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主神总想跟我谈恋爱》


 第一章 你有对象吗？

    【全球第二届神明选拔赛拉开序幕…】
    【系统提示：新手副本正在加载……场景构建完毕。】
    【本次副本名称「弘毅中学」，参赛选手3名，请各位选手仔细阅读任务卡，了解自己的身份和通关目标。】
    乔仅坐在花坛旁边的水泥台阶上，手里凭空冒出来一个纯黑色的信封，这个好像就是刚才脑海里那声音所说的“任务卡”。
    他不急着拆信，黑色的信封在两只白皙纤瘦的手里来回倒腾了几下，又看了眼手机，正好半夜十二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一分钟还是明亮的白天，他在专业课考试开始前去了趟厕所，刚拉开裤子拉链，就忽然眼前一黑，等再睁开眼，就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脑子里还一直响起什么系统、副本等等奇怪的声音。
    乔仅放下黑色信封，默默的把自己的裤子拉链拉上。
    厕所倒是不太想上了，这地方不合适。
    头顶皎洁的月光打下来，混合着路边的灯光，照亮了身后那座沉寂的中学，高大的金属栅栏门紧闭着，旁边有个保安室，亮着灯，竖立的牌子上是红字印刷：弘毅高中，培英育材。
    不远处有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这俩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忐忑不安的四处张望，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中一个瘦高的男生，心理素质比较强大，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按照系统提示拆开了手里的信封。另一个矮个子紧张地瞅了他半天，也哆嗦着手去拆信。
    乔仅垂下眼帘，慢吞吞的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明信片大小的卡片。
    【乔仅，你是弘毅高中灵异社团的社长，为了验证网上流传的笔仙故事，你和另外两名社员一同在夜晚回到学校，现在请前往自己的教室，完成召唤笔仙的流程。】
    【通关要求：召唤笔仙之后离开学校。】
    【通关失败即死亡，请勿消极游戏。】
    乔仅又瞥了一眼另外两人的卡片，一片空白，可看那两人认真阅读的样子，乔仅猜测这个任务卡的内容应该是只有自己本人能看到。
    现在乔仅可以确认这是什么情况了，很简单，他在做梦。
    这种猜测并不是毫无理由的，乔仅最近几天经常做这种怪梦，被一个狗逼系统丢进一个狗逼恐怖游戏里，被各种吓人的东西追来追去，烧脑的探索解谜，最后再被闹钟惊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被窝里爬起来，懒洋洋的去上课。
    所以乔仅才说这地方不适合上厕所，因为梦里不会疼也不会死，就是上厕所这事儿比较危险，万一带进了现实呢？
    他一个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住的四人宿舍，并不想大清早的去卫生间洗床单。
    不过今天这梦还挺真实，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晰，简直跟真的一样。
    乔仅刚想掐自己一下试试疼不疼，没来及动手，另外两个男生就都靠了过来，先说了任务卡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一样的，除了乔仅是社长，他们俩是社员。
    然后几人就开始介绍自己原本的身份。
    高个子男生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我叫谢川，是a大的大三生，法学专业，本来在图书馆上自习，忽然就到了这个地方。”
    矮个子男生还没从惊吓中缓过劲，哆哆嗦嗦的举起手，“我我我姓周，叫周博远，我也在a大，我是在那个小超市打工的，我舅舅是超市老板…我我我今年二十七，单身未婚，我的
    银行卡号是…”
    谢川扶额，“停，够了。”
    乔仅格外的看了他一眼，二十七？那这人长得挺嫩，一张小圆脸，看起来才二十岁。
    乔仅指指自己，“乔仅，a大的学生，学平面设计的，现在是大二，被弄到这里之前正要去考试。”
    他又看看谢川，“我认识你，我在学校的优秀学子公布栏上见过你的照片，你好像得过什么很牛逼的学术奖。”
    谢川冷静的道：“我也见过你，你是上次校草评比活动里的第一名。”
    乔仅：“承让承让。”
    谢川：“……”
    旁边年纪最大的周博远都快哭了，“同学们，咱们先别叙旧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哪儿啊？咱们怎么回去啊？任务卡上说通关失败会死，咱们三个大活人，不可能说死就死吧，谁手机有信号，能不能报个警？”
    乔仅看着周博远，也觉得眼熟，他在学校小超市里打工，自己应该经常见他，只是没留意过。
    这让乔仅更加确信自己是在做梦了，因为梦境是记忆的反映，无法生成完全陌生的人，只会把现实中见过的人投射进去，比如说在公布栏上见过的谢川，在超市见过的周博远。
    手里的卡片已经消失不见了，除了身后的弘毅高中，街道两边和对面的建筑全部都堙灭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手机能用，但是信号栏出现了一个红叉。
    乔仅看向弘毅高中的大门，“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谢川：“任务卡告诉了我们通关要求，也许通关之后就能回去了，可以试试。”
    “你俩怎么接受能力这么强，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回事？”周博远哭丧着脸，“必须得进这个学校？我觉得好恐怖…”
    他抬头看看里面阴沉沉的教学楼，忍不住搓了搓发毛的胳膊。
    乔仅知道是做梦，也不怎么怕，径直走到保安室门口，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有个老大爷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身上穿着灰色的保安服，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杯。
    乔仅敲了敲玻璃，保安大爷应声惊醒，浑浊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两圈，才僵硬的凝聚到乔仅脸上。
    “干什么的？”
    乔仅笑道：“我们是弘毅高中的学生，作业忘带了，进去拿一下。”
    保安大爷没说话，死死盯着他，就在乔仅以为这招行不通的时候，保安大爷却按下按钮，把铁栅栏门打开了一条半米宽的缝，“快去快回，学校晚上不让留人。”
    三个人快步钻了进去，直接向教学走奔去。
    一路上周博远紧紧黏在乔仅身后，他说自己经常看恐怖片，他怕。
    乔仅无语，“你经常看恐怖片，不应该胆子很大吗？”
    周博远泪汪汪的使劲摇头，手紧紧抓着乔仅的胳膊，“看的越多，越害怕，我眼皮老跳，总觉得不对劲儿。”
    乔仅随口道：“左眼跳财。”
    周博远揉揉抽搐的右眼，“…那右眼呢？”
    “右眼迷信。”
    “……”
    摸黑进了教学楼，站在一楼的走廊里，谢川问：“任务卡没说我们是几班的，却让我们在自己的教室召唤笔仙，那怎么找我们的教室？”
    乔仅不想动脑，累，于是就反问道：“你觉得呢，学霸？”
    “……”谢川拿出手机照着最近的教室门口
    ，发现门上贴着这个班的值日轮排表，“看名单吧，哪个名单上有我们的名字，就是我们的教室。”
    乔仅打了个小哈欠，“学霸真聪明，等梦醒了我去找你玩。”
    谢川皱了下眉，“什么梦？”
    这个话题没有往下走，他们很快就在三楼一间教室的门上发现了自己的名字，那上面乔仅、谢川、周博远，还是同一个值日小组的。
    门没锁，谢川身先士卒的推开门，谨慎的走进去，手机光往里面一扫，空无一人，桌椅整齐，黑板擦得很干净，几截粉笔散落在讲台上，和正常的教室没什么区别。
    乔仅这人比较懒散，能坐着就不站着，当时就拉了张椅子坐下，抬手揉了揉白净的脖子。
    腿也走累了，就伸直搭在课桌下面的横杠上，牛仔裤的裤脚被抻了上去，露出一小截分明而漂亮的脚踝，上面系着一条纤细的红绳，映得皮肤愈发白皙。
    乔仅问周博远：“你恐怖片看得多，知道怎么请笔仙吗？”
    周博远结结巴巴的：“知、知道，得先准备好纸和铅笔，在纸上写上是和否。”
    谢川从讲台上找到了一张a4纸和一支2b铅笔。
    乔仅摸着下巴问：“用2b会不会不太尊重笔仙？”
    周博远哆嗦着，“应应应该不会吧，笔仙是中国的鬼，估计不认识英文字母。”
    “但万一这个笔仙去国外进修过呢？”
    谢川：“……”
    他无奈的打断越来越跑偏的话题，冷静的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三个人按照周博远的要求，围绕着一张课桌坐下，每人伸出一只手，虚虚的控制着铅笔垂直竖立起来。
    教室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阴冷的月光投进来，勾勒出三个人雕塑般静默的轮廓，在地板上洒下清淡的影子，纸上的“是”和“否”隐约可见，削尖的石墨铅笔芯就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垂在白纸之上。
    周博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在黑暗中睁大眼睛，“请笔仙有两大禁忌，第一，绝对不能问对方是怎么死的，第二，在送走笔仙之前，谁都不能松开手，也不能离开教室！”
    在确认他们都明白了之后，周博远才低声念了起来。
    “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他低低的念了三遍，然后在谁也没有额外施力的情况下，三人手间的铅笔忽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谢川眉眼微动，“来了？”
    周博远面如土色，身体发抖的频率已经快和铅笔持平了，“…谁先提问？”
    他看向乔仅，颤声问：“社长？”
    一旁划水的乔仅这才想起自己任务卡上的身份，只好挑起大梁，抗起提问的重担。
    但是要问什么呢？任务卡也没提，反正是做梦，乔仅不怎么在意，他就像过年回家八卦的亲戚一般，随口问出一个穿破肉体，直击灵魂的问题。
    “笔仙，你有对象吗？”
    周博远：“？？？！！！”
    谢川：“……”
    铅笔的震动停了，教室内一片死寂，乔仅莫名在这支2b上感觉到了一丝自闭的气息，他用脚踢了踢谢川，小声道：“看来是只单身笔。”
    话还没说完，铅笔忽然又动了起来，它固执的、倔强的、执着的，像受了重伤的战士向战场爬动一般，将笔尖移到了“是”的上面。
    是，有，我有对象。
    笔仙这样回答了。
    乔仅歪了歪头，在周博远惊恐的目光中再次提问：“笔仙，你的对象是谁？”
    周博远：“？！”
    你还不如问它怎么死的呢！
    铅笔慢慢的动了起来，这次它没有停在“是”或“否”上，而是找了一块干净空白的地方，一笔一画、端端正正的，用力写下了两个字：
    乔乔。
    乔仅手指发僵，右眼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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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教导主任

    周博远同志差点儿被吓破了胆，慌不择路的在桌子底下踢了乔仅一脚，颤抖着警告：“不不不要乱问啊，把它惹怒了，我们会死的…”
    被踹了一脚，乔仅的膝盖不轻不重的撞在桌腿上，一丝微不足道的痛楚如同电流一般在皮肤上泛开，刺刺麻麻的。
    乔仅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做梦是不会死，也不会痛的，他之前做的那几场梦从来没觉得痛过，所以说，现在不是梦，现在是来真的了。
    乔仅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舔了舔干涩的下唇，轻轻一咬，皓白的牙齿压在红润水色的唇瓣上，带来几分轻微的刺痛。
    他僵硬的扭头去看谢川，“学霸…我有点儿害怕。”
    谢川：“……”
    现在才开始害怕，是不是有点儿晚了？他是属长颈鹿的吗，周一踩他一脚，周日才能感觉到疼？
    谢川不太会安慰人，只能板正的阐述现在的情况：“你别怕，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确实超乎人类的认知，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看，应该还是有出路的，系统让我们召唤笔仙，我们就成功召唤出来了，所以只要达成那个通关要求，就能离开这里。”
    乔仅垂下眼帘，看着三只手之间的那支铅笔，没有说话。
    事情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乔仅这些天来做的噩梦，就像是为今天所做的预演一般，可惜他不太争气，游戏又很难，一次都没通关过，不是在濒死之际突然惊醒，就是被困在恐怖游戏中直到手机闹铃响起来。
    他本来也不太在意，毕竟是做梦，总会醒的，可今天不一样了。打个比方来说，那几场梦就像是模拟考试，考成什么样都没关系，但今天是高考，考差了，会死的。
    游戏不会那么简单，一定会有什么东西阻止他们离开学校。
    乔仅放缓呼吸，又开口了，不过这次没有问笔仙，而是问谢川和周博远：“你们之前做过这样的梦吗？”
    谢川：“什么梦？”
    “就是和现在一样，以角色扮演的方式进入恐怖游戏，脑海中还有个烦人的系统在说话。”
    谢川摇头，“没有。”
    周博远也摇头，“我看完恐怖片晚上会梦到鬼，不过像你说的那种从来没有过。”
    乔仅闭了闭眼，只有他自己经历过的预演噩梦，再加上笔仙笔下的名字：乔乔，乔仅愈发的觉得自己被针对了，心里腾起一股很糟糕的预感。
    他的预感一直很准，尤其是坏预感，他上次有这种预感的时候，高数考试得了59分。
    “总之现在笔仙已经召唤出来了。”谢川扫了一眼纸上的“乔乔”二字，“只要把它送走，我们就可以离开学校了。”
    周博远连忙道：“对对对，我现在就送！请来了就一定要送走的，要不然会缠上我们！”
    他刚要开口念送笔仙的咒语，忽然教室窗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三人脸色骤变。
    那脚步声非常奇怪，又沉又重，一声又一声的极其缓慢，同时伴随着诡异的沙沙摩擦声，就像是有人拽着一个装满东西的麻布口袋，在地板上拖行一般。
    一个黑色的影子映在窗户玻璃上，乔仅下意识看过去，只见那人影反常的高大，足足有两米，身体佝偻着，腰背形成一个宛若八旬老人的弧度。
    不过乔仅很快发现它其实是被肩上扛的重物压弯了腰，从轮廓上来看那像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非常大，即使
    扛在肩上，底下也拖到了地板上，所以才发出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摩擦声。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念头刚起来，耳边忽然响起系统特有的电子音。
    【新手免费鉴定（1/2）：鉴定为显性恶意npc，名称「教导主任」，「教导主任」会在夜间巡视教学楼，攻击不守校规的坏学生。】
    谢川脸色愈发的难看，显然他也听到了系统提示。
    这个所谓的不守校规的坏学生明显是包括他们的，因为他们进来之前门卫大爷就警告过，晚上学校不能留人，所以他们已经违反了校规。
    走廊里，教导主任高瘦的影子顿了一下，接着便缓缓走过窗户，向前门走去，乔仅听到了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哐啷，哐啷…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他身体紧绷着，“我们得赶紧跑，从后门跑。”
    “不行…”周博远面如土色，吓得上下牙齿直打战，“笔仙没送走，不能松手…”
    前门被打开了，一只灰败干瘪的手按在门上，推开了一条缝隙，浓重的血腥味随着夜风吹了进来。
    三人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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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笔仙脾气还不错

    乔仅头皮发麻，他迅速的抽回了手，铅笔少了一个方向的支撑，啪的一下掉在桌面上。
    “走！这个狗逼笔仙要是想报复，就让他来找我！”
    其余两人不再犹豫，迅速的站起身，飞快的向后门奔去。
    与此同时教室前门被完全打开，教导主任走了进来，脑袋僵硬的转了转，黑洞洞的眼睛看向三人逃跑的后门，嗓子里发出仿佛被铁锈堵死一般的声音。
    “…坏…坏学生……”
    乔仅一迈出门槛，脚下就踩到了什么液体，他低头一看，走廊上居然有一条长长的血痕，从远方延伸到脚下，又蔓延到前门，血液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这是教导主任肩上的麻袋的拖行痕迹，那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尸体。”谢川沉着脸低声说道，因为他看见地板上除了血痕，还有一些散落的细小的肉块和手指，可能是那条麻袋太破了，这些碎尸块就从破洞里漏了出来。
    三个人一边往楼梯间跑，谢川一边沉稳的说道：“八成都是学生的尸体，你看地上的这些手指，皮肤细嫩，很年轻。”
    “唔…”周博远用力的捂着嘴，一边干呕一边逃命。
    身后教导主任穷追不舍，整栋楼里都是血腥味和纷乱的脚步声，甚至还有他们慌不择路，一脚踩爆碎尸的声音。
    乔仅一直没开口说话，他体质不好，没办法像谢川那样一边飞奔一边说话。
    三人狂奔到楼梯间，连滚带爬的下到一楼，踉跄着跑出教学楼。
    乔仅第一个停下了，他扶着一旁的梧桐树大口喘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色纸一样的白。余光瞥了一眼教学楼大厅，那个所谓的恶意npc没追出来，他猜的没错，教导主任只负责教学楼，出了教学楼他是不管的。
    谢川也停下脚步，走到乔仅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吧？”
    乔仅摇头，苦涩的自嘲：“体测一千米冲刺都没跑这么快过…”
    谢川看着他：晶莹的薄汗附在白皙的皮肤上，有种吹弹可破的细嫩感，柔软乌黑的发丝黏在脸侧，纤长的睫羽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底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不怎么聚焦，就显得很无辜很懵懂。
    谢川心想，这个人的校草名号确实当之无愧，不过他这种长相，比起女生，应该更招男人的喜欢。
    他们学校男女比例9:1，是本市有名的和尚大学，难怪乔仅能在校草评比中拔得头筹。
    乔仅宽松的白t恤领口处被汗湿了一点儿，他抬起手来擦汗，手腕也纤细白嫩，骨节分明。
    周博远在花坛后面蹲了半天，确认教导主任不会追出教学楼之后，才心有余悸的走过来，看了乔仅一眼，惊讶道：“同学，你怎么累成这样？”
    乔仅弯下腰揉腿，懒洋洋的：“因为我是个体育废。”
    谢川从小到大，每门成绩都是优秀，就连大多数学生忽略的体育，他也练得非常好，长跑比赛第一名，而周博远在超市打工，经常爬上爬下搬运货物，身体棒棒的，所以三个人里体质最差的，居然是年纪最小的乔仅。
    他抬起头看着漫天星光与皎洁的月亮，这样漂亮的夜空在现实中是看不见的，但在这恐怖又奇异的空间里却突兀的出现了，并且十分静谧美好，仿佛一个安宁的夏夜。
    逃跑的战略很正确，他们不知道得罪笔仙是什么下场，但他们知道被教导主任抓住的下场是什么，八成会变成那
    个大蛇皮袋里的一堆碎尸，和其它肉块混合在一起，变成一锅五花肉大乱炖。
    跟教导主任相比，那笔仙看起来脾气还不错，乔仅的提问都戳人肺管子了，但凡是个有脾气的鬼都得杀他一百遍，但偏偏这个笔仙都没生气。
    他们中途丢下铅笔，夺门而逃，算是中断了整个请笔仙的流程，可报应也没来，就连放出狠话，让笔仙来找他的乔仅现在都安然无恙，谢川猜测这场游戏的重点应该不是笔仙，而是平安离开学校。
    乔仅也是这样想的，他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学校大门缓缓走去。
    谢川和周博远随之跟了上去，三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乔仅脚下的影子变成了两个，一个浓重漆黑，轮廓正常，另一个却轻淡得像魂灵一样，紧紧跟在乔仅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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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我想吃麻辣香锅

    学校的大门不见了。
    他们顺着学校的围墙走了一圈，也没摸到来时的大门，那扇电动栅栏门、保安室，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高大的围墙形成了一个闭环，将他们困死在这所学校内。
    但是规则也没说必须从大门离开学校，乔仅仰头看看围墙，估计有三四米高，两个人合作的话应该能试着翻过去。
    他想了想，对谢川道：“学霸你个子最高，周博远身体素质也好，要不你们俩合作一下，看看能不能翻过去？”
    谢川点点头，直接走到墙角处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
    周博远咽了咽口水，“我真踩了啊…我有点儿重，同学你别介意。”
    “没关系，踩吧。”
    周博远抬起脚，踩在谢川肩膀上，第一下没踩稳，紧张的换了下姿势，在谢川的白衬衫上留下了两个明晃晃的泥脚印。
    乔仅背靠着围墙，眨了眨眼，“谢川，你这件衬衫得三千块钱吧？”
    谢川抓着周博远的脚踝，稳稳的站起身，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周博远：“呜呜呜我赔不起…”
    “不用赔，你先上去。”
    差点儿背负“巨债”的周博远努力伸直胳膊，抓住围墙的边缘，他经常搬运货物，几十斤重的箱装矿泉水说抬就抬，两条胳膊上的力气是很大的。
    他左脚蹬了一下谢川的肩膀，手臂用力一撑，借力翻了上去，跨坐在围墙上。
    乔仅走到谢川身边跟他肩并肩站着，抬头问道：“外面怎么样？”
    周博远：“…看不清，外面好黑。”
    “能看到地面吗？”
    “可以可以，不高，我跳下去看看。”
    “不，等…”乔仅还没来及阻止，周博远就翻身跳了出去，消失在围墙之上。
    乔仅愣住了，他静静的站了几秒，却一直没听到墙的另一侧传来物体落地的声音，就好像周博远消失在了半空中一样。过了足足十秒钟，他才嗓音干涩的问：“周博远，你还在吗？”
    你还…活着吗？
    萧瑟的夜风吹了起来，掠过乔仅细碎的额发，他身上刚出过汗，冷风一吹，就冻得抱着胳膊直发抖。
    谢川怕他生病，想把衣服脱了给他披上，就在这时，乔仅脚下轻淡的影子微微一动，风声戛然而止，夜间下降的气温又回升了，甚至还刮起了一阵轻缓的暖风。
    与此同时，周博远颤抖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我…我在这儿……”
    声音是从他们身后传来的。
    乔仅和谢川脸色一变，迅速的回过头，只见刚刚才翻跃围墙跳到外面的周博远，此时竟然赫然站在他们后面，瑟瑟发抖的缩着肩膀，惶恐不安的看着他们。
    谢川迟疑道：“你怎么？”
    周博远紧张的攥着手：“我刚跳下去，一睁开眼就看见你们站在我前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用怕，应该是空间转移，看来这个游戏是禁止翻墙外出的。”
    乔仅用手指拉开衣领，汗湿的棉麻布料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又湿又凉。他看向周博远，冷不丁的问道：“咱们学校的小超市叫什么名字？”
    周博远一愣，不太明白，“啊？叫佳佳乐啊，因为我舅妈叫佳佳，所以我舅舅给超市起名佳佳乐。”
    谢川立刻明白了乔仅的意思，周博远在他们眼前消失了十几秒，接
    着又出现在他们身后，谁也不知道面前的是周博远，还是只是长成周博远模样的其它东西。
    但周博远说出了小超市的名字，那这个嫌疑应该就消除了。
    果然，乔仅也放松了一点儿，把视线从周博远身上移开了。
    他转身蹲到墙角，背靠着墙，唉声叹气的抓了抓头发，“总之翻墙肯定不行了，好烦，又到了必须得动脑子的时候了，累。”
    谢川：“……”
    这人未免也太懒散了，都涉及生死了，还懒得动脑。不过看他那个样子，皮肤是常年不见太阳，有些病弱的白，身材纤瘦到近乎单薄的地步，一看就是个平时不爱运动，也不好好吃饭的小懒虫。
    这种人不在眼前吊根胡萝卜，是绝对不肯爬起来蹦跶几下的。
    谢川想了想，很耐心的坐到乔仅身边，“你仔细想想，等回去了，我请你们吃饭。”
    乔仅这才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真的？我想吃三食堂小炒间的麻辣香锅。”
    谢川哑然失笑，“都可以。”
    于是乔仅他老人家终于肯动动脑子了，他闭着眼想了半天，突然蹦出两个字来，“校规。”
    “嗯？”
    “那个教导主任会攻击不守校规的学生，所以校规应该是这场游戏里比较重要的东西，去找一下校规吧，应该会写在什么学生手册或宣传栏上。”
    谢川赞同的点点头，“有道理，先去老师办公室找找吧，如果真有校规的话，老师那里肯定会有。”
    周博远惊恐的睁大眼睛，“可是办公室在教学楼啊，教学楼里有那个怪物！”
    乔仅别有深意的看向他，眼里露出老父亲对独生子寄予厚望的期盼，“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身手矫健的诱饵，把怪物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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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无法鉴定的NPC

    十分钟之后…
    “救命啊啊啊啊啊！！！！”
    周博远百米冲刺似的在走廊里飞奔，眼泪珠子哗哗的流，嗓子都喊岔声了。
    在他身后跟着那个两米多高浑身是血的教导主任，它肩扛那么大那么重的蛇皮袋，却依然健步如飞，死死咬着周博远的脚步不放，无数的碎肉从袋子里漏出来，噼里啪啦的洒了一地。
    周博远玩命的跑，玩命的嚎：“你们快点儿啊！我撑不了多久！！！”
    “实在撑不住就离开教学楼！”乔仅也喊了一声，转身快步走进了一楼的办公室。
    谢川和他兵分两路，去了二楼，两人同时搜查不同的地方，效率会高一些。
    乔仅打开办公室的灯，见里面有几张木质办公桌和两个铁皮文件柜。
    桌上放着一些教辅资料和课本，学生的试卷歪歪扭扭的摞成两沓，一沓已经判了分，另一沓还没批改的。有的桌上放着老式保温杯，里面泡着茶叶，有的桌上放着喝了一半的奶茶，还散落着几袋话梅糖，一看就是年轻老师的桌子。
    如果忽略外面周博远的鬼哭狼嚎以及教导主任沉重的脚步声之外，这里真的就和普通的办公室没什么区别。
    乔仅拉开抽屉，打开文件柜，抽出每一本书和文件袋，开始搜寻和校规有关的东西。
    他的思路没错，所以才几分钟，乔仅就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薄册子，在确定封皮上写的是《弘毅中学校规》之后，他迅速的把小册子揣进兜里，打算叫上周博远他们一起离开。
    就在他要迈过门槛的那一瞬间，乔仅忽然发现了一件非常不对劲儿的事情。
    之前在外面光线昏暗，看不清东西，刚才虽然开了灯，但又忙着找校规，所以乔仅一直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脚下的影子竟然变成了两个。
    冷汗在刹那间就渗透了后背的t恤布料。
    乔仅身体僵硬起来，两条腿像是钉在原地一般迈不开，他微微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个明显不属于自己、颜色奇怪的影子，几秒钟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乔仅轻轻呼出一口气，想起了之前的新手免费鉴定，好像还剩下一次，他轻声道：“帮我鉴定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新手免费鉴定（2/2）：鉴定为￥…鉴定失败，重新鉴定…鉴定失败，鉴定失败……】
    【警告：系统被覆盖，所有权限暂由更高级别存在接管，已停止鉴定该npc，返还新手免费鉴定次数，剩余一次。】
    乔仅愣住了，他没太懂，但隐约觉得这个影子不太好招惹。系统都鉴定不了的东西，绝对很可怕。
    他抬起脚，尝试着踩了踩影子，然后很快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迅速的把脚收了回来，还在地板上蹭了蹭，好像踩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然后他就又警惕又紧张的紧盯着地板。
    影子很好脾气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明明头顶的白炽灯灯光在微微摇晃，乔仅自己的影子也晃动着，它却纹丝不动，像一幅非常缄默的单色画。
    乔仅往后退了一步，影子却又迅速的追上来，紧紧缠在乔仅脚下。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乔仅终于有点儿慌了，他张了张嘴，声音发颤发涩，“你别过来，我害怕…”
    影子忽然停住了，紧接着乔仅听见空气中传来一声无可奈何又带着点儿纵容般的叹息，然后影子就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乔仅原本的影子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
    与此同时，一个只有萤火虫大小的白色光点从空气中浮了起来，藏进了乔仅的发尾。
    乔仅并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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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深夜食堂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妈呀！！！”周博远狂奔着从门口风一样的跑过，头发被吹成了鸡窝状，两条腿跑成了螺旋桨，教导主任跟贞子似的四肢着地，穷追不舍，蛇皮袋后面甩出一溜的五花肉和鲜鸭血。
    周博远飙着泪花大声惨嚎：“同学！快跑啊啊啊！！！”
    乔仅扬声道：“我找到校规了，现在离开教学楼！”
    周博远：“太太太好了！我真撑不住了！！”
    他一个急转弯，手撑住地，连滚带爬的甩掉身后的教导主任，然后拔腿就往出口跑，乔仅也赶紧向出口跑去。谢川在二楼，听到声音之后，直接打开窗户，手一撑窗台，翻身跳了出去，稳稳地落在地上。
    乔仅和周博远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跟他汇合，乔仅弯腰捂着肚子喘息着，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抬起胳膊晃晃手里的册子。
    谢川接了过来。
    周博远累得半死不活的，仰躺在草地上，手脚发软，膝盖和手肘摔得青紫，爬都爬不起来。
    乔仅虽然只跑了不到一分钟，但也累得够呛，坐在台阶上喘息，体力都耗尽了，没力气再动脑，就是十顿麻辣香锅也不管用了。
    于是阅读校规的重任就落在谢川肩膀上，用手机照明，一条一条的往下看。
    弘毅中学的校规冗长繁琐，而且看起来和正常的校规没什么区别，谢川皱着眉头看了二十分钟，终于从里面筛选出了几条可疑的规定来。
    他从兜里掏出刚才在办公室顺手拿的圆珠笔，按出笔芯，在校规上画了几道线。
    “首先是这条，校规第七条，学生在天黑之前必须离开学校。”
    “这点很奇怪，通常说学校会有一个确定的放学时间，比如六点，六点半，但是这所学校却直接用‘天黑’来做离校时间，不同月份天黑时间也是不同的，课程表安排就会很麻烦，但学校却宁可受这个麻烦，也要让学生在天黑前离校。”
    “是因为天黑后学校内会出现比麻烦更可怕的东西。”
    周博远听了，吓得一个哆嗦，冷汗又往外冒，“是…是那个教导主任吗？”
    谢川摇头，“应该不是，教导主任是在维护校规，他是因校规而生的，校规是因那个东西而生的。”
    谢川解释完这个，又继续说道：“还有几条比较奇怪。”
    “第十三条，食堂只提供早饭和午饭，五点之后学生禁止进入食堂。”
    “第十四条，五点后，学生禁止食用食堂提供的食物，如果食用，后果自负。”
    “第二十一条，学校不提供住宿，所有学生必须办理走读。”
    “第二十二条，学生严禁进入宿舍楼，学生严禁进入宿舍楼！”
    周博远小心翼翼的问：“这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
    乔仅坐在台阶上，揉着小腿说道：“矛盾，前后矛盾。”
    谢川点点头，“没错，明明食堂只提供早午饭，那么天黑后食堂就不应该再提供食物，两条校规冲突了，学校不提供住宿，却又有宿舍楼，这也很奇怪。”
    乔仅想了想，“这可能是个突破口，要不要去食堂看看？”
    谢川翻到册子最后一页，上面有学校的简易平面图，他用手指在上面比划了一下，“食堂离这里不远，去看看吧。”
    周博远刚想站起来，忽然一阵微风吹来，他脸上顿时失了血色，他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一个方向，“食…食堂是不是在那边？”
    谢川看了眼地图，“没错，你怎么知道？”
    “你们没闻到味道吗，就是从那边飘过来的…”
    “嗯？什么味道？”
    “…肉香。”
    “……”
    这次别说是乔仅了，就连谢川都吓了一个激灵，后背发凉。
    乔仅干咳了两声，试图缓解气氛，“这学校福利真好，大半夜的还煮肉呢哈哈…”
    没人笑得出来，在这种阴森森的环境下，再加上教导主任背的那一口袋碎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食堂里煮的是什么肉。
    “去食堂吧。”谢川说。
    三个人磨磨蹭蹭的往食堂那边走，谢川走在最前面，乔仅和周博远躲在后面。
    谢川是三人之中最冷静的，学霸嘛，心理素质好，接受能力强。
    周博远是真怕，一直打哆嗦，树上飞下来一只鸟他都吓得直念阿弥陀佛。
    乔仅自打知道这不是梦境之后，就也后知后觉的怕了起来，只是他脸上表现得不明显。恐惧这种情绪也是要耗费精力的，乔仅嫌累，也没有额外的力气像周博远那样草木皆兵，慌得上蹿下跳。
    他心里还在想着影子的事儿，脑子里一团乱麻。
    几分钟之后，三人来到食堂门口，躲在花坛的灌木丛里。
    周博远惊诧的看着食堂，“这…怎么会这样？”
    食堂里的灯光大亮，饭菜的香气从门缝与窗户之间钻出来，飘荡在空气中。这放在白天是很温馨的场景，但放在半夜，就很诡异了。
    乔仅举着两根树杈伪装自己，低声道：“学校禁止学生在五点后进入食堂，也不许吃食堂的东西，不对劲儿，太奇怪了。”
    “既然不开放食堂，那里面的饭菜，是做给什么人…或者说，是做给什么东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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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八块钱难倒英雄汉

    一句话说完，其他人都沉默了，凉风从头顶刮过，过了会儿，周博远战战兢兢，心怀侥幸的举起手，“说不定是在准备第二天的早饭呢…”
    乔仅瞥他一眼，“你家早饭从半夜十二点开始准备？”
    谢川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食堂大门，“门锁着，我们进不去，等一下，有人来了！”
    三个人立刻矮下身躲在灌丛中，乔仅透过叶子的缝隙，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男人拎着水桶从旁边路过，看起来是食堂的工作人员。
    他体形胖乎乎的，五官平庸，厨师服前襟有块洗不干净的油污，都发黄了。他和那个教导主任完全不一样，乔仅猜测这应该是个普通的npc。
    乔仅小声道：“他身上可能有钥匙，我们去抢过来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摸，想找到一个趁手的武器，但摸来摸去只有泥土和小树枝。
    藏在乔仅头发里的光点微微一亮，然后乔仅就摸到了一块板砖，他抄起板砖，眼睛炯炯发亮：“我们谁去？从后面给他一板砖就行。”
    谢川：“……”
    你怎么对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这么熟练？
    周博远舔舔嘴唇，跃跃欲试，“我去吧，我还没拍过人呢。”
    谢川：“？？？”
    你不是很胆小吗，怎么忽然这么积极？
    周博远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其实吧，我这种在学校超市打工的，经常会碰到一些无理取闹的客人，但是只能忍气吞声，人家都骂到你头上来了，你还得挤出笑脸来道歉，那时候我就老想一板砖拍死他们，就是不敢，今天有机会，我练练手。”
    经常去超市买文具的谢川：“……”
    经常去超市买零食的乔仅：“……”
    积怨已久的老实人爆发了，真可怕啊。两人同时想到。
    乔仅恭恭敬敬的把板砖双手呈交到周博远手上，“您去吧，等回去了，我一定多去照顾小超市生意。”
    周博远抄起砖头，矮下身，如同捕猎的狼一般潜到那厨师身后，手起砖落，只听砰一声，厨师肥胖的身体向前扑倒，重重的砸在地上，鲜血从他后脑勺流了出来，但是还有呼吸，应该是晕过去了。
    他手里的铁皮桶哐啷一声撞在台阶上，声音在恬静的深夜显得无比刺耳聒噪，桶里的水都洒了出来，是清水，并不是他们想象的血水和肉块。
    乔仅探出头，比划着手势，“他死了吗？”
    周博远激情犯罪之后，也紧张了起来，他壮着胆子试了试厨师的呼吸，赶紧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就是昏了。”
    乔仅和谢川走出来，蹲到厨师旁边搜他的口袋，想找到食堂钥匙。
    忽然的，乔仅摸到了一个棍状的硬物，大概三指粗细，擀面杖那么长，又热又硬…
    乔仅从厨师衣服里抽出这根东西。
    【系统提示：恭喜获得游戏道具：「学校食堂的油条」，硬度等同于钢筋，可当作撬棍使用。】
    乔仅：“……”
    他感觉到了这游戏对学校食堂深深的恶意。
    乔仅举着钢筋…不是，举着油条，问：“谁去撬门，我力气不够，撬不动。”
    常年搬运重物力气很大，又刚刚从拍砖上获得了自信的周博远接过油条，“我去！”
    食堂大门就是那种老式的黄铜锁，周博远把油条挤进锁头之间，肩膀靠着门框借力，手臂肌肉一紧，使劲儿一撬，只听咔哒一声，铜锁硬生生的被撬开了。
    乔仅佩服的看了他一眼，这人跟自己差不多高，也就一米七五的样子，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门开了，那股饭菜的味道越来越明显，充满温暖和烟火气的感觉，乔仅皱起清秀的眉毛，像闻到罐头的小猫一般，微微仰头嗅了下空气中的香气。
    奇怪，除了饭菜的味道，好像还夹杂着一些类似于……香烛纸钱的气味。
    乔仅推开门，当他看清食堂内部的情况下，瞳孔微微缩紧了。
    他曾经预想过千万种里面的情况，但从来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没有想象中的血流满地，尸横遍野，没有相貌可怕的厨师砰砰砰的用菜刀剁着人肉，没有装在大铁锅里熬煮的人手人腿，没有一碗碗正在沸腾的眼球炖汤，总之，一切恍如十八层地狱的恐怖场景，这里都没有。
    食堂天花板很高，数十盏白炽灯完全照亮了每一个角落，食堂西侧有八个窗口，每个窗口都站着两个打饭师傅。几米之外是整齐排放的餐桌，白色的桌子与橙色的塑料椅，几十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学生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这种场景如果放在平时，那就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放在眼前，就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现在可是半夜一点啊，这些“学生”，在吃什么？
    三个人谨慎的往里走了几步，乔仅发现这些学生脸色青白，神情古怪，明明头顶的灯光那么亮，地板上有桌子的影子，有凳子的影子，就是没有这些学生的影子。
    “…不是活人。”乔仅小声跟谢川说道，周博远听见了，吓得几乎走不动路了，眼神僵硬，同手同脚的跟在后面，比僵尸还像僵尸。
    乔仅一一扫过学生们吃的东西。
    白米饭，装在瓷碗里，满满的堆成小山的样子，压得很实，两根筷子竖直插在米饭里。
    没有那种分成格子的不锈钢餐盘，切得薄薄的腥红肉片用小瓷碟子装着，摆成花的样子。
    整只的烧鸡上绑着红绳，颜色惨白的糕点中央放着一颗红豆…
    乔仅觉得与其说这是晚饭，不是说是……祭品。
    空气中有股浓重的香火的味道，乔仅看看周围，并没有看到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
    谢川低声道：“这确实是祭品的规格，学校在给这些死去的学生上供。”
    周博远心惊胆战的问：“为什么？”
    乔仅想了想，“这得问这群学生了。”
    他抬头看向谢川，“我们也去打份饭吧。”
    谢川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乔仅大概是想借助这些祭品，伪装成这群学生中的一员，然后从学生身上刺探一些消息。
    乔仅走到一号窗口，对打饭师傅的道：“师傅，麻烦给我一份饭。”
    打饭师傅眼珠子僵直的移到乔仅脸上，端出一个大托盘来，上面摆着一份成套的祭品，嗓子像破风箱似的，咕哝着：“八块五，饭卡还是现金？”
    乔仅：“……”
    乔仅翻了翻裤兜，翻出一张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购物小票和一枚五角钱的硬币。
    富家少爷兼顶尖学霸谢川摸遍了自己的衣服口袋，只翻出三张一块钱的人民币，“…不好意思，我平时不带现金。”
    乔仅陷入了沉思，谁能想到，在这个危机四伏，随时可能会丧命的恐怖游戏里，他们居然卡在了八块五毛钱上。
    最后还是在小超市打工的周博远伸出援手，凑了五块钱巨款出来，那张纸币皱皱巴巴的，都发白了，估计也是在他兜里放了不知道多久了，好像还被洗衣机洗过。
    幸亏食堂师傅不在意，面无表情的接过来之不易的八块五血汗钱，把托盘给了乔仅。
    三个人每人拿了点儿，谢川端了那碗米饭，周博远端走了那碟红肉，乔仅端着剩下的，一起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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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上课时间到

    那桌上有个鬼学生在吃饭，他缓缓转动脖子，看了看他们，又看看他们手里的祭品，才低下头继续吃饭。
    乔仅几乎能听见他脖子咯吱咯吱的转动声，好像这学生的脑袋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乔仅吸了口气，刚要开口，忽然鬼学生又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周博远，“你吃。”
    周博远吓懵了，“啊？”
    鬼学生死盯着他，“你怎么不吃饭？”
    周博远下意识看向乔仅，后者轻轻摇了摇头，叫他别吃。
    这些祭品是给鬼吃的，人吃了可能会出问题。
    但是鬼学生执拗的盯着他，黑色的眼珠子一直往上翻，最后两个眼眶里只剩下森然的眼白，脸上也笼罩起森然的鬼气，皮肤下隐隐爆起青紫的血管纹路。
    他的面目狰狞起来，“你吃！你为什么不吃！”
    周围的学生们都放下筷子，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子，直直的盯着他们。那不善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异类一般，看得人心里发毛。
    周博远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苍白。
    鬼学生在怀疑他们的身份，他必须得吃了，否则会破坏乔仅的计划，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周博远定了定神，颤抖着手捻起一片红肉，塞进嘴里。
    肉一进口，周博远就觉得这肉片又湿又凉，黏腻难吃，还有一股非常强烈的腥味。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嚼也不敢嚼，直接咽了下去。胃里一阵翻腾，他脸色难看极了，缓了半天才勉强开口：“我吃了。”
    鬼学生这才又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周围的学生又收回目光，似乎认可了这三个人是自己的同类。
    这样一来，他们暂时没有危险了，乔仅拿了一块糕点，漫不经心的捏在手里细细的掰着，看似随意的问鬼学生，“你们一直在这儿吃饭吗？”
    鬼学生点点头，“一直。”
    “那你白天在哪里呆着？”
    鬼学生茫然了一下，缓慢的问：“什么是白天？”
    乔仅一愣，对了，有种说法是鬼不能在白天出现，就跟夏虫不语冰一样，鬼不知道白天也正常。
    “你不吃饭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鬼学生道：“上课。”
    “上课？”乔仅和谢川对视了一眼，谢川又问：“在哪儿上课？”
    “教室。”
    “……”
    三个人头碰头商量了一会儿，“他说的是教学楼吗？”
    “可我们在教学楼搜查过，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除了那个教导主任。”
    乔仅又问鬼学生：“你们除了吃饭上课，平时不回家吗？”
    “回不去。”
    “为什么回不去？”
    鬼学生忽然扭过头来盯着乔仅，他的眼珠子已经翻回来了，除了脸色发青，就跟正常人无异。
    他说：“身体在学校，走不了。”
    乔仅想到了教导主任口袋里的那堆碎尸，莫非就是这群学生的尸体？难不成在这个游戏里，学校和学生是某种敌对的存在？
    鬼学生说身体在学校，走不了，那应该就是被困在学校了，和乔仅他们一样。也许通关的方法就是让这些鬼学生成功离开学校，那是不是要找到他们的尸体？
    想想就累，真是麻烦死了。
    乔仅站起身，鬼学生也仰头看着他，天花板冰冷的白炽灯落在他毫无温度的眼睛里，竟然摔落成了一些温暖的碎光。他忽然说道：“我想毕业。”
    乔仅顿了顿，“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忽然头顶响起尖锐刺耳的铃声：叮铃铃铃！！！
    食堂里的学生们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整齐划一的站了起来，木然的向食堂门口走去，乔仅听见他们嘴里喃喃低语：“该上课了…该上课了……”
    他们一边拖着脚步往前走，身体一边变得透明，模糊，最后就完全看不见了，食堂重新恢复了寂静。
    但乔仅知道他们并不是消失了，他们应该是回“教室”上课了。
    谢川跟他一个想法，“要回教学楼看看吗？”
    乔仅想起了那本校规，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先去宿舍楼看看吧。”
    宿舍楼离食堂还挺远的，基本上位于学校的两个对角，乔仅走到一半就唉声叹气的喊累，“怎么还没到…”
    谢川又看了眼校规后面的平面图，确认了一下方位，然后便安慰的拍拍乔仅的后背，“快了，再坚持一下，宿舍楼离食堂远很正常，一般都是教学楼离食堂近，咱们学校不也是嘛。”
    乔仅恹恹的道：“咱们学校有共享单车，这个高中就靠两条腿走。”
    谢川无奈的笑笑，“好啦，坚持坚持，等回去了，除了请你吃饭之外，再请你去趟超市，随便拿，我付钱。”
    说话之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宿舍楼门。
    这栋楼一共有五层，乔仅想起食堂里的学生有男有女，猜测这个学校应该是男女混寝的，就是那种同住一栋楼，但男寝和女寝中间用墙壁隔开。
    宿舍楼的外墙很新，好像是近几年盖的，乔仅拿出校规册子来看了看，前面有弘毅中学的简介，校史长达四十年，宿舍楼应该是翻修或重建过，才显得这么新。
    宿舍楼前面种着一排的槐树，影影绰绰的树冠在夜色中摇动着，看起来颇为吓人。
    槐树，字中有鬼，有老一辈的人认为这是招鬼之物，不合适种在居住的地方，乔仅也觉得挺阴森的，更何况这栋宿舍楼还叫观槐居，能从里面拆出一个“见”，一个“鬼”，一个“尸”，感觉更不详了。
    宿舍门口站着一个手持鸡毛掸子，横眉瞪眼的矮胖大妈，一看就很不好惹，站在楼梯上颇有些一妇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三人用了最后一次免费鉴定，那果然也是个恶意npc，叫「宿管阿姨」，同样会攻击不守校规的学生。
    乔仅两眼发光的看了周博远一眼，暗示性的眨了眨。
    周博远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我真跑不动了，死也不跑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那片红肉的缘故，他稍微动作激烈点儿，胃里就直泛酸水，他想着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一定得去医院洗胃，别留下什么病根。
    谢川沉声道：“我去吧，你们两个去宿舍搜查，有危险就喊我。”
    谢川不愧是长跑比赛第一名，速度确实很快，他身材高大修长，安静时是个恭俭内敛的高材生，跑起来就像猎豹一般矫健，很快就把宿管阿姨引走了。
    乔仅二人不敢耽搁，拔腿就往二楼走。
    走廊里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拉出长长的影子，空气中有一股很重的霉味和腥气，不知何处传来滴答滴答的漏水声，地板上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渍，就像是雨天的积水一般。
    乔仅一到二楼，就发觉了不对劲儿。
    一般来说，高中宿舍六人寝或八人寝，宿舍面积都不会太大，所以门与门之间挨得很近，但是这里却完全不是那样，每个房门都离得很远，粗略估计，一个宿舍可能有普通教室那么大。
    忽然的，周博远顿住脚步，右手死死的抓住乔仅的胳膊，双眼僵直的瞪着空荡荡的前方，喉咙发抖，“同…同学，你有没有听到…那个声音？”
    头顶的灯泡忽然闪了起来，一明一暗之间，乔仅也听到了，那飘渺的、遥远的、诡异的声音从某个宿舍里传了出来。
    那是老师讲课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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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乔乔别怕

    那群鬼学生真的是在宿舍楼里上课的！
    谢川不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怂货面对如此奇诡之事，周博远抖得像个筛子似的，乔仅被他传染得腿也开始发软，俩人紧紧靠在一起，战战兢兢的向着讲课的声音走过去，最后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宿舍门口停下脚步。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隔着薄薄的一道门板，乔仅几乎能听到里面正在上语文课。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乔仅按住门把手，轻轻的推了开门。
    里面的讲课声戛然而止。
    那种感觉，就像是上课时忽然有迟到的学生推开教室门，然后老师暂停讲课，同学们也都统一看了过来一样。
    但是这间宿舍…或者说这间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开灯。
    借着外面阴凉的月光，乔仅看到这里面确实是教室的装潢，有讲台，有黑板，中间整齐摆着几十张课桌。每张课桌上，都放着一个黑色的牌位，用红字写着逝者的名字。
    几十个鲜红的名字全都朝着黑板的方向，就像是在听课一般。
    这是一间建造在宿舍楼里的、摆满灵位的教室。
    周博远几乎要吓昏过去了，乔仅脸色也很不好，手指紧紧的抓着门框。
    如果说刚才在食堂里，只是一种荒唐猎奇的怪诞，但在这间教室里，就是毫不遮掩的恐怖，诡异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人发疯。
    就在这时，乔仅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脖项，紧接着耳边有人说：“别怕。”
    乔仅一愣，回头看周博远：“你说什么？”
    周博远吓得不行，“啥？我没说话啊！”
    但很快乔仅又听到了，那个无形的人在他耳边说：“乔乔别怕，进去。”
    这声音沉稳好听，略微有一点儿低沉，带着成熟男人独有的性感与霸道，但却很温柔也很有安全感。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强势凶狠的男人，此时却故意放缓语气哄他一样。
    乔仅瞬间想到了那个因为自己害怕，就主动退去的影子。
    乔仅看了眼屋里的牌位，咬了下牙，很没出息的压低声儿道：“我才不进去，里面太恐怖了，谁爱进谁进！”
    话音刚落，那个好听的声音就消失了，紧接着乔仅忽然感觉有人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他一下子没站稳，直接被踢了进去。
    “我草！”乔仅趴在教室的地板上，终于骂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脏话。
    周博远站在门外两眼放光的看着他，“同学，你好勇敢！”
    太令人敬佩了，连这种地方都敢进，而且还是猛的冲进去的，甚至因为激动而不小心摔倒了，足以见到乔仅解密通关的愿望有多么的强烈！
    这小同学真棒！
    乔仅慢吞吞的扶着课桌爬起来，揉着发疼的屁股，脸色难看极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从开始就缠着他，一直阴魂不散的鬼东西玩的是先礼后兵这一招，哄两句不行，直接就在他屁股上来了一脚。
    如果说谢川激励他的方法是在前面吊根胡萝卜的话，那这个鬼东西就是在后面抽小鞭子，乔仅不动，就得挨打。
    乔仅：好烦…
    他左手扶在课桌上，右手拍着裤子上的灰尘，周博远见他进去了，自己也壮着胆子走了进来。
    乔仅低头看着课桌上的牌位，上面用整齐的小楷从上到下写着：郑勤，男，二零零一年生，享年十七岁。
    乔仅用手机照着，一一扫过其它的牌位。
    陈浩妍，女，二零零零年生，享年十八岁。
    章泽，男，二零零一年生，享年十七岁。
    谷悦，女，二零零二年生，享年十六岁。
    ……
    周博远叹了一声，“还这么小…”
    乔仅没说话。
    从理性上来说，他知道这些都是npc，这里也不是现实，而是一个游戏副本，一个不知道如何形成的、非常逼真的虚假世界。
    但是从感性上来说，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小孩子的牌位，心理上总归有些不忍。
    高中生，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每一个人的未来都有着无限的可能，或许美好或许坎坷，但他们却无法再去经历那些了，这些可能性全部随着他们生命的消逝，而埋葬了这里。
    乔仅心算了一下，这些学生都是在三年前死亡的，那时候这所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隐隐有种猜测，这栋宿舍楼很新，说不定也是在三年前那个节点重建的。
    乔仅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这个叫郑勤的男孩子的牌位。
    就在这一瞬间，乔仅周围的空气变得极度潮湿，耳边响起了哗啦啦的雨声，倾盆大雨，硕大冰冷的雨珠摧枯拉朽的穿破空气，狠狠的砸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乔仅瞳孔骤缩，身体颤抖了一下，飞快的收回了手，再一看窗外，月光皎洁，根本没有下雨，空气里也没有任何潮湿的气息。
    刚才那是…幻觉吗？
    周博远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同学，这牌位漏电？”
    乔仅：“……”
    他抓住周博远的胳膊，“你跟我一起来。”
    然后他把周博远的手按在牌位上，同时自己也摸了上去。
    哗啦啦……！！
    窗外的大雨瓢泼而下，乔仅和周博远仍然站在宿舍楼里，但已经不是教室了，他们身处于一个普通的六人宿舍，有三张上下铺，和六个熟睡的男孩子。
    这是个不太安宁的雨夜，大雨和狂风一起敲打着窗户，将薄薄的玻璃打得哐啷作响，但宿舍里却异常的温暖平和，六个男生都睡着。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上面堆着几包袋装方便面和膨化零食，桌兜里是不锈钢饭盆，六个暖壶摆在窗台下面，窗台上有一个空花盆。
    周博远怕得紧紧贴着乔仅单薄的身体，细皮嫩肉的小圆脸上写满了惊恐，嘴角都在抽搐，“这这这是哪儿？”
    乔仅心里也怕，但是他脸上不太表现，“这应该是三年前的旧宿舍楼，看起来还没重建过。”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忽然的，轰隆——！！！
    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一声巨响，宿舍里的学生都被惊醒，在黑暗中茫然的四处看着，窃窃私语。
    他们好像看不到乔仅，就像乔仅猜测的那样，这只是那个名为郑勤的亡魂让他们看的一段记忆。
    大雨噼里啪啦的拍打着窗玻璃，门外有个中年男人在大声呼号，哐哐的砸门：“都快点儿起来！雨太大了，楼要塌了！！快走！！！”
    宿舍里几个男生不知所措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就像是噩梦一般，头顶的天花板忽然开始震动，无数细小的墙皮碎屑落了下来，地动山摇。他们吓坏了，踩着拖鞋就往外跑，乔仅和周博远也跟了出去。
    走廊上一片混乱，数不清的学生尖叫着从面前跑过去，前面的推着后面的，有个矮小的男生不小心摔倒，差点儿被当场踩死。
    所幸有个老师模样的瘦高男人及时把他拽了起来，往楼梯的方向推了一把，大吼道：“快点儿，赶紧出去！”
    来不及了…
    乔仅看见头顶的墙壁已经开始出现裂纹，那不是简单的墙皮开裂，那是整堵墙都开始塌陷了，头顶掉落的石块越来越大，巨大的墙砖连带着钢筋一起砸下来，压住了某个学生的腿，把他活活困死在走廊里。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楼梯没了！”
    乔仅看过去，只见楼梯已经被震塌了，成了一大片水泥废墟，大群大群的学生们拥堵在楼梯的断口处，但宿舍楼仍然在崩塌，他们不得不直接大哭着往下跳，有的脑袋磕在砖块上，当场昏了过去，有的还有意识，拖着受伤的腿向大门爬去。
    年轻的哭喊声、震耳欲聋的雨声、大楼分崩离析的声音充斥着空气，鲜血与尸体挤压着视野，这里简直就像是人间地狱！
    乔仅觉得有些窒息，他情不自禁的喘了一口气，尔后面前凄惨的场景全都消失了，他们回到了那间摆满牌位的教室，周围一片安静。
    周博远面色苍白的跌坐在地上，“刚才，刚才那是…”
    乔仅轻轻的喘息着，心脏砰砰直跳，“是这几十个学生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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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毕业典礼

    “这些学生，是死在三年前的那场宿舍楼塌方事故里。”
    周博远费力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问：“刚才有人喊，雨太大了，难不成一栋楼就被一场雨给冲垮了，这怎么可能？！”
    “那是因为这栋楼本来就有问题。”谢川平静的声音忽然传来，乔仅扭头一看，见谢川站在门口，忽明忽暗的走廊灯光勾勒出他高大修长的身体轮廓。
    他身后跟着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穿着有些紧绷的棕色西装。
    谢川介绍道：“这位是弘毅中学的校长，他出现之后，宿管阿姨就不见了。”
    他看向校长，“请您跟我们解释一下吧，当初宿舍楼为什么会塌？”
    一提起这个，校长，这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眼里流露出浓重的痛苦，他说话很困难，嗓子里仿佛堵着什么一样，浑浊沙哑。
    “当年…当年建宿舍楼的时候，学校拨出一大笔钱请了校外的施工队，怪我，当时只顾着管高考的事儿，没太注意施工队的情况。”
    “施工队的负责人，吃了很大的回扣，他把钱都装进自己的腰包里，购置建筑材料的时候全都挑最便宜最劣质的，和人勾结，开假发票瞒天过海，贿赂验收人，整栋宿舍楼就是这样粗制滥造出来的，所以才会一场暴雨就…”
    说到这里，校长痛苦的闭上眼，“后来楼塌了之后，才开始往前查，那负责人判了刑，可又能弥补什么呢，几十条人命啊，全都葬送这栋楼里了…”
    乔仅和谢川对视了一眼，乔仅问：“所以您知道有亡灵的存在吧？他们说他们的身体在这里，所以无法离开，这是怎么回事？”
    校长缓慢无力的说道：“当时这事儿闹得很大，上面为了防止舆论发酵，要求立刻解决这件事，所以有很多学生的尸体都来不及收敛，就被推土机推平了，混进水泥中，重建了宿舍楼。”
    谢川眉头微皱，如果通关的方法是解脱这些学生的亡灵的话，那现在岂不是走到死局了？尸体都浇筑进楼里了，怎么可能找得出来！
    乔仅垂下眼帘，轻声问：“您把宿舍楼改成教室，让死去的学生在这里上课，在夜间食堂里提供祭品，是在照顾这些亡魂，让他们像生前那样继续生活吗？”
    校长叹了口气，“是啊，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只要还没毕业，那就是我们的学生，我们就得管，不管，他们就成孤魂野鬼了。”
    乔仅静了几秒，随后微微笑了下，“他们一定很感谢您。”
    谢川走到乔仅身边，低声问：“这个副本是挺温馨的，但是现在该怎么通关，总不能把楼拆了，从墙壁里搜集他们的尸体吧？”
    乔仅摇了摇头，“不对，他们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尸首而困在学校的。”
    谢川一愣，“什么意思？”
    乔仅很自来熟的把手伸进谢川的口袋里，拿出那本薄薄的册子，翻到平面图的那一页，“你看，宿舍楼离食堂这么远，但离学校围墙很近，学生能到食堂吃饭，却翻不出更近的围墙，这不是很奇怪吗？”
    谢川眉头一跳，“难道说？！”
    “是的，学生之所以被困在学校出不去，不是因为身体在这里，而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还没毕业。”
    乔仅转过身，轻盈的跳上讲台，从桌上捡起一根粉笔，抬起手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大字：毕业典礼。
    乔仅认真的看着谢川，“为他们办一场吧。”
    毕业典礼说办就办，提出这个建议的乔仅自然被推选为了主持人，乔仅惶恐的缩在角落里直摆手，“不行不行，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当着那么多人讲过话，我做不到我有恐人症！”
    谢川把他从墙角拎出来，安慰道：“不用怕，底下不是人，都是鬼。”
    然后乔仅就后悔不迭的去背演讲稿了，校长从自己办公室里拿来了一箱子红绶带，一个一个的很仔细的系在牌位上。
    周博远把教室布置了一下，勤快的擦桌子扫地，四角都挂上了很漂亮的拉花，谢川去找音箱了。
    乔仅背词的时候，校长走近了他，低声问：“你们见过教导主任了吗？”
    “教学楼里的那个？”
    “对，唉，他也死在三年前的事故里，他的亡灵一直在收集学生的遗体，他以为只要收集全了，学生们就能挣脱束缚，去往天堂。”
    乔仅想起了那一大口袋的碎尸，原来是这样吗？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太久了，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背着那袋子遗体，以至于着了魔，变得很危险，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宿管阿姨也是，现在还记得自己生前的职责，绝不让陌生人进宿舍。”
    校长叹息一声，“如果这次毕业典礼之后学生们都成功离开学校，希望他们也能解脱吧。”
    乔仅看着手机里百度来的演讲稿，点了点头，“会的。”
    乔仅最终也没把稿子背下来，他带着小抄上场了。
    他扫视了一遍底下的牌位，看着那些鲜红的、代表着一个个稚嫩孩子的名字，然后把小抄倒扣在讲台桌上，轻轻的呼吸了一下。
    “已经三年了，无论大家之前上几年级，现在也该从这个高中毕业了。”
    “这个毕业典礼也许和正常的不太一样，但也没什么不同，这同样是一个终局和一个新的起点，代表着高中生活的结束，与未来的开端。”
    “无论曾经有多么艰难，多么绝望，都已经是被抛之过去的事情，未来有千变万化的可能，也许会快乐，也许会更加痛苦，但如果不向前走的话，希望就永远不会降临。”
    “我在此为各位同学壮行，恭祝大家顺利毕业，祝各位前途永远光明，祝各位未来永远有阳光相伴，愿各位踏出母校的大门，奔向更美好的未来。”
    乔仅微微欠了欠身，“现在请校长分发毕业证书。”
    校长抱着一大摞的红色毕业证，一个一个的放到课桌上，然后轻轻的摸一摸牌位，像是在抚摸他亲爱的学生。
    谢川按在音箱上的开关，弘毅中学的校歌响了起来，是年少而充满希望的青涩嗓音。
    “我们站在广阔的田野上，仰望头顶高高的天空。”
    ……
    “等雨水落完，等眼泪回到天上，等乌云散去，等雨过天晴，追逐着阳光的方向，并肩走向远方。”
    ……
    “…踩下荆棘，长出翅膀。”
    课桌后面逐渐显现出一些年轻的半透明人影，他们身上发着淡淡的白光，拿起毕业证书，欢笑着，手牵着手向门口走去，向校长鞠躬致谢，然后头也不回的奔向远方。
    学校的大门已经打开，黎明的曙光从天地的交界线处展露出来，少年们踩着坚实的土地，长出洁白的羽翼，并肩奔向天空与太阳。
    【系统提示：新手副本「弘毅中学」，全员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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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第二届神明选拔赛

    【系统提示：恭喜no157726号选手乔仅通关，获得奖励如下：经验值257，金币五千，续命药丸一颗，武器「向恶魔祈祷」。】
    乔仅张开手，一枚纯黑色的戒指落在他细嫩白皙的掌心中。
    【名为「向恶魔祈祷」的召唤之戒，亲吻戒指可以召唤出世界上最强大的恶魔。】
    【恶魔爱你，恶魔善妒，所以恶魔会杀死场上除你之外的所有智慧生物，包括npc、敌人，以及队友。】
    乔仅嘶了一声，这什么破东西，队友祭天法力无边吗？
    然后他面前弹出一个对话框：【是否将该戒指设置为固定武器？】
    【注：武器分为「固定武器」与「伴随武器」，固定武器只有在选手死后才会分离，无法解除绑定，伴随武器可丢弃、赠予、盗窃、抢夺。】
    下面是两个选项，【是】和【否】。
    乔仅觉得这个戒指厉害是厉害，但是弊端太大了，完全无法掌控，当个底牌还行，但最好还是别用。
    所以乔仅毫不犹豫的去点【否】，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强行逼迫他去点【是】。
    那手指像铁钳一样，力气实在太大了，无论乔仅怎么拼命反抗，额头上渗出薄汗，他也挣扎不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按下了【是】。
    【系统提示：您已将「向恶魔祈祷」设置为固定武器，恶魔将伴随您永远，直至死亡降临。】
    乔仅：“……”
    他终于又骂了出来，“我草了，你们这个破游戏，是不是有病啊！”
    【系统提示：请勿辱骂主办方…您获得了257点经验值，是否升级？】
    乔仅：“是吧…”
    【恭喜您由一级升为二级，距离神明的宝座又近了一步，请再接再厉。】
    乔仅一愣，神明的宝座，那是什么东西？
    等等，最开始的时候，这个狗逼系统是不是提过一嘴“神明选拔赛”？难道说这是个比赛吗？
    乔仅有点儿心烦，他最讨厌比赛了，从小到大从来没参加过竞赛，连幼儿园的运动会他都站在一堆小姑娘里当拉拉队。因为他不喜欢努力，不喜欢压力，不喜欢任何会让他感到辛苦的事情，显然眼前这种会死人的选拔赛就是个特别辛苦的事情。
    能退赛吗？乔仅诚恳的想着。
    谢川和周博远获得的奖励和他差不多，也是五千金币，续命药丸（暂时不知道干什么的），两百多经验值，不过没有武器。
    【系统提示：每次通关后有30的可能性获得武器，可在任何游戏中自由使用。】
    “哇，你好幸运啊。”周博远的脑袋凑了过来，“你获得了什么武器，厉害不？”
    乔仅怜悯的看着他：“小周，你想跟我组队吗？”
    周博远用力点头，“你很聪明，我想！”
    “那就祈祷我这辈子都不会用到这个武器吧。”乔仅愈发怜悯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可怜虫。
    周博远惶恐的吞了吞口水。
    游戏通关后，他们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很快脑海中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五秒后将返回玄关，请各位选手做好准备，五，四，三…】
    系统数到一的时候，乔仅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再睁开眼时，他们来到了一个人群聚集的明亮大厅。
    玄关，也就是门厅，是一个屋子从进门到客厅中间的那一段，被室内设计师称为连接屋内与屋外的缓冲区。
    那么举一反三来说，这个面积庞大的大厅，应该就是连接现实与游戏世界的缓冲区。
    乔仅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很高，是由纵横交错的黑色合金框架与玻璃组成的，有点儿像是机场候机厅。
    周围有很多人，是真的真的非常多的人，乔仅保证，春运时的火车站都没这么多人。但乔仅并不惊讶，既然这是个比赛，当然不可能只有他们三个参赛选手。
    他扭过头，看见一旁悬空挂着一个巨大的液晶屏幕，上面显示着一行大字：《全球第二届大型神明选拔赛》，下面是一个数字：923675。
    九十二万三千六百七十五。
    乔仅眨了下眼，上面的数字跳动了一下，变成了923675。
    少了一个。
    乔仅隐约觉得这个数字减少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大厅中央有一个非常高的圆柱形舞台，乔仅踮起脚，努力抬起头想看清上面有什么东西，但只能隐约看到有个模糊的人影。
    谢川低头问：“我抱起你来看？”
    身高173的乔仅倔强的拒绝了。
    所幸那个被众人簇拥的圆形舞台很快就降了下来，乔仅看见上面站着一个身着黑白色燕尾服的年轻男子，这人相貌出众，身材高挑，双眸如同黄金一般，暗红色的长发垂落肩头，看起来妖艳又精致。
    他拿起话筒，笑意盈盈的道：“亲爱的参赛选手们，下午好，我是第二届神明选拔赛的主持人，我知道各位刚从一场匪夷所思的游戏里出来，一定非常想回到现实去休息，不过我还是得耽搁各位二十分钟，为大家讲述一下选拔赛的规则。”
    这个人明明是站在舞台上的，但乔仅却觉得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以至于在这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空间里，每个人都能听得非常清楚。
    “这是一场面向全世界的大型选拔赛，顾名思义，是为了选拔新一届神明，比赛采用当下最流行的惊悚游戏方式，参赛选手九十九万九千…”
    他顿了一下，看了眼液晶屏幕上的数字，“哦，抱歉，现在没那么多人了，各位可以从屏幕上实时看到自己还有多少竞争对手。”
    所有人都看向了屏幕，那个数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减少着。也就是说，现在仍然还有人在游戏里没出来，并且正在…死亡。
    乔仅身边有个男人大喊道：“我有个朋友死在游戏里了，他会怎么样，会回到现实去吗？”
    主持人笑了笑，有点儿冷淡的垂着眼俯视他：“你都说他死在游戏里了，当然就死了。”
    人群中一片骚动，有人不可置信的叱骂，有人捂住脸哭了起来。
    男人睁大眼睛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游戏不是虚拟的吗，怎么可能真的死人…”
    “好了好了，死人不重要，我们还是讲讲怎么获胜吧。”
    主持人拍了拍手，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大家通关时都获得了经验，并且提升了等级，我们选拔赛的规则是这样的，最先达到满级，也就是一百级的前九十九个人，就是本场比赛的赢家，可以踏上神明的宝座。”
    主持人故意用一种非常蛊惑的语气说道：“你们要踩着对手的尸骨走上神位，成为神明之后，无论是权力，还是财富，甚至是爱情，全都唾手可得。”
    他一一扫过台下的人，最后准确的停留在乔仅身上，语气中的诱惑愈发强烈，简直到了骗小孩的程度，“神明拥有一切，不心动吗？”
    几十万人全部鸦雀无声，当奖励过于诱人时，危险性就随之退去，所有人都不由得顺着他的话，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成为神明之后的生活。
    权力、财富、名誉、力量、爱情，世间一切美好又难得的东西，都会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乔仅当然也幻想了一下，但他本身是个很懒散，且没什么欲望的人，所以他只是在想：成为神明之后，可以躺在云上睡觉吗，毕竟那个看起来真的很软。
    但为了这个而去拼命，感觉不太划算，还不如去家具店买个席梦思，乔仅举起手，问：“我不想当神，可以弃赛吗？”
    主持人和蔼可亲的道：“不可以哦，小朋友，你想死吗？”
    乔仅抖了一下，默默的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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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你们这是什么比赛啊？！

    主持人恐吓完小孩之后，心满意足的整理了一下袖口，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各位都是从世界各地随机抽选而来的，但也不能退赛，你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努力打游戏升级，夺得神明的宝座，要么就自暴自弃，直到惨死在这里。”
    “九十九个名额不少吧，我们主办方可是非常大方的，望各位选手互帮互助，公平竞争哦。”
    “同时为了防止某些人消极比赛，我们特意做了点儿措施，请大家伸出自己的左臂。”
    乔仅抬起胳膊，发现自己手腕内侧不知何时长出了一个小小的纹身，形状像一个十字星，颜色是非常浅的红。
    主持人道：“这个纹身是你们来玄关的钥匙，就像手机解锁一样，和你们的指纹是对应的，用手指按住纹身五秒，就能来到玄关，再按五秒，就能回到现实。”
    “纹身最开始是白色的，随着时间推移，纹身的颜色会逐渐变深，当它变成黑色的时候，你们就会…”
    主持人打了个响指，那个液晶大屏幕上的数字忽然消失了，紧接着一个可爱的大眼睛卡通小人蹦了出来，小人愁眉苦脸的在屏幕上走来走去，又拍脑袋又抓头发的，感觉特别的苦恼。
    乔仅看到这个小人的纹身颜色已经很深了，当它变成纯黑色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卡通小人忽然爆炸了。
    不是那种一下子整体爆炸，而是像身体上安装了几个爆点一样，先是手脚被炸得粉碎，然后是四肢，再然后是胸腹，最后是他那颗可爱q版的脑袋，像个西瓜一样爆开了，鲜血与碎肉溅了一地。
    “…就会变成这种脏兮兮的样子。”
    大厅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屏幕，身体发僵。就算这只是个动画片，但当意识到里面的事情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就一点儿也不有趣了。
    “为了防止这样的惨剧，每次游戏通关各位都会得到一个续命药丸，吃了这个，纹身就会变回白色。”
    主持人温柔的笑笑，“所以哪怕不是为了成神，只是为了保个全尸，各位还是努力玩游戏吧。”
    他格外的看了乔仅一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乌压压的几十万人里准确找到他的。
    乔仅摊开手心，上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药丸，有点儿像糖豆，感觉可能是甜的。
    周围的人在看到那样的动画之后，都吓懵了，争先恐后地把药丸塞进嘴里。乔仅偷看身边的某个陌生人，见他吃了药丸之后，纹身就像褪色一般，变回了白色。
    乔仅想了想，把药丸收了起来，没吃。
    谢川明白他的想法，也收了起来。
    周博远本来想吃的，看见他俩没吃，犹豫了一下，也乖乖的效仿了。
    “另外还有件事，我们的选拔赛是内部机密，请不要在现实中和普通人提起，否则大家会直接爆炸哦。”
    主持人摆了摆手，笑道：“规则大概就是这样了，各位现在可以自由活动，可以回现实，也可以开始新副本，或者在玄关四处走走，逛逛，我们的比赛制度是很宽松的，大家不用紧张啦，就当来度假。”
    没人笑得出来，主持人自讨没趣，耸耸肩转身走了。
    圆柱形舞台继续下降，直到回归地面，与地板融为一体，那个自称主持人的男人早已消失了踪影。
    主持人一走，选手们也陆陆续续的按住纹身回到了现实，乌泱泱的人群瞬间减少了三分之二，但他们终究还是得回来继续比赛，不管是为了诱人的神明宝座，还是单纯的为了得到续命的药丸。
    乔仅心说这比赛未免太狗了，不征求意见就把人拉进来也就算了，还把退路给堵死了。前面用坐拥一切的神明宝座吊着，后面用只有在游戏中才能获得的续命药丸逼着，这不就只能努力通关，提升等级了吗？
    根据系统提示，这个“玄关”分为四个区域，游戏厅、休息区、交易市场和医院。
    游戏厅就是他们现在站的大厅，乔仅看见墙边摆着一排号码球摇奖机，就是电视上那种摇彩票号的，里面装满了写着数字的彩色塑料小球。
    机器旁边贴着使用说明，意思是摇出什么号码来，就对应着什么副本，完全是随机的。且无论什么游戏，参与人数至少三人，上限十人。
    休息区顾名思义，是提供休息的地方，不过无论是大床还是食物，都需要支付金币才能获得。
    乔仅受着天性指引，特意去看了一眼，那豪华的套房与美味佳肴简直堪比五星级酒店，甚至还有人造沙滩和泳池，可以享受日光浴。当然，那个价钱也挺五星级的…
    【系统友善的提示：每个季度休息区会有打折日，请不要伤心。】
    乔仅：“哦。”
    乔仅还想去交易市场看一看，但刚一转身，就发现周博远脸色不太对，他面色青灰，眉头紧皱，身体摇摇欲坠，乔仅连忙扶了他一把，“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周博远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痉挛着弯下腰，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吐出来的全都是浑浊的糊状物，里面夹杂着猩红的碎肉。
    “唔…好晕……”周博远难受的按住肚子，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断的发抖。
    谢川连忙拉起他的胳膊，撸起袖子露出纹身，“按住，你最好赶紧回现实去医院洗胃，我估计是在食堂吃的那片肉有问题。”
    【系统提示：现实中的医疗对其不起作用，在游戏里受的伤，只能依靠身体自愈，或是在玄关内的医院治疗。】
    这就相当于把医疗垄断了，乔仅和谢川对视了一眼，尽管内心已经飘过一万句国粹，但也只能搀扶着周博远向医院走去。
    玄关内的医院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和现实里没什么不同，有挂号台，有问诊区，有住院部，有忙碌的医生和护士，乔仅甚至还看见一个专治性病的牌子，觉得很无语。
    你们这是个什么比赛啊，为什么会得性病？？？
    乔仅让周博远在长椅上坐下，自己去给他挂号。
    他走到挂号台前，忽然觉得里面坐着的那个白大褂有点儿眼熟，红色的长发，精致的面容，肩宽腿长，这不是刚才的主持人吗？
    乔仅迟疑道：“你…来兼职？”
    红发男人张开手笑了笑，“其实我是医院的院长，老板叫我顺道客串一下主持人。”
    乔仅敏锐的眯起眼，“老板？”
    “对呀，不过与其说是老板，不如说是主人更确切。”他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毕竟老板是给发工资的，咱主人可是连个口头奖励都不屑于给啊。”
    他瞥了乔仅一眼，“你来干什么，生病了？”
    乔仅想了想，问道：“胃里恶心，一直吐，还头晕，治这个要多少钱？”
    “哦，是在游戏里吃了脏东西吧。”男人笑道：“看你长得挺好看，打个五折吧，三千金币。”
    “草，真贵。”乔仅向谢川招招手，“学霸，麻烦把小周扶过来。”
    男人翻脸跟翻书一样，瞬间就冷了，“不是你生病啊，那原价，六千金币。”
    乔仅：“……”
    六千就六千吧，毕竟小周同志是为团队而牺牲的，乔仅和谢川一人给他凑了两千金币，漂亮的护士姐姐拿来了一瓶魔法药水，给他喝了之后，周博远就像超级马里奥一样原地满血复活了，面色红润精神好，一口气能上五楼。
    行吧，这医院贵是贵，还一家独大，不过疗效倒是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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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新任校草

    周博远喝药的时候，乔仅就懒洋洋的靠在柜台上和院长闲聊。
    这个男人叫程之余，在选拔赛里负责管理医院，据他所说，还有几个和他职别相同的“人”，负责其它区域。
    这类似于网游中的gm，gamemaster，即游戏管理人，那么背后的主办方，就是程之余口中的“主人”吗？这主人什么来头，权力大到连神明都由他来选拔？
    乔仅想着自己账户里的三千金币，问：“这个游戏里的金币可以换成现金吗？就是现实里的钱？”
    程之余似笑非笑的靠在柜台上，“当然不可以了，你玩游戏只有氪金的道理，哪有还给你返钱的。”
    “……”
    程之余话锋一转，“不过你们选手之间可以自己交易，比如说一个人在在现实中是个富豪，在游戏里却是个菜鸟，这时候他就可以用现金来购买金币，也就是氪金。”
    “但是他交易的对象不是系统，而是其它参赛选手。”
    “有选手想要现金的话，就可以把自己手里的金币转给他，回到现实之后，富豪再给他打款。”
    程之余扬了扬下巴，“看，那边有个现成的例子。”
    乔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瘫坐在椅子上，他的整条左腿都断了，正在哗哗流血，地板上已经汇聚了一大片血泊。
    他疼得浑身抽搐，徒劳的用手捂住伤口，痛哭着哀嚎：“谁能卖给我一万金币，我出十万块钱买！真的！回去了我就打钱！”
    周围有几个路人陆陆续续的凑了过去。
    “我可以卖一千。”
    “我卖两千。”
    “你真的会转账对吧，先把现实里的身份证给我们看一下。”
    ……
    “不过这种交易也算是打擦边球了，可以说是倒卖游戏币，所以就算有人被骗了，我们也是不管的。”
    程之余摊了摊手，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手势。
    乔仅还盯着那边的男人，看着他很快凑够了一万金币，被护士抬上担架，送进了手术室。
    乔仅道：“看来现在的汇率是1:10，比美金都高。”
    “还会继续上升的。”程之余笑道，“毕竟金币可是医院里唯一流通的货币，而且医院又是你们唯一一个可以疗伤的地方，所以说，金币就是性命的保障，未来涨到1:100都不奇怪。”
    “那交易市场是干什么的？”
    “很简单，就是选手之间卖东西的地方，通关信息、武器之类的，都可以卖。”
    “武器啊。”乔仅张开手心，从系统里拿出那枚黑色的戒指，“这个可以卖掉吗，我不想要。”
    程之余脸上的笑凝固了，随后转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那一瞬间乔仅好像从他眼里看出了某种不知好歹的谴责，就像一个苦心劳命的老父亲看见自家不学无术的熊孩子，把千金难求的状元笔记当柴烧一样。
    程之余捂着心脏缓了两秒，“…不行，这个武器你已经绑定了，不能售卖。”
    乔仅撇了撇嘴，“我没想绑定的，是你们游戏有bug。”
    程之余：啊是是是，我们游戏真对不起你啊。
    周博远康复之后，三人便交换了联系方式，按住手腕上的纹身回到了现实之中。
    乔仅站在马桶前愣了好半天，才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有几个男生站在池子前洗手，彼此说说笑笑的，现实生活一如往常，就好像刚才经历的都是一场怪异的梦。
    但是……
    乔仅看向窗外，夕阳坨红如醉，夜幕即将降临，但是他被扔进游戏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三点，可现在天都快黑了。
    看来游戏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中是一样的，那自己进了游戏，在外人看来就是完全失踪了吧。
    他试着在脑中呼叫了一下系统，没有任何回应，无论是药丸还是戒指都变不出来，应该是只能在玄关和游戏里使用，手腕上的纹身倒是还在，乔仅顺手拍了张照片。
    接着他挽起裤子看了眼膝盖，上面有好几块淤青，是在弘毅中学教学楼的台阶上摔的，程之余说小伤可以自愈，乔仅也不想在医院浪费金币。
    乔仅拿出手机，看见他们宿舍群【老父亲与他的三个不孝子】里弹出一大堆消息。
    “乔仅你跑哪去了？马上就要考试了！”
    “老师在点名了。”
    “赶紧来啊！”
    ……
    “考完了，哥们，老师说你无故缺席，等着补考吧。”
    “实惨。”
    “实惨+1”
    乔仅闭上眼，握紧手机，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昨晚为了这场考试，熬夜复习到凌晨两点，才终于获得了可以稳得六十分的知识量。而且他是那种学得快，忘得也快的抱佛脚专业户，脑子里记的东西基本上只能维持24小时，考完立马就忘。
    乔仅玩了一场游戏，现在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但是他还没考试。
    也就是说，为了迎接补考，他还得再学一遍。
    乔仅有点儿崩溃，他咬了咬牙，再次骂了出来，“…狗游戏！”
    当天晚上谢川就打电话把他和周博远叫出来吃饭了，他信守承诺，在三食堂的小炒间里点了麻辣香锅。
    热气腾腾的麻辣香锅摆在桌上，被翻炒得香辣入味的金针菇与娃娃菜浸透在汤汁中，羊肉卷和龙虾尾香气四溢，白色的藕片清脆爽口，墨绿的海带扣口感绝佳，最上面撒了薄薄一层香菜和辣椒碎。
    乔仅慢吞吞的拆开了一次性筷子。
    在吃之前，他先给自己手腕上的纹身拍了张照片，然后把相册打开，给谢川他们看。
    “这张，是我两小时之前拍的，这张是现在。”
    周博远瞅了半天，“感觉颜色深了一点儿…”
    “饱和度提高了28左右，明度降低了28左右。”乔仅平静的说道，他是学平面设计的，对颜色变化非常敏感。
    周博远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在hsb色彩模式中，明度为零时，就是纯白色，明度为一百时，就是纯黑色。”
    谢川心算了一下，“如果颜色变深的速度是均匀的，那从白色变成黑色大概就是72小时左右？”
    周博远听不懂他们怎么算的，但是他能听懂结果，“就是说三天之内不吃药，我们就会死啦？！难怪你们当时没吃药，是为了留到关键时刻吧？”
    乔仅点点头，终于开始动筷子吃饭了，完全没有任何紧张感。
    周博远搓了搓手，期待的看着他俩，“要不咱们三个组队吧。”
    “你看，谢川同学知识渊博，什么都懂，是个全能学霸，我虽然胆子小，但力气大，跑得也快，乔仅同学你虽然体质弱，但是脑子灵，经常想到一些我们都想不到的点子，咱们三个互补起来，简直是完美无缺！”
    更重要的是，他们三个曾一起经历了新手副本，并且有着“a大”这个共同的归属感，游戏又是至少三人才能进的，他们组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乔仅咬着竹笋，嗯了一声。
    谢川也笑道：“那以后就拜托各位了。”
    确定组队之后，周博远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谢川一边吃饭，一边观察对面的乔仅。
    他吃的很慢，而且有点儿漫不经心的，吃两口就发会儿呆，周博远那边已经加了两碗饭，乔仅这边才下去小半碗。
    而且麻辣香锅附带的米饭都是那种小瓷碗，比茶杯大不了多少，乔仅饭量好像很小。
    谢川看着他夹起一块藕片，咬了一口之后就放进碗里，用筷子戳上面的洞洞。
    谢川问：“你怎么了，胃口不好？”
    乔仅：“累了，歇会儿。”
    “……”
    谢川头一次见吃饭都能把自己吃累的。
    乔仅歇着歇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同时他感觉到了一束非常强烈的视线，直直的烧着他的后背。
    谢川比他更快的看了过去，只见食堂大门那边聚集了一大堆人，准确的说，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很高大的男生，举着手机要微信。
    乔仅这边离得远，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不过看他个子高挑，身材修长，应该是个很受欢迎的男人。他肩宽腰窄，将黑色的衬衣穿得非常挺括漂亮，双腿笔直修长，简直就像是走在国际舞台上的男模。
    在这个男女比例9:1的学校里，男生已经沦落到了内部消化的地步，即逼迫室友穿女装陪自己看电影。
    男生基数大，所以帅哥也很多，女生的眼光都高了，乔仅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男生周围聚集了那么多女孩子，男女比例竟然达到了惊人的1:1！
    谢川滑了滑手机，“那人叫凌疏，是今天转到咱们学校的。”
    乔仅很不解，“这可是大学，哪来的转学这一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有门路吧。”
    谢川把手机转向他，“你看，现在表白墙上都是他，全是偷拍的照片，顺带一提，有人把他的证件照放在咱学校的校草评比小程序里了，才过了两个小时，他的票数已经超过你了。”
    乔仅：“……”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纵使乔仅这种对美色无感的人，也不由得被震惊了一下。
    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好看了，如果要给“美”这个字下一个准确的定义的话，毫无疑问可以直接把这人的照片贴上去。
    就像童话里所描述的，乌木一般漆黑的发丝，雪一般白皙的皮肤，近乎于完美的面部轮廓，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唇的颜色偏淡，形状却非常好看。
    更让人注意的是那双眼睛，乔仅不知道他是戴了美瞳，还是有西方人的血统，总之他的眼睛是赤金色的。
    虹膜中心是很深的赤红，由里及外扩散，像日出一般渐变为明亮的橙，边缘处隐隐镶着一圈模糊的金线，这两种颜色交融，有种邪恶与神性相互撕扯的感觉。
    仅仅是注视着照片里的眼睛，就会产生心脏惊悸、呼吸停滞的错觉。
    乔仅总觉得这不像人类的眼睛，像猫，或者是西方魔幻电影里的恶龙。
    乔仅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没注意到谢川和周博远越来越惊诧的眼神，以及身后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等乔仅发觉时，漆黑的影子已经把他完全笼罩住了，他慢慢的回过头，看见传说中的凌疏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那一瞬间乔仅感受到了一种非常强烈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将空气、人群、声音、天花板与地面，一切的一切都像摩西分海一般排除开来，粉碎万物，直到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乔仅！”谢川喊了他一声。
    乔仅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都是幻觉，自己好好的坐在椅子上，周围人声嘈杂。
    乔仅仰头问：“有事吗？”
    凌疏没说话，他只是毫无表情的看着乔仅，然后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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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老父亲与他的三个不孝子

    “晚上见。”凌疏说道，然后他就走了。
    整个食堂差点儿炸了，现任校草和前任校草好像搞在一起了，当天晚上表白墙接稿接到手软。
    但此时乔仅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晚上见，现在不就是晚上吗？难道他说的更晚的时候？再晚点儿他就回宿舍睡觉了，还见个毛？
    但很快更加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了，乔仅的手机里开始接连不断的弹出消息，还是他们宿舍群。
    舍友a：“啊朋友再见！”
    舍友b：“啊朋友再见！”
    舍友c：“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乔仅发了一个符号：“？”
    系统提示：群名【老父亲与他的三个不孝子】被群主修改为【乔乔宝贝的娘家人】。
    系统提示：您已被移出群聊。
    乔仅：“……”
    他站起来，木然的道：“我舍友们可能疯了，先回去看看。”
    谢川、周博远：“哦……”
    乔仅回到305宿舍之后才发现，事情可能比他舍友发疯要更加严重。
    宿舍里原来的四张上床下桌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双人床，衣柜什么的也全都换成了新的，乔仅自己的东西倒是还在，都整齐的摆放在柜子里，但是舍友们的行李不见了。
    嗯，舍友们也不见了。
    乔仅凌乱的站在门口，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疼，不是在做梦。
    凌疏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看起来刚洗过澡，身上穿着深色的细纹丝绸睡衣，黑发拢着一团湿气。
    他淡淡的看了乔仅一眼，语气寻常，“回来了，睡觉吧。”
    乔仅紧盯着他，“我舍友呢？”
    “搬到楼下宿舍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住进来。”
    “…为什么？”
    凌疏格外的看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一个脑子有问题所以听不懂话的小弱智，他甚至怀着一点儿慈祥和怜悯的感觉，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因为我要住进来。”
    不等乔仅开口，他就继续道：“我要住进来的意思就是，我晚上会在这里睡觉，你知道什么叫睡觉吗，就是等天黑了，躺到床上闭上眼…”
    “我的智商没有问题。”乔仅及时打断了他，“我是问你为什么要住进来？理由。”
    “哦，因为我想。”
    “……”
    乔仅扫过眼前跟宿舍格格不入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双人床和衣柜，心里已经将凌疏定义为脑子缺根筋儿的富二代。
    这种人最好不要招惹，乔仅默默的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去楼下投奔他那三个不孝子。
    砰！
    宿舍门无风自动，重重的关上了。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乔仅感觉门关上之后，楼道里男生们的脚步声与喧闹声完全消失了，屋里面寂静无声。
    要知道他们学校因为女生少，所以唯一一栋新宿舍楼就分给了女生，男生们住的都是旧楼，隔音效果非常差，大半夜的都能听见隔壁兄弟打飞机。
    这种完全安静的氛围，实在是太诡异了。
    凌疏走过来，蹲在他跟前，伸手按住他的行李箱，认真的看着他，“你要走吗，为什么？”
    明明他的语气很平和，没什么起伏，但那双赤金色的眼睛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乔仅，如果他的回答让他不满意，就会被狠狠的揍一顿。
    身单力薄的乔仅尽量心平气和的告诉他，“我不想和陌生人睡在一个屋…”
    他扫一眼旁边的双人床，“…一张床上。”
    凌疏想了想，“那上下铺可以吗？”
    “什么？”
    凌疏挥了挥手，乔仅亲眼看着那张双人床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变化、折叠、拉高，像神奇的魔法一般，变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上下铺铁架床，床尾焊着一个金属床梯，床上连被褥都铺好了。
    凌疏摸着下巴审视这张床，满意的点了点头，“很适合宿舍。”
    乔仅微微睁大眼睛，脸色苍白。一天之内经历了两次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乔仅的脑子实在是转不过来，他呆呆地看着上下铺，又看看凌疏，两眼茫然，嘴唇微张，大脑嗡的一声，宕机了。
    凌疏拍了拍他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乙方施工队，“醒醒，你还有哪里不满意，一次说完，都能改。”
    乔仅艰难的掏出手机，不知道是该报警找警察叔叔喊救命，还是打电话给ufo外星人研究中心，把这货抓到实验室里做研究去。
    但是人类武装能对付这种超自然生物吗？感觉很麻烦啊…
    乔仅只好使用缓兵之计，“我不走，但是我得去楼下找一下我舍友，我有东西在他们那里。”
    凌疏凝视了他三秒，然后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撒谎，你可以去，但要在十分钟之内回来，否则我就炸掉这栋楼。”
    乔仅：“？！”
    等等，你虽然会把双人床变成上下铺，但你充其量也就是个修家具的，你还炸楼，你有那本事吗？
    乔仅看向对方的眼睛，瞬间怂了。
    好吧，可能真的有。
    乔仅只能答应他十分钟之内回来，他飞快的跑到楼下205，哐哐的砸门，门开了，三个前舍友都在。
    乔仅一眼扫进去，就知道这三坑货为什么能那么欢快的出卖他了。只见里面的三张桌子上，无一例外都摆着一台最新款的外星人笔记本电脑，如同天空中最亮的星一般闪闪发光。
    乔仅握紧拳头，“你们就为了台电脑，就把我给卖了？！”
    “怎么可能呢！”室友a大义凛然道，“他还送了我们一人一台保时捷！”
    乔仅：“？？？”
    室友b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跟着凌疏会有好日子过的，这也是为了你好。”
    室友c开始赶人，“没事儿别老往娘家跑，嫁出去的乔泼出去的水，你以后好好伺候老公，争取三年抱俩。”
    砰！宿舍门在眼前无情的关上了，乔仅站在门口，久久不能言语。
    防火防盗防舍友，古人诚不欺我。
    乔仅回到305的时候，凌疏正站在桌边看表。
    他的大腿靠着桌沿，一条腿微微屈起，左手插着兜，右手抬起露出腕表，看似漫不经心却又非常专注的盯着时间，整个人显得高大而挺拔，侧脸轮廓美丽得就像是最伟大艺术家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神明画像。
    但偏偏他的美又有一种硬朗分明的感觉，看起来稳重又强大，压迫感很强。
    凌疏瞥了眼站在门口的乔仅，不冷不热的道：“七分钟零二十秒。”
    乔仅张了张嘴，其实他想问问凌疏知不知道神明选拔赛的事情，因为显然凌疏也不是普通人，但是话到嘴边，又谨慎的咽下了。
    万一凌疏真的只是个与比赛无关的超能力者，那么乔仅对他说起选拔赛的事情，无疑就是触犯了规则，会被炸成一块一块的。
    夜深了，乔仅困了，脑子也不太清醒。在睡觉面前，乔仅向来是无视所有生命危险的，他越过凌疏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就打着哈欠往下铺爬。
    上铺要爬梯子，乔仅嫌累，还是下铺好。
    乔仅盖上蓬松柔软的被子，调低了空调的温度，把一切烦心事抛之脑后，舒舒服服的闭上眼，打算睡觉。
    然后旁边的凌疏就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不进游戏吗？”
    乔仅倏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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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恶鬼压床

    乔仅坐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桌边的凌疏，“你也是选拔赛的选手？”
    凌疏挽起衬衫袖口，露出手腕上的十字星纹身。
    乔仅有点儿疑惑，“但你怎么知道我是…”
    话没问完，乔仅自己就明白了，八成是大家聚集在玄关的时候，凌疏见过他。
    难道是因为同为参赛选手，所以才搬到一个宿舍来住的吗？他想跟自己组队？这个人看起来挺厉害的，还有超能力，跟谢川他们商量一下，组成四人小队也未尝不可。
    是的，乔仅现在已经近乎麻木的接受了超能力这个设定，既然连那种匪夷所思的选拔赛都出现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唯物主义在这里已经站不住脚，之后就算出现神仙妖怪外星人他都不会再惊讶了。
    他一直没说话，凌疏又问了一遍，“为什么现在不进游戏？”
    乔仅晃了晃手机，“拜托，深夜十一点，我要睡觉了。”
    “你可以进玄关的休息室睡，在特级套房里睡一个小时，就能获得正常睡眠八小时的效果，这样你就可以高效率的刷经验，更快的升到满级。”
    “……”乔仅侧过头，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我，要，睡，觉。”
    凌疏沉默了一下，“哦。”
    他默默的关了灯，踩着床梯爬上了上铺。
    乔仅只听见了他躺下时床架轻微的吱呀声，似乎当他躺好之后，就什么声音都没了，共处一室，却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就好像上铺根本没有人似的。
    手机屏幕的白光映在乔仅脸上，让他的皮肤显出一种透明般的冷白，他在刷a大的校草榜，凌疏的证件照居高不下，票数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甚至有不少校外人员来凑热闹，底下的留言清一色的表白男神。
    乔仅还在第二位，不过票数差距很大。
    他慢慢的往下翻着，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谢川也在榜上，不过是第十七名。点进去看了眼名次记录，谢川昨天还是二十一名，今天就忽然升上去了。
    乔仅又往上翻，果然，前五名里除了乔仅之外，全都是成熟俊朗型的帅哥。
    之前说过了，a大男多女少，所以校草榜前几名一直是乔仅这种弱柳扶风的小白脸，但是凌疏一来，瞬间就把学校里的审美方向标给改变了。现在不管男生女生，都偏好凌疏那种相貌，所以原本排在七、八名的酷系帅哥票数飙升，把前五名的小弱受挤了下去。
    颜值就是力量。乔仅放下手机，如此感叹道。
    但除了这张脸之外，凌疏身上还有很多疑点，比如说他那可以改变物质的奇特能力，可以让他随意转校、换宿舍的幕后权势与财力，还有他似乎对玄关很了解…
    乔仅在黑暗中盯着上铺的床板，决定明天抽空进玄关看一下，但是游戏还是先不进了，刷一个副本可能会花上好几个小时，他还得准备补考。
    唉，苦逼的大学生活啊。
    乔仅抱紧了他的兔子毛绒玩偶，翻了个身，慢慢的陷入了梦乡。
    但是乔仅这一晚睡得并不好，不知道是不是睡姿不对，或者是手压到了心脏，身体很少见的陷入了梦魇的状态。
    乔仅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惊醒了，但睁不开眼，全身上下都像被一股无形的气场压迫着一般，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好像肌肉神经全都被麻痹了。
    这其实是一种很常见的睡眠障碍，俗称叫“鬼压床”，但并没有那么玄乎，不过是身体疲劳过度或大脑皮层紧张所导致的一种现象，想醒过来只要尝试着转动眼球，深呼吸，努力动一动手脚、脖子这种地方，唤醒沉睡的肌肉就可以。
    但乔仅一般就是继续睡。
    不过今天的梦魇似乎格外不同，乔仅听见身边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恍惚间一个高大的黑影覆了上来，下巴被很用力的掐住了，向上抬起，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却一点儿也不温柔，堪称粗暴的亲咬着他的唇瓣和舌头。
    “唔……”乔仅觉得很不舒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低微的呜咽，心里迷迷糊糊的想着，这是怎么回事，真鬼压床吗？
    “乔乔…”
    黑暗中有人轻轻的叫他的小名，一只温凉有力的手抚摸着他的腰侧，宽松的t恤睡衣被推了上去，沉重的身体紧紧压在身上，裤子被慢慢拽开。
    乔仅下意识用小腿蹬了蹬床单，意识越来越沉，直到完全跌入噩梦的深渊……
    不知为何，今天早上闹钟没响，乔仅是被清晨的日光唤醒的。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上铺的床板，昨天那些奇特的记忆在脑中慢慢复苏。
    乔仅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内侧的纹身，不由得叹了口气。
    要是梦就好了…乔仅悲催的想着，他真的不适合这种竞争激烈、压力巨大的比赛，只想当个无欲无求的小炮灰，能活多久活多久，死了就当个小鬼魂，摇着旗子给大佬们助威加油。
    乔仅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踩着拖鞋走进卫生间，打湿毛巾擦了擦脸。
    “嘶……”
    嘴唇刺痛。
    乔仅凑近镜子，诧异的发现自己嘴唇上有一抹淡淡的血迹，像是被咬破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按了按，血已经干了。
    乔仅第一反应是屋内空气干燥，嘴唇破皮流血。
    但很快乔仅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不只是嘴上，他脖子上也有很多暗红色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乔仅把t恤的衣领往下拽，痕迹斑斑的胸口出现在镜子中，触目惊心。
    乔仅：“？！”
    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吻痕。
    乔仅仿佛受了重大打击似的，表情呆滞，两眼茫然，踉跄的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
    下一秒…
    “我草！”
    屁股好疼！
    乔仅连忙站起来，拉开自己的裤子，费力的扭过头去看，只见自己屁股上全都是指痕，像是被人又掐又捏，粗暴凶狠的蹂躏了一通，臀肉青紫交接，惨不忍睹，难怪一坐下就疼。
    乔仅呆立了几秒，很显然，他昨晚睡着之后，被人非礼了。
    就算乔仅再怎么散漫，此时也出离愤怒了，他猛地拉开卫生间的门，狠狠的盯着站在床边穿衣服的凌疏，质问道：“你昨晚对我干了什么？！”
    凌疏低头系着扣子，十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色衬衫的映衬下白得发光。他倒是很老实，坦然承认：“我亲了你。”
    “…你那叫咬。”乔仅用严厉的眼神逼迫凌疏继续老实交代。
    凌疏：“我还摸了你的屁股。”
    “摸？你管那叫摸？”
    把人屁股摸肿，这像人话吗？！他现在还疼着呢！
    乔仅长出了一口气，“退一万步说，你为什么要‘摸’我？”
    凌疏平静的回答：“想摸，就摸了。”
    “……”乔仅勉强稳住内心的杀意，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诫自己，屋里就他俩，自己打不过面前这个快一米九的男人，他也不想挨打。
    乔仅软弱的道：“这次算了，以后不要再摸了。”
    凌疏面无表情的摇头，“不行。”
    “…我报警抓你哦！”
    凌疏掏出手机，主动递给乔仅，还贴心的帮他按了110，只差临门一脚按下拨出键。
    乔仅：“……”
    犯罪嫌疑人简直是无法无天，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乔仅无力的坐在床上，然后脸色一变，很快又站了起来。他扶着墙，木然的看着凌疏，“你给我个理由，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这样对我？”
    这次凌疏倒是很严肃的思考了起来，他想了足足五分钟，才笃定的开口：“因为你是我对象。”
    他深沉的凝视着乔仅，赤金色的眼睛里鲜血与烈日纠缠不清，他非常认真，就像刚才说出的话是什么亘古不变的誓言，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过去多少年，这个浅薄却又深刻的关系都将如同磐石一般永远存在。
    然而乔仅站在那里，只是在想：精神病院的号码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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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望子成龙》

    乔仅深刻意识到自己的新舍友是个精神病，而且还是一个长得很帅、超有钱、身怀超能力、性格略变态的精神病。这四条里单拎出一条来都不好惹，关键是精神病杀人还他妈的不犯法，乔仅的生存秘诀就是，打不过就跑，惹不起但他躲得起。
    乔仅决定等补考结束就去找辅导员换宿舍。
    乔仅自认为不追究凌疏非礼他的事情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实际上是没胆子追究），但凌疏仿佛天生道德感薄弱，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竟然还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去上课。
    乔仅怀疑道：“你跟我一个专业？”
    凌疏点点头。
    “你知道什么是平面设计吗？”
    凌疏回答：“很简单的东西。”
    乔仅：“……”
    现在，立刻，马上，跪在地上给所有的设计大师们道歉，你居然敢说设计这种从入门到入土的行业简单，你对得起我为了考试熬的夜吗？！
    乔仅今天只有一节《欧洲美术史》的课，他决定等上完课之后，就去和谢川他们汇合，进玄关看一下，顺便敲定下次进游戏的时间。
    他们的时间算是比较充裕的，毕竟攒了一颗药丸，可以随时洗白纹身。
    乔仅虽然算过纹身完全变黑需要三天，但也怕出什么岔子，特意发短信叮嘱过他们，时刻关注着纹身的颜色，如果发现已经很深了，就赶紧进玄关吃药，尤其是睡前，如果梦里忽然爆炸而死，那得…那得给宿管阿姨添多大的麻烦啊。
    乔仅坐在教室后排听课的时候，凌疏就坐在他旁边，以一种近似于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他沉声问：“你还不进游戏吗？”
    乔仅咬着笔头，盯着电子黑板，“我在上课。”
    “别上课了，去玩游戏。”
    凌疏说这话的时候，莫名有一种语重心长的沧桑感，就像是一位望子成龙的老父亲看见自己儿子不好好学习，天天泡网吧打游戏一样，但是他说的话是完全反过来的，所以他现在看起来像一个望子成龙望疯了的老父亲。
    凌疏看了眼黑板，冷冰冰的指责，“选拔赛比欧洲美术史要重要多了，你分不清轻重。”
    乔仅哼笑一声，“是吗？”
    他随手翻了一页课本，“那你知不知道西方最早的美术作品是什么？”
    凌疏平静的说道：“旧石器时代晚期，被称为‘威伦道夫的维纳斯’的女性雕像。”
    乔仅诧异的看他一眼，又翻了页课本，问了一个更难的问题。
    凌疏直接把那页内容一字不落的念了出来，但从他的角度，根本是看不到这本书的。
    乔仅心说他不会把整本书都背下来了吧！难不成这个神经病同时还是个高智商天才？
    凌疏直接就开始帮乔仅收拾书包，“我都答对了，你现在可以进游戏了吗？”
    乔仅奋力把自己的课本抢回来，“是你答对了，又不是我答对了，难不成到时候你还替我考试去啊。”
    “可以。”
    乔仅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凌疏淡淡的看着他，“我可以替你考试，但是你要尽快在游戏里升到满级。”
    乔仅微微皱起眉头，“你为什么总是催我去玩游戏，我们明明昨天才认识吧？”
    凌疏垂下纤长的睫羽，避开乔仅探究的视线，不说话了。
    桌上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乔仅拿来看了眼，是谢川发来的消息。
    他说在午饭之前可以进一次玄关，周博远那边也有空闲，乔仅回复他，等自己下了课就过去和他们汇合。
    不出所料，凌疏也跟过来了，他们在食堂后面的一个角落里见面了，这地方人迹罕至，足够隐蔽，不用担心被别人撞见。
    但乔仅却觉得这一点无需担心，他问过周博远了，对方突然进游戏的时候，正在超市做收银的工作，也就是说，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的。
    可都过去一整天了，校园内没有任何关于这场灵异事件的消息，乔仅猜测八成是目击者的记忆被游戏主办方篡改了，虽然现实中周博远是突然消失，但在他们的记忆里，也许周博远是正常的离开了超市。
    这个游戏的影响力比乔仅想象的还要大，它甚至能把手伸进现实中来。
    谢川显然对凌疏的出现比较意外，但很快谢川就明白了乔仅的用意，他大概是想吸纳凌疏入队。
    作为三人组中唯一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谢川自觉扛起了大梁，去和凌疏交涉。乔仅和周博远躲在大梁后面负责瑟瑟发抖，同时举旗呐喊助威。
    谢川向凌疏伸出右手，客气的道：“您好。”
    凌疏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自然垂在身侧，矜贵得动都不动一下，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个子真的很高，谢川说他有一米八五，但凌疏好像比他还高两、三厘米，身高上的差距本就能带来无形的威压，更何况凌疏那双眼睛，真的是威严又神秘，乍一看颜色很漂亮，但如果持续盯着的话，就仿佛能从他的瞳孔中看到某种古老的、不可名状的巨大恐怖。
    所以谢川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乔仅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小心点儿，这人不正常。”
    谢川点点头，“知道了，先进玄关吧，我们去整合一下信息。”
    明亮的玄关大厅内，人来人往，热闹而喧哗。
    这个地方很大，非常大，永远走不到边际的那种大，头顶的灯光可以照亮每一个角落，温度永远保持在最合适的数值。
    乔仅抬头看向大屏幕，那个庞大的数字又减少了一些，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全球第二届大型神明选拔赛》的字样，“你们说，这个第二届是什么意思？”
    谢川：“之前还有一届吧，不过我在网上和图书馆查过，历史上并没有类似的记载，可能是这种选拔赛进行得非常隐秘，除了参赛选手之外无人知晓。”
    乔仅摸了摸下巴：“那在第一届里选拔出来的神明，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呢？”
    谢川笑笑，“神明应该能活很久吧。”
    乔仅：“那看来神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这么多人，他都不出面管一管。”
    谢川叹了口气，“传说中的神明博爱世人，终究只是凡人的臆想罢了，这个选拔赛里出来的神明，也许是只是某种强大力量的代称，无法分辨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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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凌疏与狗

    今天他们的时间充足，决定把玄关各个区域都逛一遍，几人先去了游戏厅，当然他们自己没打算玩，而是站在旁边观察别人进游戏。
    乔仅看见一个五人小队，三男两女，全都是外国人，为首的是一个瘦削高挑的女人，眉眼锋利，留着一头利落的深棕色短发，身着黑色无袖紧身衣，看起来特别像《生化危机》里的爱丽丝。
    “爱丽丝”上前去拉了一下摇奖机的摇杆，里面的号码球哗啦啦的一阵倒腾，最后掉出来一个红色的28号小球。
    她点了点头，随后和其他四人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进了游戏。
    谢川在看摇奖机旁边贴的游戏须知，有几条比较重要，谢川着重记了一下。
    7每场游戏时长不定，短则一小时，长则十数天，为防止选手来不及获得续命药丸，选手进入游戏十二个小时之后，纹身会暂停变色，直到游戏通关。
    12经验值根据个人表现发放，在游戏内活跃度越高，经验值越高。
    16除系统发放的武器之外，现实中一切被认为有杀伤力的，如管制刀具、枪械等，不允许带入游戏中。
    谢川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乔仅过来喊他，“走吧，去交易市场看一看。”
    去交易市场的路上经过了休息区，乔仅顺便在免费的灰色旧沙发上坐了坐，硬硬的，屁股不太舒服，再遥看不远处华丽丽的大床房，只能说一分钱一分货。
    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摆着一些免费的压缩饼干，乔仅随手拿起一块来咬了一口，口感就像是在干嚼墙壁一样，什么味道都没有。
    凌疏在旁说：“别吃了，不好吃。”
    周博远指了指茶几上贴的标签，“这上面说这种饼干只有饱腹感，没有任何营养价值，还难吃。”
    “确实难吃。”乔仅十分自然的把饼干塞给了凌疏，因为周围没有垃圾桶。
    凌疏盯着手里的压缩饼干看了一会儿，然后在乔仅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嗯，确实难吃，你饿的话我可以帮你点餐。”
    谢川脸色都变了，他偷偷的把乔仅拽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乔仅不明所以，“什么什么关系？”
    谢川啧了一声，提醒道：“你想想，什么人会心甘情愿地吃你剩下的东西？”
    乔仅深思熟虑之后，“我老家养的大黄狗？”
    谢川：“……”
    完了，这孩子是个傻的。
    周博远天性胆小，有点儿风吹草动就吓得炸毛，警惕心非常强，所以他很快就注意到周围情况不对，那些破旧的灰沙发上或坐或躺着很多男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手臂上纹满了刺青，有的剃着很短的寸头，有的手里拿着明晃晃的砍刀，有的甚至穿着亮橙色的囚服。
    放眼望去，免费休息区里竟然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全都目露凶光，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乔仅一行人，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误入狼群的小绵羊。
    周博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向乔仅那边靠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啊？”
    乔仅抬起眼皮懒懒的扫了一眼，“大概都是犯人或者逃犯吧，这地方算是最安全的窝点了，警察追不进来，生活条件也比监狱好，在游戏里挣到金币的话，还可以去贵宾区享受。”
    难怪他们过来时，总感觉路人们对这里避之不及的样子，原来免费休息区已经被这些恶人霸占了。这样一个偌大的休息区被割裂成了两部分，需要付钱的贵宾区仍然歌舞升平，免费区却乌烟瘴气的。
    周博远吓了一跳，连忙道：“那我们快走吧，万一玄关里也可以杀人怎么办？”
    乔仅想了想，“应该不会，如果玄关可以杀人的话，那整个比赛就乱套了，大家都不用进游戏，直接在这里把竞争对手杀光就行了。”
    然而他刚说完，就被打脸了。
    一个混混模样的男人晃着手里的弹簧刀凑了过来，刀尖抵在乔仅心口，流里流气的道：“哥们，借几个金币用用呗，你看咱这胳膊，多惨啊是吧？”
    这男的看着就不像好人，吊三角眼，尖嘴猴腮的。乔仅垂下眼，见对方手臂上缠着纱布，还在往外渗血，大概是付不出医疗费，所以没能去医院治疗。
    乔仅冷静的问：“你需要多少？”
    “不多。”混混咧开嘴，伸出三根手指，“三千金币。”
    乔仅：“……”
    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能看见自己的账户余额。
    谢川想过来帮他，但在他出手之前，混混就忽然脸色一变，他慌忙的收回刀，骂了一句，“他妈的！怎么来的这么快！”
    混混转身就跑，乔仅扭过头，看见一支身穿黑色制服的巡逻队从门口经过，大概十几个人，为首的男人应该是队长，他身高足足有一米九，体型强健有力，戴着墨镜，侧脸轮廓分明。
    队长看了乔仅一眼，又看向慌不择路逃跑的混混，大步流星的追上他，大手一挥，直接抓着他的脖子将他狠狠的掼在墙上。
    混混被撞得头破血流，忙不迭的惨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一时财迷心窍，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队长对此置若罔闻，他手指发力，只听咔嚓一声，混混的脊椎骨被硬生生拧断了！
    可怜的混混只来及发出一声含糊的惨叫，嘴里咳出一口血沫，接着就软绵绵的倒在地板上，没了声息。
    巡逻队里出来两个小兵，飞快的把混混装进了白色裹尸袋里，搬走了。
    这一切就发生在半分钟之内，休息区里鸦雀无声，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完全被这场干净利落的杀戮给震住了，就连作为苦主的乔仅，都忍不住手指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体会到生命的死亡，如此真实的死亡。
    人死后并不会像虚拟世界里那样，干净又诗意的化成一片漂亮的光点消失，真实的死亡是脏兮兮的、麻烦的，沉甸甸的尸体要被装入裹尸袋，拉链要慢慢拉上，防止夹住衣服或头发，沾了血的地板要擦，空气中喷了清新剂。
    这提醒着所有在场观众，死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组游戏数据。
    队长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他非常威严的向周围扫了一圈，严厉的警告：“玄关内禁止寻衅滋事，禁止抢劫，禁止杀人，这是铁打的秩序，违者一律就地处决！”
    那些身高马大的亡命之徒全都打了个哆嗦，没人敢说话。
    昨天乔仅他们不在时，玄关内曾发生过很多起这样凶暴的惨案，以至于人们如此畏惧他——但尽管如此，也仍有人为了活命铤而走险，比如那个倒霉的混混。
    乔仅盯着威慑力十足的队长，由衷的感叹：“保安队长真帅啊。”
    凌疏立刻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冷硬的道：“别看。”
    乔仅拨开他的手，再看向门口时，巡逻队已经走了。
    他想起那天程之余说过的话，看来这个队长也是游戏管理员之一，这俩人一个治病，一个杀人，黑脸红脸倒是唱得默契。
    “去交易市场吧。”乔仅转身说道，这里刚死过人，死亡的阴影挥之不散，让他从生理上感到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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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黑猫的化身

    交易市场有点儿像现实版的闲鱼，一条长长的大街直通南北，两边是平整光滑的白墙，只要交十金币的手续费，就可以在墙上挂小木牌，牌子上写明自己要卖什么，或者想收什么，都标明了价格，确定要交易的话，可以通过系统联系到牌子的主人。
    乔仅放眼望去，这些牌子基本上就分为五种：
    一，卖或求某种武器的。比如说旁边就有个木牌在卖一把手枪，每轮游戏可以使用十二发子弹，进新游戏时会自动填满，售价是一万五千金币。价格虽然贵，但这种杀伤力武器很抢手，转眼的工夫就卖出去了。
    二，卖或求续命药丸的，现在行情是三千金币一颗。
    三，用现实中的钱来购买游戏中金币的。这种牌子上方悬浮着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乔仅用指头点了一下，弹出来一条提示，表明这种交易不受主办方保护，遇到诈骗后果自负。
    四，售卖通关攻略的，虽然游戏副本都是随机抽取，但只要买的多，保不准瞎猫就能碰上死耗子。
    第五种就比较稀奇了，也很少，这种是卖自己的，类似于雇佣兵。
    人们可以付一定数量的金币，和能力强大的选手组队，让对方带自己通关，俗称抱大腿。这种牌子都会写明自己的战绩，乔仅看见有个男人竟然已经通关五场游戏了，选拔赛可才开始不到两天！
    乔仅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确实有点儿不思进取了，要不然今天晚上进一次游戏？可明天下午还得补考，没时间复习了…等等，把复习资料带进游戏不就行了？反正他只要六十分万岁，带两张打印了重点的a4纸就行。
    乔仅两眼发光的看向谢川，“今晚进游戏吗？”
    谢川思索了一下，“好，我们现在很需要武器，如果拿不到游戏奖励，挣到金币后去买一个也可以。”
    凌疏则露出了十分欣慰的目光，仿佛自家不学无术的熊孩子终于迷途知返，肯好好学习了。
    他决定给乔仅一个小小的奖励。
    凌疏短暂的离开了几分钟，等他去而复返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毛茸茸的黑色猫耳发箍，超级可爱。
    乔仅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他后退一步，躲到谢川身后，警惕的盯着凌疏，“那是什么？”
    “送给你的礼物。”凌疏抬手把猫耳戴在了乔仅头上。
    【系统提示：选手凌疏将武器「黑猫的化身」无偿赠予选手乔仅。】
    【系统提示：恭喜您获得新武器，快来试一试吧。】
    话音刚落，就听砰地一声，眼前炸开一团浓白的烟雾，乔仅的衣服哗啦一下掉在了地板上，而乔仅本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博远都惊呆了，“乔仅同学人呢？”
    他和谢川一起低头看向地板上的衣服，只见里面有一团东西拱来拱去，几秒之后，一只漂亮的小黑猫艰难的从t恤领口爬出来，仰起毛茸茸的小脑壳，倒背着耳朵，冲凌疏愤怒的大叫。
    一般来说，黑猫就是优雅、神秘、邪恶的代名词，但这只小黑猫的皮毛并不是油光水滑的，相反，它的绒毛很软，还有点儿炸毛，暗绿色的眼睛圆溜溜的，这样让它看起来特别可爱，毫无邪性，像只黑色的小毛球。
    谢川迟疑，“这是…乔仅吗？”
    周博远：“是吧……”
    小黑猫冲到凌疏跟前，抬起身子，用爪子使劲拍打他的小腿，“喵——喵——！！！”
    周博远疑惑道：“你在说什么？想变回来直接解除武器效果不就好了？”
    谢川看了看地上的衣服，沉默片刻，“不，如果他直接变回来，可能会是…全/裸的。”
    周博远：“？！”
    凌疏俯下身，把黑猫抱起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变回来吧，我抱着你，别人看不到。”
    乔仅半句喵都没说，直接照着对方的手指头嗷呜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打狂犬疫苗去吧你这个混蛋，乔仅心里十分解气。
    最后凌疏还是把他抱到了休息区的套房里，乔仅解除武器效果，迅速的把衣服穿好。
    他坐在床边，弯着腰系鞋带，谢川道：“这个武器虽然有点儿…咳，不过关键时刻可能会有大用，留着吧。”
    “系统说这个武器每局游戏里只能用一小时。”
    “正常，一般来说武器都会有时长或cd限制，否则很容易打破游戏平衡。”
    打破游戏平衡…
    乔仅不由得想起了那枚名为“向恶魔祈祷”的戒指，他一直没把戒指的用途告诉谢川他们，这东西来路太蹊跷，还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固定武器。
    系统说，用戒指召唤出来的恶魔会屠杀掉场上除召唤者之外的所有生物，听起来挺厉害的，但在必须组队进游戏的规则下，就相当于对自己的队友下杀手。
    如果乔仅是个恶人，肯定会好好利用这枚戒指，踏上神明之路，不过可惜乔仅是个生在阳光下、长在春风里，根正苗红，除了懒散之外没什么大缺点的正常人，他不打算使用这枚戒指。
    三人约定好晚上七点进游戏，然后便离开了玄关，凌疏找了个借口留了下来，平静的向游戏厅走去。
    凌疏来到一部无人的黑色摇奖机跟前，拉下摇杆，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彩色小球一阵翻腾，然后从出口滚出一个57号紫色小球。
    【系统提示：您抽中的副本名称为「临枫镇：官匪之战」，参与人数不足，暂无法开启游戏。】
    凌疏：“启用管理员权限，加两个人机。”
    【系统提示：已为您添加两个虚拟id，祝您游戏愉快。】
    凌疏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程之余正斜靠在医院的柜台里，一边看手机，一边跟站在柜台外的男人闲聊。
    接着他突然愣了一下，“老板刚才进游戏了。”
    柜台外的男人黑发金眸，身材高大挺拔，穿着军服样式的黑衣，脸上不苟言笑，俨然就是刚才的巡逻队队长。
    这人代号叫做jack，真名不详，就连程之余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对方之所以选这个代号，是因为在扑克牌中，j是jack的简称，黑桃j又代表着骑士，确实和他的职责很符合。
    jack面无表情的问：“为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程之余点开手机上的一个软件，上面弹出来一个实时画面，正是副本内的场景。他略微有点儿心虚，“老板没说不让偷看吧？”
    jack扫了他一眼，“你做好魂飞魄散的准备就行。”
    程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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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蚯蚓：你礼貌吗？

    游戏内，凌疏站在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打开了手里的信封，拿出任务卡，随意的看了一遍。
    游戏设定在某个久远的朝代，他现在的身份是临枫镇县衙的一名官兵，通关要求则是剿灭临枫山里的土匪。
    据说这临枫山中的匪寇凶狠异常，杀人不眨眼，还绑架了镇中的两位富商老爷，索要天价赎金。富商家里人报了官，县官先派了三名官兵去临枫山里打探消息，凌疏就是其中之一。
    他看了下旁边，站着两个身穿灰色衙役衣服，相貌平平的男人，这应该就是那两个人机。
    按照正常的思路来说，他现在应该悄悄地去山里看一看，摸清贼窝的情况，然后赶回临枫镇和县太爷制定计划，带领几十名官兵一起去剿匪。
    但凌疏的思路是不可能正常的，他看向远处隐匿在朦胧雾气中的临枫山，轻声说道：“落雷。”
    话音刚落，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阴沉压抑，乌云笼罩大地，被袭来的狂风卷成了可怖的漩涡状，白日顷刻之间堕为黑天。
    紧接着一声巨响，成千上万道疾雷刺破云层，一路摧枯拉朽的穿过空气，狠狠劈向临枫山。一时间电闪雷鸣，山崩地裂，不断闪烁的电光照亮了凌疏毫无情绪的脸。
    擂鼓般的雷声以及山石崩塌的轰鸣持续了足足五分钟，等世界归于平静时，临枫山的整个山头已经焦黑一片，巨大的岩石四分五裂，大树小树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糊味。
    这下别说是土匪了，就连地底下的蚯蚓都被劈得外焦里嫩，鸟窝里的蛋都成溏心的了，十年之内临枫山绝对寸草不生。
    【系统愣了一下，才开始提示：检测到土匪（与人质）已全部剿灭，恭喜通关。】
    【通关奖励：续命药丸一颗，金币五千，经验值+3。】
    凌疏这时候才微微皱了下眉，“只有三？”
    ……
    “啊哦…”程之余脸色复杂的看着手机，“老板的经验值只加了三，肯定会很生气吧？”
    jack木然的转过身，“我还要巡逻，先走了。”
    程之余：“？？？卧槽你个不讲义气的，要留我一个面对老板的怒火吗？！”
    jack置若罔闻，迅速的离开了医院。
    一分钟之后，凌疏来了，开门见山的问：“为什么经验值只加了三？”
    程之余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陪笑着解释：“老板，这个经验值和活跃度是挂钩的，也就是说在游戏里吃过苦头、动过脑子、费过力气，经验值才会多，您通关得…怎么说呢，过于容易了，系统判定的经验值就会很低。”
    他点开系统记录，“您看，乔仅过新手副本的时候，经验值增加了257，但其实他们三个之中经验值增加最多的是周博远，289，因为他受伤了。”
    “所以如果您想用那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带乔仅通关的话，那他的经验值会积累得非常缓慢。”
    凌疏冷漠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乔仅因为这场黑猫事件，对凌疏的好感度再一次下降，他回学校之后特意去周博远的小超市买了个床帘，把自己的床铺挡了起来。
    凌疏回到宿舍，看着这个蓝白格子的床帘，似乎不太理解，他掀开帘子，低头注视着乔仅，认真的问：“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起来？”
    帘子后面正准备换衣服并且已经把自己脱光了的乔仅：“？！”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迅速的拽过被子把自己下半身盖住，故作镇定：“出去。”
    凌疏哦了一声，但在放下帘子之前，他在乔仅腰部以下的被子上扫了一眼，平静到不夹杂任何情绪：“真小。”
    乔仅：“？？？”
    乔仅对凌疏的好感度再创新低。
    当天晚上七点，三人准时在玄关集合，凌疏也非常自然的跟过来了，尽管他从来没有直接表明要和他们组队，但看这架势，八成是要和他们一起进游戏。
    谢川站在摇奖机旁，深吸了一口气，视线扫向众人，“准备好了吗？”
    乔仅点了点头，周博远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那个，我带了把小刀，真的带不进游戏里吗？”
    “试试吧。”谢川拉下摇杆，从机器里滚出一个127号蓝色小球。
    【系统提示：：您抽中的127号副本名称为「狱孤岛」，参与人数4人，五秒后将开启副本。】
    【五，四，三，二，一。】
    【副本载入中…副本载入完毕。】
    乔仅眼前忽然弥漫起刺眼的白光，等他再次能看清东西的时候，他已经不在玄关了。
    乔仅坐在一张破旧的单人床上，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非常昏暗且狭窄的屋子，面积不过五、六平米，没有窗户也没有其它家具，低矮的天花板上吊着一个昏黄的灯泡，乔仅这样的身高，站起来一抬手就能摸到房顶。
    脚下的木地板上布满灰尘，斑驳的石灰墙壁的墙皮扑簌簌的往下掉，墙角结着蜘蛛网，空气中有一股浓浓的霉味和咸腥气，就像这里曾经装了一千斤咸鱼一样。
    乔仅掀开陈旧的床褥，看见下面铺的是乱糟糟的稻草。
    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房间，忽然的，脚下的地板猛地摇晃了一下，乔仅脸色一变，地震？！
    不对，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这种幅度的晃动，应该是在船上。
    【系统提示：请查看任务卡。】
    乔仅手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信封，他拆开之后把信纸拿了出来。
    【选手乔仅，你是一名罪孽深重的凶犯，你即将被送往太平洋中心的孤岛，那是一所完全由罪人组成的海上监狱，这座狱孤岛与世隔绝，即使没有警卫与高墙，也不要妄想能逃出去。】
    【通关条件：战胜狱孤岛最强大的人。】
    乔仅收起信纸，走到门口，试着拽了拽门，果然，门被锁住了，也许等船靠岸之后，他才会被放出去。
    不知道谢川他们在那里，如果乔仅没猜错的话，他们的身份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也在这艘船上。
    在抵达孤岛之前，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乔仅虽然带了一张印满考试知识点的a4纸进来，但屋里光太暗了，看不清字。他坐在床上，闭上眼打算小憩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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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上岛

    不到五分钟，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有人来了。这个人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乔仅睁开眼。
    怎么回事？难道靠岸了？不对，明明船还在晃。
    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粗壮的男人出现在乔仅眼前。
    现在是白天，明媚的阳光从敞开的房门照了进来，所以乔仅能很清楚的看清来人的打扮。
    四十岁左右，身上穿着皱巴巴的黑灰色狱警制服，腰间别着金属短棍，他应该不是亚洲人，留着棕红色的头发和一圈没刮干净的胡渣，眼睛深邃，下巴很宽。
    “瞧瞧，瞧瞧，我还以为尤利斯那混蛋小子又骗我，没想到这批犯人里还真有人漂亮得像个小姑娘。”
    男人走进房间，高大的身躯使得本就狭窄的屋子显得更加逼仄，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乔仅皱了皱眉，这男人还是个醉鬼。
    他酒气熏天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单人床上，乔仅听见这张破旧的木床传来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男人咧嘴一笑，用露骨的眼神打量着乔仅的脸，“下午好啊，我是汤姆鲁特，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你爹。
    乔仅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他扫了一眼对方挽起的袖子下的小臂肌肉，还是闭上嘴没说话。
    但汤姆鲁特却得寸进尺的靠过来，还一把搂住了乔仅单薄的肩膀，他嘿嘿的笑，“甜心，你知道你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那是一座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孤岛，上面全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他们几年十几年都没见过女人了，是饥渴难耐的豺狼，你知道你这种长相，上去了会被怎么样吗？”
    乔仅不留痕迹往旁边靠了靠，试图躲开这个满身酒气的人。这个npc真的好烦啊。
    然而汤姆鲁特立刻紧紧的抱住他，还伸手摸他的脸，“真漂亮，与其让那群恶棍给糟蹋了，还不如让我先尝尝鲜。”
    这是图穷匕见了，乔仅思考了一下。打？肯定是打不过。反抗？估计会让对方更兴奋。报警？他自己好像就是犯人…
    几秒之后，在汤姆鲁特撕开他衣服之前，乔仅淡定的扯谎：“我有aids。”
    汤姆鲁特脸色一变，猛地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有aids。”乔仅平静的重复了一遍。
    “你？你！你骗我的吧？！”
    乔仅平静的仰头看着他，“你要试试吗？我无所谓，但或许你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想早日见到亲爱的上帝？”
    汤姆鲁特使劲咬了咬后槽牙，目光如同尖锐的针一般狠狠扎在乔仅身上，“真是…不知检点的贱人！”
    他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不满的咕哝着，“真倒霉，好不容易碰上个美人，竟然还有脏病，幸亏隔壁还有一个，虽然长得差点儿，但也算细皮嫩肉的，拿他凑合凑合吧。”
    乔仅心里一动，“隔壁那个，是姓周吗？”
    汤姆鲁特回头，“你怎么知道？”
    乔仅淡定的道：“我的病就是他传染的。”
    汤姆鲁特：“……”
    他气急败坏的怒喊：“你们这群不知廉耻的婊子！”
    乔仅看着他怒气冲冲的离开房间，把门摔得震天响，头顶扑簌簌的掉下来一大堆灰白色的墙皮碎屑。
    …npc，真好骗啊。
    半小时之后，轮船靠上了孤岛的码头，乔仅和其它犯人都被警卫赶到了甲板上，准备登岛。
    乔仅在人群中看到了周博远，走近了才发现他鼻青脸肿的，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乔仅惊讶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周博远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在屋里呆着，忽然有个男的冲进来把我揍了一顿，一边揍还一边骂我贱人，我带进来的小刀也消失了，为什么每局游戏受伤的都是我…”
    乔仅：“……”
    他拍了拍周博远的肩膀，“节哀，挨揍总比失身要好。”
    周博远：“？”
    这座孤岛处于亚热带地区，头顶的太阳很晒，脚下的甲板都是烫烫的。
    眼前的孤岛并不荒芜，也不像乔仅预测的那样只有岩石和砂土，这座岛上草木旺盛，景色很漂亮，咸湿的海风卷着浪花拍在礁石上，发出哗啦啦的有节奏的声音。
    乔仅找了一圈，没在犯人里看到谢川和凌疏，难道他们的身份和自己不一样吗？
    那边水手将船梯搭在了码头上，犯人们都被赶下了船，那些穿黑灰色制服的警卫们挥舞着手里的短棍，谁要是走得慢一步，后背上就会狠狠的挨上一棍。
    乔仅一边下船，一边低声和周博远交换信息，确认二人的通关条件都是战胜岛上最强大的人。
    “但是我们怎么找这个最强的人？”
    乔仅想了下，“你还记得任务卡里说，这座岛上只有犯人吗？”
    “狱孤岛没有狱警，也就是没有法律，但一个团体不可能是完全无序的，失序的社会很快就会灭亡，所以岛上应该已经诞生了一套新的规则，比如说推选出最强的犯人来管理孤岛之类的，所以我们只要上岛之后问一下谁是老大就可以了。”
    周博远打了个哆嗦，紧张的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犯人们，他们两个混在这里，就像是两只小绵羊误入了狼群。
    周博远咽了咽口水，“可是老大肯定很厉害吧，咱们怎么赢他？”
    “不用正面交锋，下毒、偷袭、背后捅刀子，都可以，我喜欢这种不需要费力气的招数。”
    乔仅微微眯起眼，露出一个类似于退休老大爷抱着保温杯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惬意笑容。
    周博远紧张中带着一丝小兴奋，他撸起袖子，压低声音道：“背后偷袭我有经验，上个游戏我那板砖拍得可好了。”
    “那到时候就靠你了，不过现在还是先找找谢川他们吧。”
    十几名犯人踏上孤岛之后，那艘巨大的轮船就轰鸣着开走了，留下一道长长的水波纹，以及三个整齐摆放在树下的金属箱子，大小和普通行李箱差不多。
    乔仅下船时听水手说，箱子里是留给他们在岛上生活的物资，有压缩饼干和矿泉水，火柴，还有一些衣物。
    但是十几个人分这三口箱子，狼多肉少，明显是要故意引起争斗。
    乔仅拉着周博远不动声色的退到了角落里，主动远离了那些箱子。
    其他人显然也意识到了物资的稀缺，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立刻冲上去抢夺箱子，跑得最快的那个几步就来到金属箱跟前，刚要伸手打开盖子，忽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接射穿了他的脑袋。
    他睁大眼睛，身体砰地一声倒在箱子跟前，鲜血从他脑袋里汩汩流出，狰狞的死相让周围的人瞬间顿住了脚步。
    不远处高耸的巨大岩石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间那个手持弓箭，浅褐色的长发束成马尾搭在肩膀上，皮肤苍白，眼梢上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人们，懒洋洋的说道：“狱孤岛规则第一条，新人上岛带来的物资交由上层统一管理，不得私藏。”
    一个壮汉看了看箱子边上的尸体，咬咬牙，抬起手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他妈的凭什么要给你？！这是我们的物资！”
    长马尾没有说话，他利落的抽箭搭弓，一箭射穿了壮汉的胸膛。
    随着他的倒地，长马尾不紧不慢的扫了众人一眼，“现在还有异议吗？”
    没人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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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我想起了高兴的事…

    乔仅仰头望着他，轻声道：“他是谁？”
    【系统提示：鉴定npc需支付100金币，是否支付？】
    “是。”
    【已扣除100金币。】
    【鉴定为中立npc，姓名：苟东溪，狱孤岛上的神箭手，威望极高，脾气不好，建议您尽量避免与其敌对。】
    乔仅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他叫什么？狗东西？”
    他这一笑，就被站在岩石上的苟东溪注意到了，弓箭转向了他，“你笑什么？”
    “我想起了高兴的……噗！”
    不行了，想到那个梗之后，乔仅更想笑了。
    苟东溪仔细看了看他，随后收起弓箭，踩着突起的石块三下两下就从十来米高的岩石上跳了下来，快步向乔仅走过去。
    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乔仅的下巴，像挑选什么东西似的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才满意的点点头，“长相不错，是老大喜欢的类型，一会儿跟我来。”
    然后他又冷声命令其他人，“你们这群新来的，都去那边登记姓名，别磨磨蹭蹭的！”
    他转身往树林的一条小径走去，招了招手示意乔仅跟上，乔仅忙低声对周博远道：“你自己小心一点儿，顺便找找谢川和凌疏在哪儿，他们扮演的角色很有可能是岛上原本的犯人。”
    周博远担忧道：“你也小心啊。”
    乔仅仓促的点点头，快步跟上了苟东溪的脚步。
    他们走的是一条掩映在树影之下的崎岖小路，苟东溪步伐很快，乔仅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微微喘息着问：“你刚才说的老大是谁？”
    苟东溪斜着瞥了他一眼，“当然就是岛上最强的人了。”
    “哦，这个最强是怎么评出来的，老大肯定有什么特别出众的能力吧？”
    苟东溪言简意赅，“特别能打。”
    “……”
    真是简单粗暴啊…
    “岛上每个月有一次自由挑战日，每个人都可以向老大发起挑战，赢了就是新的老大。”
    “那要是输了呢？”
    “输了？就死呗。”
    苟东溪微微眯起眼，似乎非常愉悦似的，“不过每次岛上有人死，外面就会送一小批物资过来，双喜临门嘛。”
    乔仅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得到物资是一喜，那另一喜是什么，难不成是死人吗？
    也许对于苟东溪来说，这些胆敢挑战老大权威、不自量力的人死掉，是一件喜事，这么看来神箭手是老大的一条忠犬，乔仅原以为他箭法超群，也会有谋权篡位的心思呢。
    “今天死了两个新来的，也会有物资送来吗？”
    “当然，大概傍晚就能到了。”苟东溪又看了他一眼，“你好像一点儿也不紧张，都不问我要带你去干什么吗？”
    乔仅很配合的问：“那你要带我去干什么？”
    苟东溪挑起眉梢露出一个非常魅惑的笑容来，“给我们老大当小妾。”
    “……”乔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张脸可能真的挺招男人喜欢的。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大片开阔的草地，面积和两个足球场差不多大，搭建了几十间小木屋，还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干着自己的活计，就像一个小村落。
    空地中央的那间木屋明显最大、最精致，而且是唯一一座二层的屋子。
    苟东溪领着他径直走向那间木屋，一路上其他人都向他尊敬的打招呼，但看向乔仅的眼神却非常暧昧且露骨，目光在他白皙的脖项与纤瘦的腰肢上扫来扫去，就像一只只几百年没吃过肉的饿狼。
    苟东溪踩着石头堆成的台阶，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低声道：“老大，这一批新人里有个相貌不错的，我带来了，您要看一看吗？”
    得到回复之后，苟东溪便招手叫乔仅上来，打开门把他推了进去。
    屋内虽然开了窗，但光线仍然比外面要暗很多，乔仅花了几秒时间才适应这个环境，他看到有个男人背对着坐在一把椅子上，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头发与肩膀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但他的双腿却隐匿在黑暗之中，使得他身上有一种很强烈的撕裂感。
    这个三十六计，美人计最好用了，如果能成功诱惑岛上的老大，那么他们通关的概率将大幅度增加。再者说了，不过是个npc而已，出了游戏就两不相见，没什么丢脸的。
    乔仅这样想着，便摆出一副娇柔的表情，走过去扶着对方宽阔坚实的肩膀，主动分开腿跨坐在对方身上。他微微俯下身凑过去，用那种仿佛春水一般绵软甜腻的语调说道：“老大…”
    下一秒他就因为惊骇而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咳咳！凌疏？！”
    凌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怎么不继续了？”
    “……继续什么？”
    凌疏认真的道：“就像现在这样，一边扭着腰坐在我腿上，一边叫我的名字。”
    他的手已经摸上了乔仅的屁股。
    啪！
    乔仅抬起手，干净利落的给了他一巴掌。
    凌疏还没说话，门外有人咚咚咚敲门，是苟东溪的声音：“老大您没事吧，怎么忽然啪一声？”
    乔仅连忙捧住凌疏的俊脸，诚恳的关切道：“啊呀，老大，怎么不小心撞墙上了，你看脸都红了。”
    凌疏：“……”
    他平静的吩咐屋外的人，“没事，你离远点儿，我要办事了。”
    乔仅无言的捂住脸，能不能不要这样一脸平静的说出办事儿这种词啊！
    苟东溪好像挺高兴的，“我就说这小子肯定是您喜欢的类型。”
    然后他就哼着西洋小调悠哉悠哉的走了，还叮嘱其他人不要靠近老大的屋子。
    现在乔仅终于可以放心的和凌疏交换信息，他狐疑的问：“所以你的身份就是狱孤岛的老大？”
    凌疏纠正道：“是在半年前赢了挑战赛的人，一直到现在连赢了六次。”
    乔仅思考道：“对了，那个苟东溪是说过岛上每个月有一次自由挑战日，可是如果你就是老大的话，你的通关条件是什么？”
    “一个团队的人，通关条件都是一样的。”
    乔仅迷惑的皱起眉，“那你这边岂不是一个悖论，自己要怎么战胜自己？不，等一下…”
    乔仅忽然想明白了，“下一次挑战日是什么时候？”
    果然，凌疏说：“明天。”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全员通关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你在明天的挑战赛上随便输给谁，把老大的名号转交出去，我们再打赢那个人就行了，系统说的最强应该没有具体指代某个人，无论谁顶着老大的称号，都是最强。”
    制定好计划，乔仅便道：“现在出去跟周博远他们汇合吧。”
    凌疏冷不丁的：“出去之后我要亲你，在所有人面前。”
    乔仅：“？”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在这座封闭的岛上，清秀纤细的男人会被当成发泄的工具，而且是所有人共用的，所以你要得到我的庇佑，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乔仅歪了歪头，“就相当于在我身上盖个戳，写着凌疏专用？”
    凌疏赤金色的眼睛微微一亮，“听起来不错。”
    “我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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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肉罐头

    骂归骂，但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被凌疏亲一口总比被穷凶极恶的npc袭击要好。
    凌疏带着乔仅走出木屋，周围的男人们都看了过来，几十束暧昧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凝聚在他们身上。甚至还有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放肆的吹了声口哨，“喂，小美人，陪完老大该陪哥哥我玩会儿了吧？”
    凌疏剐了那壮汉一眼，然后揽住乔仅的腰，把他带进自己怀里，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的人。”他冷漠的警告那群饿狼。
    壮汉恨恨的骂了句什么，用阴毒嫉恨的目光盯着他，其他大部分人都识相的移开了视线，有几个好事的高声打趣：“哦哦！我们的老大又有新欢了！今晚开party！”
    乔仅戏谑的看着凌疏，“你还有旧爱呢？”
    凌疏冷静道：“游戏角色设定而已。”
    远处苟东溪背着弓箭飞奔而来，悲痛道：“老大，您这么快就办完事儿了吗？！才过了十分钟啊！”
    乔仅安慰道：“不快，光脱我衣服就用了七分钟呢。”
    苟东溪：“？！”
    他失魂落魄的往外走，“老大，我去林子里拔几棵草药，一定把您这病治好…”
    凌疏冷冷的看了乔仅一眼，训斥道：“别乱造谣。”
    乔仅耸耸肩，“开个玩笑而已。”
    当然，此时天真的乔仅并不知道每一个玩笑背后都将付出沉重的代价，就是那种腰酸背疼屁股痛、三天下不了床的代价…
    临近傍晚的时候，乔仅终于和周博远汇合了。
    周博远气喘吁吁的向他跑过来，乔仅远远的看见他只有一个人，心里就咯噔一下，果然等周博远跑过来之后，就听他慌张的说道：“我没找到谢川。”
    乔仅微微皱眉，“他不在岛上？”
    “我把整个岛都找遍了，我还问了好多人，他们都说岛上没有叫谢川的人，我把他的长相形容了一下，他们也全说没见过。”
    乔仅思索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别慌，谢川和我们一起进游戏，肯定也有自己的身份，他可能不是犯人，我们慢慢来。”
    话虽这样说，但乔仅隐约有些不安，这个突然的变故让游戏蒙上了一层面纱，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黄昏之际，二分之一的太阳落于海平面之下，将自己的余晖融化在海水之中，染出一片波光粼粼的黄金色。
    一艘印着军方标志的白色汽艇停在码头，狱警从上面搬下来两个瓦楞纸箱子，很快就又跳上船扬长而去。
    乔仅远远的看着苟东溪命人把箱子搬回营地，心生疑窦。
    白天死了两个新来的，现在就送来两箱物资，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一般来说，不应该是人数增加才需要物资吗，这里怎么反着来？
    营地西侧用栅栏围出一小片空地，顶上搭着树枝和防雨布做成的棚子，下面摆着十几张木头长桌，每张桌上都点着一根用野生蜂巢做的蜡烛，这是大家一起吃饭的地方，勉强可以称之为餐厅。
    其中一张桌子上摆满了血淋淋的猎物，野鸡、山兔、鱼，甚至还有野猪。一个壮汉命令那些今天刚上岛的新人们把猎物拔毛剥皮、开膛破腹，收拾干净。
    看来无论在什么地方，新人都是受欺负的，收拾这些动物尸体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不但累，还很脏。尤其是野猪没有骟过，那股味道真是难以言喻，鲜血染到衣服上洗都洗不掉。
    乔仅因为受了凌疏的庇护，所以侥幸不用去碰那些东西，他走到刚送来的物资箱子旁，掀开盖子，微微愣了一下。
    箱子里装的全都是罐头，一层一层整齐排放着，乔仅随手拿出来一个，这上面没有商标和牌子，不过印着几块红烧肉的图案，所以这大概是肉罐头。
    苟东溪凑了过来，他态度客气了不少，“等会儿晚饭的时候会给每人发一个，你现在想吃吗，可以先给你开一个。”
    乔仅摇了摇头，把罐头放了回去。
    那边的猎物收拾好之后，被做成了今天的晚餐。两条猪后腿涂上厚厚的粗盐，用柳条穿起来挂在树上风干，做成腊肉充当备用粮。
    乔仅发现狱孤岛有着严格的分工，有负责捕猎的猎手，修缮房屋的工人，制作盐、蜡烛和精细陷阱的技术工，种菜外加做饭的厨师。当然，还有做脏累活的杂役，他们负责清洗所有人的衣服，打扫卫生，收拾垃圾，目前来看是由新人和一些弱小的人充当的。
    猎手和技术工都有着很高的地位，而杂役的地位是最低的，就像是路边的狗一样，谁路过都能踢一脚。
    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小社会了。
    乔仅跟着凌疏坐在了主桌的位置，还招手把周博远叫了过来。
    苟东溪过来给人发罐头，他看看乔仅，又看看周博远，发自肺腑的敬佩道：“老大不愧是您，一次要俩！”
    乔仅：“……”
    周博远：“……”
    凌疏面无表情的把乔仅搂过来，认真的说道：“我只有他一个。”
    苟东溪疑惑地看向周博远，“那这个是？”
    凌疏指了指周博远，又指向乔仅，“这个是他的。”
    乔仅：…麻烦不要省略最后的“朋友”二字好吗，你这话听起来很有歧义啊！
    苟东溪已经惊呆了，啥啥啥？周博远是乔仅的，乔仅又是凌疏的，真牛逼，还给宠物养宠物呢。
    苟东溪一边在心中惊叹不已，一边给周围的人发罐头，乔仅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当他拿出一个罐头递给某个男人时，乔仅忽然发现那个罐头上有几道白色的划痕，像是用小刀刻出来，形状像两个英文字母：xc。
    乔仅默念道：谢川。
    他抬起手，“我要你那个罐头，可以吗？”
    苟东溪愣了一下，“哦，行啊。”
    他把手里的罐头递给乔仅，然后拿了个新的给刚才的男人。
    乔仅借着烛光仔细研究罐头，上面刻的字母确实是谢川的名字缩写，也许谢川此时无法和他们汇合，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传达讯息。
    凌疏十分自然的拿过他的罐头，帮他打开，又放回到他的面前。
    周博远也把脑袋凑过来，然后他就有点儿反胃，罐头里是大块大块鲜红的肉，浸泡在同样颜色的肉汤中，周博远上个游戏对这种红肉有阴影，一看见这种色泽就心里发怵。
    不过其他人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还有人赞叹：“还是这种罐头好吃，肉又鲜又嫩，比野猪野鸡好吃多了。”
    “真想每天都能吃到啊。”有人这样感慨。
    乔仅用筷子戳了戳最大的那块肉，肉质酥烂柔嫩，筷子一搅就散开了，乔仅拨开这些碎肉块，从里面夹出一张指甲盖大小的纸片。
    纸片已经被肉汤染成了浅褐色，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写的是：
    “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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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消失的尸体

    别吃。
    这是谢川的笔迹没错，只不过笔画有些飘，看得出来他写这个的时候非常仓促，估计是偷偷写的，又偷偷的塞进肉块里，把这个信息传达给了乔仅。
    虽然只有“别吃”两个字，但里面蕴含了很多讯息。
    第一，谢川大概知道岛上的情况；
    第二，谢川在某个地方参与了罐头的制作，他应该是安全的，但是不自由；
    第三，罐头有问题。
    乔仅闻了闻肉的味道，只觉得有一股很鲜美的异香，但应该没毒，要不然那些人早就被毒死了。
    周博远小声道：“还是别吃了，虽然看起来没毒，但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上个游戏的事情。
    乔仅点点头，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地把罐头倒在了桌下，用脚踢了些土，盖住了那些肉块。
    乔仅吃了半条烤鱼和两个野果子，填饱肚子之后便离开了营地，周博远快速的把最后一块烤土豆塞进嘴里，小跑着跟上了他。
    凌疏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乔仅去了白天遇见苟东溪的那片石滩上，他转了一圈，果然那两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残留的血迹。
    正巧有人从旁边路过，乔仅叫住他，“你知道岛上人死后都埋到哪里了吗？”
    那人道：“埋？那太麻烦了，我们从来不埋，都是扔到东边的石窟洞里，那里的暗河连着大海，尸体直接就给冲走了，很方便。”
    “你能带我去石窟洞看一看吗？”
    那人一脸不耐烦，“我没空！”
    但紧接着他余光瞥见乔仅身后的凌疏，身体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谄媚：“…也得挤出空来带您去啊，跟我来吧。”
    乔仅回头在凌疏耳边低声道：“你在岛上积威很重啊，这些人好像都挺怕你的。”
    凌疏毫无情绪的道：“不清楚。”
    四人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走了十五分钟，便来到了抛尸的石窟洞。这里昏暗无光，阴冷潮湿，乔仅不耐寒，一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凌疏脱下外套，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石窟洞里是有一条流动的暗河，河水不急不缓的涌向黑暗的洞窟深处，然后顺着某一渠道汇入大海。
    乔仅有些不解：“反正都是要抛尸大海，为什么不直接趁着退潮的时候在海边扔，非得跑到这个洞窟里来？”
    那人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来这个岛上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规矩了，尸体必须扔到这里来。”
    乔仅和周博远交换了一个眼神：这里面有猫腻。
    乔仅找借口支走了那人，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下河去看看。
    至于派谁去……乔仅水性不太好，游泳池里还能扑腾两下，这种野河下去了估计就上不来了。周博远小时候在乡下长大，天天下河胡闹，水鬼见了都追不上。
    于是最终决定周博远打头阵，凌疏做救援，如果周博远三分钟之内没上来的话，就由凌疏下去救人。
    周博远利落的脱了鞋和上衣，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摆动着双腿，像只鱼一样飞快的消失了踪影。
    乔仅裹着凌疏的外套，坐在一块石头上，盯着缓缓流动的河水发呆，心里思索着这个游戏的所有可能性，双手不自觉地拉扯外套的袖子。
    这是一件黑色的工装夹克，对于乔仅来说过于宽大了，袖子和下摆都很长，但披在身上很暖和。
    轻缓的呼吸之间，乔仅在这件衣服闻到了一种类似于檀香木的味道，很淡，一不留神就闻不到了。这种味道很古典，不太像一个年轻大学生会用的香水。
    乔仅抬头瞥了凌疏一眼。
    ……不过这人也完全不像个普通大学生就是了。
    凌疏挨着乔仅坐下，抬起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就像抚摸街边的一只小猫。
    乔仅从理智上知道对方这是想安慰自己，毕竟他们现在身处于危机四伏的狱孤岛，而且其中一位伙伴还下落不明，论谁也会不安。但凌疏安慰别人时也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于是乔仅从感情上就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拧开自己的天灵盖。
    他不留痕迹的往后避了避，躲开了对方的手。
    温软的触感消失了，掌心空空，凌疏微微叹息一声，他专注的看着乔仅，低声道：“乔乔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这话太熟悉了，乔仅一愣，但还没等他细思，河面上忽然哗啦一声，周博远从水里冒出头来，一边踩着水一边兴奋的挥手，“乔仅同学，你猜对了，下面真的有东西！”
    乔仅连忙站起来，弯下腰向周博远伸出手，后者拉着他的手，湿淋淋的爬上岸，把水下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
    据他所说，这条河在流向大海时要经过一个狭窄的洞穴，而这个洞穴口竟然布置了一张结实的铁丝网，也就是说无论把什么东西扔进河里，都会被网拦住，根本进不了海。
    乔仅微微皱起眉，“那扔下去的尸体呢？”
    周博远一边用上衣擦着头发，一边摇头：“我没看见，铁丝网周围什么也没有。”
    乔仅见他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于是把肩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他。凌疏有点儿不太高兴，但碍于乔仅在场，也没说什么。
    乔仅习惯性的揉捏着手指，思索道：“尸体被网拦住，不会凭空消失，肯定是有人带走了。”
    周博远吓得裹紧衣服，结结巴巴的问：“不，不会吧，他们要尸体干什么…”
    “你还记得晚餐时的罐头吗？我当时大概数了数，一箱里有六十个罐头，加起来差不多就是一个成年人去掉骨头、血液和内脏之后的重量。”
    周博远已然脸色惨白，他瞪大眼睛，捂住嘴干呕起来，模糊不清的说：“唔…那些罐头…里面，里面是人肉？！”
    “有这个可能。”
    大概是身边有凌疏在的缘故，乔仅还算淡定，“因为那个罐头闻起来既不像猪肉，也不像鸡肉或者其它什么常见的肉类。”
    周博远震惊道：“难道说这个岛上死的人都被做成肉罐头送了回来，还让活人吃掉，这，这也太…”
    …太变态了！
    乔仅思索着，“不止是这样，岛上的犯人们似乎非常喜欢这种罐头，那个肉也确实闻起来很香，里面可能加了什么东西。”
    “罂粟壳。”凌疏适时的提醒。
    “对，罂粟壳，加了这个之后会让罐头特别的鲜美，而且有成瘾性，吃了还想吃。”
    乔仅看向周博远，“如果有犯人特别想吃罐头，但只有当岛上死人的时候，才会有罐头送过来，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周博远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会…去杀人吗？”
    乔仅点点头，“这些犯人不一定知道罐头是人肉做的，但他们都很清楚死人和物资之间的紧密联系，你听说过那个实验吗，如果按铃就喂小白鼠食物的话，那么小白鼠很快就能学会主动按铃，就像这座岛一样，犯人们会学会主动杀人。”
    凌疏平静的道：“我之前问过他们，岛上平均每个月都会有五、六起打架斗殴致死的事件。”
    乔仅：“犯人们的脾气本来就很火爆，聚在一起肯定会经常打架，再加上罐头作为催化剂，杀人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如果想知道真相，就必须…”
    乔仅看了一眼流动的河水，“…亲眼看到尸体是怎么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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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觉悟很高的小树林

    尸体虽然有腿，但也不可能自己游上来跑了，肯定是有人带走了他们。乔仅猜测也许这岛上还有除玩家与犯人之外的第三方势力，想要接触到他们，必然得抛出诱饵，也就是制造出尸体。
    在游戏里杀人不需要多余的心理负担，尤其是自身性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候，优柔寡断只会害了自己和同伴，更何况狱孤岛上本来也没什么好人。
    正好明天就是自由挑战日，乔仅戳了戳凌疏的胳膊，尽量用一种平常的语气说道：“你明天杀个人行吗？”
    凌疏点头，“可以。”
    他又问：“怎么杀？”
    “在挑战赛上杀吧，不会太突兀。”
    “杀几个？”
    “…一个就行。”
    两人像在菜市场买菜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确定好了明天的计划，然后就回营地睡觉。
    中途还碰见了带着弓箭巡逻的苟东溪，苟东溪促狭的向他们眨眨眼，“哟，老大，大晚上的，您这是带您的小宝贝去哪儿了？”
    乔仅偷偷踢了凌疏一脚，意思是让他别把石窟洞说出来。
    于是凌疏特别严肃的道：“小树林。”
    “？”苟东溪愣了一下，随后便佩服的竖起大拇指，奉承道：“老大，不愧是您，玩得真开放！”
    乔仅：“……”
    纯洁的大龄单身青年周博远没听懂，偷偷问乔仅：“什么真开放啊？”
    乔仅默默的：“意思就是说我们晚上在树林里欣赏美景，修身养性，觉悟很高，思想很开放。”
    周博远：“哦哦哦。”
    当晚乔仅入住了凌疏的二层小木屋，周博远被赶到其它屋子睡大通铺去了，所幸他白天和凌疏走得近，因此虽然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但也没有犯人敢欺负他，都怕得罪了老大。
    乔仅点燃蜡烛，往木桌上滴了两滴滚烫的蜡液，将蜡烛底部固定在桌上。
    然后他就坐在一把简陋的椅子上，从兜里掏出折叠成巴掌大小的笔记，放桌上，借着暖黄的烛光开始背知识点。
    他半趴在桌子上，左手拎着a4纸的一角，右手撑着脑袋，边背边叹息，“我也太惨了，现实中我要背题，游戏里我还要背题，现实中我跟你睡一屋，游戏里还要跟你睡一屋。”
    凌疏正在铺床，他把两个枕头紧挨着摆在一起，似乎觉得很满意似的，盯着看了几秒。
    乔仅回头看了眼那张只有一米二宽的单人床，两个男人只能挤着睡，并且很有可能睡着睡着就抱到一起。
    他有些头痛，“你那个超能力在这里还能用吗，能不能变个上下铺，这样睡太挤了。”
    凌疏眸光微动，然后他就迅速的否认，“变不了。”
    乔仅略显失望的垂下眼，“行吧。”
    凌疏不动声色的拍拍床铺，“很晚了，过来睡吧。”
    乔仅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湿润的眼睛，“再看会儿，要是明天能早点儿通关，说不定我还能赶上补考。”
    “你该睡了。”
    凌疏的语调忽然变得低沉而遥远，就像是古老巨神堙灭在风中的叹息，带着无尽的回音。这和他平时淡漠冷清，毫无情绪的语气完全不同，比起话语，这更像是一种简短的、人类无法理解的咒语。
    乔仅一下子就睁不开眼了，困意如同退潮一般，迅速的卷走了他全部的意识。他身体一软，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伸过来，轻轻的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接着凌疏也钻进了被子里，紧挨着乔仅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将对方单薄的身体搂进怀里，让他的脸贴近自己心脏的位置，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像一只强大而贪婪的巨龙，盘踞于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之上。
    ……乔仅在梦中听到了沉缓而有力的心跳声，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黑暗的天穹尽头悬挂着两轮赤金色的月亮。
    然后他看到了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看到河水逆流而上，雨水从湖泊中飘起，从下至上冲破云层；参天巨树开着细小繁茂的花朵，那些花像蝴蝶一般翕动飞舞；大山轻如鸿毛，一片枯叶却能压塌坚固的石桥。
    忽然的，头顶的双月一闪，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与大地重合在一起，世界归于混沌，但又瞬间恢复正常。
    这是一个完全无序、混乱、怪诞不经的世界，就好像在这个世界里，还没有任何规则与常识诞生……
    “乔乔？”凌疏轻轻捏着乔仅的脸，低声叫着他，“天亮了，该起床了。”
    “？”乔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闷闷的哼了两声，“…几点了？”
    “五点半左右。”
    乔仅浅浅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半闭着眼睛，柔软的黑发蹭得乱糟糟的，头顶翘起两缕呆毛。
    他一边从凌疏怀里爬起来，一边抱怨：“我从来没起过这么早，还不到六点…”
    屋外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人声，西侧空地上架起了一个煮粥的大锅，热气腾腾的，白色的炊烟袅袅飘了起来。
    为了节省蜡烛，充分利用阳光，狱孤岛遵守着严格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制度，基本上天色刚蒙蒙亮，所有人就都要起来。
    对于乔仅这种没课能一觉睡到大中午的人来说，可真是纯纯的地狱。
    他把手伸进桌上的木水桶里，掬了些冰凉的河水泼在脸上，这才清醒了不少。他打开门走出去，新鲜的空气与和煦的晨光扑面而来，乔仅站在石阶上舒展手臂伸了个懒腰，t恤下摆被这个动作拽上去，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瘦的腰肢。
    周围有几个男人暧昧的看了过来，凌疏瞬间出现在他身后，略显粗暴的把乔仅的t恤往下一拽，遮住他的腰，同时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冷声训斥道：“别勾引人！”
    乔仅：“……有什么病啊你！”
    营地西侧“餐厅”那边人最多，都在等着吃早餐，乔仅看见周博远在那儿煮粥，便走了过去。
    周博远看见他，兴冲冲的朝他挥舞手里的长勺子，“乔仅同学快来，尝尝我煮的粥，里面加了剁碎的鱼肉和海带，可好吃了！”
    乔仅心说不愧是高中毕业就开始工作的打工小能手，在哪儿都这么兢兢业业。
    乔仅坐到桌边，一边喝着热腾腾的粥，一边打量周围的情况。
    今天是自由挑战日，但好像和昨天没什么不同，桌对面的男人嘴里喝着粥还不断发牢骚，一会儿说米硬，一会儿嫌肉咸，还没有昨天罐头的十分之一好吃。
    周博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去。
    乔仅连忙夸赞道：“我觉得很好吃，跟咱们食堂的大师傅手艺有一拼了。”
    周博远这才高兴了起来，又给乔仅盛了半勺粥。
    其实这粥味道真挺好的，米是岛上人自己种的，鱼是海里现捞的，怎么煮味道都不会差。他们觉得不好吃，也许是因为长期食用那种肉罐头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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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欺负他

    不远处的空地上竖着两根木棍，中间绑着一根绳子，平时那是用来晒衣服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把衣服都收走了，苟东溪正在往绳子上挂一些巴掌大小的木牌。
    乔仅问：“那是什么？”
    对面那个喋喋不休抱怨饭难吃的男人回道：“那是挑战牌，摘下牌子就能向老大挑战，苟老二也真是的，明知道不会有人摘，他还往上挂，明摆着膈应人呢。”
    “为什么没有人摘，你们不想做老大吗？”
    男人脸色微变，声音也低了八度，“谁不想啊，但还是更怕死，现在的老大可是个蝉联六届挑战赛冠军的狠人，跟他交过手的人全都死得特别惨，现在谁还敢挑战他。”
    他说得没错，都过去快半个小时了，还没人上去摘牌子，甚至连往那边看的人都没有，不得已路过挑战牌的人都匆匆忙忙的低着头，仿佛那些小牌子是什么洪水猛兽，他们避之不及。
    乔仅为难的皱起眉头。
    凌疏扮演的这个老大的角色，在岛上积威甚重，别人害怕他是很正常的，但乔仅没想到这么多人里居然没有一个敢挑战他，简直愧对他们凶犯的名头。
    周博远也发现计划受到阻碍了，他小声问乔仅：“现在该怎么办啊？”
    办法还是有的，而且很简单，只是需要凌疏做出一点儿小小的牺牲。
    乔仅相信凌疏同学有着足够高尚的思想觉悟与道德品质，一定会乖乖配合自己的。
    他喝完最后一口粥，抹了抹嘴，径直走向不远处的挑战牌，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摘下一个小木牌子。
    乔仅清楚的听见周围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旁边苟东溪闻讯赶来，一脸懵逼加惊恐，“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摘下牌子意味着什么吗？！”
    乔仅漫不经心的抬起眼，手指随意抚摸着木牌粗糙的表面，“我当然知道，我也想当回老大过过瘾，这岛上有什么规矩说我这种新人不能发起挑战的吗？”
    “……这倒是没有。”苟东溪怀疑的打量了乔仅那小胳膊小细腿，“不过像你这种上赶着送死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谁死还不一定呢。”乔仅想装腔作势的撸起袖子，然后发现自己穿的是短袖，于是只好摸了摸胳膊。
    他故意用周围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再者说了，我觉得你们这个老大也不怎么样，也许以前他是很厉害，但现在恐怕大不如从前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都知道昨晚乔仅是在凌疏屋里睡的，保不准对方得到了什么秘密的讯息，比如老大得了重病，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让他的力量大幅度削弱，所以乔仅这样看似弱不禁风的人都敢挑战他。
    这正中乔仅下怀。
    他就是想让凌疏的威信下降，这样才会有人敢站出来向他发出挑战，计划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不过这些人还是很谨慎的，尽管已经蠢蠢欲动，但仍然没有人主动出手。口说无凭，他们要看到一些切实的证据，正好乔仅就是个“不自量力”的试验品，可以替他们去试探一下凌疏的底细。
    他们就像是一群闻到血味儿的饿狼一般，慢慢的聚拢过来，想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是如何惨死在凌疏手下的。
    ——凌虐美人可是岛上难得一见的绝妙表演。
    当然，他们心里也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万一真如乔仅所说，凌疏已经衰弱了，那到时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无论赢的人是凌疏还是乔仅，他们之中都会有人冲上去，杀死活着的那个人。
    周博远担忧的看着他，但并没有上前阻止，他虽然脑子笨，但也明白了乔仅的用意。可他担心凌疏会不会配合他们，毕竟那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凌疏此时正坐在一块岩石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大海发呆，好像那些风起云涌的险恶之事与他完全无关。
    乔仅径直走到他跟前，一抬手，直接把挑战牌扔到他身上，略显倨傲的扬起下巴，“来吧，有胆量就跟我打一场。”
    他悄悄的给凌疏使了个眼色。
    乔仅相信不用他多说，凌疏就能明白他的计划。连周博远都懂了，凌疏这么聪明不可能会想不到。
    乔仅的计划是这样的，他需要凌疏表现出一点儿虚弱来，两人要打得不分上下。当别人看到凌疏和自己这种弱者都打成平手时，一定会忍不住诱惑，主动来挑战凌疏。
    凌疏毫无情绪的扫了他一眼，平静的站起来，“好。”
    “等等等等！别打，别打！”苟东溪从旁边嗖的一下窜了出来，乔仅手插着腰，雄赳赳气昂昂的道：“你再劝也没用，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今天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是男人！”
    苟东溪大喘一口气，“…不是，你们别在这儿打，到时候弄得满地是血可难清理了，你们去擂台打。”
    擂台，其实就是一个两米深、直径约十米的圆形大坑，这是专门挖出来供挑战赛使用的，长久下来，里面的泥土都混足了血肉，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暗红色，空气中有浓重的铁锈味。
    用这种坑洞当打斗的擂台，不但可以使观众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挑战者也绝对无路可逃，只能死战到底。
    其实仔细想想还挺绝望的，被人一拳一拳活活打死在这种地方，完全逃不掉，也不会有人来救，甚至所有人都俯视着你，还在为这血腥的表演而兴奋喝彩。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凌疏利索的跳了进去，平稳的落地，然后他仰头看向乔仅，“下来吧。”
    乔仅：“……”
    他绕着圆坑走了一圈，试图找一个稍微矮点儿地方，但无论那里都至少有两米深，乔仅估计自己跳下去铁定要崴脚。
    最后他蹲在坑边，对凌疏张开手，“抱我一下。”
    “吁——”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有人竖起了拇指，翻过来朝地面点了几下，嘲笑着他。
    凌疏倒是很配合，乔仅上半身趴在坑边，双腿悬在那里，他就伸手把人抱了下来，轻轻的放在地上。
    趁着彼此贴近的时候，乔仅飞快的在他耳边道：“你懂我的计划吧？”
    凌疏点点头，“明白。”
    “那就好…”
    话音未落，乔仅忽然抬脚踹向了对方的腰侧，一记凌厉又标准的侧踢。
    凌疏往后一退，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乔仅略有些得意的笑道：“别看我这样，其实我高中的时候还学过空手道呢。”
    虽然是因为他总不运动，又正好赶上空手道学费打八折，爸妈本着强身健体且省钱（不需要购买运动器材）的目的，逼着他去学的。
    凌疏看着乔仅发亮的眼睛，心里微微动了一下，手指下意识捏紧了，喉咙干涩。
    一个糟糕的念头不受控制的浮现了出来。
    好想…欺负他，欺负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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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犯人：我被诈骗了？

    乔仅又攻了过来，按照计划凌疏应该继续躲，或者假装被打中，但凌疏却忽然一把抓住乔仅的左臂，往他背后一拧，直接用擒拿术把他按在了墙上。
    乔仅慌乱中用右手撑了一下，才避免自己的脸直接撞上墙。
    他受制于人，咬牙道：“你干什么？！你知道我们是在演戏吧？！”
    凌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身体也紧紧的贴了上来，下巴蹭着乔仅毛茸茸的后脑勺。
    “知道，但是你主动挑战我的样子很可爱，我想欺负你一下。”
    乔仅：“？？？”
    他算是明白了，凌疏这种队友就是个不听指挥的地雷，不知道踩到他哪个点，就会轰然爆炸。
    凌疏撩起乔仅的t恤，想把手伸进他衣服里，乔仅立刻使劲挣开他的桎梏，随手抓了一把土，朝着对方的脸洒了过去，试图使阴招。
    然而凌疏不躲不避，直接一拳砸了上来，乔仅吓得心惊胆战，腿一软，正好身体下滑，才堪堪避开对方的拳风。
    乔仅剧烈的喘息着，心有余悸的抬头去看，只见坚固的墙壁上竟然被凌疏的拳头砸出一个大坑，这一下要是真砸在自己身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狗日的凌疏是想杀了他吗？！
    乔仅心中气恨，暗下决定等回去了就半夜踹塌对方的床板。
    凌疏若有所思的看着乔仅惊慌的表情，只觉得心情愉快，内心深处仿佛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乔仅趁着他走神的工夫，一矮身想从他身侧逃走，
    然后上面所有人就看着乔仅被凌疏撵得像条狗似的，满坑乱跑…
    他没能跑多久，也就那么五、六秒钟，凌疏就抓住了他，一把扣住他的肩膀，用膝盖顶着他的后腰，将他按在了地上。
    不过这次他倒是很温柔，不但动作放轻了，还特意空出一只手护住乔仅的脸，防止他直接撞在砂石地上。
    但即使如此，乔仅也挣脱不开，他只要一用力挣扎，肩膀上那如同铁钳一般的手指就会收紧。凌疏估计不是普通人，下手根本就没个轻重，乔仅立刻就疼得脸色发白，没了力气。
    凌疏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着乔仅的侧脸，一路下滑到脖颈，指腹不轻不重的在他的喉结上划着圈。
    乔仅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滑动，他紧张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疏没说话，他保持着这个将乔仅压制在自己身下的姿势，俯下高大的身体，同时手指掐住乔仅的下巴，强迫他向后仰起头，露出脆弱的喉咙。
    他贴近乔仅柔软漆黑的发梢，轻轻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很香。”
    乔仅：“……”
    他努力克制着杀人灭口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再不配合，我回去就换宿舍！”
    凌疏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还是放开了乔仅。
    乔仅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当即一翻身，来了一招兔子蹬鹰，飞起一脚踹在凌疏胸口上，直接把他踢了出去。
    凌疏很配合的后退了几步，然后又想起乔仅的计划，就咬破舌尖吐了点儿血出来。
    他靠在墙上，捂着腹部，面无表情的棒读：“啊，好疼啊。”
    演技过于浮夸，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而且还穿帮了。
    乔仅：…我踢的是你的胸口啊，你捂肚子干什么？碰瓷啊！
    但是上面那些狂热的观众可没注意到这一点，他们只知道这个蝉联六届冠军的凌疏竟然被乔仅踢得吐了血，而这个所谓的乔仅看起来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那一脚也没什么力道的样子。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凌疏肯定是身患内疾，外强中干。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凌疏早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强大了，甚至还很虚弱。
    一时间，这些本来就觊觎老大宝座的男人们更加蠢蠢欲动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跟凌疏拼个你死我活。
    之前那个在凌疏面前调戏乔仅的壮汉悄悄的退出人群，跑去空地上摘了挑战牌。
    苟东溪抱着弓箭，盘腿坐在一棵高高的大树上，一边看戏一边嘲讽的笑着：“真是一群蠢货。”
    乔仅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便打算抽身而退。
    他不能赢，他要是赢了，别人要挑战的就是他了。在这个狱孤岛上，凌疏是谁都打不过，乔仅也是谁都打不过，虽然字一模一样，但意思却千差万别，所以赢的人必须是凌疏。
    乔仅一边想着，一边学着电视里反派的样子，哼哼冷笑，“你就这点儿本事啊，也太差劲儿了，我今天就送你上西天！”
    他向凌疏走了一步，脚下忽然踩到一颗石子，身体一滑一踉跄，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凌疏中肯的评价道：“你演得比较真实。”
    乔仅：“……”
    老子是真摔了！
    他用手撑着地，费力的爬起来，有些疼痛的捂着左脚踝。他感觉自己脚扭了一下，但问题不大，干脆就继续做戏。
    “我脚崴了，懒得再动，今天就大发慈悲放你一马，这场算平局，你同意吗？”
    凌疏点头，“可以。”
    这下围观的人更确信了，乔仅脚都扭了，凌疏却不趁机反击，反而答应平局，难道他已经连一个“残废”都打不过了吗？
    乔仅拍拍身上的土，准备溜了。他慢吞吞的走到坑边，仰头看了看两米多高的坑顶，伸手够了够。好的，够不着。
    他回头看凌疏，“抱我上去。”
    凌疏走过来抱住他腰，往上送了一段距离，乔仅才撑住地面，费力的爬了上去。
    他云淡风轻的扫了一眼围观群众，整理了一下衣领和下摆，随口道：“我今天运气不好，不玩了，你们谁爱去就去吧，反正我看他也撑不了多久。”
    那摘了挑战牌的壮汉粗暴的拨开人群，来到坑边，把牌子往里一扔，随即自己也跳了下去。
    他阴险的盯着凌疏：“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拳脚功夫硬点儿，就天天趾高气扬不拿正眼看人，你凭什么，明明我才是最强的人，来这个破岛之前从来没人敢违抗我！我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然后他忽然又冷笑起来，“不过你放心，等我当上老大，会好好照顾那个乔仅的，他长得可真漂亮啊，就是不知道在床上技术怎么样，昨天晚上我可是幻想过很多次了。”
    话音刚落，壮汉忽然提起拳头向凌疏冲了过去，一拳打向对方的面门。
    凌疏不避不闪，抬手抓住对方粗壮的手腕，他的手指如同利刃一般深深刺入壮汉的皮肉。下一秒，他脸色平静的，活生生的把壮汉的右手撕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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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谁污染，谁治理

    “啊啊啊啊啊啊！！！”壮汉爆发出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鲜血从他手腕的断口处喷涌而出，瞬间就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几乎昏厥过去，看见凌疏向他走过来，又吓得连滚带爬的四处逃窜。
    “…怪物！魔鬼！这是魔鬼！”
    壮汉惨嚎着，拼命的抓挠着墙壁，想爬出这个坑洞，但他已经没有右手了，根本爬不上去，只有细碎的土块掉落下来。头顶投下一片黑暗的阴影，那是围观者们的影子。
    凌疏慢慢走到他身后，壮汉心一横，转身向他扑过去，准备拼个鱼死网破！
    壮汉大吼：“我跟你拼了！”
    凌疏抓住他袭来的左臂，把他狠狠的掼在地上，用鞋跟碾压他的胸口，周围的人几乎能听到肋骨一根根断裂的声音。
    壮汉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无法控制的抽搐，眼珠子已经翻白了，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仔细听就知道他在凄惨的求饶，求凌疏饶他一命。
    但凌疏似乎是生气了，并没打算放过他，他蹲在壮汉身边，表情平静而自然，就像一位绅士有礼的食客撕开餐盘上的面包一般，慢条斯理的把壮汉撕成了碎片。
    他的左手，他的小臂，他的肩膀，他的头，他的脚……
    几乎所有可以称得上是身体部位的东西，全都被用蛮力剥离了他的躯体。壮汉的哀嚎声从一开始的崩溃欲绝，慢慢的几不可闻，最后就完全消失了。
    风把鲜血的味道卷了上来，死亡浓重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人群中鸦雀无声，几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乔仅脸色惨白的看着这一切，身体摇摇欲坠，几乎站不住。
    他到底只是个普通人，第一次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本能的恐惧已经完全篡夺了他的意识，尽管计划是他提出来的，但是凌疏执行计划的方式…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
    他真的，就像一个恶魔。
    乔仅在这一刻甚至无法接纳他为同伴。
    凌疏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血，仰头看向众人，淡道：“还有继续挑战的吗？”
    本来摘了挑战牌的人立刻就把牌子扔了，这些人每一个都是高大强壮，可全都吓得面如土色，抖得像筛子一样，半个字也不敢说。
    “没有就算了。”凌疏随意的从深坑中跳出来，向乔仅走过去。
    乔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左脚一软，跌坐在地上。他仰头看着凌疏慢慢接近，身体在微微发抖。
    凌疏因为他的抗拒而停下脚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浸透的衣服，不解的问：“是因为我身上很脏，你才不愿意我靠近吗？”
    乔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凌疏又问：“还是因为我刚才欺负了你，你不高兴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周博远脚步虚浮的挤开人群跑了过来，刚才那场残忍的虐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忍不出冲出去吐了，现在才慌张的跑回来，跌跌撞撞的摔在乔仅跟前，忙不迭地伸出胳膊护住他。
    “那个，那个，凌疏同学，乔仅没事，没生您的气，他就是有点儿吓到了，没事的没事的！”
    凌疏的视线越过周博远的胳膊，落在乔仅身上，乔仅颤抖了一下，迅速的扭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他的脖项白皙而细嫩，脉搏因为紧张而飞快跳动着。
    凌疏难得认真的检讨了一下，但是没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以至于招来乔仅的厌恶。
    联想到周博远那句“他就是吓到了”，凌疏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点点头，自言自语的道：“是这样啊，乔乔不但很弱，胆子还很小。”
    他的声音很低，乔仅并没有听见，他扶着周博远的手臂站起来，扭到的左脚虚虚的挨着地。他低声道：“不要浪费这次机会，小周，你现在去跟苟东溪说，我们可以帮忙把尸体扔进石窟，不用他再派人了。”
    周博远连忙点点头，他想去找苟东溪，但是又得扶着脚踝受伤的乔仅，一时陷入两难。
    “把他给我吧。”凌疏接过乔仅，扶着他来到一片树荫下，让他坐在石头上。
    而凌疏半跪在他面前，挽起他的裤脚，轻轻的给他揉着脚踝。
    那根暗红色的绳艺脚链被压在凌疏的掌心之下，紧贴着乔仅的皮肤，有点儿痒痒的。
    凌疏的手法很好，揉了几分钟之后，乔仅就觉得脚不疼了。他忽然想到，原来游戏里受的伤不只可以在玄关医院里治疗，在游戏内也是可以医治的，只不过游戏里一般没这个条件，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去治伤。
    凌疏垂下眼帘，轻轻握着乔仅的脚腕，轻声问：“你还在生气吗？”
    “……”乔仅哪敢生气，他怕凌疏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的脚也拧断了。
    不过凌疏现在倒是没有一点儿残忍冷酷的样子，他垂着头，看起来有些沮丧，又很迷茫，好像根本弄不懂乔仅抗拒他的原因。
    乔仅叹了口气，他弯下腰拍了拍凌疏的手背，“为了通关游戏，肯定会遇到这种不得不杀死npc的情况，但杀死和虐杀是不一样的，以后尽量不要这样了。”
    凌疏眼里闪过一丝不悦，“那人言辞不敬，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乔仅总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儿奇怪，怎么说呢，很居高临下，就好像他是什么身居高位的神祇，冷酷无情且理所当然的对每个罪人降下惩戒似的。
    乔仅无奈道：“你不能因为别人骂了你几句，就把人撕成一块一块的吧，这太不正常了。”
    凌疏：“这很正常。”
    “……”乔仅：“你个傻x，好了，现在我也对你言辞不敬了，你要惩罚我吗？”
    凌疏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乔仅会来这一招，他沉默了，皱着眉冥思苦想了几秒，然后忽然灵光一闪，凑过来在乔仅唇上亲了一口。
    他严肃的道：“以后你再对我言辞不敬，我就这样惩罚你。”
    乔仅：“？”
    “乔仅同学，我来了我来了！”
    周博远及时跑过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他手里拎着一条麻布口袋，“乔仅同学你脚还疼吗，苟东溪答应让我们去扔尸体了，还给了我一个大袋子。”
    乔仅：“那么问题来了，谁去捡尸体？”
    “……”
    本着“谁污染，谁治理”的基本原则，乔仅深刻贯彻落实了“谁碎尸，谁捡尸”的方针政策，把凌疏踢下去收拾尸首去了。
    凌疏像一个扫马路的环卫大爷一般，左手拎着苟东溪友情赞助的麻布口袋，右手拿着两根木棍，尽职尽责的把满地的残肢肉块一一捡进袋子里。
    苟东溪在旁边痛心的谴责乔仅，“你这个可恶的小朋友，怎么能让老大干这种脏活呢？！”
    乔仅坐在石头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随口道：“他自己作的，有责任收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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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猫的本能

    很快，凌疏就拎着一袋子碎尸上来了，那麻布口袋已经完全被染成了红色，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血。
    乔仅接过裹尸袋，让凌疏留在这里镇场子，防止有人跟过来节外生枝，自己和周博远一起抬着尸袋向远处的石窟走去。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他们将尸袋扔进汹涌流动的河水，一下子就染红了一大片河水，但很快就被冲淡稀释。两人看着它缓缓沉没，被河流推动着向洞窟深处移动。不出所料的话，应该会被铁丝网拦住。
    乔仅扭头看向周博远，“你先回去，我在这儿守株待兔。”
    周博远大吃一惊，“你一个人？！不行不行，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吧。”
    乔仅摇摇头，“两个人守太容易被发现了，而且我更适合盯梢和跟踪，你先去和凌疏汇合，我很快也会回去的。”
    周博远仍然很犹豫，他不想把乔仅一个人扔在这危险的地方，直到乔仅上手把他往洞外推，他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有河流的地下洞窟又冷又潮湿，石壁上都长了厚厚的青苔，河水冲上来的冰冷水汽弥漫在空气中，乔仅搓了搓发冷的胳膊，矮下身藏在了两块岩石中间的缝隙中。
    河水哗哗流动着，乔仅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忽然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连忙打起精神，从石头后面露出半个头来，看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洞窟深处的地面上竟然打开了一条暗道，五、六个身穿黑灰色制服、戴着口罩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为首的那个有一头眼熟的棕红色头发，身型也很熟悉…
    乔仅想了想，那人不就是在船上想要非礼自己的狱警吗，好像叫汤姆鲁特来着。
    汤姆鲁特指挥两个手下跳进河里，不一会儿，乔仅就看见他们拖着那个装尸体的袋子游了上来。
    汤姆鲁特用脚踹了踹袋子，纳闷极了，“这回是搞成什么样了，怎么还拿袋子装着？”
    旁边一个人说道：“伯爵大人不就是喜欢这种死相稀奇古怪的吗，要是这具让大人满意，说不定会奖励咱们几瓶美酒呢。”
    汤姆鲁特哈哈大笑，“说得也是，走吧，赶紧回去把尸体交给那群技术员，省得他们天天念叨什么尸体被水泡发，不好解剖。”
    他们边笑骂着，边走向暗道口。
    乔仅低声道：“使用武器，黑猫的化身。”
    一个毛茸茸的猫耳发箍出现在乔仅手上，虽然心里有点儿膈应，但大局当前，也容不得他使小性子了。
    乔仅把猫耳发箍戴在头上，身体瞬间缩小，变成了一只绿眼睛的小黑猫，从落在地上的t恤里爬了出来。
    它用四肢轻巧的在岩石上跳跃着，赶在暗道石门关上前的最后一口，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暗道里是一条狭窄的石梯，一直向下延伸而去，似乎是通往某个地下场所。两边的岩壁上挂着昏黄的壁灯，乔仅躲在黑暗的阴影中，紧紧的尾随着那些人，猫咪的肉垫踩在石阶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大概走了一分钟，汤姆鲁特停下了，他站在一扇银白色的金属门前，输入了密码，随着滴的一声，密码锁亮起了绿灯，随后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推开，刺眼的白光倾泻在地上，楼梯的壁灯显得愈发暗淡。
    他们把尸袋搬了进去，乔仅紧随其后，金属门闭合得很快，差点儿夹到他的尾巴。
    门内的气氛与狱孤岛格格不入，这里灯光明亮，大厅宽敞，桌子上摆着各种各样很有科技感的机器，白色的金属墙与柱子支撑着这个庞大的地下空间，穿着白大卦的人们来来往往，出入各个挂着门牌的房间，看起来就像一个研究所。
    这里面太亮，乔仅黑乎乎一团不好躲，正发愁的时候，有个白大褂推着一辆不锈钢担架车过来，对汤姆鲁特道：“把尸体抬上来。”
    汤姆鲁特和另一个人搭着手把尸袋抬了上来，白大褂打开袋子往里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我的上帝，这次，这次可真是…不得了。”
    担架车上铺着一张蓝色的一次性床单，多余的部分垂了下来，乔仅飞速的跳到了车底下，趴在不锈钢横杠上，让垂下来的床单挡住了自己的身形。
    白大褂推着担架车穿行过大厅，进了两道玻璃门，最终在一个房间停下了。
    乔仅从床单后面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偷看这里的情形。
    这个房间有点儿像化学实验室，中间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有水槽，水龙头像花洒一样，可以拉出来冲洗桌面，靠墙放着几个铁皮柜，里面放着很多药剂瓶与稀奇古怪的工具，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消毒水的味道。
    屋里有五、六个戴口罩的白大褂，他们把尸袋抬到桌子上，把里面的尸块倒出来，然后乔仅听见他们所有人都惊叹了一声。
    片刻之后，白大褂a拿起一只断手，仔细的研究了一番，“老天爷，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是被活生生扯断的，你们看这个肌肉断面，太惨了太惨了。”
    白大褂b：“哇你们看这个脖子，这也是被拧断的，人类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白大褂c一边擦手术刀一边摇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白大褂d说：“哎？这有只猫。”
    乔仅：“？！”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大褂d捏着后脖子拎了起来，白大褂们拿着明晃晃的手术刀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这哪儿来的小猫啊？”
    “是不是从岛上跑进来的？”
    “猫肉能吃吗？酸不酸？”
    “这猫挺漂亮，要不然顺便也剖了吧，做一个猫骨架摆着也挺好看。”
    乔仅浑身的毛都要炸了，他耳朵倒背，四只爪子紧紧的缩着，尾巴夹在两腿之间，吓得瑟瑟发抖。变成猫之后智商好像稍微下降了一点儿，乔仅脑子一团乱，怎么也想不出脱身的办法。
    白大褂d伸手掐住乔仅的脖子，打算直接掐死他，就在这关键时刻，一直没开过口的白大褂e忽然说话了。
    他说：“这猫是我的。”
    白大褂d一愣，“你还养猫？”
    白大褂e点点头，他伸手把乔仅抱过来，平静的道：“最近开始养的。”
    白大褂d纳闷的摸了摸下巴，“算了，既然是你的宠物，那就不动它了，赶紧干活吧。”
    乔仅被他抱在怀里，努力的仰起头去看对方的脸，却只能看到白色的医疗口罩和隐隐约约的眉眼。
    白大褂e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是我。”
    听声音是谢川，乔仅一下子安心了，看来他猜的没错，谢川果然也是在岛上，但是扮演的角色与他们截然不同。
    他的角色是什么，技术员？是要解剖这些尸体吗？
    谢川把乔仅放在桌角，自己戴上橡胶手套，拿起精巧的小刀，仔细的把骨骼从尸块中完整的剔出来，放到托盘里。
    血水顺着桌面蔓延到乔仅脚边，打湿了他脚上的绒毛，乔仅不太高兴的扫着尾巴，身体里有一种想把桌面上所有东西都丢下去的本能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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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谢川的经历

    谢川他们动作利落的将骨肉分离，虽然肉被切的乱七八糟，但骨骼却保留得很好，除了原本的损伤之外，一点儿划痕都没有，乔仅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些骨头才是重点，肉罐头不过是附属品。
    他们把骨头和肉分别放进两个大盒子里，用一种特制药水浸泡了骨头，然后拉过水龙头冲洗桌面，乔仅喵的一声跳下了桌子。
    洗净桌面之后，白大褂d搬来了一个玻璃箱子，大概有一人多高，横放在桌子上。
    他们先往里面倒入了三分之一高度透明uv树脂，用紫外线灯照干之后，再把骨骼按照人体的位置一一摆上去，并装饰了一些色彩漂亮的干花，继续倒树脂，直到装满整个玻璃箱。
    乍一看，这副四分五裂的人体骨骼就像是悬浮在一个水晶棺材中一般，被矢车菊与香水百合簇拥着。生命不再的骨架与生命不再的干花，搭配起来有种奇诡的美感。
    谢川心里惦记着乔仅的变身时间，几乎是一完成这个“艺术品”，他就把乔仅抱起来，匆忙的道：“我先回休息室了，身体不太舒服。”
    白大褂d道：“行，反正树脂照干也需要时间，那大家都回去歇会儿，等吃了午饭之后再来做罐头。”
    谢川仓促的点了点头，抱着乔仅快步离开了这里。
    技术员的待遇要比上面那群犯人好多了，还有单独的休息室，谢川带他进屋，反手锁上房门，此时距离乔仅的化身时限只剩下不到三分钟了。
    乔仅竖着尾巴跳上靠墙的那张单人床，解除了武器效果，变回了人类的样子。他迅速的抓起白床单，盖住自己下半身，故作镇定的问：“有多余的衣服吗？”
    谢川遗憾的摇了摇头，“没有。”
    他拉开抽屉，“不过这里有半包口罩，你凑合一下？”
    乔仅：“……”
    这要…怎么凑合？？？
    两人就有点儿发愁。
    他们发愁的问题好像都很奇怪，上个游戏他们为八块五毛钱发愁，这个游戏他们为一套衣服发愁。谢川在现实中是个富家少爷暂且不提，乔仅的家境也是很殷实的，结果在游戏里混得穷困潦倒。
    乔仅叹了口气，很没安全感的裹紧身上的床单，“我们先交换一下信息吧，你先说，我感觉你比我们更接近真相。”
    谢川点了点头，“事情是这样的…”
    ……
    【系统提示：您的身份是狱孤岛地下研究所的一名技术员，请努力工作，并打败岛上最强大的人吧。】
    谢川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狱孤岛分为岛上和地下两部分，他也猜到了乔仅他们应该在上面，但没办法去找他们，因为技术员不能离开研究所，只有警卫能在接收尸体的时候上去。
    他只能暂时先在这里工作。
    谢川跟着一个主管去领了工作服，即白大褂和口罩，又分配了自己的休息室。
    大概三个小时之后，工作来了。
    身穿黑灰色制服的男人们带来了两具湿淋淋的尸体，手指已经被水泡的发白，谢川听见另一个白大褂向他们抱怨：“你们以后干活能不能麻利点儿，都泡成这样了，很难处理的。”
    黑灰制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知道了，烦不烦啊。”
    白大褂骂道：“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东西品质不好了，上面怪罪下来你以为你们会有好果子吃？！”
    黑灰制服瞪眼，“你们这群搞技术的魔怔了吧，迟一小会儿能出什么问题！”
    他们争吵不休的时候，谢川在打量工作台上的两具尸体，一具脑袋上开了个洞，另一具胸口上有一个贯穿伤，两人好像都死在同一武器下，应该是类似于细剑、弓箭之类的东西。
    几分钟之后，黑灰制服们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把门摔得震天响。
    谢川的同事向他这个新来的技术员讲述了工作主要内容，首先他们要完整的将骨骼从尸体中取出来，做成标本封在透明树脂中，其次要把剩下的肉做成罐头。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谢川还是有些反胃。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上一个游戏确实是新手副本，和现在这个游戏的恶心度相比，弘毅中学简直就是温情乐园。
    幸亏谢川对解剖学有些了解，当初他考大学时志向是有两个，一个是学法律，另一个就是当法医，虽然最后选了前者，但课余时间也看了不少解剖相关书籍，只是没想到居然在游戏里有了“实习”机会。
    他戴上橡胶手套，开始干活儿。
    很快，他们就把骨架剥离了出来，谢川坐在旁边休息，看着他们往玻璃箱里倒树脂。
    谢川忽然意识到他们是在制作一个艺术品，而且这个艺术品将呈现给一个确定的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狱孤岛的主人，也就是游戏通关的目标。
    他必须想办法见这个人一面。
    谢川想了想，忽然开口道：“要不要放一些干花进去？”
    白大褂一愣，“干花？”
    “就放在这里。”谢川指了指骨架的胸腔和颅骨，“放在他们受伤的地方，应该会很好看。”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番，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但是万一大人怪罪下来，你要说这都是你自己的主意。”
    谢川点头，“可以。”
    这两具“水晶棺”制作完毕之后，谢川就被派去制作罐头。
    这过程实在是太恶心，谢川都不想详述，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些罐头将会被送到岛上，很有可能会被乔仅他们吃到。
    于是谢川打算做个标记给他们，他刚从标签纸上撕下来一小块纸片，还没开始写，忽然那主管从门口露出头来，“谢川，你跟我过来一下，伯爵大人要见你。”
    谢川迅速的在纸片上写了两个字，背对着主管，一边把纸片塞进肉里装罐，一边用小刀匆忙的在罐头上划了两个字母，同时还要应付主管的催促：“好的，我马上来。”
    他一招其实很不保险，因为这个做了手脚的罐头正巧被乔仅他们看到的概率非常低，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无计可施时只能把一切交给命运。
    谢川其实是不信神的，但这一刻也不得不向上帝祈祷，希望这个罐头能落入乔仅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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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黑猫换太子

    谢川跟着主管穿行过错综复杂的走廊，来到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
    这里，怎么说呢，很像一个博物馆，但展品全部都是封在透明树脂中的人体骨架，一眼看过去足足有一百多个，每个骨架都各有不同，有的颈椎扭曲，有的胳膊被折断，有的拦腰断成两截。
    谢川不知道是怎样疯狂的收藏家，才会收集这么多触目惊心的藏品。
    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金发男子，他身上的白金色细纹西服一看就价值不菲，整个人的气质高贵而优雅，几个主管模样的人簇拥在他身边，谄媚的讨好着。
    谢川猜测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伯爵大人。
    伯爵悠闲地欣赏着面前的两副新骨架，“这也是神箭手的杰作吗，他总是擅长这种一击致命的招式呢。”
    主管陪笑道：“是的，大人，今天送了一批新人上岛，这两个不太听话。”
    “哦，是两个莽夫啊，真是常见到乏味的故事。”
    伯爵持着精致的黑木手杖，缓缓走到骨架跟前，仔细的打量着他们的伤处。
    “不过他们的骨骼很漂亮，看看这贯穿的圆洞，向四面八方蔓延的纹路，再加上恰到好处的干花点缀，简直就像是从致命伤中开出的花朵一般，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完美极了，想出这个主意的人还没带来吗？”
    “已经带来了，大人，就是这位新来的技术员。”
    伯爵扭头望了过来，谢川看到了一双暗蓝色的眼睛。
    伯爵看起来大概四十岁，相貌雍容而端正，眼角有浅浅的细纹，却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
    谢川走过去，礼貌的躬身行礼，“大人，很荣幸见到您。”
    伯爵微笑着点点头，“你的审美很不错，看看这两个作品，你觉得怎么样？”
    “…很漂亮。”
    谢川不是在糊弄他，他是真觉得很漂亮。颜色，骨架的森白与干花的斑斓；质感，骨骼的坚硬厚实与干花的纤薄脆弱；寓意，则是生与死亡，充满了暴力美学的视觉冲击力。
    “是啊，很漂亮，尤其是加上干花之后。”伯爵迈开长腿，顺着摆满骨架的道路缓缓走着。
    “我收藏了很多，你看，我有被箭射死的，被子弹打死的，被石头砸碎脑袋的，被用刀砍断脖子的，甚至连被鲨鱼咬死的都有。”
    伯爵停在了一副骨架之前，颇为赞赏的打量着它，谢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副骨架只有上半身，失去的部分大概已经葬身鱼腹了。
    “不过我还是想要一些更加新奇，更有故事性，更具有破碎美的收藏品。”
    伯爵摇头叹息着，“可惜，最近几个月送来的都千篇一律，逐渐枯燥了。”
    谢川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乔仅裹着床单，懒懒的半倚在床头，“所以说，这岛其实就是一个变态收藏家豢养原材料的农场？”
    “可以这样说，伯爵每个季度都会花重金从各个监狱购买犯人，投放到这个孤岛上，用各种手段促使岛上发生冲突，尸体就制成那种藏品，他喜欢具有故事性和随机性的骨架，所以岛上的犯人应该有着相当大的自由？”
    乔仅点头，“确实，除了不能离开岛之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简单把岛上的事情说了一下，末了他又道，“系统说的最强大的人，应该就是掌握狱孤岛主权的人，那就是那个伯爵了，杀死他我们就能通关。”
    “他身边有很多警卫。”谢川觉得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乔仅从这里脱身。
    忽然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这寻常的声音在此时出现，就好像惊雷一般炸在两人心头，乔仅二话没说，裹着床单一个翻身，动作流畅的藏到了床底下。
    有人在外面说道：“谢川，午饭时间到了，你去不去？”
    听声音像是那群白大褂之中的一个人。
    他在催促：“喂，你在不在，快开门！”
    乔仅从床下露出一个脑袋来，彼此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乔仅抬手做了一个“弄他”的手势，用口型说道：“狸猫换太子。”
    谢川点了点头，一把小巧的手术刀从袖口滑出，落在掌心中。
    他拿刀的手背在身后，缓缓拉开房门，神色自若的道：“你先进来吧。”
    白大褂毫不怀疑的走了进来，还四处张望，“屋里还挺干净，你那猫呢？说真的养猫有什么意思，一只畜生屁用没有，不如贡献出来给大家练练手，顺便煲个猫汤改善下伙食。”
    他拍拍谢川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你可是新人啊，别搞特殊，就算昨天伯爵大人接见了你，你也不能得意忘形。”
    谢川平静道：“猫在床底下，你自己去抓吧。”
    白大褂面露喜色，“不错不错，你小子有眼力见啊。”
    他说着，便转过身，弯下腰去看床底。就在他背对谢川的这一刹那，谢川忽然上前一步，从背后捂住他的嘴，同时右手一扬，刀光一闪，干净利落的割断了他的喉咙。
    白大褂双目圆睁，连濒死的惨叫声都被闷在了喉咙里，几乎没发出一点儿动静，身体就软倒下去，扑通一声仰躺在地板上。
    乔仅缩在床下，看见白大褂死不瞑目的尸体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稍微愣了一下。
    说实话，他没想到谢川会杀人，他以为充其量也就是把人打晕，拖到床底下捆起来堵住嘴，乔仅是有些意外的，不过现在人已经死了，不能浪费。
    乔仅慢吞吞的从床下爬出来，蹲在尸体旁边解他的扣子。
    一边解一边有意无意的问：“你用刀好像很顺手？”
    谢川自嘲的笑笑，“都剖了三具尸体了，想不顺手都不行。”
    乔仅把白大褂的衣服都扒了，慢条斯理的穿在自己身上。他挽起略长的袖口和裤脚，又从抽屉里拿了医疗口罩戴上，向谢川张了张手，“怎么样，看不出破绽吧？”
    谢川：“稍微矮点儿，不过不碍事。”
    乔仅撇了撇嘴，“没办法，我也不可能凭空长出五厘米来。”
    二人走出房间，往员工食堂走，一路上很顺利，没人注意到乔仅的真面目。
    食堂里坐满了人，穿黑灰制服的警卫，穿白大褂的技术员，还有一些负责设备养护和后勤保障的员工，乍一看跟普通研究所食堂没什么区别，完全想象不到他们真正的工作是如何血腥诡异的。
    乔仅对游戏里的肉食已经有阴影了，他盛了一盘蔬菜沙拉，一边用叉子鼓捣着胡萝卜丁，一边低声问：“伯爵住在研究所吗？”
    谢川摇头，“据说他暂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另一座小岛上，那里有他的私人别墅，但是他今天一定会来所里。”
    乔仅眨了眨眼，“是因为那具四分五裂的骸骨？”
    “对，这种死法不常见，用伯爵的话来说就是充满故事性和破碎美，他肯定等不及要来欣赏了。”
    谢川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蛋花汤，看着里面的紫菜浮浮沉沉，“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应该就能通关，不过估计是赶不上你的补考了。”
    “……”乔仅长长的叹了口气，“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能挂科就是我的命吧。”
    他端起手边的玻璃杯，将橙汁一饮而尽，眼神如看透世间千年事，万分沧桑。
    忽然的，乔仅从玻璃杯的反光上发现后面有个人一直盯着这边看。他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假装无意的回头扫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乔仅的心脏一下子吊起来了，那人竟然是汤姆鲁特，他一直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乔仅的后背，那视线非常尖锐，仿佛要把他盯穿一般。
    乔仅有些烦躁的皱起眉，这个汤姆鲁特在船舱里和他接触过，说不定会通过体型认出他来…不，从对方的表情来看，就算是没发现，肯定也已经非常怀疑了。
    乔仅目不斜视的低声道：“我可能被认出来了，现在我要离开食堂，暂时和你分开。”
    谢川脸色微变，“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
    “我们两个不能都折在这里，必须分开行动，我已经被怀疑了，你再继续跟我接触下去，身份也会被拆穿，现在就是跟时间赛跑，只要你能在我死之前杀掉伯爵，游戏通关之后一切都好说。”
    说完不等谢川回答，乔仅便端着餐盘离开了座位，把餐具放进水槽里，步伐匆匆的离开了食堂。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在自己离开大门之后，汤姆鲁特也立刻扔下餐刀，站起身跟了上去。
    乔仅余光瞥着对方的影子，听着他的脚步声来判断远近，他不认路，只能尽量往偏僻狭窄的地方钻。走过一个拐角，乔仅见一扇门开着，立刻闪身躲了进去，然后反锁了房门。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汤姆鲁特的脚步声杂乱了起来，似乎失去了追踪目标，几秒之后就逐渐远去了。
    乔仅微微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温和诙谐的声音，“你好啊，可爱的小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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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你看这个乔仅很漂亮，不如把他…

    乔仅吓得心脏一颤，猛地转过身，后背紧紧贴着房门，警惕的看向声音的来向。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进了一个非常不得了的房间，头顶的灯光非常亮，将所有影子照得无所遁形，一排又一排的高大展览柜将房间隔出几条交错的道路，每个展览柜里都放着一具“水晶棺”，旁边挂着牌子，写着骨架生前的故事以及死亡的原因。
    而跟他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白金色的细纹西装，金发蓝眼，手持着一根漂亮颀长的黑檀木手杖，把手的位置镶嵌着一颗绿幽幽的猫眼石。
    他的气质从容而高贵，看起来就像一位贵族。
    乔仅立刻意识到这就是谢川口中的伯爵，真没想到他误打误撞，竟然撞到boss了。
    他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些个麻烦的警卫都不在，也就是说，这是杀死伯爵的最好时机。
    可惜天时地利人不和，乔仅摸了摸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再对比一下自己和伯爵的体型差，感觉肉搏的胜率也不大，如果在这里的是谢川或周博远，说不定还有获胜的希望。
    伯爵欣赏着面前的骨架，乔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认出这是被凌疏杀掉的那个，因为别的没有拆得这么零碎的，简直就像恢复出厂设置的人体模型，这儿一块那儿一块的。
    伯爵赞赏的道：“这可真是杰作啊，破碎感非常强烈，已经好久没有作品能给我如此大的冲击力了，小先生，你觉得它如何呢？”
    乔仅仔细看了看，心道：这不就是骨头吗？要是猪骨牛骨的话还能煲个汤，人骨他只觉得惊悚。
    见他一直不开口，伯爵也没有追问，他迈开优雅的步伐，走到一张茶桌前，拎起镶银的茶壶倒了两杯红茶，“如果你有空的话，就来陪我喝杯茶吧。”
    乔仅思索了一下，走过去坐下了。
    游戏里没有手机信号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儿，否则他现在就可以发短信叫谢川过来，两人联手绝对能打赢这个变态伯爵。
    他垂眼看着澄红的茶水，双手轻微握拳放在膝盖上，耐着性子听伯爵滔滔不绝的讲他的美学思想，心中由衷的想到，这人要是去搞传销，效果肯定杠杠的。
    十分钟之后，伯爵话锋一转，忽然看着乔仅轻笑道：“我觉得你也很漂亮。”
    乔仅后背一凉，这种恭维话从伯爵口中说出来，莫名让人毛骨悚然，就好比菜市场大妈说这条鱼漂亮，给我捞出来宰了。
    果然伯爵就以一种满意的目光打量乔仅，“你的骨架很纤薄，又匀称，就像一块难得的璞玉，让我忍不住想要亲手雕琢一番，把你打造成最完美的艺术品。”
    “…人类的骨头都长得差不多吧？”
    “不不，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我相信你与众不同。”伯爵微笑着说道，“我想我会为你单独建一座华丽的城堡，而不是和这些平庸的东西放在一起。”
    乔仅：“…你刚才还说那是杰作呢，好善变啊你。”
    伯爵忍不住笑出声，“这种事情有比较就有差距，你的收藏价值会比我所有的藏品都高，你身上的故事也会最有趣。”
    他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乔仅的肩胛骨，“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创造故事吧。”
    乔仅微微咬住牙，眼睛直盯着枪口，额前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了。
    讲真的，这不是故事，这是事故。
    ……
    “找到了，乔仅同学的衣服在这儿！”周博远蹲在地上，急急忙忙的把衣服捡起来，焦急的四下张望，“可乔仅同学去哪儿了，这么久都不回来，他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凌疏看看地上，“猫的脚印。”
    “猫？啊对，乔仅同学能变成猫，他一定是跟着坏人走了，但是他能去哪儿啊，我们都快把这座岛找遍了。”
    乔仅不在的时候，凌疏惜字如金：“地道。”
    “什么地道？你是说这个石窟里有暗道？”周博远满脸惊讶，凌疏抬手指了个方向，周博远就赶紧跑了过去，蹲在地上用手摸了半天，真的有一块地方和别处颜色不一样。
    这块石板一米见方，颜色稍浅，周博远把手指插进缝隙里，试图将石板掀开。
    但是石板太沉了，估计是用机械操作的，想靠蛮力徒手掀开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周博远憋红了脸，累得满头大汗，也仅仅是勉强掀开了一条缝隙，连只耗子都钻不进去。
    周博远瘫坐在地上，懊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我太没用了，要是我力气再大一些就好了，他们现在一定很危险，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凌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俯下身单手把沉重的石板掀了起来，露出下面的暗道。
    周博远震惊：“？！”
    他抬头去看凌疏，“天啊，你力气…”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凌疏竟然已经不见了，周博远吃惊环顾四周，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半点儿踪迹都没留下。
    在游戏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凌疏很强，应该不会出事，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去找乔仅他们。
    周博远看着眼前幽深昏暗的地下楼梯，不由得紧张的吞咽了一下。
    这个场景太眼熟了，是恐怖片中的常客，周博远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了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肢体扭曲的从地下室爬出来的画面，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但是又想到自己的同伴生死未卜，只能竭力冷静下来，小心翼翼的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半分钟之前，凌疏：“启用管理员权限，附身伯爵。”
    【系统提示：已为您启用管理员权限，三秒后将附身指定npc「伯爵」，三，二，一，附身成功。】
    凌疏睁开眼睛，已经坐在了一个明亮宽敞的大厅里，周围是一排一排的展览柜，而茶桌对面坐着的人是乔仅，他正在以一种非常警惕、紧绷的姿态盯着自己。
    凌疏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他握着一把银白色的复古左轮手枪，枪口准确的指向乔仅的肩膀，板机扣下去了三分之一，仿佛下一秒就要开枪。
    乔仅的手指死死按着桌面，力道大到指尖被压得青白。
    他随时准备跳起来逃跑，凌疏知道他在害怕，但并不准备坦白自己的身份，他之所以过来扮演伯爵这个角色，其实就是想帮乔仅刷点儿经验值。
    程之余说过，想要获得经验值，就得在游戏里吃过苦头、动过脑子、费过力气，凌疏准备让乔仅稍微吃点儿苦。
    反正他现在披着伯爵的外壳，用着伯爵的身体和脸，乔仅也不会记恨到他头上。
    真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凌疏把枪口抬高了三厘米，扣下扳机，子弹刺破空气呼啸而出，嗖的一声擦着乔仅的衣领射了过去，白色的布料瞬间被烧焦了一小片，但所幸没伤到皮肉。
    乔仅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了，他本能的跳起来，扭身就往展览柜后面跑。
    凌疏把枪放在桌面上，略微思考了一下：子弹的杀伤力太大了，要是真打中了乔仅，估计他会哭得很惨，毕竟他的乔乔很弱，胆子还很小。
    凌疏决定换一样武器，他拎起靠在桌边的黑檀木手杖，站起身来，像个恐怖的死神一般缓缓向乔仅逃跑的方向走去。
    房门已经被凌疏又加了一道锁，乔仅在这个摆满骨架的展览室里无路可逃，凌疏有充足的时间欺负他…不，是帮他增加经验值。
    大厅内很安静，凌疏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杖不轻不重的敲击着地板，咚咚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显得格外恐怖。
    用凶器制造噪音一般会给对方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同时给行凶者一种特殊的满足感，例如电锯杀人狂拉电锯的嗡嗡声，金属棍在地上拖行的哐啷声，匕首划过墙壁的刺啦声。
    但是凌疏没听见乔仅的脚步声，估计是藏起来了。这里有很多柜子，藏一个人并不难。
    从逃跑方式上就能看出人的性格来，如果是谢川的话，估计会想办法反杀。周博远呢，估计会吓得一边惨叫一边狂奔，连头都不带回的，可能坏人都不追了，他还在继续跑，跑到天涯海角。
    而乔仅总有一种侥幸心理，他希望能用最少的力气，办最多的事情，所以他跑几步就会停下来观察，如果坏人没发现他，他就会原地藏起来，等坏人自己离开。
    比如说现在。
    这不是个好习惯，不利于刷经验。
    凌疏听着乔仅急促的呼吸声，用手杖一个个的敲着金属柜门，他声平气静的道：“捉迷藏结束了，出来吧。”
    乔仅蜷缩在走廊尽头的柜子里，用双手死死的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手杖敲击柜门的声音越来越近，咚！咚！咚！那种轻微的颤动几乎传到了这里，乔仅也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吱呀——
    旁边的柜门被拉开了，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之后便又合上，接着凌疏把手放在了乔仅的柜门上。乔仅心脏猛跳，脸色发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柜门向外拉开，刺眼的灯光照了进来。
    他抬起头，与“伯爵”双目相对。
    凌疏面无表情的抬起手臂，握着黑檀木手杖狠狠的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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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人被杀，就会死

    哐啷！！！
    一声巨响，黑檀木手杖重重的砸在金属柜门上，硬生生的砸出一个明显的大坑。
    乔仅面色惨白，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浮现出几分畏惧，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了，纤瘦的身体缩在柜子里，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幸亏这一下是砸在柜门上，要是砸在人脑袋上，乔仅就要亲身经历一次肝脑涂地了。
    他强行遏制住恐惧，伸出双手用力的把凌疏往外一推，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撒腿就往门口跑。
    凌疏看着他逃跑的背影，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门打不开。
    乔仅使劲转动门把手，但怎么也推不开门，眼看着“伯爵”逐渐走近，乔仅咬了咬牙，一扭头又跑进了错综复杂的骨架展览区，试图重新藏起来。
    凌疏也跟了上去，不时的在他身后挥舞一下手杖，嗖嗖的风声让乔仅后项发凉。
    五分钟之后，乔仅疲惫不堪的背靠着展览柜，气喘吁吁的举起双手投降，“等下，等一下，伯爵大人，我们商量一下行不行，君子动口不动…我草！”
    坚硬沉重的手杖迎面砸了过来，乔仅踉跄着往旁边一避，才堪堪躲过去。只听哗啦一声，手杖直接砸碎了展览柜的玻璃，碎片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看这样子是没得商量了，乔仅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他总觉得伯爵好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连表面温柔都没了，纯纯的一变态杀人魔！
    凌疏在身后紧追不舍，乔仅被赶得四处逃窜，他从来没有跑过这么长时间，体测都没这么拼命过。
    他眼前发黑，喉咙里逐渐漫起了铁锈的味道，呼吸完全失控，腹部刺痛，两条腿酸软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最后乔仅实在是跑不动了，他精疲力尽的往地上一趴，剧烈的喘息着，他嗓子都哑了，视死如归的喊道：“我不跑了…你干脆打死我吧！”
    凌疏扫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在他屁股上抽了一杖。
    “啊！”乔仅痛得惨叫了一声，但是也没能爬起来，他颤抖着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紧紧闭上了眼睛，晶莹的薄汗覆在脸上，皮肤半点儿血色都没有，白到透明。
    这看样子是真的没力气了，而且也确实很可怜。虽然凌疏刚才下手的时候压了力气，不会真的伤到他，但估计还是挺疼的。
    等回去了，帮他揉揉屁股作为补偿吧…凌疏如此不要脸的想着。
    门外传来了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凌疏知道是周博远找来了。他之前在周博远身上加了一个减少存在感的临时buff，让他能顺利混进来，不过来得还是比他想象的要更快。
    凌疏隔空打开了房门的锁，又仔细看了看乔仅凄凄惨惨的样子，才解除了附身。
    伯爵的意识重新掌控他自己的身体时，整个人都懵了，前一秒他还坐在茶桌上，用枪指着乔仅的肩膀，马上就要扣下扳机，怎么下一秒他就站在展览区，而乔仅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在他脚下。
    伯爵向前走了一步，俯下身想看看乔仅还活着没有，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周博远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瞪大眼睛看着里面的一切。
    一百多具触目惊心的骨架他完全没注意，周博远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倒地的乔仅身上，他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死了一样，而伯爵站在他身边，手里还拿着长而坚硬的黑檀木手杖。
    一种强烈的恐惧与愤怒瞬间冲上脑门，所有的胆怯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滔天的怒火流淌在每一条血管之中！
    周博远握紧双拳，双目几乎烧得赤红，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不顾一切的向伯爵冲了过去，“你居然！你居然敢伤害他！！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伯爵皱了下眉，抬起手杖准备挡住他，没想到周博远发怒时的力气极大，一下子就将他扑倒在地。
    乔仅的“死”好像刺激到了他，周博远完全失去了理智，整个人像发了狂一样，左手死死的掐住伯爵的脖子，将他按在地板上，提起右手一拳一拳的砸下去。
    砰！砰！砰！
    拳肉交接的声音万分恐怖，乔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虚弱的喊了一声，“小周…”
    周博远完全沉浸在怒火之中，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乔仅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这种可怕的样子，他只得用沙哑的嗓子提高音量，“周博远…周博远！”
    最后一声断喝终于把周博远从疯狂中唤醒了，他猛地回过头，对上乔仅的眼睛，差点儿哭出来。
    他扔下昏迷不醒的伯爵，连滚带爬的冲到乔仅跟前，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来。他声带发颤：“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死了…”
    乔仅咳嗽了几声，声若游丝，“也差不多快了，就只剩一口气了…”
    他费力的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伯爵，“他还活着吗？”
    要是没死就再去补一刀。
    周博远紧张的凑过去，摸了摸他的手腕，“没…没脉搏了。”
    乔仅松了口气，他坐直身体，疲惫的仰起头的靠在展览柜上，缓慢的调整呼吸，“你还挺牛逼的，赤手空拳打死人。”
    周博远惶恐不安的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了，我以为你死了，我就特别生气，满脑子只想给你报仇，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乔仅同学，我是不是不正常啊？”
    乔仅随口道：“这没什么，谁都有发火的时候。”
    像凌疏那种面无表情的将人活活分尸，才是真的不正常。
    不过周博远的战斗力确实超出他的意料，明明对方和自己差不多高，也不显得多壮，还长着一张白白净净、人畜无害的小圆脸，结果打起架来居然这么猛。
    乔仅又道：“而且你这么讲义气，谁敢说你不正常。”
    周博远小心的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乔仅同学，其实…我很久之前就认识你。”
    乔仅：“嗯？”
    “就是去年的时候，我在小超市里做收银，当时正好赶上下课，人很多，有个男生没给钱，非说自己给了，还跟我吵了起来，骂得很脏，说我是什么社会底层狗，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给人提鞋都不配。”
    “后来是你帮我解围的，你说你一直在旁边看着，就是没给钱，再闹就把他挂校园墙上去，那个男生才灰溜溜的走了，再后来，我在校草榜上看见你的照片，才知道了你的名字。”
    乔仅努力回想了一下，但完全想不起来。
    不过难怪他总觉得周博远对自己很亲近，比如说在弘毅中学的时候，明明谢川看起来比自己可靠很多，但周博远却一直守着自己，他胆子小，却甘愿听自己的话去做诱饵。
    乔仅有点儿不好意思，“你不用感谢我，我都忘了，估计当时之所以出面解围，是想赶紧买完东西回宿舍休息吧，我排队最讨厌前面有人磨蹭了。”
    周博远摇了摇头，“不，我真的特别感谢你。”
    乔仅不会知道他无意间的解围对周博远有多大的意义，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准备成人高考，但考虑到远在家乡需要赡养的父母，还是忍痛放弃了，那个男生的话完全戳中了周博远的痛点，他差点儿就忍不住要动手。
    周博远这个人平时很少发火，总是逆来顺受，但一旦发怒就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如果当时他真跟这男生打起来了，后果会很严重，轻则丢掉工作，重则直接进监狱，这辈子就毁了。
    周博远非常感激乔仅，在游戏里遇到他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保护好他。
    乔仅又休息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儿，“系统怎么还没提示通关，他真的死了吗？”
    “我去看看。”
    这次周博远很仔细的检查了呼吸、脉搏和心跳，确定是一点儿动静都没了，伯爵的手指都开始变得冷僵，不可能还活着。
    但系统提示却一直没来。
    他们刚放松下的心脏又吊了起来。
    乔仅谨慎的站起来，走到茶桌前拿起了伯爵的左轮手枪，“难道是我们想错了吗，伯爵并不是岛上最强的人？”
    周博远震惊：“伯爵？这人居然是伯爵？！”
    乔仅：“……”
    周博远后知后觉的环视周围，“这里怎么这么多骨头架子，好恐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乔仅简单把狱孤岛背后的秘密说了一下，正巧谢川也找了过来，见乔仅没事，才松了口气。
    乔仅又把刚才的事情跟谢川讲了，谢川略显为难的皱起眉头，“这座岛的主人应该就是伯爵没错，都杀掉他了，不可能不算是战胜吧？”
    乔仅眼睛盯着不远处伯爵的尸体，他忽然轻颤了一下，低声道：“谢川，你知道吗，在现实中，人被杀就会死。”
    谢川：“……这是什么废话文学吗？”
    乔仅摇头，“我只是想说，在恐怖游戏里，这个定律可能就不适用了。”
    几米之外，伯爵晃动着身体，缓慢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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