叫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着你了,我就自作主张,把你这帕子给绣了,你看看,喜欢吗?” “喜欢。”贺茂笙把手帕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后问简青云要了条湿毛巾,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把手帕叠好了,塞进了衬衫兜里,“手艺不错。” 简青云可不好意思被这样夸,她的绣工其实不怎么样。 不过她没说什么,反正手也不怎么疼了,便坐到织机那里,拿起耙子腾腾腾地开工了。 雪儿见状端了个小板凳坐在了旁边看书写字,母女两个一动一静,倒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贺茂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桥志远的事,你问过孩子的意见了吗?”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1章 给她擦汗 这话可把简青云问住了。 她确实没问雪儿的看法,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跟桥志远成一对。 不过贺茂笙都问了,她便扭头看了眼雪儿:“雪儿,你觉得桥叔叔好吗?” “不好。”雪儿很干脆地摇了摇头,“那个叔叔好凶的。” “是昨天跟苍叔叔家里打架吓到你了?”简青云想了想,当时雪儿在屋里看电视,说不定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了。 雪儿却摇摇头:“不打架的时候也凶。” 简青云被孩子说迷糊了:“什么时候凶了?” “一直都很凶。”雪儿说着看了眼贺茂笙,“这个叔叔不凶,这个叔叔总看着你笑。” 贺茂笙差点被嘴里的鸡蛋黄噎到,赶紧喝了口粥,面无表情地剥着下一只鸡蛋。 雪儿却不肯放过他,指着他的耳朵根子:“这个叔叔脸红了。” “傻孩子,叔叔是在屋顶干活晒红的。”简青云回头看了眼,贺茂笙实在是太黑了,她是一点没看出来脸红,倒是看到了他一身的汗。 想想还是从织机上下来了,去东屋橱柜里找了条没用过的毛巾,去井边打了一桶水上来,把毛巾冰在水桶里提到了堂屋:“贺大哥,你擦擦汗,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反正时候也不早了,等会就在家里吃午饭吧。” “也好,我再帮你把屋顶都检查检查。”贺茂笙这次没客气,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地上的碎石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青云把毛巾拧了递过去,转身上了织机:“贺大哥也是在云南当兵的?” “嗯。”贺茂笙想起简青云早上说的话,忽然好奇,“你大哥叫什么?” “简大伟。怎么,跟你一个部队的吗?”简青云也意识到了,说不准这两人还是战友呢。 贺茂笙咸菜就粥,吃的欢实:“算是一个军区的,不过没怎么见过。我听说过他,每次排雷都冲在最前头,排雷班没了他可就没了胆。” “那贺大哥是什么兵种啊?”简青云因为手伤耽误了好几天,所以这会儿织地毯的动作特别快,手都快出残影了。 贺茂笙看了眼,提醒了一声:“你小心点,别劈到手。” “不会,这活儿越做越顺手,跟喝水一样,成本能了。我再织半个小时就去做饭,贺大哥有什么口味偏好吗?喜欢咸一点甜一点还是辣一点?” “你随便做,我不挑。”贺茂笙真的不挑,饿不死就行,他吃完了,起身把蛋壳归拢归拢,扔门口垃圾桶里,再把碗筷收了,去厨房洗洗干净。 回来后才说了一声:“我前面五年是工程兵,后面五年是技术兵,所以不像你哥冲在最前头。” “那你这腿怎么受的伤啊?”简青云倒是不意外,这大哥就是黑了点,看着像个干苦力活的糙汉,但其实长得挺有气质的,肚子里肯定有不少墨水,搞技术很合理。 贺茂笙走到雪儿旁边看她写字,对于这个问题,他琢磨了一下,还是委婉地说道:“涉及部队的机密,就不提了,行了,我去看看另外几间屋的顶子,你要是有空可以来帮我打个下手。” 简青云赶紧把这一行赶完,跟到院子里帮忙去了。 正忙着,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苍旭飞歪歪扭扭地进来了,还是被人推进来的,明显不太情愿。 简青云把手里的瓦片递上去,满是歉意地跟贺茂笙说了一声:“贺大哥,要不你歇会,我有点事。” “没事,你去吧,我自己来。”贺茂笙看了眼苍旭飞,神色平静,转身的时候,才把眼底那点复杂的情绪露了出来。 他手里顿了好一会,等他听到简青云在那劝苍旭飞别跟家里作对了,他才有了动作。 苍旭飞一直默默地哭,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枕在简青云肩上,隐忍而压抑。 简青云哄了好一会才把人安抚了下来:“你妈妈的身体要紧,人生在世,伴侣可以换,爸妈却是换不了的,要是因为我让你妈妈真的气出个好歹来,我下半辈子也不会安生的,你说呢?” “姐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别人考虑,那你自己呢?你的幸福呢?”苍旭飞哭得一抽一抽的,眼睛都肿了。 简青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也难受,要说感情有多深那有点假,纯粹是为了这小子的一腔热情,为了自己迫于无奈不得不跟现实低头罢了。 她用袖子帮他擦了擦眼泪,心里再苦涩,也要逼着自己强颜欢笑。 她看了看苍旭飞身上的伤口,确认都结痂了,好歹是松了口气,安慰道:“我跟雪儿也挺幸福的嘛,真要是有什么需要人帮把手的,不是还有村里人嘛,再说了,我大哥过阵子就回来了,有他罩着,也没谁敢欺负我。” “姐姐你太善良了。”善良到处处把别人放在前面,自己放在最末,这就是他看上的姐姐,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温柔的姐姐。 他真的不甘心,他忽然握住了简青云的双肩,郑重地说道:“姐姐,你愿意等我吗?我妈这病就剩两年了,我撑到她咽气就来找你,好不好?” 这傻小子,居然信以为真了。 怕是撑个十年二十年都未必吧。 不过简青云的目的不是拆穿那个婶子,而是让苍旭飞消停下来,别跟家里闹了。 于是她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傻不傻啊你,怎么好这么咒自己妈妈,快别说了,你有这份心我知道的,快回去吧。” “姐姐,你等我,等我啊……”苍旭飞又被那杀猪匠拽走了。 一步三回头的,这一次,杀猪匠脸色好看一点了,可简青云心里明白,这一次怕是苍旭飞最后一次登门了。 往后余生,他跟她都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也罢,这世上有缘无份的又不是她一个,伤什么心叹什么气呢? 太阳又不是不升起来了,日子又不是不要过了,打起精神,明天依旧是充满奔头的一天。 简青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情绪,转身的时候,却看到贺茂笙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手里拧着一条湿毛巾,递到了她面前:“眼睛肿了,敷一敷吧。” 简青云很是羞愧,勉强笑笑:“贺大哥你都看到了。” “嗯。”贺茂笙沉默地把毛巾接过来,放进桶里甩甩,重新拧干,这次没等简青云接过去,他直接上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泥灰,“刚瓦片上的灰,都黏在头发上了。” 简青云有那么一瞬间的无所适从,这样的举动,是不是有点太过亲昵了? 可说到亲昵,上次在船上在水里,更亲昵的动作都有。 虽然是慌乱之间胡乱挥舞四肢造成的触碰,可到底是成年男女,简青云的心里还是有点别扭的。 强忍着逃跑的念头,等贺茂笙收了手,她便借口去倒水,提上桶去了后院。 桶里的水倒进豇豆地里,心里的那点不自在可算是慢慢淡了出去。 回到屋里看看时间,不早了,她便忙活起来去做午饭。 贺茂笙看着她跑进跑出汗水淋漓的身影,扬起的嘴角,噙着一抹不为人知的无奈。 他转过身去,没想到雪儿居然就站在他身后,视线对上,他居然语塞了。 雪儿举着手里的本子,递给了他:“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写给我看看吗?” 贺茂笙不想让孩子一直仰着脖子看自己,赶忙蹲下,接过纸和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叫伯伯,不叫叔叔。” “伯伯。”雪儿从善如流,看了看这位伯伯的名字,三个字都是只认识半边,便指着贺字,歪着脑袋,奶声奶气地问:“加和贝壳的贝,读什么啊伯伯?” “读he,祝贺的贺。”贺茂笙重新把纸笔拿过来,给她标注了拼音,“草字头这个读mao,茂盛的茂,最后这个读sheng,笙箫的笙。” “笙箫是什么呀?”雪儿小小的脑袋里装着无数的问题。 贺茂笙搓了搓她的小脑瓜:“一种乐器,一种很柔情的很动人的乐器。” “怪不得伯伯你看着就像个大好人,我喜欢跟你说话。”雪儿心满意足,抱着本子跑开了。 贺茂笙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居然会得到这样的夸奖,他笑了,抗上梯子,又去家前屋后都检查翻修了一遍。 大热的天,古铜色的皮肤上汗珠串成线,像汩汩的溪流不断砸在屋顶的瓦片上。 而简青云则在厨房里水深火热着,天热烧柴,真是雪上加霜,每次到灶膛添柴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快热化了。 她杀了一只乌鸡,半只红烧半只烧汤,又去二桥买了条鳊鱼,做成酸辣口的红烧鳊鱼,又切了三只番茄,白糖拌了拌,最后再炒了一盘子韭菜鸡蛋,午饭可算是大功告成了。 喊贺茂笙吃饭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字幕又有两天没搭理她了。 在心里喂了两声,这次居然有了回应。 【别问了,等桥志远的大哥结婚了我们再给你出主意】 【对,现在我们不能剧透,不然会干扰女主角的,你就顺其自然地发展就好,要是你自己悟出来了,那就跟我们没关系】 【你最好自己悟出来,不然等到了节骨眼上再提醒你,要闹笑话的】 【好在桥志高后天就结婚了,总之,简青云,你千万清醒千万理智啊,想想你大哥,想想雪儿今天说的话】 说完这些,字幕就再次神隐了。 简青云很是努力地琢磨着这话里头的玄机,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她把今天雪儿说过的话写了下来。 最终视线落在了“桥志远很凶”上面,若有所思。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2章 随她回家 贺茂笙吃完午饭留下来帮忙洗了碗刷了锅,这才走了。 临走的时候,简青云硬是扯着他,给他塞了十块钱,就当是今天的工钱,叫他晚上无论如何别睡桥洞了。 贺茂笙把钱捏在手里,转身看着她笑,笑得还挺复杂,像是被气笑了,又像是被逗笑了。 弄得她心里一阵迷茫,真不知道这大哥是个什么性格,不管怎么说,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贺茂笙不想要这钱,视线一扫,看到了院门口的一丛虞美人,便索性摘了一朵,连这十块钱一起,别在了简青云那一头乌黑如墨的青丝上。 简青云当时并不知道钱也别了进去,还当这大哥只是摘了朵花逗自己玩玩儿。 等贺茂笙都走了,雪儿才指着她的脑袋喊了一声:“妈妈妈妈,你头发里有钱。” 什么? 简青云赶紧摸了把头顶,果然抓下来十块钱,她追到门口,却见贺茂笙站在前头路口对着自己摆手,嘴唇动了动,说了啥她没听见,只觉得这个大哥怪有意思的。 她实在是拗不过他,只能回了院子,继续忙活她的。 大后天雪儿就要开学了,还不知道孩子能不能适应呢,这两天她得抽空先带孩子过去认认教室和厕所什么的,免得到时候一群新入学的孩子哇哇哭闹,雪儿听不见老师说什么。 下午又下了一场雨,黑云滚滚,雷声隆隆。 这次可不用满屋子摆盆子和桶接水了,简青云把几间屋子全都检查了一遍,心想,这大哥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躲雨,该不会又钻桥洞底下吧?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这么心善的一个人,被父母兄弟逼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太可怜了点,不免就有些打抱不平的心思滋生开来。 想想,她还是丢下手里的耙子,撑上伞领着雪儿出去了。 母女俩一路小心翼翼地往三桥那边走去,那是她早上割草的地方,她想着,要是贺大哥真的还在桥洞底下躲着,说什么也要把人拽家里去,就算别人议论她也不怕。 她问心无愧的。 到了三桥那里一看,果然桥底下又支了帐篷,但是帐篷敞开着,军绿色的塑胶鞋摆在口子外面,里面并没有人。 简青云牵着雪儿小心翼翼地沿着斜坡往下,找了一圈,愣是没找着他在哪。 她急了,站在河边喊了几声:“贺大哥,你人呢?” 正喊着,面前的水底下忽然钻出来一个人,皮肤黝黑,精瘦精瘦的。 上半身还没穿衣服,下半身倒是穿了个大裤衩子,可就算是这样,简青云还是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自己也别过身去,不敢再看了。 “贺大哥,你怎么在水里头啊?下这么大雨,跟我回去吧,小心夜里河水涨上来把你淹了。”简青云不想看到这么善心的大哥睡着睡着淹死了,她想好了,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带走。 贺茂笙笑着举起手里的竹子,竹子一头叉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花鲢,身子一扭一扭的,拍了简青云一肩膀的水。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把花鲢摘下来丢到了简青云脚边:“接着,我就知道你会来,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不好空着手过去不是?你回去提个桶来,我再弄几条上来。” 简青云听着男人噗通一声再次扎入水中的声音,赶紧低头把花鲢捡了起来:“贺大哥,那我等会再来。” 花鲢太大,挣扎得又厉害,她又要打伞又要牵着雪儿,想想还是原地抛了个坑,把花鲢丢了进去,再搬了块石头虚压在上头,免得这么大的鱼跑了。 忙完这些,她才领着雪儿回去了。 再来的时候,没带着雪儿,雨越下越大,孩子容易摔着,她把家前屋后的门都锁了,电闸也拉了,水井再给盖严实了,又反复交代了雪儿几遍不要乱跑,这才锁上院门出去了。 雪儿站在窗口,看了会天空时不时划过的闪电,转身在图画本上画起了小人。 一个高点壮点,是个头发很短的好心伯伯,一个矮点瘦点,是个长发飘飘温柔体贴的妈妈,两人中间再画个扎着羊角辫儿的小姑娘,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大人,一看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雪儿认真地伏在煤油灯面前画着,简青云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三桥赶去。 到了岸边,好家伙,地上已经躺了五六条了,两条鲫鱼,一条草鱼,再加一条小黑鱼,一条大胖鳊鱼。 这哪吃得完啊,还都是被叉过的,养都养不成。 简青云忽然有点发愁,更发愁的是,这贺大哥居然就这么朝自己走了过来,手里还捏着一条扭来扭去的黄鳝。 这玩意儿黏糊糊的,又滑溜又爱扭,这都能抓到? 她不得不对这位大哥刮目相看。 风是越刮越猛了,闪电也越发密集,天都黑了,河边又有树,根本不安全,她赶紧收回惊讶的目光,蹲到河边打了小半桶水,把鱼全都丢了进去。 随后站在哪里催促着:“贺大哥,快把东西收了吧,小心待会儿这里就决堤了。” 贺茂笙倒是想赶紧收呢,不过他腿上和腰上各趴了一条水蛭,拽是拽不下来的,穿衣服也麻烦,便干脆不管了。 他把帐篷里的帆布包和编织袋扔给了简青云:“先帮我拿着,我收下帐篷。” 他动作利索,三两下就弄好了,而这时,简青云也已经爬到了岸上,正提着桶挎着包夹着编织袋打着伞,看着雾蒙蒙的雨幕。 显然是两只手不够用了,但她却没有敷衍,把他的帆布包和行李都好好地护在了雨伞下头。 这一刻,贺茂笙心里那个想法越发强烈越发坚定了。 他提着帐篷包上了岸,从她怀里接过编织袋和帆布包,顺带着把雨伞也拿了过来:“我撑着,你提个桶就挺累了。” 简青云回头仰望着这个浑身湿哒哒的男人,视线落在他腰间的水蛭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赶紧从伞底下蹿了出去:“哎呀,我先回去给你开门,你慢慢走,小心点!” 贺茂笙看着她那落荒而逃的样子,耳根子又开始发烫了。 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衣服,将的确良的料子紧巴巴地裹在了她身上,粉色的内衣映出了颜色和形状,对应的,那腰线和臀形也都变得一览无余。 他赶紧移开视线,脸颊滚烫,低着头赶路。 追是追不上她了,她就像那条黄鳝,滑不溜手地跑了,他只能落在后头,吃力地走着。 到了简家院子里,贺茂笙刚关上门就被简青云喊去了厨房:“贺大哥你快来,我囤了十几包盐呢,管够,快,我帮你把那玩意儿弄下来。” 她其实怕得要死,怕得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怕得即便是手里举着盐罐子,眼睛却紧闭着,哆哆嗦嗦地靠近,也不管到底有没有撒对地方,对着贺茂笙的身子就是一通胡喷乱撒。 贺茂笙哭笑不得:“你等我把东西放后面屋里去,我自己来。” “好……好……”简青云终于停手了,也终于被水蛭吓得连鼻音都出来了。 这东西太可怕了,呜呜呜。 她这么要强的一个人,一辈子谁都没怕过,就怕个蛇和水蛭。 她赶紧带上盐罐子出去了,到了后面屋里先换身干净衣服。 雪儿手里捧着盐罐子,站在堂屋等着,见到贺茂笙的时候还不忘揭一下妈妈的短:“伯伯,你不要难过,是你身上的水蛭吓到我妈妈了,不是你。” 贺茂笙笑着蹲下,搓了搓她的小脑瓜,接过盐罐子:“雪儿不怕吗?” “我不怕,那就是一个虫子而已,我帮你撒盐吧伯伯。”雪儿淡定地走到贺茂笙身侧,盐巴撒上去,再把他腿上的那条也照顾照顾,不能厚此薄彼。 简青云出来的时候,一看雪儿在揪水蛭的尾巴,吓得捂着脸又躲了回去。 连房门都给关上了,眼不见为净。 贺茂笙抿着唇,无声地笑,他跟雪儿交换了一个眼神:“别揪了,洗把手去陪陪妈妈吧,别把她吓坏了。” 雪儿从善如流,走到屋檐下面,伸出小手,放在不断下坠的雨帘下。 光是冲了还不够,她又回到屋里,拿起硫磺皂搓了搓,再跑出来冲一冲,这下可算是不会吓到妈妈了。 她推开了东屋的房门,走过去给简青云闻了闻自己手上的味道,等简青云把手从脸上拿开了,她才抱了抱自己这个花容失色的妈妈。 简青云觉得自己真丢人,可没办法,她天生就怕这东西,一生的死敌! 她缓了缓,反手搂住雪儿的小肩膀:“乖,妈妈去给贺伯伯打水洗澡,雪儿回自己屋里看连环画去吧,好不好?” “好。”雪儿撒手,回了自己屋里,安静乖巧。 简青云赶紧把洗澡的大木盆找了出来,她平时不用的,都是在院子里提个桶往身上泼水,雪儿用的则是集市上买来的大红盆,这么大的木桶,要提十几桶水才够。 好在现在是夏天,也不用多热的水,她去厨房烧了一锅开水,又去井边打了□□桶井水,掺在一起,跟体温差不多。 她又找出来中午给贺茂笙用的毛巾,她都洗过了,下雨之前已经晒干了。 洗澡专用的硫磺皂和洗发水也都备上,她出了东屋,让贺茂笙好好去泡一泡。 没想到,贺茂笙居然已经去了井边,提着吊桶,直接往身上浇,浇了足足四五遍,才笑着转身:“小心你脚下,踩着水蛭尸体了。” 简青云尖叫一声躲去了西屋。 贺茂笙笑着进了屋,俯身捡起水蛭的尸体丢了出去,又学着雪儿的样子,用洗手专用的硫磺皂洗了好几遍,这才去了东屋。 看着满满当当一木桶的水,贺茂笙却之不恭,还是进去了。 正泡得自在,就听院门被人敲响了。 桥志远的声音隔着电闪雷鸣都叫人一下子分辨了出来。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3章 替她驱狼 简青云现在听到桥志远的声音就烦得不行。 这人也不知道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这几天总盯着她。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在外面拍门拍得那么大声做什么? 本来就是旧门板改的院门,也就用铁丝串着拴在了门框上,这几天又是下雨又是刮风的,回头别给她把门拍坏了,到时候她们孤儿寡母的没了门的保护多危险啊。 想到这里,本来不打算开门的她,想想还是撑着雨伞出去了。 农村的泥地院子,一到下雨就遍地蚯蚓,简青云虽然不是特别怕这东西,但看到它们在地上蛄蛹蛄蛹的还是踮起脚尖躲得远远的。 这么一耽误,她还没走到门口,院门就被桥志远踹倒了。 溅起的泥水把她的裙裾糊满了泥浆,气得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站在那里,看着这个越发神经兮兮的男人,很是不满:“你有病吧?滚出去!” “滚出去?我可是听张兵说了,你刚才带了个男人回来,人呢?让我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对老子看上的人下手!”桥志远直接搡开了简青云往屋里冲。 简青云压根拦不住他,片刻后便听身后响起一阵骂娘的声音。 原本气势汹汹的桥志远,被贺茂笙一拳头捶得晕晕乎乎,跌跌撞撞倒在了堂屋门槛那儿。 他扶着门框,甩了甩晕乎乎的脑子,缓了好一会才爬起来。 他看着面前这个只穿了一条裤衩子的男人,心里的恶念疯狂扭曲着。 他转身盯着雨伞下的简青云,擦了把嘴角的血迹:“好,很好,你果然是带了野男人回来,在老子面前装得跟个没出门的大姑娘一样,实际上是个耐不住寂寞的臭表子,算老子瞎了眼,居然看上了你这种人!” 桥志远一向是个尊严大过天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还嫉恨乔爽,更不可能算计简青云拖她进火坑。 可现在他发现,简青云居然根本不稀罕他,还带了一个瘸子回来,他那可怜的自尊心根本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站起来扑到简青云面前,想当着贺茂笙的面侵犯她。 偏偏贺茂笙反应迅速,没等他伸出去的爪子碰到简青云的胸口,直接勾着他的脚踝一挑一拽,叫他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桥志远摔了个狗啃泥,一时间狼狈到了极点,看来这个女人他是吃不到嘴里了,可他不服气就这么便宜了这对狗男女,等他一脚踹开凑近的贺茂笙,便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冲了出去。 逃到门口,站在那烂了的破门板上,他才重拾自信,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咬牙切齿:“等着,老子不搞臭你们两个奸夫淫妇,老子就不信桥!” 简青云一直没说话,等他跑远了,她才转身看了眼浑身湿透的贺茂笙:“对不住了贺大哥,是我连累了你。” 贺茂笙站在雨幕下,隔着两米远的距离,认真地看着这个女人,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上次就跟你说过,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他发疯关你什么事?进来,门板我给你修。” 简青云却没动。 她为自己感到难过。 好不容易摆脱了南华瑾,遇到一个愿意真心对待自己的,却反抗不了父母,原本这事她还没彻底消化,心里还有点难受呢,又被桥志远这个魔鬼盯上了。 她可能命里带衰,不能碰男人。 这一刻,她深刻地理解到了雪儿的那句桥叔叔很凶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男人,也许每次来家里,都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对着雪儿使脸色了。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这么小的孩子,又没有单独接触过他,上哪知道他的凶呢? 不过,趁早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也好,总比稀里糊涂被他的一通甜言蜜语骗上贼船的好。 想到这里,她还是自己朝着院门走了过去,既然不能指望男人,那就完完全全靠自己。 不管是养家糊口,还是生活起居,她都得顶起这片天,这片属于自己和雪儿的天。 【你为啥不考虑贺茂笙呢?】 字幕似乎看不下去她的悲观,插了句嘴。 她在心里叹气:贺大哥?我跟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互相帮衬一把,等他有了落脚的地方,他肯定会努力去过自己的日子。 跟她的凄风楚雨完全没有关系。 她扶着老旧变形的门板,狂风大作,将她的雨伞吹翻,她顾不得了,直接丢下雨伞,把门板扶了起来。 看了看链接的地方,果然是铁丝锈蚀严重,断了。 家里还有点没用完的铁丝,都在后面西屋那里。 她把门板斜靠在门框上,抬腿便往屋里赶,却不料,贺茂笙已经拿着一捆铁丝和老虎钳子出来了。 在她上手来接铁丝的时候,他却侧身避开:“去换身干净衣服,你身上出血了。” 什么? 简青云有刹那的迷糊,等她低头一看,随即五雷轰顶一般,脸颊滚烫,脑子发懵,只剩下一句糟糕憋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见她傻站着不动,贺茂笙干脆牵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屋里带:“你是不是来那个了,我看你身上没有伤口……总之淋雨不好,快去换衣服,别回头再感冒了。” 简青云被推进东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关上门,打开三门橱,找出来换洗衣服和月经带。 太丢人了,这种事情居然自己都疏忽了,但是不应该啊,她正常都是一个月一次,准的,这次怎么提前了三天呢? 太热了?还是最近情绪起伏太大,导致身体紊乱了? 她赶紧丢下衣服跑去厨房提了一壶热水过来,又去井边打了一桶凉水,抱着盆和毛巾,进屋忙活。 等贺茂笙淋着瓢泼的大雨把门安好回来,她已经收拾干净了。 因为她平时不舍得给自己买衣服,而今天又进进出出淋了好几次雨换了两三套,导致她没有合身的衣服穿了,只能把自己怀孕时穿的大号连衣裙拿了出来。 裙子太肥,人又太瘦,内衣一件干的都没了,只能就这么套着裙子,弯腰端盆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走光了。 自己却没有察觉到,她抱着盆坐到了堂屋后门那里,手里拿着硫磺皂,正努力清洗血污的衣服。 贺茂笙捏了捏发烫的耳根子,移开了视线。 雨太大,只能没事找事做,他把东屋木桶里的水一桶一桶提出来倒了,再把木桶洗洗干净拿回西屋。 最后把自己的脏衣服泡桶里,提去井边随便搓了搓。 夏天也就是出出汗,衣服脏不到哪里去,随便搓搓也就差不多了。 等他准备晾衣服的时候才犯了难,晾哪儿呢? 要么干脆不晾了,等雨停了再说。 他这么想着,直接把衣服留在了桶里,没想到,转身的时候,发现简青云已经扯了一捆秧绳出来,踩在一张木头凳子上,垫脚勾着墙上的一处钉子。 这是要在屋里拉绳子晾衣服? 贺茂笙看着她那费劲巴拉也够不着的样子,不免心生怜惜,赶紧走过去:“我来吧。” 话音刚落,天空炸裂一道惊雷,直震得人头皮发麻,简青云吓得脚下一滑,身体重心一歪,直接往后面栽倒过来。 贺茂笙赶紧迈步上前,双臂张开,稳稳接住了她。 简青云单薄的身躯落进他怀里的那一瞬间,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这一看,就跟他低头关切的视线对上了。 她就这么斜在人家怀里发了会傻,有个声音在脑子里疯狂尖叫—— 【啊啊啊,好man,男友力爆棚!】 ……她赶紧收回视线,可脚下的石板早就被两人进进出出的鞋底弄湿了,她越是挣扎,越是脚下打滑,愣是站不起来了。 最终只能认命地开口:“贺大哥,扶我起来好吗?” 脑子木了的贺茂笙,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人托着,一点点扶稳了。 手还搭在简青云的肩上,拿开的时候他忽然想起那日在水下的情景,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血液上涌,意识混乱,拿开的手忍不住又搭了上去,他忽然把简青云掰过来,让她正对着自己。 可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给我,我来。” 简青云赶紧松手,等贺茂笙离开了她身边踩上了凳子,她才后知后觉看了看自己空旷的领口,意识到了什么。 赶紧回到东屋,趁着贺茂笙在忙,找出针线盒子,给自己随便改了改这条裙子。 再次出来的时候,简青云的脸都红得快滴水了。 她看着已经拉好的绳子,一言不发地把衣服晾了上去。 忙完,又强作镇定地坐上了织机忙活。 贺茂笙这下真的无事可做了,便干脆去院子里把雨伞捡回来修修好,再去厨房把那一桶鱼给收拾了。 在厨房收拾显然不合适,太腥,也太脏,他干脆去了井边,用脖子和肩膀夹着雨伞处理。 狂风时不时从院子里路过,不是拍一下伞就是掀一下伞,不一会他脸颊就被伞柄摩擦得一片通红。 等他把这六七条鱼都处理好了,脸颊上已经一片血色,他却浑然不觉,刚站起来,伞就被吹跑了。 他也顾不得追,赶紧去厨房把鱼全都剁成段儿用盐码了。 既然吃不完,那就腌制起来,可以放好些天,想吃的时候拿出来就行,又入味又省事。 为了去腥,他还拍了大蒜头剁碎后加了进去,又加了生姜和烧酒,最后全都封在了一口陶瓷坛子里。 这么一折腾还挺费工夫的,不过他也看不出来现在几点了,天空一直是黑云压城的状态,几点都没差。 正准备去后屋休息会,就看到简青云撑着把老旧的油纸伞站在厨房门口,盯着他的侧脸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4章 扑他入怀 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以往这个点简青云和雪儿早就吃过晚饭了。 今天因为雨太大天太黑,导致她赶地毯忘了时间,幸亏中午的饭菜还剩了不少,稍微热热就行了。 不过,她看着贺茂笙这一脸的血,还是先去井边打了桶水端了个盆过来,拿来毛巾烧酒和碘伏,帮他处理一下。 碘伏都拿在手上了,想起这玩意儿是桥志远给的,本能地有点反胃,想想还是没用。 她让贺茂笙稍微等等,她去李婶子家里借了一瓶过来。 李婶子这两天没再到简青云家里来,见她过来,还以为她是要说苍旭飞的事,面色有点讪讪的。 没想到,简青云只字不提糟心的事儿,只是单纯的借点碘伏,李婶子赶紧进屋去取,还叫大超招呼一下。 大超在院子里搭了雨棚,方便下雨的时候干活,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端了把椅子让简青云坐下,木工用的铅笔夹在耳朵上,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蹲在旁边陪简青云聊天。 “这两天不好受吧?是我不好,当初不该跟我妈提那一嘴。你也别难受,回头哥给你重新介绍个好的,帅的,能当家做主的。”大超没看简青云,而是盯着眼前的雨幕,神色有些许的恍惚。 简青云笑笑:“大超哥,不用麻烦了,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过几天等我哥回来我给他办接风宴,你到时候和婶子嫂子都来吃饭。” “大伟要回来了?”大超失焦的眸子终于亮了起来,他看了眼简青云,下意识捏了捏耳朵根子,“回来好,回来后有人给你撑腰,别人也不敢欺负你了。” “大超哥家的孩子今年上幼儿园吗?”简青云当初跟大超一前一后结的婚,两人的孩子也差不多大。 大超点点头,拿起火柴盒想点烟,想想还是征求了一下简青云的意见,简青云说没事,他才把烟点上了,点上之后依旧盯着那雨幕出神:“时间真快啊,都结婚六年了。” 简青云不知道大超哥为什么忽然这样感慨,总之,确实是这样的,人一旦结了婚,这时间就像流水一样,眨眼就过去一大段。 她笑着起身,接过李婶子拿来的碘伏,赶紧回去给贺茂笙上药。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大超才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起来继续干活。 李婶子心里老大不是滋味:“你说说,我哪有脸见她,她倒是心大,没事人一样的。” “倒也不是没事人,是她知道咱们本来是好意,既然是好意,办了坏事也是可以原谅的。不说了妈,赶紧回屋去吧,我继续把这张桌子赶完。”不赶完哪有钱盖房,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已经竖起小洋房了。 看看人家宽敞阔气的新房子,再看看自家三世同堂挤挤挨挨的老破小,大超二话不说拿起锯子继续为那三瓜两枣的血汗钱拼搏。 简青云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贺茂笙已经把饭菜热好了,不过他只盛了一碗米饭,让雪儿先吃着。 至于两个大人的,不着急。 简青云摆了摆桶里的湿毛巾,给他把脸上擦干净了才上药。 这么近的距离,贺茂笙的呼吸都喷吐在了她的耳朵那里,炽热的,滚烫的,很痒很麻。 简青云下意识揉了揉耳朵,不想一抬手打在了贺茂笙下巴上,密集的胡茬扎上皮肤,痛得简青云嘶了一声,一扭头,就跟贺茂笙的视线对上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默默注视着彼此,那一刻,简青云还是本能地害臊了,红着脸移开视线:“没打疼你吧?” “不疼,你手没事吧?”贺茂笙这胡茬有两三天没刮了,自己摸了摸,确实扎手。 简青云摇摇头,继续给他上药,起身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踩在脚底下的裙摆,直接把自己绊倒,连人带碘伏,一起扑到了贺茂笙怀里,直把贺茂笙撞到了墙壁上,嘭的一声磕到了后脑勺,声音又响又重。 吓得简青云赶紧胡乱支撑着站起来,一把薅着他的肩膀,要帮他看看撞破皮没有。 等她仔仔细细扒拉开贺茂笙的头发也没看到什么血迹,她才松了口气,起身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暧昧和越界。 毕竟她整个人都罩在了贺茂笙的面前,贺茂笙的脑袋几乎是被她搂在了怀里,换言之…… 不,不用换了,她已经臊得无地自容了,赶紧站起来去盛饭。 贺茂笙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坐在那里傻笑,他捏了捏自己快要烧着的耳朵根子,闷头在膝盖上缓了缓才站起来。 刚站起来,就跟雪儿的视线对上了。 他赶紧说了一句:“伯伯没事。” 雪儿点点头:“妈妈给你吹过了,肯定没事,我摔着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我最喜欢妈妈搂着我吹了。” 这小家伙,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也喜欢。 贺茂笙清了清嗓音,端着个小板凳坐在桌子旁边:“快吃吧,等会伯伯教你数数。” “我会数,伯伯你会唱歌吗?我想学唱歌,妈妈唱歌好听但是不爱唱。”雪儿又开始揭自家老妈的短处,她很是不满,“伯伯你教我一首我不会的,等妈妈生日的时候我唱给她听。” “妈妈快过生日了?”贺茂笙倒是会一些童谣,就是自己总跑调,可别到时候把孩子带歪了。 雪儿点点头:“九月十九号的。” 那确实快了,贺茂笙想了想,那就教个《世上只有妈妈好》好了。 简青云端着米饭过来的时候,这一大一小两个立马分开了,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简青云也没问,吃完饭洗洗涮涮就让雪儿去屋里看电视了。 她则继续赶一会地毯,贺茂笙也进了房间,问雪儿要了纸笔,刚把歌词写下来,雪儿就说了这首她会。 那…… 贺茂笙只能想想别的,那就学《我是一个粉刷匠》,改改歌词好了。 他拿着纸笔,开始发挥:我是一个好孩子,学习本领强,我要把那新卷子,做得很漂亮,做了数学做语文,样样都很强,我要看到我妈妈,自豪的模样。 嗯,还挺顺口,于是他便跟雪儿借着电视机的声音做掩饰,开始学唱这首童谣。 晚上九点,简青云准时睡觉,西屋腾出来给贺茂笙,她和雪儿睡在了东屋。 不过家里就一台电风扇,她本意是要给贺茂笙吹的,毕竟人家是客人,还帮了那么大的忙,可贺茂笙说什么也不肯,自己拿了把蒲扇随便凑合一晚上。 半夜的时候,简青云忽然醒了,她盯着怀里睡迷糊了还在哼哼的雪儿,仔细听了听,也不知道这孩子从哪学了首歌,歌词她还听不清楚,只觉得这调子还挺朗朗上口的。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贺茂笙就过来敲了敲门:“我走了,趁现在没什么人。衣服还没干,下午我再来取。” 简青云以往这个时间都起来了,今天还是因为来了月经,肚子发酸发胀,多睡了会。 她揉了揉肚子,脸色难看还是坚持下了地。 推开房门要去做早饭。 贺茂笙却把她拦了回去:“早饭我做好了,你家玉米地我不知道在哪,没煮玉米,就做了点粥煮了点鸡蛋,我带几个鸡蛋走就成,你不舒服赶紧回去躺着吧。” 简青云虽然点头应下了,却还是把人送到了院门口,等贺茂笙走了,她把门插上才回到床上躺着。 今天雨停了,等会还得把衣服拿出去晾晒,她再睡会再弄吧,肚子疼。 结果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还是被敲门声弄醒的。 她起来开了门,见来的是乔爽,还挺开心的,可等乔爽说了说自己在路上的见闻,她又开心不起来了。 “你说什么?桥志远跟人打架了?是不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退伍军人?”简青云忽然紧张了起来,也不知道贺大哥有没有吃亏,昨天是下雨,他在屋里桥志远在雨里,多少有点战场优势,今天放晴了,万一…… 她正担心呢,乔爽却乐了:“是谁我不知道,我就知道那人走路一瘸一拐的,只留个后脑勺对着我,看样子是练过的。那桥志远像个烫熟的虾米蜷缩在地上,都爬不起来了,笑死人了。对了,我今天是来告诉你,大伟哥那边来电话了,九月十号前后回来,你准备准备,把家里收拾收拾,你嫂子说不一定住家里,可能会直接去县里报道,毕竟大伟哥立了大功,就算眼睛没了一只,回到地方上还是有单位抢着要的。” “好事啊,那行,我赶紧把家里再收拾收拾。哎呀,我都好几年没见着我哥了,真好,太好了。”简青云兴奋得不行,一整天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带劲儿。 明天桥志远的大哥桥志高结婚,还来送了请帖,简青云想到桥志远到处碎嘴自己带了野男人回家,便一肚子的气不想去了。 还能省下二十块钱的份子钱呢。 不过,因为这年头农村人办酒席都要去村里其他人家借桌子板凳,所以结婚这天简青云还是没躲得过去。 桥志高一脸喜色,进来借走了桌子和凳子,还留了两包喜糖:“青云啊,中午一定要来啊,我跟你哥关系那么好,你可得给我这个面子啊。” 桥志高刚走,乔爽就来了,说是大哥给她汇了笔钱,让她取出来去随个礼。 “随多少说了吗?”简青云实在是头疼,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乔爽伸出十根手指头,神色夸张,她也觉得随多了:“一百!大伟哥可真舍得,二婚还随这么多,简直了。赶明儿我要是缺钱了,我也重新结个婚,找大伟哥骗点钱花花。”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5章 好戏开锣(1) 简青云无奈,她是真的不想去桥家,可大哥的嘱托她又不得不去。 只能赶紧去镇上邮局看看,大哥应该是为了赶时间,用的居然是电报汇款,汇的钱还不少,足足一千块。 电报上写着:一百随礼,九百给你。 还挺省字儿,简青云赶紧取了钱,剩下那九百转到自己的存折里面,等大哥回来再说。 至于乔爽自己,虽然跟桥志远是死仇,可她男人跟桥志高关系匪浅,不得不硬着头皮也随了五十,带上孩子跟简青云一起去吃席。 已经是中午了,因为桥志高是二婚,所以新娘子还没来,大家先吃席,等下午人来了,晚上吃席的时候再一睹芳容。 所以这顿酒席上,亲朋好友们聊天也没有太顾忌什么。 这个问问桥志高,前妻毕梅最近有消息吗? 那个问问桥志高,新娘子知道他带了两个孩子吗,新娘子是头婚,居然不介意? 还有的问桥志高,结婚之后还要不要孩子了,如今计划生育,他这样前头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的,再婚的话也顶多再生一个。 桥志高一一做了回答—— 毕梅没消息,倒是前任老丈人心怀愧疚,这次结婚把他当初的彩礼钱给退了回来。 新娘子自然知道他带了两个孩子,新娘子看重的是他的人品,哪里会介意有没有孩子呢。 至于结婚之后,那肯定是看新娘子自己的意愿,想要就要一个,不想要就拉倒。 简青云听着,这话还挺高明,把自己摘出去了,将来生不生的都跟他没关系,那都是新娘子自己的决定。 不免觉得这桥志高有些滑头,低头跟乔爽交流一番,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搞不好桥志高是不想再要了,毕竟已经有儿子了。 农村男人就是这么封建传统,有了儿子万事大吉,没有儿子就继续生生生。 看来这桥志高也没能免俗。 乔爽不屑地撇撇嘴:“我还听说个事儿,毕梅是被他逼跑的,冷暴力加婚内用强,毕梅受不了了才走的。结果他倒好,在老丈人面前一顿委屈,再拿两个孩子做掩护,愣是哄得老丈人一愣一愣的,不但痛快答应他离了婚,还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全都给他了。原本毕梅是想把女儿带走的,他愣是没让。” “还有这样的事?那贺伊伊知道他这么鸡贼吗?”真是奇了怪了,按照字幕所说,贺伊伊不就是所谓的女主角吗? 且不论是小说戏剧还是如今的电影电视剧,女主角总归是要有点眼光的吧? 哪怕男人再狗再犯贱,起码也得有点长处。 可照着乔爽这么一说,桥志高真是半分长处都没有啊。 乔爽不由得好笑:“你啊你,整天就知道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你倒是留意留意镇上的事儿啊。他老丈人不是前任镇长吗?虽然退下来了,可现在接任的这个是他一力培养出来的。桥志高又救过人家一命,人家怎么着不得照顾着他点?他又做起了跑药材的生意,北到长白山,南到五指山,都有他的踪影,虽然这才刚开始,可以后肯定可以大赚特赚。你说贺伊伊图他什么?还不是图他有个这样的靠山,又是个做买卖的料子。听说光是彩礼就给了三千,不过这里头有两千是给贺伊伊自己的,贺家父母到手也就一千。不过就这一千也够他们炫耀的了。你想啊,贺俐俐那里还有两千呢,再加她这里的一千,啧,够给他们儿子娶好几个便宜老婆了。” 好家伙,简青云都听傻眼了。 感情这彩礼还能给两份的? 她忽然好奇:“桥志高现在已经很有钱了吗?” 不然这三千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拿出来的啊。 乔爽乐了:“要么我说你傻呢,不是有两千给了贺伊伊吗?这男人啊,就是算盘打得精,这结了婚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你说,到时候就算他真的没钱了,他这等着去跑药材,找自己老婆伸个手,还能不给吗?” 简青云这下彻底大彻大悟了,感情这是左手倒右手,空手套白狼呢? 高啊,不愧是叫桥志高啊。 她这下彻底对桥家的人大开眼界了。 也彻底反胃了。 真不知道大哥到底怎么跟这种人打成一片的,搞不好她那个傻哥哥以后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呢。 正吃着,门口来了俩人,似乎是为了避嫌,故意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简青云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回头,继续给雪儿夹着菜。 乔爽倒是回头看了眼,直接给这两个狗男女阴阳怪气了一顿:“呦,青云啊,孩子没了爸爸可不行啊,不然以后雪儿要被同学欺负的。我已经给你物色了几个年轻帅气的大小伙子了,赶明儿就带你去相看,免得有些人模狗样的人捡了个垃圾还敢到你面前炫耀!” 南华珍知道乔爽这个人,也知道她在含沙射影些什么,不过她不气。 她的日子已经很难熬了,要是再这么容易生气,回头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怎么办? 不过她也不是这么好惹的,干脆搬了个凳子加塞到了简青云旁边,也不跟简青云说话,一双眼睛全盯着雪儿。 雪儿是个好孩子,见着长辈就没有不叫的时候,可现在她也意识到了,她的大姑好像是个坏人。 尤其是乔爽经常到家里来,孩子早就听明白了,妈妈跟爸爸分开是大姑搞的鬼,所以孩子长这么大,头一次学会了目中无人。 南华珍只能主动问了一声:“雪儿这是明天要上学了,心里害怕所以连大姑都不认得了?” 雪儿默默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一句话也不说。 南华珍不甘心,自己从小就努力亲近的孩子,就这么不认她了? 一定是简青云这个祸害说了什么。 她忽然一拍桌子:“青云啊,你这不行啊,就算你离了婚,可孩子还是我们南家的骨肉,你不能让她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认吧?以后人家骂的可是你。” “是吗?我只知道养不教父之过。不过也是,她爸死了可不就只能骂她妈了吗?”乔爽没等简青云开口,直接给怼了回去。 闹得跟进来的南华瑾讪讪的,只能把自己当个空气,找了一桌人少的,坐过去拿起筷子默默吃菜。 他是桥志高的同学,理所应当地被请了过来喝喜酒,他也想过会碰到简青云,不过他没想着在同学的婚礼上闹笑话,有什么事只等散席了再说。 可南华珍却忍不住了,她看到这个乔爽就来气,嫁得好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整天掺和简青云的事做什么? 不免觉得好笑:“你倒是对别人家的事比自家的事还上心,你家那个母夜叉婆婆你都伺候好了吗?也是,这气嘛,哪有哪个做媳妇的不受的,不管被骂得多狠,出来依旧是个厂长夫人呢,可比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体面多了。我要是你,我也出来耀武扬威,找补找补心里的那些委屈和羞辱,对吧?” 话音刚落,南华珍就挨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她还当简青云是以前那个处处妥协的泥人呢,任由他们南家搓圆捏扁。 她还当简青云刚刚经历了苍旭飞的事,被人家爸爸打上门地辱骂,多少会顾忌一点社会上的舆论呢。 她料准了今天的简青云不敢把她怎么样,她也吃准了乔爽在婆家抬不起头来,所以她稳操胜券,所以她口无遮拦。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简青云居然会打她!就为了乔爽这个小贱人! 打了一巴掌还不够,还直接一脚踹她板凳上,把她踹地上去了。 狼狈倒地的南华珍尖叫着又哭又喊,现场一片混乱。 桥志高正在前头叔伯亲戚那桌招呼客人,听到动静很是不满,不过他转身一看,闹事的居然是简大伟的妹妹,只能把眼里的戾气压下去,堆上一脸的笑,宛如一个弥勒佛,走过来劝了劝。 “青云啊,是不是我招待不周,惹你不高兴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桥志高看了眼地上的女人,有些无奈。 谁叫这是唐浩的女人呢,他还指着唐浩的弟弟帮自己跑腿呢。 生意上的伙伴,总归要多多照顾着他的家人的,即便这女人臭名远扬,只要一天没离婚,他都不能翻脸。 他只能不动声色地把锅甩到了简青云身上:“怎么,我敬酒你也不乐意?别这样,给老哥哥我一个面子嘛,再说了,你跟志远不是都快成一家人了吗?自家人的面子你总归要给的吧?” 说着,他便一饮而尽,酒杯倒悬,从容而儒雅。 简青云看着这个男人,真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桥志远不是个东西,这桥志高也没好哪去! 真替她大哥的那一百块不值! 她牵起雪儿的手,已经不打算留在这里了,正准备澄清一下自己跟桥志远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了。 一瘸一拐的,显然是为了赶过来没少受罪,身上都汗湿了。 他一进来,桥志高便丢下简青云迎了上去:“哎呦呦,小叔叔,您来了!我正打算叫志远骑车去镇上接您呢。” 贺茂笙却没有理他,径直走到简青云身边,把她没喝的那杯酒端读来,一仰脖子给干了。 干完酒,胆子都壮了一圈。 他低头看着身侧气得面色泛红的女人,视线交汇的瞬间,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一把抓住了简青云的手,把人拽到了自己怀里:“不用叫你家志远接我,有我心上人的地方,就算是万水千山,我也能赶过来。”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6章 好戏开锣(2) 心上人? 什么心上人? 在场的人都听傻了,桥志高就纳闷了,他弟桥志远可是信誓旦旦跟他说过十拿九稳的。 现在忽然冒出贺茂笙这个拦路虎,还真是叫人难以想象。 旁边的南华珍自然也觉得这事离谱,她不懂这简青云到底有什么魅力,不是刚因为苍旭飞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吗?这就勾搭上别人了? 还是个瘸子,一无所有的瘸子! 眼光有够差的! 南华珍撇撇嘴,等着看简青云的笑话。 而隔了几桌的南华瑾,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下意识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回头看着被另外一个男人拥在怀里的前妻,神色里尽是不满和鄙夷。 算他看错了,这才离婚半个多月,这女人不是跟苍家的小儿子勾勾搭搭就是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他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酒杯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酒劲儿上头,下意识站了起来。 简青云原本还在发愣,听到动静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南华瑾那吃人的眼神。 这一瞬间,她毫不怀疑,就算是这么多人在场,南华瑾也是要动手的。 她再怎么要强,也肯定是打不过南华瑾的,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牵着雪儿,拽着贺茂笙一起走了。 至于什么“心上人”,只是被她当做了贺茂笙替她解围的一种说辞罢了。 都走到门口了,她还是回头澄清了一下:“志高哥,麻烦你以后说话考证一下,我可从来没答应过嫁给你弟弟。要是村里再有这样的谣言,我不找别人,只找你志高哥要说法,谁叫你是我大哥的好哥们呢,既然担了朋友的道义,就不能对你弟弟的污蔑坐视不理,任由他毁了你好朋友妹妹的名声!晚上我也不来了,祝你新婚愉快。” 简青云这么一走,现场就全都议论开了。 一直没开口的桥志远,早就气得脸色铁青,谁也不想招呼了,冷哼一声追了上去,还没到门口,就被桥志高拦了回来。 桥志远气头上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一拳头招呼在了桥志高面门上:“你凭什么拦我?嗯?凭什么?贺伊伊是我先追求的,你半路截胡还有脸来管我的闲事?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哥!” “桥志远!”桥志高也生气了,爱情的事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他看上贺伊伊的时候这小姑娘云英未嫁的,他是公平竞争的好吗? 他一把扯住了桥志远的衣领子,把人掼在了地上:“人家简青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死缠烂打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不准你再在外面提她半个字!你要是把简大伟的这条路子给我得罪死了,我就没有你这个弟弟!” “简大伟简大伟简大伟!你整天就知道简大伟!怎么,他是天王老子不成?你离了他就活不了了?”桥志远死死攥着桥志高的手臂,一脚屈伸,对准了他的下半身。 桥志高低头一把掐住了他的小腿,笑得狰狞:“你踹,但凡你敢踹,我就把你告上法庭,我要看看你跟副书记串通一气低价买地的事到底有没有人管!” 桥志远赶紧把腿放下,双手松开,躺平不动了。 他笑了,笑得阴毒:“告我?行啊,你去告,到时候我就说钱是你投的,你也别想摘干净!” “你!”桥志高被将了一军,气得青筋暴跳,最终还是松开了桥志远,起身不管他了,“既然这样,那你今后是死是活都别来找我,我宁可断尾求生,也不会让你堵死云南的这条路。” 桥志高说完就回屋去了,给简大伟那边去了个电话,半句不敢提自己的错处,只说桥志远追求简青云不得,在酒席上发疯,把简青云气跑了。 简大伟刚刚出院,正在办理伤退手续,家属院儿里接电话的是米甜。 米甜一直没有吭声,等桥志高告完状,她才说了句知道了,直接挂了电话。 桥志高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总觉得米甜的态度似乎有些冰冷。 不管了,先把酒席应付了再说,他赶紧出去招呼客人。 一圈酒敬下来,才发现南华珍和南华瑾走了,乔爽也不在,不知道干嘛去了,想必是出去吵了,只要不在他酒席上闹,他就不去过问了。 简青云到了外面大路上才松开了贺茂笙。 她站在银杏树下,看着桥家的方向,按着她对乔爽的了解,肯定也会离开酒席的。 所以她得等等。 一旁的贺茂笙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陪着她。 他在等她开口,可她偏偏不上心,好像没明白“心上人”三个字是认真的。 他有些挫败,不过他不是上赶着去黏糊别人的性子,便干脆把沉默当做了最好的应对。 两分钟后,乔爽果然带着孩子追了出来,见着简青云便松了口气,快步走上来:“走,去你家,我来做饭,这两天刚跟未来妹夫学的冷吃兔,我给你露一手。” 倒也不是她非要吃简青云的兔子,而是她太了解她的小姐妹,酒席才吃了就口就走了,小姐妹心里肯定过意不去,回去必定有兔子和鸡遭殃。 她也就不客气了,帮忙下个厨就是。 简青云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好啊,那我今天吃现成的。” 乔爽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抬头看了眼旁边的贺茂笙:“这位是?” 简青云正准备介绍呢,她看了眼身材魁梧的男人:“贺大哥,新娘子的小叔叔,张兵家的那个也是他侄女儿。” “哦,那我知道了,几年前分家闹到公社的那个贺家吧?”乔爽毕竟是住在镇上的,镇子刚从公社改制没两年,所以对当年的事门儿清。 她很是同情贺茂笙这个苦主:“我记得当初贺家什么也没留给小儿子吧,贺大哥你是不是回来都没地方住啊?” 贺茂笙笑笑:“幕天席地,也可以睡得舒坦。” 这是承认了。 乔爽有些愤愤不平:“真是过分,都是一个爹妈养的,就因为你不在家就把你挤兑出去了,我就没有见过这么做兄弟的,你爸妈也是可笑,偏心偏到这个程度,将来有本事别找你养老!” “这可不好说,到了养老的时候就记得还有个小儿子了,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简青云开了门锁,到兔子窝找幸运兔子去了。 贺茂笙把门关上,不想再提家里的糟心事了。 乔爽却提醒了他道:“贺大哥,我问你一句话,你刚在桥家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贺茂笙没说话,眼睛追着简青云的身影,舍不得移开。 乔爽看懂了,便干脆把丑话说在了前头:“贺大哥,你要是真的对我家青云好,我也是乐见其成的,但是有一点,你爸妈那里必须处理好。别到时候他们病了倒了,得宠的几个儿子不闻不问,最后全赖给你,真要是这样,我宁可做一个恶人,不让我家青云跟你趟这个浑水了。” “你放心,我有数。”贺茂笙并不喜欢跟人诉苦,其实这次回来他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 当时他兴高采烈地回老家,一口一个爸妈的,叫得不知道多开心,毕竟好多年没回来过了。 家里倒也算给了他体面,置办了一桌好酒好菜,灌得他晕晕乎乎的。 等他醉倒在床上,随身带着的帆布包和行李包就全被扒拉了个底儿掉。 等他第二天醒来时,才发现他的亲生父母他的好兄弟们,一分钱都没给他留。 他还没张嘴问,就看到这一大家子变了脸,说他十年没有尽孝,这些年父母都是兄弟几个照顾的,他理应补偿哥哥们。 至于这些年到底是父母在照顾哥哥们还是哥哥们在照顾父母,已经没有辩解的必要了。 贺茂笙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行李,终于意识到这个家早不是他当初离开时的那个家了,而他自己则彻彻底底,是一个弃子了。 他把族人和村里有名望的老辈都请到家里说了话,干脆利索地做了切割。 那一天,他写了个协议,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父母的养老费他已经一次性结清了,以后什么都别来找他。 换句话说,他已经用那笔被迫抢走的钱买断了所谓的父子母子和兄弟关系。 那一天,他是身无分文离开贺家的。 天大地大,从那以后,他就只有自己了。 可现在,他的世界多了两个人,他想跟她们一起走在这片天空下,漫步这条人生路。 他没有具体跟乔爽解释什么,只是把门插上,礼貌地点点头:“我去帮忙拔毛。” 乔爽赏识地点点头,看来是个拎得清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腿脚有伤,也罢,人无完人,腿伤了可以治,人心坏了却是治不好的。 无论如何,这个贺大哥都比苍家那个小子强不少,起码看起来是个自己能做主的。 乔爽让儿子跟雪儿玩去,也去厨房忙活了起来。 冷吃兔,烧鸡公,肉末茄子,再加一道青菜豆腐汤,一个多小时后,三大两小围在一起吃了顿家常饭。 可比酒席上闹哄哄的自在多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院子上的丝瓜藤后面趴着两个人,一个南华珍,一个南华瑾。 脚底下垫着从隔壁借来的瘸腿板凳,一趴就是两个小时。 期间简青云跟那贺茂笙不断进进出出的,说话时羞涩含笑,走路时都带着风。 杀个兔子都你来我来的谦让了半天,拔个兔毛都你碰我我碰你的借机腻歪,至于后来去采茄子去摘青菜,那个黑皮男人直接把简青云推到了屋里歇着,活儿他都包了。 做饭的时候生火的也是他,把烂木头劈了送灶膛的还是他,俨然已经是半个主人的样子了。 至于在灶上忙碌的乔爽,更是话里话外地夸那男人会疼人,夸简青云会过日子,他俩在一起指定长长久久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这话都是趁简青云不在的时候说的,却全都落在了墙头两个人的耳朵里。 南华珍气得不轻:“这个贱人,把我害得这么惨,她倒是潇洒起来了,今天泡这个明天钓那个的,她想另起炉灶过快活日子?没门儿!” “姐,你说咋办,我听你的。”南华瑾也气,他还没死呢,这简青云就比死了老公还潇洒了,岂有此理! 南华珍冷笑一声,心里有个大胆的念头,她贴在南华瑾耳朵上嘀咕了半天。 等简青云他们吃完饭了,两人才从板凳上跳下来,不想,趴的时间久了,忘了这是瘸腿的板凳,先跳下去的南华瑾把南华珍独自留在了快塌的那一头,等他落地的时候,南华珍正好尖叫一声摔了下去。 脑袋磕在了旁边的石头上,痛得尖叫一声直接昏死过去了。 吓得南华瑾顾不得归还板凳,抱着人就往四桥村的赤脚医生家跑去。 到了那里医生问怎么回事,他直接脱口而出:“跟我离婚的老婆打架被推了下,麻烦你看看,要紧吗?” 简青云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刚把碗筷洗涮干净,家里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应山红领着胡金金,扶着脸色苍白的南华珍,身后又跟着南华瑾和南华瑜兄弟两个,上门找她要说法来了。 没等她开门,直接把门板子踹翻在地,那兴师动众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简青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呢。 她狐疑地盯着这群人,还没开口,就看到胡金金一直指着南华珍的脑袋,跟她比划着什么。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7章 天赐孽缘 简青云是很服气的,这家子奇葩比狗皮膏药还难甩脱呢,都离婚了还三不五时的过来找茬,党和国家让他们吃这么饱简直白瞎了。 她也不急,也不恼,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听他们放屁。 那南华瑾最是激动,指着简青云的鼻子,骂她是个淫妇,不是勾搭这个就是勾搭那个,搁古代是要浸猪笼的。 简青云淡淡地掀了掀眼皮:“是吗?你跟你姐姐乱搞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正直?要不你先把你姐姐去浸个猪笼?” “你!你胡说什么,我跟我姐姐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含血喷人!”南华瑾还真当照片都给他了呢,底气足足的。 简青云却笑,笑着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这六年的时间也不全是白费,起码可以看免费的表演,也算是一个乐子。 她拉住了想冲上去打人的乔爽,拍拍她的后背,帮她好好顺了顺气,随后把她摁在凳子上坐着:“我去拿个东西。” 说着她便进了屋,找出之前藏着的照片,出来的时候正好南华琳赶了过来,她直接把照片交给了南华琳,什么也不说了。 南华琳一直没亲眼见过,虽然听说了自家哥哥姐姐乱搞男女关系,可到底不如活色生香的照片来得刺激。 她只看了一眼,便气得浑身打哆嗦。 招呼了她男人一声,直接把南华瑾先给绑起来带走了。 至于南华珍,因为她妈妈实在护短护得厉害,她只能先放一放。 她把照片还给了简青云:“嫂子,你拿着,以后他们再来找你麻烦你就拿出来,我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这么寡廉鲜耻的人!” 说着她看向了气鼓鼓的应山红:“妈,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这嫂子是你自己瞧不上的,整天不是骂就是阴阳怪气的,现在离了,你又不肯放过她,你这样下去,谁还敢嫁给我哥?你不会还在做梦让他跟大姐在一起吧?我跟你说,没门儿,别说是爸不同意,我也不答应!” “你这孩子,怎么胳膊肘净往外拐呢?没看到你姐头上这么大一个血包?”应山红要气死了,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货,整天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姐姐。 南华琳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她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院子外面的血迹,她拽着南华珍到了外面:“这凳子还在呢,你就算演戏也要演得逼真一点。我看是你自己摔的吧?想玩栽赃这一套是吧?你告诉我,你到底图什么?我嫂子名声臭了,你就能嫁给我哥了?你脑子呢?” “华琳,你在说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受的伤,是你哥跟我说是你嫂子推的,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哎呀,我好疼,疼死了,妈,妈我要不行了。”南华珍惯会装柔弱,直接两眼一闭,倒了。 气得那应山红二话不说把人抬到了简青云家床上,赖着不走了。 简青云算是看明白了:“想讹钱是吧?我告诉你,一分都没有!” 应山红不理她,就趴在床前哭丧,好像南华珍已经死了似的。 气得南华琳直接去井上打了一桶水,全泼在了南华珍身上。 南华珍倒是硬气,愣是一声没坑,继续装死。 南华琳傻眼了,看来她这个姐姐的心是彻底黑了烂了,没救了。 她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她爸爸过来。 临走时撂下一句话:“妈,你要是继续到嫂子这里闹,以后家里缺米少油了可别找我,我再也不想接济你们这群疯子了,我受够了!” 南华琳走时眼睛是红的,因为愧对简青云,所以没脸跟她说什么,原本都走到门口了,还是回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皮肤黝黑的男人,开口问了一句:“是贺家哥哥吧?几年没见差点没认出来。” “是我。”贺茂笙点点头,没有更多的话可说。 南华琳却松了口气:“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劳驾贺家哥哥帮忙看着点,别让我妈欺负我嫂子和侄女儿,回头我请你喝酒。” “客气,应该的。”贺茂笙很有分寸,目不斜视,看着的是面前兔头涌动的兔子窝。 南华琳终于走了,路上遇着桥志远,还挺纳闷儿的:“桥二哥,谁惹你了,脸色这么难看?” 桥志远高高在上地睨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的好哥哥好姐姐好嫂子大闹我哥的婚礼,你还有脸问我。” 南华琳只得赔笑脸:“桥二哥大人有大量,别气坏了身子。这是去金山村接亲吗?我们一起走吧。” “不去,你自己走你的,拉上我做什么?”桥志远对南华琳态度很恶劣,这里头有一笔陈年旧账,真要算应该算在她丈夫阮经籍的头上。 可南华琳完全不知情,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顿,肯定跟她那两个没出息的哥哥姐姐有关,到了镇上粮管所,便干脆添油加醋地跟她老子哭了一通。 “爸,你说大哥大姐这么闹下去,我以后都没脸做人了,你快管管他们哪。”小女儿的眼泪就是值钱,南平康一听就急了,赶紧找了个人代班,骑上车往四桥村赶来。 且说这边南华琳刚走,简青云便受不了屋里鬼哭狼嚎的应山红了。 进屋去把家里的余钱存折和户口本宅基证离婚证等重要的东西全都装进了小包里,只留贺茂笙一个在家里,麻烦他帮忙看着点家里的兔子和鸡啊什么的,免得被应山红这个老东西偷走了。 至于她自己,则直奔镇上派出所去了。 乔爽赶紧劝她:“你要去报案?” “是啊,不忍了,干脆把这两个祸害抓起来,一了百了。”简青云之前给了南华瑾机会了,毕竟他还是雪儿的老子,真要是闹得不可开交,孩子夹在中间最难做。 可现在,她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不然这日子没发过了。 乔爽立马上前拦住了她:“不行,不能报案,要是南华瑾被判刑了,以后雪儿想吃公家饭就没戏了。青云啊,我跟你二十来年的姐妹了,我不会害你的,你听我一句劝,咱想别的法子治他们,咱不去报案,啊。” “还有这规定?”简青云还真不知道,她看着一旁懵懂的女儿,一颗心愁肠百结,真是为难得快窒息了。 乔爽拉着她坐在了路边大石头上:“你别急,你换个角度想,他们闹肯定是因为过得不好,所以才一直见不得你好过。可你公公是那么要面子的人,肯定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不如这样,我来安排个人接近南华瑾,把他跟南华珍挑拨反目不就得了,到时候他们自己鸡飞狗跳的,哪还有心思害你呢?” “理是这个理儿,可上哪找这样的冤大头呢?别人也不傻啊。”简青云实在是想不到哪个正经姑娘愿意搅和到这样的人家。 乔爽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却不想被简青云发觉,赶紧藏好了,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我自然有路子,你别想了,交给我吧。 简青云可算是被安抚住了,暂时不去想报案的事了,两人带着孩子往回走时,正好遇上了桥志高接亲的队伍。 桥志高有意拉拢简大伟通往云南的关系网,自然又跟简青云客套了一番,叫她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新娘子。 简青云正好烦家里的应山红,便顺水推舟答应了。 这边一群人敲锣打鼓地往桥志高家里去了,那边桥志远直接无视了院子里的贺茂笙,一脚踹开了房间门,发现屋里居然只有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便想也不想,直接解开裤腰带扑了上去。 南华珍嫌弃东屋床上有水,已经挪到西屋来了,身上衣服湿了便换上了简青云的,为了装病还盖了一床薄被,这会儿这么背对着门口,叫桥志远根本没有意识到她不是简青云。 那活儿都亮出来了,才吓得南华珍尖叫一声回过头来,这一看,直接傻眼了。 她瞅瞅那玩意儿,再瞅瞅桥志远,忽然哑火了。 娘哎,她活了三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东西。 反正她妈下河给她洗衣服去了,她也不知道贺茂笙在院子里,便干脆搂着了桥志远,想着这次来了到底是不亏,还能尝尝猛男的滋味呢。 桥志远一身的火气无处发泄,见这个女人不要脸地贴了上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快活一把再说。 两人正在兴头上,南平康便跟着南华琳赶了过来,贺茂笙见状赶紧过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唬得这父女俩一愣一愣的。 可西屋的动静实在是有点大,在院门口都听见了,南平康虽然没有嚷嚷,却还是激动得血压飙升,满脸泛红。 他甩开了南华琳的手,直接冲到了西屋,这一看,瞬间心梗,扶着门框垂垂倒矣。 南华琳赶过来扶着她老子,抬眼一看,也傻了,娘哎,她的大姐到底有几个相好的啊? 光天化日,就在她前任嫂子家里乱搞,还要脸吗? 南华琳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她感觉自己随时可能步她老子的后尘,强撑着一口气扶稳了老头子,赶紧先出去再说。 贺茂笙帮忙扶了一把,到了院子外头才说:“你嫂子还不知情呢,等会他们走了我就把被褥什么的掀了去洗洗,你不要告诉你嫂子,免得她犯恶心。” “贺家哥哥,你真好,谢谢你考虑得这么周全,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南华琳也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出来了。 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赶紧去厨房倒了碗水给她晕乎乎的老子喝下,又掐了掐人中,折腾了好一会可算是把人弄醒了。 她也不能在院子里干等着,便拜托了贺茂笙一件事:“贺家哥哥,麻烦你去把桥老爷子叫过来吧,这事总得有个说法,我姐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可他桥志远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既然他们这么迫不及待,不如趁着我爸在这,把事情定下来吧!” 贺茂笙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两个祸害锁死了挺好,以后就别来霍霍别人了。 不过他就这么走开的话,也怕桥志远开溜,便去隔壁叫来张兵,让张兵去跑个腿。 张兵正好从前面桥家婚礼上回来,说是那边买的烟不够,他来拿两条垫上,便乐呵呵地帮忙捎了个话。 桥老爷子一听,懵了:“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比我大儿子的婚礼还重要?” 张兵跟桥志高成了连襟,也算是亲戚了,只能贴在老爷子耳朵边上嘀咕道:“我也不清楚,只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快去吧桥老伯。”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8章 考虑招赘 简青云看完婚礼回来的时候,那几个搅事精已经走了。 院子里只剩贺茂笙进进出出地忙碌着,他把红色的澡盆找了出来,正在拆洗被褥。 简青云好奇:“贺大哥,他们都被你轰走了?你可真行。” “不是我。”被褥吸了水特别沉,就算是成年男人也难以一个人拧水,贺茂笙干脆招呼了简青云一声。 两人各自扯着一头,水哗啦啦地从拧成麻花的被褥里往下砸。 拧完水,贺茂笙才独自一人把被褥甩到了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怕绳子撑不住,又找了几根竹子,交叉起来支撑被褥两头。 他擦了把头上的汗,撒了个不太高明的谎:“这被褥被他们打架弄脏了,你看看家里还有干的吗?” “有的,就是厚点。”简青云进屋看了看,东床是湿的,西床倒是没湿,但全都掀掉了。 看来今晚要睡一个热乎觉了,她把东床的被褥也抱了出来晒晒,再回屋里把柜子里的厚被褥拿出来铺上,最后垫上凉席,凑合凑合。 忙完这一切,久违的字幕出现了—— 【恭喜恭喜,桥志远这个祸害终于跟另外一个祸害凑成一对了】 【是啊是啊,我们还担心剧情大神斩断了苍旭飞这条感情线就是为了把你和桥渣绑在一起呢,现在看来,终于柳暗花明了】 【我早就猜测,不管桥志远娶谁,只要能成为女主的对照组,简青云就可以脱离出来了,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啥都不说了,撒花撒花撒花】 【今天开始,我们再怎么剧透都不会影响女主啦,简青云你得支棱起来啊,努力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 呦呵,还有这样的好事? 简青云乐了:还得谢谢你们啊,不然的话,我还不能这么早发现狗男女的奸情。 【客气客气,咱们进了你的直播间自然牵挂的是你的命运,再说了,你除了脾气有点臭,别的没啥大毛病,我们原本就是为你打抱不平过的】 简青云继续在心里沟通:我脾气是有点不行,哈哈。 【以后稍微克制点,今天这样就很好啊,他们跳他们的,你冷静你的,到时候急的只会是他们】 简青云:没问题,我会努力改进。 吃瓜群众们心满意足,开始操心她的终身大事。 【对了,你大哥回来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啊】 简青云:打算?当然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哎呀,你大哥立了大功,回来直接去县城当大官了,户口都迁走了,家里就剩你和雪儿了,回头宅基地要被收回的,你赶紧想想办法啊】 【就是就是,农村还是老一套,女人没有继承权嘛,宅基地啊口粮田啊,毛都得不到,你又离婚了,到时候怎么办啊】 简青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她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心事重重地走出家门,正好贺茂笙准备离开了,便过来跟她打了声招呼。 她迷茫地看着贺茂笙:“贺大哥,你说,要是我大哥大嫂他们户口迁走了,我要怎么才能保住家里的宅基地呢?” “招个上门女婿?”贺茂笙沉默了片刻,提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简青云倒是没意见,可是,她又发愁了,上门女婿哪是那么好找的,毕竟农村男人普遍大男子主义,自尊心过剩,而上门女婿肯定是要被人瞧不起的,这事可真难办了。 只能先等大哥回来再说了。 她还想留贺茂笙在家里吃顿晚饭,贺茂笙却说什么也要走了:“今天有个老同学请我到他家里帮忙修屋顶,我已经答应了,不过我侄女儿这边结婚,所以才过来看了看,我也耽误不少时间了,该走了。” 简青云赶紧找了个篮子,摘了些葡萄桃子什么的,塞给了贺茂笙:“贺大哥,有空常来玩,这些天实在是谢谢你了。你要是没地方住还来找我,我哥还得过几天才到。“ “好,你和孩子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最好养条狗吧,看着点院子,安心。”贺茂笙也没客气,水果拎上了,回头还篮子的时候还能过来看看。 晚上的酒宴简青云就不去了,虽然随了一百块,但是能离桥志远这样的人远一点总归是好的。 至于乔爽,也没等晚上就回去了,问就是家里还有小姑子和未来的姑爷,离不开人。 桥志高欢天喜地地跟新娘子贺伊伊进了洞房,直把贺伊伊弄得下不来床。 而一墙之隔的桥志远,却只能趴在院墙上听着那糟心的动静,气得双目猩红,在院子里坐了着抽了一整晚的烟。 第二天秀水村传来了南华珍离婚的消息,第三天,南华珍就跟桥志远去领了证,速度之快,把所有吃瓜的人都惊呆了。 桥志远为了不让南平康告他一个流氓罪,只得花钱摆平了唐浩,强忍着膈应,把南华珍娶了回去。 婚礼都没办,只请了两桌酒席,把至亲好友叫过去吃了顿饭就算是结过婚了。 夜里南华珍气得在床上跟桥志远撕扯扭打,却不想,被桥志远扯着头发啪啪甩了两个大嘴巴子,甩完也不肯放过她,扒了她的裙子,直接压了上去。 可怜南华瑾,原以为南华珍离了婚他就有机会了,没想到,第三天就被南平康压着去相亲了。 相了几个就被他气走了几个,南平康实在是没有办法,干脆不管他了。 他开始酗酒,日夜到桥志远家外面徘徊,叫桥志远撞见了两回,直接给他揍骨折了,躺在床上吭哧吭哧起不来。 时间流水一样过,雪儿也开了学,逐渐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 九月九号这天下午,乔爽赶过来给简青云送了个信儿:“大伟哥明天上午到县里,说是先去处理一下转业安置的事,下午再回来,你看着收拾收拾,给大伟哥和嫂子接风吧。” 那可太好了! 简青云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了,正好地毯交了货,拿了二百多块钱的辛苦钱回来,她便买了五花肉,猪蹄膀,猪脑花,猪肚,羊腿,牛肉等等等等,足足花了三十多块钱的菜钱。 说来也巧,那天贺茂笙走后就没再来过了,今天正好来还篮子,见简青云忙得不可开交,便留下来帮了会忙。 “怎么买这么多菜,家里来客人了?”十天不见,贺茂笙看着气色很差。 简青云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贺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 “没事,做复健呢,天天绑着三块砖在腿上锻炼,有点累着了。”贺茂笙太想恢复正常人的样子了,他是不歧视自己瘸腿,也不会为此感到自卑,可他依旧羡慕正常人,依旧想做个正常人。 别的不说,就是日常生活起居,瘸了的腿也没有好腿利索啊。 这是人之常情,简青云非常理解,她就是有点担心,担心强度太过,会不会适得其反。 想想,她还是蹲在贺茂笙面前,卷起他的裤腿看了看,这一看,急了:“贺大哥,你不能这样,你太乱来了,你看看你这腿,都勒出这么深的印子了,还是慢点来吧,先从一块砖开始练。” 简青云轻轻放下了裤腿,抬头的时候对上了贺茂笙那深邃的眸子,一下子傻了。 该怎么说呢,这贺大哥还真是…… 真是长了一双招桃花的眼睛,像是天生含着饱满的情绪,光是眼尾那上挑的弧度都叫人浮想联翩。 她忽然有点羞涩,下意识低了头:“贺大哥,你听我一句劝,过犹不及,复健就好比长征,你得一步一个脚印地来。” “好,听你的。”贺茂笙这几天都住在了镇上的职工宿舍,他已经去党校报道了,中午吃的是公家的食堂,所以只要把早饭和晚饭自己张罗一下就行。 但他身无分文,又不想找人借,所以就去河里捞捞鱼,凑合到了现在。 不过这成年男人光吃鱼显然是不够的,得配着大米饭或者面条,所以这几天他看着是瘦了些。 简青云哪里知道他过得这么艰难,不过好心的字幕把贺茂笙的难处一一告诉了她。 她看着那消散的字幕,忽然有点心疼,说什么也要贺茂笙在这里吃顿午饭。 贺茂笙没有拒绝,他帮着杀鸡杀兔子,又帮着剁骨头切肉,俨然是个老手。 中午饭简青云做了道回锅肉和一道清炒空心菜,再加一道鱼香茄子,一大锅冬瓜排骨汤。 她先把饭菜盛了给贺茂笙,随后解开围裙,骑车去了镇上,接雪儿回来吃饭。 回来才发现贺茂笙一筷子都没动,非要等她们母女回来了才肯吃。 简青云被他这轴里轴气的样子给气笑了:“贺大哥,你这人真有意思,这么香的饭菜都能忍住不吃,你不饿吗?” “有点饿,不过这点时间我还是等得的。”贺茂笙早就算好了时间把简青云和雪儿的米饭盛了。 三个人坐在一起,谈笑间很快吃了个饱。 简青云继续去厨房张罗接风宴,贺茂笙则陪着雪儿玩了会翻绳子的游戏。 半个小时后,到了幼儿园下午上学的时间,简青云再把雪儿送去学校,贺茂笙下午有课,也跟着离开了。 他骑着车,简青云抱着孩子坐在后车座,叫桥志远遇到了,逮着他们很是激动地辱骂了一顿。 车子不受影响地继续前行,简青云看着气色差到极点的桥志远,落井下石道:“怎么,新婚娇妻不够你折腾的,还有力气骂我呢?你还别说,我就是真的跟贺大哥好上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管得真宽!” 桥志远两条腿赶不上自行车的两个轱辘,只能瞪着远去的简青云,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9章 荣归故里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简青云把一锅蹄髈炖得汤汁奶白,她看着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的浓汤,心想大哥回来了肯定喜欢。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刚擦了把汗,家门口就响起了汽笛的声音。 她赶紧在围裙上擦擦手,出去一看,果然是大哥回来了。 一起回来的还有嫂子米甜和她那个大侄子简翊翎,小家伙今年八周岁,个头不小,站在车门那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对他而言陌生的老家。 童真的双眼里,满是惊叹和兴奋,真好,孩子虽然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却没有戴上有色眼镜,嫌弃自己的故乡。 看来嫂子平时教育得不错,简青云赶紧上前,帮忙把行李往家里拿。 简大伟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就像是给漏风的墙移来了一座巨大的靠山,这一刻,简青云心里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含着热泪的“大哥”。 简大伟放下行李,转身抱住了自己这个瘦弱的小妹,兄妹俩紧紧地拍了拍彼此,随即便松开了,简青云又抱了抱嫂子米甜这才起身往院子走去:“哥,嫂,你们饿了吧,快进来,我做了好多好吃的,辣的给你,不辣的给大哥,还有翊翎,我记得嫂你说他喜欢吃甜的,我做了八宝饭和糖醋排骨。” “哎呀,自家人客气什么。”米甜还不知道简青云离婚了,电话费太贵,每次通话都是捡要紧的说。 简青云也就没提那糟心事儿,怕哥嫂远在云南还要担心她。 不过现在哥嫂都回来了,简青云也就不打算隐瞒了。 等吃完饭她就跟他们说说,现在先不提那不高兴的事儿,她把行李放在东屋,赶紧去厨房张罗。 米甜打量了一圈家里,很是感慨:“家里铺石板了啊,是小妹弄的吧,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回头问问,咱把这钱出了吧。” “嗯。”简大伟也发现了,家里跟几年前可大不一样了,首先这地面就不一样,虽然用的都是碎石板拼凑的,但看得出来,铺石板的人手艺不错,地面平整不磕不碰的,很用心了。 他还发现客厅后半段那里摆了一个大铁家伙,上面的经线上拉扯着几个松紧用的竹棒,地毯已经取下来了,新的还没有织上去,旁边摆了个小箱子,怕受潮,箱子底下还垫了两块石板,箱子里全是各色各样的羊绒线。 “小妹回家了。”简大伟一看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他赶紧去厨房问了一声,“你跟妹夫吵架了?” “没吵,离了。”简青云倒是不意外,大哥一向心细如发,回来看到她的东西肯定就猜到了,她实话实说,“南华瑾跟南华珍搞在一起了,我受不得这个气,离了。哥,你别站着啊,快来后面吃饭,我做了你最爱的炖蹄髈,炖得可烂了,里面还放了白果,快来尝尝。” 简大伟没说话,把厨房其他的菜往后端。 他这块头都奔一米九去了,一步顶简青云两步,到了堂屋他直接把简青云摁在了凳子上:“米甜,陪小妹聊聊离婚的事,厨房我来。” 米甜这才明白简大伟的“小妹回家了”并不是一句废话。 她拉着凳子坐在了旁边,握着简青云的手:“怎么回事,受啥委屈了跟嫂说说。” 简青云离婚都快一个月了,要说委屈,当时是真的委屈,不过这么多天也慢慢习惯了,可现在被亲人这么一关心,那早就压下去的情绪瞬间像是汹涌的海浪,呼啸着一口气全都拍上了岸。 简青云扑到米甜怀里哭了一场,哭完才把那些糟心事都说了。 米甜听着很是来气:“岂有此理,当你娘家没人了吗?跟了他六年居然离婚就让你带走了自己买的织机?我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反正你大哥后天才正式上班,明天我们陪你去一趟秀水村,该争取的咱再争取争取!不然全都便宜了那个畜生了!” 简青云就知道,大哥和大嫂一定是向着自己的,他们要给自己出头,她不会拦着。 吃饭的时候米甜就数落起了简大伟,说他平时在老家太低调了,三年前回来的时候就该好好敲打敲打南华瑾,而不是跟他讲什么兄友妹夫恭。 简大伟也觉得自己看走眼了,闷声拿起了筷子:“雪儿几点放学,记得把她的那份留出来。” “留了哥,还有半个小时我就该去接了,雪儿也好几年没见过她翊翎哥哥了,回家看到了肯定高兴。”简青云从街上回来的时候给侄子带了几个玩具,也不知道孩子喜不喜欢。 等吃完饭她就拿了出来,一个沙包,一个鸡毛毽子,还有一盒子玻璃弹球,她没养过儿子,特地问了供销社的售货员男孩子都喜欢玩什么,根据人家的推荐买的。 简翊翎对沙包和鸡毛毽子倒是没什么兴趣,可他看到玻璃弹球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激动地抱住简青云的脖子就是一口:“小姑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哇,好多啊!” 简青云被小帅哥亲得甜滋滋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瓜:“等会妹妹回来跟你一起玩。” “好哎!”简翊翎兴奋地跑到了院子里,玩儿去了。 左右邻居也被门口停着的红旗吸引了过来,李婶子跟简青云关系最好,她走进来一看,眼泪也哗哗的:“哎呀大伟回来了!快让婶子看看!呦,这半大小子是大伟家的吧,长得白白净净的,可真俊哪。” 简青云赶紧把凳子搬出来,叫李婶子坐。 正好她要去接雪儿了,也就顺便把李婶子的孙子接回来。 简青云一走,李婶子便握着简大伟的手,一个劲地赔不是。 简大伟这才知道婶子还给自家妹子介绍过对象。 他沉默了片刻才问:“青云自己的意思呢?她对旭飞那小子……” “哎呦,就是因为两个小年轻都看对眼了,我这才气得睡不着觉。你说说我那个臭杀猪的,不是眼瞎嘛,这么好的姑娘给他做儿媳妇他还挑三拣四,要我说,真要是青云跟旭飞成了,那也是他家沾了光。青云多好一姑娘啊,长得又水灵,嘴巴又甜,回回开口叫我婶子的时候,我都恨不得她是我亲闺女才好。你再看这家里,搭理得井井有条,自己又有谋生的手艺,上哪儿找这样好的姑娘啊!”李婶子懊恼死了,恨她姐姐不争气,降服不住那个臭杀猪的。 更恨自己儿子不争气,要是大超当初听她的劝,现在这么好的儿媳妇就是她家的,不知道要羡慕坏多少人呢。 除去简青云自己的条件不说,光是看门口停的红旗,也该知道人家哥哥这是发达了。 这么强大的娘家,排面啊! 到时候不说别的,起码在村里那腰杆子是硬硬的。 可她家大超死活不肯点头离婚,就要守着家里那个懒婆娘,她也实在没辙,只好又动了给苍旭飞说媒的心思。 以前是简大伟不在家,可现在不一样了,李婶子舌灿莲花,半句不提杀猪匠上门辱骂威胁的事,只夸苍旭飞好,还说这地上的石板都是苍旭飞铺的。 “你是没看到,那天他们两个就在家里忙活,进进出出的,哎呦,那真的就跟两口子似的,我看着都想年轻个二十岁也找个小伙子腻歪去。”李婶子惯会活跃气氛,逗得米甜一直笑。 正说着,得到消息的桥志高赶了过来。 他领着新媳妇贺伊伊,还有他家的两个孩子,眼中放光,一进来就抱着简大伟不肯放手了。 狠狠拍了拍简大伟的后背,他才松开,看向了两个孩子:“快,傻孩子,愣着干嘛,叫伯伯。” 简大伟的生日跟桥志高一前一后,说起来也确实当得起一声伯伯。 桥长豪和桥爱玲兄妹两个赶紧毕恭毕敬地喊了声伯伯,两个孩子来之前就得了叮嘱,简家伯伯发达了,要好好讨简伯伯的欢心,这么一来,将来两个孩子要是学习不好了,还可以找简伯伯帮忙说项,拉拉关系。 桥志高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一旁的米甜全都看在了眼里。 她很是瞧不上这种拜高踩低的人,不过她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客气地拉住贺伊伊的手:“这个妹妹长得真标致,多大了?” “十九。”贺伊伊刚出校门,念的是师专,在镇上小学教书,今天原本是有课的,可她正上着课就被桥志高叫了回来。 她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结果居然是来走关系。 她其实是有点生气的,晚一会来也不会怎么样。 可桥志高不这么想,桥志高劝道:“你懂什么?你现在编制定不下来,正是需要人推一把的时候,你现在不回去,等村里人都围上去了,还有咱俩说话的机会吗?” 倒也有点道理,可贺伊伊还是想把课上完,最后桥志高不得已直接甩了脸子,贺伊伊才不情不愿地放下了书本和粉笔,回来了。 路上她还犯嘀咕呢,可现在她算是明白了,明白桥志高为啥这么积极这么上赶着了。 有几个人有资格开红旗呢? 放眼整个县城也找不出来几辆吧。 贺伊伊赶紧回握住米甜的手:“嫂子,我叫贺伊伊,你喊我伊伊就好,嫂子怎么称呼?” “我姓米,米甜。”米甜不是本地人,说话还带着家乡的口音,贺伊伊自然听出来了。 她忽然惊喜地问道:“嫂子是四川那边的?” “是嘞,伊伊听得出来我口音?”米甜心里的不舒服多少淡了些。 贺伊伊开心地咧嘴笑:“这不巧了嘛,我大姨就嫁去了四川,我还去过呢,那里人吃什么都爱放辣,不像咱们这里口味偏甜,可把我高兴坏了,我可是无辣不欢的。” 呦,这还真是他乡遇故知了。 米甜开心了,拉着贺伊伊到屋里坐下,起身把简青云走时准备好的水果端了出来,招呼了自己儿子一声:“翊翎,叫哥哥和妹妹过来吃水果。” 这边女人和小孩在屋里热热闹闹地聊着吃着,那边男人在院子里朗声侃侃而谈,院子里很快挤满了好奇的乡亲们,这个摸摸红旗,那个瞅瞅戴着眼罩的简大伟。 很快,简大伟发达了荣归故里的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飞到了秀水村,也飞到了镇上粮管所。 这么重磅的消息,全村都传开了,南华珍作为新嫁过来的媳妇,自然也听说了。 这让她嫉妒得两眼泛红,她一把搡开了桥志远的儿子,气鼓鼓地看着院子里忙着翻晒被褥和冬衣的桥志远:“喂,你聋了吗?让你儿子去上学听到没有!我可没精力伺候他!” 开什么玩笑,都这么大了还不上学,问就是生日太小,学校不给上,哄鬼呢。 她眼珠子一转,对,找简青云说情去,真要是学校不让,就托她大哥帮帮忙!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0章 他很后悔 简青云回来的时候,家门口已经水泄不通了。 她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挤到了院子里,一看,连村长都来了,不光是自己村里的,隔壁几个村的都来了。 人民公社时期,这几个村做过二十来年的联合村,为的就是每年汛期抗洪抢险的时候能够统一调度,统一指挥。 所以取消公社转为乡镇之后,联合村的村委并没有撤去。 这会儿联合村委的干部全都在,就连副镇长都来了,唯一没赶上热闹的就剩镇长本人了。 简青云都看傻了,她还没问大哥在县里安排了什么职务,倒是这些人,一个个跟人精似的,全都凑过来了。 她把李婶子的孙子交到她手里,还没开口,就听李婶子在那高兴得语无伦次了:“哎呀,哎呀,看看谁回来了,是咱们县新任组织部长的亲妹妹和亲外甥女儿啊,哈哈哈。” 组织部长? 还是县里的? 那级别还可以吧,大概就是副处级别的?大哥是团级军转干部,这么安排也算合理。 简青云敬佩地看了眼鹤立鸡群的大哥,视线对上,简大伟赶紧朝她招招手。 简青云带着雪儿走过去,简大伟直接搂住了她的肩膀:“各位叔伯各位兄弟,大家看到了,这是我妹简青云,上个月离婚了,谁家要是有年轻有为的小伙子,不要客气,只管介绍过来,我趁着在家正好帮她把把关。” 什么嘛,简青云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被这么多基层干部盯着,她很不自在,只得怨怼地捶了大哥一拳头。 疼是不疼的,倒是逗得简大伟哈哈大笑:“你们看看,都是做妈的人了脸皮子还这么薄。我这个当哥哥的只能厚着脸皮来给她张罗了。” 这些干部其实看不上离婚的女人,可如今这个女人是简大伟的妹妹,还是他唯一的妹妹,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干部们立马附和起来,这个说家里有个离了婚的,那个说家里有个刚毕业没结婚的,反正拿得出手的都在往外报。 简大伟乐呵呵地听着,简青云却已经臊得抬不起头来了。 只得找了个借口离开:“哥,你们聊,我去置办晚饭。” “不用不用,志高去请镇上的大厨了,等会就来,今晚都别走啊,大家都在家里吃顿便饭。”简大伟还是很疼他这个妹妹的,别说是这么多客人她一个人根本忙活不过来,就算是人少,他也不会回来一趟就让妹妹当个烧饭老妈子啊。 下午那顿家常饭另说,那是妹妹给他们一家三口准备的接风宴,但是回来之后再有客人,他自己是可以张罗的,倒也不用亲力亲为,花钱就行。 桥志高很快就带着人来了,隔壁的张兵是负责去借桌椅板凳的。 至于李婶子家的大超,则也被叫了过来帮忙,做什么呢,在院子里拉电线装灯泡。 不然一大院子的人,黑灯瞎火的怎么吃饭。 这顿饭吃得特别热闹,院子里院子外足足坐了二十几桌,不知道的还以为简青云结婚了呢。 人声鼎沸的欢闹场,人人红光满面,而灯光照不到的院子外面,一个男人沉默地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走开了。 两人一直走到四桥那里才停下。 四桥在四桥村的村尾,后面便是上千亩良田,隔着一公里多才是下一个村子。 这会儿天黑了,月色朦胧,南华瑾跟南华珍一起坐在了河堤上,任由燥热的夏风吹着,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南华珍才开口:“你为啥不让我进去,我还要找简青云说事呢。” “进去做什么?现在的简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简青云这么威风,到时候看到咱俩这么落魄,不得笑话死了?”南华瑾是有些懊恼的,要是他没离婚,依着简大伟对他的照拂,这会儿陪在简大伟身边到处听人恭维的就是他,而不是桥志高那个满脑子算计的小人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婚已经离了,厂子也快倒了,南华珍又嫁了别人,到最后,他成了一个即将连饭碗都保不住的孤家寡人,何其凄凉。 他说完这话就不吭声了。 南华珍也沉默了好久,她恨,恨得牙痒痒。 凭什么? 都是女人,简青云就有那么好的命? 而她,就只能活得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凭什么? 她扭头看着南华瑾:“太阳刚下山那会,爸来找你说什么了?” 到底不是她的亲老子,说个话还要防着她,把南华瑾领到了离她几十米远的路口,还背对着她,叫她连个屁都没听到。 南华瑾还记得他老子的叮嘱,不过他还是据实已告:“爸叫我别进去丢人现眼,还问我后悔了没有,要是后悔了,趁着简青云没嫁人赶紧去找简大伟赔礼道歉,下跪认错,说不定还有复婚的机会。” “复婚?”南华珍的嗓门儿瞬间提到最高,她震惊地看着南华瑾,“爸这样说我可以理解,你呢?你自己也想复婚吗?” “我……”南华瑾确实是想的,就算他对简青云没多少感情,可简大伟如今这么呼风唤雨的,谁不想巴结呢? 原本他是不需要巴结就能得到好处的,毕竟简大伟是真的疼爱简青云,这些年家里每每过不下去的时候,都是简大伟接济的。 虽然简青云每次手头宽裕了都会把钱寄回云南,可简大伟早就偷偷告诉过他,说是简青云寄还的那些钱都存起来了,将来都给雪儿。 还让他不要告诉简青云,免得她心里不安。 放眼整个农村,谁家不是做兄弟的去搜刮姐姐妹妹的好处,像简大伟这样的大哥打着灯笼都难找。 南华瑾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尤其是看到满院子的这个村长那个队长的,羡慕到两眼发红。 可是他老子说的没错,现在进去就是捣乱,到时候只会适得其反,不如忍忍,忍到酒席散了,再去找简大伟认错。 不过这酒席估摸着一时半会是不会结束的,所以他先走远了透透气。 南华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试试,毕竟他的厂子真的撑不到下个月了。 到时候别说是面子,就连生计都成问题。 至于简青云,离婚后不也有了别的男人吗? 所以他跟南华珍有过几次也不算什么吧,两人不是扯平了吗? 他都不嫌弃她失贞,他都愿意低头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她自然也该感恩戴德。 毕竟离婚的女人只有下嫁的命运,不是找个老光棍,就是去给人当后妈,那还不如复婚呢。 再说了,老话不都说夫妻哪有原配的好呢。 他等会就找简大伟好好哭一通,把姿态放低,争取原谅。 所以,他还是点点头:“嗯,我试试吧,反正你也嫁人了,我这么守着也没意思。” 南华珍要气死了,直接扇了南华瑾一个巴掌:“废物!爸逼我嫁给桥志远的时候你哪去了?现在知道埋怨我嫁人了?你就是个缩头乌龟!没用的废物!” 南华珍骂完就哭着跑了,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了桥志远冷着个脸在那盯着她。 盯得她毛骨悚然的,她下意识往南华瑾身边躲了躲。 南华瑾却往后退了几步,不想跟南华珍拉拉扯扯,他讪讪地打了声招呼:“姐夫,你也在啊。” 他现在可不敢得罪桥志远,谁不知道桥志高跟简大伟是好兄弟啊,桥志远自然也能沾光。 不过,南华瑾一想到这个男人可能跟简青云有过什么,他就浑身不是滋味。 他往后又让了让:“你来得正好,我要送姐姐回去呢,天黑不安全,你来了我就不用折腾了。” 桥志远冷笑一声,一把将南华珍扯到怀里,大耳刮子直接扇了上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1章 绝不复婚(二更) 南华珍被扇得嘴角都破了,要不是桥志远扯着她,估计她要顺着这力道滚下河堤去。 她品尝着口中腥甜的血腥味儿,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男人可比唐浩可怕多了,唐浩是个懒鬼和酒鬼,在村里口碑不好,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共情的人,帮她一起数落唐浩。 可桥志远并不是懒鬼,更不是酒鬼。 他甚至算得上年轻有为,城里据说投资了大买卖,很快就会赚得盆满钵满。 这样的一个男人,谁会指责他呢? 只会说她南华珍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尤其是她那个婆婆,知道她是跟桥志远被抓了奸情才有了结婚这回事,更是处处看不上她。 不来家里帮忙照顾桥志远跟他前妻的讨债鬼就算了,还总指使她去帮桥志高家干活。 做梦呢! 南华珍越想越气,干脆一头撞在桥志远怀里。 直接把桥志远撞倒,两人就这么翻滚着,滚到了一旁的水稻田里。 农村的野外,水稻田是绝对意义上的野生动物狂欢乐园,水蛇和青蛙蛤ma自然不必说了,还有蝙蝠蜈蚣田鼠等等各种可怕的活物。 两人刚被水田的水打湿了衣服,南华珍就尖叫了起来,一条水蛇缠在了她的脚脖子上,正扬着脑袋,吐露着猩红的蛇信子。 南华珍实在是怕得浑身发抖,想也不想就去扯,结果毫不意外被水蛇一口咬了上去。 吓得她直接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桥志远并不想这个便宜老婆就这么没了,赶紧挣扎着起来,冲发呆的南华瑾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南华瑾一愣,赶紧手忙脚乱地来扯那条凶神恶煞的小蛇。 多亏他野钓时没少跟这样的东西斗智斗勇,他立马掐住了七寸,稳准狠。 拿起来一看,是条没毒的普通水蛇,便直接把水蛇丢向了身后的河道里,帮着桥志远一起扶着南华珍回了家。 到了家里,桥志远也不搭理南华瑾,直接撕了南华珍的衣服,打了一桶井水泼了上去。 他儿子被桥志高叫过去一起在简家吃饭,偌大的家里只有他们三个,桥志远有意刺激南华瑾,便直接解开裤腰带,干起了夫妻间的那档子事儿。 南华珍是被刺激醒的,井水冰凉是一重原因,桥志远生猛是另外一重原因。 这是她再怎么受气也没想离开桥志远的根本所在。 她被怼到墙角的时候,不无感慨地想着,这些年的女人白做了,桥志远才是真的男人,叫她很是欲罢不能。 她努力仰起身子抱住了桥志远的脖子,眼角余光里,一道背影落寞地离去,掩上了大门。 可她顾不得了,她要被桥志远弄死了,她愿意这样去死。 她拼命地叫着,释放着最原始的本能,桥志远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卖力,一时也有点上头,竟是缠着她折腾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罢休。 南华瑾孤独地走在暗淡的乡村小道上,都到桥志远家后面路上了,还是能听见前面院子里女人癫狂的叫声。 他烦躁地踢开地上的石子儿,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个折磨人的地狱。 他又回到了简家院子外头,躲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直到宾客散尽,直到桥志高等人把板凳桌子等一一搬走归还。 简青云即将关上院门的时候,南华瑾冲了进来。 他也不看简青云,直接瞅准了简大伟的位置,扑上去扯住了他的裤腿,噗通一声给跪下了:“哥,我想复婚,我想雪儿了,也想青云了,我做了混账事,我认打认罚,求大哥原谅我一次,帮我跟青云说说情吧。” 他跪得笔直,眼中带泪,看起来特别的真诚和惶恐。 可简大伟却直接掰开了他的手:“青云出嫁的那天我就警告过你,你要是对不起她,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来得正好,我得跟你好好算一算离婚的账。” 简大伟也不进屋了,怕吵到孩子睡觉,就在院子里说。 简青云也没关门,她端了把椅子出来,叫大哥坐着,自己则站在了旁边。 她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觉得他很可笑:“复婚?我可不要脏男人,你跟你姐的那些丑事,够我膈应一辈子的。你别做梦了!” 简大伟冷着脸看向南华瑾:“听到了?你趁早死了这个心吧,我们简家虽然只是小门小户,但也是有骨气的。我原以为你会好好怜惜青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一个衣冠禽兽。复婚的事想都别想,至于离婚时财产的分割,我倒是一肚子意见。来,你说说,缝纫机还在吗?电视机呢?还有什么能用的家伙什儿,全都跟我说说。” “大哥,家里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也就青云的织机,花了千把来块钱买的,她带回来我可是半个不字都没说。”南华瑾并不糊涂,虽然他这些年没有当过柴米油盐的家,可离婚一个月自己过起日子来就知道开销的大小了。 他那点工资,根本不够简青云买织机的,但是现在他只能打肿脸充胖子,毕竟他是真的快一无所有了,只能把那织机说得好像是他出了钱似的。 简大伟并不买账,直接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行了,一句话就试出来你是诚心还是假意了。你走吧,明天老老实实把我妹子陪嫁的缝纫机、老凤凰和收音机送回来,电视机和电风扇是她掏钱买的,也给我送过来,至于其他的,我们也不占你的,滚!” 南华瑾懵了:“大哥,大哥别这样,我是真的诚心的,我只是,我……” 不等南华瑾说完,简大伟直接站起来,把人叉了出去,丢在门口,立马关了门。 他气得不轻,看着简青云那无动于衷的样子,很是心疼,看看,他这快意恩仇的耿直妹子,都被这个狗男人折磨得没脾气了,可见这些年是真的没好好对她。 他越想越是生气,第二天一早就去镇上粮管所找到了南平康。 南平康自然是毕恭毕敬的,马屁得拍,自家儿子的不是得赔礼道歉,简青云的好处得多多地举例夸奖,顺带着再夸夸简大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可简大伟就一句话:“告诉你儿子,今天下午三点之前把东西送过来,不然我带人上门去搬,到时候可别怪我把剩下的那点东西全给他砸了!” “大伟啊,大伟,你消消气,你如今是有身份的人了,怎么好跟他那个狗东西一般见识呢?我这就回去说他,你放心,该青云的一样不少。”南平康心里还是盘算着要让儿子跟简青云复婚的,但是这事急不来,人家哥哥正在气头上呢。 只能先顺着来。 他赶紧回去安排人手,把简大伟指定的东西全都送了回去不说,还搭上了一扎江洋大曲,一条软中华。 没想到,人家哥哥根本不稀罕他这点东西,江洋大曲和中华怎么送过去的又怎么送了回来。 这是彻底要跟他们南家切割了? 南平康很是烦恼,晚饭都吃不下去了,找到南华瑾,很是数落了一通。 南华瑾正发愁呢,厂子就要倒了,他就要喝西北风了,只能低头任由他老子辱骂,骂完了他才提了一嘴:“行了爸,别说复婚不复婚的事了,先帮我想想办法吧,厂子这个月已经开不出工资了。” “你!”南平康气得差点心梗,赶紧坐下,思来想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去找简大伟求情。 “大伟啊,你有门路,帮帮忙吧,不然华瑾下个月的抚养费都给不起了,吃亏的还是青云嘛,她一个人养孩子,不容易啊。”这老东西很会挑关键的环节打感情牌。 可简大伟根本不买账:“怕什么,有我在还愁我妹养不活个孩子?正好,我媳妇说了,要让雪儿跟她表哥一起城里上学呢,就不牢您操心了。” “去城里上学?你这是要——”南平康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核心,这是要让简青云腾出空来结婚生子吗? 也是,重新嫁人之后,带着个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哪有把雪儿带走来得省心呢?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激动得顾不上什么冒犯不冒犯了,摁住简大伟的双肩,说话带上了哭腔:“你这是……这是给青云找到下家了?” “还没定呢,慢慢挑吧,急什么?”简大伟掰开了南平康的手,态度坚决,“南叔,我说句心里话,当初我就不看好你家华瑾,绣花枕头一个,要不是我妹子一意孤行,也不会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我爸妈怎么没的我心里一清二楚,我们简家跟你们南家,这辈子都不会再做亲家了,你趁早死了个这个心吧。” 简大伟说完,直接站起来,摆明了不想再废话了。 南平康最终怎么离开的都不记得了,他回到家就倒下了,高烧不醒。 简大伟根本不会把这种人的死活放在心上,他关上了院门,跟米甜调侃道:“这老东西,表面上装个老好人,其实他们南家的肮脏事儿桩桩件件他都门儿清。他想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什么便宜都得,什么代价都不想付,做梦!” 米甜也是气得不行,好在今天下午南家把东西都送过来了,田亩也留了一半给雪儿,她也就不计较了。 她扶着简大伟进屋:“怎么样,今天青云看上哪个了吗?” 今天家里可是热闹得很呢,光是被各个干部介绍过来的年轻小伙子就三四十个了,这个走了那个来,跟选秀似的。 结果简青云一个没看上。 简大伟倒是看上了一个,不过那人带了个孩子,是个二婚的,并不是最佳选择。 他也不急:“慢慢来,首先考虑没带孩子的,当然,最好还是没结过婚的,免得跟前妻牵扯不清,到时候青云还得跟着闹心。” “那倒也是。不过你得想清楚,咱们这次回来,户口都转去城里了,到时候家里没有男丁支撑门庭了,宅基地是会回收的吧?所以我看,不如直接给青云招赘在家里吧。”米甜也在县里有了安排,她是军医院的,跟着简大伟回地方上后,人民医院是第一时间给她抛来了橄榄枝。 所以她根本不会惦记农村的这点地皮和田亩,与其到时候被村里回收,还不如全都给妹子呢。 好歹是自家人。 简大伟也有这个打算,他点点头:“这样,明天先去报道,青云的事慢慢琢磨,我会跟那些人说清楚,就说咱青云不是嫁人,而是招赘。” “好是好,不过这样一来,估计也找不到什么条件太好的男人了。”米甜又犯愁了,女人招赘,自古以来都难招到好的。 毕竟要不是穷得过不下去的人家,谁家也不舍得让儿子去入赘啊。 简大伟也有点担心,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慢慢找找看好了。 夫妻俩躺在床上嘀咕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简青云却一晚上没睡。 大哥和嫂子今天跟她说过了,要把雪儿带去城里上学。 进的是机关幼儿园,肯定比在农村好,可简青云舍不得。 她看着熟睡的小宝贝儿,眼中满是怜爱。 后半夜雪儿起来尿尿,看到自家妈妈居然还没睡,还挺意外的:“妈,你想什么呢?” “雪儿要跟大舅去城里上学吗?”简青云憋了大半夜,终于开口了。 雪儿迷迷瞪瞪地点头,妈妈怎么又问了,睡觉之前都问过好几遍了。 她点点头:“愿意啊,还可以跟表哥一起玩儿。” 孩子到底还是小,被她舅舅舅妈几句话就哄得点头了。 简青云真的舍不得,抱着雪儿呜呜地哭。 雪儿很懂事地安慰道:“妈妈不哭,我周末会跟表哥回来看你的。” 既然这样…… 简青云也只能顺着孩子的意思了。 第二天一早,那天的红旗来了。 开车的还是上次那个司机,穿着军装,气度不凡。 他毕恭毕敬地给简大伟行了个军礼:“团长,今天把你送到县政府我就回云南了,您看看,还有什么话要带给宋旅长吗?” 宋旅长是简大伟的上级,这次军转干部的安排,宋旅长很是努力了一把,毕竟简大伟一只眼睛没了。 通俗点讲,仪容上面有些扣分,直接转进政府部门多少会有点困难。 可宋旅长惜才,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直接找到师长哭了一通,愣是从上头直接给简大伟安排好了职位。 简大伟心中自然是感激不尽的,便把米甜和简青云提前准备好的家乡特产搬上车:“有,帮我叮嘱宋旅长,年纪大了,脾气别那么火爆,我还指望他将来给我儿子和外甥女当证婚人呢。”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2章 上门赘婿(三更) 雪儿一走,简青云就成孤家寡人了。 她去学校办了转学手续,下午把学籍卡送到了县里。 机关幼儿园不是那么好进的,大哥和大嫂肯定是花了力气的,她心里清楚。 她看着操场上做游戏的雪儿,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孩子的世界跟大人不一样,孩子有吃有玩有小伙伴就很知足,他们的追求就那么一点点。 倒是大人,要是继续停留在原地,早晚会被孩子嫌弃的吧。 她这个当妈的,也该想想别的出路了。 光靠织地毯是没有办法挣大钱的,像别人家那样办个小作坊,买个十来台机器请别人来做也不现实,她没那么多钱。 不过不急,万事开头难,回去慢慢琢磨吧。 离开机关幼儿园,她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天大地大,第一次有了无所适从的感觉。 字幕在这时候出现—— 【批发城新到的健美裤卖得可好了,你要不去就是傻子】 嗯? 也是,她可以考虑做买卖啊。 从摆地摊开始,慢慢来好了。 她赶紧调转方向,坐上了前往批发城的公交车。 转了一圈下来,确实健美裤的生意很火爆,批发价两块八一条,零售价五块左右,最低二十条起批。 能不能卖得更高各凭本事。 简青云算了算家里剩下的钱,进货是不成问题的,大哥汇过来的那九百说什么也没肯要,走之前还因为家里铺了石板的事多给她留了二百。 加上她自己手头剩下的,零零总总有一千三百多呢。 原本她是要留生活费给雪儿的,结果嫂子没让,还把她数落了一顿,让她赶紧先解决好终身大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简青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只能忍着不安,想着自己努力挣钱吧,将来哥嫂需要的时候她也可以出把力的。 思考再三,她先批了二十条,回去试试看再说。 不然一口气步子迈得太大的话容易出问题。 贺茂笙这两天有点忙,党校新来了一批即将转正的入党积极分子,导致他连着上了两三天的课。 等他闲下来的时候,才从其他人嘴里听到了一个闲话。 他好奇地问了一句:“招赘?简家?哪个简家?” “贺老哥,你还不知道吗?就四桥村的那个简家,人家哥哥回来当上县里的组织部长了,要给他妹妹招赘呢,要求还挺高,离异的可以,但是不要带孩子的,最好是没结过婚的,还要入赘,你说说,这不是刁难人嘛。”小白很是尊重这位新来的老大哥,赶紧搬了个凳子让他坐下。 贺茂笙端着搪瓷茶缸,喝了一口才开口:“有人愿意吗?” “不好说,之前没说招赘的时候,四五十个人去相亲呢,现在说了要招赘,估计都跑没影儿了。”小白很是愤慨,要不是招赘,他也去了。 可他家就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当然不能入赘别人家里。 贺茂笙神色平静地把盖子盖上,起身往办公室走去:“嗯,人之常情嘛。”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了急迫感。 他下午下了班就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这年头能拿出手做礼物的东西不多,送男人无非就是烟酒,送女人无非就是布料子头花手绢什么的。 他想了想,还是买了个不一样的东西。 他买了块新到的手表。 女式的,很贵,要五十八呢,普通的才十来块,这款表就跟抢钱似的。 他却眼睛都没眨,直接掏了钱。 售货员笑了:“贺老哥这是在准备三转一响了?跟你说吧,现在不流行这个了,现在流行冰箱彩电洗衣机。” “都有,都有。”贺茂笙笑笑,转身跨上车离开了。 他的安置费和伤残补助金已经下来了。 他不差钱,但是他差个最重要的—— 不能说东西,只能说一部分。 是的,他差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差个老婆。 这款女表很秀气,尤其是表链上还雕了花,纯洁的茉莉花,这可是他们省的省花,一提到民歌就想到这茉莉花。 他把表盒揣兜里,趁着太阳没下山,飞速地去了简家。 到了家门口一看,才发现院门紧闭,家里压根没人。 他好奇地问了问隔壁他侄女儿贺俐俐,这才知道简青云去县里办事了。 他便借了个凳子,坐在了家门口等着。 贺俐俐喊他进去吃饭他都没理。 月光洒下来的时候,树上的鸣蝉发出有气无力的声响,表是调好了时间的,这会儿躺在玻璃盒子里,时针指向了七点。 一阵清脆的车铃声响起,贺茂笙下意识抬头。 他那朝思暮想的女人出现了。 瘦弱的肩膀上披着柔美的月光,脸上有些许的落寞,些许的寂寥。 他懂这样的感觉,这是孤身一人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简青云老远就看到家门口坐着一个人。 她还以为是南华瑾又来胡搅蛮缠了,心里多少有点不乐意。 可等她靠近了,才发现不对。 南华瑾细皮嫩肉的,比大多数女人都白净,可这个男人却皮肤黝黑,起身朝着她走来的时候,腿脚还一瘸一拐的。 是贺大哥? 她赶紧从车上下来,推着车子走近,果然。 这一刻,她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看着那步履蹒跚的男人,丢下车子直接扑了过去。 她扑到了贺茂笙怀里,带着哭腔:“贺大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贺茂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那么张开了双臂,像是等待归客的空巢老人。 他把瘦弱的女人搂进怀里,抚摸着她被风撩乱的长发。 不管是谁欺负她了,他都一定要让那人好看。 简青云却说不清楚任何的字句,就这么埋在他心口呜呜地哭,语无伦次。 贺茂笙听了半天,笑了,原来是哭雪儿不要她了。 傻女人,孩子只是去县里上个学,怎么会不要她呢? 他耐心地等简青云哭够了才开口:“吃饭了吗?镇上的小馆子还没打烊,我带你过去?” “不去。”简青云没有胃口,她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还好她把健美裤放在编织袋里的,不至于弄脏了。 她站直了擦干泪水,后反劲儿上来,忽然觉得自己挺丢人的。 她轻轻推开了贺茂笙,走过去打开了院门:“贺大哥进来说话吧。” 贺茂笙走过去把她的自行车扶起来推进院子,再把自己的车也弄进来,插上门栓,跟着往厨房去了。 似乎是心照不宣,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她似乎知道他是来干嘛的,他也觉得她似乎感觉到了。 想想也是,一个没结婚的男人,大晚上跑到一个单身女人家门口,目的再明确不过了。 两人就这么红着脸,你不言我也不语。 吃饭的时候,贺茂笙给她夹了筷子肉,她也给他夹了一大块鸡蛋。 静悄悄的堂屋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和两人各怀心思的呼吸声。 吃完,贺茂笙把碗筷拿去井上洗了,回到堂屋的时候,看到简青云已经洗了澡换上了一条新买的粉色睡裙。 似乎是棉麻的,料子还挺轻薄,款式有点新颖,把她的腰线勾勒得玲珑有致。 他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耳根子滚烫,老大不自在地摸出了手表盒子。 “新到的款式,看看喜欢吗?”话是对着简青云说的,可眼睛却盯着门外的黑暗。 贺茂笙的脑子有点发懵,耳朵里嗡嗡的,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听到一声“不需要,谢谢你”。 那就没戏了。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简青云居然端了个小板凳,坐在了他面前,二话不说,直接伸出了左手。 贺茂笙等了一会没听到回答,这才回头看了眼,这一看,彻底傻眼了。 温柔娴静的女人把她那生了一层薄茧的手怼到了他跟前,要他直接给她把表戴上呢。 他屏住呼吸,打开了表盒,拿起那纤细的表链子,低头仔细地给她扣在了手腕上。 指尖触碰到她有点冰凉的皮肤,叫贺茂笙一个激灵差点把表滑了下去。 简青云那会在门口哭过,这会儿眼睛还是红的,但她眼里满是笑。 她伸手托住了表带,手背正好跟贺茂笙伸出的手触碰在一起。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自己的右手便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握住了。 微微用力,可以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贺茂笙的脸上热得像那呜呜喷气的火车头,说话的时候自己都听不清了。 他问:“你是不是缺个上门赘婿?还得是未婚的?” 等了一会,似乎没听到回答,他只能回过头来:“你看我行吗?”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3章 与她同眠 简青云早在看清门口坐的是贺茂笙时就预料到今晚会有大事要发生。 现在,大事发生了,她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也是欢喜的。 她当真觉得贺大哥人不错,要是他愿意入赘,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人是黑了点,腿是瘸了点,可人生总有缺憾,有些缺憾伤筋动骨,有些缺憾却无伤大雅。 贺茂笙的缺憾对她而言,那就属于无伤大雅的那种。 腿可以复健,皮肤黑点无所谓,男人嘛,要那么白净干什么,又不是去选美。 她反握住贺茂笙的手,靠近一些,眸子里写满了郑重:“行。” 贺茂笙直接将她拽到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小蛮腰,低头吻了上去。 大夏天的,他还没洗澡,蜻蜓点水的一个亲吻之后,他便松开了简青云:“要我留下来吗?” “你带衣服了吗?”简青云第一次孤家寡人地过夜,心里很不安,要是有人陪着,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她也知道,成年男女,大晚上共处一室,可能避免不了会发生点什么,可是她不在乎。 反正两人确定心意了,现在开始就处对象了,没必要讲究那些条条框框。 新时代,自由恋爱就该有个自由的样子。 她得到了贺茂笙否定的回答,便干脆起身,去柜子里找了一套大哥的换洗衣服出来:“我嫂子这次回来准备的,一次都没穿,想着下次大哥回来就不用带换洗衣服了。你俩身高差不多,你试试?” “那你大哥怎么办?”贺茂笙捏了捏滚烫的耳根子,跟去了东屋。 “我再给他买一套就是了,你快去洗洗睡吧,时候不早了。”简青云虽然要自由恋爱,可真到了男人跟进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拘束了。 衣服递过去的时候,都没有勇气看他的脸。 低沉的笑声在头顶响起,贺茂笙把她摁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头发:“等我。” 简青云嗯了一声,声音低到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贺茂笙直接去井上冲了冲,当兵的男人体格强健,冷水浇筑着倔强的灵魂,深处的火焰却不熄反盛,熊熊燃烧了起来,再也由不得他控制了。 洗完澡,他把脏衣服搭在外面的晾衣绳上,进了东屋。 简青云已经重新铺了一床被褥,正坐在床边看电视,转移注意力。 贺茂笙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束火苗燎着了,心脏噗通噗通的,仿佛要从她说不出话的嗓子眼跳出来。 肩膀忽然一沉,男人的大手搭了上来,微微用力,将她掰了过去,面对着自己。 刚刚洗过澡的男人,身上还残留着硫磺皂的气息,头发也在滴水,简青云抬起头来,瞬间跌进了他深邃的眸子里。 同眠共枕的邀约,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到来了。 自打生了雪儿就冷淡下来的这具身体,在今夜被这束野火蛮横地点燃。 越烧越旺,像是要把她的整个世界都给吞没一般。 她的汗水浇灭不了,她的呼吸将这火焰吹上自己的天灵盖,她彻底迷失在了男人贪婪的索取里。 最终到底是被烧了个彻底,只剩下疲惫的喘息。 她昏昏睡去,男人却精神奕奕,盯着她的侧脸,眼中倒映着电视机上满屏的雪花。 第二天一早,简青云是被食物的香味弄醒的。 她一向起得早,可今天她起晚了。 一看时间,居然九点了,赶紧掀开被子套上裙子下了床,想着该送雪儿去上学了,可落地的瞬间,她直接软在了地上。 贺茂笙要得太狠了,导致她现在浑身酸痛,一点劲儿都使不上了。 她挣扎着坐回床上,臊得满脸云霞乱飞,骤然想起雪儿已经去了县里,忽然松了口气。 院子里听到动静的贺茂笙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温热的早饭:“别乱动,不舒服的话今天就歇着吧,党校那里我请过假了,今天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贺大哥,你……”你真好。简青云没有拒绝他的照顾,安心地回到床上,享受了一顿现成的早餐。 贺茂笙就坐在旁边看着她,时不时抬手,帮她擦一擦唇边的汤汁。 等她快吃完了,他才开口:“昨晚……弄疼你了……” 其实他想问,她都生过孩子的人了,怎么还会疼呢。 不过他想想还是没问,有些话题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也许是她前头的男人不行,也许是他们夫妻名存实亡。 总之,以后他轻点就是。 简青云低着头,头发披散开来,模糊了她的侧脸。 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我一直比较冷淡,觉得那事很烦……不过现在我不那样想了。” 原以为冷淡是因为一心扑在孩子身上,现在才知道,冷淡另有根源。 而现在,在经历过昨晚的种种后,她怀疑自己以后可能再也冷淡不了了。 光是现在跟贺茂笙说两句话,她脑子里都忍不住在想昨晚那疯狂的一幕幕。 她不吃了,臊的。 贺茂笙把碗接过去,摸了摸她发烫的脸蛋:“害羞了?以后轻了重了记得跟我说,你要是没意见,这周末喊你大哥回来吧,咱们把婚事定了,该领证领证,该摆酒摆酒。这里是我的安置费和伤残补偿金,一共三千五,你数数,以后家里财政大权都归你了。” 简青云惊讶地抬起头来,什么? 还没领证就这么放心她吗? 可笑她跟南华瑾结婚六年,每次都只能拿到他一半的工资。 她忽然有点难受,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说不清到底是委屈还是喜悦。 她依偎在贺茂笙怀里,难得的,卸下了她那厚厚的盔甲,像个没骨气的小女人那样软趴趴地在他怀里哭:“我不数,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嗯。生产队早上广播了,今天要喷农药,我已经打听到你家的地,药已经喷完了,你再睡会。”贺茂笙是很心疼她的,说起来是当妈的人了,可在那种事情上居然生涩得不像话,可见前头那个没怎么好好对待过她。 简直欺负人。 他拍了拍简青云的后背,亲吻她的额头:“去吧,睡吧,听话。” “不要,我不要你走。”简青云忽然撒起娇来,赖在贺茂笙怀里不起来了。 贺茂笙拿她没办法,只好把碗放在电视柜上,伸出右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想要?” “……”是有点,身体里还残留着那种感觉,挥之不去,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是可以这样取悦自己的。 她有点贪心了。 而贺茂笙,显然做好了满足她一切要求的准备,便从善如流,再让她松快松快。 大白天的,不起床就算了,居然做起了那档子事,这对简青云来说简直就是绝对意义上的离经叛道。 但是她却想好好纵容自己一回,放肆地投入贺茂笙的怀抱,尽情撒欢。 中午十一点,两人终于汗淋淋地出了家门。 贺茂笙去宿舍搬东西,今晚就直接住进来了,简青云则去乔爽家里打电话。 这么重要的事,肯定要跟大哥大嫂说的,自然,也要跟乔爽好好坦白。 到了镇上,老远就看到一群人举着横幅在旧街口闹事,简青云要去乔爽家里必然要从旧街口路过。 她在路口跟贺茂笙分开,经过那里的时候,实在是走不过去了,只能推着车下来走。 刚走两步,就听贺茂笙在身后喊自己:“我陪你过去吧,缫丝厂倒闭了,工人闹事呢,你一个人不安全。”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4章 辞职下海(二更) 缫丝厂倒闭了? 简青云倒不是很意外,这破厂子的厂长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厂里的管理更是等同于无。 工人们仗着是铁饭碗,有的睡到日上三竿才去,有的在厂里胡作非为,还有的每天就去露个脸,晃一圈就回家了。 所以南华瑾这样大白天请假回家的倒也不算什么特立独行的,唯一恶心的就是姐弟之间不该有那些污糟糟的事儿,不过现在这一切都跟简青云没关系了。 她跟贺茂笙一起挤了过去,耳边传来南华瑾跟厂里负责人理论的声音,可她头也没回,就这么走了。 南华瑾呢,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愣是没看见她,还是他同事提了一嘴,他才知道他前妻身边陪着一个男人,刚刚过去了。 南华瑾顾不得这样的八卦,现在还是闹一闹赔偿要紧,厂子倒了,生计都成了大问题,什么前妻后妻的都得靠边站了。 一路把简青云送到了乔爽家家门口,贺茂笙才准备离开,简青云干脆把他一起喊了进去。 可奇怪的是,今天乔爽家前院居然没人。 简青云找了一圈,才在后院豇豆藤后面找到了正在哭着铲草的乔爽。 乔爽是她最好的姐妹,遇到事儿了简青云当然上火,赶紧把她手里的铁铲拿开,扶她起来问了问。 这一问才知道,乔爽婆婆又作妖了。 原因很简单,小姑子要结婚了,婆婆让乔爽两口子全权负责,不光要掏嫁妆,就连男方的彩礼钱也要找他们“借”。 说是借,不过是遮羞的借口,实际上是不可能还的。 那男的家里也不差钱,乔爽婆婆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看乔爽他们两口子有钱,防着乔爽这个外人,多往自己闺女那里扒拉扒拉。 偏偏乔爽男人是个鼎鼎有名的大孝子,还开不了口拒绝,早上刚跟乔爽吵了一架,乔爽实在是委屈得慌,只能躲在后院哭。 简青云很生气,这世上的恶婆婆真不知道哪天才能洗心革面,当然,恶婆婆背后不作为的丈夫才是真正的根源,这事简青云不会坐视不理的。 她看了眼跟过来的贺茂笙:“我要去鞋帮厂。” “我去吧,男人之间好对话一些,你陪陪她。”贺茂笙在镇上党校上班也十来天了,镇上有哪些有名有姓的人物他也早就一清二楚了。 当即转身往鞋帮厂赶去。 他这一走,乔爽赶紧擦了擦泪,问道:“你跟他?” “嗯,我跟他好上了,就是来找你接电话的,想让我哥周末回来把这事定了。先别说我了,你快起来,我看你胳膊都被洋辣子叮肿了,你不疼吗?”简青云实在是心疼,她这个闺蜜跟她还不太一样,遇着事儿了喜欢自己闷着。 她赶紧把人扶着带到堂屋去:“你等着,我去药房给你买药。” 买了药回来,乔爽已经在切瓜了,被叮咬的地方自然是疼的,可她得招待客人啊,不能失了礼数。 简青云见她这么客气,也有点来气:“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客气过头了?赶紧坐下,我给你抹药。” 乔爽倒了一通苦水,心里好受多了,赶紧催简青云去打电话,简大伟正好要下班,接起电话一听自家妹妹看上了贺茂笙,还挺乐呵的。 “是老贺啊,这人不错啊,就是脾气臭点,得罪了他上司,不然他爬得比我还快呢。行,我周六就回去,雪儿也一起回去看看你。”简大伟心想,贺茂笙要是入赘他就放心了,唯一不好的就是得敲打敲打这家伙,不能跟他妹妹发脾气,不然有他好看。 贺茂笙来到鞋帮厂的时候,乔爽男人洪智正在厂里搞生产动员大会。 贺茂笙等了会,等工人们下班吃饭去了才走上前来:“老洪?” “呦,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洪智还是知道贺茂笙这个人的,他比贺茂笙小一岁,两人在一个学校上过学,互相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号。 贺茂笙当初是打架出名的,而洪智则是老师的狗腿子,以学习好而闻名的。 要不是那年头取消了高考,他肯定是大学生了,现在高考也恢复七八年了,他却没有再去读书的心思了,只想着赚钱养家。 见到贺茂笙,自然是高兴的,镇子就那么大,政府有哪些部门,里面有哪些人物,洪智这个当厂长的早就门儿清了。 贺茂笙看着是在清水衙门,可前途还是大大的有的。 洪智客客气气地递了一根烟过来,贺茂笙却没接:“不抽,我来找你说个事儿。” 洪智一听,赶紧把人往职工食堂带:“什么事儿?” “我家里有个小妹你是知道的,现在我爸妈盯上了我的转业安置费和伤残补助金,要我全权负责我小妹出嫁的事,你说说,我该怎么保住自己的钱财呢?”贺茂笙没有直接说洪智,而是无中生有,给自己妹妹编排了一段。 洪智一听,急了:“你管这些干啥?你妹妹又不是你的责任,再说了,你被赶出家门睡桥洞这事谁不知道啊,他们不仁你不义,你别管。” 看看,换了是别人的事不是挺拎得清的吗? 贺茂笙应了一声:“嗯,那我不管,我跟你学。” 说着他满含深意地看着洪智,洪智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这是说我呢?” “你自己也是有儿子的人了,给你妹出点嫁妆也就差不多了,彩礼你可不能应,又不是你娶媳妇,你要是应了,你把你媳妇当什么了?”贺茂笙也没跟洪智客气,在他厂子的食堂里打了饭,两人面对面坐下吃饭。 洪智停下筷子:“那我怎么办,我妈总找我哭。” “找你妹夫拿,表面上还是你出的,敷衍一下你妈就得了。”贺茂笙想起缫丝厂的事儿,“对了,你知道王波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吗?” “王波?害,这个蠢人,我早就提醒过他,厂子要好好管一管了,现在实行价格双轨制了,要慢慢往市场经济过度了,你看着吧,这些国营的厂子迟早变天,什么铁饭碗,到时候生了锈就只能找人哭了。”洪智虽然拎不清家里的事,可厂子里的事儿他却头脑清醒得很。 他扒了口饭才小声说道:“你知道吧,信用社可以贷款的,我要不是鞋帮厂年前刚刚扩建了,我都准备贷款把缫丝厂接手下来了。” “贷款的事儿我也听说过了,不过贷给个人的话上限只有五万吧,够吗?”贺茂笙这几天已经动了心思,不过政策的事和产业相关的事还得再仔细琢磨琢磨。 洪智笑着看向他:“不够你不会再找两个人合伙吗?” 对啊,他可以让简青云也贷一部分嘛,两人反正还没领证呢,不算一家人,贷款是分开算的。 加一起上限就是十万,乡镇企业也就那么大的规模,应该足够了。 不过,这事还不能轻易做决断,他得考察清楚到底缫丝厂能不能挣钱再说。 洪智见他动了心,便又提了一嘴:“实在不行啊,到时候我个人借你点,三五千的总归是有的。” “行,你等我消息吧。咱可说好了,你妹的彩礼不能你掏啊,我答应我对象一定把你劝好,你可不能害我回去跪搓衣板啊。”贺茂笙笑着打趣。 洪智好奇得很:“你对象?谁啊,这么关心我家的事?” “还能有谁,简青云呗,你自己媳妇有几个小姐妹你还不清楚吗?”贺茂笙白了他一眼。 洪智乐了:“不是吧,你准备入赘啊?也是,反正你家啥也没给你留,你要是娶媳妇还没宅基地去娶人家呢,不如入赘了。不过,我咋觉得你吃亏了呢?你可是头婚啊。” “吃什么亏?我对象可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女人,你可不许再这样说了。行了,我吃饱了,记住啊,不该你掏的别掏,你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你儿子攒点老婆本吧,这政策一天一变的,指不定以后什么样呢。”贺茂笙不爱听吃亏的话,他自己不觉得亏,谁说也不行。 也是。洪智把贺茂笙送到门口,仔仔细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想想还是回了趟家里。 简青云还没走,她正在劝乔爽,该争取的就争取,该反抗的就反抗,不能一味退让。 看看她,在前头那个婆家一直退让,到最后还不是被人蹬鼻子上脸了。 乔爽被她搂在怀里一个劲地点头,洪智进来的时候,瞧着这两个女人亲昵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 他去外面等着,等乔爽心情好点了,他才喊了一声:“爽子,出来吧。” 乔爽红着眼睛出去了,气鼓鼓地看着他:“干嘛?” “这西瓜切了有一会儿了吧?来来来,吃瓜。”洪智赶紧招呼她坐下,又给简青云递了一块,“好了,别哭了,彩礼咱不掏行不行?就帮忙出个嫁妆吧,木材厂那边我有熟人,咱自己买了木材,找老木匠做,比直接买便宜不少。” “你说怎么就怎么吧,反正我是外人。”乔爽还气着呢,就为这一声“外人”。 洪智赶紧哄了哄,简青云再留着就不合适了,便笑着离开了。 洪智等她一走,忙扶着乔爽进了里屋:“我跟你说,那个贺茂笙可能想辞职下海,把缫丝厂接过来自己搞。我以你的名义投一笔钱进去,算是补偿好不好?别哭了,再哭我也哭了啊。” “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哪一笔钱不是咱们结婚之后一起挣下的?”乔爽心里是松动了一点了,这个坏痞! 左手倒右手哄她玩儿呢。 洪智赶紧赔礼道歉:“对对对,我家的都是老婆你的。老婆你想想,家里的田亩爸妈都给了我,我给小妹出笔嫁妆也是应该的吧?咱各退一步,行不行?” “你知道我气的是什么。”乔爽不高兴,直接搡开了他。 “是是是,我妈说话过分了,你怎么会是外人呢?你可是我洪智的内人,独一无二的,绝无仅有的。来,香一个。”洪智一直想再要个二胎,早就年没出计划生育的时候就想要了。 可现在,计划生育出来了,他吃公家的饭,可不敢乱要二胎。 也不舍得乔爽去放环,所以自己做了结扎。 他看着怀里娇滴滴的女人,来劲了,趁着中午没人,想松快松快。 乔爽却一把推开了他:“谁是你的内人,滚啊。” 洪智还是把人扑倒了,很是挥洒了一把汗水,乔爽最后有气也成了无气,由着他胡闹一通。 贺茂笙下午搬行李到简青云这边的时候,把自己准备辞职下海的事跟简青云说了说。 简青云当然是全力支持的,她应道:“我这边没问题,只要你觉得可以,我就跟你一起贷款把厂子盘下来。”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5章 见大舅哥 贷款的事并不难办,国家要推动经济改革,政策这块本来就是做了松动的。 贺茂笙和简青云第二天就去信用社了解了一下情况,不过两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先做个周全的计划再行动。 所以这款子暂时没有申请,贺茂笙今天没课,便抽空去了缫丝厂实地考察了一番。 而简青云手上还囤着第一批健美裤,也不想拖着,便去集市上摆摊做了买卖。 两人兵分两路,晚上回来碰头。 幸运的是,各有收获。 简青云先回来的,她做完晚饭数了数钱,今天卖出去了十条,八条是五块的价格出手的,另外两条是一次卖给了同一个人,所以稍微打了点折扣,卖了九块五。 这么一算,净赚228+(95-56)=176+39=215。 确实比她织地毯来钱快,一块地毯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按普通尺寸一个月一块来算,交货之后到手一百来块钱,平均下来一天也就三四块的样子,所以要发财还是得做买卖。 不过这才刚开始,她不急,先做做看,后期肯定要卖点别的,等她一点点摸清楚市场的情况再搞大做强。 贺茂笙冲了个澡,换上一身清爽的衣服进了东屋。 简青云正坐在床前,给他缝补旧衣服上掉了的纽扣。 屋里的灯光昏黄,灯光下的女人白净得仿佛一朵静静绽放的茉莉花,硫磺皂的清香传来,贺茂笙动了那旖旎的心思,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他个头高,即便是坐着,也比她高了一大截,他垂着眸,嘴角噙着笑,耐心地等她结束手头的忙碌。 等简青云低头咬断最后一颗纽扣上的线,抬头的瞬间,便被贺茂笙捞进了怀里。 针线拿走,丢在了电视机柜上,旧衣服也没顾得上收起来,直接扔到了床尾,电视关了,蚊帐放下,素了快三十年的男人,在那方面的冲动来得很是汹涌澎湃。 而简青云这座冷了多年的死火山,也彻底被点燃,成了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 汗水打湿了床褥,初秋的乡间,虫鸣阵阵。 生命的律动有了这样聒噪的伴奏,反倒是给人一种岁月静好,未来可期的感觉。 简青云一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眸子里雾蒙蒙的,意识混乱,情意迷醉,眼尾甩出一滴晶莹的光。 一晚上被要了三次,简青云都快被折腾迷糊了,最终躺在男人的臂弯里,听他说着计划—— “机器全都是好的,倒闭全是人为的因素,销路也都是现成的,缫出来的丝直接往国营布厂供货,厂子接手过来可以直接生产。不过我们先不出面,直接让王波做恶人,把厂里的工人全部打发了,再宣布厂子被我们接手了,所有的职工全部重招。” “国营布厂的货再供一段时间,我准备往上海私营的厂子跑跑销路,那边收的价格高出来不少,更有赚头。” “嗯,你看着来就好……”简青云已经累得眼皮都掀不开了,钻进男人怀里就这么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贺茂笙抚摸着她汗湿的青丝,吻了一嘴的咸涩。 他笑着帮她梳理整齐,刚刚餍足的身体,困意全无。 视线灼热地流连在她的眉梢眼角,没忍住,亲了又亲。 第二天不到五点贺茂笙就醒了。 他起来背上竹筐操起镰刀,去割兔子草。已经入秋了,青草上的露水带着凉意,割回来得先晒晒才能喂兔子,所以越早越好。 这已经是他承包兔子草的第三天了,轻车熟路得很。 村里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外村的男人。 有那好奇的人会忍不住八卦问一句:“你是哪个村的?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简家的上门女婿。”贺茂笙并不觉得入赘是件丢人的事,他满脸带着笑,走路带着风。 叫那八卦的婶子听了,不由得眼红发酸,咂咂嘴挖苦道:“上门女婿?哎呦,你说说你干嘛想不开去入赘啊,你爸妈也没有意见吗?说出去多丢人啊。这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何必非得是简家的?” “既然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那你就给你儿子挑个好的,别管我的闲事了。”贺茂笙笑着怼了回去。 气得那婶子一扭腰便走了,回到家里也顾不得生火做饭,赶紧找人去打听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得赶紧告诉他家里人,要他好看。 贺茂笙喂完兔子做好早饭,已经上午六点半了,生产队今天没有通知喷农药,而是在广播上不断嘀咕,说是好些人家地里的稗草都快到膝盖了,也不去拔了,这样下去会影响产量的。 贺茂笙反正不打算去党校上课了,干脆留了张字条给简青云,随后去地里忙活了起来。 拔完稗草回来时,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 他想着简青云也该醒了,满心欢喜推开了院门。 这一看,傻了。 他的父母兄弟,正在简青云家院子里,对着她指指点点。 简青云就坐在小板凳上,安静地低头绣着花,不急也不燥,骂她的话她全然不理,羞辱她的话她也全当是在放屁。 气定神闲,仿佛一切成竹在胸。 贺茂笙原本还挺紧张的,见她这么镇定,反倒是松了口气。 他直接走上前来,把简青云护在了身后。 他盯着这些唾沫飞溅的所谓“亲人”,只觉得好笑:“怎么,现在又想起来有我这个儿子有我这个兄弟了?我早就说清楚了,从我离开家门的那一天起,我的一切事情都跟你们无关了。你们要是不走,可以,我就把你们打出去,总归是你们私闯民宅,就是警察来了,理也在我这里。” 他大哥瞪着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说的什么歪理?你十年没尽孝,我们问你拿点钱你就嫉恨上了?还想断绝关系?可以,你把你的转业安置费和伤残补助金都拿出来,我可是打听过了,好几千呢!” “就是,你把钱拿出来,我们立马走人,反正你也是要入赘的人了,入赘了就不是我们贺家的儿子,我们还嫌你丢人呢!”他二哥不甘落后,赶紧拿入赘来压他。 贺茂笙冷笑一声:“少废话,给我滚出去,再不滚我可动手了,这是我老婆家里,不是你们贺家!” 他三哥听了,气得上前一步,要打他,被他抬手一个格挡,直接掀地上去了。 他一脚踩在他三哥的裤裆里:“走不走?再不走我让你断子绝孙!” 这一招够狠,痛得他三哥嗷嗷叫唤,立马屁滚尿流地跑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汽笛声。 一辆老旧的吉普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在了简青云家门口。 车上下来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司机开了车门之后便又回到了车上:“简部长,我找个阴凉的地方停车,稍后就来。” 简大伟点点头:“辛苦了小段。” 一扭头,就看到一群恶形恶状的人从院子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的跛脚男人。 等这群人都出来了,他那个娇滴滴的妹子才捧着绣花的绷子,不急不慢地出来了。 简大伟乐了:“青云,今天家里有客人?” “大哥!”简青云故意落后一点才出来的,就是想让这群狗东西自己先见见世面。 她笑着走上前来,挽住了一旁的嫂子米甜,再看看一脸好奇的大侄子和女儿,介绍道:“这些人不是家里的客人,客人就一个,也不算客人了,贺大哥,你过来。” 她冲贺茂笙招招手:“这是我大哥简大伟,这是我嫂子米甜,这是我侄子简翊翎,我女儿简映雪你认识的,我就不介绍了。” 贺茂笙从容地走上前来,跟简大伟握了握手:“简团长,久仰久仰!嫂子好!大侄子好!雪儿也回来了!” “老贺!好,好好好!我家青云跟我说过你们的事了,我是一百八十个高兴!来来来,进屋里说!”简大伟看出来了,贺家人这是来闹事的,不是什么客人,便直接无视了他们,好叫他们摆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贺家老小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着人家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地进去了。 至于他们,连个眼神都得不到。 气得那贺老头当场就要开骂,贺老大一看,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爸爸爸,别别别,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没听那个司机喊的什么吗?简部长!人家在县政府高就呢,不是咱们惹得起的,走走走,先去俐俐家里吃顿饭,回头再说。” 一大家子赶紧跑去了隔壁张兵家里。 张兵好吃懒做,是个地地道道的啃老族,贺俐俐也不是什么勤劳能干的人,这会儿夫妻两个正在院子里躺着纳凉呢。 他们自然知道隔壁的事儿,不过贺俐俐可不敢掺和她小叔贺茂笙的事,只管躲着。 现在看到自家爷爷奶奶爸爸叔伯全过来了,一脸吃瘪的怂样,她还挺高兴的,赶紧起来打听到底咋样了。 结果她老子直接冷哼一声:“狗仗人势的东西,以为找个厉害的大舅哥做靠山就可以把我们吓跑了?做梦!” “那我也没见你们去跟人家大舅哥叫板啊?”贺俐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她虽然经常犯迷糊,经常拎不清,但是她小叔她还是很维护的。 她不高兴了,起身跨上自行车就出去了。 张兵赶紧喊了一声:“俐俐你干嘛去?” “还能干嘛?这么多人,你不能指望我做饭吧?我去镇上买冷菜回来凑合一顿,你把米饭煮一下。”贺俐俐就这么走了。 张兵压根不会做饭,最后还是贺俐俐的妈做的。 至于张兵父母,早就在他结婚之后丢下一笔钱出去挣钱了。 这边张家院子里闹哄哄的,那边简家院子里却客客气气的,简大伟看着一头热汗的小段,笑着说道:“劳烦你跑一趟镇上的馆子,把那个叫孙一山的大厨请过来,就说简大伟请的,一共五大二小,请他把食材都备上再来,要最高规格的,再备上一扎江洋大曲。” 小段乐呵呵地去了,半路数了数人,才意识到简部长这是把他也算进去了,不由得一阵唏嘘。 这简部长真好,一点当官的架子都没有,比县里那些肥头大耳颐指气使的贪官不知道好多少。 到了镇上一路打听着,小段很快发现,这个孙一山的家里还卖熟食呢,他看到一个女人买了足足十几样菜,连车篮子都装不下了,歪歪扭扭倒在了路边,便好心提了一嘴:“你是简部长的邻居吧,要不我捎你一程?”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6章 一顿暴揍(二更) 简大伟到底是有身份的人了,一回来就有一堆八卦群众广而告之。 桥志高收到消息带着贺伊伊赶来的时候,司机小段正好带着贺俐俐回来。 贺俐俐腿都摔肿了,见着她妹就撒起娇来,贺伊伊无奈,只好撇下桥志高,跟着自己姐姐去了隔壁张兵家里,先把她那一大家子极品安抚好再说。 贺伊伊到底是女主,本来就自带光环,所以三言两语之后,还真踩到了这群人的痛处,让他们消停地吃了饭回去了。 等她再来简青云家里的时候,大厨孙一山刚忙完,因为他们夫妻俩带着孩子来了,不得已加了几个菜。 饭桌上推杯换盏的,简大伟有意敲打了贺茂笙两句:“老贺啊,咱俩都是公职人员,有些事不便出手,不过,你总该有几个处得好的兄弟吧?” 接下来的话,简大伟就不说了,笑着跟一旁的桥志高碰了杯:“志高啊,来来来,别光聊天,吃菜,吃菜。” 桥志高看看简大伟,再看看贺茂笙,心里有底了,既然他们不方便出手,那他来就是,他不是公职人员,也不是什么有思想包袱的人。 他就一个追求,挣钱养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于是散席后他立马去找了他兄弟桥志远。 哥俩商量了一下,这事还真不难办。 “明天镇上有集,我知道贺老大会去赶集卖蔬菜,到时候我带人去找茬揍他一顿就是。”桥志远对他大哥再有气,该一致对外的时候绝不含糊。 更何况,这事可是为了讨好简大伟,只要简大伟高兴了,他有些生意场上的事就好办多了。 哥俩合计完了又喊上了桥志广,让他明天在工地上找找贺老三的茬儿,这两人都是做泥瓦匠的,白天在金山村帮人家盖房子,机会多的是。 至于贺老二,在缫丝厂呢,都不用他们动手,自然有人让他不好过。 哥仨约定好后,桥志高叮嘱再三:“到时候可不许提简大伟的名字,免得给他惹出麻烦来反倒是添乱,知道没有?” “放心吧哥,我有数。”桥志广怕怕胸脯应下。 且不说这边桥家兄弟一肚子坏水准备好了动手的时机,那头简家院子里倒是热闹非凡。 贺家父母都走了,贺伊伊才领着贺俐俐过来,一是赔礼道歉,二是结交米甜,至于简青云,不过是捎带着。 但她们也清楚,虽然简青云只是个普通村妇,但她是她们唯一能攀上部长夫人的阶梯,自然也不会忘了吹捧简青云。 加上简青云当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又快成她们小婶婶了,有些话吹嘘着吹嘘着,就跟真的没什么区别了。 等这群人走了,米甜才撇撇嘴:“势利小人,不过她们诚心巴结咱们,咱们也不能不给她们这个机会,这么一来,也就没人敢欺负小妹了。” 简大伟深以为然:“是这个理。老贺,我估计桥志高要收拾你那几个兄弟。你要是心软了现在就说出来,免得到时候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我跟他们早就一刀两断了,能有人把他们打一顿最好不过,简团长你放心,我不会心软的。”贺茂笙很是庆幸,庆幸大舅哥是个拎得清的,也是个有心机但却不形于色的。 他估计简大伟早就看穿桥志高的心思了,只是懒得拆穿而已,反正他什么也没有说,是桥志高自己上赶着表忠心的,怕什么。 简大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还喊我团长呢?该改口啦!你俩抽空就把证领了吧,具体办婚礼的日子找个懂行的看看,挑个好日子,提前跟我说,我回来给你们主持婚礼。” “一言为定,我先提前谢谢大哥了!”贺茂笙心想事成,精神得很。 下午又带简大伟去缫丝厂转了转,简大伟听说了他的计划很是赞同:“应该的,就让王波来做这个恶人,你等着,我去敲打敲打他。” 简大伟说着就去了厂长办公室。 推开门的瞬间,简大伟被刺鼻的酒气熏得差点喘不上气来,等酒味儿稍微散了散,他才往里走去。 厂长王波已经放弃挣扎了,像条搁浅的鱼,趴在桌子上两眼放空,由着厂子里的人在那闹。 他这不闻不问的样子,把简大伟气得不轻。 他踢开满地的酒瓶子,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清了清嗓子:“嗯哼!” 王波一个激灵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戴着眼罩的男人冷着个脸端坐着,很是不满地看着自己。 王波有些迷茫,司机小段赶紧介绍道:“这是我们简部长。” “什么捡不长拾不长的,走开,都给我走开!”王波醉醺醺的,口不择言,话一出口忽然想起什么,赶紧甩了甩脑子站了起来,“简部长?四桥村的那个?” “不然呢?”小段都快看傻眼了,有这种厂长,厂子不倒闭才有鬼了。 王波终于意识到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了,赶紧凑上来握手:“哎呀,居然是简部长!您一定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您是来帮我挽救厂子的吧?” 简大伟搡开了这个酒鬼:“我没那么大本事,我就给你透个口风,有人想接手你的厂子,不过你最好把现在的工人全都辞退了,这样你还能得一笔补偿金,自己去做个小买卖也是条出路。你要是继续留着这群人,别说是没人接手你的厂子,怕是连你家里的九口人也要喝西北风了。你懂我意思吧?” 王波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赶紧给简大伟磕头:“懂,我懂了!谢谢简部长!谢谢简部长!” 简大伟扇了扇这呛人的味道,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缫丝厂就传来消息,现任职工全部辞退,从厂子倒闭的时间点往前数三个月,每个月满勤的可以获得五十块的补偿金,缺勤一天的可以拿四十,缺勤两天的拿三十,缺勤三天及三天以上的分文不给。 王波算了笔账,这么一来,只要给出去一百多块钱就行了。 谁能想到呢?一百多人的大厂子,连着三个月满勤的就一个人,还是个搞技术的。 其他的不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就是干脆露个脸就走。 所以这些职工聚众闹事的时候,王波底气很足! 他把所有职工的出勤记录印出来,走过路过的吃瓜群众人手一份。 很快,那些被辞退的职工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蛀虫。 王波拿着大喇叭,情绪高亢:“乡亲们,实在不是我王波不仁不义,而是他们好吃懒做啊!要不然这么好的厂子,怎么会交不出货呢?乡亲们,这可是公家的厂子,要是继续养着他们,那就是拿老百姓的血汗钱供奉他们这些白吃白拿的祖宗啊,你们想想,这像话吗?” 老百姓当然觉得不像话,开玩笑,他们辛辛苦苦在田间地头忙碌,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 结果这群废物不好好上班还能白拿钱,简直人神共愤! 群众们不满的情绪被激起来,很快这些职工就成了过街老鼠,只能灰溜溜地逃了。 贺茂笙和简青云收到消息的时候都乐了:“活该!” 可不是活该吗?好好的饭碗自己砸了,还想讹厂子一笔,做梦呢! 两人也没急着去贷款接盘,而是找到王波,按照大哥的交代,安抚了他一下。 “王厂长是最了解厂里情况的,这两天就留下来帮我们清点一下原材料的库存,打扫和清理一下厂房吧,三天后我们准时带着钱来签约。”这时间是贺茂笙坚持的。 因为三天后是九月十九号,简青云生日。 两人打算这一天做几件大事——贷款,接盘厂子,领证结婚。 这天晚上,桥志高兴冲冲地提了两瓶江河大曲到简青云家里吃饭。 还提了块五花肉,一条大白鲢。 贺伊伊也在,他们夫妻俩把孩子留在了桥志远家里,就为了来搞好跟简青云的关系。 桥志高喝得满脸通红:“你是没看到,贺老大被打得满地找牙,都尿裤子了,哈哈哈。” “我听说南华瑾也挨了一顿暴揍?”贺伊伊说话的时候留心了一下简青云的神色,发现她一点都没有不高兴,这才大着胆子继续说道,“也是他倒霉,非要跟贺老二一个鼻孔出气,两人本来就是工友,正因为厂子不给补偿金的事生气呢,一点就着。” “我都没动手,街上那几个混的,都是我跟班儿,一句话的事儿,麻袋从他身后一套,绳子一捆,打得他找不着北。”桥志高喝高了,还在那比划了起来,得意洋洋,宛如什么武林高手。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7章 别的女人(三更) 贺茂笙亲自架着桥志高出了家门,刚到外面路上就回来了。 “不是说送他回家的吗,怎么回来了?”简青云刚刚收拾好碗筷,还以为贺茂笙要去一会才回来呢。 贺茂笙笑着摇摇头:“他没醉,装的。他应该也知道我知道他没醉,我给他留点颜面,就回来了。” 简青云甩了甩手上的水,过来给贺茂笙擦了擦脸上的汗:“你们可真有意思,说话跟打哑谜似的,我去锁门,你快去冲澡吧,冲完澡我陪你做复健。” “做了复健要疼好半天,晚点再做吧。”贺茂笙想先做点别的,简青云拗不过他,收拾完了到了床上,黑灯瞎火的,两人一碰就着。 倒是奇了怪了,简青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对一个男人这么渴望,被贺茂笙送上顶点的时候,还有些遗憾,要是先遇到他就好了。 不过事已至此,往事不可追,努力当下就是。 很多时候男女的快乐节奏并不能完全同步,贺茂笙为了让她舒服,很是努力研究了几天,今天他的技术成熟多了,已经没了前几天的生涩和野蛮,多了几分柔情几分体贴。 所以,简青云飘在云端的时候,他才开始考虑自己。 这一次倒是出奇的达成了步调一致。 两人都力竭倒床,缓了好半天。 像两条搁浅的鱼,一喘一息都是余下的燥热。 休息了差不多十分钟,简青云赶紧爬起来,找来砖头,绑在了贺茂笙的腿上,扶着他抻腿。 贺茂笙不想要她扶,扶着扶着又扶床上去怎么办? 干脆自己跑去了堂屋,那里不是有个大铁家伙吗?扶着正好。 简青云拿他没辙,为了陪他,便干脆坐在织机上,哐哐哐劈砍起羊绒线来。 “做这个挣不了几个钱,歇会吧。”贺茂笙不忍心她再操劳,尤其是那手上的老茧,看得他总是心口发闷。 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女人,被生活的担子磨出一身的疲惫,该好好歇歇了。 简青云没听他的,还振振有词:“多赚点是点,蚊子腿也是肉嘛。” “看来我得想个别的法子劝你。”贺茂笙解了腿上的砖头,虽然酸痛,还是咬咬牙把这个不听劝的女人抱去了房间里。 两人扑在床上,贺茂笙压在她身上威胁:“要我家法伺候吗?” “家法?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还有家法?”简青云乐了,这贺大哥看不出来还挺闷骚,居然想用那种事惩罚她? 贺茂笙张嘴叼住了她衬衫的扣子:“现在有了。以后我要是发现你又在为了那三瓜两枣拼命熬夜干活,我就让你没力气干活。” 简青云震惊地听着这臊死人不偿命的情话,忍不住捶了他一拳头:“滚啊!我可没同意这个家法!” “不行,我同意了,五五开,你说怎么办吧?”贺茂笙无赖得很,就是不让她起来。 没辙,简青云提议:“那剪刀石头布吧。” 最终结果,自然是简青云输了,输了还想挣扎着起来织地毯,叫贺茂笙直接关了灯,摁在床上动了家法。 “想要就直接跟我说,没必要故意让我心疼,你说是不是?”贺茂笙搂着疲惫到没力气说话的女人,帮她梳理着凌乱的头发。 简青云一个翻身转了过来,在他结实的胸肌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逗得贺茂笙哈哈大笑。 第二天,简青云难得的没再睡懒觉,逐渐习惯了这个男人高强度的索取,身体慢慢就松快了下来。 神经不再紧绷,睡眠质量高得离谱。 她容光焕发地推开家门,准备去割兔子草。 贺茂笙在做早饭,分工明确,没想到,她刚掩上门转过身,就听到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路口满含怨愤地喊她。 “姐姐!”苍旭飞这几天一直听人说着简家的事,早就按捺不住了,可惜她那个妈不是装晕就是闹着喝农药,死活不让他出来,他实在是没有了办法,昨天偷偷给他妈妈下了巴豆,这才趁着她拉虚脱了顾不上他了,偷偷溜了出来。 这一出来,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看着满面喜色的女人,感到陌生的同时,几乎要被潮涌的酸涩感淹没。 他的眼中含着泪水,他连喊了三声姐姐,声声都在质问:“你说好等我的呢?” 简青云哪里想到他会再次出现,很是有些措手不及。 思来想去,只好实话实说:“等不了,我爱上别人了,对不住了旭飞。” “是我没用,才让别人有了可趁之机,我懂的。姐姐,我就问你三句话,他对你好吗?你是真的愿意跟他在一起的吗?他没有威胁你吧?”苍旭飞差不多也该死心了。 是的,他知道了他妈妈在撒谎,也知道了他妈妈宁可去死都不愿意要一个二婚的女人做她儿媳妇。 哪怕这个女人的大哥在政府高就,哪怕这个女人其实是个事事处处都很妥帖的好女人,但是没用,他妈妈依旧是满嘴的dang妇羞辱,他爸爸也是跟防贼一样看着他。 他没有办法彻底摆脱他们,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爸妈去死,他只能把自己的无奈和悔恨寄托在无尽的泪水里。 他已经没有希望了,他只希望那个男人是真的疼爱青云姐姐,而不是贪图美色,骗她的身子骗她的感情,甚至,骗她的家产。 他这凄苦无助的样子,简青云实在看不下去,别开视线后才回了话:“嗯,他很好,我是真的愿意跟他在一起,他没有威胁我。十九号那天,我会跟他去领证。旭飞,你还年轻,以后有无限的可能,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你就不怕他瞒着你在部队有别的女人吗?”苍旭飞还剩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简青云还没说话,院门就被打开了。 贺茂笙走上前来,握住了简青云的双肩:“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她叫简青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苍旭飞猛地抬头,红肿的双眼里,倒映着女人亲昵依偎在男人怀里的模样,他彻底失去了念想:“你们……你们已经睡在一起了?” “嗯。”简青云没什么可隐瞒的,大大方方地点头,“我们住在一起好几天了,就差领证办酒席了,我就不请你吃喜酒了,不太合适。” 苍旭飞咬紧了双唇,不让自己再说出更多狼狈的没有底线的话。 泪水止不住地砸落在地上,初秋的清晨,露水深重,却远不如他的泪水来势汹汹。 他忍了又忍,硬是逼着自己转过身去,没再做出没有风度的举动。 但是祝福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就这么满含悔恨和不甘地走了。 简青云叹了口气,刚刚转身准备去割草,就被贺茂笙拽进怀里,狠狠亲了一口:“你信不信我?” “我信你啊。”简青云不知道他怎么了,忽然这么紧张。 贺茂笙还是觉得苍旭飞其心可诛,那句在部队有别的女人,实在是太叫人膈应了。 他必须澄清:“我在部队没有任何女人,我清清白白,你可以问你大哥。” “你想什么呢?你在为这事生气?贺大哥,我们都快结婚了,我要是不信你,我会跟你在一起吗?你放心,就算你有过去,那也是咱俩扯平了,我不会计较这些的。”简青云表错了情,还以为自己大方一点,贺茂笙会好受一点。 没想到,反倒是这句话惹得贺茂笙不高兴了。 贺茂笙的脸直接沉了下来,他就那么箍着简青云不让她离开,骤然转阴的脸色,简青云就是再粗枝大叶也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只得小心试探:“我哪句话说错了?” “后半句,全错了!”贺茂笙嗓音都沙哑了,显然,苍旭飞的那句话对他的人格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他必须彻底打消简青云心里的念头才能让自己好受。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简青云:“我问你,我在你这里过夜之前,是不是这样走路的?” 贺茂笙走了两步,回头看着简青云。 简青云若有所思:“好像是这样。” “我在你这里过夜之后,还是这样走路的吗?”贺茂笙站在那里没动,他在等她回忆细节。 简青云沉思了片刻:“你之前走路……好像是双肩稍微有点点往内扣的,身体重心好像在肩膀上?现在的话,好像双肩打开了,重心在腰上?” “这就对了。肩膀内扣,那是没碰过女人的男人的本能走姿,碰过女人之后,腰部用力多了,重心会移下去。”贺茂笙解释到了这个份上,他希望简青云真的明白了。 简青云明白了,她臊得满脸通红:“什么嘛,你的意思是怪我咯,我让你走路重心偏了!” “你!!!我是告诉你,我根本没有别的女人!”这种事情很严肃,关系到他的人格问题,他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男人,要不是真心喜欢一个女人,是绝对不会迈出那一步的。 简青云恍然大悟:“唔……嗯……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也不准有别的女人!” “这才对嘛。”这才是他要的反应。 他笑着从她肩膀上接过竹筐子:“我去割草吧,算算日子,你是不是快来那个了,这两天别碰凉的,清晨露水寒气重,快去屋里歇着吧。” 简青云猛地抬头,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记住了? 还是上次在这里的时候看到她出血的,那时候是不是他就对自己动了心思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他……怪不得他总往她面前凑! 简青云一想到这里,臊得没脸见人,赶紧去屋里躲着。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8章 三喜临门 九月十九号如期而来。 简青云这两天又进了一批健美裤,不同于上次那些低档次的,这次她批了些质地上乘的,进价就八块多,市面上售价在十五到二十不等,各凭本事。 因为要筹备贷款,接手厂子和领证的事,所以这天她没有出去摆摊。 兔子草也不用割了,因为前一天她已经把兔子全卖了,兔子窝也拆了,准备把院子休整休整,弄得清爽一些。 鸡窝倒是没动,鸡还是要养些的,乌鸡蛋给孩子吃,比买的实在。 上次大哥回来带走了一篮子,这几天又攒下一篮子了,反正她跟贺茂笙只吃三黄鸡的蛋就够了。 为了表示正式,两人还提前买了套新衣服。 秋老虎肆虐,这两天又有点热,所以两人都只是穿着雪白的的确良衬衫,配藏青色的长款西裤,精神又清爽。 简青云那一头青丝则简单地扎了双马尾,两人先去照相馆照了合照,这才去办理贷款的事儿。 办完出来的时候,那信用社的工作人员还议论呢:“可真是大胆啊,一下贷这么多,万一赔了那多吓人啊,十万块呢!” “可不是吗,我一辈子都还不起,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可真大。” 简青云没跟这些鼠目寸光的人一般见识,她跟贺茂笙去了缫丝厂签合同。 价钱已经谈好了,厂子里的厂房机器以及留下的原材料全部转手,包括厂子西南角的食堂,以及厂子后面的一片小树林,还有厂子西山的一片荒地。 原本这地是留着给食堂种菜的,不过,在全厂职工都不好好上班的情况下,食堂那边的人也就偷起了懒,久而久之,这地就荒了。 这片地还不小呢,足足十几亩,尽头通向镇上的大河,要是以后扩建厂房,这里的地就可以拿来用,到时候仓库什么的可以建在这里,方便去港河那里运输。 所以,算上这些附加的地在内,一共开价十万五千块。 简青云和贺茂笙贷款了十万,简青云以大哥大嫂的名义入了两千,她就等着乔爽把最后差的这三千块钱送来。 乔爽没有爽约,上午十点准时赶到,协议一式七份,简青云,贺茂笙,乔爽,简大伟,米甜,一人一份,一份给厂子原本直属的公社也即现在的镇政府,一份给县里存档。 王波兴奋地直搓手:“我的补偿金呢?” 简青云早就准备好了,这是王波替他们清退了所有懒虫职工的辛苦钱,三百块,不算很多,但也足够王波去做个小买卖了。 王波还是挺满意的,反正厂子发不出工钱了,他也是喝西北风的命,再三感谢之后,拿上钱走人了。 简青云看着手里轻飘飘的合同,却有种沉甸甸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贺茂笙把自己的那份也交给了她:“媳妇儿,你帮我保管吧。” 原本贺茂笙是想把他那五万也给简青云的,贷款的十万全部以简青云的名义接盘,不过简青云没同意。 她是盼望着可以跟他白头到老的,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没必要一点后路都不给他留。 夫妻之间,相濡以沫是应该的,互相为对方留一线退路也是一种别样的温柔。 所以她还是坚持,既然是领证之前签的,那就各归各的。 就连大哥大嫂的都是一人一千,没有混着来。 她接过合同,垫脚亲了贺茂笙一口:“今天开始,就要辛苦你这位新任厂长百尺竿头,努力整顿厂子了。” “放心,一定不让你失望!”那么,现在就剩最后一桩大事了,领证。 两人赶在登记处的员工吃午饭之前签了字,把自己的未来跟对方彻底绑定在了一起。 拿着红本本出来的时候,简青云忽然豪情万丈:“走,叫上乔爽,下馆子去!” 吃饭的时候碰上了王波,简青云干脆把他一起叫过来喝酒。 王波正为一个事儿发愁,刚好简青云和贺茂笙来了,便趁机提了一嘴:“你们也知道,厂里有个满勤的,是个技术员。他对辞退他的事很是不满,找我要了好几次说法了,你们看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简单啊,再招进厂子里来。”简青云都觉得这王波有点傻过头了,果然是体制里的饭碗端太久了,所以已经糊涂了。 王波却道:“他不愿意怎么办,老大的情绪,我都被他骂了好几次了。” “这么大火气?那算了,我这厂子不请祖宗,我还是重招吧。”贺茂笙自己脾气就不小,唯一的温柔都给了简青云和雪儿,在外可是个猛虎。 一听这技术员还拿乔,干脆就不想理了。 简青云忙问道:“他家在哪儿,我抽空去看看。” 贺茂笙无奈:“你不会是想三顾茅庐吧?”犯不着啊,技术员哪里不能找? 可简青云有她的想法,她还是问王波要了地址,让王波写在了香烟壳子上,等吃完饭了,便跟乔爽在路口分开,去了供销社,买了两包喜糖和两包中华。 贺茂笙刚刚在饭馆里还有点不乐意,这会儿也琢磨过来了:“你是觉得他另有高明之处?” “对啊,全厂都是旷工的缺勤的,为啥就他满勤呢?要么是他轴,要么是他眼光独到,知道自己坚守下去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简青云可太好奇了,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一定是个特别厉害的狠角色吧。 到了地方一看,果不其然,是个面色深沉的中年男人。 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干干瘦瘦的,视线从晶片上面扫过来的时候,给人一种看穿一切的感觉。 他坐在院子里,正在摆弄一套轴承,满手的黑油。 简青云有那么一瞬间有点窒息,不过她还是稳住了。 她攥紧了贺茂笙的手,暗示他别动怒,随后她先上前:“是卫工吧?” 卫青川冷冷地收回视线,低头继续摆弄着那套磨损过度的轴承,一言不发。 简青云不生气,把喜糖和喜烟拿出来:“这是我和我爱人的喜糖,我俩刚刚接手了厂子,请卫工一起高兴高兴。” 卫青川还是不说话,贺茂笙有点来气了,真想揍他丫的一顿,摆这么大谱给谁看呢? 简青云赶紧摁住了他,拦在前头,琢磨着对策。 都说事不过三,要是这次她再碰钉子,她也没注意了。 她把喜糖喜烟放在了旁边的小板凳上,蹲在了卫青川的面前,观察了一会他手里的轴承:“卫工是在琢磨怎么变废为宝吗?” 卫青川手上一顿,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虽然没说话,可简青云看得出来,她找对话题了。 忙跟贺茂笙招了招手。 贺茂笙恍然,走到她身边蹲下,一起琢磨了起来。 他是做过工程兵的,这些机械上的玩意儿也都算得上精通,直接拿过来观察了一番,道:“磨损过度,嵌套失效,可以打磨过后挪用到别的型号的器械上,不过厂子里的机械应该没有合适的,可这么好的精钢直接扔了也太可惜了,不如——”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卫青川。 卫青川也终于舍得正脸看他了,安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贺茂笙笑了:“不如把它切割成钢珠,用在单向阀上面。” 卫青川的表情终于松动了。 没错,切割成钢珠确实就有了用武之地,单向阀就需要这样的东西。 变废为宝,这不就是了? 卫青川应该是高兴的,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他一言不发进了里屋,拿来硫磺皂,去井上打了盆水,让贺茂笙洗手,随后他自己也洗了洗。 洗完,才跟贺茂笙和简青云都握了握手:“这位是你爱人吧?她慧眼如炬,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你要是想把厂子搞好,以后可少不了她的配合。” 贺茂笙也意识到了,他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媳妇:“卫工说的是,我家青云就是不一般,我心浮气躁沉不住气,容易坏事儿,以后还得多听她的。” 简青云被夸得满脸云霞乱飞,咬着嘴唇一个劲地笑。 卫青川遇到了懂行的,便不再摆架子,叫他妹妹卫紫云去准备点瓜子水果,招待客人。 简青云这才有空打量起卫青川的居所,是一间位于村镇结合部的小院子,地方没有农村的宽敞,但也比镇上的筒子楼敞亮多了。 一共就两间屋,院子可能只有简青云家前院的五分之一大小,全都摆满了各种机械零部件。 就院子最外头种了几盆月季,整个院子便再也没有别的色彩了。 简青云就一个感受:这家主人不像是过得很舒心的样子,毕竟整个院子都是黑白灰色调的,很压抑。 进去聊了聊,才知道卫青川是下乡插队来的知青,他确实有点本事,整个镇上的厂子,但凡机械坏了都找他。 而王波那厂子其实是没有考勤记录的,王波之所以能拿出来记录,堵住悠悠之口,还是卫青川记的。 他整天没事就是捣鼓机械,观察厂里的出勤,事无巨细,连每个人请假的借口都记得清清楚楚。 简青云好奇,借来原稿看了看,好家伙,厚厚一摞,记了那么多! 她看着那泛黄的纸页,很是惊叹。 不小心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本来想略过去的,却被贺茂笙拿了过去,正好就在那一页。 简青云瞬间无地自容,是的,即便那人是她前夫,可当初看上了这种人的自己,显然也并不是什么聪明人。 自然羞愧难当。 贺茂笙扫了眼,神色平静地翻向了后面:“这些人实在荒唐,洗内裤也能当请假的理由。” 卫青川深以为然,还附和了一句:“滑天下之大稽!” 贺茂笙赶紧换了个话题。 这一聊才知道,卫青川之所以没有回城,全是因为他妹妹。 他妹妹也是插队的,跟本地的人结了婚,婚后刚生了个儿子就被赶出了家门。 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是因为心上人卵巢发育不全不能生育,故意骗她来生孩子的。 她在月子里受了那么大刺激,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老家那边不肯接收,她又舍不得孩子,总往前夫家里跑,每次跑过去必然挨打,不得已,卫青川放弃了回城的机会,一直留在了本地。 听完这个故事,简青云直接傻眼了。 这不就是另外一个自己吗? 她要是没有这些字幕的帮助及时醒悟,她要是没有等到大哥活着回来,她要是脑子一热答应南华瑾再拼个儿子……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会比卫紫云的处境好到哪里去。 这一刻,她陷入了深深的后怕和惶恐之中。 也没有心思聊天了,坐如针毡。 卫青川发觉出她的不安,也不留贺茂笙了,他答应贺茂笙会走正常流程去厂子应聘,免得那些红眼病的懒汉职工闹事。 贺茂笙牵着简青云的手离开,到了外面才问:“你怎么哭了?我顾着跟卫工说话冷落你了?好媳妇儿,不哭啊,我这就陪你回家,好好跟你热乎热乎。” 简青云却没有动,她站在路口,红着眼睛看着这个男人:“贺茂笙!” “你说。”贺茂笙有点懵,真的,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他准备了挺多的赔礼道歉的词儿,就等简青云开口了。 结果简青云直接扑到他怀里,呜呜地哭。 他不断拍打着她的后背,努力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慢慢咂摸过来味儿了。 他微微俯身,双手捧着她那梨花带雨的脸蛋儿,轻轻吻了上去:“放心,不会的,不会让你重蹈覆辙的,不会让你成为卫紫云的!我发誓!”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9章 多招女工(二更) 简青云不该这么脆弱的,她有些嫌弃自己。 以前也没有这样多愁善感,可能是眼前这个男人太护着自己了,让她不自觉产生了撒娇和依赖的心理。 是的,虽然才相处了这么点时间,可他事事处处都以她为先,她已经被惯坏了。 她不想看到这段婚姻再次走向凋零,也不想自己再被人辜负被人伤害,一想到这里,鼻子就不争气地酸了。 好在,贺茂笙懂她。 陪着她站在路边发泄了一会,这才牵着她的手回去了。 虽然还没办婚礼,但好歹是领证了,今天实在是值得庆祝的。 庆祝的方式,自然是冲冲澡,洗洗净,搂在一起,致敬生命。 简青云累到睁不开眼的时候,还不忘扭过身来,钻到他怀里再睡。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充实,她的健美裤销量一路走高,贺茂笙也开始着手重新招聘职工。 卫青川依旧负责厂里的机器,有他在,技术这块贺茂笙就可以完全撒手了。 贺茂笙要把更多的精力用来筛选和培训职工。 为了维护现场秩序,简青云给他介绍了一个保安,这人是正是秀水村村长的儿子郑海洋。 他原本今年还想考的,不过最近他老子生病了,他便揣着书本,过来挣点辛苦钱帮家里分担压力。 他拿着大喇叭,一直努力地维护着秩序。 而负责登记员工信息的人也找好了,是之前那个帮简青云在金山村散播信息的李敏。 她学地毯学不上手,简青云有意帮衬她一把,加上她写得一手好字,便把她叫来做了记录员,以后也负责厂里的出勤记录。 贺茂笙则站在登记处的桌子后面,静静地观察着人山人海的报名现场。 很快,他注意到了一个人。 鼻青脸肿,眼睛有一只紫黑紫黑的,显然是有淤血,走路也一扭一扭的,怕是伤到了腿。 这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跟他差不多,一路走来疼得龇牙咧嘴的,正是贺茂笙那个心思狠毒的二哥。 贺茂笙直接招呼了郑海洋一声,让他把这两个人撵出去了。 南华瑾很生气,瞪着郑海洋:“海洋,咱们好歹是同村的,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想绝了我的生路?我哪里得罪你了,连应聘都不让我应?” “华瑾哥,你是没得罪我,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啊。你难道不知道是谁接手了这个厂子吗?我劝你还是另寻出路吧。实在不行,你可以砍一根竹子,找一只破碗,到街上乞讨嘛,我又没拦着你。”郑海洋可不傻,他心里门儿清。 别的不说,就说南华瑾居然大白天的不上班而是回家给自己姐姐洗短裤,这事就没得商量。 没有职业道德,也没有起码的人伦纲常。 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行! 郑海洋从小受他老子的熏陶,对于这些礼义廉耻的事很是讲究。 气得南华瑾想动手打人,胳膊才抬起来,便痛得哎呦哎呦的,只得跟贺老二互相搀扶着走了。 贺老二可不想就这么算了,南华瑾是简青云前夫,确实应该避嫌,可他是贺茂笙亲哥,血缘关系大过天,他不需要避嫌。 他让南华瑾等着他,他去找贺茂笙理论。 没想到,他刚转身,就被人拿麻袋套了头。 前几天的噩梦再次降临。 吓得贺老二在麻袋里一个劲鬼叫。 南华瑾也被套了起来,他学乖了,不喊不叫,只不甘心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我们哪里得罪你们了?” 桥志高手里拿着捶衣服的大棒槌,在手心上敲了敲:“我们?我们是人渣巡逻队的,哎,但凡有那行事不轨,背德弃信的事儿,都归我们管。来啊,抬走!” 这次桥志高没再揍他们,而是直接把人拖到了水边,连着袋子一起,头朝下,闷上一闷。 即将窒息的濒死感最能让这种混账东西长记性了,算好时间,快憋不住的时候再捞上来,喘两口气再压下去。 反反复复五六次之后,桥志高才问:“你们说,古代浸猪笼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南华瑾大喘着气,琢磨着这句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简青云找来的打手?” “简青云?谁啊?不认识!我只知道,我看上了一个叫南华珍的女人,而她告诉我,她深爱着她的弟弟,她不愿意跟我好,给我气够呛,我裤子都脱了她跟我说这个?我说那好,那我就去找到你弟弟,我打死他!”桥志高泼脏水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糊得南华瑾一愣一愣的,居然信了。 贺老二不服气:“那你折磨我做什么?我又没跟南华珍乱搞。” 桥志高也准备好了说辞给他:“你是没跟南华珍乱搞,可你跟南华瑾形影不离的,就差同穿一条裤子了,我不得不怀疑,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当然要把你也揍了。” “你含血喷人,老子喜欢的是女人!”贺老二家里是有老婆的,他压根不喜欢男人,又脏又臭,有什么好喜欢的。 桥志高笑笑,冲他的跟班招招手,准备松开袋口的绳子,撤了。 他留下一句话,意味深长:“是吗?那你干嘛整天黏着南华瑾?啊,我知道了,是他长得像女人一样俊?也是,像他这么细皮嫩肉的男人还真是不好找。” 说完,他们就走了。 可怜那两个傻子还不知道脚那头的袋子口松开了,等过了一会听不到动静,两人挣扎起来才发现自己早就自由了。 互相搀扶着哎呦哎呦地上了岸,想找到罪魁祸首,可哪里还有那群人的影子,只有厂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 有人面含喜色,有人神情沮丧,喜怒哀乐,人间万象。 南华瑾有一刹那的恍惚,总觉得这短短的一个多月,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他忽然有点心慌,躲到了岸边的柳树后面,扶着树干,偷偷探出头,看了眼厂门口忽然出现的女人。 她骑了一辆三轮车,车上摆着编织袋,里面憋下去一半,好像是去做买卖了。 她把车推到厂子里停下,应聘的人依旧堵着,她过不去,只得找到一旁的郑海洋。 郑海洋赶紧把人群分开,让她过去了。 这位姐姐可是他的伯乐,他怎么能不积极呢? 简青云走到登记处,看了看李敏手里的本子,上面记满了应聘者的姓名、性别、特长、性格、家庭状况等,很详实。 她让李敏继续忙着,自己则抓着贺茂笙的手,去了厂房里头。 寻了个安静的地儿才开口:“我琢磨,多招些女职工比较好,她们照顾家庭习惯了,心细,负责,也会比男职工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等她们挣钱了能养家了,就能在婆家挺直腰杆子了,会更加对工作上心的。男职工也不说绝对不招了,咱们厂子偏僻,来点男职工也可以给女职工壮壮胆,不过这个比例咱们可以控制一下。” “嗯,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二比一怎么样?”贺茂笙看了一上午的登记也感觉出来了,那些来应聘的女职工,脸上都普遍写着两个字:渴望。 而那些男职工,则相对敷衍一些,甚至有人怀疑这厂子换了一手还是会亏本的,并不是很看好未来的发展,只是过来应聘着试试,重在参与嘛。 简青云回忆了一下李敏那里记载的情况:“根据登记的信息来看,三比一应该差不多。厂子一百多号人,四分之一的男人也不少了,将近三十个呢,真要是有什么作奸犯科的混混来惹事,差不多也够撑场子了,你说呢?” “那行,就三比一,不过这事咱们不要明着说,回头那些男职工闹起来不好处理。”贺茂笙刚说完,身后的角落里就响起了零件落地的声音。 他回头看了眼,是卫青川,那没事儿,他不算。 卫青川并不是喜欢碎嘴的人,他也支持多找些负责任的女同志来。 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简青云临走时腻歪在贺茂笙怀里,搂着他的腰,仰头看着他。 贺茂笙会意,低头在她额头上狠狠香了一口才松开。 简青云满脸桃色地出去了,刚走,卫青川就吐槽了一句:“看着挺能拿主意的一个女人,怎么到你面前就小鸟依人了,你可真行。” “哈哈。”贺茂笙也察觉到了,最近的简青云越来越像个娇娇媳了。 跟他总有撒不完的娇,说不完的情话。 他很喜欢这样,摸了摸嘴唇,上面还留着她额头汗水的味道,他却仿佛品尝到了什么甘露一样,醉得不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0章 假性怀孕(三更) 厂子里的招聘很快落下帷幕。 之后便是培训考察的环节,这些都是贺茂笙来主导的,简青云忙着来回县城进货,去镇上摆摊售货,每天也会抽空过去看一眼。 大哥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简青云瞒着他入了两千的股,他很是唏嘘,晚上吃完饭,叫上贺茂笙出去遛弯儿。 到了三桥那里停下,他才把一个秘密告诉了贺茂笙。 他也做了个梦。 就在接到简青云那通噩梦电话的晚上。 所以,他信了简青云的提醒,拆弹的时候留意了又留意,虽然还是没能避免被炸的命运,但好歹是早就防着了一手,避让及时,躲开了致命伤。 “这事我听着挺玄乎的。”贺茂笙需要点时间消化。 简大伟笑笑:“你不信没关系,我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妹子心地善良,总觉得我给她点钱她拿着不好意思,总要变着法子把这钱给我还回来。我没办法直接拒绝她,她会不开心的。只能希望你帮我劝劝她,以后多为你们的小家庭考虑,不用管我,我能捡回来一条命就是最大的幸事,我养着雪儿也是天经地义的,等你们自己的小家走上正轨了,想接回去也行,我不拦着,但是在那之前,你们还是专心忙事业吧,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嫂子知道这事吗?”这么大的事,不跟米甜说似乎不太合适。 简大伟点点头:“她知道,她是个好女人,我最信的就是她跟我妹了,当然,我家那小子和雪儿我也信,但总归有个程度的高低。” “行,大哥你肯跟我坦白这些,我心里有数了,你放心。”贺茂笙没想到人兄妹俩还有这样的奇遇,真是惊叹。 两人回来的时候,简青云刚刚洗完澡,一头青丝披垂在身后,特别的清丽动人。 不过今晚家里人多,男同志挤一间,女同志挤一间,贺茂笙再怎么春心大动也只能忍着。 半夜起床的时候,发现简青云在厨房不知道捣鼓什么。 过去一看,才知道她渴了,起来喝水呢。 他便走过去,关上了厨房门,抱着她偷偷耍了回流氓,没敢怎么样,就是亲了一通,亲得简青云像是被火星燎着的秋日原野。 浑身不是滋味。 在他转身的时候,简青云从身后抱住了他:“不准走。” 他便留了下来,搬了个小板凳,搂着简青云,让她坐在自己怀里,由着她在自己身上乱捏乱摸。 他还是没提简大伟说的事儿,总觉得这事儿太玄乎,怕吓着简青云。 简青云实在是折腾不开,忽然开始嫌弃家里的小破房子了。 “你说要是有洋房多好,大哥和嫂子住二楼去,我们在一楼随便野。”这是她眼下最大的目标了。 贺茂笙笑着抓住她的手亲了亲:“那我得加把劲儿了,我不能让我媳妇回回憋着啊。” 简青云趴在他肩头,咬着唇痴痴地笑。 等这次大哥他们走了,简青云依旧忙忙碌碌,像个小蜜蜂。 贺茂笙也越发的疲惫起来,两人晚上还是要亲热的,但是没有刚开始那么没有节制了。 频率慢慢地从一晚上三四次减少到了一两次,再减少到了一次,或者干脆没有。 等简青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自己的小金库已经攒了两千块钱了。 全是卖健美裤挣来的。 为了表示庆祝,她决定请贺茂笙去县城吃顿好的,顺便买两套新衣服,秋深了,该添衣了。 临出发前,贺茂笙把她扯回了怀里:“不对啊媳妇儿,你这个月是不是没来那个啊?” 嗯? 好像是,太忙了,完全没有注意到。 简青云算了算日子,忽然拉开了一个距离,震惊地看向了自己的肚皮:“该不会是有了吧?” “那走,正好去县城看看。”贺茂笙昨天就交代了卫青川和郑海洋,今天他们两个看厂子。 他便领着自家媳妇儿,去县城腐败一把,顺便做个检查。 “你这是假性怀孕,检查下来身体一切正常,我们考虑是心理因素导致的,你们是不是经常吵架,夫妻感情出现了危机?”妇产科的医生很负责,能查的都查了,却找不到身体上的问题,最后只能考虑是心理因素。 简青云没法理解:“没有啊,我们新婚,感情好着呢。” “那就是你内心渴望怀孕,让身体出现了怀孕的假象,心态放轻松,配合□□治疗,停药之后一周左右会来月经,等下个月观察一下,要是一切正常,那就没事了。”医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对小夫妻,看起来确实是感情很好的样子。 所以,她想想还是把贺茂笙留了下来,让简青云先出去了。 她问道:“你爱人是不是之前受到过什么情绪上的刺激,所以对你们目前的关系比较紧张,就是看得太重,抓得太紧,生怕感情破裂关系难以为继?” 贺茂笙仔细想了想:“实不相瞒,她之前有过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前头那个男人伤害过她,难道是因为这个吗?” “那应该是了,她可能平时表现得并没有怎么患得患失,可内心深处还是紧张和不安的,你要多多照顾她的情绪,凡事多顺着她点,不要跟她吵闹,也不要跟她提以前的事,最好彻底让她离开刺激源,再也见不到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才好。” 贺茂笙再三致谢,离开了诊室。 简青云一脸担心地迎上来:“医生说什么了?” “医生说可能我有问题。”贺茂笙撒谎了,这事他必须撒谎。 既然要离开刺激源,那必然是不能在她面前提那些人和事的,最好想个办法,把南华瑾送到国外去打工。 正好他认识一个人,正在招工呢,三年才回来一次,山高水远的,日子久了,他媳妇应该也就好了。 简青云不知道他的想法,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番:“那你要做检查吗?” “不用了,我在军医院体检过,我少精。”贺茂笙又给自己无中生有了一个病,总算是打消了简青云的疑虑。 简青云不误遗憾地说道:“能治吗?我还挺想跟你有个宝宝的。” “看天意吧,命里有就有,命里没有的话咱也不强求,走吧,去幼儿园看看雪儿。”贺茂笙不忍心看她失落的眼神,便拿雪儿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看到女儿,她心情就好多了。 机关幼儿园的中午饭是在学校吃的,会有专门的老师照顾孩子,午睡也在学校。 简青云给孩子请了假,把她带出来去外面下了馆子。 雪儿结交了一堆新朋友,平时玩嗨了是想不起来简青云的,不过这会儿见到了,倒是想得厉害,直接赖在她身上,要她喂。 简青云满脸母爱的光辉,宠得雪儿像个骄傲的小公主。 快到时间,简青云再把孩子送回幼儿园,回程的车上,依偎在贺茂笙肩膀上,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想啊,要是她跟贺茂笙生不出孩子的话,那还挺可惜的,贺茂笙长得一表人才的,她总好奇他们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 不过这种事确实强求不来,她想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贺茂笙把她搂到怀里,给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到了站才喊她。 天气一点点转凉,健美裤逐渐就卖不动了,市面上开始流行呢子大衣。 简青云把手里最后一批健美裤出手后,就做起了呢子大衣的买卖。 而贺茂笙那边,给厂子制定了全新的考勤和辞退制度,工资比原先王波在的时候高了一半,但是要求却是多了好几倍。 不过,厂子里的这些女工都觉得是应该的。 想想也是,这些要求其实都是合理的,无非是要求大家不要迟到早退,不要无故旷工,不要违规操作,都是分内的事。 厂子第一批货已经清点妥当,县城布厂的大货车在院子里停着,贺茂笙和郑海洋等男职工都出来了,帮着把货物往车上装。 每搬上去一箱,李敏就会负责地划上正字的一笔。 最后不但圆满完成了这个月的指标,还多了几十箱。 贺茂笙给那边布厂打了个电话,那边居然不肯收,说是超过他们的计划了。 那行,贺茂笙便去县城租了个小货车,拉上这批货去了上海。 算上一来一去的油钱和租车的钱,还能赚个小一千,不亏。 回来后他把这事告诉了简青云,简青云很是开心,搂着他直跳,嘴里嚷嚷着:“我男人真棒。” 小别胜新婚,这次贺茂笙就去了两天,简青云却想他想得跟什么似的,晚上就化成了一株水草,死死地缠住了贺茂笙,不准他偷懒。 夜里下了场大雨,贺茂笙起来关窗的时候,睡迷糊了的简青云还不忘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搂在怀里不肯松开。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1章 土地确权 几天后村里召开了一次生产大会,村里没有什么开阔的地儿,所以村长直接在广播里开的会。 简而言之一句话:为了进一步促进改革开放的深入,镇上将进行一次更为彻底的土地承包和土地确权。 那些户口已经转到城市的,那些家里已经没有下一代的,改把土地交还生产队的要交还,该重新分配的要重新分配。 为了这个事儿,简大伟特地回来了一次。 农村人的传统,女人是分不到田亩的,简大伟大手一挥,把家里的土地全都转给了自家妹妹。 他这种做法,很快惹得村里人不满。 虽然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出异议,却总有人在背后嘀咕,说简大伟假公济私。 简大伟直接叫上简青云和贺茂笙两口子,拿上他们的结婚证,堵住了悠悠之口。 “我妹子招赘了,还是四桥村的人,我外甥女姓的也是简,怎么就不能拿地了?你倒是给我找找,国家哪条法律法规说了不行?”简大伟虽然没了一只眼睛,可那气势却是半分不减,叫那些议论纷纷的人很快闭了嘴。 生产队长只能出来打圆场:“哎呀呀,都别激动,别激动,自古以来就有招赘的女人支撑门庭的传统,大伟这么做是合乎传统的嘛,来来来,都坐下,坐下好好聊。” 简大伟哪里有空坐下,这一轮土地确权是县里发起的,就是为了在省政府面前挣个好的表现,他这个组织部长自然也闲不下来。 他把字签完就走了。 临走时还敲打了那群人一声:“你们不知道我家青云结婚了没关系,日子已经看好了,等入冬就办酒席,不管怎么说,证是领了,她跟我妹夫就是堂堂正正的两口子了,这个家有他们就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简大伟走后,村里人还是意见纷纷,简青云忙得很,根本没空跟他们一般见识,只等着到了日子办了婚礼看看他们还叭叭什么。 她紧了紧身上的呢子大衣,拿上证件直接走人。 开玩笑,跟他们浪费的每一滴唾沫星子,要是用来吆喝做买卖,那可都是钱。 现在入了秋,正是呢子大衣热销的时候。 这次她没有像卖健美裤那样,从便宜的卖起,而是几个价位混搭在了一起。 料子普通的四五十块一件,料子好的要卖一百多。 这几年虽然日子好过点了,但是农村这边的消费水平还是有限的,所以简青云只搭了一套五个尺码的高档货,普通的货拿得最多,占了百分之七十,剩下的都是中档的,□□十块钱就能拿下。 集市上摆地摊的都认识她了,见她支棱起来货架,挂上了一件件新到的呢子大衣,旁边卖毛裤的婶子就问了:“青云啊,你这大衣不便宜吧?” 婶子卖的是农村老式毛裤毛衣,手工制作的,成本不高,一条毛裤也就□□块钱的样子,毛衣十块左右。 都是些谈不上款式的老式样,老年人会很喜欢,但年轻人一看就没兴趣的那种。 她在简青云左边摆摊,而右边的则是卖老布鞋的,随着天气转凉,老布鞋也加了一层布料子,看起来臃肿了一些。 简青云笑笑:“是啊婶子,都是新款式,主要是卖给年轻人的,上了年纪的还是不舍得花这么多钱就买一件衣服的。” 婶子松了口气,看来这次她的客户群体还是跟自己的不冲突的,那就好。 不过她还是觉得够呛,几十块钱一件的衣服,对于农村人来说,太奢侈了,她怀疑简青云今天要白高兴了。 结果,今天刚好镇上的几个厂子发工资。 加上今天是周末,不少人领了工资来逛集市,所以简青云的生意并不冷清。 有那热恋中的小情侣,为了讨对方欢心,会咬咬牙,豁出去一两个月的工资,买上那么一件。 有了这么一件新潮的呢子大衣,婚事就更加水到渠成了。 有那容易满足的小姑娘,当场高兴地搂住了对象的脖子亲嘴儿:“哇,我太爱你了,要是我妈不答应我们的婚事我就跟你私奔!” 简青云这是没喝水,不然肯定要被呛着。 她找了两块钱零钱:“那我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啦。” 那姑娘满脸喜色,穿上大衣牵着她对象的手就这么欢声笑语地跑开了。 有了这对做榜样,周围的情侣也都凑了过来,这个摸摸,那个看看。 简青云准备了干湿毛巾,要是有那想试穿的,但是刚从农产品摊位上过来脏了手的,就用湿毛巾擦擦手,再用干毛巾去去湿。 她这么贴心,搞得那些试穿的姑娘都怪不好意思的。 当然,也有男款,不过这些逛街的情侣,还是以男同志给女同志买为主。 简青云早有先见之明,男款只进了五分之一不到,看来她还是挺有商业头脑的。 收摊的时候一算,一天卖出去了十九件女式的,三件男式的。 男式的因为用料多,所以每个档次的都会比女式的贵那么十几二十块,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边走边算着账目,真好,一天就赚了八百多! 不过,她还是清醒的,知道这是镇上的职工刚发了工资,所以大衣好卖,接下来几天估计不会有这么容易了。 果然,后面四天加起来的才赶得上这一天的。 不过她没有灰心,她瞅着继续在集市上摆摊有点卖不动了,便干脆把摊位移到了那些厂子门口。 打游击,今天在缫丝厂卖卖,明天去鞋帮厂吆喝,后天又在供销社门口支起了货架。 供销社的售货员原本还想撵她走的,不过她早就准备了后手,答应卖出去一件给人家两块钱提成。 那售货员立马换了个脸色,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可亲热,还搬了个凳子出来给她坐。 就这么不断换地点折腾了半个月,可算是把手里的货全都出了。 她算了算账,可以啊,前前后后不过二十来天,就赚了三千多,比卖健美裤来钱快。 天气再次转凉的时候,新到的呢子大衣多了毛领子,连普通的款式都贵了十几块。 简青云进了一套五个尺码试了试,不太好卖。 也是,这已经到了农村人的消费上限了,她也没有气馁,留了一件给自己,剩下四件按照尺码,一件送给了米甜,一件送给了乔爽,另外两件,她本着不赔本就是赚的念头,卖给了售货员和李敏。 每件只比进价高了十块钱,也算是她做买卖以来的第一次滑铁卢了。 好在她得不多。 这天,她又来到批发市场,打算看看毛衣什么的。 没想到,前面一个摊位的摊主在那吆喝:“毛呢大衣大削价了,清仓处理,走一走看一看嘞,都是上好的毛呢,款式新潮,买到就是赚到。” 被这样的吆喝吸引过去的人不少,可下手买货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