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受成了我的爹系道侣》 第1章 第一章 “啪嗒——” 水珠落在岩壁上,在空幽的岩洞内发出清脆的响声。 “曲簌,跟我回清源宗吧。”面前的年轻剑修神色认真道。 “我在这挺好的。”曲簌低着头,脚尖碾蹭着地上的泥土。 谢允遥身量高曲簌半个头,当面前的灰衣少年勾着脑袋时,他恰巧可以窥见少年莹白的颈脖上的点点红梅。 谢允遥红了耳根,语气却是坚定地道:“不行,玉溜山险象环生,留你一人在此我不放心。” 曲簌本想辩驳,他之前十几年都是一个人在此,旋即又想起,如今他的修为所剩不过练气一二层的样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昨晚的那场生命大和谐运动。 他有些怨怼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 青年衣冠整齐,姿容合仪,全然不见昨夜的狼狈。 而这还要从曲簌的穿书者身份说起。他前世也叫曲簌,职业是个靠脸吃饭的爱豆。 在一次去西部偏远地区录制节目时,因为处于深山老林,没有信号、没有任何娱乐设施。于是他抢了小助理带来消遣的纸质书。 一本名为《明珠染尘》的bl小凰书。 曲簌本身的性向也不太直,发现抢来的是本bl凰文,他欣然接受,津津有味地把书看完了,精彩部分还带回味了几遍。 然而,当初看得有多起劲,现在就有多后悔。 他无数次幻想如果自己没有翻开那本《明珠染尘》,是不是就不会穿到这异世界。 《明珠染尘》,修真背景、是本不折不扣的凰文。‘明珠’指的是主角受谢允遥,讲的是冷淡板正的清源宗大师兄谢允遥因在一次历练中遭人设计,中了情蛊,然后被各式各样的攻酿酿酱酱的故事。 曲簌所穿的这个肉身虽不是剧情里的人物,但身份有些特殊。 他是人族与魅魔杂交的后裔,身上流着部分魔族血脉。 魔族是人人唾弃的存在,是正道的对立面。 在九州大陆上,基本已经见不到魔族的影子了。而魅魔属于魔族中的低等魔族,魅魔魔力低下,但往往容色姝丽,特性是慕强、喜淫/色。 简言之就是:长得好看但没什么本事,就喜欢找厉害的人搞颜色。 魅魔是低等魔族。而越是低等的魔族,越难抑制本性。身上流着部分魅魔的血,导致曲簌难以抵抗魅魔的一些本性,比如“一看到强者就忍不住扑过去”“一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就会功力尽散一个月”等。 ‘好色’这点倒也不算大问题,难搞的是‘慕强’,不必言说,小说中的武力天花板自然是主角受和他的后宫们。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曲簌选了这深山老林,也就是这玉溜山避世苦修,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他按照记忆里的内容潜心修炼,他在这一待就是十多年。 曲簌已经完整融入异界的生活,每日睡觉、修炼、发呆、逗逗山上的凶兽。 而意外就发生在昨晚。 玉溜山多凶兽,却无魔兽,也无什么天材地宝,很少有修士会来此。方才谢允遥说玉溜山‘险象环生’,是指此处多瘴气和迷雾幻阵,这也使旁人很难进入。 昨晚,本来曲簌照常打坐,却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所在的洞府外传来一阵异动,曲簌出去查看,就发现门口躺了一个神志不清的年轻剑修。 十多年不见活人了…… 曲簌怀着一颗骚/动的心,将人拖进洞府。 曲簌沉寂多年的魅魔血脉疯狂作古,年轻剑修看着实在秀色可餐,鲜美可口的气息不断涌入他的鼻尖。 最重要的是,剑修隽秀的脸上带着异样的潮红,眉头紧皱,额间冒着细密的汗珠。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结合一下凰文小说背景,曲簌也推断出了年轻剑修的症节——这是中药了呀! 他的内心经历了“不可以涩涩哦”和“可他需要我欸”的挣扎,终于还是忍不住向年轻剑修下手了。 曲簌红着脸,对着剑修上下其手。 哇,他的腰好细欸,而且好结实、好有力的样子。 曲簌狠狠咽口水。 在探到剑修年纪轻轻已经是金丹修为时,魅魔本性终于压倒理智,曲簌扑了上去。 …… 可是谁想得到,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可口剑修会是主角受呢? 对于昨晚之事,曲簌总结:亏了,亏大发了。 早上醒来除了一身酸痛外,他还明显发现灵台内灵力空空,一身修为散了个七七八八。 而且与初哥谢允遥的初体验也不咋和谐,也不知是不是药物的原因,这个主角受猛过头了…… 今早,作为‘正直良善、克己守礼’代言人的主角受谢允遥醒来后,不断向曲簌道歉,自报家门,再三强调会对曲簌负责,如今还想带他回清源宗。 曲簌是不想接近剧情人物的,可是如今不想接触也不行了。他的修为所剩大概练气一二层,基本同凡人无异。玉溜山遍地是凶兽,以前他仗着修为随便逗弄。如今他的修为要一个月后才能恢复,若是往日那些凶兽随便闯进来一头,也能把他撕成片片。 曲簌认真地端详面前的年轻剑修。 身为主角受,谢允遥的外形是毋庸置疑的出色,模样清逸隽秀,丹凤眼,不是十足的俊美,却给人干净温润的感觉,他气质出众,一身白衣,身姿挺拔,立若芝兰玉树。 按照时间线,书里的剧情还没有开始,曲簌的修为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恢复。 先跟谢允遥出玉溜山也无妨,他在这呆得也够久了,等他修为恢复了再远离书里的这些人物。 曲簌长叹息一口气,伸出双手道,“你带我走吧” 谢允遥看着伸展在面前的一双藕臂,脸一红,将人打横抱起,“我带你去洗漱。” ——— 福临镇是离玉溜山最近的一个小镇,小镇人口不多,生活安乐。今日是赶集的日子,街上攒动着人流。 于是镇上的百姓便见着了两位外来人。 一位气质不俗的隽秀白衣年轻剑修踏入小镇,他背上背着一个人,看身形是少年郎模样,少年穿着灰衣,头上兜着件白色的外袍,看不清容貌。 年轻剑修一手拿着剑,一手拖着背上少年的臀部。 鲜见外人的福临镇百姓好奇地盯着二人。 谢允遥神色淡然,全然看不出他已经背着曲簌走了几十里路。 起初是抱着,后面曲簌困了,谢允遥便改为背着他。 曲簌常年生活在玉溜山,作息不定,嗜睡,眼睛还有些畏光,脑袋上兜着的是谢允遥的外袍。 一路上,谢允遥贴心地照料着他,对娇气柔弱的曲簌毫无怨言。 谢允遥将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偏头低声道:“簌簌,我们到福临镇了,我们去找个客栈打尖休息。” 曲簌趴在谢允遥的背上睡得安稳,闻言只是嘤咛应了一声。 谢允遥笑了笑。 他背着曲簌稳步前行,去了镇上唯一一家客栈。 刚好是正午,店内聚着不少歇脚的客人。 小二眼尖地望见走进来的气度不凡的谢允遥,瞥见他手中的剑,便估摸是大宗门派出来的弟子。 小二殷勤地上前,点头哈腰道:“这位少侠,是打尖还是住店?” 谢允遥刚要回话,他背上的曲簌动了动。 “唔,到了吗?” 睡饱了的曲簌从谢允遥背上跳下来。 现下在室内,他将盖在头上的白袍扯了下来。 见到曲簌的真容,小二当即看痴了,脑袋中只蹦出一个念头:不似活人。 应当说,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像灰衣少年这般好看的人。 少年披散着头发,小小一张巴掌脸,五官却比巧匠捏的人偶还要精致,因为常年隐居山林,冷白的皮肤似山野精怪一般仿佛泛着莹莹幽光。他的瞳色也比寻常人浅上些许,近看时还能发现他眸光中透着浅浅的青色,通透若琉璃一般。与白得过分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红润饱满的菱唇,张合间显得分外诱人。 曲簌像是对自己的容色一无所觉般,自若地与谢允遥讲话。 修真者五识灵敏,谢允遥知道一时间这客栈内男女老少的目光的挤在少年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挡在少年面前,挡住部分目光,对看痴了的小二道:“还有位置吗?” 小二回过神,忙道:“有、有有,二位随我来。” 小二将二人引去二楼靠窗的雅座,然后递上菜单,“二位瞧瞧用点啥?” 谢允遥将菜单推到曲簌面前。 曲簌一看,有大半的字他都不认识,于是推回给谢允遥,“你点吧,我吃甜不吃辣。” 说罢,曲簌将目光转向窗边,看着楼下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吆喝声不断的商贩。 真是许多年不见的人气。 谢允遥照着曲簌说的口味点了几道菜,还有好几样甜品。 他是金丹修为,早就不需要进食了,但是曲簌修为还在练气层,应该还未辟谷。 曲簌看着窗外的风景,可这二楼的食客目光却都在他身上。 谢允遥眉头轻蹙,他目光扫过四周,瞥见角落里放着闲置的屏风。 谢允遥起身,走过去,单手将屏风拎起,然后展在他们位置前,辟出一隅。 曲簌见状,夸赞道:“你力气好大。”还有背着他走几十里都不带喘大气的,别的修士行不行他不知道,反正他不行。 曲簌内心感慨,这就是强受吧。 谢允遥微微一笑。 他问曲簌:“簌簌在玉溜山呆了多久了?” “十多年吧。” “没有别的亲眷了吗?” “没有。”曲簌两世都是孤儿。 谢允遥目光中流露出怜惜。 他替曲簌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谢允遥道:“我们回清源宗,我师尊在闭关,等他出关,我便求他为我们证婚。”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章 第二章 谢允遥的话听得曲簌一口茶水没吞下去,呛着了。 “咳咳——” “慢点。”谢允遥为他顺气,全然没有曲簌是因为他的话雷到的自觉。 曲簌抹了把嘴,道:“额,也不必如此。” “不必什么?” “……证婚。” “不可。”谢允遥拧眉,带着几分羞赧,坚定道,“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不可无媒而合,理应结为道侣。” 曲簌有些头疼,他怎么能忘了主角受这克己守礼的正直性子。 “我是孤儿,幼时被师尊清鸿君捡到抚养长大,遂师承清源宗,在宗门内弟子排行为首,目前是金丹修为。宗门每个月月奉是三十两,我每年接了不少外派任务也攒下一些积蓄……” 清源宗是九州大陆第一宗门,谢允遥也是名动九州的剑道天才,这些曲簌都知道。 谢允遥见曲簌神色有些放空,以为他久居山野,不懂这些,遂又道:“簌簌,我虽不敢说有多大本事,但我可以保证,我定然护你周全,不叫你受委屈。” 听着主角受的真情剖白,曲簌尴尬一笑,脑子飞快运作,“不是,那个啥。” 他突然福至心灵,道:“咱们不能成婚,是因为我还没成年。” 谢允遥一愣,问:“你今年几岁。” “十、十七,啊不是,十六十六。”这当然是假的,他本是凝神修为,半步金丹了,只因筑基早,才一直保持着童颜。 曲簌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靠谱,先借此拖着谢允遥,等他修为恢复了,再找个机会开溜,不然还能真叫主角受给娶了? 只是曲簌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虽说他的模样称十六岁也合理,但他言语中的抗拒之意也很明显了,谢允遥是玲珑心窍的人儿,怎么会不明白曲簌的意思呢? 他在心中叹息一声,这一切发生得确实唐突了些,无怪乎曲簌接受不了。只是他与曲簌确有了夫妻之实,他必须对曲簌负责,不能白白欺负了人去。 他只能慢慢对曲簌好,去赎清他的罪过,去叫曲簌信赖他。 “那我等你,我会陪你长大,等你愿意相信我。” ‘等你长大’这话听得曲簌有些汗颜,他摸摸鼻子,他两辈子活的年纪加起来都快有他鞋码大了。 店小二将两人点的吃食端了上来。 谢允遥将两碟看着卖相不错的小点放在了曲簌面前。 曲簌没吃过这个世界的东西,准确来说他来这个世界就没怎么吃过东西。 他伸手捏起一块糕点,端详,凑到鼻尖嗅了嗅。 受血脉影响,曲簌的行为总是带着些许兽性,他歪着头细细品尝。 这番模样十足的憨态可爱,看得谢允遥不由得会心一笑,他将筷子用热茶烫洗了一遍,再放在曲簌面前。 曲簌接过筷子,夹了一筷子桌上的熟食,尝了一口便皱眉,道:“不好吃,咸。” “那不吃这个。” 谢允遥从善如流,倒了杯茶水递到他嘴边。 曲簌放下筷子,就着谢允遥举着的杯子喝水。 喂完水,谢允遥又捏起一块糕点,喂给曲簌。 曲簌安然接受投喂。 白净的小脸湊在谢允遥手边,小口吃着糕点,浓密的睫毛撒下浅浅的阴影,看着实在乖,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曲簌吃完糕点,又吮了一口谢允遥的手指,将上面的余沫舔去。 魅魔慕强,曲簌会下意识地想要亲近谢允遥,这种情结在他修为散了后更加深重。 感受到指尖的濡湿,谢允遥手一颤,又是红了耳根。 谢允遥是宗门的大师兄,照顾师弟师妹对于他来说是很寻常的事,但曲簌给他的感觉,和师弟师妹又不一样。 这让他想到宗门内的一位师叔清灵君,清灵君是清源宗唯一一位女真人,修为高深,性情暴躁,为人凶悍,弟子们无一不惧。 但几年前清灵君养了一只小猫,对旁人不假辞色的清灵君独独对那只小猫温情不已,万分宠爱,视若眼珠子般的存在。 曲簌便让谢允遥想到了清灵君的猫,曲簌的存在,就像是心底里有了最柔软的一处。 谢允遥屈起被曲簌舔舐过的手指,另一只手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 到清源宗一共花了五天,这五天谢允遥对曲簌何止是关怀备至了得。 曲簌觉得他都要被谢允遥感化了,谁会拒绝一个给你买吃的、买新衣服,你走到哪里背到哪里,衣食住行安排得妥妥贴贴的男人呢? 曲簌越发依赖谢允遥。 他身上穿的是谢允遥给他买的新衣服,披着白色的连帽披风。 赶路时他帽子一戴,在谢允遥背上睡得安逸。醒时,他还可以吃谢允遥给他买的糕点,就算糕点碎沫掉到谢允遥的头发上了他也不生气。 曲簌觉得跟谢允遥出来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被照料得很舒坦。 “簌簌,到清源宗了。”谢允遥道。看着熟悉的宗门,他心中不由得一阵轻松。 “嗯。”曲簌应了一声,目光透过披风的帽沿,望着面前恢宏气派的第一仙门。 清源宗选址福地洞天,山是十足的青翠,天是清透的蓝玉。 山脉连绵,端的是山峦叠翠,苍郁逼人。 仙门入云,端的是云遮雾涌,白雾缭绕。 高耸的白色建筑,在青天白日下,似有霞光包裹。 谢允遥事先没有打招呼,无人知晓他是今日回来。 看门的弟子见了他一愣,恭敬地行礼,“大师兄好。” “嗯。”谢允遥微微颔首。 他背着曲簌往宗门内去。 登上了阶梯,谢允遥远远看见一位蓝衣少女,面色焦急。 是他的师妹。 谢允遥唤了一声:“丹雨。” 少女闻声望来,先是一愣,旋即双眼绽出惊喜的光芒,“大师兄!” 丹雨小跑过来,惊喜道:“大师兄,你回来了!怎么没提前知会一声?” 谢允遥点头,问她:“你刚刚在找什么?” 闻言,丹雨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在找松雪,它不见两个多时辰了。” 松雪是她师尊清灵君的猫。 “师尊这两日在闭关,将松雪交由我和姐姐照料,今日松雪趁我们不备跑出去了,我二人将宗门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松雪。” 若是找不着小祖宗,她怕是没脸去见师尊了,说罢丹雨的眼中泛起焦急的泪花。 “在宗门内,总不至于跑丢,一会儿我来帮你找。”谢允遥温声安抚道。 “大师兄!”另一道清脆的少女音响起,是另一名黄衣少女,也就是丹雨的姐姐丹溪。 少女兴奋地跑过来,“大师兄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趴在谢允遥背上的曲簌从帽沿里看着面前两位少女。 二人容貌有七分相似,一个娇俏,一个明媚。 是谢允遥的姐妹花师妹,二人都是师承清灵君,在书中的戏份不多,但二人都挺仰慕谢允遥,尤其是姐姐。 “丹溪。”谢允遥唤了少女的名字。 “大师兄,你背上的是谁啊?”丹溪问。 曲簌身材娇小,又整个人藏在披风里,没什么存在感,丹雨方才因见到谢允遥惊喜和找不到松雪焦心,一时竟然没有发现谢允遥还背了个人! 但丹溪眼尖,一眼就发现了,她想不通这世上竟还有谁得劳她大师兄背着? 谢允遥知道曲簌醒着,将他放了下来,他一边替曲簌整理帽沿,一边道:“这是我未来道侣,他叫曲簌。” “道侣!?” 二人震惊,丹雨连方才焦急的眼泪都吓没了。 “道侣!”丹溪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跺脚道,“什么道侣,大师兄什么时候有道侣了?” 谢允遥总不好说,是他中了药神志不清把人给睡了,如今要对他负责。 他含糊其词道:“历练时遇见的,簌簌救过我的命。” 这落在丹溪耳朵里,全然是对大师兄被居心叵测之人骗了的怀疑。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大师兄莫不是被人算计了?” 她眼神不善地看向曲簌。 曲簌一整个被披风罩住,小脸也被挡了大半。 哼,藏头藏尾,看着就不像好人! 谢允遥道:“不可胡言,我自有决断。” “大师兄!”丹溪拧紧眉头,整个人进入戒备状态,“既然是你的道侣,那也先让我们看一眼吧,藏头藏尾是什么做派?” “不要胡闹,你二人先回去。”谢允遥训斥了一句。 他平日素来温和,极少对手下的师弟师妹说重话,如今竟这般维护一个外人,连看也不让人看一眼。 丹溪心有不甘,恐大师兄被这叫“素素”的狐狸精给骗了。他们在这说了半天,也不见‘她’吱个声。 丹溪恶向胆边生,突然向曲簌打去一道掌风,“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救得了大师兄的命。” 掌风掀过,曲簌的帽子被掀落,露出真容。 乍见阳光的他,不由得蹙眉眯眼。 谢允遥没想到丹溪会突然发难,一时竟叫她得逞。 他忙伸出一只手帮曲簌挡光,一边怒斥道:“丹溪!” 丹溪见了谢允遥的怒容,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大师兄这么生气的样子,就因为她掀了那个人的帽子。 她心下委屈,“我、我又没想伤他,只是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你太放肆了!” 丹溪瞥了一眼曲簌的真容,委屈地跑了。 “没事吧。”谢允遥低声问曲簌。 “我没事。”曲簌摇摇头,小姑娘只是掀了他帽子。 留下的丹雨呆滞地盯着曲簌,大师兄的未来道侣竟然是个男的!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谢允遥替曲簌把帽子带好,有些严厉地对丹雨道:“回去叫丹溪把门规礼则篇抄三十遍再来见我。” 丹雨回过神来,呆呆地应了一声“是”,在原地无措地呆了一刻,见谢允遥揽着曲簌的肩,顿时羞红了脸,跑去追她姐姐了。 “我平日疏于管教,叫我师妹冒犯了你。”谢允遥对曲簌抱歉道。 “没事。”曲簌不会跟小姑娘计较,他问谢允遥,“你要去帮她们找猫吗?” “先把你安顿下来再去。那是我师叔清灵君养的猫。” 曲簌知道清灵君,一个原著中比较重要的女性角色。 清源宗一共三位真人,谢允遥的师傅清鸿君,清灵君,还有一位清霄君。 原著中写,清灵君恣意张扬,清鸿君克己守礼,清霄君常年避世。 “我以前也养过一只猫。”曲簌道。 这个‘以前’是指前世,谢允遥只当是他在玉溜山的时候。 “是吗?叫什么名字。” “lucky。”曲簌含糊道。 谢允遥摸了摸他的头,宠溺地笑了笑,也不问他为什么给猫取名叫‘垃圾’。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章 第三章 曲簌住在谢允遥的院落,睡在他的床上。 昨日谢允遥安顿好他就去找猫了,直到他睡着了也没回来。 今早,曲簌睡到自然醒。 谢允遥给他送了早膳。 曲簌问他猫找着了没,谢允遥说没有。 陪曲簌吃完早膳,啊不、应该是看他吃完后,谢允遥就去处理公务了。 谢允遥是宗门大师兄,宗主的首徒,宗主清鸿君在闭关,谢允遥就相当于代宗主的地位,要忙的事诸多。 曲簌被留在了他院子里。 谢允遥的住处极其简单,什么娱乐都没有,他走前给曲簌留了几本从底下师弟那找来的闲书,供他消遣。 曲簌看了两页就不想看了,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晒太阳。 将书盖在脸上挡光。 “咚——” 曲簌听到墙边一声异响,他坐起来朝着声源望去,就见到一团白色的小东西在墙头跃来跃去。 曲簌定睛一看,像是只猫。 应该就是清灵君的那只猫了。 谢允遥昨天找了那么久都没找着的小东西。 不待曲簌做出反应,那白猫就灵巧地跃出墙外,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曲簌有点坐不住。 嗯,就让他帮谢允遥把这只调皮的小喵喵抓回来吧。 曲簌回屋把披风拿上,戴上帽子遮光,然后往后山的方向去。 后山长满了各种高大乔木,林荫茂密,将阳光挡了个七七八八。 曲簌遂把帽子摘了下来,他一边走一边唤:“小猫,喵喵快出来。” 这猫叫什么名字来着? “雪松?松雪?快出来啊,出来给你吃小鱼干,再不出来抓到打你屁股。” 曲簌的声音在林中显得格外清脆,他一边喊,一边往林子中走。 蓦的,曲簌听到身后有窸窣的响动,他略带兴奋地回头:“松雪。” 回头,果然是白猫。 白猫通体雪白,毛发柔顺,生了一双熠熠生辉的金瞳,爪子落在地上,走路的风范是说不出的矜贵。 “终于找着你了。” 曲簌刚向前走了几步,就察觉不对。 这猫身上的气息——竟让他有些害怕。 曲簌定在原地,白猫却是在一步一步靠近他。 它越靠近,曲簌越觉得身体不自觉地打寒战。 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了。 这哪是什么小喵喵啊,这是他祖宗! 他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人家清灵君养的猫和他养的lucky一样,是普通小猫。面前的这只白猫,是只噬魔兽!专门以魔气和魔物为食物! 他身上有魅魔血脉,在人家眼里,估计他就是那个行走的小鱼干。 白猫越靠近,曲簌越觉得四肢沉重,藏在本能里的恐惧令他无法动弹。 “别、别过来,我已经混了好几代血,早就不纯了的。”曲簌咽了咽口水,被吓出颤音。 那白猫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跃起扑了过来。 “哇啊——” 曲簌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白猫扑上他的胸口。 曲簌拼命战术后仰,被吓出泣音,“呜呜饶命,lucky、谢允遥救我,别吃我。” 白猫的模样生得很漂亮,它舔了舔嘴,歪头,像是不懂曲簌在说什么。 这模样落在谢允遥眼里,就像是它在考虑从哪下嘴得好。 “哇啊——我不好吃的,别吃我。” 曲簌现在修为尽散,被噬魔兽的威压吓得死死的,连反抗也不敢。 白猫像是完全察觉不到曲簌的恐惧,一点一点地靠近他。 “呜呜。” 曲簌后仰到仰无可仰,躺平在地上,只得任白猫靠近,他闭上了眼。 白猫湊在他颈脖间,轻轻舔舐他的肌肤。这个人类好香,身上的味道它好喜欢。 “呜呜呜呜呜呜。” 感受到脖子上的濡湿,曲簌哭得更大声了,感觉白猫下一刻就会咬断他的脖子。 “呜呜呜呜——” “呵。” 曲簌听到一道很轻的笑声。 他睁开朦胧的泪眼,朝声源望去。 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轮廓依稀可见是个黑衣少年。 那人一步一步靠近。 模糊间,曲簌闻到少年身上的味道,很可口的味道,跟谢允遥身上的一样。 “帮帮我。” 曲簌带着哭腔向他求救。 “喂,你是谁?怎么会在这,竟被一只猫吓成这样。”少年的声音有些冷漠和不解。 曲簌噙着泪花,看见那倨傲的黑衣少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黑衣少年看清曲簌的模样后,神色有些古怪。 漂亮得像精怪一样的少年,黑发凌乱散落,肌肤白净如瓷,被一只猫扑倒在地,泪眼婆娑,被欺负得好不可怜。 曲簌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抓黑衣少年的衣摆,红润的菱唇张着,求道:“小哥哥,帮我把猫拿开。” 那一声‘小哥哥’听得人耳朵刺挠刺挠的,再配上他的泪容,黑衣少年“噌”地红了耳根,他尽力压抑那古怪之感,瞥开脸,轻哼一声。 曲簌委屈地扁嘴呜咽一声,催促道:“快点。” 黑衣少年终于大发慈悲,出声道:“松雪,起开。” 可白猫没有理会他的命令,反而继续在曲簌的颈蹭来蹭去。 “怪了,怎么不听话。” 黑衣少年有些纳闷,平时温顺听话的白猫怎么不听指令,还跟发/情了似的对着那人乱蹭。 曲簌用希冀的眼神望着他,希望黑衣少年能解救他。 黑衣少年抿紧嘴,抬手去拎猫脖子,轻松将白猫拎了起来。 曲簌感觉到身上一轻,白猫被拿开了,终于被解救了。 曲簌支着手肘坐了起来,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他这才看清了黑衣少年的模样。 少年莫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黑色干练骑装,通身贵气,面如明珠白玉,眉眼凌厉张扬,紧抿的唇线透出几分倨傲。 比起少年的模样,他更关心的是少年身上那可口的气息,十分引人靠近,这种情绪在刚才被他解救后更胜。 曲簌盯着他,通透若琉璃般的眸子中那抹原本极淡的青色变深了些许,眼中流露出几分迷离。 他盯着人看,少年也在观察他,触及曲簌的眼神,少年眉头下压,语气有些不善地问:“你是谁?” 还未待曲簌回答,少年手里的猫突然作怪,像是为了报复他将它与曲簌强行分开,它在少年的手背上狠狠一挠。 “嘶——” 少年手背见血了,留下三道伤口,他吃痛地松开了白猫。 白猫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一落地便窜了出去,几下便不见猫影。 “该死。”少年懊恼地看着手上的伤口,却见坐在地上的曲簌突然有了动作,向他爬了过来。 曲簌爬到少年跟前,轻柔地握住他的手。 看着曲簌的动作,少年微微恍神,曲簌来抓他手时,他本来想躲,没躲掉。 他神色怪异地看着曲簌,别扭地开口:“你想干什么。” 下一刻,就见曲簌的唇落在他的手背上,甚至还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他手背上的伤口。 少年惊得差点跳起来,就想飙脏话,但又说不出口,他如被火蛇燎到一般,想要将手抽出来。 但他的手被曲簌牢牢攥住,一下一下地轻舔。 “你干什么!” 曲簌垂着眸,他对着少年的伤口吹气,呢喃道:“谢谢你。” 少年被轻薄得整脸到颈脖子都是通红的,他一副见鬼的神色。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曲簌舔着他伤口的样子,简直比松雪还更要像只猫。 难道他就是猫妖变的? 可是猫妖怎么会怕猫? 少年涨红着脸,胡思乱想着,他无措地立在原地,一时也忘了挣扎。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冰冷严肃声音响起。 少年惊得飞快抽出手,向后退了两步。 他看向来人。 是大师兄谢允遥。 他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一身白衣,神情严肃,怀里抱着方才逃走的松雪。 “大师兄。” 大师兄的神色的鲜见的严肃,他一步一步靠近。 听见谢允遥的声音,曲簌的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他有些无措地坐在地上。 谢允遥走近,他伸出手,先把曲簌拉了起来,帮他抚去身上的尘土。 少年看二人相处,顿时猜到了曲簌的身份。 “他就是大师兄你带回来的那个人?”少年的脸色一阵青红交错。 曲簌乖乖站好,任谢允遥帮他打理弄乱的头发。 他猜到少年的身份了,是谢允遥的小师弟,舒渐昀。 他是清鸿君最小的弟子,出身显赫,性情高傲。 同时他也是书里的主角攻之一,嗯,年下傲娇攻嘛。 曲簌心想,他刚刚不算干坏事了吧? “他叫曲簌。”谢允遥道,他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他皱眉道,“你们方才在干什么?” “我……” 舒渐昀昨日听说了,大师兄带回了一个人,称是他的未来道侣。 想到方才的情景,他心下尴尬,狠狠地瞪了曲簌一眼,咬牙道:“别问我,你问他呀!” 舒渐昀说罢,黑着脸转身走了。 他素来脾气不好,这突然翻脸的做派放他身上也不为怪。 谢允遥看向曲簌。 曲簌满眼无辜地回望他,他指了指谢允遥怀里的白猫,道:“是它先欺负我的,然后是刚刚那个小哥哥救了我。” 白猫在谢允遥怀里很乖,全然不见方才压倒曲簌、挠伤舒渐昀的嚣张。 谢允遥抬手,指尖擦过曲簌的嘴唇,他的唇上还沾染着舒渐昀的血。 谢允遥轻轻擦掉血渍,没有再追问,只道:“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我追着它来的。”曲簌吸了吸鼻子,又指了指白猫,如实相告。 谢允遥微微叹息,揉了揉曲簌的额角道:“下次要去哪提前告诉我一声,不要擅自跑出来。” 好在后山没什么危险。 曲簌乖巧地点头。 “渐昀方才没欺负你吧。”谢允遥牵起他的手。 曲簌摇头,准确来说是他把人给‘欺负’了。 谢允遥一手抱着猫,一手牵着人,带曲簌回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章 第四章 要不怎么说谢允遥疼曲簌呢? 曲簌住进他院子的第二天,谢允遥就将这屋子里外改造了一遍,添置了不少东西。 为了让曲簌睡得更舒服,床具都换成了绫罗制品。 屋里的椅子也都添了座垫。 知道曲簌爱在院子里晒太阳,谢允遥又在院中添了把摇椅。 谢允遥早早出门处理宗门事务去了。 曲簌现在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他头上有一块遮光棚,避免阳光直接照射他的眼睛。 曲簌躺在摇椅上,白猫躺在它怀里。 白猫正是松雪。 松雪格外黏他,被送回姐妹花身边后又老溜来他这。 知道松雪只是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并没有想把他当食物吃了的意图后,曲簌也就没那么怕它了。 现下,这一人一猫,懒洋洋地躺着,眯着眼的表情如出一辙。 曲簌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松雪柔顺的皮毛,一边撸猫一边晒太阳,好不惬意。 今日的阳光暖洋洋的,实在舒服。 曲簌把自己想象成植物,正在进行光合作用,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 这份惬意和岁月静好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打断。 对方敲得急促,不待曲簌反应,那人就推门而入,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敲门只是做个样子。 来人正是黑着脸的丹溪。 她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眼便看见躺在摇椅上的曲簌和白猫。 丹溪提着个篮子大踏步走过去。 曲簌躺着打招呼:“嗨。” 丹溪板着脸道:“该给松雪喂食了。” 曲簌闻言,把松雪抱给她。 丹溪接过白猫,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一袋零嘴,丢在曲簌怀里。 她语气不善道:“大师兄让我给你买的。” 哦豁。 曲簌打开袋子,里面装着色泽诱人的干果,看品相就很不错,“多谢你了。” 他捻了一颗尝了尝,果然很香甜,甜味在舌尖扩散,他眯起眼。 丹溪见状白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道谢。 她抱着松雪蹲下来,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 打开瓶塞,一缕一缕的黑气从瓶口钻了出来。 然后这些魔气都被松雪吸食殆尽。 曲簌在旁边看得暗自称奇,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打哈欠时,眼角挤出几滴泪花。 丹溪一边喂猫,一边观察着他。 她忍不住嘟嚷了句:“小狐狸精。”,将她大师兄迷得五迷三道不说,连松雪也爱黏着他。 她骂的这句话落在曲簌耳朵里。 “小姑娘,有没有人告诉你,说人坏话要小声点啊。” 丹溪很不服气,“你叫谁小姑娘呢?你有我大吗?” 说罢,上下打量着曲簌。 曲簌这个模样、这个修为,说‘有’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那该叫什么?”曲簌眨眨眼,“姐姐?” 他这句‘姐姐’叫得轻快,尾音有些上翘,听得丹溪‘噌’地红了脸。 她妹妹会叫她‘姐姐’,但她已经听了二十来年了,底下的弟子都是恭敬地叫她‘师姐’。 第一次有少年这样叫她‘姐姐’,那人还是个小男狐狸精。 “你、你。”丹溪有些恼羞成怒地指着曲簌道,“你怎么这么随便啊!” 曲簌不解,叫‘姐姐’又随便了? 他被说得有些不高兴了,转头不理她了。 丹溪见他不理人,心下又是不甘,“喂!” “我不叫喂。”曲簌后脑勺对着她。 “我有话问你。”丹溪耐着性子道。 曲簌这才把头转过来。 “你是怎么救了大师兄的命的?”丹溪问。她实在不理解,这小狐狸精看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怎么救得了金丹修为的大师兄? 曲簌思索片刻,道:“这个不适合说给你小姑娘听。” “谁让你又叫我小姑娘的?”丹溪不满。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丹溪迟疑一刻,而后扬起下颚道:“就叫姐姐。” “不叫。”曲簌吸吸鼻子。 方才叫了还说他随便来着,他也是有脾气的。 “叫不叫!”丹溪眉毛竖起,明媚的脸蛋上尽逞凶相。 “你跟你大师兄说去,他同意我就叫。”曲簌晃着脚丫子道。 丹溪被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气着了,这小狐狸精还没过门呢,就敢搬大师兄来压她了,这能忍? 她扑了过去,双手捏住曲簌的脸颊,“叫不叫!” 曲簌惊得美目圆睁。 “你怎么还动手?” 他这模样看得更好欺负了。 丹溪恶上心有,掐着他两颊的肉,微微施力,“叫不叫?”这手下的触感真滑嫩。 曲簌脸蛋被她掐得变形,口齿不清道:“你肿么这样?疼。” “哼,你叫大师兄来救你啊?叫不叫?”她想起之前因为他还被罚抄门规礼则篇三十遍,抄得她手都快断了。 “姐姐。”曲簌能屈能伸,含糊地叫了一声。 丹溪满意地放开他,拍了拍手。 却见曲簌的脸,迅速红肿起来,白嫩的脸上多了两个指印。 丹溪慌了,“喂,我真掐疼你了啊,我、我没怎么用力啊。” 曲簌揉了揉脸颊,慢悠悠道:“我比较嫩。” 这个体质倒是和前世一样。 “我、我不是故意的。”丹溪没了嚣张气焰,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下次注意。”曲簌大度道。 他才不会跟小姑娘计较。 这一刻,丹溪突然觉得,这小狐狸精人还不错,起码脾气不错。 她搅了搅手指,心虚道:“你不会跟大师兄告状吧?” 曲簌睨了她一眼,道:“我看着像八婆的告状精吗?” “不像。”丹溪答。 “那不就是了。” 但是像魅惑主上巧进谗言的妖妃。 ——— 中午,谢允遥照例来陪曲簌用膳。 曲簌脸上还留着淡淡的红印子,依稀可辨两道指印。 谢允遥不禁皱眉,“怎么回事,谁掐的?” “没谁啊?我自己捏着脸玩儿。”曲簌比较关心的是中午吃什么,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 谢允遥却无法当做没看到,他深呼一口气,“是不是丹溪欺负你了?” 曲簌见他的语气有些严肃,似乎真生气了,遂放下食盒道:“真的不是,就是我自己捏脸玩儿。” “你瞧,就是这样。”曲簌双手捧着脸,作出搞怪的表情,湊到谢允遥跟前,逗他笑。 谢允遥确实被他逗得忍俊不禁,抓住他的手,放下,“快别折腾它了。” 他知道曲簌在维护丹溪,也不再点破,心想,下次再找她算账。 “吃饭吧。” 谢允遥将食盒里的食物端出来。 依旧是他看着曲簌吃。 这些食物都是按照曲簌的口味做的,他嗜甜,口味清淡,不喜热食。 曲簌捏起个饼子吃得香甜。 他对谢允遥道:“你如果忙的话,也不用每次陪我吃饭。” 每次只盯着他吃,还怪不好意思的。 谢允遥摇摇头,“我现在不忙。” “哦。”曲簌应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一个人待着无聊吗?”谢允遥问。 “不啊,我在玉溜山也是一个人,而且现在我还有松雪。”若是耐不住寂寞,他在玉溜山那些日子早崩溃了。 十几年待在一座无人烟的孤山上。 谢允遥却是有些心疼,他抚着曲簌的头发道:“我下午带你去宗门内逛逛吧。” “好啊。”曲簌爽快答应。 ——— 用完膳,曲簌午睡过后,谢允遥果然腾出下午的时间,带他游了一遍清源宗。 清源宗很大,占了半个山头,除了主峰还有几座小峰。 他们只在主峰逛玩。 清源宗选址福地洞天,又是第一宗门,自然不同凡响。 “那边是演武场,现在是新弟子在训练。”谢允遥介绍道。 曲簌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他没穿披风,谢允遥替他打了伞。 “过去看看?” “好啊。”曲簌一口答应。 走过去便听见弟子们训练的声音。 清源宗的校服是白色为主,远远便看见一群白衣弟子整齐划一地练剑,弟子们朝气蓬勃,还有整齐的利剑破空声,看过去很有气势。 “不许偷懒!被我发现一个偷懒的,都给我加练!”少女的语气严厉。 领训的竟然刚好是丹溪。 “咦,你师妹在带他们练剑吗?”曲簌道。 “嗯。” 二人走进演武场,弟子们也陆续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是大师兄,还撑着伞。 他身边跟着矮他半个头的少年。 待看清少年面容,弟子们不由得惊异,好一个美人! 一时间,他们练剑的动作也变得稀稀拉拉,校场上尽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修士目力好,他们都看清大师兄身边的人啦! 传闻中大师兄未来的道侣! 弟子们年纪尚轻,想到这都不由得激动起来。 丹溪也发现二人来了,她一愣。 随后听身后的弟子纷纷开始低声讨论,顿时不悦。 她吼道:“看什么看!我让你们停下了吗?” 弟子们赶忙噤声,继续训练。 谢允遥二人走过去。 “大师兄。”丹溪老实唤道。 曲簌拉着谢允遥的衣摆,打趣她:“好威风的师姐。” 丹溪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问:“大师兄你怎么有空过来?” “我带簌簌四处逛逛,熟悉环境。”谢允遥答。 “哦。”丹溪摸摸鼻子,听得心头堵堵的,看来大师兄是真的要娶了小狐狸精了。 “我们先走了,你继续带训吧。”谢允遥拉着曲簌的手道。 “是。” 弟子们表面训练,暗暗地目光还是落在曲簌身上舍不得挪开。 谢允遥自然察觉了,他一个眼神扫过去,直接抓包好几个。 弟子们这才心虚地收心,认真训练。 谢允遥收回目光,看向曲簌时心下有些复杂。 他的簌簌是这么地招人喜欢,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人的目光都会不自觉放他身上。连前两日还敌视他的丹溪,也变得与簌簌亲近。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5章 第五章 今日是丹雨去给松雪送饭。 她先去了宗门内的关押驯养魔兽的御兽院,去那给松雪取食。 丹雨在门口遇见了舒渐昀。 舒渐昀还是一席黑衣,抱着剑靠在门口,神情莫测。 丹雨一愣。 舒渐昀和谢允遥是师承清鸿君,她和姐姐是师承清灵君。本都是同门同辈师兄妹,舒渐昀还要叫她一声师姐,但是她与舒渐昀远比不得与大师兄谢允遥亲厚。 舒渐昀性格孤僻高傲,他出身显赫,在家里是千娇万宠长大的,来了宗门向来一副谁也看不上的模样,独来独往,除了偶尔会听大师兄的话外,与他们其他师兄妹都无甚交集。 舒渐昀也看见她了,二人对视。 丹雨犹豫片刻,还是点头示意。 舒渐昀神情冷漠,微不可查地点头回礼。 丹雨走过去,看门的小弟子热情地与她打招呼:“丹雨师姐。” “我来取松雪的午膳。”丹雨道。 “正好,今日舒师兄猎回了两头高级魔兽,它们的魔气,肯定合松雪的胃口。”小弟子说罢,把舒渐昀的功勋牌子记上功勋点后恭敬地递还给他。 舒渐昀性子虽不好,又傲又独,但谁都不可否认他在剑道上的天赋,他是百年来清源宗最年轻的金丹修士,少年天才,早早就结了丹。 舒渐昀接过功勋牌本来打算走了,但听到松雪的名字,想到上次那猫把他手抓伤了,遂随口问了句:“松雪找回去了养在你们那?” “嗯。”丹雨没想到他会来搭话,答,“找回来了,现在养在大师兄那。” “大师兄?”舒渐昀立刻就想到了那个被猫扑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还……还抓着他的手、舔舐他伤口的少年。 舒渐昀的神色一瞬间有些不自然,他问:“养在大师兄那?大师兄带回来的那个人,不是怕猫吗?” “怎么会?”丹雨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说,“他们相处得很好啊,松雪可黏那位曲公子了。” 闻言,舒渐昀现是皱眉,而后脸迅速沉了下来。 看得丹雨有些害怕,她不理解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恰好小弟子将给松雪的魔气瓶递了过来。 丹雨接过,放进食篮里,准备离去。 舒渐昀却叫住她,伸出手,沉着脸道:“给我,我去给松雪送饭。” “啊。” “你回去就好。”舒渐昀不容置喙道。 丹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去给松雪送饭,但她性子软,就乖乖把篮子递给舒渐昀。 丹雨有些委屈,其实她也想去给松雪送饭,想去看那位很漂亮的曲公子、大师兄未来的道侣。 舒渐昀可不会管她的这些小情绪,接过食篮就离去了。 ——— 曲簌照例抱着白猫,一人一猫慵懒地在院子里晒太阳。 院门口传来敲门声。 曲簌晓得这个点是松雪用饭的时候了,他暗想,今日那小姑娘敲门倒是老实,没有直接闯进来。 他答了句:“进来。” 曲簌惬意地躺着,他听见门开和门关的声音,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进来的是舒渐昀。 他鲜来谢允遥的院子,但他一眼便看到在院子中央摇椅上的曲簌。 舒渐昀一步一步走过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摇椅上的少年,他依旧是散着头发,少年闭着眼睛,嘴角噙着丝丝笑意,他一下一下地抚着怀里的白猫,看着好不惬意。 曲簌对他的到来一无所觉,还纳闷,今日那小姑娘怎么这么安静。 还是他怀里的松雪看见来人是舒渐昀后,‘喵’了一声。 正当曲簌狐疑地睁开眼,便见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指着他。 曲簌吓了一跳,目光顺着长剑一寸一寸往上,看到了舒渐昀冷峻的脸庞。 曲簌咽了口口水,道:“嗨。” 虽然他上次舔了他的手,但也没必要拔剑相向吧?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刻意接近我?”舒渐昀剑指着曲簌,厉声道。 曲簌疑惑,他什么时候刻意接近舒渐昀了。 他尴尬一笑,道:“咱们有话好好说,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刻意接近你?” “还在狡辩,你根本不怕猫。那日为何要在我面前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舒渐昀瞪他。 曲簌:这、解释不清了。 他能说,是因为他害怕松雪把他当口粮吗? 曲簌扶额,“说来你可能不信……” “你的鬼话我都不会相信。” “……但我还是要说。”曲簌被噎了也倔强地说下去。 “那天我确实是很害怕松雪,我都被吓哭了,你也看见了呀。” 舒渐昀冷嘲地看着他,认定他当时就是装哭,博取他的同情,试图接近他。 “可是后来,我发现松雪冰雪可爱,就不害怕它了。”曲簌解释。 舒渐昀没说话,剑没撤开,眼神越发冰冷。 当他是傻子吗? 怎么会有人前一天还怕猫怕到哭,后一天就可以抱着猫惬意晒太阳。 “你接近我、接近大师兄,到底有什么目的?” 舒渐昀手中的剑又近了两分。 曲簌欲哭无泪。 他知道舒渐昀是个我行我素的主,不解释清楚,叫他认为自己被骗了,可能真的会给他两剑。 曲簌正色道:“我真的没有说谎,我可以发誓。” “哦,是吗?”舒渐昀冷漠道,“那你发誓。” “我发誓,我之前是真的害怕松雪,但是现在又不怕了。如果我说谎,就叫我、就叫我……” 舒渐昀眯起眼地盯着他,像是好奇他能说出什么来。 曲簌为了自证清白,心一横道:“如果我说谎了,就叫我不举!” 这够狠了吧。 舒渐昀的神色果然有所松动。 曲簌松了口气,道:“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修士极重誓言,不会轻易发誓。 舒渐昀默了一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道:“不。” 曲簌美目圆睁,这还不相信,这不要太过分! “那你要我怎么办?” “我要你发誓。”舒渐昀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是歹毒,“如果你撒谎,就叫大师兄不举。” 曲簌:? 此刻,他内心一万个无语,心道,这小子有够毒的。 曲簌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然后道:“好!如果我说谎,就叫我和大师兄都不举!” 反正他说的是实话,大师兄不会不举的。 还好他没撒谎,谢允遥待他那样好,他可不舍得谢允遥不举。 反倒是这个舒渐昀,曲簌在内心诅咒他:威胁我,短半截。 毕竟他也是谢允遥未来的后宫之一,让他彻底不举了不大好,就让他失去身为攻之一的核心竞争力吧。 舒渐昀听了他的誓言,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长剑。 他又道:“我相信你这个没有说谎,但是……” “但是什么?”曲簌问。 “你为什么要……”舒渐昀耳根有点红,咬牙道,“你为什么要舔我的手?” 这话说得曲簌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血脉本能,因为鬼迷心窍。 他咳嗽一声,答:“是这样的,这是我家乡的一个土法子,就是用口水给伤口消毒。” “你不是救了我吗?我也是为了报答你才这么做的呀。”曲簌说罢,还作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舒渐昀听得一脸便秘相,像是很不能接受曲簌的说法。 但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撇开脸。 曲簌看见他手里还提着食篮,遂道:“你不是来喂松雪吃饭的吗?过来吧。” 舒渐昀这才想起这一茬。 他将食篮放到地上,取出里面盛满魔气的小瓶子。 曲簌坐起来,将松雪放到地上。 松雪晓得是吃饭时间了,迈着矜持的小步子、扭着小屁股走到舒渐昀腿边。 舒渐昀打开魔气瓶,里头的魔气争先恐后地钻出来。 这些是高级魔兽的魔气,纯度极高,松雪果然吃得很开心,边吃边缓缓摇着尾巴。 舒渐昀狠狠揉了揉松雪的毛,有些不忿地想到,这小家伙,挠他那么狠,还吃着他猎来的高级魔兽的魔气。 曲簌在旁边看着,他对这一缕一缕的魔气有些感兴趣。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 被眼尖的舒渐昀眼疾手快制止了。 “别碰!”舒渐昀一把抓住曲簌的小臂。 “啊。”曲簌无措地望着他。 “这些魔气会腐蚀肌肤。”舒渐昀严厉道。纯度这么高的魔气,以这家伙的修为,手怕是要直接血肉糜烂。 这人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大师兄都没教过他吗? “这样啊。”曲簌答,他身上有部分魔族血脉,会不会腐蚀他肌肤就不知道了。 舒渐昀手撤了回去。 曲簌刚好看见他手背上,还留着被松雪抓伤的印子。 这下曲簌是真有些愧疚了,毕竟那日舒渐昀确实帮了他,那伤痕看着挺深的,肯定很疼。 曲簌端正坐姿,认真道:“谢谢你。” 舒渐昀一愣。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认真地道谢,看着面前人正色的面容,道谢的话听得他只觉得心上怪怪的,浑身不得劲。 他没好气地回道:“有什么好谢的!” 曲簌答:“刚刚,还有上次。” “哼。”舒渐昀作出满不在乎的模样,低头撸猫。 曲簌刚准备再说什么,院门又被敲响了。 那人敲了两声,推门而入。 是谢允遥回来了。 舒渐昀是背对着大门,人蹲着。 于是,是谢允遥进门先看见了他。 “渐昀,难得你来我这。” 舒渐昀闻声一僵,‘噌’地一下起身。 “我就是来喂猫的,现在我喂完了。” 说罢,他不待二人反应就往门外走,连食篮也忘了拿上。 等他快步走出老远,才有些懊恼地锤了锤自己脑袋。 他慌个什么劲? 整得跟偷情被抓似的。 舒渐昀咬牙,都怪曲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舔他的手,还被大师兄撞见了。 真的是消毒吗? 哪有人抓着陌生人的手这样消毒的?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6章 第六章 “他篮子没拿走欸。”曲簌踢了踢脚边的食篮。 “无事。”谢允遥笑了笑。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曲簌好奇道。 谢允遥垂眸,默了一瞬。他是听丹雨说舒渐昀过来了,有些不放心,遂也跟着回来了。 他抬眸,若无其事道:“今日没什么事。” 说罢,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包油纸包裹,递给曲簌。 曲簌打开,是一包精品果脯。 曲簌露出幸福甜蜜的神色,往嘴里丢了块小的果脯。 前世,他因为是孤儿,小时候很少有甜食吃,长大后又因为艺人身份,不得不控糖。 跟着谢允遥,曲簌第一次经历到了过瘾吃甜食的滋味。 “你们方才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他来喂猫。”曲簌含着果脯答。 “哦。” 谢允遥想到方才舒渐昀慌慌张张的样子,没有再问。 似乎是为了印证谢允遥说的‘今天没什么事’,他果然今天都没有再出去。 陪曲簌读了一下午的书。 夜晚时,曲簌在院子里纳凉,谢允遥在边上练剑。 银剑在谢允遥手中宛如有生命一般,起时似江海潮生,落时如飞浪逐月,一招一式都澎湃着力量。 夜色下,银剑泛着凛凛寒光,一身白衣的谢允遥也被渡了一层寒月的月辉。 曲簌叼着果脯,在边上看得认真。 曲簌只读了高中,文化不高,此情此景,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在曲簌心中,他觉得再多溢美之词用在谢允遥的身上也不过分。 曲簌深刻地意识到,这是《明珠染尘》的主角,那颗‘明珠’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清隽、温柔、善良、细心、勤勉、极具责任感。他有着太多美好的品质。 不是不心动。 谢允遥待他的好,曲簌都看在眼里。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于谢允遥的愧疚之情和责任感。 这份‘好’,并不是属于他的,谢允遥有他自己的人生,在未来会有很多人来爱他。 曲簌是孤儿,生来就注定比别人拥有的更少,他更习惯的是失去。所以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曲簌向来也不会去尝试挽留什么。 《明珠染尘》虽然是本凰文,但是是大圆满结局,中间波折虽多,谢允遥还是和他的老攻们都达成了he结局。 现在书里剧情还没有开始,等剧情快开始了和他的修为恢复了就走吧。 曲簌如是想到。 夜风吹得人思绪也跟着犯迷糊。 谢允遥练剑练得投入,他是勤勉之人,虽有着过人的天赋,但从未懈怠过修炼。 因此,他才会成为大家信赖的大师兄,成为大家仰望的存在。 等谢允遥停下来时,回头发现曲簌已经蜷在摇椅上睡着了。 谢允遥不由得摇头失笑。 他收起剑走过去。 曲簌侧着蜷作一团,手心还抓着两块果脯。 谢允遥怕糖霜化在他手心里,于是轻轻地从他手中把果脯拿了出来。 谢允遥捏了捏色泽晶莹的果脯,犹豫片刻,然后试探地放进嘴里。 果然好甜。 只一颗便叫人觉得甜到齁了,也不明白曲簌怎么能吃不停。 谢允遥看向曲簌恬静的睡颜。 这张脸,是不管看多少遍依旧会感叹造物主神奇的程度。 谢允遥不由得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曲簌温软的脸颊,在夜风里已经有些发凉了。 谢允遥温柔虔诚地抱起沉睡的精灵,往屋内走。 怀里的人儿份量虽轻,但压在心头的实感却是沉甸甸。 很奇妙的感觉,一如和曲簌的相遇,似乎都披着一层旖旎的外衣。 谢允遥孑然一身多年。 从前,他的院子只是个落脚处,把曲簌放进来后,它却被赋予了像是‘家’的含义。 在处理宗门事务时,他时不时会想到曲簌,他白天在这里都干些什么呢?可会无聊? 谢允遥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自此心里有了牵挂,有了要守护的存在。 翌日,丹雨拎着食篮,站在谢允遥的院子外。 今天终于轮到她来给松雪送饭了! 丹雨怀着略激动的心,敲了敲院门。 “进来。”澄澈泠然的声音。 曲簌正带着松雪在做伸展运动。 丹雨进来时,他正在进行内收肌群伸展。 于是丹雨就与姿态诡异的曲簌对视了。 二人对视后,倒是丹雨先红了脸。 曲簌见又是新朋友来送饭,打招呼:“嗨。” 丹雨红着脸,小声回道:“曲公子好。” 曲簌有些感动,前两日来送饭的都是臭着一张脸跟欠他们二百五十万似的,今天终于来了个软妹子。 曲簌站直了,抱起松雪道:“你来给松雪送饭吧。” “嗯。”丹雨点点头。 丹雨一边给松雪喂食,一边偷看曲簌。 她忍不住问:“曲公子,你方才是在做什么呀?” 曲簌支着下巴,答:“我在带着松雪热热身,这几日睡得有点多。” 还有带着猫热身的吗?那热身姿势也是有些诡异。 丹雨只道:“松雪真听您的话。” “是吗?小家伙挺乖的。”不吵也不闹,他睡多久白猫就跟着睡多久。 “松雪虽然乖,但是除了我家师尊很少主动亲近他人。” 曲簌笑笑,也不能告诉她,松雪亲近他是因为他身上有松雪口粮的味道。 “每次我家师尊闭关,松雪情绪就会很不稳定,食欲也不好,老是乱跑。这次师尊她闭关这么久,还好有曲公子你在。”丹雨感慨道。 因为有了曲簌在,松雪乖乖待在他身边,不乱跑,吃得也香,为她们省了不少事。 “是吗?可能我跟这小家伙有缘吧。”曲簌凑过去,揉了揉松雪的脑袋。 松雪也很给面子,停止进食,在他手心蹭了蹭。 晚上时,谢允遥本来在陪曲簌用晚饭,就听外面有敲门声。 来人是丹雨。 她跑得有些急,一边手胡乱比划着,一边喘气道:“大师兄、曲公子,我家师尊出关了!” 谢允遥本来在替曲簌布菜,闻言放下筷子:“师叔出关了?” “是啊,现在她老人家在找松雪,我要把它接回去了。” 松雪正窝在曲簌怀里呢。 “那你把它接回去吧。”曲簌站起身,正打算把松雪交给丹雨。 “不用了,我亲自来了。”女人张扬的声音,人未到声先至。 曲簌闻声望去,便见一位面容姣好,眉眼英气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一身白衣,衿带飘扬,负手而立,举止间透着潇洒。 她身后紧跟着丹溪。 “师叔。”谢允遥恭敬地唤道。 “师尊。”丹雨乖巧地退到她身边。 清灵君轻抬着下颌,走了进来。 她望向曲簌,神色莫测地道:“就是你拐走了我的松雪?” 谢允遥上前一步,挡在曲簌面前,道:“恭喜师叔出关……” “起开。”清灵君毫不客气道,“没问你话,瞎护什么犊子?” 清灵君站到曲簌面前。 曲簌有些心虚,他怕被清灵君看出他身上的魅魔血脉。 好在,清灵君没空理他,朝他怀里的松雪张开手道:“宝贝儿,快回娘亲这来。” 松雪从容地跳到清灵君怀里,回到主人身边。 “宝贝儿,想死娘亲了。”清灵君抱着松雪一顿猛吸。 这高人形象是散了大半了。 曲簌暗自松了口气,原著中的清灵君,虽然脾气火爆了些,但是为人正直良善,在剧情中谢允遥出事了,清灵君可以说是比他的亲师尊还仗义。 清灵君吸完猫后,才想起曲簌,她打量了一番曲簌。 曲簌悄悄挺直脊背,乖乖站好,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模样。 电光石火间,清灵君突然出手,扣住曲簌命脉。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师叔!” 谢允遥下意识地想要上前阻止,他的手僵在半空。 虽然知道师叔不会伤害曲簌,但还是忍不住紧张。 谢允遥五指收紧,握拳。 曲簌才是真的背冒冷汗了,他战战兢兢地任由清灵君摆布。 片刻后,清灵君收回手,扬起下颌,道:“叫曲簌是吧。” “是。” “小孩儿,我看你根骨不错,要不要跟着我修炼?”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清灵君竟是想收曲簌为徒? 真人收亲传弟子可不是小事。 “师尊!你怎么突然想要收徒?”丹溪忍不住道。 不是吧?让小狐狸精做她师弟? 清灵君将手收回身后,高深莫测道:“我算了一卦,我与这孩子有师徒缘。” 这是她瞎说的。 算卦这种事是她那两个老古板师兄才爱干的事。她只不过是看曲簌合眼缘,而且确实根骨好,才动了收徒的念头。 曲簌傻眼了,拜清灵君为师? 清灵君在原著中实力也是属于天花板级别的人物,能拜她为师这对修士来说应该是莫大的殊荣了。 可是曲簌是准备一个月后就跑路的。 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曲簌在玉溜山磕磕绊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修练到凝神修为,但那些修为都是空中楼阁,他并不懂得运用。 而且每个男人都有个武侠梦,曲簌也是。 尤其是看谢允遥使剑的时候,还有御剑飞行时候,简直帅到人心坎里去了。 曲簌想起,他前世也接过仙侠片。唱而优则演,爱豆涉猎影视圈不是什么稀罕事。曲簌拍过三两部片子,都是凡响平平。 他拍仙侠片时也有过御剑飞行的武戏,但是吊威亚太疼了,他还没吊上去整个人就哭唧唧的,所以武戏都是替身上。 如果他跟着清灵君修炼,那么他不需要威亚也可以飞了欸。 要不就跟着清灵君浅学一个月?就学个御剑飞行? 清灵君看他半天不说话,不满了,她竖起眉毛道:“怎么,小子?不愿意?”竟然还带犹豫这么久的。 清灵君凶相一露,旁人哪还有敢说不的份儿。 曲簌立刻从善如流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清灵君这才满意地薅了一把松雪,道:“不错。明日来山月苑寻我。” 说罢,清灵君抱着松雪离去。 丹溪丹雨姐妹紧跟在他身后。 曲簌望着清灵君的背影,他想到另一件事。 清灵君是堂堂渡劫期修士,可是他的魅魔血脉在清灵君面前毫无动静。 曲簌欲哭无泪,果然还是因为他不太直吗?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7章 第七章 翌日清晨。 这是曲簌来清源宗后起得最早的一天。 谢允遥耐心地帮曲簌系好披风,然后牵起他的手,把他带去山月苑。 曲簌望着两人相连的手,诡异地有种被家长送去上幼儿园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谢允遥对他说“要好好听师叔的话”时达到了顶峰。 曲簌乖巧地对谢家长点点头。 不只是曲簌,谢允遥也有一种,孩子大了要送去学堂学习教育的唏嘘之情。 他忍俊不禁,抬手轻刮了一下曲簌的鼻子,道:“今后你也是我的小师弟了。” 曲簌内心补充了句,他顶多算个月抛小师弟,一个月后就打算溜之大吉的那种。 “嗯嗯,大师兄?”曲簌也像其他人一样,喊他大师兄。 “好乖。”谢允遥拍了拍他的头,有些不舍道,“去吧,我晚上来接你。” “行,大师兄你忙去吧。” 谢允遥看着曲簌的背影,心下不自觉地涌上担忧。 希望师叔不会太为难他。 曲簌则是迈着豪情万丈地步伐,敲开山月苑的大门,告别咸鱼生活。 清灵君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她捏着一块方巾,在慢悠悠地擦拭剑身。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曲簌给她行了个大礼。 清灵君满意地点了点头,“起来吧,新徒弟。” “过来坐。”清灵君指尖扣了扣桌子。 曲簌端正地坐在她的对面。 “小徒弟,你跟我大师侄怎么认识的?”清灵君一边拭剑,一边与曲簌唠嗑。 “这……” 清灵君的问题问得曲簌一时语塞。 能讲吗?该讲吗?怎么讲? 曲簌有些为难,眼巴巴地望着清灵君。 清灵君睨了他一眼,似乎是知道他的顾虑,她轻哼一声:“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当我看不出吗,我昨日发现我那大师侄出去历练一趟回来,纯阳之体都破了。我昨日也探出你亦非纯阳之身了。”清灵君一副了然的模样。 曲簌红了脸,这修为高就是了不起,这都能看出来啊? 于是,曲簌便把和谢允遥的初遇大致说了一遍。 “嗯。”清灵君总结,“算他小子运气好,中了药还知道捡了个漂亮媳妇回来,没找个歪瓜裂枣的。” 曲簌则是暗想,那日谢允遥若是没遇见他,估计自己熬一熬就过去了。毕竟原著剧情开始时,谢允遥还是纯阳之身。 准备开始教学时,清灵君看不惯曲簌带着帽子,道:“大男人整个兜起来做什么?给我脱了。” 曲簌是因为长年待在玉溜山洞府里,眼睛有些畏光,不算严重。 在清灵君面前,他也不敢矫情了,乖乖把披风脱了。 清灵君对他的识相很满意,拍拍手道:“行了,开始先扎马步吧。” “啥?”曲簌傻眼,修士还要扎马步吗?这个开展让他略感不妙。 “有问题?”清灵君挑眉。 “……没。” 曲簌苦着脸,开始扎马步。 “蹲低点。” “再低点。” “保持。” 清灵君一边盯着他,一边坐着悠闲喝茶。 曲簌何时扎过马步?他的懒是从上辈子带过来的。 这一世虽说有些修为傍身,但现在也已经散没了啊。 没一会儿,曲簌就开始告饶:“师尊。” “什么事?” “我好累啊——” “嗯。”清灵君眼皮都没抬一下。 曲簌认命地继续扎马步。 过了一会儿,曲簌小腿都在发抖了,“师尊,我不行了。” “你这体力,丹溪丹雨八岁的时候扎得都比你久。”清灵君鄙夷道,还是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曲簌内心哀嚎,又可怜兮兮地唤了声:“师尊——” “别叫了。” “那我可以起来吗?” 这会,清灵君望向他,只道:“你起一个试试?” “师尊,我是真的不行了。”曲簌试图跟她讲道理:“咱们要循序渐进,不能拔苗助长,就比如,我们今日扎半个时辰马步,明日再多加一刻……” “会死吗?”清灵君冷不丁地来了句。 曲簌愣愣地看着她。 “拔苗助长会死吗?让你扎上半天马步会死吗?死不了吧?” 曲簌被清灵君的彪悍发言震住,不敢再求饶,他怕把清灵君惹毛了,提剑过来在他身上扎两个窟窿,再笑眯眯地问他“死不了吧?”。 等曲簌蹲得两股战战,两眼昏花之时,丹溪来寻清灵君了。 丹溪恭敬地对她道:“师尊,七鸾阁送今年春季批的丹药来了,他们的使者现在正在前殿。大师兄让我来请您过去。” 清灵君抚颌思索片刻,起身道:“行,我去一趟。” 她临走前指了指曲簌,对丹溪道:“你留下,看住他,别叫他偷懒。” “是。” 丹溪目送走了清灵君。 而后看向曲簌。 曲簌回头看了一眼,不见清灵君的影子了。 他当即瘫坐在地歇气。 累死他了! 丹溪想不到他这么大胆,忙指着他骂道:“你干什么!给我起来,师尊叫我看着你。” “不起。你就算一会儿给清灵君告状,叫她罚死我,我也不起。”曲簌坐在地上耍无赖。 开玩笑,他两条腿又酸又疼,哪还愿意起来。 “你以为我不敢吗?”丹溪瞪眼。 “哪能啊,姐姐,好姐姐。你就让我休息休息吧。”曲簌抬头,楚楚可怜地望着她,“我真的好累好累,你现在让我起来就是要了我的命,你若让我休息休息,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丹溪红了脸,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最受不得人撒娇,尤其是这个小狐狸精。 “你蹲了多久?有那么累吗?” “很久很久。”曲簌神色夸张道。 “娇气。”丹溪嘟嚷了句。 随后,她有些别扭地道:“只许休息一会,一会儿过后就给我马上起来。” “嗯嗯嗯嗯。”曲簌如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 另一边,前殿上。 七鸾阁的使者坐立难安地看着主位上的谢允遥。 谢允遥端着茶盏,看着略显心神不宁。 七鸾阁使者暗自捏了把汗。 若说清源宗是天下第一剑宗,那么七鸾阁就是第一丹门。七鸾阁的丹药供给四方,清源宗是他们的大客户。 他们平日里送丹药过来,都是只需这位清源宗大弟子看过就可以了。不知怎的,今日他非说要叫清灵君来过目。 他这种小人物何德何能,能叫清灵君这样的尊者来接见。 使者犹豫地开口道:“既然清灵尊者在忙,不如今日就算了吧。” 谢允遥回过神来,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道:“劳您再坐一会儿,我师叔她一会儿就过来了。” 使者尴尬地喝了口茶,坐着继续等。 又等了一会儿。 清灵君来了。 她负手步入殿内。 “我来了。” 使者诚惶诚恐地上前行礼。 使者向清灵君大致介绍了一下此次供给的丹药类别、数量、价格。 清灵君没说话,只是听着。 流程很简单,没一会儿使者就介绍完了,也没敢多待,赶忙告辞。 送走七鸾阁使者后,谢允遥主动对清灵君道:“师叔,御兽院新捕了几头高级魔兽,其中还有两头魇兽。松雪最爱食魇兽的魔气,我们一起去瞧瞧吧?” 清灵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谢允遥知晓,大抵他的心思已被看穿,他微微低下头,恭顺地听受教诲。 “我何时管过这些宗门的事务?” “你那点小心思,还当我看不出来。”清灵君道,她心知谢允遥是想让丹溪来支开她。她见曲簌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就顺水推舟地出来了。 “弟子知错。”谢允遥闷声道。 清灵君摇摇头,能叫她一向克己板正的大师侄做出这种事,看来确实是被她的新徒弟吃得死死的了。 “你太宠着那小孩了。” “曲簌确实根骨极佳,是块不可多得的璞玉,若能勤勉修炼,假以时日不会比你和那个姓舒的差。”清灵君道。 山月苑。 “你休息够了没?” “没呢没呢。” “你这休息时间,比你扎马步时间都长了吧?” “没呢没呢。” 丹溪气呼呼地望着地上一坐不起的曲簌,这人太得寸进尺了,她不该心软的。 “你起来。一会儿师尊要回来了。” “嗯嗯,等她老人家回来我就起。”曲簌应付道。 “不行,现在就起。”丹溪命令道。 “好姐姐,就再让我休息一会儿吧。”曲簌继续撒娇。 丹溪已经不吃这套了,上手就打算去拖他。 “啊。” 丹溪想要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二人正拉扯着,就听到幽幽的一句“这么不想起吗?”。 曲簌二人一僵。 是清灵君回来了。 丹溪讪讪地松手。 曲簌拍拍屁股,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 “师尊。” “师尊。” 两道声音,一道是愧疚、一道是心虚。 丹溪低下头,作认错状,她没有看好曲簌,辜负了师尊的信任。 清灵君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然后就剩下曲簌了。 清灵君微笑着看着他,“休息够了吗?” 清灵君的笑靥叫曲簌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黄昏时分。 谢允遥站在山月苑门口等着接曲簌回去。 苑内,清灵君感知到谢允遥来了,大发慈悲地道:“你家大师兄来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被磨了一天的曲簌如蒙大赦,他觉得自己就剩一口气爬回谢允遥身边了。 山月苑的门打开了。 曲簌哭唧唧地从里面走出来,他朝谢允遥张开手。 谢允遥快步上前,有些慌乱地抱住曲簌。 然后就听曲簌带着哭腔地道:“你怎么才来?”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8章 第八章 谢允遥见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收了剑,结束了晨练。 他推门进屋,屋内有些暗。曲簌嗜睡,竹纸糊的窗户不遮光,谢允遥便拉了帘子来,将窗户罩住。 曲簌安然沉浸在睡梦中。 谢允遥坐到床边,温声唤:“簌簌,该起了。” “簌簌。” 谢允遥的手搭在被子上,轻轻摇了摇睡梦中的人儿。 曲簌睫羽轻颤,转醒,迷茫地看着谢允遥。 “醒了吗?” 几息过后,曲簌终于回过神,意识到谢允遥来叫他干嘛,他扯起胸口的被子,将整个人蒙进去。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答声。 “没醒。” 谢允遥忍俊不禁,笑意在嘴角荡开,拍拍被子道:“听话,该起了。” “我不要去,我不学了。” 谢允遥没把曲簌孩子气的话当真,尊师重道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概念。曲簌既已认了清灵君为师,岂有说不去就不去之理。 “听话,莫让师叔久等。” 曲簌‘嚯’地扯下被子,满眼哀怨地看着谢允遥,“大师兄,我觉得我不适合学剑。” “怎么会,师叔夸过你根骨极佳,假以时日必造诣非凡。”谢允遥温柔劝学。 “可是,好累——我不想这么累。”曲簌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谢允遥。 这一招是他前世惯用的伎俩,撒娇偷懒好手。 他今天!一定!不要回到清灵君手下! 果然,谢允遥有所松动,他想起昨天曲簌哭哭啼啼地跟他控诉白天的苦难,他把人抱回来时,还累得直接睡着在他怀里了。 谢允遥私心也有些想让曲簌休息一天,可是师叔还在等着…… 曲簌急忙乘胜追击,他伸出手扯着谢允遥的衣摆,软声哀求:“大师兄——” 谢允遥着实为难住了,他难以做出‘放尊者鸽子’这种事。他生平最讨厌懒惰懈怠之人,以‘尊师重道、勤勉修行’律己律人,管理手下的弟子。但当曲簌满脸抗拒和哀求之色时,他又怎么也狠不下心肠。 曲簌见谢允遥不说话,以为可以如愿以偿,今日不用回到清灵君的魔爪之下,一时难掩喜色。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丹溪丹雨俩姐妹花来了。 二人站在曲簌床前。 丹溪看着缩在被子里的曲簌,鄙夷道:“师尊真是神机妙算,昨日吩咐我们两个今早要提前来提你。” 曲簌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垂死挣扎道:“二位、二位师姐,饶了我吧,劳烦跟师尊老人家招呼一声,说我今天想休息。” 丹雨摇摇头,歉意答:“师尊已经下过命令了,曲师弟还是起来跟我们去吧。” 丹溪补充:“违背师尊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你不会想试试师尊磨人的手段吧?” 曲簌不死心,将希冀的目光看向谢允遥。 谢允遥想到清灵君的驭下手段,也劝道:“簌簌听话,起来。” 曲簌知道躲不过了,苦着脸爬起来。 等师姐弟三人到了山月苑,清灵君已经坐在院子里久候多时了。 清灵君逗弄着松雪,看着心情不错。 三人规规矩矩地跟清灵君行礼。 “上次教的那套剑法,演示给我瞧瞧。”清灵君对姐妹花道。 她又指了指曲簌,“你就去边上扎马步。” 曲簌闻言,脸瞬间垮了下来。 还是清灵君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他才动了起来。 丹溪丹雨姐妹花开始展示剑法。 二人能被清灵君收为亲传弟子,自然不是等闲,加上双生子的默契,一套剑法被使得默契无间。 身姿矫盈,剑风狠厉。 招招生风。 曲簌在一旁看得不住拍手。 二人展示完了,利落收剑,动作行云流水,利落飒爽。 “师姐好厉害。”曲簌鼓掌道。 “不错。”清灵君道,这姐妹二人向来勤勉自律,令人省心。 “你二人可以先回去了。” “是。” 姐妹二人离去时,略带同情的目光掠过曲簌,看来今日又是师尊单独教导他一人了。 清灵君看向曲簌。 “我让你起来了吗?” 曲簌心虚的目光无处安放,他早趁着方才姐妹花二人展示剑法时偷偷站了起来。 “敢在我手下这样偷懒耍滑的,你是第一个,真当我不会打你吗?” “不敢不敢,弟子知错。”曲簌立马认错。 清灵君轻‘哼’一声,“小小年纪这般怠慢,我定要把你的懒筋除了。” 曲簌暗叫苦已,这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他趁机岔开话题,“师尊,咱们今日学什么呀?能不能不扎马步了?” “你想学什么?” “御剑飞行!” 曲簌终于说出了他的最大心愿。 “嗯,可以。以后会教你。”清灵君点首。 “我……” 曲簌还是把‘我只想学这一个’给咽了回去。 “你什么你,伸手。”清灵君道。 曲簌不明所以,乖乖伸出右手。 “双手。” “哦。” 只见清灵君抬手,召出一柄银色长剑,剑身俭朴,剑形流畅,寒光凛凛。 曲簌顿时眼睛亮了。 清灵君将剑放在曲簌手里。 “此剑名为‘惊春’。” 曲簌如获至宝地握住冰凉的剑身。 “这是我师尊,也就是你师祖传给我的。除了‘惊春’,还有一柄‘破冬’,师尊他传给了我师兄清鸿,如今那把剑刚好在你大师兄手里。” 曲簌惊得张圆了嘴。 这清灵君的佩剑,怎么敢给他! 还是师祖大人传下来的,听起来还是大师兄的情侣款,怎么也该传给舒渐昀合适啊。 “想什么呢,只是借给你用用。” 清灵君心道,有没有资格拿走这把剑,还有待考察。 曲簌这才放心了。 这时曲簌想起了书里的另一位大佬,谢允遥的师叔、常年避世的清霄君。 师祖给了另外两个徒弟仙剑,为什么独独清霄君没有剑? “现在,拿起手中的剑,开始练习挥剑。”清灵君下达指令。 “丹溪丹雨十岁的时候,每天就要挥剑不下一万次。念你刚入门,就少挥二百五十次吧。” “……” 都九千七百五十次了,倒也不差这二百五十次。 曲簌第一时间哀嚎,“不不不不,不行的师尊,一万次,我的手会断掉。” “放心,接骨正骨为师会,灵丹妙药为师也有。”清灵君抚着松雪笑眯眯道,“而且为师只让你挥九千七百五十次。” 曲簌挥了不到一千下,就已经面如菜色了,他觉得手臂和身体几欲分家了。 好在,清灵君没有一直盯着他,坐了一会儿就抱着松雪走了。 曲簌注意到清灵君走远了后,当即停手,把剑撩在一边,瘫坐在地。 这苦他是一刻也不想吃了! 谁爱挥谁挥去! “嘶——” 曲簌揉了揉右臂,不禁痛苦吸气。 他坐了好一会儿。 突然,被他丢在一边的‘惊春’突然开始振动。 然后就见‘惊春’悬空,飞了起来。 “我去!” 这剑成精了! 曲簌瞪大眼,下一刻就看见那剑直愣愣地向他戳来。 曲簌连滚带爬,狼狈起身逃跑。 “我错了我错了,师尊救我!” 曲簌哪里跑得过仙剑,被追上后,‘惊春’的剑鞘重重地抽了两下曲簌的屁股。 “呜呜呜呜。” 曲簌认命地只能继续挥剑。 谁来救救他! 今日的谢允遥来接曲簌,他接到的曲簌异常沉默,问他话也只是点头摇头。 谢允遥担忧地问,“簌簌怎么了?” 曲簌摇头。 “我们回去吗?” 点头。 “要抱吗?” 点头。 这若是让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曲簌被清灵君毒哑了呢。 谢允遥见异常的曲簌不免担忧,抱着曲簌飞快赶回自家院子。 等回去后。 谢允遥问道:“簌簌,发生了什么?” 这时,他怀里的曲簌抬起头,与他对视时,眼里忽的掉出大颗大颗的眼泪。 谢允遥顿时慌了阵脚,“怎么哭了?” 他有些笨拙地替曲簌擦泪,嘴里安慰道:“不哭、不哭。” “告诉我,发什么了什么?” “呜呜呜,大师兄。我不要练剑了。”曲簌呜呜咽咽道。 “我手、手好疼,呜呜,清灵君让我一直练剑。我想休息,惊春就飞过来打我,打得我好疼。” “师叔用惊春打你了!” “呜呜,惊春打我屁股,可疼了。” “伤着了吗?让我看看!”谢允遥紧张地脱口而出 曲簌噙着泪花,惊讶地眨眨眼,眼泪顺着眼角自然流下,打的屁股也要看吗? 谢允遥关心则乱,一听到是惊春这样的仙剑动手,下意识就担心曲簌的安慰,旋即想起,清灵君不会那么没分寸。真要是想惩罚曲簌,他也不会好好站在这。 “怎么样了,伤着了吗?”他又问。 曲簌摇摇头,这倒是没有,他扁扁嘴道:“就是疼,惊春的剑鞘飞过来就往我屁股上抽,欺负我屁股上肉多。” 谢允遥本来满眼心疼地看着曲簌,听到他最后一句,不禁有些脸红。 “大师兄。”曲簌仰头看着他,眼边的泪迹未干,可怜兮兮道,“不去了好不好?” 谢允遥微微叹息,见了他哭成这样,哪还说得出一个‘不’字。 谢允遥抬手,温柔地摩挲曲簌的眼角,轻声答:“好。” 曲簌感动地扑进他怀里,环住他的腰,“大师兄最好了!” 在谢允遥看不见的角度,曲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9章 第九章 翌日。 丹溪丹雨来找曲簌。 二人在院子里,等来的却是谢允遥。 谢允遥从屋里出来,轻轻合上门。 “大师兄早。” “早。” “大师兄,曲簌呢?不会还没起吧?” 谢允遥摇头,道:“今日让他休息吧,我替他去跟师叔说。” 丹溪闻言一愣,低头嘟嚷了句,“还能这样的。” “走吧。” 一路上,丹溪越想越郁闷,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大师兄不觉得,你太偏爱曲簌了吗?” 谢允遥走在前面,闻声驻足,转过身来看向丹溪。 “他现在也是你的师弟,从前你是如何教导我们要勤勉修炼的?为何到了曲簌这,大师兄总是对他百般纵容,如今还帮着他偷懒!” 丹溪愈发激动,语气中带上了怨怼。 边上的丹雨有些被吓到了,轻轻扯了扯丹溪的衣摆,她低声道:“姐姐,不要这样跟大师兄讲话。” 丹溪在气头上,听不进她的话。 谢允遥平静地听完了。 “丹溪。”他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作为你的师兄,我觉得我对你数十年的管教没有错。” 谢允遥缓缓道:“我也很欣慰,你能长成现在的样子,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拥有独挡一面的能力,也成为了能叫底下弟子服气的小师姐……” 丹溪闻言,红了眼,有些生硬地道:“我没有认为大师兄对我的管教有错,也很感激大师兄的教导。只是,为什么曲簌是例外?” “因为簌簌不仅是我的师弟,我更将他视作我的道侣,作为道侣,我需要怜惜他爱护他。” 谢允遥提及曲簌时,澄澈的眸中泛起秋水般温柔的波光。 “他是我的师弟,我却做不到一视同仁,这是我的错。” “因为我不是神,我会犯错,我会有私情。”谢允遥苦笑道。 然而在丹溪眼里,在她过去几十年岁月里,‘大师兄’三个字就相当于神明的存在。 “让你不开心了,我向你道歉。”谢允遥诚恳道。 一句歉意,叫丹溪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她的神陨落了,伴随着少女情窦初开的朦胧爱意一起沉淀。 丹溪撇开脸,粗鲁地擦掉眼泪。 “归根究底,还是那小狐狸精太懒了。” 情绪一激动,她就把底下偷偷吐槽曲簌的称呼当着谢允遥的面说出来了。 谢允遥没有和她计较,笑意在他眼里荡开,他知道他的师妹想开了。 见到清灵君后,谢允遥跟她说明缘由。 清灵君面无表情地听完,负手道:“你跟我过来。” 谢允遥跟着她走到一处凉亭。 “弟子擅作主张,请师叔恕罪。”谢允遥率先认错。 “谢允遥,你听过怀璧其罪吗?”清灵君开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淑女无罪,美貌其罪。 “曲簌的容色就好比美璧,终归是易招人觊觎的。” “当今世道并非完全太平盛世,不说潜藏的魔道,光是人心不古一点,就足以让那小子的姿容成为一种罪过。” “那你呢,你有把握能定然护他周全,不会有意外发生吗?还是说你打算让他一辈子不出清源宗?” 谢允遥静静地听着,低下头,不禁握拳。 “他如今只是爱耍滑头、爱偷懒,那是因为他还没尝到力量的好处,不知道力量的重要性。你呢?你可不是小孩子了,你就由着他、纵着他的懒筋,叫他就此荒废了吗?” 语罢,清灵君锐利的目光仿佛直透人心般地盯着谢允遥。 谢允遥沉默良久。 他掀开衣摆,下跪,对着清灵君磕了个头。 “弟子一时陷入迷障,请师叔责罚。” 清灵君不是个爱讲大道理的人,今日平白一通说教属实是累着她的嘴皮子了。 清灵君轻哼一声,道:“你回去,就罚你……” 说着,她顿住了,清灵君突然发现,她没什么可罚谢允遥的,他一天到晚够忙了,把人拎去挨罚了,谁处理宗门事务去? “算了算了,就罚你回去好好反省。”清灵君烦躁地摆摆手。 谢允遥抬起头,他有些犹豫地道:“簌簌顽劣,还请师叔海涵。他如果做错什么的话,能否请师叔……尽量不要对他动手、或是体罚。” 清灵君气笑了。 “他还是我徒弟呢!也还没嫁给你,需你操心这么多?” 她拼命抑制住想上去踹他两脚的冲动。 心里默念,不能踹不能踹,他是师兄的宝贝疙瘩,踹坏了清源宗就后继无人了,踹坏了就没人干苦力了,踹坏了她的新徒弟就要守活寡了…… 谢允遥尴尬地告退。 “慢着,先去帮我把松雪的午饭取来。”清灵君没好气道。 “是。” 清灵君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摇头。 自古情深不寿永,这小子从小就重情重义,性子又倔,有时候用情过深、太轴了也不是好事。 还是像曲簌那样,看起来没心没肺点好。 想到曲簌,清灵君暗自磨牙。 曲小崽子,等着吧。 另一边的曲簌还没意识到噩梦的来临。 山月苑。 曲簌是被清灵君硬生生从床上拖起来的。 手段之粗鲁残暴,曲簌不愿再回忆。 衣服都没穿戴齐,曲簌就在这里扎马步了。 清灵君想到了治他的新法子。 让他下身扎马步,还要一边练习挥剑,手脚双重痛苦。 惊春在曲簌手里,清灵君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根鞭子,她一边手里把玩着鞭子,一边似笑非笑地盯着曲簌。 凉凉的目光看得曲簌胆战心惊。 呜。大师兄去哪了? 曲簌心里委屈。 曲簌那点体力实在不够看,没一会儿,就算是顶着虎视眈眈的清灵君,他也忍不住偷懒了。 这马步扎得屁股越撅越高,挥剑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 清灵君见了,挥了一轮手里的鞭子,“再敢给我偷懒试试?” 鞭子没有落在曲簌身上,但鞭尾扫到了一点曲簌的手指。 他就吃疼得剑都丢了,捂着手上下跳动,“师尊好疼,好疼好疼啊。” 清灵君一脸黑线,看不得他那娇气样,竟然连惊春都敢丢地上!她咬牙道:“给我把剑捡起来,别逼我抽你。” 曲簌委屈巴拉地把剑捡了起来。 “我可不是你大师兄,疼你怜你。” “你若再敢偷懒,这鞭子就落到你身上去了。”清灵君抚着鞭子。 她笑眯眯道:“为师向来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徒。不要给我揍你的机会。” 曲簌一脸震惊加恐惧。 清灵君心中暗爽,小样,治不了你。 果然,有了清灵君威胁在前,曲簌怕挨打,一天都乖了不少。 谢允遥来接人时,今天的曲簌跟他闹别扭了。 不跟他说话,也不要他抱了。 曲簌故作深沉地板着脸,走在前面。大师兄说话不算话,他不要大师兄抱了。 虽然、虽然不用走路很舒服,可是白天他都挺过来,这点路又算什么。 越想,曲簌的腰杆挺得越直。 谢允遥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谢允遥忍不住笑了笑,两步追了上去,他从后面揽住曲簌。 曲簌止步,便听谢允遥在他耳边柔声道:“簌簌生我的气了吗?” 谢允遥的声音温柔低缓,气息轻轻洒在曲簌耳边,顿时就让他的气消了大半。 曲簌耳根一红,没有说话。 “簌簌讨厌我了吗?” “我给簌簌道歉,簌簌会原谅我吗?”谢允遥抱着他的手慢慢收紧。 “看、看你表现。”曲簌嘴硬道。 “嗯——”谢允遥将下巴轻轻搁在曲簌的肩上,“我用一袋糖果,可以和簌簌和好吗?” 曲簌悄悄咽口水。 “一袋不行的话,那两袋可以吗?” 曲簌从谢允遥怀里挣出来,他转过身,仰起头,板着脸道:“糖果呢?” 说罢,他伸出掌心。 谢允遥眼里噙着笑意,他的簌簌怎么这么可爱。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手绢,手绢里包着两块蜜饯。 知道曲簌爱吃糖,他便总是在身上带上一两块甜食。 谢允遥捻起一块,递到曲簌嘴边。 曲簌张嘴,任谢允遥喂他。 “只有两块,剩下的回去给你。” 曲簌将蜜饯含在嘴里一抿,甜味在他舌尖散开,他不由得享受地眯眼。 “那,可以原谅我了吗?”谢允遥看着曲簌的眼睛。 曲簌那点强撑的怒气早就散了,他点头,“原谅你了。” 谢允遥忍不住笑,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曲簌的头。 “谢谢簌簌。” 两人和好了,曲簌这才又张开手,道:“要抱。” 谢允遥甘之如饴。 夜晚,许是白天的魔鬼训练,曲簌晚上做噩梦了。 谢允遥本在外间打坐,听到里间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他瞬间清醒,忙起身进里间查探。 进去便见曲簌陷在噩梦里挣扎着,呜咽地流泪。 谢允遥坐到床边,试图叫醒他,“簌簌,簌簌。” 曲簌做噩梦了。 他梦见清灵君发现了他身上有魔族血脉,掏出惊春就要替天行道。他想逃,逃不掉,身体被惊春戳了个大窟窿。然后谢允遥在他身边拼命想要帮他把窟窿补好,却怎么也补不好。他在梦里哭了。 “簌簌,簌簌。” 曲簌睁开眼,入眼便是谢允遥清隽的脸庞,他还没从悲伤中缓过劲来,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但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都不妨碍他亲近谢允遥。 曲簌泪眼涟涟地搂住谢允遥的脖子,钻入他怀里,“呜呜——” “簌簌做噩梦了吗?”谢允遥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 “呜呜——” 谢允遥身上的味道一如既往地令人安心,一丝一缕挑动着曲簌的神经,叫他的意识愈加迷离。谢允遥仅着亵衣,曲簌忍不住往微张的领口磨蹭。 好香。 谢允遥感受到曲簌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以为他还没从噩梦中缓过来,于是将人搂得更紧。 “簌簌不怕,我在这。” 下一刻,曲簌却不轻不重地咬在了谢允遥的喉结处。 末了,曲簌的舌尖在咬的地方安抚似的舔了舔。 “……簌簌。”谢允遥的声音不复清明,多了几分暗哑。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0章 第十章 曲簌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把额头抵在谢允遥的下颚,蹭了蹭。 然后抬眼,与谢允遥对视。 谢允遥紧紧盯着曲簌。 修真者目力极好,他可以清楚地看清少年的每一处。 只见他漂亮的眸子似乎蒙着一层水雾,整个人呈现出迷离状,像是刚刚化形的狐妖,又纯又难掩媚态,像是懵懂又像是勾引。 曲簌也看着谢允遥。 喜欢。 喜欢他的脸,好看。 喜欢他身上气息,好闻。 喜欢他的眼睛,总是装着深不见底、好似永不枯竭的温柔。 曲簌又凑了上去。 小小的屋内,空气像是突然变得稀薄,叫人呼吸都变得困难。 曲簌贴着谢允遥,与他耳鬓厮磨。 谢允遥的呼吸早就乱了,他的眼里只有曲簌。 他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着曲簌的脸颊、摩挲他颈间的肌肤。 谢允遥从不敢回忆那一夜的细节。 但他知道自己喜欢曲簌的每一处,并为之深深迷恋。 谢允遥的脑子涨涨的,他明明该是清醒的,但却像是被丢了深海、丢入混沌之地一般。 什么礼、什么教,都被抛之脑后。 他只看得到贴着他、与他如胶似漆的人儿。 谢允遥终于忍不住,捧着曲簌的脸吻了下去。 在碰到那柔软濡湿的唇的那一刻,谢允遥的脑子有一刻清醒,但很快是沉沦。 不愿清醒,只想溺死在那片名为“曲簌”的幻海里。 对于谢允遥的吻,曲簌也热情地回应了他。 收到回应的谢允遥更加疯狂。 他把人压倒在床上,蹂/躏着、欺凌着那两瓣唇。 辗转厮磨。 鼓弄唇舌。 不知过了多久,是曲簌的一声吃痛的嘤咛唤回了谢允遥的神智。 他猛地起身。 曲簌头发散乱,眼中似乎含着要落不落的泪,被厮磨良久的两瓣唇略显红肿,气息也是不匀。 谢允遥被这一幕狠狠刺激到,迟来的神智唤起了他的羞愧之情。 他怎么敢这样欺负簌簌? 谢允遥虚捂着嘴后退,险些跌下床。 “对不起,簌簌。” 他强装镇定地拉过一边的被子,替曲簌盖好。 曲簌懵懂地看着他,像是不明所以。 那样的眼神更叫谢允遥觉着无地自容,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留下曲簌抓着被子,他不明白谢允遥怎么突然停下了,但他的意识很快涣散,沉沉睡去。 ——— 翌日。 曲簌难得醒得早。 “嘶——” 嘴巴痛。 曲簌摸了摸唇瓣,肿了。 随着昨晚记忆的回归。 曲簌有些懊恼地拍拍脑袋,差点又没把持住。 这魅魔血脉太坏事了,动不动就冒出来作古。 太危险了。 万一再和主角受睡了怎么办? 曲簌陷入了深深的贤者时间。 到他该起床的点,谢允遥进来了。 本想叫醒曲簌,却发现人已经自己醒了,曲簌坐在床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曲簌望过来时,那干净澄澈的目光叫谢允遥更加羞愧。 他在外面坐了一夜,懊恼、反思自己失控的行为。 “簌簌,你醒了。”谢允遥有些尴尬地道。 曲簌点点头。 谢允遥的目光头一次不敢看着曲簌,他在斟酌,该如何向曲簌道歉。 明明昨晚都已经想好了,可是临到了曲簌面前,他又有些难以启齿。 这时曲簌开口了。 “大师兄。” “嗯?”听到曲簌唤他,谢允遥这才敢看向曲簌。 然后就见曲簌的小脸一脸正色地道:“你以后不要随便像昨晚那样了。” 谢允遥的神色一刻黯淡了下来,他羞愧难当地低下头。 昨晚他想了很多,想到自己该如何跟曲簌道歉,想曲簌会有什么反应,甚至卑鄙地想到,簌簌的性子那样软,应该不会与他计较。 这一刻,曲簌给他宣判了死刑。 果然,他冒犯到簌簌了。 然而下一刻,突然听曲簌说了句。 “你这样我很容易把持不住。” 谢允遥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曲簌。 只见曲簌一脸认真。 谢允遥愣住了,他慢慢回味、思索曲簌这句话的意思。 曲簌是认真的,谢允遥再每次纵着他胡来,保不齐哪次就真擦枪走火了。 “下次我再胡来,你不要理我就好了。”曲簌这样道。 谢允遥终于忍不住笑了。 他的簌簌,没有给他判死刑。 大悲大喜,他的情绪完全由曲簌操控,却是甘之如饴。 他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簌簌这么可爱的人。明明是他鬼迷心窍、明明是他包藏色心。可簌簌为了让他不尴尬,说是自己把持不住。 谢允遥道:“簌簌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而且,昨晚是我冒犯了你,我要向你道歉。” 曲簌则是满眼不赞同地看着谢允遥。 他心道,主角受太宠他了也不是好事。 什么叫“他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原书的攻们都没这待遇吧。 这一刻,两人都觉得自己是被对方宽恕了。 谢允遥为曲簌的嘴巴涂上了凉凉的膏药。 然后丹溪丹雨姐妹就来寻他了。 “你嘴怎么了?”丹溪一眼注意到曲簌嘴巴的异常,比女子擦了口脂还要红,还有些肿,娇艳欲滴,像是碰一下就要破皮了似的。 “没怎么。”曲簌道。凉凉的药膏很舒服,嘴巴已经不痛了,只是刚搽上去,还没消肿。 “你是糖吃多了,上火了吧?”丹溪幸灾乐祸道。 曲簌自然不会去反驳她,由着丹溪嘲笑了他一路。 “我看你啊,就把剩下的糖都给我吧,我帮你吃。” “没门。” “哼,嘴都肿成那样了还想吃。” 三人嬉笑着到了山月苑。 清灵君显然比两个丫头片子懂得多,她看着曲簌异常的嘴,若有所思地来了句,“挺激烈啊。” 丹溪姐妹先是没听懂,反应过来后,二人的脸色爆红。 丹溪想到自己刚刚嘲笑曲簌是糖吃多了上火,更加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曲簌是被大师兄欺负了吗? 原来风光霁月的大师兄欺负起人来也不手软吗? 瞧瞧,嘴都给人欺负肿了。 两个小丫头越想越是面红耳赤。 曲簌倒是没羞,他用方才丹溪嘲笑他的话调侃了回去。 “是糖吃多了。” 丹溪瞪他。 清灵君是几百年来孤家寡人,不想与他讨论这个。 “别贫嘴了,练剑去。” 今日照例是丹溪丹雨姐妹先练完收工。 而曲簌呢? 他还有六千八百七十二下剑还没挥完。 有惊春在,曲簌没挥完剑是不可能走得掉的。 清灵君也就懒得看着他了,带着松雪去享受母子二人的天伦之乐时光。 曲簌已经摸清了,他每次只要休息的时间不超过六息,惊春就不会打他。 于是他练练停停,停停练练。 蓦的。 一颗石子落在了曲簌脚边。 曲簌看过去,只见山月苑墙头竟然坐了一个人,是几日不见的舒渐昀。 舒渐昀随意地坐在墙头,支着下巴,不知看了多久。 他道:“你有些本事在身上,竟然叫清灵师叔收你为徒了。” 曲簌见有人来看自己,也热情地朝他招了招手。 “师尊说我合她老人家眼缘。” 舒渐昀眼尖,认出了曲簌手里的剑是惊春,“师叔她竟然连惊春都给了你。” “没有给没有给,只是借给我用用。”曲簌忙解释道。 惊春这种认主的仙剑,哪能是说借就借的。清灵君若是不想给他,哪会叫惊春接受了他的气息。 舒渐昀觉得曲簌太蠢了,不想跟他解释。 曲簌跟他说话时,挥剑的手也没有停下。 他道了句,“你倒是勤勉。” 舒渐昀这人说话,明明是夸赞的语句,却叫人听不出半点夸赞的意味。 这话听得曲簌心酸,他叹气道:“不得已而为之。” “什么意思?” 舒渐昀好奇,这人看着没心没肺的,什么事能惹得他叹息。 曲簌委屈道:“我一休息,惊春就打我。” 舒渐昀挑眉,虽没说话,但可见嘲讽之意。 向来是人驭剑,到了曲簌这反倒成了剑驭人。 “我要整整挥满一万下才能停!”曲簌愤愤不平道。 “一万下有何难?”舒渐昀嗤笑一声,轻扬下颚,傲气道。 “手会很疼很酸!”曲簌试图唤起舒渐昀与他共情。 哪料,只是惹来人家更深的鄙夷。 曲簌扁扁嘴,不讲话了。 突然,他突然灵光一闪。 曲簌福至心灵,需要挥剑满一万下,可又没说让谁来挥,这剑也没长眼睛。 曲簌看向坐在墙头上的舒渐昀,现成的工具人不就在眼前吗? 舒渐昀是金丹修士,这对于他来说肯定小菜一碟。 于是,曲簌仰着脸,露出一个带着三分谄媚的笑,他软软地唤了声:“舒师兄。” 舒渐昀眉头一跳,他深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理。 “你想做什么?” “舒师兄,现在没什么事吧?” 舒渐昀不答,等曲簌主动说出目的。 曲簌先把剑放在一边,他双掌合十,哀求道:“舒师兄,你修为高深,行行好帮帮我吧!” “你想让我帮你挥满一万下?”舒渐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曲簌连连点头,“舒师兄,挥剑这种小事对你来说定是轻而易举,你帮帮我吧,我手好疼啊。” 舒渐昀轻哼一声,“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响,我凭什么帮你?” “前两次,欠我人情的是你吧?我可不欠你什么。” “那、那看在我们现在是同门师兄弟的份上,再帮帮我吧。”曲簌眼巴巴地望着他。 “我这人向来不讲什么师兄弟情谊。”舒渐昀毫不客气道。 曲簌支支吾吾,还没想到个所以然来,惊春就动了。 六息已过。 惊春飞了起来,去追曲簌。 “我去!” 曲簌想跑,嘴里喊着,“错了错了,我这就继续练剑!” 这番狼狈模样落在舒渐昀眼里,他不禁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眼看剑鞘要打到曲簌时,舒渐昀动了。 他翩然起身,一手揽住想跑的曲簌,一手握住惊春的剑鞘。 按住曲簌后,他就立刻松开了手,他抓住惊春的剑身,剑鞘合一,动作流畅潇洒,行云流水。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1章 第十一章 曲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着舒渐昀手里没了动静的惊春。 “舒师兄把它治住了?” 舒渐昀没说话,坏心眼地把惊春递给曲簌。 剑一脱离舒渐昀的手就开始震,蠢蠢欲动。 曲簌吓得把剑丢回舒渐昀怀里。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亏得清灵师叔还把它给了你。”舒渐昀嘲讽道。 “这剑,它欺软怕硬。”曲簌对此颇有微词。 “这可不关我的事了,又不是我的剑,你自己收好。”舒渐昀说罢,作势要把剑还给曲簌。 曲簌见他似是想走,直接上去,抱住舒渐昀的胳膊,可怜兮兮道:“不要,舒师兄不要丢下我。” 舒渐昀蓦的被曲簌抱住胳膊,一惊。 “你你你!” 他红着脸将胳膊挣脱出来,“你不许动手动脚。” “那你不要走。”曲簌拦在他面前。 舒渐昀见状,轻蔑地‘哼’了一声,道:“我想走,你还拦得住我?” “那我不拦你,我请你留下可以吗?”曲簌从善如流道。 “你又拿什么请我留下?” 曲簌摸着下巴认真地思考。 舒渐昀看着他,心道,身无长物的小废物能拿什么留他,色/诱? 想到这个可能,舒渐昀有些戒备。 只见曲簌抬眸,与他对视,然后正色道:“我请你吃糖。” “……” 舒渐昀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笑话,你觉得我像想吃糖的样子吗?再说我想吃什么糖还需要你请?” “你想吃什么糖都可以去买,可是你现在没有啊。” 说罢,曲簌献宝似地摸出一个荷包,他从荷包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饴糖。 “给你。”曲簌举着糖,一脸期待地盯着舒渐昀。 许是曲簌的目光太过炽热,舒渐昀鬼使神差地竟伸出了手。 于是,他的手心被放入小小一块饴糖,色泽自然,晶莹剔透。 见他接了,曲簌有些高兴道:“你吃嘛!” 舒渐昀捏了捏手里的糖,端详了几眼,然后放入口中。 甜味在舌尖化开。 淡淡的甜,不腻,有些粘牙。 舒渐昀垂眸。 他想吃什么糖,只要说一声都可以得到,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吃糖。 原来糖是这个滋味,他在想,如果是他五六岁的时候吃到这个东西,应该会很喜欢。 但是没有人在他五六岁的时候问他,要不要吃糖。 舒渐昀抬眸,曲簌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淡淡地道了句,“还行吧。” “嘿嘿。”曲簌道,“那舒师兄吃了我的糖,可以帮我了吗?” “一块糖就想收买我,未免太简单了吧。”舒渐昀还是不如他意。 “啊。”曲簌拧眉,这人可真难讲话,“那要怎么办。” 舒渐昀看着曲簌皱起来的小脸,莫名觉得心情不错,他晃了晃手里的惊春,思索了片刻,道:“起码——把你剩下那些糖都给我才够。” 糖吃没了,谢允遥会给他买,曲簌大方地直接把荷包递给了舒渐昀。 “给你。” 舒渐昀玩味地接过荷包,掂了掂,捏在手里把玩了几下。 “现在舒师兄可以帮我了吧?” 舒渐昀也不墨迹,他利落地抽出惊春。 挥剑一万下,对他来说就是动动手的事。 曲簌兴奋地盯着他,道:“还差大概五千下!” 于是乎,银剑在舒渐昀手中以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起落翻转,腕出一个个漂亮的剑花。 曲簌看得嘴巴都张圆了,他在一旁很捧场地鼓掌。 不到一刻的功夫,舒渐昀就收剑了,他把入鞘的惊春丢还给曲簌。 惊春在曲簌怀里果然不震了。 曲簌笑眯了眼,他拍手道:“舒师兄好厉害,和大师兄一样厉害!” “我最讨厌拿我跟其他人比较。”舒渐昀不领情道。 在曲簌心中,能排到谢允遥的高度是很可贵的夸赞,这舒渐昀竟然还不买账,多少有点不识抬举了。 不过,他还是很感激舒渐昀帮了他。 今天提前这么早结束了挥剑,曲簌有些犯难了,去干嘛呢? 按照平日,他应该需要用剩下半日的时间来挥完剩下的五千下。 这次他已经另辟蹊径完成任务了,谢允遥要傍晚才来接他,他现在回去可就露馅了。 于是,曲簌缠着舒渐昀带他去玩。 舒渐昀被他缠得没法子了,只好走的时候带上了曲簌。 可舒渐昀的字典里,向来没有玩乐二字。 他不知道把人领去哪。 最后,他带着曲簌去了他在清源宗最常去的地方之一,御兽院。 “哇,那个大家伙好多只脚啊!” “哇哦——你看、你看,紫色的鸟欸。”曲簌兴奋地拍着边上的舒渐昀。 “……” 边上执勤的弟子都被曲簌夸张的反应吸引了,悄悄偷看着他们。 舒渐昀没这么丢脸过,他忍不住道:“那是紫翼兽,你不要这么没见识。” “我就是没见识啊。”曲簌乐呵呵地承认道。 他就像小孩子逛动物园般,觉得处处是新奇。说起来,他还从来没逛过动物园呢。 动物园里的动物以前电视上都可以看见,现在他逛的可是真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站在我边上,不许一惊一乍。”舒渐昀低声命令道。 曲簌知道他好面子,遂乖顺地点了点头。 谁知下一刻,曲簌就像是见到新大陆一般飞奔了出去。 “哇哦——” “……”舒渐昀沉着脸,睨了一眼在偷看曲簌的执勤弟子,跟了上去。 曲簌趴在巨大的透明结界罩上,兴奋地望着结界里面。 是一只巨型粉毛兽,看起来肉嘟嘟的,缩作一团,屁股对着他们。 “这是什么?这也太可爱了吧!” “这是魇兽。”舒渐昀面无表情地介绍,无法理解曲簌的兴奋。 曲簌不断作出声响,试图引起里头大家伙的注意。 但它一直是屁股对着他们。 “它怎么不理我呀?”曲簌向舒渐昀求助。 “这结界外面可以看见里面,里面却看不见外面的景象,也不听见声响。” “那我可以进去和它玩吗?”曲簌眼巴巴地望着舒渐昀。 魇兽虽是高级魔兽,但攻击性不强,而且白天魔力极弱,没什么危险。 舒渐昀见曲簌一脸希冀,点了点头。 他摸出一个绿色的小牌子,举到结界面前。 结界罩便自动打开了一道通道口。 二人进去。 魇兽听到动静,慢腾腾地转过身来。 它的正面也没有令曲簌失望,一对圆溜溜的小眼睛十分可爱。 二人走过去。 魇兽看见舒渐昀时表现得很害怕,呜咽地退后了两步。 它就是被舒渐昀给逮回来的。 但是当曲簌靠近它时,不知是不是以为曲簌身上的那部分魅魔血脉,魇兽竟不排斥他,相反还显得有些亲近之意。 曲簌惊喜道:“它喜欢我!” 舒渐昀见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泼凉水道:“被魔兽喜欢很值得骄傲?” 曲簌不理他,弓下身子想跟魇兽玩。 魇兽也很配合,打了个滚,主动露出肚皮让曲簌摸。 曲簌揉了揉,果然手感惊人的好。 曲簌有些好奇道:“舒师兄,为什么宗门内要养这些魔兽啊。” 修真之人对魔兽的态度该是除之而后快的,怎么清源宗还养了这么多魔兽?看舒渐昀的态度就知道,肯定不会是因为它长得可爱的。 “这些是良性魔兽,加以驯服,可以为人所用。”舒渐昀简单地解释道。 所谓魔兽的良性、恶性,是人定的,判断标准就是魔兽是否具有对人类有用的能力。有、加以驯服可以为人所用,则为良性。无,则为恶性。 恶性魔兽,遇见了便是直接斩杀。 “谁用啊?”曲簌问。 “驯服成后,卖给人族的富商大贾,或是送给皇亲显贵。” 曲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来这里面还有商业链啊。 然后他的注意力便被粉嘟嘟的魇兽吸引了。 舒渐昀对跟魔兽‘玩耍’没兴趣,他走到边上,靠在结界里的一棵树上,闭目养神。 舒渐昀走开后,那魇兽似乎又放松不少,对着曲簌打滚卖萌,翻腾不停。 “小粉,你好聪明呀。” 一人一兽玩了好一会儿。 突然,那魇兽趁着曲簌和舒渐昀不备,蹿了出去。 与巨大的体型不符,这魇兽的速度极快,一眨眼便从方才打开的通道口钻了出去。 曲簌傻眼了。 他明白过来,他被一只魔兽欺骗感情了!它就是想借他放松警惕,然后逃跑! “舒师兄!魇兽跑了!”曲簌忙喊舒渐昀。 舒渐昀闻言,迅速睁眼。 “刚刚它从这跑出去了。”曲簌指着二人进来的通道口道。 舒渐昀祭出佩剑,刚准备去追回落跑的魇兽。 然而,刚刚蹿出去的魇兽,竟然自己回来了。 魇兽低眉顺眼,耷拉着脑袋,从洞口一步一步退了回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逃生都不顾了。 “咦?怎么自己回来了?” 下一刻,通道口出现了一只白色小猫。 小小一只,眯着熠熠生辉的金瞳,迈着矜贵的步伐,走了进来。 正是它把魇兽给吓了回来。 “瞄——”细软的叫声。 “松雪!”曲簌瞪大眼。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曲簌心头。 果然,跟在松雪后面的清灵君出现在通道口。 清灵君似笑非笑地道:“这不就巧了吗。” “你说是吗,曲簌?”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2章 第十二章 关于偌大的清源宗,刚好撞见清灵君心血来潮带着松雪来品尝新鲜魔气这件事,曲簌只想说四个字:实在倒霉。 此刻,二人已经在山月苑被罚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了。 曲簌已是双腿酸软,两股战战。 舒渐昀在他身边,虽说扎马步对他而已不算什么,但是曲簌知道,他也不好受。 清灵君在舒渐昀身上贴了道不知道是什么的符。 舒渐昀的脸色也是难看,看得出撑得很难受。 清灵君抱着松雪坐在一旁。 “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在我的眼皮底下作妖。” “师尊我下次不敢了。”曲簌唯唯诺诺地道。 “要不是怕我收不住手,把你打个非死即残,我真想给你一顿鞭子。”清灵君道,她是真没遇见过比曲簌还懒、还滑头的弟子。 “师尊,我知错了。”曲簌小声认错。 “知错了就好好蹲着吧。” “那我们要蹲多久啊?”曲簌试探地问了句。 “蹲到你们大师兄来接你们。” “啊。” 清灵君走开了一会儿时,曲簌小声跟边上的舒渐昀道:“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算我们倒霉。”舒渐昀咬牙,艰难道。清灵师叔对自己徒弟舍不得下手,对他倒是毫不手软,一张千斤符直接拍在他身上,他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曲簌也叹气,又是望眼欲穿,眼巴巴等着谢允遥来接的一天。 傍晚时分。 谢允遥来了。 他被清灵君‘请’进山月苑,谢允遥猜测到又是曲簌惹祸了,却没想到舒渐昀也在。 “师叔,这是?” “一个偷懒,一个帮着偷懒,还险些放跑了高级魔兽。”清灵君言简意赅道,“你是大师兄,你看着怎么办吧。” 说罢,她抱着松雪回屋。 谢允遥目送清灵君离开,然后转身,看向扎马步的二人。 曲簌见清灵君走了,便扶着腿站了起来,他弱弱地喊了句,“大师兄。” 谢允遥道:“说说怎么回事?” 曲簌心虚,避而不谈,指了指边上的舒渐昀道:“大师兄你先看看舒师兄吧,师尊在他背上拍了道符。” 谢允遥闻言,绕到舒渐昀的身后,这才看见了他背后的千斤符。 谢允遥念动咒语施法,舒渐昀背上的符这才失效,飘落在地。 解开千斤符后,饶是舒渐昀也踉跄了一下,他黑着脸站稳。 “你没事吧?”曲簌问他。 舒渐昀只是摇头。 曲簌松了口气,站去了谢允遥身边,小声道:“大师兄我们回去再说吧。” 谢允遥看了看他,又看了站姿不大自然的舒渐昀,点头。 他对舒渐昀道:“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回去找你。” 舒渐昀抿着嘴看了一眼他和曲簌,没说话,走了。 只剩谢允遥和曲簌了。 曲簌扯着谢允遥的衣摆撒娇,“大师兄,我们也回去吧。” 谢允遥抬手。 弹了曲簌一个脑瓜崩。 “这次又是怎么闯祸了。” “嗷呜。”曲簌无痛呻/吟一声。 罢了,先回去再说。 回到谢允遥院子里后,曲簌把今天发生的事老实交代。 谢允遥沉默地听完。 曲簌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试探地喊了声,“大师兄?” 谢允遥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发现比起曲簌懈怠修炼,他更在意的是舒渐昀的态度。 舒渐昀入门以来,向来独来独往,谁也不放在眼里,而曲簌一次又一次地成了他的意外。 他的簌簌,这么好,引来别人的优待也是正常的。 谢允遥心中有些不舒服。 曲簌对他所想浑然不知,还问道:“你在想什么呀?” 谢允遥垂眸,淡淡地答:“在想如何才能让簌簌不再懈怠修炼。” “大师兄生气了吗?”曲簌道,“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舒师兄人很好,你不要罚他。” 谢允遥闻言,气笑了,“我如何不能罚他?我还要连着你一起罚。” 曲簌睁大眼,指了指鼻尖,意外道:“我也要罚?” “自然。做错事就要受罚。” “大师兄要怎么罚我?”曲簌问。 “就罚你把门规的《为勤篇》和《师道篇》各抄十遍。”谢允遥道。 曲簌一听要抄东西就头疼,他前世就是个学渣,现在让他抄古文更是要了他的命。 “可是我好多字都不认识,抄了我也不懂。”曲簌试图让谢允遥改变主意。 谢允遥不为所动,道:“无妨,你不懂的,我解释给你听。” “不要了吧,你那么忙……” “簌簌。”谢允遥似笑非笑道,“你知道我对你向来有很多时间。” 曲簌看谢允遥的态度,知道这事是没得商量了,不由得有些气馁地耷拉着脑袋。 谢允遥揉了揉他的头,安慰道:“下次乖一点,不许再懈怠修行了。” 谢允遥拿来了门规册给曲簌,让他边抄,随后便去找舒渐昀了。 舒渐昀的院子里有一棵巨大的榕树,几百年历史,长得遮天蔽日。 他向来不爱在屋里待,喜欢在榕树粗壮的枝干上一趟,像是被支起了另一个隐蔽的小世界。 舒渐昀枕着小臂,躺在榕树上,另一只手把玩着曲簌送给他的那只荷包。 布料不错,做工很简单,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荷包,里面却装着满满的糖。 舒渐昀想到糖在舌尖化开的味道,他从荷包里又取出一块饴糖,放进嘴里。 说不上喜欢,只是吃糖的这个感觉,让他觉得新奇、觉得微妙。 他微眯起眼。 谢允遥来时,舒渐昀还在树上。 他在树上看见人进来,没有出声,将荷包放回怀里。 他的位置隐蔽,常人很难察觉,但谢允遥很快发现了他。 “下来。” 舒渐昀依言,飞身从树上下来。 他面无表情道:“大师兄来找我做什么?” “今日之事,是簌簌连累了你,我代他道歉。”谢允遥淡淡地道。 舒渐昀绷着唇线,道:“不必。” “但此事你并非全无过错,带簌簌跑出山月苑,还险些放跑了魇兽,就罚你禁足三日,闭门思过。” “凭什么?”舒渐昀拧眉,不服气。他自信,就算没有松雪和清灵君在,他也能把魇兽抓回来。 “凭这是我的指令,凭我是你的大师兄。”谢允遥面不改色道。 舒渐昀瞪着他,目光有些凶,他冷笑道:“我称你一声大师兄,你不会真以为就可以命令我吧。” “你不服气?”谢允遥抬眸,眸光沉静地平视他。 “不服。”舒渐昀吐出两个字。 谢允遥闻言,缓缓祭出本命剑,破冬。 “动手吧。” 剑修自然是以武服人,强者为尊。 这正合舒渐昀意,他也祭出自己的佩剑,凤息。 “我修为略高于你,今日比试,不用灵力。”谢允遥道。 舒渐昀也是金丹修为,但他知道谢允遥已经是金丹半步元婴了。虽然他自信,拼灵力也不惧,但不用灵力显然公平些。 他冷笑。 不愧是谢允遥,事事周全的谢允遥,公正不阿的谢允遥。 只是不用灵力,他谢允遥又凭什么自信能赢了他。 舒渐昀先动了手。 他使着凤息,攻势凌厉地刺向谢允遥。 谢允遥从容地将破冬横于胸前一挡,挡下舒渐昀的攻势。 二人你来我往地过招。 二人师出同源,所学皆是一路,他们都很清楚对方的招数。 谢允遥和舒渐昀二人是翘楚,清源宗的剑法在他们手中使得近乎完美,较量时,就像在照镜子一般。 这时候,细节便被无限放大。 不知过了几个回合。 终于,是舒渐昀先露了破绽。 谢允遥抓住机会,长剑凌厉地挑开凤息的防守,刺向舒渐昀的肉身,在离他胸口只有一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舒渐昀瞳孔一凝,知道是自己败了。 骄傲如他,入门以来未尝有过败绩,今日败在了谢允遥之手。 “你输了。”谢允遥平静道,他收回了破冬。 舒渐昀看着眼前的谢允遥。 他想起年少时的一件事。 那是他第一次外出历练,历练时出了意外,他落了伤。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了院子。 他昏迷在了这棵榕树上。 他向来独来独往,没有人在意他,这榕树又是这样隐蔽。纵是死在了这,旁人也发现不了。 那时,是谢允遥找到了他。 谢允遥在他回来时看出他受了伤,带着伤药来找他。谢允遥在宗门内寻了他整整一天,最后在榕树上找到了昏迷已经的舒渐昀。 是谢允遥救了他。所以,任凭他再傲,在日后也是向来敬谢允遥这个大师兄三分。 舒渐昀以为,是他记着谢允遥的救命之恩才对谢允遥这个大师兄予以几分敬重,却不知,谢允遥本就拥有令人敬重和信服的实力。 “现在,你可服气。” 舒渐昀绷着脸没说话。 “既然如此,便依我前下说的,在院里禁足三日,闭门思过。” 说完,谢允遥转身离去。 舒渐昀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下一次,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他认输,却不甘心。 谢允遥没回头,只道:“我等着,希望你不是嘴把式。” 遂后,便离去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3章 第十三章 经此一役。 曲簌终于是收心了,乖乖跟着清灵君修炼,只是偶尔偷些无伤大雅的小懒。 他白天练剑,晚上回了院里还要抄门规,生活可谓是充实得很。 曲簌悟性确实是极佳,奈何人实在是太懒。 就像他前世的初中老师说他,明明可以成为一个有内涵的美人,偏生懒成了个花瓶。 他乖乖跟清灵君学了两日后,清灵君便教了他心心念念的御剑飞行。 灵性如曲簌,在克服了高空的恐惧后,他很快便掌握了御剑飞行的诀窍。 曲簌高兴得不行,踩着剑在空中舍不得下来。 清灵君摆摆手,嘱咐他在清源宗境内飞,随后便不管他了。 得到自由的曲簌一会儿飞上,一会儿飞下,自娱自乐个不停。 山月苑的外墙上爬满了藤本蔷薇,曲簌驱着惊春攀上墙头,做了个偷花贼。 偷摘了几朵蔷薇,捧在怀里,便御剑往别处去了。 ——— 演武场。 薛敏正是今年新招弟子中的一员。 今日领训的是丹溪,只是她暂时有事走开了。 丹溪师姐走后,他们自行训练便难免散漫了些。 薛敏正也是摸鱼的一员,他站在角落里,机械式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脑袋却是放空,神游天外。 突然,是一阵风吹过。 薛敏正看见风吹来了一朵蔷薇花,就落在他脚边。 他一愣,哪来的花? 薛敏正小心翼翼地捡起脚边的蔷薇,应该是新采摘下的,花瓣还嫩生生的。 他顺着风向看向墙头,便看见了坐在墙头的曲簌。 少年的容颜秾艳昳丽,怀里还捧着几朵蔷薇。 金养闲人花养笑,自古美人与鲜花是顶配。 当少年弯着眉眼笑时,人比怀里的花还要娇上三分。 薛敏正捧着蔷薇,像是捧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痴痴地看着墙头上的人。 曲簌笑着跟他招招手,“嗨。” 薛敏正不由得红了脸,他有些紧张地举起手里的蔷薇,“阁下,您的花。” “嗯,是我掉的。可以帮我一会儿赠给你们丹溪师姐吗?” 薛敏正呆呆地点头。 “当、当然可以。” 边上的弟子们注意到角落的动静,纷纷停下练剑,围了过来。 他们推搡着起哄,不知道说些什么,目光却都紧紧盯着曲簌。 然后是有大胆者先喊了一嗓子,“您长得真好看!” 随即,是不断的附和声。 曲簌被一群人围着看也不怵,他笑眯眯地望着底下一张张年轻稚嫩的面孔,他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我见过您,您是大师兄的未来道侣!”人群中有人应答道。 曲簌支着下巴答:“不完全对,我现在也是你们的师兄。我跟你们丹溪师姐是同一个师尊。” “您真厉害,能成为清灵君的亲传弟子。”薛敏正抢先道。 “所以你们要听我的话,回去站好,乖乖训练。” “那小师兄,什么时候能由您来领我们训练啊?”有弟子问道。 曲簌心道,那可远着呢,而且估计是没机会了。如果让他现在来领训,估计只能教他们偷懒打诨。 他摆摆手道:“会有机会的,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训练。” 然后他又对薛敏正道:“这位师弟,劳你帮我转交花给丹溪师姐。” 薛敏正顶着身旁人艳羡的目光,郑重地点点头,像是被委以了什么重任一般。 曲簌临走前又问了一句,“你们有人知道舒师兄住哪个院子吗?” “我知道!” 另一名弟子踊跃回答,告诉了曲簌方位。 “多谢了。” 知道位置后,曲簌潇洒离去。 他按着那弟子告诉他的位置飞,果然寻到了舒渐昀院子的方位。 他站在惊春上,居高临下,看见了在院子里练剑的舒渐昀。 那日败给谢允遥,他练剑便越发勤奋了。 曲簌看见他,热情地招手喊他。 “舒师兄。” 舒渐昀闻声望去,便看见了一脸兴奋地站在惊春上的曲簌。 说实话,那招手的样子实在有些蠢,尤其是怀里还诡异地捧着几朵不知道哪摘来的花。 舒渐昀输给谢允遥后阴郁的心情在看到这一幕时有所松动。 曲簌驱着惊春,落在舒渐昀的院子里。 他落地时有些不稳,人趔趄了两步,但这些都不影响他兴奋的心情。 他兴高采烈地与舒渐昀分享,“舒师兄,我学会御剑飞行了!” “哦,恭喜。”舒渐昀难得没泼他凉水道。 曲簌欣然受用,他问,“对了舒师兄,那日大师兄怎么罚你了。” “……禁足。” 舒渐昀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曲簌闻言,不由得瞪眼,有些气鼓鼓道:“什么?为什么我不是禁足,是抄门规。” 若是罚曲簌禁足,不用去训练待在院子里,这对于他而言怕是奖励了,显然,谢允遥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还舍得罚你。”舒渐昀不咸不淡地道。 “我每晚回去都得抄门规,可累了呢。” 谢允遥不要求他每日抄多少,也没规定几日内抄完,但是没抄完就不给他买糖吃。 想到这里,曲簌眼咕噜一转,问:“舒师兄,我前日给你的那些糖你都吃完了吗?” “做什么?” “大师兄罚我抄门规,没抄完就不给我买糖吃,我也不知何时才能抄完。”曲簌苦恼道。 “哦,怎么,你想要回去?”舒渐昀挑眉。 “哪能呢。”曲簌‘嘿嘿’笑了两声,“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分我些。” “不分。”舒渐昀无情道,“既已给了我,就是我的,岂有分食之理。” 曲簌被拒绝了也不气馁,他从怀里抽出一枝蔷薇,递给舒渐昀,“我用花跟你换。” “大男人,要什么花?” 舒渐昀这样道,但还是接过了曲簌手里的蔷薇,他捏着花蒂。 曲簌见他接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舒渐昀这才顶着曲簌期许的目光,掏出了那个当日曲簌给他的荷包。 舒渐昀余光注意着曲簌期待的神色,慢悠悠地打开荷包。 最后,他只小气地拿了两块饴糖出来。 “喏。”他将两块糖递给曲簌。 曲簌觉得他小气,但没说,喜滋滋地接过糖吃了。 吃到糖后,他便冲着舒渐昀摆摆手,“师兄再见。” 曲簌要去下一站了,下一站去找大师兄谢允遥。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花。他一共摘了五朵蔷薇,还剩三朵,都给大师兄的! 曲簌驱着惊春去了谢允遥处理宗门事务的正殿。 正殿来来往往的弟子,行色匆匆,不苟言笑。 曲簌现在的修为,很快就有弟子发现了他。 一个白衣弟子,怀里抱着一踏卷宗刚从正殿出来,他一仰头,就看见了那个怀里捧着花的少年。 “你知道大师兄在哪吗?”曲簌歪头问他。 白衣弟子有些羞赧地点头,指了指方位,“大师兄在正殿的西南院。” “好,多谢你。” 这边,谢允遥正襟危坐于正席上,手里拿着朱笔,在卷宗上勾画。 蓦的,他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轻快笑声。 谢允遥一愣,闻声望去。 便见窗外,曲簌站在惊春上腾在半空,捧着三朵蔷薇,笑魇如花地看着他。 谢允遥惊喜,“簌簌?” “大师兄,我会御剑飞行了。” “嗯,很棒。”谢允遥放下朱笔,走到窗边,“你怎么来了?” “师尊叫我自己练习御剑飞行,我就来看你了。” 曲簌又撒娇道:“我下不来,大师兄抱我。” 谢允遥张开手,温柔道:“跳下来。” 曲簌降低惊春的高度,然后轻轻一跃,落在了谢允遥怀里。 谢允遥稳稳地抱住他,将人抱进屋,他单手托住曲簌,另一只手帮他把惊春收了回来。 “别压着我的花了。”进屋后,曲簌就挣扎着要下来。 谢允遥放开他。 曲簌看了看怀里捧着的三朵蔷薇,都很完整,没有被压到。 于是,他献宝似地,托起三朵花,对谢允遥道:“这是送给大师兄的。” “送我?” 谢允遥轻轻捧起一朵蔷薇,低头轻柔地嗅了嗅花香。 清隽的面容配上妍丽的娇花,莫名叫人觉得浓淡合宜。 曲簌调皮地拿起一朵蔷薇,别在谢允遥的胸口衣襟处。 谢允遥宠溺地任他动作,然后将手里的花,依样别在曲簌胸前相同的位置。他道:“簌簌戴花才好看。” “大师兄别着也好看。”曲簌道。 蔷薇和他的白衣,十分相配。 曲簌眨眨眼,道:“咱们这样,像不像拜天地的新郎官和新娘子?” 那蔷薇,就像是喜绸叠的大红花。 “像。”谢允遥盯着他,轻声答。 他的神色过于认真,曲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移开目光,道:“大师兄都在忙什么?” 他看见谢允遥放在坐的书案上,摆满了整齐的卷宗。 谢允遥是真的很忙。 从许多年前开始,清鸿君就有意无意地开始放权给谢允遥了,现在清源宗的运作,基本都是谢允遥在管。 如果没有原著的那些意外,谢允遥应该会顺理成章地成为第一仙门清源宗的宗主,成为享誉天下的名士。 原著中,谢允遥是没有继承大任的,而是和他的情人们隐居世外了。 曲簌突然感到难受,他有些迷茫。 他在想,那真的会是谢允遥想要的生活吗? 他现在面前站着的谢允遥心怀大义,有抱负有担当,年纪轻轻便能将偌大的清源宗治理得井井有条,不是个甘于隐姓埋名,雌/伏于其他男人的人。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4章 第十四章 曲簌对御剑飞行的热度难减,每日总想着驱着剑往天上去。 连早上谢允遥送他来山月苑,他也要自己御剑来。 清灵君见他难得于修炼一道这么积极,便每日会腾出一段时间,由他自己去野。 于是乎,整个清源宗大小角落,都被曲簌飞了个便,今日曲簌盯上的是清源宗的后山。 清源宗主峰占了大半个山头,后山也是幅员辽阔。 青天白日,入眼青翠,连拂过的风仿佛也携上了绿意,清凉怡人。 经过几日的练习,曲簌的御剑技术已经脱胎换骨。 他时而扶摇直上,时而俯冲急下,遨游于天地之间,好生快活、好生自在。 这后山实在是广,曲簌飞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边界,眼看离宗门越来越远,曲簌这才想起该回去了。 他驱着惊春,依着来的方向折返。 可他飞得实在太远了。 曲簌感觉有些不妙。 他觉得自己的灵台的灵力似乎快耗完了。 怎么忘了现在自己只是个练气期的菜鸟,灵台根本存不住多少灵力。 曲簌低头看了一眼,底下全是茂密的树木,他也不敢随便落在下面,万一不慎,送到了哪只凶兽的嘴边。 他喃喃道:“要坏事了呀。” 但如今他只能咬牙,继续飞,能多飞一点是一点。 可惜,他没撑多久,就发觉已经很难控制住惊春了。 剑身开始晃动。 曲簌急忙降低高度,想要落地。 奈何,大概离地面还有三、四米远时,曲簌灵台的灵力彻底告罄。 他开始往下摔。 “啊——” 曲簌吓得闭上眼。 在他闭眼的一瞬间,一道金光大作,又瞬间熄灭,他感觉他似乎撞破了什么东西,但又无暇顾及。 好在,快到地面时,惊春灵性地托了曲簌一把,叫他不至于摔得太狠。 “嘶——” 曲簌的脚摔伤了,脚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他两辈子都没有类似的跌打损伤经历,一时疼得泪花都出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曲簌这才开始环顾四周,四周全是树木,没有任何标志性的东西。 这是摔到哪去了? 曲簌有些发愁,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受伤的那只脚。 惊春就落在他的边上,只是他也没有灵力来驱动他了。 怎么办,谢允遥会来找到他吗? 这偌大的森林,也不知道哪里会蹿出个什么东西来。 思及至此,曲簌打了个寒战。 蓦的,他注意到林中有一道白色身影在靠近。 曲簌下意识地抓住边上的惊春。 这后山是清源宗辐射的范围,来人也该是清源宗的门人吧? 那人越来越近,逐渐可以窥得高挑的身形。 白衣人穿过密林,款款走来。 曲簌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他感受到了白衣人身上所散发的强者威压。 曲簌颤抖着手,抚上颈脖。这份强者气息,对于魅魔而言,与罂粟无异,令他恐惧、令他兴奋、令他战栗。 终于,白衣人走到了离曲簌五米远的位置。 白衣道人,右手食指上挂着一串碧色珠串手捻。 曲簌知道他是谁了。 书里实力的天花板、谢允遥的师叔、攻之一,清霄君。 但曲簌的意识已经开始抽离,他的眼神迷离,痴痴地望着白衣道人,仿佛眼中只容得下他一人。曲簌瞳中那抹极浅的青色,像是沉淀了一般,开始变得浓郁。 那道人一步步走近,白衣墨发,广袖长袍,俊美如俦。 清霄君无悲无喜,立着宛如一座神袛。 越靠近,那气息便越在扼杀曲簌的理智,他不禁朝着道人伸出手,痴求道:“抱抱。” 清霄君置若罔闻,他在曲簌面前倾身,抬手,冰冷修长的手指捏住曲簌的下巴,直视曲簌的眸子。 他开口。 “魔族?” 是魔族错不了,但他的血脉极淡,魔力也几乎没有。 曲簌像是浑然不知处境,只为清霄君的接近而高兴,他直接伸手环住清霄君的脖子,想让清霄君抱他。 清霄君对于曲簌的冒犯没有任何反应,他的手还捏着曲簌的下巴。 他的目光却落在躺在曲簌身边的银剑上。 是惊春。 方才就是惊春,才破了他所布下的结界,让面前这小子进来了。 “你是何人,惊春为何会在你手里?” “我是清灵君的新徒弟。”曲簌对清霄君有问必答,乖巧道。 清灵新收的徒弟。 清霄君若有所思。 清灵为何会收个魔族混血为徒,是血脉太淡没有发现?还是居心叵测之人蓄意靠近? 清霄君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曲簌。 只见曲簌的眼中尽是孺慕和迷离。 他大致推断出曲簌是哪种魔了。 为了确定,清霄君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搜魂。 清霄君捏着曲簌的下巴,磅礴的灵力开始入侵曲簌的识海。 曲簌先是茫然,很快便皱眉,露出痛苦的神色。 清霄君一点一点读着曲簌的记忆。 练习御剑飞行,灵力亏空,落到了他这,误闯了禁制。 摘了蔷薇花,与谢允遥互相别在对方胸口。 叫舒渐昀帮忙偷懒,两人一起被罚。 练剑时各种偷懒摸鱼。 对着谢允遥撒娇要糖吃。 被清灵看中,拜在了清灵门下。 和丹溪斗嘴。 被松雪吓得哭了,为舒渐昀所救。 被谢允遥带来清源宗。 在玉溜山捡到谢允遥…… 看到这里,清霄君就收手了。 搜魂是强大的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粗暴的识海入侵,对修士精神伤害极大。 他已经确定,曲簌没有危险了。 清霄君松开曲簌的下巴,曲簌这才慢慢松开了眉头,褪去痛苦的神色。 他大致知道是清霄君害他这么疼,扁扁嘴,委屈道:“难受。” “要抱。”说罢,搂着清霄君脖子的手又紧了两分。 “是只小魅魔。”清霄君看着曲簌呢喃道。 他缓缓起身,顺势抱起曲簌。 曲簌如愿以偿,被清霄君抱在了怀里。 被抱住的曲簌也不老实。 清霄君诱人的气息不断钻入曲簌鼻尖,曲簌忍不住把脸埋在清霄君胸膛,他鼻尖蹭着衣料往上,眼看就要碰到清霄君脖子了。 就听清霄君冷淡道:“再乱动就把你丢下去。” 他已经给谢允遥传了信,让他来接人。 曲簌害怕被丢下去,不敢再乱动,像受惊的兔子,乖乖窝在清霄君怀里。 清霄君看了一眼老实不动的曲簌,抱着他往禁制外去。 谢允遥一收到清霄君传来的简讯就赶来了,他不敢擅闯清霄君的禁制,只得在外面候着。 等了一会儿,然后就见清霄君抱着曲簌出来了。 谢允遥没想到两人会是这等姿态,避世多年的师叔竟然抱着曲簌。 他忍不住唤了句,“簌簌。” 曲簌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看过来,但只是一眼就收回目光。 这一眼,莫名叫谢允遥的惶恐,仿佛如坠冰窖。 他从未见过曲簌这样的眼神,看他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往日的依赖和亲近全然不见。而他望向清霄君的目光却是专注又孺慕,仿佛眼中只容得下他一人。 谢允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默默攥拳,道:“簌簌,跟我回去。” 曲簌本没在意谢允遥的话,但他意识到清霄君想要把自己交给那个人,要松开他时,顿时满脸抗拒,搂紧清霄君的脖子,嘤嘤道:“不要不要,不要和你分开。” 谢允遥的心又是一沉。 他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让曲簌变得这么亲近清霄君。 对于清霄君来说,他这个年岁和修为造诣,已经很难有事情能够动摇他的心绪了。 清霄君直接抬手,打晕了曲簌。 他将怀里的曲簌交给谢允遥。 谢允遥心情复杂地小心抱过曲簌,他哑声道:“给师叔添麻烦了。” 清霄君又递给谢允遥一个瓶子,他道:“此为温养神魂的丹药,给他服下。” 说罢,清霄君没有过多解释,转身回到禁制内。 谢允遥看向怀里的曲簌,不动不笑,不言不语,又重新乖巧地躺回了他的怀中。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5章 第十五章 被清霄君打晕,加上之前灵力耗尽,又被搜魂,曲簌一觉睡了许久。 他醒来,入眼便是熟悉的房梁。 曲簌一愣,先前的记忆慢慢复苏。 他脸色‘嚯’地一白,他都干了些什么呀! 他见到了清霄君,然后他在谢允遥面前搂着清霄君不松手,还哭唧唧地闹说“不要分开”! 谢允遥明显是把他当做媳妇来养,他这么做,不就是当着谢允遥的面给他戴绿帽子吗? 天啊! 这清源宗还待得下去吗? 正当曲簌自感无地自容时,他的余光瞥见坐在床边的谢允遥。 曲簌身体一僵。 谢允遥微垂着眸,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淡与落寞。 曲簌顿时心虚涌上心头,他弱弱地唤了声:“大师兄。” 谢允遥看过来,他收敛起方才的神色,只道:“你醒了。” 曲簌轻声应答:“嗯。” 他目光不敢直视谢允遥,支着手臂坐了起来。 “有哪里不舒服吗?”谢允遥问。 曲簌老实回答:“头有点疼,还有点晕。” 谢允遥起身倒了杯水,拿出先前清霄君交给他的丹药,“先把这丹药吃了吧。” 曲簌乖乖服下丹药,对着细心照料他的谢允遥更感心虚,他目光闪烁,问:“那、之前那人,就是清霄君吗?” 谢允遥微微摇头。 是,也不是。 “那是师叔的一道分/身。” 真正的清霄君还在闭关。 曲簌大为震惊,知道清霄君强,没想到强得这么离谱。只是一道分/身就已经叫他如痴如狂,本体又该强到什么地步。 曲簌很快回过神来,他触及谢允遥说话时眼中的冷淡,他赶忙解释:“大师兄,在后山不是你想的那样,是……” 这该怎么解释。 曲簌仍有顾虑,他不敢说出自己身上流着魅魔血液一事。 他半天说不出话,只得嗫嚅道:“大师兄,对不起……” 说罢,曲簌微微低下头,愧疚之意溢满心头。谢允遥待他那样好,他的做为定是让人伤心了。 “没关系。” 谢允遥脸上挤出一抹笑,他道:“师叔是大道至臻的强者,大家都很仰慕他。” 曲簌在看到谢允遥勉强的笑意时狠狠心疼了,他被谢允遥的笑虐到了。 曲簌忍不住扑了过去,抱住谢允遥,趴在谢允遥的肩头小声道:“我最喜欢大师兄了。” 活了两辈子,谢允遥是对他最好的人。 谢允遥轻轻回抱住曲簌,他摩挲着曲簌的头发,没有说话。 最喜欢大师兄。 既然最喜欢他,为什么要去舔舒渐昀的伤口呢,既然最喜欢他,为什么要抱着清霄君不放呢? ——— 曲簌第二天练剑时,看起来靡靡不振,老是走神。 清灵君敲打他,“做什么?前两日好不容易认真了点,今日又是这副死样子。” 清灵君问:“被你大师兄吸干精气了?” 曲簌脸一红。 “师尊说的啥跟啥呀。” “瞧你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样,魂儿都不知丢哪去了。” 曲簌道:“师尊,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清灵君颔首,“问吧。” 曲簌犹豫道:“清霄君、清霄师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想起那日,那个宛若神袛的男人。冷淡,仿佛什么事情都不配入他的眼。 在原著中,清霄君的戏份也是极少,他虽然是攻之一,但不像其他攻,和谢允遥的爱恨纠葛那么深。清霄君和谢允遥更像是露水姻缘,他依旧是那么冷淡、神秘,似乎心中唯一的追求只有大道。 “怎么突然提到他?”清灵君皱眉。 “就是好奇,听人说起过他。” 清灵君默了片刻,然后嗤笑道:“他那人有什么可好奇的。” “冷漠、傲慢、自负。” 虽平日里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清灵君敢保证,她就没见过比她这位师兄更傲慢自负的人。 曲簌摸摸鼻子,看来清灵君对她的师兄怨念有些深。 “怎么,你想换个师父?”清灵君挑眉,似笑非笑道。 “哪能啊!师尊您这么好,我怎么会那么不知好歹呢……”求生欲让曲簌赶忙拍起清灵君的马屁。 清灵君轻‘哼’一声,道:“就算你想当他徒弟,他也未必看得上你。” “这么多年来,他也只看上过谢允遥一个。连姓舒的那小子,也没入他法眼。” 曲簌吃惊,“清霄君想收大师兄为徒?” 原著中,清霄君是孑然一身,没有徒弟。原来他还曾经想收谢允遥为徒吗?这个书里倒是没提过。 “嗯。”清灵君点头。 “那最后为何?” 为何谢允遥会拜在了清鸿君的门下? “谢允遥没看上他呗。”清灵君幸灾乐祸道。 “他是个灵修,可你大师兄一心想做个剑修,所以就拜在了清鸿师兄门下。” “哦。原来如此!”曲簌拍手。 “怪不得,惊春和破冬给您和清鸿君,清霄君没有。” 当初清灵君给曲簌惊春时,他还好奇,为何师祖给了清灵君、清鸿君剑,而清霄君没有。 “怎么?你以为是你师祖偏心我和清鸿师兄,厚此薄彼?”清灵君嗤笑道。 曲簌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怎么可能。”清灵君喃喃道,“师尊生平最疼爱、最器重的就是他了。” ——— 到了晚上,曲簌回到院里。 当初谢允遥罚他抄门规的《为勤篇》和《师道篇》各抄十遍。 到现在曲簌也还没抄完。 屋里挑着好几盏灯,曲簌在抄门规,谢允遥在他边上看还未处理完的卷宗。 曲簌握着毛笔,写得很慢。 都说慢工出细活,但曲簌那字,该丑还是丑。 但他本人浑然不觉。 抄满整整一页后,还颇有成就感地拎起来欣赏欣赏。 曲簌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显摆似的举到谢允遥面前。 “大师兄,你瞧我又抄好了一遍。” 谢允遥抬头,便见曲簌举着那张爬满丑字的纸,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古人诚不欺,灯下看美人,月下看君子。 烛火给曲簌镀了一圈柔和的光晕,美得不可方物。他满脸期待地望着你时,就算那字丑得眼睛疼,也叫人不忍指摘。 谢允遥鼓励道:“嗯,很棒。” 曲簌弯着眼笑,但当听见谢允遥说,“你还剩七遍没抄”时,他的脸又垮了下来。 “手酸了,休息休息。”曲簌想偷懒,他坐到谢允遥的边上。 他靠在谢允遥肩上,好奇地看了看他手里在看的卷宗。 一见,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看着就叫人头晕。 曲簌注意到桌上还放了一本巴掌大的精美小册子。 红色,还镶了金边。 他问:“这是什么?怎么跟喜帖似的。” “是请帖,但不是喜帖。”谢允遥答,“这是花弦谷的老谷主,为贺三百岁寿辰送来的请柬。” 花弦谷三个字入耳时,曲簌整个人一僵。 花弦谷。 那不就是《明珠染尘》这小说开始的地方吗? 他不知不觉,已经来了清源宗这么久。一月之期已经过半了,连书里的剧情也要悄然拉开帷幕了。 “怎么了?”谢允遥见曲簌不说话,问道。 “没、没什么。”曲簌摇头。 “是累了就去休息吧。”谢允遥柔声道。 曲簌默然点头,他起身往里屋去。 花弦谷。 是九州大陆声名显赫的修仙派别。 花弦谷最擅长的是机关阵法,奇门遁甲之术。 花弦谷的老谷主三百岁了,是渡劫期修士,他年岁已高,但修为已达瓶颈,再难突破。 而老谷主最大的遗憾便是后继无人,偌大的花弦谷,选不出个下任谷主。 此次他的三百岁寿宴,为的也是想替女儿纪醉蓝择一良婿,好叫花弦谷后继有人。 这里是剧情的开始。 原著中,谢允遥就是在花弦谷遭人暗算,中了情蛊,自此身陷囫囵。 曲簌半个月前,还能想着如何离开,如何远离剧情里的人物。 但现在,他自觉已经无法以局外人的态度抽身。 那么他的到来,对原著的剧情,又会有何影响? 他能否,能否阻止谢允遥走上书里的命运。 曲簌思索,他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睡着了。 但他这一觉,注定睡得不安稳。 翌日。 谢允遥叫他起来时,他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曲簌吐槽:“昨日是哪位大神渡劫呢?那雷声响了一夜。” 昨晚他睡着睡着,便被巨大的雷声吵醒了,那雷打得实在是凶,像是要吃人一般。 他这一句是调侃,哪知谢允遥竟真点头,答:“昨夜是清霄师叔在渡劫。” “咳。”曲簌没想到一语成畿,他忘了现在是修真界,是真的有渡劫一说的。 “昨夜清霄师叔渡劫成功,他现在是九州大陆唯一的大乘修士了。”谢允遥感慨。 曲簌觉着微妙,他这厢在睡梦中,那厢就有人在以身证道,经受天雷。 “清霄师叔渡劫成功,应该要出关了,我们需要去恭贺师叔出关。”谢允遥道。 曲簌一听,想到上次只是见到清霄君一道分/身的丑态,他哪还敢去见人的真身啊。 于是,曲簌有些心虚道:“我就不去了吧,我昨日没睡好,想再睡会儿。” 谢允遥自然没忘了那日之事,他轻轻点头。 “那便不去吧。”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6章 第十六章 清灵君和谢允遥领着众弟子恭迎清霄君出关。 清灵君和谢允遥站在队伍最前面。 一行人在结界外等着清霄君出关。 清霄君所设下的禁制破了,他从结界中款款走出。 谢允遥领着弟子们行礼。 “恭迎真人出关。” “起来吧。”清霄君扫视一眼,拂袖道。 谢允遥起身,恭敬道:“恭喜师叔破渡劫大关,弟子领各位师弟师妹,特来相贺,恭迎师叔出关。” 清霄君颔首:“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如此阵仗。” “呵。”边上的清灵君冷笑,“不愧是如今九洲大陆唯一的大乘修士,这口气,渡劫在你眼里也算不得大事。” 清灵君语气不善,清霄君只是从容道:“清灵,好久不见。” “劳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妹。您多了不起啊,渡劫期的雷劫,一个人说渡了就渡了。”清灵君眼中闪烁着愠怒。 她最恨的便是清霄这副傲慢自负的模样。 渡劫期的雷劫,有多凶险不言而喻。她的师尊,就是身陨于渡劫期雷劫。这也一直是她心里的痛,那时她年纪小,修为低,倘若当初她有能力为师尊护法,也许师尊就多一分渡劫成功的可能。 昨夜的雷劫,分明她就在宗门内,只需传个简讯,抬手掐个诀的事,她就可以来为他护法。 渡劫一事,多一个人便多一分保障。 可是清霄呢,任是一个人硬生生地渡过了雷劫。 清灵君不敢想,倘若他渡劫失败了,那她的这位师兄,师尊最疼爱器重的师兄就永远留在昨日。 清霄君知道她在为什么生气,他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清灵,我知你是替我担心,我心中自有数。” “你知道什么啊?封起意,你只知道你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清灵君怒目而视。 封起意,是清霄君的本名。只是这世上有资格唤他名字的也没几个了,如今世人都是唤他的尊号。 “我好歹也是个渡劫期的修士,在你眼里连为你护法的资格都没有吗?” “清灵,我并无这个意思。雷劫凶险,我不想你无端涉险。” “那你一个人就不危险了?”清灵君冷笑,道:“等哪一天,你会为自己的傲慢自负,付出代价。” 说罢,她甩袖走了。 ——— 应花弦谷的邀约,谢允遥此次需要去赴约。刚好清霄君出关,谢允遥将一些宗门事务与他交接。 交接完毕后,清霄君邀谢允遥回他的院子对弈,和谢允遥下完他闭关前留下的残局。 棋盘上。 谢允遥所执的黑子呈现轻微的劣势。 清霄君落下一子。 “你有心事。” “是因为你那个小道侣?” 谢允遥跟上一子,知道瞒不过他。 “是。” “耽于情爱,于你修行无益。” “弟子会时刻自省,勤勉律己。” “你那位小道侣,于你并非良人。”清霄君又落一子。 谢允遥取子的手一顿,认真道:“簌簌虽偶尔顽劣,少年玩瘾大,但心性纯良。” “你是被他纯良心性所吸引,还是他的秾丽姿色?” 谢允遥落子,答:“兼而有之。” “从前,弟子认为外貌不过皮囊一副而已,对于美丑,无甚概念。” “但见到簌簌,我知他是美的。” 而且今生此生,论美色他眼里也只看得见一个曲簌了。 “你倒是用情颇深。”清霄君落子,“那你又如何得知他对你又是一样的感情?” 谢允遥垂眸,手里的黑子迟迟没有落下。 良久,他道:“弟子不知。” “那日,他当着你的面抱着我,你是何感受?”清霄君问,他直视谢允遥,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 谢允遥闻言,一僵。 他苦笑,在长者面前如实道:“大概……是嫉妒吧。” 君子当有容人之量,谢允遥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嫉妒’这情绪为何物。 然而没有一个男人,能坦然接受心爱之人去亲近别的男人。 哪怕这个男人是尊者,是他的师叔。 他依旧嫉妒、愤怒。 清霄君闻言轻笑,“不过那倒也不全是他的错。” “血脉所致罢了。” 谢允遥敏锐地捕捉到清霄君话中的信息,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清霄君:“师叔何出此言?” “他对你有所隐瞒。”清霄君缓缓道,“所以你不知道,他的真实血脉。” “他的真实血脉……” “他身上,有魔族血脉。” 谢允遥满眼震惊,他从未想过曲簌的身份会有问题。 怎么可能。 良善可爱的曲簌,是魔族。 谢允遥难以置信。 可是清霄君从不妄断。 他一时无法接受,“簌簌。” “可是清灵师叔……” “他只是身上有部分血脉,很淡。所以清灵没有发现。那日,他在我面前血脉发作了。” 谢允遥捏着棋子的手在抖,他久久无法平复心情。 “师叔,他是什么魔?”他哑声问。 “魅魔。” 魅魔。 是谢允遥只在书上看过的生物。 是一种极其少见的低等魔族。 魔力低下,形貌秾丽,喜淫/色,慕强。 谢允遥忆起书上对魅魔的描写。 “你应该知晓魅魔的习性。他们好色、慕强,对强者趋之若鹜,甘愿臣服。” 所以那日,曲簌才会抱着清霄君不放,是血脉发作了。 “越是低等的魔族,越难抑制本性。所以,那只魅魔不会爱你。他只会不断爱上,凡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强者。” “他在你面前乖顺,你是否想过,也是血脉的原因。因为在他眼中,你也是强者。” 谢允遥嗫嚅,说不出一句话。 魔族。 魅魔。 所有的亲昵,都是血脉所致吗? 他没说话,指尖微颤地落下一子。 清霄君微摇头,落下一子。 白子已呈压倒之势杀得黑子再无退路。 谢允遥一眼看出棋盘上已是死路,他取两子轻轻放在棋盘上。 “弟子输了。” “你心乱了。” 谢允遥缓缓闭上眼。 “耽于情爱,不利于你的大道。你若能借此机会勘破情网,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谢允遥摇头。 他道:“不论他是人是魔,弟子早就认定了他。” 清霄君闻言皱眉,似乎不满他的执迷不悟。 “他随时会爱上另一个出现在他面前,比你强的人。” “那是弟子的错,不能成为他目之所及的最强。”谢允遥苦笑着道。 提及修为,清霄君漠然道:“当初你若肯跟我走灵修一道,你现在的修为至少应该是元婴。” “弟子不悔当初的选择,自当以勤补拙。” 谢允遥的倔,是刻在骨子里的。 明知自己更适合做灵修,偏生要做个剑修。 明知喜欢那只魅魔不会有好结果,偏生冥顽不灵。 清霄君不愿再多说,只道:“你走吧。” “多谢师叔告知弟子这些,弟子告退。”谢允遥拜别。 谢允遥回去后,疯狂翻史书典籍,翻找有关魅魔的一切记载。 他看到书里这样写到,魅魔一行云雨,就会修为尽散一个月。 因此,魅魔一脉于修炼一道,功力很难提升。而且因为他们慕强、好色的本性,他们很难抑制住想要交/媾的本能。又因此魅魔的自保能力也差,所以导致了魅魔一脉数量上的稀少。 读到这里,一切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明明曲簌一开始不愿离开玉溜山,后面又同意了。因为他害得曲簌失去了修为,失去了自保能力。 他明白了,为什么曲簌最初见到松雪时会害怕;为什么曲簌会去舔舐舒渐昀的伤口;为什么曲簌会抱着清霄君不放。 他也知道了,曲簌说自己只有十六岁大概也只是托词,都是不想与他结契的借口罢了。 从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曲簌只是因为被他害得失了修为,才暂时呆在他身边,以求自保。 谢允遥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心口像是被人插/入了柄钝刀子,缓缓刽动着。 ——— 夜晚。 依旧是曲簌在边上抄门规,谢允遥在边上看卷宗。 曲簌抄了一会儿就不老实了。 他放下手里的笔,挪到谢允遥身边,软软地唤了声:“大师兄。” “怎么了?”谢允遥放下卷宗,他看向曲簌的目光依旧温柔,只是带了些许曲簌未曾察觉的深意。 “你昨日提到的花弦谷老谷主送来的请帖,是你去给他贺寿吗?”曲簌眨巴着眼睛问。 谢允遥微微颔首。 曲簌闻言,手抓着谢允遥的衣摆,撒娇道:“那大师兄,你可不可以带我也去啊?” “依规矩,是我和渐昀去。”谢允遥道。 “你多带我一个吧!”曲簌一脸期许地道。 谢允遥沉默良久,久到曲簌刚要觉得狐疑,便听他问:“为什么想去呢?” “你这一去肯定很久,我不想一个人待在清源宗,到时候都没人给我买糖吃了。而且我还从来没到外面的世界玩过,你就带我见见世面吧!” “是这样?” 曲簌刚要点头,就听谢允遥轻声地道:“不是因为你想离开清源宗、离开我吗?” 曲簌闻言,有些慌乱地瞪大眼。 他这番惊慌失措的模样,落在谢允遥的眼里,就是被一语道破后的慌乱。 “果然,其实是想离开吧。”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7章 第十七章 曲簌唇瓣翕张,慌得说不出话。 谢允遥怎么会知道他想离开的事? “簌簌怎么不说话?” 谢允遥虽是在笑,但曲簌能明显读出,他完全没有想笑的意思,这样的谢允遥让曲簌觉得有些陌生。 他不知所措地僵住。 谢允遥抬手,想碰一碰曲簌的脸颊,让他别那么紧张。 曲簌下意识瑟缩,躲了一下他的手。曲簌慌得厉害,他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这令他莫名觉得害怕,身体微微颤抖。 谢允遥眼神一暗,他收回了手。 “簌簌在害怕吗?”谢允遥垂眸道,“为什么要怕呢,明明是我害得你失去了修为,是我对不起你。” 曲簌瞳孔微收,谢允遥连他失去修为都知道,那意味着谢允遥已经知道了他身上有魅魔血脉一事。 理智让曲簌强行冷静,他的内心告诉他,就算谢允遥知道了他身上有魔族血脉,也不会伤害他。 曲簌抓着衣摆,小声道:“……没想离开。” “嗯?”谢允遥抬眼看他。 曲簌深吸一口气,道:“起初是想的,后来就不想了。” “是吗。”谢允遥道。 他的语气叫人判断不出,他是否相信了曲簌的说辞。 “大师兄,怎么知道这些的。”曲簌咬着下唇。 “清霄师叔告诉我的。” 曲簌听到这更是捏了把冷汗,原来连清霄君都知晓了。清霄君看出了他的血脉,他那日冒犯他时,没有被一掌拍死,该感叹一句好运吗? 曲簌抬眼,直视谢允遥。 只见他垂着眸,如朗月入怀的面容中透着几分落寞。 曲簌鼓起勇气,倾身。 他柔软的唇瓣落在谢允遥的脸颊上。他在谢允遥的脸上留下飞快一吻,然后又快速退开。 在谢允遥看向他时,他的眼睛很亮,眸中似乎含着水汽,他道:“现在我舍不得离开大师兄。” 谢允遥的眸色一深,他抬手扣住曲簌的后脑勺,他咬上曲簌湿软的唇瓣。 曲簌也顺从地揽住谢允遥的脖子,羞赧地回应他。 这是二人第一次在双方都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接吻。 一个湿漉漉的吻。 不算激烈,却很绵长。 谢允遥睁开眼,盯着软倒在他怀里的曲簌,目光炽热。 他一直压抑着想要亲近曲簌的欲望,害怕吓到曲簌。特别是在那日看见曲簌抱着清霄君时,当时谢允遥只想把人死死扣在怀里,亲他、疼他、让他眼里只有自己。 曲簌被亲得面红耳赤,心跳得极快,在快要呼吸不过来时,他锤了锤谢允遥的胸口。 谢允遥不舍地放开了曲簌,他抬手,擦去曲簌嘴角两人交织流下的口涎。 曲簌气息不匀地靠在谢允遥的怀里。 二人都没说话,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谢允遥揽着曲簌,手轻轻抚着他柔顺的发丝,问:“簌簌原本的修为是什么?” “凝、凝神。”曲簌小声答。 在玉溜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修炼到了凝神修为,大概真的是归功于他的根骨好、悟性佳吧。 “好厉害的簌簌。”谢允遥吻了吻曲簌的发顶,夸赞道。 曲簌想到一事,他抬头看着谢允遥,犹豫地问:“你不讨厌我吗?我身上有魔族的血液。” 他记得原著中有一个魔族攻,谢允遥对他的态度是深恶痛绝、嫉恶如仇。 谢允遥摇头失笑,他柔声道:“傻簌簌。” “我该怎么讨厌你?你教我。” 曲簌闻言,羞赧地埋首在他的胸膛。 半晌,曲簌才重新抬起头。 他问:“那大师兄愿意带我一起去花弦谷了吗?” “嗯。”谢允遥轻声应答,“我也舍不得和簌簌分开。” ——— 翌日。 曲簌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就这么在谢允遥面前掉马了?魔族身份,魅魔血脉什么的,全让他给知道了。 想到昨日谢允遥对他说“我该怎么讨厌你,你教我。”,忆起他温柔缱绻的语气,曲簌不禁羞红了脸。 “一大早上,怎么笑得跟思/春似的。”清灵君的声音蓦的响起。 她抱着松雪走来。 曲簌这才赶忙收敛了神色。 他想起,他要跟着谢允遥去花弦谷一事,也需要跟清灵君说上一说。 “师尊,我有一事要跟你请示。”曲簌有些心虚道。 他怕清灵君认为他又是想偷懒躲避训练,回头要责骂他的。 曲簌把要去花弦谷一事说了。 哪料清灵君只是点点头,道:“出去历练历练也好,叫你个小憨货见见世面。” 被骂‘憨货’的曲簌也只得默默摸了摸鼻子。 想到出清源宗后就不用再每日练剑了,曲簌这才后知后觉地由衷开心起来。 “你此次出行前,我有三招剑法要教给你。”清灵君道,“一招是攻,两招是防。我教给你之后,切记勤加练习。” “出门在外难免有危险意外,你大师兄不一定每次都顾得上你,你学会这三招,关键时刻可保性命。” 清灵君说的这三招,听起来性价比很高。 让曲簌闻言两眼一亮,目光炯炯地盯着清灵君。 “是!弟子一定好好学。” “我先演示一遍。” 曲簌恭敬地将惊春奉上。 清灵君手虚虚一握,惊春便自动出鞘,飞到她手里。 这是曲簌第一次见清灵君使剑。 惊春在她手里就如有生命的猛蛟一般,威风凌厉。 看得曲簌直变星星眼,满心满眼的崇拜。 “师尊太酷了!” 清灵君很满意曲簌的眼神,虽然她不知道他说的‘酷’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是夸她的话,她可不信这小子有那么大的狗胆,敢当面骂她。 “那就好好学。” 经过清灵君的几番演示和教学。 曲簌也勉强上手了这三招剑法,使得有模有样了。 清灵君在边上道:“你还需勤加练习,‘简而精,快且厉’这才是这三招剑法的精髓,你这还远远不够。” “是。”曲簌乖顺道,虽然他没学过多少剑法,但不妨碍他明白,这三招是多么的精妙。 有个牛逼的师父还是好的。 曲簌心里美滋滋。 然后又听清灵君道:“此次出行,惊春你带上。” 曲簌闻言睁大眼,他犹豫道:“可是师尊,惊春是您的剑,我带走了,您用什么?”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清灵君略显不耐道。 “这世上得劳为师我拔剑相向的也没几个人,你别被欺负了就好。” 这话说得霸气,听得曲簌热血难凉,为拜在清灵君门下自豪。 他心下有些感动。他觉得清灵君真是个好师父,虽然脾气不大好,有些凶,动不动说要罚人。但是次次说要收拾他,没有一次真对他动手了。 “在外面莫坠了我门弟子的名声。”清灵君道。 “弟子会谨记的。”曲簌答。 “好了,你开始练剑吧。这三招你需熟练掌握,今日你多练两个时辰,让你大师兄晚两个时辰来接你。” 曲簌心中的感动之情顿时溢出来不少。 清灵君交代完毕就抱着松雪走了。 留曲簌一个人在这练剑。 练了大概两个时辰左右,曲簌实在累了,他坐在一边喘着粗气休息。 然后蓦的听到一个声音:“你果然又在偷懒。” 曲簌闻声望去。 是舒渐昀,他坐在上次来的那块墙头上。 曲簌眼睛一亮,“舒师兄你怎么来了?” “不来怎么抓到你偷懒。”舒渐昀懒洋洋地道。 曲簌不服气,“上次你还帮我偷懒呢!” “上次是谁求我的?” 二人拌嘴。 “舒师兄,你知道过两日要去花弦谷参加他们谷主三百岁寿辰的事吗?”曲簌问。 “嗯。” 舒渐昀作为宗主亲传弟子,理应要去参加。而且,他消息灵通,除此外还知道些别的。 比如,此次花弦谷宴会,名为寿辰,实则选婿。 “我也会去哦。” “去就去呗。”舒渐昀道。 “不过我可不是你大师兄好脾气,你若是拖累了行程,可是要吃我的打。” 曲簌撇撇嘴,道:“大师兄才不会让你打我的。” “哼。试试。” 二人你来我往地斗嘴。 闲聊了一会儿后,曲簌突然想起上次在御兽院时曾经提到魔兽的良性和恶性之分。 曲簌好奇地问:“舒师兄,你知道魅魔吗?” “书上见过,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有点好奇,你上次说到的良性魔兽和恶性魔兽,魅魔是属于良性还是恶性?” 舒渐昀思忖答:“魅魔虽是低等魔族,但数量极其稀少,我是没见过。” “魅魔一脉魔力低下,没什么用。不过据我所知,修士抓到魅魔一般也不会直接杀了。” “为什么?”曲簌问。 舒渐昀睨了他一眼,然后道:“魅魔一脉是出了名的姿容姝丽,一些修真大户会私下养着,做禁/脔、做炉鼎。” 这对于曲簌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他听得有些郁闷。 曲簌又好奇道:“那如果你遇见了魅魔会怎么办?” “遇见了就除了呗。”舒渐昀随口道。 他又不是那些腌臜的修士,要留着魅魔满足私/欲。 曲簌闻言,扁嘴,道:“好了,我要继续练剑了,舒师兄你也回去吧。” 舒渐昀不明所以,他怎么突然翻脸?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8章 第十八章 此次花弦谷之行,已经定下是谢允遥带着曲簌和舒渐昀去了。 花弦谷之行近在眼前,谢允遥决定临时闭关几日,他感觉自己的修为有要突破的预兆。 “你要闭关多久呀。”曲簌眼巴巴地望着他。 “三日。若无突破,我便出关。”谢允遥揉了揉曲簌的头发道。 谢允遥与曲簌交代完后,便去了后山开始闭关冲击金丹瓶颈。 谢允遥闭关的第一天。 曲簌像往常一样在山月苑练剑,把清灵君教给他的那三招反复练习。 到了傍晚,曲簌结束了一天的练习,可是今天没有谢允遥来接他了。 这是曲簌第一次自己回院子。 回到院子后,曲簌也是倍感无聊。 偌大的院子,只剩他一个人。 他来清源宗后,每晚都有谢允遥作陪。平时不觉得有什么,一朝谢允遥不在了,他才觉得不习惯,心里空落落的。 曲簌百无聊赖地趴在书案上抄他那还没抄完的门规。 天完全黑了。 屋子里只有曲簌的书案上燃着的微弱烛光,其余地方都置在黑暗之中,当真是显得冷清极了。 平日里,谢允遥怕他伤眼,总是点很多蜡烛,众多烛光聚拢照得屋里温暖又亮堂。 可是曲簌懒,他只点了两支蜡烛。 曲簌咬着笔头。 他心想,真是糟糕。 谢允遥不在的第一天就想他了,呜呜。 这屋子曲簌待不住了。 他一个人跑到了后山。 月光倒是亮堂,但后山林荫茂密,将月光遮了个七七八八。 曲簌就一个人在黑灯瞎火的林中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他到了谢允遥闭关的地方。 和上次清霄君闭关的地方一样,这里的外围布下了禁制。 曲簌进不去,也不敢擅闯。 万一谢允遥在修炼的重要关头,被他一打扰出了差错,导致走火入魔什么的,那可了不得了。 曲簌有些失落地蹲了下来。 夜晚的林风吹得他有些冷。 他双臂抱着膝盖,小声喊了句:“大师兄。” 静谧的林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微弱的声音仿佛风一吹就散了,像是想让人听见,又害怕人听见。 曲簌蹲了一会儿就走了。 禁制内。 谢允遥想要从金丹突破至元婴。 清霄君在旁边为他护法,防止他修炼时出差错。 清霄君感知到了曲簌的到来,他看了一眼旁边双目紧闭打坐的谢允遥。 “那只小魅魔来了。” 听到曲簌来了,谢允遥猛地睁眼。 “簌簌!” 这么晚了,簌簌怎么会跑到这来? “他已经走了。”清霄君冷淡道。 谢允遥有些懊恼。 他心疼曲簌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到这密林来。是他考虑不周了,把曲簌一个人留在院子里,他肯定无聊是待不住了。 谢允遥心想,他起码应该把清灵君的松雪借去陪陪他也好。 清霄君看着心神不宁的谢允遥,道:“就这么点小事,就乱了你的心绪吗?” 他毫不怀疑,若是那小魅魔没走,谢允遥估计还要跑出陪他。 “若是如此,你也难成大道了。” 谢允遥闻言,面露愧色。 “弟子知错。” 说罢,他强迫自己脑子暂时放下曲簌,闭上眼,专心修炼。 曲簌的魅魔血脉给他带来了不小的触动。 谢允遥想要变强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过。 想要保护曲簌,想要努力成为他目之所及的最强。 磅礴的灵力在谢允遥周身运转。 清霄君见他已渐入佳境,便收回目光,闭眼打坐。 另一边的曲簌,从后山走出来,他漫无目的地在清源宗内瞎逛,不想回到只剩一个人的院子。 这晚上的清源宗也是冷清,除了执勤守夜的弟子,路上基本看不到人了。 曲簌突然想到什么。 他依着记忆里的方位,去了舒渐昀的院子。 看着紧闭的院门。 曲簌上前拍门,等着舒渐昀来应门。 他敲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了。 舒渐昀黑着脸,打开门。 想不懂,是哪个晦气鬼?这么不长眼,大晚上的来拍他的门。 见是曲簌,舒渐昀面露诧异。 曲簌看见他,扬起讨巧的笑容,“舒师兄,晚上好。我来找你玩。” 舒渐昀一脸黑线地看着他,这么晚了,他不去陪着他的大师兄,怎么跑他这来? 大晚上来找他玩? 舒渐昀搞不懂曲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后退一步,让他进来了。 “你这么晚来找我,大师兄知道吗?” “大师兄他闭关了。” 舒渐昀闻言挑眉,有些不爽道:“大师兄闭关了,你就跑来找我?” “我一个人待着无聊。”曲簌眨巴着眼睛道。 舒渐昀嘴上说着不欢迎,但最后还是跟曲簌两个人并排躺在了那棵大榕树上。 曲簌躺在榕树粗壮的枝干上,透过茂密的枝叶看皎洁的月亮和星斗。 他有些兴奋。 “这棵树真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舒渐昀枕着小臂,面无表情地问。 “舒师兄不要小气,我喜欢你这里。”曲簌觉得自己深深爱上了这棵大榕树,更加不想一个人回冷清清的院子了。 “说我小气,给你丢下去。” “嘿嘿,不小气不小气。舒师兄最大方了。”曲簌突然贼兮兮地问,“舒师兄,上次的糖还有吗?” 自然是有的。舒渐昀一个人时,不会想到吃糖,但那一荷包糖他还带在身上。 “干嘛?说了送给我的,你次次惦记着。” 曲簌猜他肯定没吃完,便拍他马屁道:“舒师兄你最大方了。” 舒渐昀从怀里拿出了那个荷包,丢给曲簌。 曲簌惊喜地接过,他发现荷包还是满满的。 “只许拿一粒。” 曲簌扁扁嘴,心道,还是小气! 他没听话,拿了两粒! 曲簌恋恋不舍地把荷包合上,还给舒渐昀。 曲簌把糖含在嘴里,幸福地眯起眼。 他看着天上挂着的月轮,道:“这个时候,要是有酒就好了。” “你还能喝酒?” “你不觉得,这个环境很适合喝酒吗?”曲簌懒洋洋道。 遥夜若与美酒相伴,想必便不觉漫长了吧。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舒渐昀含糊道:“酒,你明晚来有。” 曲簌笑弯了眼,道:“好啊。” 反正大师兄要闭关三天。 第二天晚上时,舒渐昀果然弄来了酒。 两人坐在大榕树上,昨天的位置,面前摆着两个巴掌大小的小酒坛。 二人看着酒坛没说话。 “舒师兄你喝过酒吗?”曲簌打破沉默。 舒渐昀摇头,他也没有机会喝酒。 “我也没喝过。”曲簌笑道。 “那你还说想要。”舒渐昀挑眉。 “我只是说这个环境很适合喝酒嘛,再说没喝过,我们可以现在尝试呀。” 舒渐昀明白了,这人就是人菜胆肥。 “谁先试试?”曲簌问时一脸期许地看着舒渐昀,想法不言而喻。 舒渐昀没说话,给封坛的美酒开坛,浓烈的酒香溢出。 他举起酒坛,大口喝了一口。 舒渐昀皱眉,放下酒坛,冰冷的液体有些割喉。 他擦去嘴角的酒渍。 “怎么样怎么样?”曲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还行。” 曲簌闻言,两眼放光,小心翼翼地捧起酒坛子,开封。 他深吸了一口浓烈刺激的酒香,满怀期待地举着坛子喝了一口。 只一口,曲簌就被呛到了。 “咳咳咳——” 酒液顺着他的颈脖流下。 “难喝死了难喝死了,好辣!” 舒渐昀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沉沉地笑了。 他举起酒坛,又喝了一口。 “是吗?我觉得还行。” 曲簌扁嘴,嫌弃地擦了擦流到身上的酒液,斩钉截铁道:“难喝!” 他因为情绪激动,不小心撞倒了他的酒坛。 小酒坛摔下树去。 一声清脆的响声。 “欸!” 曲簌往下探了一眼,酒坛碎得四分五裂。但想到这酒那么难喝,曲簌也就一点都不心疼。 “笨手笨脚。”舒渐昀嘲笑他。 “又不好喝。”曲簌犟嘴。 曲簌躺了回去,他现在觉得光躺在这大榕树上,看看月亮、吹吹夜风就已经很舒服了。那坛酒实在多余! 两人就这样在大榕树上躺了一晚上。 第二天,曲簌的生物钟让他准时醒了,身边的舒渐昀还一身酒气地在沉睡。 曲簌想到还要去山月苑练剑呢! 他看了看沉睡的舒渐昀,又看了看他这位置到地面的高度。 曲簌果断决定摇醒舒渐昀。 他这两次都是被舒渐昀带上来的。他也没带惊春,不能御剑飞下去。 “舒师兄!舒师兄快醒醒!舒师兄!” 舒渐昀被曲簌摇醒时,他头痛欲裂,想要骂人。 他勉强清醒,一脸暴躁地看着曲簌,“做什么?” 昨天那酒,曲簌只喝了一口,舒渐昀却是喝了整整一坛。 初次宿醉,舒渐昀只觉得脑袋像是要裂了一般,一抽一抽地疼。 “我要去山月苑练剑了,我不去师尊会怪罪的,可我下不去。”曲簌无辜道。 这个理由,听得舒渐昀更是暴躁。 昨晚,是曲簌说想喝酒,他陪他喝。结果曲簌没事人一个,他喝得头晕恶心。 现在一大早的,还要操心把曲簌送去山月苑练剑。 舒渐昀咬紧后槽牙,道:“上辈子欠你的!”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9章 第十九章 舒渐昀黑着脸把曲簌送去山月苑,虽然迟了些,但还是赶到了。 今天是谢允遥闭关的第三天。 曲簌依例在山月苑练了一天剑。 到了晚上,他老老实实回了和谢允遥的院子,抄了点门规,然后就熄灯睡了。 翌日,曲簌早早跑到后山,等着迎接出关的谢允遥。 他到了禁制前,看着还没动静的结界,默默在结界外等候。 曲簌脚踩在地上铺着的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他一个人玩树叶也玩得起劲。 曲簌一边踩着落叶,一边心里思念谢允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 不过,谢允遥说了是今日出关,那就必然会是今日。 曲簌站累了,就寻了处空地,席地而坐,坐着等。 他拾了边上的树枝,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然后用小段树枝拼成了自己的名字。 拼完自己的名字后,他又开始拼谢允遥的名字。 在拼‘遥’字的走字底时,曲簌听到禁制破开的声音。 他惊喜地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沾到的土。 果然,禁制碎裂后,他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谢允遥。 谢允遥仪容款款,清隽的脸上似乎透着珠玉华彩,整个人沉淀内秀不少,周身运转的‘气’都不一样了,更显从容,更显气度。 “大师兄!” 曲簌两眼放光,兴奋地喊道。 他朝三日不见的谢允遥跑去,没跑几步他就被凸起的土堆绊了个趔趄。 眼看要摔倒了,下一刻,他就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温柔的大手用力地托住了他,他的头抵在谢允遥的胸膛。 曲簌顺势双手勾住谢允遥的脖子,手脚并用地抱紧他,然后埋首于他的颈间。 “大师兄,我好想你!” 谢允遥伸手托住曲簌的臀部,稳稳地抱住他,然后将下巴轻置于曲簌的发顶,蹭了蹭,柔声道:“我也很想你。” 曲簌抱着谢允遥不愿松开,沉溺于谢允遥身上的气息,他觉得大师兄身上的气息又更加迷人了。 二人在林间紧紧相拥。 谢允遥身上源源不断的香气钻入曲簌的鼻尖。 曲簌抬首,看着谢允遥时,白瓷般的脸上呈现异样的红晕。 “大师兄好香。” 说罢,他像小狗一样在谢允遥的颈间蹭,柔软的嘴唇时不时蹭到他露出的肌肤。 谢允遥的眼神一暗。 明白是魅魔血脉发作了,他此次闭关修为大涨,对曲簌的吸引力也更深了。 连谢允遥也没想到,他此次闭关,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厚积薄发,一口气冲到了元婴中期。 但只要想到,曲簌对他的亲近是因为血脉的缘故,他心里就有些堵。 谢允遥放开曲簌,曲簌双脚落地。 两人紧紧挨着,谢允遥的手落在曲簌的腰肢上。 “大师兄闭关收获如何?”曲簌好奇道。他心里直觉,谢允遥是突破成功了。他能明显感觉到谢允遥变强了。 但是原著中,剧情开始时,谢允遥还是金丹修为。 “突破至元婴了。”谢允遥微微一笑。 “真的吗?太好了!”曲簌惊喜。 想到与原著发生转变,曲簌就高兴得不行。 他眉飞色舞,“大师兄要好好修炼,以后遇到觊觎你美色的坏蛋,一拳一个!” 谢允遥失笑地摇头。他的傻簌簌到底知不知道,到底是谁比较容易招人觊觎啊? “怎么会有人觊觎我?” 曲簌用‘你太天真’的眼神看着谢允遥,心道,大师兄还是太单纯了,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果然,还是需要他出马,赶走那些坏蛋,好好保护大师兄。 “这几天都在干什么?”谢允遥问他。 “想你——”曲簌黏糊糊地道。 谢允遥笑了笑。 “真的,前天我还跑来这找你了。”曲簌怕他不信。 “我知道。”谢允遥眼中流露出怜爱的神色。 “啊?”曲簌眨眨眼,旋即有些委屈地扁嘴,“你知道还不出来见见我。” “是我的错。”谢允遥歉意地吻了吻曲簌的眼皮。 曲簌只是嘴上委屈而已,他知道谢允遥在闭关,不能轻易出来,他很快就原谅了谢允遥。 二人相拥着,说了好多体己话。 然后是落叶被踩碎的声音惊动了二人,朝着声源望去。 是清霄君。 谢允遥看见清霄君心头一紧,他低头。果然,曲簌正直勾勾地盯着清霄君,只要他出现,曲簌的眼里便只有他。 谢允遥抱着曲簌的手不断收紧,试图唤回曲簌的神智。 但只是徒劳。 曲簌盯着清霄君,眼中流露出痴迷的神色。 清霄君神色不显山露水,他平静地对视上曲簌那双迷离的美眸。 真是双漂亮的眼睛。 眼底那抹极淡的青色,像极了他的碧玉珠手捻。 清霄君缓缓抬手,他指尖绽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白光飞出去,打入曲簌的额头。 曲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晕了过去。 谢允遥看着怀里软倒过去的曲簌,一惊,他将曲簌打横抱起。 “师叔。” “这是做什么?” “此次你们花弦谷之行,他的魅魔血脉恐生事端,我将他的血脉暂时封印了。”清霄君淡淡地道。 谢允遥没想到曲簌的血脉还能封印起来,他感激道:“多谢师叔。” “虽能暂时封印,但此并非解决之道。”清霄君道。 堵不如疏,慕强、喜淫/色,是刻在魅魔骨子的。长期压抑欲望,当封印解开时,欲望来的只会更加凶猛。 谢允遥心知,若只是封印这么简单,清霄君也不会称曲簌的血脉堪称‘无解’。 他道:“等回来,合适的时机,师叔再替簌簌解开封印吧。” 谢允遥向清霄君拜别,然后抱着曲簌离开了。 清霄君正欲转身离去,目光突然瞥见地上小木段拼成的两个名字。 曲簌。 还有未拼完的‘谢允遥’。 ——— 曲簌这一觉又是睡了许久。 他昏昏沉沉地醒来,有些难受地嘤咛一声。 这惊动了他边上一直守着的谢允遥。 谢允遥上前扶起曲簌,问:“簌簌,感觉怎么样?” 曲簌有些茫然。 他记得他去接谢允遥出关,撞见了清霄君,然后他看见一簇白光,就被弄晕了。 “发生了什么?”他问。 谢允遥抬手理了理曲簌簌碎发,温声解释,“我们此次花弦谷之行,师叔恐你的血脉会滋生事端,将你的那部分魅魔血脉暂时封印了。” 曲簌惊得瞪圆眼,张大嘴,原来这个血脉还可以封印的吗? “还可以封印的呀?” “嗯。” 曲簌惊喜地笑了,他道:“清霄君真厉害。”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其实曲簌心里一直藏着一个恐惧。 他想,此次是去给花弦谷老谷主贺寿。 人家老谷主,渡劫期修为,性别男。 万一他这魅魔血脉‘饥不择食’,让他对着老爷爷流口水,那可就…… 那画面太惊悚,曲簌打了个寒战,不敢多想。 但是,现在他的魅魔血脉被封印了,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谢允遥笑了笑,他倒了杯水,拿出滋气补血的丹药。 封印了部分血脉,导致曲簌现在有些虚弱。 “簌簌把这个吃了,帮助你恢复精气。”谢允遥上前,想要喂曲簌吃下丹药。 曲簌却有些别扭地躲了一下,他眸色清明道:“大师兄,我自己吃就好。” 谢允遥愣了愣。 若是往常,曲簌是不会拒绝他喂药的举动的。 曲簌对他的依赖降低了。 这是血脉封印后的结果,曲簌没有再被魅魔血脉影响了。 想到这,谢允遥眼中闪过笑意。 他依言,把丹药和水给曲簌,让他自己吃,然后夸赞道:“簌簌真棒。” ——— 曲簌修养了一天,又重新恢复元气了。 而花弦谷之行也要出发了。 如计划的一样,谢允遥带着曲簌和舒渐昀,他们三个去为老谷主贺寿。 三人简装出发,曲簌带上了惊春。 路上时,曲簌有些好奇:“大师兄,咱们去给花弦谷老谷主贺寿,不用带礼物吗?” “自然是要的。” “那礼物呢?”曲簌问,他怎么没看到? 谢允遥神秘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五寸长的小竹简。 “在这呢。” 这么小? 曲簌问:“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一幅字。” 曲簌一愣,“只是一幅字?” “嗯,准确来说,是一个字,清霄师叔亲手写的一个字。” 曲簌乐不可支,他‘咯咯’笑个不停。 “清霄君好小气哦。” 偌大的清源宗,寿礼竟然只是清霄君写的一个字。 这经济算盘打得实在是响啊。 不过,像清霄君这样的尊者,别说是亲手写一个字,就是放个屁,人家也要如获至宝。 想到清霄君这样的神仙人物放屁,曲簌更是笑个不停。 但是清霄君辟谷,没有五谷轮回,应该也不会放屁。 舒渐昀见他一直笑个不停,鄙夷道:“傻乐什么劲?” 舒渐昀的心情不怎么美妙。 他这段时间刻苦修炼,如今已是金丹后期修为了。但是他昨天发现,谢允遥闭个关,出来竟已经是元婴中期修为了。 曲簌闻言,一本正经道:“我在想,舒师兄这么聪明的人,会不会放屁?” 舒渐昀听得一脸黑线,嫌弃道:“粗俗!” 曲簌则是,转头跟谢允遥撒娇,“大师兄,舒师兄骂我。” 谢允遥只是宠溺地揉了揉曲簌的头发。 舒渐昀看不得二人腻歪,黑着脸快步走在最前面。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0章 第二十章 有曲簌在,三个人的赶路速度果然变慢了。 原定五天的路程,如今第六天了,才走了不过一半。 今日他们到了一个大州的州会,此地商业繁华,街市热闹。 曲簌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了,拖着谢允遥和舒渐昀陪他吃路边摊。 谢允遥自然是依他。 舒渐昀起先抗拒,但是最终难抵美食诱惑,在连吃了三个街边肉饼后不说话了,默默跟着曲簌四处品尝美味。 谢允遥不好口腹之欲,笑着相陪,跟在后面付钱,只在曲簌喂他时吃上两口。 一路逛吃完一条街后,天也黑了,三人决定在此地住上一晚。 于是选了个不错的酒楼住下。 两间上等间,舒渐昀一人一间、曲簌和谢允遥一间。 进屋时,曲簌怀里还揣着香甜热乎的板栗酥。 他环视了一眼屋内环境,道:“不愧是州会,这酒楼都豪华不少。” 比前几日住得都好。 谢允遥跟在后面笑笑。 如果是只有他和舒渐昀,估计是赶路到哪就在哪休息,野外随便找棵树、找间庙,席地打坐便是。 可跟着曲簌,自然是不能了。 “今天玩了一天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我想洗个澡。”曲簌道。 谢允遥遂下楼找伙计备水。 大酒楼的服务很是周到,伙计麻利地添来了热水,还给焚香,水里加入花瓣、熏草等东西。 曲簌香香美美地洗完澡,换上亵衣,然后便扑棱到大床上去。 床具也舒服。 他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然后对着端坐在桌旁的谢允遥道:“床上好舒服,大师兄不上来躺躺吗?” 谢允遥微笑着摇头,“我在这边打坐便好。” 曲簌只当他是勤勉自律。 曲簌赶了一天的路确实也累了,他拉上被子,准备舒服睡觉。 半夜时。 曲簌被一阵打斗声惊醒。 他茫然地坐起来揉揉眼睛。 屋里没点蜡烛。 他借着微弱的光,找到谢允遥的位置,却发现谢允遥早就拿起剑,呈戒备状。 “大师兄,发生什么了?” 谢允遥走过来,扶着他的肩膀,严肃道:“外面打起来了,像是来了批歹人。簌簌,你待在屋里,不要出来。” “我出去看看。” 曲簌这才被吓得清醒过来。 他心跳加速,想要拉住谢允遥。 但谢允遥已经快步握着剑出去了。 曲簌这哪里还坐得住,他从床上爬起来。 光着脚走到门边,听外面的打斗声。 他听到谢允遥的厉声责问:“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此公然行凶。” 然后便是刀剑挥舞,短兵相接的声音,听得曲簌心惊肉跳。 他听了好一会儿,担心谢允遥境遇,壮着胆打开门想看一眼战况。 他一开门,便见一个白衣青年捂着胸口跌了过来。 “欸!你没事吧!” 曲簌赶忙扶住他。 青年衣着不俗,被曲簌扶住后抬起头,露出一张斯文俊秀的脸,他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一副病书生模样。 “多、多谢兄台。”病书生咳嗽两声道。 曲簌却在看见他眼下那颗红色的小痣时,内心喊了句‘卧槽’。 这人! 曲簌直勾勾地盯着病书生。 这人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个人! 病书生像是没察觉曲簌的异样,捂着胸口不停咳嗽。 而谢允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那边谢允遥正与三个黑衣人缠斗,他对曲簌道:“簌簌!先把柳公子扶进屋去。” 曲簌唇瓣翕动。 真是是他。 全书心眼最黑的男人,第一丹门七鸾阁的少阁主,柳无许。 同时,他也是书里的攻之一。 曲簌紧张地看了一眼谢允遥。 谢允遥对战那三名黑衣人明显属于上风。 曲簌只得上前,扶住看起来虚弱得随时要倒的病书生,曲簌紧张地手脚冰凉。 病书生也就是柳无许,他撑着虚弱的病体对谢允遥焦急道:“谢兄,救我弟弟。” 柳无许的弟弟,他不应该死了吗? 曲簌脑中飞快闪过书里的剧情。 柳无许有个异母弟弟,剧情开始时,他已经死了,正是被柳无许给害死的。 原著并没有写到他是如何杀死异母的弟弟,只提到他柳无许,一个杀父弑弟的人。 曲簌强忍着慌乱,将柳无许扶进屋。 他庆幸屋里是黑的,看不清他的表情。 黑暗中,柳无许向曲簌温声道谢。 曲簌没答话,走到烛台边作势要把蜡烛点亮,但半天没点着。 他在脑子里飞快回忆关于柳无许的内容。 柳无许,虽有第一丹门七鸾阁少阁主的身份,但他天生病体,无法修炼,为此遭受不少冷眼。加上他生母早逝,生父不仁,从小在恶意和明枪暗箭中长大,养就了他阴暗极恶的性子。 他在书里和谢允遥就是一个对照组,极黑与极白,极恶与极善。 书里交代,谢允遥曾在年少时一次剑术交流会上帮过柳无许,二人就此结识。对于柳无许而言,谢允遥是相当于‘少年时的一束光’的存在。 而这束光,并不能驱散柳无许内心的黑暗,他只是一心想弄脏谢允遥,想看谢允遥这极白染黑。 原著中谢允遥中的情蛊就是柳无许一手策划的。 柳无许因为天生病体,无法修炼,他对想要活命存在着极深的执念,甚至不惜为此修魔。 这个执念在他得到谢允遥后更加深重,哪怕谢允遥不爱他,他也一心想要追求长生,想要与谢允遥长久。 但他最终没能得偿所愿,他在书中剧情进展到百分之七八十的时候就死了,甚至到死都没能得到谢允遥的原谅。 看书时,看到柳无许爱而不得、求生不能,为执念疯狂模样的模样会觉得酸爽。 曲簌当时觉得他这病娇和斯文败类人设带感,但现在遇到了,他的脑子里只有:卧槽,快逃! 曲簌强行安慰自己镇定下来。 柳无许可怕就在凭借那伪善的外表蛊惑人心,但他早就知道柳无许的真面目了。 他要坚强!要稳住阵脚。 要带着谢允遥远离这坏蛋,不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想到这,曲簌终于把蜡烛点上。 微弱的烛光,总算在黑暗的屋子里撑起一片光亮。 曲簌转过身,直视柳无许。 柳无许坐着,整个人倚靠在桌子上,捂着胸口,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他颤抖着从衣襟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红色的丹药,艰难吞下。 柳无许这人千般假,唯有病弱这一点是真的。 他作恶那么多,短命和求而不得也是他的报应。 曲簌默默为他倒了杯水。 心道,你作恶自有天道收你,但是这一次你再想迫害大师兄可就不能了。 柳无许服下丹药,喝了水,面色好多了,他感激地向曲簌道谢:“多谢兄台。” 若非曲簌知道他的真面目,就要被他这温和无害的模样给骗了。 “不客气。”曲簌冷淡道。 书里的剧情中,谢允遥和柳无许是在花弦谷相遇的。 这次,大抵是因为他拖慢了赶路的进程,导致在这里便撞上了柳无许。 那边的谢允遥很快就结束了战斗,他提着剑进屋。 曲簌赶忙迎了上去,虽然知道外面那些小鱼小虾大抵是伤不到谢允遥,但还是忍不住担心道:“大师兄,你没事吧!” 谢允遥冷静地摇头,安抚曲簌,“我没事。那三人见不敌我,都服毒自尽了。” 然后,他对坐在一旁的柳无许道:“柳公子,令弟被一个黑衣人掳走了,我师弟已经去追了,应该能保他无恙。” “希望无欺他能无事。”柳无许脸上适时露出担忧的神色,他对谢允遥道:“谢兄,此次多亏遇到了你,否则我二人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也是碰巧遇见了,那些人公然行凶,岂能坐视不理。”谢允遥道,“只是柳公子知道那些人什么来历吗?为何要对你和令弟下手。” 柳无许苦笑道:“恐怕是为了我们为花弦谷老谷主准备的寿礼,两枚金丹,不仅可肉白骨,一颗还可抵普通修士十年修为。” 曲簌听到这不由得暗笑,别的宗门的寿礼是精心准备的金丹,可他们的只不过是一个字罢了。 但他知道,这些刺客定然不是为了金丹而来。今日的一切估计都是柳无许一手策划的结果。 原书中,剧情开始时,柳无许的弟弟已经死了,但是他现在还活着,那就大概率是本该死于这次意外。 但恰好,被拖慢了行程的他们师兄弟三人给撞到了。 “原来如此。”谢允遥点头。 那边很快,舒渐昀就扛着一个昏迷的青年进来了。 “怎么样?”谢允遥问。 舒渐昀沉着脸道:“人救回来了,那刺客服毒自尽了。” 谢允遥帮着他,把肩上扛着的青年放下。 “无欺他没事吧?”柳无许在一旁担忧地问。 谢允遥探了昏迷人的脉,道:“无事,只是晕了过去,都是些皮外伤。” 柳无许这才送了口气,把一个焦急的兄长演得活灵活现。 曲簌偷偷看了一眼昏迷躺在地上的青年,这个本该死在今晚的青年。 他衣着不俗,身上挂着不少伤口,形容有些狼狈。他面容冷峻,双目紧闭。 柳无许又开口了,“今日多亏了你们。谢兄,还未请教这位小兄弟是?” 他问时看向曲簌。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柳无许是见过舒渐昀的。 而且,清鸿君门下两名弟子,谢允遥和舒渐昀是名满修真界的新秀。 但是这位“簌簌”,又是哪来的? 谢允遥伸手握住曲簌的手道:“这是我的小师弟,名曲簌。” 柳无许拱手,“竟是不知,清鸿君又得高徒。” 谢允遥微微摇头:“簌簌是我师叔清灵君的弟子。” “原来如此。” 清灵君。 柳无许只知清灵君有两名女弟子,不曾想竟还又收了一名男弟子。 这男弟子面容昳丽,估计那以美貌闻名的花弦谷老谷主女儿纪醉蓝到了他面前,也要逊色三分。 柳无许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顿了一瞬。 “簌簌,这位是七鸾阁的少阁主,柳无许。”谢允遥顿了顿,又抬手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青年道,“和他弟弟,柳无欺。” “嗯嗯。”曲簌乖巧地点头。 舒渐昀见已经没他什么事了,漠然道:“我回屋去了。” “等等。”谢允遥叫住他。 “渐昀,你帮忙把柳二公子也送回屋去吧。” 说罢,他看向昏迷在地上的柳无欺。柳无许身体羸弱,让他把柳无欺带回去显然是为难了。 舒渐昀得到指令,面无表情地出手,五指抓住柳无欺胸前的衣服,把人往上一提。他毫不顾忌地当着人家哥哥的面,直接把人抗到肩上。 自己昏迷的弟弟被当面粗鲁对待,柳无许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他微笑着对舒渐昀道:“麻烦了,天字二号间。” 舒渐昀微微颔首,扛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无许则是拳头抵着嘴唇,又闷声咳嗽两声。 谢允遥与他是旧识,关心了两句:“柳公子身体还不见好吗?” “打娘胎里带下来的病体,也做不得他法了。”柳无许温和道,面上释然豁达的模样不由叫人敬佩。 曲簌在旁边看得惊于柳无许的演技,暗自咋舌。 明明比谁都讨厌自己病弱的身体,明明最渴望力量与长生,还能做出一副释然豁达,无畏生死的模样。 谢允遥果然很是欣赏柳无许的心态,又是安慰了他几句。 他们只是旧识,并不熟稔。 柳无许也是点到为止,二人聊了几句后便提出告辞了。 “我送你吧。”谢允遥起身道,他见柳无许身体不适,想要搀送他回屋。 “谢兄多虑了,我不至于这几步路都走不了。”柳无许打趣道。 谢允遥闻言,也不坚持,将柳无许送到门口。 当房门合上时,柳无许脸上的淡笑也敛去了。 他看着禁闭的房门,眼眸变深。谢允遥待在曲簌的屋里完全没有想要走的意图。 师兄和师弟一起住一间房吗? 屋里。 见柳无许走了,曲簌松了口气。 “方才的意外可吓到你了。”谢允遥问他。 曲簌摇摇头,他待在房间里,也没看到什么。 “没有就好,没事了。”谢允遥拉起曲簌的手摩挲,“手愈发冰了,快回床上歇息吧。” 曲簌刚刚是被惊醒的,从床上起来也没想起添件衣服。 但他现在肯定不再放心地安稳睡回去了。 曲簌拿起一件外衣披上。 “怎么了?”谢允遥问。 曲簌这番模样明显是有话想与他说。 曲簌拉着他坐下,然后小声道:“大师兄,我害怕。” 谢允遥失笑,捏了捏他的鼻子,“方才不是还说没吓到吗?” “我害怕的是那位柳无许公子。”曲簌打定主意,要说服谢允遥远离柳无许。 谢允遥什么事都依他,他叫谢允遥远离柳无许,他应该也会听的吧? 谢允遥闻言诧异,“为什么会害怕柳公子?” “因为、因为我觉得他不像好人。”曲簌攥紧谢允遥的手,眨巴着眼,期许道:“大师兄能不能离他远些?” 谢允遥没说话,思索着他所了解到的柳无许。 他开口道:“我虽与柳公子不算熟稔,但几次相处下来,觉得他脾性谦和、进退有礼。” “柳无许公子仁名在外,他执掌七鸾阁以来,每年都会定期让阁内的医官外出义诊,给穷苦顽疾人家发放丹药,每逢时疫,七鸾阁也必出。” “他并不像是个坏人。” 曲簌明白了,谢允遥虽事事顺他,但并非没有原则。他空口白牙想要给柳无许扣上‘坏人’的帽子,谢允遥是不会轻信的。 谢允遥替他倒了杯水,然后抚上他柔软的脸颊,温声道:“簌簌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觉得柳公子是个坏人吗?” 他虽然暂时无法相信曲簌说的‘柳无许’是个坏人,但他知道,曲簌也不是会信口雌黄凭空污蔑别人的性子。 曲簌有些焦急地咬着下唇。 他不知道如何跟谢允遥讲。 告诉谢允遥,今晚的意外都是柳无许一手策划的?他没有证据。 而且,他此前从未见过柳家兄弟。谢允遥会怀疑的。 正当曲簌焦急地低下头时,他突然灵光一闪。 他想到个绝妙的主意。 曲簌低着头酝酿情绪。 谢允遥见曲簌情绪不佳,犹豫着开口:“你若是真不喜柳公子,我以后可以……” 曲簌抬头,此时他眼里噙着三分恼、三分羞,还有几分无措。 他开口道:“我觉得柳公子是个坏人是因为……” “我扶他进来时,他摸了我的屁股。” 他心想,对不起了,柳无许。为了保护大师兄,只好把这口凭空捏造的锅扣他脑门上了。 而且柳无许做的坏事也不上,比起杀父弑弟,猥/亵少男这一条算轻的吧? 哪知,他话音落,就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 谢允遥徒手捏爆了手里的茶杯,听到曲簌所说的,他脸色立马就变了。 曲簌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谢允遥的反应这么大,他心中一喜,面上还是绷着情绪。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那位柳公子可能也没有恶意。”曲簌茶言茶语道。 “可是他的手在我屁股上停留了好久,才让我不得想歪……” 说着,曲簌露出苦恼的神色。 然后那只茶杯,在谢允遥手里碎成了粉末。 曲簌忙拉着谢允遥的手,挤出两滴鳄鱼泪道:“大师兄,你不要生气。” 谢允遥回握住曲簌的手,他在尽力按捺着怒火,道:“我不是生你的气。” 他抬手擦去曲簌眼角的泪花,道:“若是再有人敢这样对你,要立刻告诉我。” “大师兄会替你卸了他的脏手。” 谢允遥的眼中浮现狠厉的冷然。 曲簌有些心虚,他一脸感动地扑进谢允遥的怀里。 “大师兄,有你最好了,我当时真的很害怕——” ——— 曲小簌,在达成栽赃《明珠染尘》一书中心眼最黑的男人柳无许后,美美地睡了一觉。 他醒来时,见到谢允遥周身还是环绕着低气压。 大师兄不会一夜没睡吧? 看来他是真的很生气啊。 曲簌有些骄傲又有些甜蜜地想到。 他甜甜地唤道:“大师兄早。” “早。”谢允遥见他醒了,把边上的衣服拿过去递给他。 “我今天早上想吃小笼包!” 等曲簌穿戴洗漱好了,跟着谢允遥下楼。 舒渐昀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你真能睡。”他皱眉道。 “舒师兄早啊。”曲簌好脾气地乐呵呵道,“昨天还与歹人恶斗一场,舒师兄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舒渐昀不屑,那种程度,还称不上‘恶斗’,顶多活动活动筋骨罢了。 谢允遥去找小二,要了六屉小笼包。 没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小笼包。 “先吃着,不够再让人上。”谢允遥道。 “大师兄最好了。” 曲簌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小笼包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他夹起一个小笼包,一口包进嘴里,咬开后汁水在唇舌之间炸开,香得让人想把舌头也吞下去。 曲簌塞得腮帮子鼓鼓的,像是进食的仓鼠,可爱极了。 谢允遥宠溺道:“慢点。” 舒渐昀见曲簌这一口一个的架势,也不甘示弱地拿起筷子。 他昨日吃了不少东西,早也不管自己是否已经辟谷了。 曲簌吃东西的样子,十分有感染力,叫人觉得他吃什么都是香的。 这时,楼上下来一位蓝衣青年,青年眉目英气,面色冷峻。 曲簌一眼认出,他是昨晚那个昏迷的柳二公子,柳无欺。 此时酒楼一楼没什么食客,柳无欺的目光一眼就锁定了他们这桌。 他抿着唇走了过来。 柳无欺立在桌边,他认出了舒渐昀就是昨日把他从歹徒手里抢回来的人。 他对舒渐昀道:“多谢你昨日救命之恩。” “顺手而为。”舒渐昀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倨傲模样。 在一旁的曲簌打趣道:“救你的可不只是他,我大师兄也有出力呢。” 哪知柳无欺只是飞快地掠了他们一眼,然后低下头。 曲簌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 此时,柳无许的声音突然响起:“无欺,怎可这样无礼?” 柳无许从楼上走了下来。 谢允遥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眼里就聚起了冷芒。 曲簌昨晚刚栽赃了柳无许,如今见了本人有些心虚。他默默夹起小笼包塞进嘴里。 柳无许则是上前,礼数周全地道:“无欺不懂事,我代他谢过三位的救命之恩。” 曲簌看得内心啧啧作声,不愧是柳无许,戏作得真足。 曲簌又忍不住看向一直低着头的柳无欺。 那么他又是否知道兄长的伪善面目呢?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柳无许二人坐了过来。 他们这是方桌,曲簌和谢允遥坐一条板凳,其余三人各占一边。 酒楼里的客人虽不多,但说书先生已经开始上工了。 说书先生一敲醒木,抑扬顿挫地开始讲起话本里的小故事。 现下没几个听众,说书先生依旧声、神兼备,讲得唾沫横飞。 曲簌他们这一桌,只有他一个人支着脑袋在听。 桌上,谢允遥和柳无许在攀谈。 舒渐昀和柳无欺都是锯嘴葫芦。 本来两边人中,也只有谢允遥与柳无许熟稔些。 但今日,谢允遥礼数上虽挑不出毛病,态度却是略显冷淡了些。 认真听着说书先生说故事的曲簌突然转回头,拉了拉谢允遥的衣袖。 “大师兄。” “嗯?”谢允遥偏头看他。 “兄弟阋墙是什么意思呀?”曲簌眨巴着眼睛问。 谢允遥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刚听说书先生提到这个词,我不懂欸。” “阋是争吵、不和的意思。兄弟阋墙大抵是指兄弟之间起了矛盾、纠纷。”谢允遥温声解释道。 曲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曲公子听戏听得可真认真。”旁边的柳无许道。 曲簌‘嘿嘿’笑了两声,食指抵着下巴,突然问:“柳公子会和弟弟兄弟阋墙吗?” “方才先生讲的故事里,是一对兄弟为了争夺一位美人兄弟阋墙。” “听闻花弦谷老谷主的女儿纪醉蓝就是难能一见的美人,柳公子和柳二公子说不定到时候也会为了美人兄弟阋墙了呢?” 曲簌一脸天真道。 柳无许则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话本终究是话本,真正的兄弟,哪会那么容易起嫌隙。” 旋即他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像曲公子这样的美人,真能惹得人兄弟阋墙也不一定。” 柳无许这话是夸赞曲簌美貌的调侃,落在谢允遥耳朵里却叫他暗自警惕。 谢允遥抬手揽住曲簌的肩,“柳公子说笑了。” 柳无许笑得颇有深意地看着二人,没有说话。 曲簌靠在谢允遥肩上,却发现一直沉默的柳无欺直勾勾地盯着他。 二人对视一眼,曲簌便错开了目光。 随后,柳无许又邀三人同行,一道去花弦谷,被谢允遥一口回绝了。 “我家簌簌第一次出远门,路上难免贪玩耽误行程,就不与柳公子一道了。” 谢允遥说话时一边替曲簌理着碎发,曲簌整个人都被他环着,呈现一种占有、庇护的模样。 柳无许心下觉得诧异。 向来清正有礼的谢允遥这次见面和以往似乎很不一样了。眼里仿佛只看得见自己的小师弟,还一副护犊的模样,像是生怕别人觊觎了去。 柳无许看懂了谢允遥的拒绝,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带着柳无欺告辞了。 曲簌看着二人离开,紧绷着的弦终于松开,整个人像没骨头似地依偎着谢允遥。 “我们今日大概可以到燕州。燕州旁边就是禹州,我记得渐昀家就在禹州。” “我们直接绕去禹州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谢允遥问舒渐昀,“你可要往禹州走一趟?” “不必。”舒渐昀冷漠地拒绝。 谢允遥只是点头,道:“那便回去收拾收拾出发吧。” 回房间时,曲簌仍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就这么轻易地帮助谢允遥警惕柳无许了吗? 他有些试探地问谢允遥:“大师兄,你为什么要拒绝柳公子同行的邀请啊,万一他们路上再遇到坏人呢?” 谢允遥从容不迫地清点着包袱,“因为我现在相信簌簌说的,怀疑柳无许是个坏人。” 曲簌内心狂喜,面上按捺住情绪,故意道:“真的吗?也许昨晚真的是我想多了呢?也许柳公子他是无心的呢?” 听曲簌提到柳无许‘猥/亵’他的事,谢允遥便眼神一冷。 谢允遥摇头,道:“我觉得昨日的行刺另有蹊跷。” “啊?”曲簌作出惊讶状。 “一般来说,贺寿的寿礼都是保密的,没送到礼物主人手里,一般不会声张。为何会有歹人提前知道七鸾阁的贺礼,还提前预谋来抢?” “昨日的那些刺客,一见不敌,便立刻服毒自尽了。一般会这么做的都是训练过的死士。” 谢允遥娓娓道来。 “雇一批训练有素的死士来抢两枚丹药,未免小题大做了。而且缠斗时,我并未发觉,他们有想要抢夺什么东西的意图。反而是招招都想致柳二公子于死地。” 最奇怪的是,他们杀柳无欺一个有修为傍身的修士不容易,杀柳无许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之躯还不简单吗?偏偏柳无许毫发无伤。 曲簌听完心道,看来大师兄昨晚也不是光顾着生气了啊,都想到这么多了。 不过,也多亏了他的栽赃,谢允遥才会把柳无许往坏人方面想。 他要记个头等功! 曲簌面上则是作出惊讶的神色。 谢允遥凑过来,亲昵地捏了捏曲簌的鼻子,道:“我以为簌簌早就想到了这些,才会故意在人前提‘兄弟阋墙’,想要提醒柳二公子。” 曲簌装傻道:“哪有啊,人家是真的不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谢允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对于七鸾阁的了解不多。大致知道柳无许的父亲,七鸾阁的现任阁主风流成性,曾和下女生下了柳无欺,气死了原配夫人。 柳无许和柳无欺是异母兄弟。 据传,柳无欺因生母出身卑微,倍受歧视,养成了个阴郁、不易近人的性子。 柳无许虽然病弱,但是七鸾阁名正言顺的少阁主。 柳无许就算对柳无欺有怨,可归根究底是他父亲犯下的风流罪。为何要置亲兄弟于死地? ——— 曲簌三人退了房后便开始赶路。 他们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燕州。 燕州虽不如隔壁的禹州繁华,却也是个大州。 曲簌赶了一天的路累坏了,央着谢允遥寻了家好些的酒楼打尖住店,明日再赶路。 三人进了一家酒楼。 坐在了二楼靠窗的雅座。 谢允遥拿着菜谱问:“想吃什么?” 托抄门规的福,曲簌现在已经将古文认得七七八八了。 他拿着菜谱专研,“嗯……桃花面?桃花面是什么?这个季节哪来的桃花煮面?” “许是只是叫这个名字吧,你若好奇点来尝尝。”谢允遥对凡尘菜品没有研究。 “梅子酒……”曲簌读到酒的名字,笑嘻嘻地问舒渐昀:“要不要给舒师兄来壶酒。” 舒渐昀想起上次宿醉的狼狈,瞪他,“要喝自己喝。” “上次你喝酒,不是说味道不错吗?” 谢允遥在一旁听着,似笑非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还一起喝过酒?” 曲簌吐了吐舌头,道:“我只喝了一小口。” 此时,一位着藏青色衣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他朝着三人一礼。 “请问有什么事吗?”谢允遥问。 “三位少侠,我家主人想邀三位雅间一叙。” 曲簌一愣,“你家主人是谁呀?” 中年男子迟疑,没有说话,目光却落在了舒渐昀身上。 舒渐昀眉头微微一皱。 “是我。” 女人清婉的声音。 只见一位三十来岁,衣着华贵,气质如兰的紫衣美妇走了过来。 她牵着一位四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似乎很怕生,紧紧贴着她。 曲簌微微瞪眼,女人的身份很好猜,她眉眼长得与舒渐昀有三分相似。 舒渐昀见了她,也有些意外地皱眉。 女人款步上前,她朝曲簌和谢允遥微微福身,“二位少侠,小妇人这厢有礼了。” 谢允遥起身还礼,“夫人多礼了,敢问夫人是?” 女人微微一笑,“二位是小昀的同门师兄弟吧,我是小昀的姐姐。” 曲簌记得原著中,是没有提到舒渐昀的家人的,只写了他身世显赫,家财万贯,最通达的情报楼风鹤楼就是他们家的。 三人跟着女人进了包间。 舒渐昀的姐姐舒渐晴抱着怀里的小女孩,脸上带着母性的温柔,“这是我的小女儿盈盈,五岁了,出生到现在你还没见过呢。” 她低头拍了拍女孩,引导她道:“囡囡,这是舅舅,叫舅舅。” 舒渐昀面上还是没有多少表情,没有见到亲人的欣喜,也没有对可爱的小外甥女的怜爱。 盈盈也是怕生,没有叫人,直往母亲怀里钻。 舒渐晴安抚地拍了拍怀里的小女儿,像是有些怨怼道:“你离家这么多年,连亲外甥女也不认得你。” “你在清源宗修行,这么多年来不说回来看看,连个信都没有。还是风鹤楼的人传来消息,说在这一带见了你,我才晓得你来了。” “禹州就在燕州旁,你也不说回家看看,看看父亲。” 舒渐昀漠然道:“没必要。” 舒渐晴闻言,叹气,“跟我回去看看吧。父亲他病了,他想见你。” 舒渐昀冷笑,“他病了,我又不会治病,我去见他做什么。这世上还有舒家请不来的大夫吗?” “小昀!” 舒渐晴的语气有些严厉。 “你是了不起,在外修行,追求大道。你修为高了,有几百岁的阳寿,可以十来年不回家。可是我、父亲,我们都是□□凡胎,又能有几个十年?” “父亲身体愈加不好。你这次不去见他,兴许下次……见到的就是一具白骨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最终,舒渐昀还是决定绕回禹州,去见他久病的父亲。 “你们先行,我去禹州一趟,到时候我们花弦谷回合。”舒渐昀道。 于是,三人行又变成了只剩曲簌和谢允遥两个人。 路上。 曲簌问:“大师兄,你知道为什么舒师兄不愿回去见他父亲吗?” 谢允遥摇头。 舒渐昀向来独来独往,哪里会与人说这些。 曲簌喃喃道:“不管如何,有亲人在总归是好的呀,起码走到哪都有人惦记。” 谢允遥握住曲簌的手,“日后,有我惦记你,你惦记我。” “嗯。”曲簌点头,“日后我有大师兄惦记就够了。” 又过了两日,二人终于到了离花弦谷最近的一座城池,星城。 过了星城,就是花弦谷了。 谢允遥决定现在星城修整一日,明日再入谷。 今日先带着曲簌在星城好好玩上一玩。 二人挑了家看起来不错的菜馆子。 依例,他们坐在了二楼靠窗的位置。 楼下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曲簌闻到一股绵绵的香气,是楼下吆喝着的红豆饼。 曲簌抿着唇看向谢允遥。 谢允遥心领神会,抬手轻轻刮了下曲簌的鼻子,宠溺道:“等我一会儿。” 曲簌连连点头。 然后,谢允遥便起身下楼去给曲簌买红豆饼了。 曲簌留在位置上等。 他们刚坐下,点的菜品还未齐,曲簌趴在桌上。 正当曲簌一个人无聊地玩手指时,一道阴影压在了他头上。 曲簌抬头,只见一位衣着雍容、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立在了他桌前。 曲簌下意识皱眉,坐端正了身子。 中年男人双手撑在桌上,一脸垂涎地盯着曲簌,痴痴地道:“我竟不知,星城还有这等美人,真乃天仙也!” “小天仙,你从哪来啊?” 曲簌晓得这是遇着色狼了。他不屑地撇开头,像男人这样的,大师兄估计是一脚一个。 中年男人的随从见曲簌不说话,竖起眉毛道:“小子不识抬举,你可知你面前的可是星城首富之子洪少爷。” “欸——”洪少爷摆手,示意随从退下,“别吓坏了小天仙。” 洪少爷一屁股坐在了曲簌的对面,笑时脸上横肉挤在一起,实在是丑陋。 “我只是想个你交个朋友。” 曲簌见这人想要纠缠,有些不耐道:“我在等人,我师兄马上就回来了。” “什么师兄,我想请小天仙去我家做客,可要叫上你那师兄一起?”洪少爷搓手道。 洪少爷那嘴脸实在猥琐,曲簌有些受不了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谁要去你家呀!” 那洪少爷的随从又上前道:“我家少爷看上你是抬举你,别不识好歹。” “小天仙,我是不想吓到你。只是你自愿跟我走最好,若是不愿,也由不得你。”洪少爷色咪咪的脸上露出凶相,“我向来是怜香惜玉的,不想叫你多吃苦头。” 洪少爷语罢,嚣张跋扈的随从便上前,一脸鄙夷道:“兔儿爷装什么清高,乖乖跟我家少爷走罢。” 他最看不惯这些男人长得比女子还要娇滴滴,偏生他家少爷就好这口。 曲簌蹙眉,刚想召出惊春防身,手就被那随从拽住。 随从粗鲁地把曲簌往外拖拽。 曲簌被他拽得踉跄两步。 洪少爷也站起身来,他围着曲簌转了一圈,眼里止不住的贪婪和垂涎,“这脸蛋、这身段真是极品!爷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极品。” 洪少爷不禁仰天放声大笑,他肥厚的手掌放在曲簌的肩上。 曲簌一脸厌恶地抖掉洪少爷的手,他想挣脱随从的手。奈何那使粗的随从力气太大,他挣不动。 曲簌气坏了,若是他有修为傍身,定要痛扁一顿这流氓。 “带走。”洪少爷摆手。 这楼上的食客目睹着洪少爷光天化日之下强求民男的恶行,没一个敢出声的。 曲簌被拖拽得没站稳,险些摔了。 随从恶声恶气地道:“快走。” 然而下一刻,随从的恶手就被人强行提开。 那随从被一脚踹飞出去。 是谢允遥回来了。 曲簌面上一喜,“大师兄。” 谢允遥手里还拿着刚买来的红豆饼,脸上结着寒霜。 曲簌扑入谢允遥的怀里。 “我来晚了。”谢允遥抱住曲簌。 他眼底冰冷地扫过洪少爷和他的恶奴,手止不住地抽动,难以抑制心底的暴虐。 “我道是什么师兄呢?原来是情郎啊。”洪少爷丝毫没有感受到危机,色心不减地道,“你这情郎生得也不错。” 谢允遥放开曲簌,把手里的红豆饼递给他,“去边上吃,害怕就不要看。” 曲簌哪会害怕呢?他兴奋着呢!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大师兄痛打落水狗。 谢允遥走向倒在地上的恶奴。 那一脚虽未用灵力,但随从还是摔得不轻。 他倒在地上呻/吟,看见谢允遥一步一步走来,有些惊恐地瞪大眼,“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谢允遥面无表情地走近。 他对簌簌说过,再发生这种事,他会卸了那人的脏手。 谢允遥一脚踩在随从的背上。 随从动弹不得,求救道:“少爷、少爷救我!” 洪少爷指着谢允遥骂道:“区区一个修士在我面前张狂,你信不信我雇百八十个修士来弄死你。” 他话音刚落,谢允遥就已经将随从的双手往身后狠狠一折。 随从发出凄厉的哀嚎,疼得生生昏死过去。 洪少爷被吓到了,他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 曲簌也是一惊,他心跳有些快,却不是害怕的。 他觉得谢允遥狠厉、毫不留情的一面,也格外有魅力。 解决了一个,谢允遥收回手,看向洪少爷。 “你哪只脏手碰的簌簌?”谢允遥声音冷然道。 洪少爷咽了口口水,有些慌乱地后退,“你别乱来!” “我有位世叔,就是花弦谷的人。花弦谷你知道吧,离这很近的。你若敢伤我,我世叔不会放过你的!” 他语罢,就被谢允遥一脚踹翻在地。 谢允遥踩在他背上,洪少爷不停挣扎扑腾,像一只被人剥了壳的大王八。 “不说吗?那就双手都卸了吧。” 谢允遥拎起洪少爷的一只手,往背后折。 “不要、不要!我错了,饶了我吧,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洪少爷吓得痛哭流涕。 谢允遥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往后一折。 “啊啊啊——” “啊——” 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然后,谢允遥抓起洪少爷的另一只手。 “住手!” 曲簌循声望去,来的是个蓝衣少年,手里握着剑,也是修士模样。 只见蓝衣少年上前,一脸正气地道:“你一个修士,对凡人下手这般狠辣,这不妥吧!” “这位少侠,你搞清楚,这人是个色狼欸。”曲簌在一旁道,“是这个人先意图非礼我,我师兄才出手的。” 蓝衣少年皱眉,一本正经道:“你一个男的,他也是男的,非礼你做什么?” “……” 曲簌扶额,道:“既然你这么正义,下次也奖励你一个色狼好了。” “男人,怕什么色狼?”蓝衣少年不假辞色,他挺起胸膛道。 曲簌:哪来的呆头鹅? “啊啊——” 是洪少爷的哀嚎。 他们说话间,谢允遥已经卸了洪少爷的另一只手。 “你!”蓝衣少年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谢允遥。 谢允遥收回手,面无表情道:“这位道友。在下清源宗谢允遥,你若觉得我所为欠妥,大可去我的宗门检举。” 洪少爷在昏迷前听到‘清源宗’,这才晓得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哼。”蓝衣少年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必搬出身份来压我。” “清源宗大师兄,都道你修为高、品行端正。如今看来,也是名不副实。你比起我大师兄差远了,我大师兄才是真正的品性高洁。” “你师兄教出你这样不明事理的师弟,看来也不怎么样嘛。”曲簌拿出一块红豆饼,一边吃一边道。 这红豆饼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你说什么!”蓝衣少年炸毛了,有些气恼地指着曲簌。 “我说,你师兄把你教得这样不明事理,看来他也不怎么样嘛!” 蓝衣少年气得憋红了脸,不知如何反驳。 他掏出佩剑,指着曲簌道:“你出来跟我打一场!” 曲簌咬了一口红豆饼,偏头眨眨眼,“我为什么要跟你打?” 蓝衣少年扬起下巴,“我是我师兄教出来的,你是你师兄教出来的。我们打一场,看看谁胜谁负,然后就知道谁的师兄更厉害一些!” 傻子才跟他打呢。 曲簌躲在谢允遥身后,犟嘴道:“你怎么不直接叫你师兄出来,跟我师兄打,这样不是更直观吗?” 蓝衣少年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理,道:“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叫!” 说罢,他转身欲走,临行前还不放心地道:“你们不许走!我这就去把我大师兄叫来。” 曲簌见蓝衣少年走远了,兴冲冲地拉着谢允遥道:“大师兄,我们快走吧,不要理那个呆子。” 谢允遥摇头,他道:“不用走,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曲簌疑惑,难不成那呆头鹅还是个人物? “他是花弦谷老谷主的儿子,纪春蓝。不过自幼拜在琅月门门主名下,修习剑术。” 语罢,谢允遥还冲着曲簌眨眨眼,开玩笑地宽慰道:“放心吧,他师兄打不过我。”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容今是真的想谢谢他的呆子师弟! 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清源宗的人,惹清源宗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惹的还是谢允遥? 据传一年前谢允遥就已经是金丹修为了,现在估计已经是金丹后期了,而容今他还是一个月前才突破的金丹。 他跑去跟谢允遥打,那不得被人家摁着捶? 说起琅月门,也是修真界的大宗门派,甚至百年前,琅月门才是修真界第一仙门。 然而百年前,清源宗一宗出了‘三君’,完全把琅月门给压了下去。自此,这第一仙门的宝座就归清源宗所有了。 被抢了第一的琅月门对上清源宗一直是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而容今,琅月门的大弟子,世人难免拿他与谢允遥作比较。 这一比,自然是容今逊色于谢允遥。 最尴尬的一点是,谢允遥天赋高、成名早。容今成名晚,他因为一些习性和使剑风格上和谢允遥相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传出了他是‘小谢允遥’的称谓。 虽然他并无刻意模仿之意,但是每次对上谢允遥,他都难免有些气短。 纪春蓝跟在容今身边义愤填膺地道:“师兄!你是不知道那个谢允遥有多嚣张,他根本不像传闻中的风光霁月,对两个没有修为的凡人痛下狠手!” “好啦,我接触过谢允遥,他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容今道。 “他说是因为他师弟被非礼了,男人有什么好非礼的,明显是借口。”纪春蓝轻‘哼’一声道。 “……” 容今也不知该怎么和一根筋的师弟解释,男人与男人间的那档子事。 “师兄,你一会儿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也叫那些外人看看,凭什么管你要叫‘小谢允遥’,不是管他叫‘小容今’呢?”纪春蓝自小受容今照拂,对他很是崇拜信赖。 容今心道,凭本事呗。 他无奈道:“我们与清源宗是友宗,不可喊打喊杀的,伤了宗门和气。” 纪春蓝不满,他嘟嚷道:“我们什么时候和清源宗是友宗了?” 容今给了他脑袋一记捶,“一会儿回去了态度好点,别乱说话,伤了宗门和气为你是问。” 容今带着纪春蓝回到那菜馆时,只见谢允遥坐着悠闲品茶,边上一个漂亮少年对着一桌子菜大快朵颐。而地上还诡异地躺着两个昏迷的男人。 容今自动忽略地上两人,上前打招呼道:“谢道友,久违了。” 吃着东西的曲簌抬头。 就见一个气质温润、眉目英气的白衣剑修走了过来。 《明珠》原著里有写到容今这个人物。 不得不说,咋一看,容今的气质确实与谢允遥有些像。 二人的脾性都是温和,容今像水,谢允遥像兰。 “容道友,好久不见。”谢允遥微笑。 “方才听春蓝提及,才知你也在这里。”容今道,“春蓝性子直、心思单纯莽张,冒犯了谢道友,还请多多包涵。” “无碍。容道友请坐吧。” 容今带着不情不愿的纪春蓝落座。 “这位是?可是清鸿君又得高徒了?”容今看向曲簌。 “这是我师叔清灵君新收的弟子,名曲簌。”谢允遥介绍道。 “曲道友。”容今拱手。 曲簌笑眯眯地打招呼。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纪春蓝,微微挑眉,大有挑衅之意。 纪春蓝回瞪。 然后又是谢允遥和容今聊天。 曲簌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吃东西。 纪春蓝则是气呼呼地坐在容今身边。 他看着嘴巴动个不停的曲簌,心下不屑,修士都辟谷了,还贪这些口腹之欲。 纪春蓝撇开脸,看见容今与谢允遥相谈甚欢,更是生气。 他就是想要证明容今比谢允遥那伪君子强,可是他们两个不肯打一场。 纪春蓝的目光又悄悄落在曲簌身上,只要他赢了曲簌,也就可以证明他大师兄比曲簌的大师兄强吧。 “喂!曲簌。”纪春蓝突然叫道。 “啊。”曲簌迷茫地抬眼看他。 纪春蓝心道,叫了你可就不算我偷袭了。他运起掌,向曲簌攻去。 在跟容今聊天,谢允遥看过来时慢了半拍,只见纪春蓝的掌,攻向曲簌,他瞳孔一凝。 “簌簌!” 曲簌吓到了,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两掌相接,灵力暴动。 然后竟是纪春蓝被弹开了。 曲簌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掌,他突然感到汹涌的灵力正灌入他的灵台。 他惊喜道:“我的修为恢复了!” 本来一月之期已到,但他的灵力一直没有恢复的迹象。曲簌也没太在意,耐心等着。没想到被纪春蓝一吓,他的修为都回来了。 他现在又是凝神修为了! 谢允遥焦急地扶着曲簌的肩膀,“簌簌,你没事吧!” 曲簌兴奋地摇头,“我没事,大师兄!我的修为恢复了,你看见了吗?” 谢允遥也替他高兴,但一想到刚刚那一幕,他被吓得几乎心脏骤停。 若不是曲簌的修为突然恢复了,那一掌若是落到实处…… 容今真的要头疼死了,一没看住纪春蓝,竟然就叫他突然发难。 “纪春蓝!你在做什么?” 纪春蓝战意正燃,他对曲簌道:“你来与我打!” 然后他就被谢允遥冰冷的眼神吓到了。 “纪道友。我师弟之前因意外失了修为,若不是方才他的修为及时恢复,你那一掌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纪春蓝有些无措,被谢允遥严厉的话语和冰冷的态度吓到了。 “我、我又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谢允遥的师弟当时会是没有修为的。 容今歉意地上前道:“谢道友、曲道友,春蓝顽劣,是我管教无方,还请……”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允遥打断了。 “容道友。” “纪春蓝顽劣,你难以管教。但是他这次差点一掌要了我师弟的命,可否让我来替你管教,也替我师弟讨回个公道。”谢允遥说话时的态度强硬。 容今闻言一僵。 自己家师弟别人来代为管教,这种行为与打脸无异。 但是这次确实是纪春蓝不对在先。这事说大,可是差点把人家师弟给打死。 谢允遥本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人,看来这次是真生气了。 容今无奈点头。 他对纪春蓝道:“这次是你不对在先,谢道友要管教你,你就好好受着吧。” 谢允遥走到纪春蓝面前。 纪春蓝一脸不服,他怎么能轮得到别的宗门的人管教。 可下一刻,破冬的剑鞘就敲在了纪春蓝的膝盖窝上。 纪春蓝被打得跪地,他刚想起来,谢允遥释放出威压,将纪春蓝压得喘不过气。 容今脸色一白,他没想到谢允遥已经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了。 元婴大能的威压,纪春蓝这小小凝神自然是受不住。 容今赶忙上前,对着曲簌道歉:“曲道友,这次是我师弟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 曲簌见谢允遥似乎要动真格的了,上前拉着谢允遥,劝他消气。 “大师兄,我没事,他也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也因祸得福,恢复了修为。” 谢允遥没说话,他从袖子里拿出一道符,拍在了纪春蓝背上。 “这符明日早上会自动脱落,它什么时候脱落,你就什么时候起来。” 曲簌估计那符跟当初清灵君拍在舒渐昀身上的差不多。 容今见状,松了口气,对纪春蓝道:“谢道友罚你,你就好好受着吧,下次长点记性。” ——— 到了深夜,昏迷的洪少爷这才醒来。 他还躺在菜馆二楼的地上,没人敢管他。 谢允遥走时,又把洪少爷和那随从的手给接上了。 但是,被卸下来过一遍,又装上,那酸爽可想而知。 洪少爷因双臂关节处的剧痛变了脸色。 他艰难地爬起来,看见了倒在地上还没醒的随从,上前踹了他两脚,“没用的狗奴才,给我起来。”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喂!你怎么随便打人啊?” 洪少爷吓了一跳,回头,这才看见了黑暗中跪着的纪春蓝。 “你是谁!装神弄鬼。” 这时,随从醒了,也是强忍着双臂的剧痛,爬了起来。 “少爷,那凶神呢?” “爷要是知道,还在这?” “少爷,那怎么还跪着个人啊。” 洪少爷和随从走到纪春蓝的面前。 洪少爷认出他是白天出声帮自己的人,“你为什么要跪在这里?” “少爷,你看他一动不动,是不是中了传说中的定身咒啊?” “我看像。” “关你们什么事?”纪春蓝没好气道。 “哟,性子还挺烈。”洪少爷色心又起了,他上前摸了一把纪春蓝的脸,“小模样生得也不错。” 他对着纪春蓝动手动脚。 纪春蓝莫名感到恶心,他心里有些慌,“你在干什么?我可是帮过你的人,我还是个男的!” “爷就喜欢男的,放心小美人,爷记得你的恩情,会好好待你的。”洪少爷笑得猥琐。 ——— 第二天,洪少爷是被一阵毒打给打醒的。 昨天他双手受了伤,行动不便,这菜馆又锁上门了。他对着纪春蓝一阵揩油后,随便找了个地睡了。 而千斤符解除后,恢复自由之身的纪春蓝第一件事就是把洪少爷痛打一顿。 “我打死你,死肥猪,我叫你摸我!” “哎哟、啊——” 还是及时赶到的容今,拦住了纪春蓝。 “师兄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肥猪!” “你昨日才痛批谢允遥对凡人下手狠。” “大师兄,你知道这肥猪对我做了什么吗?”纪春蓝指着鼻子,气得想杀人。 容今上下打量了一下全须全尾的师弟,大致猜到了,他道:“你昨日不才说,男人怕什么非礼吗?” 纪春蓝气红了脸,被噎得说不出话。 被打的洪少爷不知死活地又来了句,“我我、我告诉你,我世叔可是花弦谷的人。你敢打我,我世叔不会放过你的。” 纪春蓝冷笑,对着洪少爷的屁股又是一脚,“是吗?花弦谷的谁,报上名来,我顺便清理门户。”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之后菜馆发生的这些,曲簌都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估计会笑得直不起腰。 不过,光是恢复了修为一点,就已经足够让曲簌高兴了。 曲簌信誓旦旦地对谢允遥道:“大师兄,回清源宗我一定好好练剑,绝不偷懒了!” 谢允遥笑道:“你说的我可帮你记下了。” 至于曲簌之后还会不会偷懒,目前还未可知,今日他们的任务是入花弦谷。 花弦谷在修真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一方势力。 如今修真界,以剑修为尊。 花弦谷有别于遍地的剑宗,他们厉害的是机关阵法。花弦谷有渡劫期修为的老谷主坐镇,在修真界地位颇高。 谢允遥和曲簌来到花弦谷的入口。 入口有几名带着红帽子的弟子看守。 谢允遥递上了拜帖。 红帽弟子看过后,领着二人进了一道传送阵。 曲簌第一次坐传送阵,感到很新奇,他拽紧谢允遥的衣角,然而还没来得及等他感受,传送阵就已经把二人送到谷底了。 “好厉害呀,瞬间移动。”曲簌道。 “花弦谷善用机关阵法。” “学会了这个阵法,想要去哪里直接花个阵就好了。”曲簌问,“可以让他们为我们画个阵,直接把我们送回清源宗吗?” 谢允遥摇头,“这样的阵法,怕是老谷主亲自出手也画不出来。” “绘制一个传送阵,需要极高的修为,和消耗极大的精力。传送距离越远,绘阵人的修为要越高。” 曲簌想了想确实,这‘传送瞬移’一术本就够逆天了,若是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那还得了。 二人走出阵法。 这才窥见谷底的真面目。 首先入眼的是大片大片的紫色鸢尾花,紫花种满谷底,风中摇曳的模样像是万千翩翩起舞的款款飞蝶。 曲簌惊喜地跑过去,微风拂面,谷底的空气微凉,叫人觉得神清气爽。 他回头对谢允遥道:“真漂亮,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鸢尾花。” 谢允遥白衣的衣带被风吹得蹁跹,他眉目平和地立于紫色鸢尾花海中,这画面是说不出地赏心悦目。 曲簌不禁笑弯了眼,目光紧紧追随谢允遥,他立在原地,看谢允遥缓步走向他。 曲簌自己生得就是一副占尽天地造化的容颜,所以哪怕前世作为明星,见的都是各式各样的俊男美女,他也从未觉得谁长得特别好看过。 但谢允遥的长相,却叫他觉得,每一分都是那么的合宜。 立若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曲簌看着谢允遥时,谢允遥的目光也未从曲簌身上离开半分。 他款款走到曲簌身侧,自然地牵起曲簌的手,“走吧。” 二人漫步在鸢尾花海中,风吹弯了鸢尾花的腰,将二人的衣带和发丝掀起、交织在一起,这一幕真是美如画卷。 曲簌眯着眼道:“若是有相机就好了。” “相机?”谢允遥疑惑地偏头。 “嗯嗯,如果有相机的话,我就可以和大师兄合照了。”可以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谢允遥虽然听不懂,但他耐心道:“何处可以得到?你若想要,我替你寻来。” 曲簌咯咯笑了两声,道:“大抵是寻不到的。” “为何?” “因为——”曲簌眨眨眼道,“因为那是我想象出来的东西。” “一种可以把画面完完全全复刻、定格下来,化作一张彩色的画卷的东西。”曲簌用双手比了一个框。 谢允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穿过鸢尾花海,花弦谷的建筑鳞次栉比的展现在眼前,依涯而造的建筑,很是恢宏。 门口迎接他们的是个笑眯眯的俊俏红帽弟子。 “是清源宗来的贵客吧,我引你们进去。” “正是,有劳了。”谢允遥拱手。 花弦谷内四处可见的鸢尾花。 领路弟子带着他们穿过层层亭台轩榭,来到一处花圃,道:“谷主在前面的凉亭等着会客,你们过去吧。” “多谢。” 谢允遥领着曲簌往前走。 远远便看见花圃中心的凉亭,坐着一位蓝帽老人。 谢允遥高声道:“清源宗弟子谢允遥携师弟前来拜见谷主。” “小友过来。”老谷主的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谢允遥领着曲簌进了凉亭。 曲簌这才看清亭子中坐着的老人。 白发白须、带着一顶华丽的蓝帽子,身上多处佩戴了银饰,老人眼神明亮,锐利如鹰。 曲簌跟着谢允遥行礼。 “小友不必多礼,远道而来多有劳累,坐吧。”老谷主道。 “弟子奉师门之命,携师弟来恭贺谷主您的三百大寿。”谢允遥道。 “嗯。”老谷主颔首,“我这老骨头,厚颜办了这场寿宴,劳各位前来添彩。” “谷主德高望重,能前来瞻仰您之德风,是吾等之幸。” 老谷主锐利的目光落在曲簌身上,“这位小友便是清鸿君的二弟子,舒渐昀吧?” 谢允遥摇头,替曲簌道:“这是我师叔清灵君新收的弟子,名曲簌。” 曲簌像模像样地一礼。 “原来是清灵君的高徒。舒小友没有来吗?”老谷主问。 “劳您惦记,我师弟因路上有事耽搁了,过两日便会赶到。”谢允遥解释。 “原来如此。” 曲簌心道,果然是想给女儿选婿,生怕少了个青年才俊。 原著中,纪醉蓝是看中了谢允遥,但老谷主更钟意舒渐昀。 “听闻前些日子,清霄君渡劫成功,如今是九州大陆唯一的大乘修士,还未向清霄君道贺。”老谷主道。 “弟子会转告师叔,您的贺意。” “梦行君在天有灵,定也会为他欣慰。”老谷主面露感慨。 梦行君也就是清霄君的师尊,曲簌他们的师祖。 老谷主本是和梦行君一辈的人,但清霄君这后辈就已经攀到了他和梦行君都不曾达到的境界。 渡劫期的修士有三百余岁的寿命,老谷主今年已经三百岁了,若不能突破渡劫,离寿终正寝也不远了。 他本该也如梦行君一般,早早以身证道,但他不敢,他心有牵挂,偌大的花弦谷和一双儿女还无寄托。他做了百年的缩头乌龟,如今再想躲,也是不能了。 老谷主眼中流露出伤感的神色。 他虽未说,但曲簌和谢允遥都懂他心中所想。 谢允遥默默取出要送给老谷主的寿礼,那个卷轴。 曲簌见状憋笑,心道,还是人少的时候送了好,毕竟送的‘一个字’,人多的时候也拿不出手。 “这是何物?” “这是为谷主您备的寿礼,我师叔清霄君为您写的一个字。”谢允遥恭敬递上。 老谷主接过卷轴,小心翼翼地打开,果然只有一个字。 曲簌瞥见,纸上落了一个‘道’字。 清霄君真会糊弄人,写个‘道’字,他还以为会是什么‘福’啊、‘寿’啊之类的。 可老谷主对着这个字却是看痴了,他颤抖地摩挲着那个字,像是窥见了大道的法门。 灵力开始在老谷主身周暴动,他闭上眼。 曲簌吃惊,小声问谢允遥,“老谷主怎么了?” 谢允遥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答:“尊驾在悟道。” 曲簌眨眨眼,还是他见识少了,没想到清霄君写的一个字就这么牛,还能帮一个渡劫期修士悟道。 老谷主双目紧闭,额间溢出细密的汗珠,像是沉浸在道法的玄妙之中。 半晌,他才重新睁开眼,老谷主一阵恍惚。 他苦笑道:“方才我当真觉得差一点就可触碰到大道了。” “替我谢过清霄君,这份恩情,我记下了。”老谷主视若珍宝地将卷轴收入怀中。 谢允遥一礼。 “寿宴在三日后举行,这几日小友可在我花弦谷随意赏玩。” 老谷主如是道。 等谢允遥和曲簌告退。 一位妙丽的蓝帽少女轻巧地跃入亭中。 “前几日叫你来看,你不来。今日倒好,不仅要看,还是偷着看。”老谷主对女儿道。 “我只是想看看大宗门出来的弟子会有什么不一样?”纪醉蓝挽住父亲的手。 “看到了,觉得如何?” “还不错。”纪醉蓝轻快地道。 “谁不错,谢允遥?”老谷主捋着胡须道,“我倒认为他不适合。” “他是现任清源宗宗主清鸿的大弟子,清鸿看重他,不出意外他就会是下一任清源宗宗主。他背后已经有个清源宗,未必会看上我们花弦谷。” 纪醉蓝则是偏头,一派少女的天真烂漫,笑嘻嘻道:“看不上花弦谷,看上我不就可以了吗?” “哼,天真。”老谷主拿起边上的烟杆,点上,“整日就知道看乱七八糟的话本,脑子里就知道情情爱爱。” “男人眼里,什么会比权利、势力更重要。” 老谷主抖了抖烟杆,“他师弟舒渐昀倒是可以考虑,禹城舒家子。” “再看吧。”纪醉蓝熟练地拿过父亲的烟杆,为他添烟叶。 “该长点心了,我也陪不了你多久了。”老谷主目光看向远方,手抚着胸口放卷轴的地方。 纪醉蓝听得红了眼,扑进老谷主怀里,道:“父亲一定会渡劫成功的。” 老谷主拍了拍女儿的背。 他老来得了这一双儿女。 儿子是个执拗的性子,自小就不在身边,送去琅月门学剑。女儿又是一副永远长不大的样子。 这叫他如何宽心?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领曲簌和谢允遥去居住的别院的就是来时的那个俊俏红帽弟子。 小弟子走在前面,曲簌和谢允遥跟在后面。 曲簌见花弦谷的每个人都戴着帽子,于是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带着帽子啊?” 小弟子回头,一本正经道:“因为不戴帽子的话,小心蛊虫趁你睡着,从你的天灵盖钻进你脑子里。” 花弦谷人除了善用机关阵法,还有一点就是善用蛊术。 蛊术在大多数人眼里毕竟不是什么干净玩意,所以这一点很少拿到台面上来说。 “哦。”曲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摸摸脑袋问谢允遥,“那我要不要也入乡随俗戴顶帽子啊?”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蛊虫爬进你脑袋里。”谢允遥轻笑道。 那可不一定。 书里你可就被情蛊爬进了心脉,虽然是被人算计的。 不过曲簌也并不是真想戴帽子,戴着帽子睡觉该多难受呀。 安排给他们的院子到了。 院门的锁是一只做工精巧的铜制布谷鸟。 小弟子从怀里拿出特质的钢珠,放入布谷鸟的口中。 然后听‘咚——’的一声,院门自动缓缓打开了。 “好有趣。”曲簌感到新奇。 小弟子转过身,对曲簌挤眉弄眼道:“像这样的机关,我们谷内有很多的。如果你想玩,我可以带你去呀。” 还未待曲簌答话,谢允遥先道:“有劳你带路了,我们旅途劳累,先进去休整了。” 然后便拉着曲簌往院子里去。 曲簌看着谢允遥的背影吃吃笑。 大师兄这样好像在吃醋。 院子里也是种了不少鸢尾花,花弦谷人真是很爱鸢尾花。 他们将东西放下。 曲簌伸了个懒腰,他道:“终于到了。舒师兄不是去见他父亲一面吗?按理说他应该很快就可以追上我们呀。” “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谢允遥挑眉,道,“你想你舒师兄了?” “嘿嘿。”曲簌挽着谢允遥的手道,“有大师兄在我身边,我怎么会有空去想别人呢?” 谢允遥很受用,神情缓和不少,他与曲簌十指相扣。 “我们簌簌太招人惦记了。” 连方才那领路的小弟子都想勾搭曲簌。 “大师兄才是!”曲簌道。 谢允遥是不知道原著中有多少男男女女都觊觎他,想到这,曲簌心里有些堵。 他不开心地皱皱鼻子,“大师兄要把自己捂好,别被谷主女儿看上,捞去给老谷主做女婿了。” 谢允遥看着皱着小脸的曲簌,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情绪低落了下来。 谢允遥拦腰抱住曲簌,“傻簌簌,哪来的人惦记我?” 他低头,明澈的凤眸写着满目柔情,他道:“就算有,我也只稀罕簌簌一个。” 曲簌小脸通红地埋首在谢允遥的胸膛。 大师兄越来越会了。 ——— 下午时,二人在花弦谷内逛玩。 花弦谷人热情好客,动手能力极强,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这里真有趣。”曲簌不禁感慨。 他们走着走着,就远远撞见花弦谷弟子们在练习绘制阵法。 为首的弟子眼尖一眼看见他们。 放下手里的活,小跑了过来。 青年麦色肌肤,五官硬朗,眼神明亮,戴着顶红帽子。 “谢允遥,好久不见。”他热情地道。 “好久不见,纪博韵。”谢允遥也笑。 “我听说你会来,怎么来得这样迟。” 纪博韵与谢允遥是旧识。 “路上耽搁了。” “这是你师弟吗?”纪博韵的目光落在曲簌身上。 “这是我师弟曲簌。”谢允遥介绍,“簌簌,这是花弦谷的大弟子,纪博韵。” “你师弟长得真好。”纪博韵夸赞。 “纪大哥好。”曲簌乖巧问好。 “你好。”纪博韵颔首,他对谢允遥道,“你来得正好,我新制的千机阵,你来帮我试试阵法的威力,如何?” 谢允遥想了想,点头:“可以,破阵大概需要多久。” “哈哈哈。”纪博韵大笑,他拍拍谢允遥的肩膀,神秘兮兮地道:“这可就要看你的功力了,谢大公子。” 谢允遥闻言看向曲簌。 曲簌点点头,“大师兄你去吧。” 然后谢允遥转而对纪博韵认真道:“你帮我照顾好我师弟。” “没问题啊。”纪博韵答。 “如果可以的话,给他弄点吃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你师弟又不是小孩子。”纪博韵笑他。 谢允遥只是一笑,他对曲簌道:“簌簌等我一会儿,我会尽快破阵的。” “我等你。”曲簌乖巧地点点头。 纪博韵在一旁坏心眼地想到,估计是没那么容易了。 纪博韵带着二人走到阵法的边上。 谢允遥召出破冬,握着剑只身入阵。 纪博韵在法阵外念动咒语,金光乍现,阵法启动。 “好了。” 金光包裹着阵法,叫人看不见里头的景象,只能看清模糊的剪影。 见曲簌一直盯着千机阵,试图窥见里面的景象,纪博韵攀谈道:“你跟你师兄感情很好啊?” “嗯嗯。” 纪博韵忍不住笑,“你看起来挺乖的,难怪谢允遥喜欢你。若是我手下的弟子也像你这样乖巧就好了。” “嘿嘿,也没有很乖。”曲簌道。 起码不安心修炼这点就让谢允遥操了不少心。 “他没那么快出来,我们去边上坐吧。” “好啊。” 曲簌跟着纪博韵坐去了边上的凉亭。 “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 “谢谢你,麻烦了。”曲簌坐得端正。 “不客气,我答应了谢允遥要照顾好你嘛。”纪博韵爽朗一笑,他道,“我给你备点我们花弦谷的特产。” “嗯嗯。”曲簌星星眼点头,到目前为止,他对花弦谷的印象都很好,对花弦谷的食物也很是期待。 想到有东西吃,他期待地暗自措手。 直到,纪博韵献宝似地端上一盘——炸过的虫子。 “……” 这……就算曲簌他再贪吃,也吃不下这玩意。 见曲簌瞪着眼、抿紧嘴唇,憋红了小脸。纪博韵挠挠头,“不是吧?难道你怕这个?” 就算不怕也不想入口。 “我、我有些没胃口。”曲簌有些心虚地小声道。 “这个很香的。”纪博韵指了指盘子里炸得酥脆的虫子。 曲簌有些犹豫,是不是该象征性地尝一尝,毕竟是人家特地准备的。 纪博韵既已看出他的抗拒了,便没再勉强,拿开盘子,放出桌上。 “罢了罢了,没想到你吃不惯。” “不好意思啊,纪大哥。”曲簌松了口气,致歉。 “多大点事儿。”纪博韵摆摆手,“别说是你,就是我家少主子——拜在琅月门下的那位,他回来了也吃不惯这玩意。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说的是纪春蓝。 “不过,我家醉蓝小姐很喜欢。”想到这,纪博韵忍不住笑了笑。 “纪大哥,我大师兄大概什么时候出来啊?”曲簌转移开话题。 “咳。” 这个阵法是纪博韵新研究出来的,强度足以困住三个金丹修士,谢允遥是第一个试阵的,何时才能破阵,纪博韵也说不好。 想到自己把人家师兄忽悠去试阵,关在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纪博韵有些心虚,他道:“不用急,你要是无聊,我带你去别处走走。” 曲簌摆摆手,认真道:“我不无聊,我发发呆就好了,我最会发呆了。” 纪博韵忍俊不禁,“那我陪你发呆好了。” 两人并排坐在凉亭里。 没一会儿,一个花弦谷的小弟子跑来找纪博韵指导阵法去了。 然后就剩曲簌一人,坐在位置上观察那叠炸的酥脆的虫子。 “好巧啊,曲公子。”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曲簌回头,一怔。 是柳无许。 柳无许一席水蓝衣袍,神色恬淡,脸色苍白,带着褪不去的病气。 曲簌下意识往他身后看。 柳无许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道:“无欺在屋里,没出来。” “哦,柳公子好。”曲簌摸了摸鼻子。 “怎么不见谢兄?”柳无许自然地走入凉亭,坐在曲簌对面。 “大师兄替纪博韵大哥试阵去了。” “原来如此。”柳无许颔首,他道,“曲公子似乎很关心无欺。” “呵呵,没有吧。”曲簌暗自警惕,面上露着无害的笑容。 “若是叫谢兄知道了,会吃醋吧?” 在不知道曲簌和谢允遥关系的情况下,柳无许这话像是调侃,又更像是试探。 “是啊,大师兄老爱吃醋了呢。”曲簌故作苦恼道。 “是吗?”柳无许微微眯起眼,笑道,“真是看不出来呢。” 柳无许的目光总是叫曲簌有些胆寒,这大概就是反派的压迫感吧。 曲簌错开目光,他突然瞥见那碟炸虫子,灵机一动。 曲簌扬起一抹殷勤的笑,托起那盘炸虫子,送到柳无许面前道:“对了柳公子,这是纪博韵大哥准备的花弦谷特产,很好吃的,你也尝尝。” 柳无许没有错过曲簌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他坦然道:“好啊。” 他伸手,苍白的手捻起一只炸虫子,面不改色地放进嘴里。 看得曲簌暗自吞咽。 柳无许咀嚼完,认真评价道:“很脆。” 曲簌讪笑,把那一碟炸虫子都推到柳无许面前,“你喜欢就多吃点吧?” “好啊。”柳无许笑眯眯地又捻了两只炸虫子,他道,“曲公子不是也喜欢吗?你也吃呀。” 曲簌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吃够了。” “这样吗。” 柳无许支着下巴,状似无意地道,“我和曲公子之前认识吗?” 曲簌摸不清柳无许想表达什么,他道:“我们不就是之前在客栈那一回见过吗?” “是啊,真是奇怪了。”柳无许这样道,“我也深知自己之前与曲公子从未见过。” “我却莫名有种,在那之前已经被你认识了的感觉。” 曲簌听得心中一紧。 他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柳公子的说法真是新奇。” “向来是别人说仿佛早就认识我了,像柳公子这样说好像被我认识了的,还是第一个。” “哈哈,是我自作多情了。” 刚巧,纪博韵回来了。 “柳公子也在这。” 柳无许微笑颔首。 纪博韵眼尖地瞥见那碟炸虫子被动过了,他冲曲簌道:“你先不是害怕吃这个吗?怎么我不在又偷偷尝试了?” 柳无许在一旁轻声道:“那是我吃的。” 曲簌尴尬地缩了缩脖子。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曲簌没想到等谢允遥破阵,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纪博韵劝曲簌,“要不你回去等吧,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曲簌摇头,他不想一个人回去。 “谢允遥迟迟没有破阵,你总不能在这等一夜吧。”纪博韵道。 这阵法他还不熟练,做不到收放自如,害怕贸然动了阵法,反而伤到里面的谢允遥。如今只能等谢允遥自己破阵。 “我再等一会儿,纪大哥,你先回去吧。”曲簌道。 纪博韵是断不会留他一个人的,他一屁股坐在边上,“成吧,那我陪你等。” “真的不用你陪我。”曲簌认真道。 “谢允遥是帮我试阵去了,我留你一人在这,也太不厚道了吧。”纪博韵道。 曲簌还想劝纪博韵,但见他执意留下,便也作罢了。 两人并排坐着。 “你跟谢允遥感情真好。以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虽然为人很好相处,但向来也是独来独往。” “大师兄他疼我。”曲簌撑着脸道,他仰着头看月亮。 “哈哈哈,你们这黏糊劲儿有点不像师兄弟了。”纪博韵大笑道。 曲簌偏头看了他一眼,隐晦一笑。 纪博韵的笑脸僵住,他瞪眼,“不会吧?” “你俩真是相好?” “为什么不会呢?”曲簌眨眼。 纪博韵一时难以消化这个信息,半晌,他道:“想不到谢允遥还挺闷骚。” “都对自己师弟下手了。” 曲簌转过脸,正色道:“我们这叫两情相悦。” 再说,他和谢允遥是先好上,后面才成为师弟的。 曲簌这张脸生得太幼了,稚气未脱的少年郎模样,盯着人一本正经地说‘两情相悦’。 说实话,纪博韵有些被伤到。 他喃喃道:“小小年纪就知道两情相悦了,我可还是孤家寡人呢。” “我不小,只是看着小。”曲簌辩驳。 他突然有些苦恼,这修为傍身容颜不改,也不是件好事。这样他站在谢允遥身边,像他的弟弟似的。 纪博韵看出他的苦恼,出声道:“别急,等你突破金丹了,容貌会再有变化的。” “这样啊。”曲簌听得有些振奋。 他有些自豪地想到,他若是再长开一点,定会更好看。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不知等了多久。 曲簌撑着脑袋打哈欠。 那阵法突然有了动静。 纪博韵注意到了,“欸、欸!别睡,你大师兄要出来了。” 曲簌闻言,瞌睡虫瞬间跑了,他站了起来。 见那阵法果然在动摇,曲簌兴奋地跑到阵法前。 然后只见长剑斩破屏障,碎了一地金光。 月华落在身上,谢允遥执剑款款而出。 “大师兄!”曲簌兴奋地跑过去,跳到谢允遥身上。 谢允遥稳稳地接住他,歉意道:“对不起,簌簌。” “我出来晚了。” 曲簌挂在谢允遥身上,脸埋在他的颈脖间,嗅着他身上干净清冷的气息,“没关系。” “啧。”凉亭里的纪博韵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突然觉得他其实也没必要留下来陪曲簌等。 纪博韵等两人抱够了,才从凉亭出来。 “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的阵法。”谢允遥公允道,“若要加大威力,可在阵眼处下功夫。” “成,我回去再研究研究。”纪博韵点头,然后他又打趣道,“你俩快回去吧,今日这小美人等你可是等累了。” 谢允遥看向曲簌。 纪博韵见二人这目成心许的模样,觉得自己实在显得多余了,摆摆手先告辞了。 曲簌和谢允遥拉着手,往居住的院子走。 他跟谢允遥讲花弦谷的特色美食竟然是炸虫子,然后又问谢允遥千机阵里是什么样的。 谢允遥耐心倾听,一一作答。 然后他顿了顿,道:“其实本来可以更快破阵的。” 曲簌看着他,等待下文。 “这阵法本不足以困住我那么久,是我心急了,想到簌簌在外面等我。越心急越是被表象迷惑,越觉得阵法焦灼。后面静下心来,很快就找到了阵眼和破阵之法。” 谢允遥娓娓道来,泠泠低缓的嗓音在安静的夜晚更显清越。 曲簌驻足,一脸认真道:“以后大师兄不要着急,多久我都会等的。” 曲簌星子般的眼眸实在耀眼,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目光下不心软、不心动。 谢允遥抚着他的脸庞柔声道:“以后不论处于何种境遇,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到你身边。” 曲簌闻言,双眼笑如弯月,“哈哈,我们这样好像在立flag。” 谢允遥早就习惯了曲簌动不动冒出他听不懂的词。 他只是笑笑,二人携手往回走。 舒渐昀是老谷主寿辰的前一天才赶来的。 “你见到你父亲了吗?”曲簌问。 “嗯。”舒渐昀冷淡地应了一声。 连赶了几天的路,他有些疲惫地揉揉山根。 “你父亲身体好点了吗?” 舒渐昀有些不耐道:“少管闲事,与你无关。” 曲簌莫名被凶,他愤愤地冲舒渐昀做了个鬼脸。 然后不再理舒渐昀了。 寿宴当天,花弦谷的小弟子给他们院送来了三顶白帽子。 曲簌颇感新奇地拿在手里把玩,他问:“为什么要戴白帽子啊?” 小弟子解释:“我们这里白色象征着尊贵,只有在重要节日、重大庆典才能戴。” “哦——”曲簌点点头,当即兴奋地把白帽子带上。 他跳到谢允遥面前,转了两圈,问:“我戴好看吗?” 曲簌头小脸小,头围比成年男子小了许多,那帽子对于他来说大了些。 他戴着,像是小孩偷戴大人的帽子。 谢允遥眼里的曲簌自然是千般好,他宠溺地道:“好看。” 舒渐昀在一旁听得无语地睨了二人一眼,他问小弟子:“能换吗,给他换顶小点的。” “那只有女子戴的了。” “我不要,我是男的。”曲簌捂着帽子道。 小弟子忍不住笑了,“放心吧,样式都是一样的,看不出来。” 然后他给曲簌换了顶女子的白帽子。 小巧许多的白帽果然更适合曲簌。 寿宴是在晚上,三人收拾妥帖后便出门赴宴。 花弦谷的正殿张灯结彩。 纪春蓝木着脸,绕去后殿,去找他姐。 纪醉蓝今日是精心打扮过的,明媚的容颜娇俏动人。 她看见纪春蓝来了,高兴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紫色的纱裙旋起时,若一只灵动的鸢尾蝶。 “阿弟,我今日好看吗?” 纪春蓝一如既往地木讷,他一本正经地道:“不是跟你平日一样吗?” “一样?”纪醉蓝怀疑自己弟弟的眼睛。 纪春蓝认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道:“裙子更长了,鲜少见你穿这么长的裙子。” 纪醉蓝无语,她道:“不该对你这呆子抱有希望。” “我不呆。”纪春蓝皱眉辩驳。 “行了,来找我做什么?” “阿姐,父亲要为你选夫啊。” “是啊。” “阿姐,我给你介绍一位很好的夫婿人选怎么样?”纪春蓝神秘兮兮道。 “不用了,我已经有人选了。” “啊?”纪春蓝瞪眼,“谁啊?” 纪醉蓝手指绕着长发,“清源宗的谢允遥,你见过他了吗?” “他!” 纪春蓝闻言瞬间炸毛,他可没忘记当时在菜馆,就是因为谢允遥罚他跪,才害得他被那个洪少爷揩/油。 想到那日之事,纪春蓝就觉得恶心。 他气呼呼地道:“他不行!他不是什么好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怎么说?”纪醉蓝挑眉。 纪春蓝憋红了脸,说不出来。 那日之事,已经证实洪少爷确实是个流氓。 “反正,我直觉他不是个好人。” “哦。”纪醉蓝对弟弟的直觉不是很相信。 “你听我的,我要给你介绍的这位夫婿,比谢允遥好千百倍!” “那你要介绍的是谁啊?” 纪春蓝挺直腰杆,自豪道:“我师兄,琅月门大师兄容今。” “我知道他,他不是被称为‘小谢允遥’吗?”纪醉蓝道。 “才不是!我师兄比谢允遥好不知道多少!”纪春蓝听到这个称谓就气得跳脚,“你不知道我师兄有多好……” 然后他开始喋喋不休地围着纪醉蓝说容今的好话。 纪醉蓝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把纪春蓝往外推,“好了好了,宴会要开始了,你走吧。我今晚会多注意点你师兄的。” 纪春蓝还不死心地回头道:“我师兄真的很好!” ——— 另一边的正殿,宾客已经逐渐入席了。 曲簌他们师兄弟三人一席。 然后左手边是容今和纪春蓝,对面就是柳无许和沉默的柳无欺 柳无许察觉到曲簌的目光,朝他浅笑一下。 曲簌讪笑地撇开脸。 曲簌目光落在桌上,桌上摆着酒水瓜果和各种糕点,好在令他害怕的炸虫子没有出现。 老谷主今日也是换上了一顶白帽子,神采奕奕。 “今日是老朽三百岁寿辰,厚颜办了这场寿宴,承蒙各门各派的英杰赏脸,在此齐聚一堂,欢度今宵。” 各门的代表纷纷献上贺礼和祝词,一时场面热闹非凡。 老谷主笑着拍拍手。 一群身姿婀娜的舞姬握着轻纱,拥着一位紫裙少女漫步到正殿中心。 纪醉蓝不愧为修真界有名的美人,曼妙翩跹的舞姿,明媚亮眼的笑容,不知看痴多少了。 一舞毕,殿内掌声四起。 纪醉蓝如一只轻盈的紫蝶,翩然落在老谷主身边。 “这是我的女儿,醉蓝。”老谷主抚着女儿的头发道,“想必诸位也听说了,此次寿辰,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为我女儿择一良婿。” “所以,老朽请各位能赏脸在花弦谷多留几日,参加小女的择婿宴和婚宴。” 老谷主只有一儿一女,儿子痴心剑道,自小拜在琅月门,女儿成了偌大花弦谷唯一的继承人。 纪醉蓝天真烂漫,于修行一道无甚建树。 老谷主大限将至,若求突破只能选择渡劫至大乘期,这几百年来,成功渡劫的也只有清霄君一人。 老谷主虽没说,但众人都心照不宣,这女婿之位,基本也等于花弦谷下一任掌权人。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一时,四方炽热的眼神都落在纪醉蓝身上。 各大门派的才俊纷纷向纪醉蓝试好,试图博得她的关注。 纪醉蓝噙着浅笑从容应对。 而这些都与清源宗三人无关。 曲簌和舒渐昀专注于桌上的食物。 谢允遥在旁边伺候曲簌吃喝,端茶倒水、剥皮去骨,做得很是熟练。 这惹得旁人不禁侧目,清源宗贵为第一仙门,应该是择婿宴的热门人选。但三人似乎都无心于此,仿佛真的就是来参加个宴会,只顾着吃吃喝喝。 不过他们乐得少几个对手。 老谷主的目光也落在清源宗三人身上,有些失望。 那厢舒渐昀还在不满,曲簌可以一个人吃他自己和谢允遥两个人的食物,他捅了捅曲簌,“分我一盘糕点。” 曲簌大方地挑了他最不爱吃的那一盘,分给舒渐昀。 宴会酒过三巡,然后是篝火晚会。 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跳舞欢唱。 在篝火晚会前还有一个仪式——簪花。 簪花礼是花弦谷人的一个礼节,在鬓角或是帽沿簪上一朵鲜花,表示被赐予最美好的祝福。 侍女依次为在坐的宾客奉上颜色各异的鲜花。 舒渐昀拿到的是一枝蓝色的花朵,他脸色有些难看,让他把这玩意簪在脑袋上,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到了曲簌这里,是一枝开得娇艳的黄花,他接过,谢过奉花的姐姐。 而谢允遥,他得到的是一枝紫花。 曲簌看到紫花那一刻,神色变了。 宾客们拿到的是颜色各异的花,看似毫无规律。 但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谢允遥是唯一一个收到紫花的人。 曲簌往纪醉蓝的位置上看去。 一袭紫裙的纪醉蓝正捧起一朵紫花簪在头上。 是巧合吗,自然不是。 原著中纪醉蓝是在谢允遥到花弦谷后的几次相处中,对谢允遥芳心暗许。 但是这次,因为曲簌耽搁行程,谢允遥和纪醉蓝并没有相处的机会。 为什么纪醉蓝还会喜欢上谢允遥,难道是一见钟情? 想到这,曲簌心里有些堵。 谢允遥见曲簌一直盯着他手里的花,便柔声道:“簌簌喜欢这朵吗?那我跟你换吧。” 曲簌看着谢允遥温和的脸庞,点点头。 谢允遥便把手里的紫花簪在了曲簌的鬓间。 开得有些妖冶的紫花,也丝毫不能分走曲簌美貌的半分风采。紫花入鬓,终为陪衬尔。 曲簌闷声把手里的黄花换给谢允遥。 篝火晚会在露天进行。 二人并肩往外走。 走到大殿门口时,曲簌看见靠在门口柱子上的纪博韵。 他今天也是换了顶白帽子,捏着手里的橙花,不知在想什么。 曲簌见他,突然心底一个冲动,他箭步上前,夺过纪博韵手里的橙花。 纪博韵愣愣地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曲簌取下鬓间的紫花放入纪博韵手中,“我跟你换。” “戴上花,去找你心爱的醉蓝小姐跳舞吧!” 纪博韵瞳孔一缩,不知所措地握住紫花。 为什么?曲簌会知道他从未宣之于口的感情…… 原著中,纪博韵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人物,对他的描写着墨不多,而他对纪醉蓝的感情更是写得隐晦。 但曲簌在看书时,就有一种纪博韵喜欢纪醉蓝的直觉。 看到纪博韵的反应,曲簌知道他猜对了。 “你……”纪博韵哑声开口,未待他说完,曲簌就已经转身,拉上谢允遥跑了。 谢允遥没说话,任曲簌拉着他走。 曲簌把谢允遥拉到了角落里,他沉着脸不说话。 “簌簌怎么了?”谢允遥轻声问。 “大师兄不知道吗?”曲簌反问。 谢允遥默了一瞬,然后无奈道:“我知道。” 其实谢允遥拿到花的时候,也发现了场上只有他和纪醉蓝的花是紫色的。 谢允遥很意外,但只能装作没发现,趁机又把花换给了曲簌。 曲簌气鼓鼓地道:“大师兄是我的,谁也不可以抢走!” 谢允遥一愣,旋即眼里荡起笑意,他道:“我是簌簌的,谁也抢不走。” 虽然谢允遥的反应已经堪称男德典范了,但曲簌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闷声道:“亲我。” 谢允遥俯下身,轻柔地在曲簌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曲簌不满道:“要亲嘴巴。” 谢允遥闻言,眼神一暗。 这种要求,他自然是甘之如饴。 谢允遥捧起曲簌的脸,虔诚地吻上他湿软的唇瓣。 两唇相接,柔软的触感瞬间化开了曲簌心底的郁结。 曲簌抬手勾住谢允遥的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厮磨吮吸,密不可分。 外面热火朝天,载歌载舞。他们二人躲在这一隅激吻。 从心底烧起的火直冲脑门。 谢允遥破开曲簌的牙关,去汲取更多的甘甜。 “唔。”曲簌不禁溢出一道低吟。 谢允遥吻得更深,不断攻略城池,不留余地,流露出些许不容抗拒的强势。 不知过了多久,曲簌双腿无力发软,整个人往下滑。 谢允遥抱住他,阻止他下滑,二人这才堪堪分开。 四目相对,皆是面红耳赤。 目睹谢允遥往日清明冷静的眼眸中尽是火热,曲簌不禁脸埋在他的颈间,不敢再看他。 二人又抱了良久,好在还不忘外面的篝火晚会。 这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外面的气氛正浓。 曲簌和谢允遥虽没融进去,却也被这欢快的气息感染。 曲簌与谢允遥对视时,二人眼里跳动着火光,眼神如胶似漆,仿佛黏得能拉出丝来。 “呵呵呵——”曲簌忍不住笑。 穿过歌舞着的人群,同样未参与的柳无许自曲簌二人从角落里出来就注意到了,他微眯起眼,漠然地看着这一幕。 篝火晚会持续到很晚。 直到月落星沉、坠兔收光,才勉强浇灭了众人的热情。 这时,不知道躲去哪个角落的舒渐昀这才回来了。 三人回合,准备回院子里了。 一位俏丽的侍女拦住他们。 侍女露出含蓄的笑,她对谢允遥道:“谢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她家小姐,纪醉蓝。 舒渐昀露出怪异的神色,看向曲簌。 谢允遥也看他。 “大师兄去吧。” 曲簌小声道:“我相信你。” 谢允遥郑重地点点头,他道:“你们先行一步,我很快就回来。” “好。” 然后就只剩曲簌和舒渐昀两个人,走在回院的路上。 二人一路无话。 曲簌虽然心知,谢允遥心里只有他,但想到谢允遥单独去见另一个心悦他的女子,还是觉得心里刺挠刺挠的。 他耷拉着脑袋,边踢地上的石子。 “既然吃醋,又为什么要让他去。”舒渐昀打破沉默。 “没有吃醋。” 舒渐昀见他嘴硬,道:“难道你不是在担心大师兄喜欢上那个纪醉蓝?” 曲簌瞪他,“才不会。” “怎么不会?人家纪小姐背后可还有个花弦谷呢,你可什么都没有。”舒渐昀故意嘲笑道。 曲簌板着脸道:“那舒师兄你想娶纪小姐,做花弦谷的赘婿吗?” “我为什么会想?”舒渐昀不屑道。 “你也不想,那大师兄为什么会想?”曲簌反问。 舒渐昀闻言,嗤笑一声,“既然想得通,苦着一张脸做什么?” “……”道理都懂,但是很难不介怀! 曲簌愤愤地道:“你不懂!” 舒渐昀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你不懂’三个字,他有些手痒,想揍人,但还是忍住了。 二人又是无话,走了好长一段路。 曲簌心不在焉时,突然听到舒渐昀开口:“我回去见到的,是我父亲的最后一面。” 曲簌闻言,瞬间心啊、神啊全都收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舒渐昀的神态。 只见他面无表情,目光淡漠地平视前方,稳步走着,叫人看不出心里所想。 其实直到刚刚,舒渐昀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这话会对曲簌说出口。 是想要安慰吗?不是的,安慰这种东西舒渐昀从来不需要。事实上那个男人死了,对于他而言,内心并未产生多少波动。他至始至终平静地见完男人的最后一面,平静地参加了男人的丧礼。 是拿他的悲惨来安慰曲簌吗?也不是,他没那么好心。 也许,他就是想说了。想有一个人可以说话、可以稍稍倾诉、分享。 曲簌问了一个他没有想到的问题。 “你后悔回去见他了吗?” 后悔?舒渐昀一愣,他都不在意,又何来后悔一说。 “不。” 原著中,舒渐昀和谢允遥是早早来到了花弦谷。按照这个时间线,原著里的舒渐昀并没有见上父亲最后一面。 而这一次,因为曲簌拖慢了进程,让舒渐昀的姐姐有机会拦下舒渐昀,把人带回禹州。 曲簌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点小小改变,会产生这么多蝴蝶效应。因为他拖慢了进程,柳无欺活了下来,因为他拖慢了进程,舒渐昀见到了他父亲最后一面。 其实曲簌心里一直有一个惶恐,他害怕他所带来的改变,会伤害到别人。 所以,听到舒渐昀说不后悔去见了父亲最后一面时,曲簌是送了一口气的。 “既然如此,那能见上最后一面,终归是好的。” “不管你是爱他也好、恨他也罢,以后都见不到了。” “像我,生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在哪?我见不到他们,我的爱啊恨啊都没有意义。”曲簌抬头望着天,无悲无喜道。 “我不在意他。”舒渐昀也将目光放向天空。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曲簌蹲在门口,手里把玩着簪花礼上带回来的橙花。 橙花的花瓣都被他玩得焉焉的了。 终于等到谢允遥回来了。 他神色平和,仪态从容,身上带着些许凉夜的冷意。 他自然地拉起曲簌,“怎么蹲着。” 曲簌眼巴巴地望着谢允遥,“纪小姐跟你聊了什么呀?” “她问我,为什么要把紫花给别人。”谢允遥如实道。 “然后呢?”曲簌攥紧谢允遥的衣袖。 谢允遥微微一笑,他道:“我跟纪小姐说,我已经心有所属,有想要结成道侣之人了。” “然后呢?” “然后纪小姐就说,那她换个人喜欢好了。”谢允遥语调轻快道。 这下换曲簌傻眼了,他道:“就这么简单?” “是啊。”谢允遥点头。 他打趣道:“不然你以为纪小姐会喜欢我到非我不可,然后费尽心机把我从你身边抢走?” “簌簌,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曲簌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他没想到这事就这么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他的情敌上岗了一个晚上,然后就下岗了? 门内,二人看不到的角落,舒渐昀听到这转身离去。 翌日。 老谷主想要为纪醉蓝择婿,自然要安排各门各派的俊才与纪醉蓝多多相处。 所以,今日特别安排了一场游猎。 花弦谷四面都是山,山上多飞禽走兽,占尽天时地利。 客随主便,除了身体不好的柳无许,几乎所有人都来参与了。 纪醉蓝一袭利落飒爽的骑装,被一群青年簇拥着。 曲簌发现,昨日谢允遥与纪醉蓝说清之后,纪醉蓝今日眼神都没多分一个过来。 今日的游猎,是给心仪纪醉蓝的男子表现的机会,谢允遥和舒渐昀自然不会去抢出风头。 舒渐昀不知找哪个角落又猫了起来。 曲簌和谢允遥则是漫无目的四处欣赏风景。 “咱们啥也不抓,是不是不大好啊?会不会给清源宗丢人?”曲簌想起,出门前清灵君把惊春都给了他,让他在外面莫坠了师门的名声。 他摸摸鼻子,可是看来似乎没什么机会振一振师门的威名。 谁让清灵君收了他这么个咸鱼徒弟呢? “放心吧,就算两手空空,也没人敢看轻咱们清源宗。”谢允遥安慰道,“如果你想要猎物的话,我可以去抓几只。” 曲簌连连摇头,“不用。” 他突发奇想道:“咱们做个陷阱,让猎物自己掉进来吧!” 谢允遥有些诧异,没想到曲簌还有做陷阱的本事? 然后,嗯…… 只见曲簌寻来了几条树枝,一顶帽子,一根绳子。 像模像样地刨了个土坑,绳子和树枝组合,帽子盖在上面。 最后还郑重地从荷包里取了两块糖果当诱饵。 “好啦!”曲簌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土,颇有成就感地看着他的简易版陷阱。 谢允遥看着这个,稍微大一点的走兽都可以踩塌,小一点、笨一点的就算掉进去,也可以轻易挣脱的陷阱。 他拿出手绢帮曲簌擦手,然后面不改色地道:“很棒。” 曲簌自然也没指望这个他临时发挥的‘陷阱’能给他抓来什么猎物,只能说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静待有缘兽。 “咱们走吧。” 临走前,谢允遥偷偷施法,保护那个摇摇欲坠的简易陷阱,也让如果不小心掉进去的小兽无法出去。 然后他们便四处赏景游玩。 二人还遇上了容今。 容今看起来收获颇丰。 他看着两手空空的谢允遥和曲簌,自己这样卖力显得实在有些刻意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招呼。 曲簌又好心指点了他,看见哪边猎物多。 然后曲簌二人找了片景色宜人的花海歇脚。 曲簌惬意地坐着吹风,谢允遥还为他采来了可口的山果。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该下山了。 曲簌不忘回去看他布下的陷阱。 隔几步远时,曲簌惊喜地发现,陷阱似乎被触发了。 “快看大师兄!” 谢允遥见陷阱被触发,那就必然是有收获了。 曲簌兴奋地跑过去,他揭开帽子,只见土坑里躺着一个白色团子。 “真的有收获!” 白团子动了动,露出一对长耳。 “兔子?”曲簌屏住呼吸。 谢允遥伸手,把白团子抓了出来。 白团子在他手下僵直地不敢动。 曲簌这才看清它的全貌,像兔子,有一对细长的耳,但是生的是一双深绿色的眼睛,脑袋上还有一圈一圈的极淡的符文。 谢允遥判断,“是只罕见的朱易兽。” 朱易兽模样可爱,性格温顺,不少贵女喜欢养来作宠物。 “让我摸摸它。”曲簌对这个自动掉进自己陷阱的可爱小家伙,有些兴奋。 朱易兽没什么危险,谢允遥将它递给曲簌。 曲簌兴奋地接过。 可刚刚在谢允遥手下不敢乱动的朱易兽,到了曲簌手里便开始扑腾挣扎。 可惜小家伙力量小得可怜,轻易被曲簌制服。 曲簌举着它道:“别闹,小乖。” 曲簌把朱易兽举到面前,一人一兽四目相对。 朱易兽突然安分了下来。 曲簌这才有机会细细端详,朱易兽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深绿,像两颗宝石。 “真漂亮啊!” 曲簌忍不住把它揽进怀里,兴奋道:“大师兄,我想养它!” 他还没养过兔子呢。 朱易温顺,谢允遥见曲簌喜欢,便点头同意。 “那便养着罢。” 得到许可的曲簌看着怀里的小家伙,越看越爱,他从怀里取了糖,放到它的嘴边。 “吃吧。” 想必它就是被糖果给引诱来的。 小朱易看起来情绪不高,但递到嘴边的糖还是给吃了。 “咱们下山吧。”谢允遥道。 “嗯!”新得爱宠的曲簌很是高兴。 他一边走,一边道:“我带你回去,跟松雪作伴儿。” 然后曲簌想起,“该给它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你决定就好。”谢允遥宠溺道。 “可不能比松雪难听——”曲簌沉吟,他一边替小朱易顺毛,一边思索。 曲簌想到它的绿眼,捶掌道:“就叫绿宝怎么样?” “绿宝?” “很不错的名字。”谢允遥夸赞。 确实是比那只叫‘垃圾’的猫好听多了。 “绿宝、绿宝。”曲簌越念越满意这个名字。 到了山下,许多人都已经在这会合,他们看起来收获都不错。 谢允遥和喜得爱宠的曲簌姗姗来迟。 有人注意到了曲簌怀里抱着的小兽,过来打招呼道:“这是朱易兽吧,这可不常见,是要献给纪小姐吗?” 曲簌笑眯眯地答:“不是,留着自己养。” 于是旁人终于可以确信,清源宗这三位是真对花弦谷赘婿的位置没有兴趣了。 舒渐昀回来了,得知曲簌要养小朱易的事。 “可爱吗?它叫绿宝。”曲簌介绍道。 舒渐昀的评价是:“大麻烦养了个小麻烦。” 曲簌做了个鬼脸,抱着绿宝转开身子,换个方向逗绿宝玩。 可惜绿宝高冷得很,吝啬于给反应。 最后纪醉蓝回来了。 众人清点了一些,收获的猎物。 猎得最多的是容今,他有些羞赧地站在纪醉蓝身侧。 边上的纪春蓝则是一脸自豪地睨了曲簌一眼。 曲簌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再说,他还得了绿宝。 而猎得第二多的,竟然是柳无欺。 曲簌看着依旧寡言的楼无欺,仿佛和周围的人都隔着屏障,但没想到还是有两把刷子在身上的。 曲簌心中默念,希望他能早日干得过他哥。 回到院子后,曲簌热情极高地想带着绿宝玩耍。可绿宝只有在喂糖果给它时,愿意勉强跟曲簌互动。 曲簌感慨,“难道这就是宠随正主吗?” “许是还没养熟,朱易生性胆小。”谢允遥在一旁笑道。 曲簌倒觉得不大像是胆小,反倒有几分像,嗯……不屑? 虽然那双漂亮的绿眼传达不出多少情绪,但曲簌莫名觉得他被绿宝给鄙视了。 曲簌叹气,给高冷的新宠顺毛。来日方长,慢慢来吧。 夜晚。 曲簌本想抱着绿宝睡的,可是小家伙一跟他进被子就拼命挣扎,谢允遥也主动另给绿宝搭了个小窝,放在床边。 曲簌这才作罢。 待曲簌睡得沉了。 床边小窝的绿宝突然钻了出来。 它深绿的眼睛透着诡异的光。 缓缓踱步到床沿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曲簌。 胆小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得吓破胆。 它无声无息地盯着曲簌。 本想吸引纪醉蓝的注意,借机混进花弦谷。 没想到意外掉进了曲簌那个蠢得不能再蠢的陷阱,还不能脱身。 如今被曲簌带进来了倒也算是殊途同归。 但外屋那个正打坐的年轻修士,有些棘手。 另外它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面前这位正派弟子,竟然身上流着魔族的血。 它跳到曲簌枕边。 漂亮少年无知无觉地安睡着。 虽然很淡,但它在看见他的眼睛时就肯定,少年身上有魔族血脉。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0章 第三十章 清晨的暖阳撒进屋内。 绿宝蓦的睁开眼,面前是一张放大的人脸。 曲簌趴在它面前,本想观察它的睡容,不曾想一靠近,它就醒了。 曲簌头发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凌乱,两眼亮晶晶的,他摸摸绿宝的后颈。 “早啊,绿宝。” 绿宝纹丝不动。 曲簌见它醒了,就把它抱到床上,想要跟它玩。 “绿宝、乖绿宝,你怎么不理我呀?” “难道你也有起床气吗?” 绿宝:“……” 啧。人类都这么烦人的吗? 曲簌从衣兜里拿出装糖的荷包,决定用糖果安抚‘有起床气’的爱宠。 绿宝看着放在嘴边的糖果,勉为其难地吃下,然后才赏脸,配合曲簌做那些傻瓜游戏,美其名曰——人宠互动。 ——— 今日,纪醉蓝安排了一场茶会,把众人都请去花园喝茶聊天。 众人围坐成一个大圈。 曲簌三人坐在外圈的位置,曲簌抱着绿宝,看着纪醉蓝与周围的青年相谈甚欢。 他一边嗑瓜子,一边问右手边的谢允遥,“大师兄觉得那几个人,谁有可能入纪小姐的青眼?” 谢允遥浅笑着摇头,“不知。” 他又问左手边的舒渐昀,“舒师兄你怎么看?” 舒渐昀眼都不抬一下,“无聊。” 曲簌自己发表观点:“嗯……我觉得他们都没戏。” 等曲簌嗑了一个小山的瓜子壳时,纪博韵来了。 他提着刚打来的山泉水,给众人泡茶用。 “有劳纪师兄了。”纪醉蓝客气道。 “小姐见外了,是我该做的。”纪博韵作揖。 然后纪博韵目光扫过一圈场上的青年才俊,然后锁定在坐在人后的曲簌身上。 “曲簌,可以出来一下吗?”他道。 “我?”曲簌指了指自己。 “嗯,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于是,曲簌站起身来,他想把绿宝先给谢允遥抱着。 没想到绿宝小爪子扯着他的衣袖不撒手。 曲簌有些欣慰,起码这小家伙知道黏着主人,不会被轻易拐跑。 他抱上绿宝,道:“大师兄,我去去就回。” 谢允遥点头。 曲簌跟着纪博韵往外走。 二人走到一处漏窗长廊,他们走进长廊。 “你……”纪博韵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你那日找醉蓝小姐跳舞了吗?”曲簌主动问。 纪博韵摇头,道:“我哪敢去叨扰小姐。” 那夜,他捏着紫花,躲在角落里看着纪醉蓝,坐了一夜。 “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醉蓝小姐的?”纪博韵问。 “猜的。” “猜?” “凭借你提起纪小姐时的语气。而且纪小姐那样的美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很难不动心吧。” “那你为何要把紫花给我?” 曲簌摸摸鼻子,“因为那花一开始在我大师兄手里。” 纪博韵挑眉,“谢允遥相貌、修为、品行、背景都是一等一的,难怪小姐会看上他。” “不过我大师兄已经跟纪小姐说清楚了,纪小姐也说了会换个人喜欢。”曲簌问他,“你喜欢纪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呀?” 这朝夕相处的,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我配不上小姐。”纪博韵绷紧唇线,摇头。 “感情上,只分喜不喜欢,哪有配不配得上一说。再说,纪大哥你也不差啊。”曲簌不解。 纪博韵靠在长廊的柱子上,望着廊顶的雕花木艺。 半晌,他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小姐了,她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孩。我陪着小姐长大,想着等她成年后,我要亲口告诉她,我喜欢她、想要永远守护她。” 曲簌默默听着。 “这都是我的痴心妄想,四年前,是师尊点醒了我。他让我不要忘记身份、要安分守己。他说,如果我真的喜欢小姐,就应该离她远远的,不应该引诱她走上歧途。” “是啊。我这人天赋一般、能力一般、又木讷,哪里配得上高贵的醉蓝小姐。小姐她值得最好的。” 曲簌听完,原来是老父亲替女儿掐了这朵桃花。 他劝慰道:“也许你应该试着告诉纪小姐你的心意,万一她也喜欢你呢?” 纪博韵摇头,坚定道:“小姐她值得更好的,我又何必说出来,徒增她的烦恼。” 而且师尊有对他有教养之恩,他不能违背师尊。 曲簌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纪小姐现在就在相夫。 “今日这些,还请你替我保密。”纪博韵道。 “我会的。” “多谢你了,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也祝你和谢允遥早日修成正果。” 曲簌听到后半句脸一红,他点点头,“谢谢你。” “我先走了。” 纪博韵往长廊的一端外走。 曲簌看着纪博韵的背影,微微叹息。 终究是外人,姻缘一事也不好插手,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曲簌抚着绿宝,往长廊的另一端走。 他刚走出长廊,迎面撞上沉着脸的纪醉蓝。 也不知她听了多久。 曲簌一僵,讪笑着打招呼,“纪小姐怎么也出来了?” 纪醉蓝抿着唇,面无表情道:“纪博韵这个笨蛋。” 曲簌一见她这反应,心道,似乎有戏。 他试探着问,“不知纪小姐对纪大哥的感情是何态度?” 纪醉蓝没作声,寻了处长椅,坐下。 曲簌也跟着坐。 纪醉蓝这才缓缓开口:“以前的博韵哥是对我最好的人。保护我,不论我要什么都满足我。记得我以前爱吃炸霜叶虫,这虫带毒液,被它蛰一下,皮肤就会红肿溃烂。但博韵哥总是想办法抓给我吃。” 曲簌汗颜,这位大小姐的口味真是不一般。 “我喜欢博韵哥,我早就想好了长大了要嫁给他。”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就不理离我了,总是离我远远的。” “我以为他不喜欢我了,我伤心了好久,伤心过后我就心想,他不喜欢我,那我也换个人喜欢呗。” 曲簌听得暗自点头,她看来对谢允遥只是一时兴起,对纪博韵才是真爱呀,这还有个‘伤心好久’的过程呢。 纪醉蓝绷着脸道:“阿爹也是个笨蛋。他不插手,说不定我和博韵哥的孩子都会撒欢跑了。” “咳咳——”曲簌听得尴尬一笑,他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了。” “我打算设法先跟博韵哥生米煮成熟饭,让他没法逃避,我爹也不能再阻止。”纪醉蓝轻哼一声道。 曲簌:???这是可以说的吗?这是可以听的吗? 这位大小姐是真的喜欢生米煮成熟饭的戏码。 原著中她钟情谢允遥,谢允遥以‘一心向道,无心风月’为由拒绝了她,纪醉蓝不甘心,想到的也是这个‘生米煮成熟饭’的伎俩。 于是纪醉蓝设计,给谢允遥下了催/情蛊。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准备的催/情蛊,早就被柳无许换成了情蛊。 催/情蛊、情蛊,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催/情蛊,只是能暂时调动人情/欲的蛊虫。 情蛊,却是邪恶至极的东西。 它能化道心为淫心。 想到原著中谢允遥的这些遭遇,曲簌有些难受。 虽然情蛊不是纪醉蓝下的,但她也并非无过错。 纵使她这次算计的对象不是谢允遥,是与她两情相悦的纪博韵。曲簌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劝劝她。 “我觉得这样不妥,你可以先尝试和老谷主沟通沟通。” “我才不要,当初阿爹让博韵哥不要喜欢我,也没和我沟通啊。”纪醉蓝一脸傲娇道。 “我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曲簌还想再劝。 便听纪醉蓝道:“你不要再劝我了,你一个男的这么婆婆妈妈,一点魄力都没有。” 因为好心,被嫌弃‘婆婆妈妈’、‘没有魄力’的曲簌:“……” 纪醉蓝还在说,“不过我第一次见你和谢允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像姐妹一样。” “你实在太漂亮了,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人。” 呵呵。 谢允遥像老公,他像姐妹是吧? 曲簌觉得男性尊严遭受到了侮辱。 第一次被夸漂亮而不高兴的曲簌:“我谢谢你呀。” “我说的是实话,结果没想到你和谢允遥才是一对儿。”纪醉蓝耸耸肩。 她亲切地拍了拍曲簌的肩膀,道:“总之今天谢谢你,不要说出去哦。” 然后纪醉蓝便起身走了。 徒留曲簌在原地郁闷。 他揉了揉怀里安静的绿宝,“造孽了欸,绿宝你还这么小,就带你听了这么多情情爱爱。” 本来听得快睡着的绿宝:“……” “你放心,等你长大了,我也会想办法给你配一个好伴侣的。” “不过……”曲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把绿宝举了起来。 “绿宝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呢?” “!” 绿宝一惊,赶忙把两条肉乎乎的小短腿扭在一起,不让曲簌看。 “怎么还害羞啦?让我看看嘛——” 绿宝抵死挣扎。 就在曲簌要上手之际。 “它应该是公的。” 曲簌一愣,闻声望去,柳无许不知何时站在了离他两米远的地方。 柳无许款款走来,他道:“朱易兽看头顶的花纹辨公母,公为圆、母为花。” 曲簌摸摸鼻子,“原来是这样啊。” 柳无许微笑,“是啊。” 他的目光落在绿宝身上,端详良久。 曲簌不自觉地把绿宝揣回怀里。 柳无许夸赞道:“你的宠物似乎很有趣。”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纪博韵带着手下的师弟们专研了一下午的千机阵,想要把阵法再完善完善。 等太阳西沉,他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推开门,却见纪醉蓝坐在院里,手里拿着那枝簪花礼那夜得来的紫花。 纪博韵一怔,他有些不自在地道:“小姐怎么到我这来了?” “进来说话吧。”纪醉蓝沉静道。 纪博韵依言,走到距她两步之遥的位置,问:“小姐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博韵哥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吗?”纪醉蓝直勾勾地盯着他。 纪博韵眼神躲闪,他道:“应该的。” “你今日和曲簌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纪醉蓝开门见山。 纪博韵闻言有些慌乱。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 “不必了!” 纪博韵背过身,不看她,道,“暗自恋慕小姐是我的不对,小姐不用在意我,我是师尊的弟子,小姐就把我当个亲近些的家奴吧。” 他艰难道:“小姐是不需要理会一个家奴的心意。” 纪醉蓝有些生气,她绕到他面前,“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也同样心悦你!” 纪博韵瞳孔一震,他的手微微颤抖,然后握紧。 他闭上眼:“我白天已经说了,小姐值得更好的,不应该在我这种平庸之辈身上停留。” “纪博韵!你睁开眼看着我,你敢不敢正视我,正视你自己的心意。”纪醉蓝怒道。 纪博韵缓缓睁开眼睛,“小姐,我希望你能拥有配得上你的伴侣。这就是我的心意。” 纪醉蓝深吸一口气,道:“你这样,是因为不想违背我阿爹?” “不。”纪博韵眼里流露出悲怆,“是因为我就是个懦夫,我不值得小姐喜欢。” 纪醉蓝要被他气死了。 她把紫花丢在他脚边,转身离去。 这个笨蛋笨蛋笨蛋! 等她走远,纪博韵才弯腰,小心翼翼地把紫花捡起来。 ——— 翌日。 今日,纪醉蓝举办的是书会。以书会友,各自分享一本读过的喜欢的书,讲清书中的奇闻或奥义。 曲簌远远看着,纪醉蓝在一众青年的包围中,举止大方得体,晏然自若,侃侃而谈。 真是难以想象,她昨天大放虎狼之词的样子。 后天就是择婿宴了,到时候,纪醉蓝会选择谁就自然揭晓了。 择婿宴过后,他们也该回清源宗了。 晚上时。 曲簌抱着绿宝和谢允遥出来散步。 “过两日,就可以回清源宗了。” “是啊,一段时间不见我师尊,还有点想她老人家了。” “回去了再跟师叔诉说一番你的思念之情如何?”谢允遥打趣他。 “嗯——”曲簌沉吟,“心里想念,身体不是很想念。” 二人把花弦谷走了个遍,最后来了他们初入花弦谷的那片鸢尾花海。 夜色下的鸢尾花海,又是另一番景象。月光照抚中紫色鸢尾花多了几分神秘和梦幻。 紫花摇曳,空中还飞舞着散发莹莹幽光的萤火虫。 “太美了。”曲簌惊叹。 他把绿宝放下,让绿宝自己玩。 曲簌走入花海中的小道,完全沉溺于眼前如梦似幻的景象中。 谢允遥浅笑着,紧跟在他身后。 “真好看,什么时候清源宗也种一片花海出来。”曲簌掌心轻抚过花面。 “清源宗大抵是很难找出一位精细的种花匠。” 清源宗都是一堆舞刀弄枪的。 “也是,那还是多看几眼,把它留在脑子里吧。”曲簌道。 谢允遥只笑,他牵起曲簌的手,“跟我来。” 曲簌乖乖跟着他走。 谢允遥带他来到一簇花丛。 二人蹲下。 “大师兄,这是做什么?”曲簌疑惑。 谢允遥轻轻剥开花枝,花丛中不知何时被放入了一个圆盘大的透明珠子,珠子上还能照出他们的脸。 曲簌感到新奇,“这是什么?” “这是留影珠。”谢允遥介绍道,“施法后,它可以留住大概一柱香时间的画面。只要不特意抹去,便可永久保存。” 曲簌吃惊地捂住嘴。 “那日你形容的名为‘相机’的东西我找不到,这留影珠也有留存画面的能力,所以我托纪博韵把它寻来了。”谢允遥娓娓道来。 他早在第一天帮纪博韵试阵时就想好了,要托纪博韵帮忙寻留影珠。 纪博韵办事很靠谱,果真帮他把留影珠给寻来了。 曲簌被感动得说不出话。 “呜。”他扑入谢允遥的怀里。 “大师兄最好了” 然后,曲簌轻轻捧起留影珠,谢允遥对留影珠施法。 透明的珠子笼罩上一层柔和的白光,清晰地印出他们的模样。 曲簌眼睛一亮,他眼笑如弯月,对着留影珠说话:“留影珠,我是曲簌,我边上的是我的师兄谢允遥,我们在花弦谷的鸢尾花地里。” 说罢,曲簌站了起来,捧着留影珠,面向各个方向,想把周围的景色都记录进去。 而谢允遥从始至终都跟在他的身边,目光温柔地紧贴着他。 曲簌又缓缓道:“留影珠,谢谢你能帮我记下花弦谷的美景,其实我最想记录的,是这一切的美好都是我和大师兄所一起邂逅的。” “因为我很喜欢我大师兄,最喜欢他了。” 谢允遥眸色一深,眼里的感情像是澎湃的潮水要溢出一般汹涌。 他温柔而又坚定地开口。 “花弦谷的天地、明月、流萤、鸢尾花为证,谢允遥喜欢簌簌,视之为此生最爱,直至散尽最后一缕神魂不改。” 谢允遥低缓清越的声音,饱含柔情,像一首夜曲。 曲簌咧开嘴,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他冲着留影珠喊。 “留影珠你听到了吗?我要和大师兄永远在一起!” 谢允遥轻轻捧起曲簌的脸庞,吻上他视若珍宝的人儿。 月晕而风,鸢尾花动,流萤纷飞,天地寂静,两心相许。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之际,曲簌的衣摆被扯了扯。 他们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曲簌低头,是绿宝在扒拉他。 “呵呵——”曲簌忍不住笑,他把留影珠放进谢允遥手里,俯身抱起绿宝。 “一时冷落了你。来,绿宝跟留影珠也打个招呼。” ——— 择婿宴的前一天。 傍晚时分,谢允遥被老谷主请走了。 老谷主本是与他交谈宗门间的事宜,而后又开始与他论道。 两人相谈甚欢。 “谢小友果真非池中物,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解和悟性。清鸿有你这个徒弟,真是了不起。” “谷主谬赞了,允遥惭愧。”谢允遥恭敬作揖。 “无需过谦,能得我认可的小辈并不多。”老谷主道。 老谷主又叹息一声,拿出当初清霄君赠予他的卷轴。 “清霄君是大道眷顾者,我每每看到他写的这个字,都觉得胸中有很深的共鸣,久久难平,可每每又不得突破。” 老谷主苦笑着卷轴,旋即他愣住了。 卷轴上空空如也,字消失了。 “字、字怎么没了?”他指尖颤抖地抚过卷轴面。 谢允遥闻言,皱眉。字会消失,师叔这么做必有深意。 “道字怎么没了?” “道字、没了。” 那厢老谷主还在嘴里不停喃喃道。 “道、无。” 突然间,胸中困惑带着久久难以突破的郁结一扫而平。 老谷主蓦的仰天大笑。 “道没了、道没了,道即是‘无’!” “道即是无,我便是道。哈哈哈哈哈哈——” 老谷主身周爆发出磅礴的灵力。 幸而谢允遥反应快,及时退到了安全的位置。 灵力漩涡中老谷主俨然已经入道。 谢允遥唏嘘,等了百年之久的老谷主终于迎来了突破的契机。 他转身打算去找纪博韵。 渡劫兹事体大,他需和纪博韵一起给老谷主布下结界,让老谷主能安心渡劫。 ——— 另一边,曲簌抱着绿宝在院子里纳凉,夜晚的花弦谷,空气清凉,十分舒服。 “大师兄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老谷主改变主意,想招大师兄作女婿了吧?”曲簌小声嘟嚷道。 而这时,纪醉蓝身边的侍女来找他了,说是“小姐有请”。 曲簌眼皮一跳,总觉得她找自己不会有好事。 他客气道:“姐姐先行一步,我稍后就到。” 等侍女走了,曲簌抱着绿宝回房间,他打算把绿宝留下。 曲簌把绿宝放回小窝,将所有窗户都关好,又拿了几粒糖,放在绿宝的小窝边上。 “乖乖待着,等我回来哦。” 绿宝倦倦地趴着,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曲簌这才放心出门,走时将门也带上。 等曲簌走了,绿宝小爪子一勾,把边上的糖果都勾到嘴边,然后把它们都吃完了。 吃完后,它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蓦的,绿宝猛然睁开眼。 他感受到了花弦谷内有很大的灵力波动。 如此阵仗,唯有老谷主在渡劫一个可能。 这老家伙怎么突然突破了? 绿宝从窝里跳出来,稳稳地落在地上。 然后它脚下发出耀眼的光,一股紫黑之气将它包裹起来。 下一刻,巴掌大小的朱易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高挑的乌发红衣少年。 少年光着足,踩在地上。 他面容瑰丽动魄,那双眼,本是和绿宝一样浓郁的绿,几息之后,沉淀成了深不见底的黑。 他走向紧闭的门窗,轻易地穿墙而过。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曲簌到了纪醉蓝的院子,她院子里只有她一人在。 “纪小姐,你找我干什么?”曲簌问。 “我找你干什么,你不是应该知道吗?”纪醉蓝理所当然道。 曲簌如临大敌,不会要让他帮助纪醉蓝和纪博韵生米煮成熟饭吧? 纪醉蓝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她拿出一个小方盒,放在桌上,道:“你现在帮我去把纪博韵请来。” “你为什么要找我去?” “废话。知道我们俩之间事的就只有你,不找你找谁?” “我不干!”曲簌拒绝,这么荒唐的事,回头若是惹出事端可怎么好。 “你去不去?” “不去。”曲簌坚定道。 “行。”纪醉蓝点点头,然后打开了那个小方盒。 曲簌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小方盒里面躺着一只白白胖胖的蛊虫,纪醉蓝迅速捏起蛊虫,放在虎口处。 瞬息之间,蛊虫便爬入纪醉蓝的身体里。 纪醉蓝朝着曲簌露出八颗牙齿笑,“这是催/情蛊,进入人体一刻钟后就会发作。” “现在,你愿意帮我了吧?” 曲簌指着纪醉蓝气结,“你你你!”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威胁我!” “好啦好啦,你快去吧,时间不等人。”纪醉蓝丝毫不慌,她笑眯眯道,“我会记住你的恩情的,将来我和博韵哥生了小娃娃,认你作干爹。” 曲簌狠狠无奈,现在除了帮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个点,博韵哥应该在演武场,你快去吧。” 时间不等人,曲簌是跑着去的。 然而,他跑遍了演武场,和纪博韵的住所,都没有找到人。 曲簌焦急得满头大汗,眼看一刻钟就要到了,纪醉蓝体内的蛊虫要发作了。 可是现在找不到人,留纪醉蓝一个人在院子里,出了事可怎么好。 曲簌左右为难之际,好在,他遇到了舒渐昀。 他如遇见救命稻草一般飞奔过去,抓住舒渐昀的衣摆,“舒师兄!你快帮帮我!” 舒渐昀不解,“你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了,你帮我去找花弦谷的纪博韵,让他立马、立马去纪小姐院子里找她。” 舒渐昀见他确实着急,便不再多言,点头,“行。” “要快!” 交代完后,曲簌便朝着纪醉蓝的院子狂奔。留纪醉蓝一人在那,他不放心。 ——— 另一边,纪博韵是被谢允遥叫走了。 纪博韵听谢允遥说了,老谷主马上就要渡劫了,兹事体大,他放下手里的活,立刻就跟着谢允遥来了。 二人回到方才老谷主会客的地方。 靠近便可感觉到剧烈的灵力波动。 “我们进去。”谢允遥道。 一进屋,屋里除了已经入道正在打坐的老谷主,还有一红衣人。 他们从背影看见,红衣人意图对老谷主不轨。 二人大惊。 谢允遥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什么人,住手!” 红衣人蓦的被打断,他收回手,转过身来。 只见他似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红衣似火,五官瑰丽,男生女相,眉眼带煞。 他赤着双足,苍白的手,指尖似有一股紫黑的小电花闪烁。 谢允遥蹙眉,“魔族?” 纪博韵一惊,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九州大陆有魔族的消息了,怎么会有魔族混入花弦谷? “呵。”红衣少年抬手,合拢五爪,他讥诮道,“是又如何,正道的小老鼠。” 谢允遥暗自警惕,他握紧破冬,知道来者不善。 他能感觉到,面前的魔族虽是少年模样,但修为远超于他。 甚至,很可能是化神期。 “大胆魔族,休得放肆,你出现在我花弦谷,想要做什么?”纪博韵厉声道。 “本座想要做什么,你还能拦我吗?”红衣少年狂妄道。 “不管你从哪来,休想对老谷主不利。”谢允遥冷静道。 红衣少年‘嘁’了一声,他道:“真是没意思,这老头若是能渡劫成功,早就成功了,何必等到现在。” “本座帮他早些升天,不好吗?” “放肆!你想对我师尊不利,先过我这关。”纪博韵剑指着红衣少年。 红衣少年冷笑,“不自量力。” ——— 曲簌跑回了纪醉蓝的院子,一刻钟已到了,蛊虫已经发作了。 曲簌在院子里没看见纪醉蓝,他猛地推开纪醉蓝的房门。 然后就见纪醉蓝躺在床上,一个青年正在解她的衣服。 曲簌吓出一身冷汗。 “什么人?快住手!” 青年一僵,转过身来。 竟然是柳无欺。 曲簌惊诧,他一时说不出话。 曲簌目光看着床上的纪醉蓝,她正昏迷着,脸色带着异样的红晕。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柳无欺道:“你,跟我出来。” 柳无欺默不作声,跟着曲簌走出房间。 “你想要做什么,乘人之危?”曲簌一脸严肃道。 “很明显,不是吗?”柳无欺没有被抓包的心虚,他一脸冷静道。 “你那日提‘兄弟阎墙’,应该知道柳无许想要害我了吧。我自然要想办法保全自己,做到无人可欺。” 曲簌没想到,柳无欺意图斗倒他哥哥的方法,就是想要花弦谷作为倚仗。 用的还是趁人之危这种下作手段,看来兄弟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能这么做,纪小姐不喜欢你。”曲簌板着脸道,“你现在走,我可以不说出去。” 柳无欺看了他良久,缓缓道:“你不该阻止我。” “你们不是情敌吗?我这样做,也是在帮你。” “纪醉蓝对你的情郎大师兄有意吧,我这样做,也是在省去了你的麻烦。” 看来簪花礼那一夜,注意到谢允遥拿的是紫花的还不少。 曲簌不为所动,“不劳你操心,我大师兄早就和纪小姐说清楚了。” 柳无欺摇摇头,看曲簌的目光像在笑他天真,“我知道的,远比你知道的多。” 为了能万无一失地娶到纪醉蓝,他使了一些小手段,监听纪醉蓝。 “昨日,纪醉蓝就去找了老谷主摊牌,说她喜欢的是纪博韵。老谷主是坚决不同意这桩姻缘。” “老谷主知道纪醉蓝钟意过你大师兄,便说会极力撮合她与你大师兄。” “你猜,老谷主今天请走你大师兄是为什么?” 曲簌抿紧唇,涉及谢允遥,他的心绪确实被柳无欺扰乱了。 “昨日,纪醉蓝就已经找过纪博韵了,纪博韵不敢跟她在一起。”柳无欺道。 “你今日不也没把纪博韵请来吗?” “这样,你还要阻止我吗?” 柳无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曲簌毅然直视他,“当然。” “这些都不能成为你趁人之危的理由。” 柳无欺像是有些意外,他道:“可是,你也阻止不了我。” 柳无欺陈述事实,“你打不过我。” “你敢动我吗?”曲簌强装镇定,“我是清源宗的人,你若敢伤我,我师尊清灵君、我大师兄都不会放过你的。” “自然是不敢。”柳无欺说罢,一步一步向曲簌靠近。 曲簌后退半步,“你想做什么?” “你要做好人,那我就只好先打晕你了。” 曲簌一惊,他召出惊春,剑指着柳无欺。 “你没必要挣扎,我不想伤你。”柳无欺道,“我要了纪醉蓝,对我、对你、对你大师兄都好。” “或许你良心过不去,那我打晕你,你无能为力。这不是两全其美吗?你也无需内疚了。” “你做梦。”曲簌毅然举着剑。 不论如何,曲簌都不会拿一个姑娘的贞洁和终身幸福为儿戏。 柳无欺有些为曲簌的冥顽不灵而苦恼,“那你便动手吧,让我看看你清源宗亲传弟子的本领。” ——— 谢允遥和纪博韵已经同红衣少年交手了。 很显然,他们不是对手。 红衣少年像在戏耍他们一般,明明可以轻易将他们击溃,却偏偏如猫逗老鼠一般。 谢允遥一边同他牵扯,一边暗自保留灵力。等有人发现了他们,到时候人多势众,他们胜算就更大。 然而,红衣少年也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他出手越发狠辣。 谢允遥握紧破冬,无法再保留实力,他艰难抵御红衣少年的攻势。 纪博韵凝神修为,在红衣少年的攻势下破绽频出,好几次都是谢允遥将他险险救回。 谢允遥咬牙,他对纪博韵道:“我来牵制他,你乘机设一个阵法,困住他。” “你一个人可以吗?”纪博韵紧张。 “没别的办法了。”不论怎样,最先被耗死的都是他们。 谢允遥握着破冬,向红衣少年攻去。 然而,终始他的剑使得再快、剑招再完美,境界的鸿沟都是不可跨越的。 红衣少年轻松躲去。 “你就这点本事吗?”他狂妄道。 “你认识我吗?”谢允遥微喘息。 红衣少年不答,他一击直挥向谢允遥的面门。 二人你来我往,谢允遥碰不到他,他却招招到肉。 几个回合下来,谢允遥身上已经多处见血,白衣被血水浸染。 “咳。”他闷声咳嗽一声,嘴里一阵腥甜。 那边,纪博韵的阵法眼看就要成型了。 电光石火间,红衣少年就已经出现在了纪博韵的身后,他一掌将还未成型的阵法击了个粉碎。 下一掌,眼看就要落在纪博韵身上。 谢允遥瞳孔一缩,“纪博韵!躲开!” 纪博韵根本来不及反应。 是另一柄飞剑,阻止了红衣少年的攻势。 谢允遥认出,是凤息。 赶来的是舒渐昀。 凤息阻止了红衣少年的动作,纪博韵这才得以逃生。 凤息回到舒渐昀的手里,他皱眉,什么人,竟然能将谢允遥打成这样。 “他是谁?”舒渐昀站到谢允遥的身侧。 谢允遥气息紊乱答:“魔族。”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谢允遥三人与红衣少年焦灼缠斗。 谢允遥和舒渐昀是师兄弟,二人攻防默契,进退得当。 破冬与凤息飞速运转,配合无间。 然而境界的鸿沟难以跨越,三人联手依旧不是红衣少年的对手。 舒渐昀抿紧唇。 他们三个打一个,竟还被人徒手打得节节败退。 少年至少是化神中期,而且他大概率还没有发挥全部实力。 那边,红衣少年也是耐心告罄。 之前为了混入花弦谷,他封印了一部分自己的魔力,如今竟然被三个毛头小子缠住了。 他眼中戾气愈重,下手越来越快,一甩袖,将三柄刺向他的飞剑都击开。 谢允遥手臂一麻,握紧破冬,展臂,足尖点地,向后滑步,躲开汹涌的魔气。 纪博韵脸色苍白,勉强稳住身形。 三人中,他修为最低,他已经能感觉到灵台的灵力所剩不多了。 舒渐昀抹了把唇角,看着负伤的谢允和已是强弩之末的纪博韵,眼中划过一丝狠意。 他快速道:“你们正面拖住他,我找机会侧翼偷袭。” 谢允遥皱眉,忙道:“渐昀,不要冲动!” 近身偷袭一个化神期强者,太危险了。 然而舒渐昀已经行动了,他飞身调整身位。 谢允遥咬牙,只得和纪博韵连忙跟上,极力吸引红衣少年的正面火力。 四人又斗了几个回合。 终于,见红衣少年的注意力似乎全被正面吸引住。 舒渐昀抓住机会,调动全身灵力,使着凤息朝他的背面刺去。 凤息发出明亮的剑芒和凛凛的破空声。 舒渐昀的速度很快,眼看就要刺中红衣少年。 然而,化神期的反应力,又怎会是金丹期可以比拟的? 红衣少年眼中的舒渐昀不过是小丑一般。 他冷笑,身法快如鬼魅。 舒渐昀的奋力一击便被躲了过去,他瞪大眼。 下一刻,一掌狠狠击在他的背部。 凤息脱手,舒渐昀从空中摔了下来,他倒在地上,鲜血从唇角溢出。 “你,太慢了。”红衣少年在空中睥睨道。 他再次运掌,掌心堆起浓郁的紫黑之气。 舒渐昀想要召回凤息抵御,但来不急了。 这一击,对着的是舒渐昀的心脉。 危急关头,是谢允遥挡在了舒渐昀的身前。 舒渐昀眼睁睁看着,这一掌落在了谢允遥背上,鲜血飞溅到了他脸上。 白衣已变血衣。 “大师兄!” 谢允遥撑不住了,单膝跪地,靠着破冬勉强支撑。 “咳。” 他的血顺着右手的手腕流下,浸染了破冬的剑身。 破冬突然发出强烈的剑鸣。 一股金色的光芒包裹着破冬的剑身。 谢允遥看向破冬。 是清鸿君留在破冬内的禁制被触发了,这是清鸿君留给谢允遥保命的东西。 渡劫期大能的一道剑意。 “咳——”谢允遥强撑着,站了起来。 “大师兄!”舒渐昀担忧地看着他。 红衣少年看见了谢允遥手里金光大作的长剑,他直觉不对。 危急感涌上心头,他刚要行动。 那厢,谢允遥已经抬手。 他操纵着破冬,一剑快速落成。 强烈的剑芒照亮了夜空,渡劫期大能的一击剑意朝着红衣少年落下。 红衣少年迅速运起全身的力量抵御。 然而,渡劫期的威压,也不是他化神期能承受的。 这一击,叫他浑身的骨头都作痛,仿佛要被一只大手彻底碾碎一般。 他的面部出现了皲裂的血痕,黑色的眸子隐隐透出绿光。 舒渐昀反应快,他见红衣少年被掣制,他朝纪博韵喝道:“快!起阵!” 凤息回到他手中,他帮纪博韵立阵,很快一个阵法眼看落成,要将红衣少年困入其中。 红衣少年低头,看着脚下发着光芒的阵法,“该死!” 然而,在阵法即将启动的瞬间,一道绿光闪过,红衣少年消失在了原地。 纪博韵快速道:“有人将他传走了!” 然而三人都已是灵力枯竭,身上负伤,无力追赶。 舒渐昀快步走到谢允遥的身侧,担忧道:“你怎么样?” 谢允遥之前护着纪博韵便受了不少伤,又替舒渐昀挡了那一下,加上与化神期鏖战这么久。 灵台灵力早已亏空,无力抵御背部灼烧的魔气。 身体被灼烧的疼痛,谢允遥愣是没有表现出来半分。 他仅靠破冬支撑着,摇了摇头,带血的手指了指屋内的老谷主,虚弱道:“先替老谷主立禁制,那魔族有同伙,要防他们杀回来。” 舒渐昀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点头。 他扶起力竭的纪博韵,二人进屋。 谢允遥这才被身体的疼痛逼得皱眉。 今日若非有清鸿君留下的那道保命剑意,三人怕是都要凶多吉少。 他低头,苦笑地看着自己被血水浸泡的衣服,喃喃道:“叫簌簌看见可怎么好?” 舒渐昀和纪博韵二人联手,勉强将禁制立了起来。 立完禁制后,纪博韵跌坐在地。 舒渐昀没忘记曲簌的交代,他道:“我是来找你的,纪小姐让你立刻去找她。” “醉蓝……”纪博韵恍惚,他强撑着伤躯,站起来。 ——— 另一边,曲簌自然不是柳无欺的对手。 他会的剑招寥寥无几。 记得最清楚的是清灵君教给他的保命三招,两招守、一招攻。 柳无欺并不主动出手,由着曲簌进攻,然而曲簌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曲簌剧烈喘息着,他握着惊春的手微微颤抖。 他空有凝神修为,却连刺对方一剑都坐不到。 每次、每次都被躲开了。 清灵君说过,这一招的精髓是‘简而精,快且厉’。 是他的剑太慢了,是他平时总是懈怠修行,没有吃透这剑法。 曲簌咬紧下唇。 但他必须拖住柳无欺。 为什么舒师兄还没有把纪博韵找来? 曲簌重新运剑,朝柳无欺刺去。 没有意外,又被柳无欺轻易躲过去了。 “你的剑太欠火候,一看便是平日懈怠修炼。”柳无欺开口。 他微嘲道:“也只有你这样无忧无虑的小公子才敢这样怠慢修炼,把剑练成这个样子。” “你有师门,有你大师兄护着你,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就在哪个角落里被人暗杀了。” 曲簌瞪着他,“你哥哥要害你,你害回去啊,干嘛要来祸害别的姑娘。” 柳无欺摇摇头,他认真道:“我斗不过他。” “你这次也休想得逞,一会儿我师兄他们就会过来了。”曲簌道。 “嗯,你说得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柳无欺闻言并不慌张。 他向曲簌靠近。 曲簌连连后退。 “你不必挣扎,你打不过我。” “你没必要把我当坏人。我会好好待纪醉蓝。” 曲簌咬牙,握紧惊春,想要继续作战。 然而,柳无欺两下就化解了他的攻势。 曲簌被他制住。 “别乱动,我没想伤你,只会打晕你。” 曲簌愤愤地挣扎,被他压制得动弹不了,无力感让他面露颓色。 就在柳无欺想要打晕曲簌之际。 “住手。”一道虚弱的声音。 二人望去。 曲簌一喜。 纪醉蓝不知何时醒了,她脸色苍白,扶着门框。 “柳二公子要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吗?” 柳无欺皱眉,纪醉蓝会这个时候清醒属实是意外中的意外。 今日之事只能作罢了,他冷淡地想到,然后放开了曲簌。 曲簌赶忙跑开,远离柳无欺,他跑到纪醉蓝身侧。 柳无欺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犹豫,转身离去。 见他走了。 纪醉蓝扶着门框,身体往下跌。 曲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欸欸,你还好吗?你醒了,催/情蛊的效果解了吗?”曲簌忙问。 “嗯。”纪醉蓝应了一声。 “原来这蛊还能自己解啊。” “若是他抵死不从,我总要给他、给自己留点退路。”纪醉蓝面无表情道。 曲簌向她比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高。” 纪醉蓝自己熬过了催/情蛊的药效,她目光望向远方,低声道:“你去请,他不愿意来吗?” 曲簌刚要回答。 纪醉蓝便失去意识,晕倒了。 “欸欸!”曲簌赶忙揽住她。 ——— 红衣少年脱离传送阵后跌坐在地。 渡劫期大能的一击,给他留下了不轻的创伤。 他的面部、颈脖上都留下了皲裂的血线。 “咳咳咳——” “想不到尊驾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红衣少年眼神一厉,他抬眸,面前坐着一个模样斯文俊秀,眼下有一颗小红痣,带着病容的男人。 “你是谁?” 就是面前这人,方才将他传走。 柳无许笑眯眯地道:“您不知我是谁,我却是晓得尊驾的身份。” “哦?是吗?”红衣少年纵使负了伤,瑰丽的脸上也是一副傲然无匹的神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新任魔尊。”柳无许的神色,与其说猜,不如说是肯定。 “习—复—秋。” 红衣少年被道中了身份,语气森然道:“既然知道本座的身份,还敢这般与本座讲话?” 柳无许依旧是不慌不忙,他温和道:“尊驾恕罪,我这身体不好,不能向您行礼。” “看在我费尽心思救您的份上,宽恕我吧。” “你救我?凭借你体内那颗偷来的金丹?”习复秋嘲讽道。 柳无许一僵。 传送阵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他天生病体,无法修炼,所有的灵力运转,都是凭借体内那颗属于别人的金丹。 没想到竟被习复秋一眼看破。 “真是有意思,正道里竟然还有人会做出剖人金丹为己用之事。”习复秋露出玩味的笑。 柳无许则是收起了笑容,“尊驾,劳您给机会,我正是用这颗偷来的金丹把您就回来的。” “那你想如何?”习复秋眯眼。 “我不是您的敌人,您会需要我的。”柳无许缓缓道。 “当然,我也需要您的帮助。”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老谷主渡劫失败了。 不是为歹人所害,而是同梦行君一样,被湮灭于证道的洪流之中。 虽然是许多人意料之中的结局,但来得太突然了。 谁也没想到这场寿宴,会以葬礼的形式结束。 择婿宴自然也取消了。 老谷主的死,似乎就代表了花弦谷的没落。现今的花弦谷处于一个青黄不接的尴尬,如今有资格接管花弦谷的只剩下纪醉蓝。 老谷主的葬礼在三日后举行,而宾客已经走了大半,留下来的一部分是为了缅怀逝者,一部分是驻足观望。 因为谢允遥重伤未愈,清源宗的三人都留了下来。 今日是谢允遥受伤后第一次出门。 他衣冠容色与寻常时候无益,白衣整洁,神情恬淡。 但曲簌的目光是一刻也不敢离开他身上,完全把他当作纸糊的人一般。 曲簌怎么也忘不了,那日他把昏迷的纪醉蓝交给了纪博韵,纪博韵告诉他谢允遥受了重伤。 他不管不顾地就往回跑。 推开门,他撞见谢允遥刚好把染血的衣裳换下。 看着触目惊心的血衣和负伤的谢允遥,曲簌眼泪止都止不住。 还是虚弱的谢允遥抱着曲簌哄了好久,再三解释他的伤只用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这才勉强将人哄好。 这几日曲簌都是寸步不离地看着谢允遥,晚上惊醒了还要悄悄试一下谢允遥的鼻息,然后才敢放心睡下。 从未照顾过人的曲簌,笨拙地学习着如何照顾谢允遥。 看得谢允遥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今日,他们是去灵堂瞻仰老谷主遗容。 曲簌挽着谢允遥,还是不放心,他小声道:“大师兄,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往我身上靠哦。” “好。”谢允遥笑着答。 “你千万别硬撑着啊。”曲簌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会的。”谢允遥耐心地道。 等靠近灵堂,二人的神情都变得严肃。 灵堂里,纪醉蓝姐弟一身缟素,跪在老谷主的遗体前。 纪醉蓝神色漠然,眼神空洞。 那日她给自己下催/情蛊,父亲却在经历渡劫,还险些被歹人所害。 虽说最后老谷主是死于渡劫雷劫,但是纪醉蓝过不了她心里那关。 她恨自己当时为何没有陪在父亲身边,恨自己只顾儿女情长任性妄为。 如今父亲长辞人世,她的天、她任性妄为的资本也无了。 曲簌见状有些动容。 前几日还明媚快乐的大小姐,突遭此变故,失去了顶梁柱的父亲。 那日之事,为了纪醉蓝的名誉,曲簌对谁都没有说出去。 就让这件事烂在他们三个肚子里。 柳无许兄弟俩虽然也未离开花弦谷,但柳无欺这几日都闭门不出。 “纪小姐,节哀。” 谢允遥和曲簌在陵前尽了哀思之意。 他们走时,纪春蓝追了出来。 少年一身孝衣,白带抹额,眼眶有些红,他走到谢允遥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我从前言语莽撞,冒犯了你和你师弟,还对你多有误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他抬起头时,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不计前嫌,拼死保护我爹。” “除魔卫道,是我等修真之人该做的,不必言谢。”谢允遥答。 曲簌本想调侃两句缓和气氛,但看到纪春蓝微红的眼眶,还是作罢。 灵堂内,老谷主的心腹端着谷主印走了出来。 纪醉蓝跪在堂前。 心腹道:“谷主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大小姐,这是谷主让我交给你的。” 谷主印,和一份信。 纪醉蓝颤抖着手,拆开信。 ‘吾儿醉蓝亲启,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父已经不在了……’ 信足足两页。 纪醉蓝一字一字看完,压抑了几日的眼泪终于决堤,情绪爆发。 她痛哭,“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父亲。” 白色的信纸在她手里燃烧。 化为灰烬。 ——— 曲簌和谢允遥回到院子。 曲簌想起来去看看绿宝,却见绿宝趴在小窝里睡觉。 曲簌忍不住过去抱它,“兔子都像你这般嗜睡的吗?嗯?” 这几日他注意力全放在谢允遥身上,好在绿宝乖巧,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绿宝被他惊动,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旋即就不理他了。 曲簌摸摸鼻子,也有些虚心,他这几日确实冷落了绿宝。 于是曲簌拿出几粒糖果,想向绿宝赔罪。 谁知这次绿宝竟然连糖果递到嘴边都不吃了。 曲簌惊讶,这是真生气了呀。 于是他缠着绿宝逗弄了好一阵,绿宝被他闹得不耐烦了,勉强把糖果给吃了。 曲簌这才心满意足。 谢允遥一直在边上静静地看着。 “我真没见过像绿宝这样脾气大的宠物。”曲簌向他吐槽。 虽是吐槽,但曲簌表现出来的,全然是对绿宝的喜爱。 “有些气性,才是特别的。”谢允遥顺势接道。 “我也这样觉得。”曲簌有些骄傲地点了点头。 这时,二人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曲簌把绿宝放回小窝,去应门。 他打开院门,来人竟然是柳无许。 柳无许今日看着精神不错,笑着与他打招呼。 “柳公子怎么来了?”曲簌靠着门,没有要请人进去的意思。 柳无许也不在意,他从怀里取出两个药瓶,“我听闻前些日子谢兄鏖战魔族,受了些伤。我清点了些药品送来,略尽绵薄之力。” 曲簌有些犹豫地接过。 原著中有提到柳无许精通药理,他觉得柳无许也不会蠢到公然在他给的药物里做手脚。 而且在原著中,柳无许是恋慕谢允遥的,这一世恋慕不恋慕的不知道,但是应该也没理由去害他的。 曲簌握着药瓶,认真地向柳无许道谢。 柳无许又耐心地同他讲了,手里药品的药理和注意事项等。 谢允遥见曲簌应门出来了这么久,遂也出来了。 “簌簌,是谁来了?” “大师兄,是柳公子给你送了些药品来。”曲簌晃了晃手里的药瓶。 听到曲簌是跟柳无许聊了这么久,谢允遥也走到了门口。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曲簌前面,微微侧身,半挡住曲簌,“劳柳公子费心了。” “不必客气。” 谢允遥的小动作落入柳无许的眼里,他露出笑,“谢兄这么快出来,可是怕我把曲公子拐跑了?” “哪里的话。”谢允遥喜怒无形于色,他道,“柳道友可要进去坐坐。” 他这样道,行动上却是没有表现出半分欢迎。 “不必了。”柳无许退后一步,他故意说得暧昧,道,“该说的,我都已经和曲公子说完了。” “那我便不送了。”谢允遥笑不达眼底。 “告辞了。”柳无许一揖。 走时,柳无许心底很好奇,为什么谢允遥每次防他跟防贼似的? 他直觉,是曲簌做了些什么。 “有趣。” 回到他的院子时,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在养伤的习复秋。 他那日被渡劫期的剑意所伤,留在绿宝体内的只是一道神魂,本体躲在柳无许这养伤。 柳无许推门而入,“尊驾好些了吗?” 习复秋睁眼,他缓缓道:“你倒是有点用。” 他的伤势依托柳无许制的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精通药理、符篆、阵法,这个学习能力确实是让人瞠目。 只可惜,天生病体,注定是个废人。 柳无许不卑不亢道:“没点本事,也不敢主动找上尊驾。” “只是,我很好奇,尊驾来花弦谷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柳无许最先怀疑是与清源宗那三人有关,不然为何要变作朱易,待在曲簌身边? 然而那次,习复秋去偷袭渡劫的老谷主,令他有些不确定了。 习复秋也不卖关子,只道:“你知道蛊人吗?” 柳无许一点就通,闻言瞬间明白了习复秋的目的。 蛊人,将活人或者尸身练成蛊人,便可操纵其肉/体,使之为己所用。 那么他来花弦谷的目的也就很清晰了。 连柳无许也不得不感叹,习复秋野心之大,竟然想要将一位渡劫期大能练成蛊人,为己所用。 论蛊,花弦谷是玩蛊的好手,但这种阴邪玩意,花弦谷的人又怎么玩得过魔族呢? 老谷主用了一辈子的蛊,怕也不会想到自己死后,会被别人妄图练成蛊人。 柳无许问:“尊驾打算什么时候再出手?” 来花弦谷参加寿宴的宾客都去得差不多了,留下的人里,上次阻挠习复秋的清源宗两人已经负伤。 没人可以挡得住习复秋了。 习复秋本是想趁着老谷主渡劫时,无声无息了结了他,再带走他的尸身。奈何被那三个正道小子给拖住了,破坏了计划。 但老谷主渡劫注定失败,如今也成了一具毫无威胁的尸身。 他想要夺走,轻而易举。 习复秋眼中划过一丝冷意,道:“不急。” 突然,习复秋脸色大变。 柳无许疑惑,他道:“尊驾怎么了?” 然后听习复秋咬牙切齿地挤出四个字,“不知羞耻。” 柳无许:??? 那两个人类,当真是不知羞耻,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宠物的面…… 习复秋恨自己没在上次一掌拍死那白衣小子。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曲簌在给谢允遥上药。 谢允遥背上替舒渐昀挡的那一掌尤其严重,魔气腐蚀得肌肤溃烂。 不知是这药物有奇效,还是谢允遥的自愈能力太强。 前几日还鲜血淋漓的肉,已经长出了新皮肤。 如今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是那一块地方还有些发黑。 曲簌蘸了药膏,用小手均匀地抹在那一处。 谢允遥裸着半个背,由他擦药。 他心知,背上的伤已经不需要擦药,靠修士的自愈能力,完全可以好,但他什么都没说。 曲簌小心翼翼地往发着黑气的肌肤都覆盖上药膏。 前几日,看着严重的灼伤,心底只有心疼。 如今伤好得差不多了,倒生出了点别的心思。 嗯…… 曲簌的眼神总是不自觉落在露出来的那截劲瘦的窄腰上。 谢允遥的腰肩比,放在现代也是不输超模的。 他的身体真的很漂亮,每一寸肌理都生得光滑紧致。 呜,怪想摸的。 谢允遥见曲簌半天没有动作,转过身,问:“好了吗?” “啊、嗯……”曲簌这才回过神来,与谢允遥讲话时,眼神也不自觉向下瞟。 谢允遥见他眼神飘忽,不禁问:“怎么了吗?” 曲簌感觉脸热热的,他手掌撑着额头,道:“我在想,清霄君的封印是不是不大牢。” 谢允遥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缓声问:“那你现在……” 曲簌看着谢允遥清隽温和的脸庞,目光下移,盯着那不过分夸张、紧实又恰到好处的腹肌,小声道:“想摸。” “咳。”谢允遥忍不住笑,他唇间溢出轻快的笑声,忍不住笑了好一会儿。 曲簌被他笑得脸愈发红,有些羞恼地捂住脸。 谢允遥止住笑,他握住曲簌的手,引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摸吧。” 指尖触碰到温润的、滑滑的触感,曲簌也顾不上害羞。 他红着脸,顶着谢允遥温柔的目光,指尖在他腹肌上游走。 先是指尖,后是掌面。 他又戳了戳。 硬硬的。 他摸时,谢允遥全程目光没有离开过曲簌。 他看曲簌白瓷般的小脸上浮着红晕,小扇般得睫毛扑闪得飞快,又羞又难掩色心,小模样实在是可爱得不行。 谢允遥忍不住抓住曲簌抚在自己身上的手。 曲簌看着他,眼中划过些许失落,不给摸了吗? 谢允遥把曲簌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含住指尖。 他轻声道:“想摸多久都可以。” 曲簌终于不再矜持,扑进谢允遥的怀里。 曲簌的手滑过谢允遥的唇、下颚、脖颈、喉结……一寸一寸往下。 谢允遥的呼吸乱了,他的声音透出几分低哑,对怀里人道:“礼尚往来,我可以摸簌簌吗?” 曲簌仰头,一脸娇憨道:“我没什么好摸的呀,身上都是软软的肉。” 谢允遥忍不住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我喜欢簌簌身上,软软的肉。” 曲簌脸更红了,羞赧道:“那大师兄摸吧。” 他像一只初化人形的山妖,丝毫不懂得男人卑劣的欲望,毫无顾忌地散发着魅力。 曲簌这又纯又诱,任取任求的模样,天底下怕是没有男人可以抵挡得住。 两人在床上胡闹了好久。 谢允遥抱着曲簌久久不能平息冲动。 等两人重新穿戴好衣服后,曲簌这才看到绿宝的小窝正对着他们。 绿宝已经无声无息地看了他们不知多久。 曲簌讪讪地想去摸它,谁知绿宝竟整个身子缩了进去,还换了个方向,屁股对着他。 曲簌只得摸了摸鼻子,他小声问谢允遥,“大师兄,绿宝会不会哪天修炼成人啊?” “魔兽修炼出人形是话本里的情节。像朱易这种,能开智已是实属不易。”谢允遥答。 曲簌心想,还是给绿宝的小窝挪过个位置吧。 ——— 三日后。 老谷主的葬礼举行。 这一次,他们收到的是绢布制成的黑色绸花。 来宾将黑花别上,来到葬礼的灵堂之上。 主持葬礼的是纪醉蓝,几日不见,小姑娘似乎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女的天真,脸上看不见一丝展颜的痕迹。 她滴水不漏到近乎冷漠地主持完了葬礼。 葬礼结束,就在所有人要退出灵堂时。 “诸位这就急着走了,不再看一眼你们的老谷主?” 众人猛地回头。 这才见一红衣少年,姿态嚣张地坐在老谷主的棺椁之上。 “你是什么人!给我立刻从上面下来!”纪春蓝见那人坐在父亲的棺椁之上,愤愤地指着红衣少年道。 就在他要上前时,容今及时拦住了他,“春蓝,那是魔族。” 曲簌心底一惊,满眼不可置信,他印象里红衣、少年模样的魔族只有一人。 可那人应该很后才出场啊! 他下意识地抓紧边上谢允遥的衣袖。 谢允遥安抚地握住曲簌的肩,他与舒渐昀对视一眼。 都认出来人就是那晚的魔族。 少年挨了渡劫期的一道剑意,竟然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了。 甚至,压迫感比那晚更强。 “魔头,今日我们这边有这么多人,你胆敢轻举妄动,我们定不会放过你。”纪博韵握着剑,愤恨道。 宾客们一听是魔族,纷纷作出义愤填膺的模样。 “哦?不放过本座,那便试试看吧。”习复秋漫不经心地运掌,甩袖。 一掌击在了边上成年男子一抱粗的大石柱上,石柱瞬间从中间腐蚀断裂,轰然倒塌。 随之而来的化神期威压扩散开来。 众人脸色一白。 化神期。 来宾都是各宗各门的青年弟子,连金丹都寥寥无几。 这在化神期面前,简直如蜉蝣撼树。 纪醉蓝站了出来,她冷静道:“敢问阁下到底是谁?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您,您要来搅乱我父亲的葬礼。” “嗯。”习复秋点了点头,指尖有间奏地轻敲着棺木。 “那便认识一下吧。” “本座是魔族的新主,习—复—秋。” 这信息砸在众人心头,叫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魔族又死灰复燃了,还选出了新的尊主。 最重要的是,那人就站在他们面前…… 曲簌闻言脸色一白,果然是他。 为什么后期才会出现的boss会这么早就露头了。 习复秋在原著中是很重要的一个角色,他虽然也是书里的攻之一,但他的魔尊身份注定了他与谢允遥是正邪不两立。 书里的习复秋出现时就已经是渡劫期修为了,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谢允遥体内被下了情蛊,然而下蛊的柳无许也没想到,情蛊是魔族的东西,会为习复秋所操控。 习复秋靠操控情蛊来控制谢允遥,为书里的剧情奉献了好长一段香艳的强制爱情节。 但是现在,习复秋怎么会这么早就出现了? 原著里的习复秋就算喜欢谢允遥,对付人的手短也是毫不手软,妥妥的‘渣攻’,更别提现在谢允遥和他还无交集了。 曲簌紧张地小声道:“大师兄,那日与你们交手的魔族就是他吗?” 谢允遥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他清楚地知道,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会是全盛的习复秋的对手。 习复秋坐在上面,曲簌和谢允遥咬耳朵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有些不爽了,一掌甩过去。 亏得谢允遥反应快,一把推开曲簌。 曲簌不明所以,撞到了舒渐昀身上,舒渐昀单手扶住他,然后就见一道魔气甩在了曲簌和谢允遥刚刚站的位置,在地上留下一道沟壑。 曲簌吓了一跳,看向习复秋。 习复秋森然道:“在本座面前窃窃私语,未免太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吧。” “阁下此番,到底想做什么?”谢允遥沉声问。 “本座想做什么,你们不清楚吗?”习复秋取出一枚传送符,符篆在他手下燃烧,化作了一道传送阵。 传送阵的位置在棺椁底下,这魔头想把老谷主的尸体带走。 “本座今日不想开杀戒,但若是你们不识好歹,那可就不一定了。” 老谷主的尸体要被带走,花弦谷的弟子们最先绷不住了。 纪春蓝第一个拔剑要冲出去,“魔头,我跟你拼了!” “拦住他!”纪醉蓝呵了一声。 纪博韵和容今联手按住纪春蓝。 凝神期的他若是冲到化神期面前,怕是第一个成了炮灰的。 纪春蓝挣扎着,睚眦欲裂道:“阿姐!就任魔头带走父亲吗?” 纪醉蓝取出一只通体漆黑的短笛,这短笛造型透着诡异。 习复秋皱眉,这短笛有几分眼熟。 纪醉蓝将短笛放置在唇边,短促地吹了三个音节。 习复秋感到底下的棺椁出现了异动,他快速飞身至另一处制高点。 然后便见那棺椁竟然从里面掀开了,一只苍老的手伸出。 死去的老谷主重新从棺椁里站了起来。 “阿爹!”纪春蓝瞪大眼,凄厉地喊道。 “谷主!” “啊——”叫的是曲簌,他胆子小,最害怕鬼神。 亲眼目睹,死去的老谷主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曲簌险些吓得背气过去。 舒渐昀眼疾手快地扶住曲簌,他低声道:“不是鬼,是蛊人。” 老谷主双目白瞳,仔细看会发现他的面部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这是蛊人的模样。 纪醉蓝竟然……把自己的父亲练成了蛊人。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蛊人没有自己的思维和感情,只会服从主人的命令。 老谷主从棺材中爬出,原本被精心打理过的寿衣皱了,帽子也掉了,满头鹤发露了出来,有些凌乱,显出几分萧条。 他四肢僵直地立着,等着主人的下一步命令。 习复秋原本的计划竟然被人捷足先登,这意味这他来花弦谷将一无所获。 他怒极反笑,有些阴霾的目光扫过握着短笛的纪醉蓝,“真是了不起。” 纪醉蓝没有动,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操纵自己的父亲出手。 如今花弦谷这边有了渡劫期蛊人,习复秋再无胜算,他没有犹豫,扔下另一枚传送符篆,传送走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纪春蓝却疯了似地冲了上去,抓着纪醉蓝的肩膀质问,“阿姐,你疯了!你把阿爹练成了蛊人!” 他红着眼,大力地捏着纪醉蓝的肩膀。 纪醉蓝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面无表情。 “你疯了、你疯了!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把阿爹变成了怪物。”纪春蓝用力摇晃着她。 纪博韵想要拉开他,“春蓝,你冷静点。” 突然间,原本安静的纪醉蓝狠狠地甩了纪春蓝一个耳光。 清脆响亮的声音,可见力道之大。 纪春蓝被打得偏头,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脸。 纪醉蓝冷漠地恨声道:“不然呢?凭你个废物来守护花弦谷吗?” 所有人都被突然爆发的纪醉蓝吓到了,那位温婉大气又不失天真俏皮的大小姐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 不,她早就变了,她竟能把疼她入骨的亲生父亲的尸体练成蛊人。 此刻,已经没人敢看轻这位年轻的女谷主。 纪醉蓝仿佛嚼穿龈血般道:“若我们两个有点用,阿爹又怎么会连过世了也不得安心。” 老谷主留给纪醉蓝的信上,亲□□代了让纪醉蓝在他死后,把他的尸体练成蛊人,写下了详细的炼化蛊人的方法。 站在人堆里的曲簌听得有些眼热。 一位渡劫期的强者,一生荣光,受人尊敬,至死都在想着守护儿女、守护花弦谷,宁愿死后变作没有灵魂的怪物,化为女儿手里的一把刀。 谢允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曲簌忍不住靠在谢允遥身上。 谢允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抚他。 纪春蓝听完,无力地垂下手,想要握拳又还是松开,少年终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若不是老谷主被练成了蛊人能保护他们,方才他们所有人都不是那魔族的对手,甚至老谷主的尸身还要被抢走。 纪春蓝跪倒在了僵直的老谷主身前,抓着老谷主的裤脚,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阿爹!是孩儿没用!” 一场葬礼,最终以这样的形式结束。 离去时,曲簌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下来。 “纪小姐几日之间成长了好多,性格也变了。” 那个敢肆意妄为说‘生米煮成熟饭’的女孩消失了。 谢允遥轻声道:“纪小姐把自己的情丝抽了出来,应该是在炼化蛊人的过程中,把自己的‘喜’、‘乐’放在了老谷主身上。” 他察觉到,纪醉蓝身上‘七情’,少了两情。 此生不再‘喜乐’,这是纪醉蓝对自己的惩罚。 曲簌惊讶地瞪眼,旋即是唏嘘。 “老谷主一定不会希望看到她这样。” 谢允遥揉了揉曲簌的头。 他们终究是外人,对于他人的选择,也唯有尊重。 另一边的习复秋沉着脸,传回了柳无许的院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能狠心将自己的父亲练成蛊人。 蛊人不可有二主。 此次花弦谷之行,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屋里的柳无许发病了,虚弱地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两声。 他替习复秋炼制了两枚传送符篆,导致自己精力耗损过多,身体垮了。 柳无许见习复秋面色阴沉地传送了回来,不紧不慢地问:“尊驾这是失手了?” “我倒是好奇,还有什么能挡住您?” 按理说,今日葬礼上不会有人是习复秋的对手,唯一能压制他的已经成了一具尸体,难不成…… 习复秋的话证实了柳无许的猜想,“那个小丫头,先一步把她爹炼成了蛊人,真是好一个‘孝’女。” 柳无许也露出些惊讶的神色,“真是小看了纪小姐,终究还是老谷主老谋深算,竟然替儿女都考虑到了这一步。” 柳无许脸上露出微嘲的神色,他抵着唇咳嗽两声。 习复秋看着病弱的柳无许,连他都不得不感叹柳无许心思缜密。 本来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柳无许还是替他准备了两枚传送符篆。 今日若是只有一枚传送符篆,他还没这么轻易从渡劫期蛊人手下逃走。 心细、也心狠。 正道能养出这样的天生坏种,也是稀奇。 “本座要回魔族了。”习复秋道。 “尊驾慢走,还请别忘了我们自己的约定。”柳无许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 习复秋冷哼一声,“本座向来说话算话。” 走时,习复秋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收回留在那只朱易兽身体里的那缕神魂。 ——— 葬礼结束,谢允遥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此次花弦谷之行该结束了。 曲簌三人要准备回清源宗了。 临行前,纪醉蓝来找了曲簌。 她带了和初见时老谷主戴的一样的蓝帽子,换上了一袭湖蓝色衣裙,身上多了许多银饰。 曲簌想起谢允遥告诉他,纪醉蓝抽走了自己的情丝,自此不会喜乐。他有些唏嘘,也笑不大出来了。 二人沉默地走在花园的漏窗长廊里。 纪醉蓝先开口道:“我还未谢过你。” “那日,是你保护了我,没有叫柳无欺得手。” “不用谢啦,柳无欺想要趁人之危,我肯定不能让他得逞啊。”曲簌摆摆手。 纪醉蓝又道:“我之前说你没有魄力、没有男子气概,是我的错。” 曲簌被她整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这换谁来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纪醉蓝扯了扯嘴角,却再露不出笑容。 曲簌忍不住问:“那你和纪大哥?” 纪醉蓝漠然道:“我已经是个不懂喜乐、七情不全的残缺之人,还要嫁人作甚。” “我觉得纪大哥他不会介意的,他肯定不会离开你。” “可我要他果敢时,他要做懦夫。”纪醉蓝目光看向远方,“如今我心里只有花弦谷,再无心情爱。” 曲簌微微叹息,不过他们日后要朝夕相处,不信完全没有机会,全看造化了。 纪醉蓝道:“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曲簌好奇,“是礼物吗?” 不会是炸虫子一类的特产吧? 思及至此,曲簌不禁打了个寒战。 幸而,纪醉蓝递给曲簌的是三枚传送符篆。 “我思来想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可以给你,这是我爹生前练制的传送符篆。可以说是当世存在的符篆里,可以传送距离最远的了。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吧。” 曲簌郑重地把符篆收好,“谢谢你。” “不必言谢,我祝你和你大师兄,早日修成正果。如果你们办合籍婚宴请我的话,我一定会去捧场的。” 曲簌又是被她说得脸热,面红耳赤地道:“一定、一定。” “那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曲簌与纪醉蓝分别,二人往长廊不同的方向出去。 和上次一样,长廊的尽头站着一人。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尽头站着的是在等曲簌的谢允遥。 见曲簌出来,谢允遥浅笑道:“走吧。” “回去接上绿宝。” 说来奇怪,绿宝气性大,只有去曲簌能抱,其余人都不给抱。 虽说曲簌喜欢有脾气的宠物,但这位小祖宗脾气是太大了,动不动给主人甩脸子。 曲簌和谢允遥并肩走着。 曲簌忽而偏头,低声道:“纪小姐祝我们两个早日修成正果,白头偕老。” 谢允遥握住曲簌的手,十指相扣,温柔而坚定地道:“会的。” 曲簌有些甜蜜地笑了。 二人携手回院子去,带上行李和绿宝,然后跟舒渐昀准备出发,踏上回清源宗的归途。 曲簌也没想到此行会发生这么多事。 原著中的老谷主虽也是渡劫失败,但不是发生在寿宴期间,死后也没有被练成蛊人。 魔尊习复秋也不该是这么早就出场。 一切都和《明珠》脱轨了。 然而幸运的是,谢允遥成功避开了原著里的剧情。 他没有被下情蛊,没有被迫被柳无许玩弄蹂/躏,没有和舒渐昀发生那些糟糕的事。 谢允遥还是曲簌一个人的。 他还多了一只绿宝。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曲簌三人踏上归途。 在到达星城时,三人碰见同样返程、准备回琅月门的容今。 纪春蓝要留在花弦谷为老谷主守孝,所以是容今一个人回去。 四人一起在初次见面的菜馆里坐着喝茶聊天。 曲簌趁机又点了一桌子菜。 他想起上次来这里遇到色狼的经历,他偏头问:“上次遇见的那个色狼,是叫张少爷还是李少爷来着?” 谢允遥浅笑答:“大抵是姓洪。” 舒渐昀闻言皱眉,“你们还遇见了色狼?” 他下意识地视线在曲簌的脸上停留了几息。 “是呀,大师兄把那色狼教训了一顿。” 这时,容今主动提及他们走后,纪春蓝因为定身符,被洪少爷揩油的事。 曲簌听了捂着肚子,笑得岔气。 “纪春蓝肯定狠狠教训了那个洪少爷吧。” “嗯。他以后都不能出来作恶了。”容今点头。 星城是花弦谷的辐射范围,纪春蓝想要处理一个当地的恶霸还是轻而易举的。 吃过这顿饭后,容今向三人道别,然后分道扬镳。 虽然都是好相与之人,但是宗门之间的嫌隙壁垒不可破,加上容今也算是活在谢允遥的阴影之下,终是难成朋友。 大抵是归心似箭,曲簌的玩心也收了收,赶路的进程比来时快了一倍。 今日曲簌有些累了,刚好路过燕州,三人又决定暂时在燕州歇脚。 临近夜晚,酒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曲簌三人一进酒楼,恰巧也在这家酒楼的柳无欺就看见了他们。 柳无欺站在二楼,居高临下。 他眉头轻压,放弃了出门的想法,打算回屋。 他一转身,便看见柳无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不去跟清源宗那三个打声招呼吗?他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柳无许的声音有些低,柔柔的,莫名叫人想到阴湿地区蠕动的蛇。 柳无欺抿着唇不答。 “是因为曲簌撞破了你的计谋,你无颜面对他们吗?”柳无许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柳无欺闻言,握拳。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柳无许的目光落在楼下一无所觉的曲簌身上,轻声道:“其实那一日,你大可以趁机杀了曲簌。” “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也可以成功得到纪醉蓝。” “可惜——你不敢。” 柳无欺攥紧拳。 “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不出手阻止你了吗?” “因为,就算我给了你机会,你也抓不住。” 柳无欺至始至终都是沉默。 柳无许似是觉得无聊了,往楼梯的方向去。他从来没把这个异母弟弟放在眼里过。 楼下,曲簌赶路累了,连续猛灌了三杯茶。 “好累。” “一会儿好好休息吧。”谢允遥道。 酒楼内,周围喧嚣的环境叫舒渐昀有些烦,便先领了门牌,上楼去了。 桌上只上了几碟糕点。 曲簌吃了两块,感觉到怀里的绿宝拉了拉他胸口的衣襟。 曲簌把绿宝抱到桌上,“绿宝,你也饿了吗?” “真羡慕你,可以不用走路。” 曲簌薅了薅绿宝的毛发,从碟子里拿出一块糕点,碾碎在掌心里,然后放到绿宝嘴边。 绿宝扒着他的手心,小口小口吃着糕点。 曲簌被它舔得直笑,缩瑟着道:“好痒。” 谢允遥摇头失笑,“我去找小二再拿个碟子。” “好。” 说罢,谢允遥起身离开座位。 曲簌专心致志地喂着绿宝。 然后便听身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好巧啊。” 曲簌茫然地回头,是柳无许站在他身后。 柳无许今日看起来精神不错,一袭素雅的蓝衫,手里拿着一柄合着的折扇。 “又见面了,曲公子。” 曲簌面上讪笑,心里道了句孽缘。 “是挺巧。” “怎么不见你师兄们?”柳无许从容地走了过来。 “我大师兄一会儿就回来。” 柳无许靠近,看见桌上的绿宝,有些意外,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曲公子待你的小宠真不错。” 曲簌见柳无许一直盯着绿宝,有些警惕地抬头,问:“有什么问题吗?” 柳无许见曲簌那戒备的模样,想逗逗他,于是故意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朱易的脊骨是上好的入药药材。” 曲簌闻言,如临大敌,瞪眼道:“绿宝是我的爱宠!你不能打他的主意!” 柳无许噗嗤一笑,手里的折扇,“怎么会呢,我总不能杀兽取骨吧。” 他手中的素面折扇,唯写着“清明”二字。 曲簌心道,那可未必,杀人柳无许都做得出,更何况是杀兽。 他不放心地把绿宝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谢允遥拿着从小二那要来的小碟回来,便看见柳无许在与曲簌攀谈。 他轻轻蹙眉。 走过去时,他站在曲簌位置的后面,“柳公子怎么也在这。” “大师兄。”曲簌回头。 柳无许摇着折扇,微微眯眼,意味深长道:“大抵是缘分吧,又在这里遇见了曲公子。” 谢允遥冷淡一笑,他站在曲簌椅子的后边,直接伸手从两边穿过,把曲簌环在怀中。 “碟子拿来了。” 他温柔地取了手帕,替曲簌擦去手里的糕点碎末。 曲簌乖乖张着手,头靠在谢允遥身上任他操作。 二人间的氛围俨然不许旁人插足。 ——— 因为柳无许的加入,曲簌草草用完了膳食,抱上绿宝,跟着谢允遥回房间去。 曲簌洗漱过后,换上亵衣上床。 谢允遥去了外衣,躺在他身边。 以前二人虽共处一室,但向来是曲簌睡床,谢允遥寻一处打坐。 但自从上次谢允遥受伤,需卧床静养,二人便开启了同床共枕之旅。 直至谢允遥伤好了,二人还是心照不宣地睡一起。 曲簌打了个哈欠,头枕在谢允遥的臂弯里。 谢允遥揽着他,柔声道:“累了便好好休息罢。” 曲簌想到白天遇见柳无许的事,他犹豫,还是把老谷主遇险那一日,柳无欺企图趁人之危一事告诉了谢允遥。 谢允遥静静地听着,末了,他吻了吻曲簌的发心,“簌簌做得很好,你保护了纪小姐。” 曲簌闷闷地道:“可我觉得我有点没用,那日若不是纪小姐自己醒了,说不定就要叫柳无欺得逞了。” “若是我像大师兄、舒师兄一样,就可以直接把柳无欺打跑了。”他的声音有些低落。 “簌簌可还记得,清灵师叔夸过你根骨俱佳?”谢允遥柔声问。 “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簌簌是璞玉,凭借你的天赋,若能勤加修炼,定也能追赶上我和渐昀。” “嗯。”曲簌在他怀里蹭了蹭,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清泠的香气,点点头。 谢允遥又道:“这次的事你做得很好了,但是我希望你切记,无论什么境遇,都要以保护自己为先。” 只要想到,曲簌只身犯险,谢允遥便觉得心中一窒。 他宁愿他的簌簌不要那么正义,可以自私一点,懂得优先保护自己。 “大师兄不想看你出事。” 曲簌枕在谢允遥的臂弯里,仿佛还能感受到他喉结的振动和胸腔的起伏。 谢允遥低缓的嗓音,像是把曲簌整个人泡在温温的蜜水里一般。 曲簌抬手,揽住谢允遥的脖子,“好,我也不想看大师兄出事。” 二人交换了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曲簌便窝在谢允遥的怀里安然入睡。 而后,又赶了几天的路,三人终于回到清源宗。 到时已经入夜了。 曲簌不堪疲意,趴在谢允遥背上睡着了。 宗门口。 守门的弟子见了谢允遥三人,想上来行礼。 谢允遥抬手制止,示意噤声。 他背着曲簌,一步一步登上清源宗的台阶。 谢允遥向舒渐昀低声道:“先回去了。” 舒渐昀看了一眼酣睡的曲簌,点头。 二人分别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 谢允遥背着曲簌,回到阔别已久的自家院落。 他施了个除尘咒,将院子打扫干净。 他轻轻推开门,背着曲簌进屋。 谢允遥小心翼翼地将曲簌放在床上,见曲簌睡得沉,一点没有要醒的迹象。 他笑了笑,抬手理了理曲簌的碎发。 绿宝还趴在曲簌的怀里。 谢允遥想要将它抱出来,谁知一碰到它,便扑棱地挣扎。 谢允遥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被惊扰了的曲簌。 曲簌被绿宝扒拉了一下,没醒,喃喃呓语:“怎么还没到……” 谢允遥目光柔和下来,低声答:“到了。” 确定曲簌睡熟后,谢允遥的手又伸向绿宝,这一次他动用了灵力,叫绿宝无法动弹。 他轻松地抓起绿宝,在桌上用衣服给它搭了个简易的窝,然后安置在那。 安置好绿宝后,谢允遥除去外衣,躺在了曲簌身侧。 被施了定身咒的绿宝看着床上的两道身影,暗自咬牙:早晚有一天,它要叫这无礼的小子好看! 翌日。 曲簌一睁眼,就看见熟悉的房梁。 他揉揉眼睛,一觉醒来原来已经到清源宗了。 谢允遥不在身边,应该是忙宗门事务去了。 他看向趴在桌上的绿宝,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走到桌边。 “绿宝、绿宝,咱们回到宗门了哦。” 曲簌刚想摸摸绿宝。 却见绿宝直接转过身,屁股对着他。 莫名被爱宠摆脸子的曲簌:? 这是起床气又发作了吗?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曲簌刚穿戴好,便听见外头的拍门声。 “曲簌!曲簌!” 听声音是丹溪,许久不见,她咋咋呼呼的声音落耳朵里都觉得亲切。 曲簌去应门。 丹溪双手插着腰,抱怨了句:“真慢。” “师姐你怎么来了?” “我早上见着大师兄了,想着你回来了,过来看看你。”她也不客气,直接走进院子。 “好哦,多谢你还惦记着我。” “谁惦记着你了?我是担心,想来问问你在外边有没有丢咱们清源宗的人?”丹溪嘴上不饶人。 曲簌闻言不满:“不说长脸,但也不至于丢人吧。” “那就好。”丹溪扬着下巴,哼唧唧道。 “你等一会儿。”曲簌回屋,把绿宝抱上,带它出来透透气。 “朱易兽!”丹溪兴奋地尖叫。 “它叫绿宝,可爱吧?”曲簌有些骄傲地道。 “哪来的?” “抓来的,我的新宠物。” “大师兄给你抓的?” “才不是,是它自己掉进我的陷阱里的,它跟我有缘。”曲簌得意地为绿宝顺毛。 “快让我抱抱!”丹溪按耐不住兴奋之情道。 “绿宝怕生,只要我抱。” 丹溪不信邪,对着绿宝一番讨好,换来的皆是绿宝不为所动的冷漠反应。 几番碰壁后,丹溪讪讪作罢。 “还是松雪比较可爱。” 然后丹溪告诉曲簌,清灵君前几日又闭关了。 “师尊交代,你回来了让我看着你练剑,你可别想偷懒。” “我可没说要偷懒。”曲簌作了个鬼脸。 丹溪不信,哪天曲簌不偷懒,那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丹溪又问他,“听说花弦谷谷主的女儿很漂亮?” “嗯,漂亮。”曲簌点了点头。 “那是你漂亮还是她更漂亮?”丹溪紧接着又问。 曲簌摸摸下巴,认真道:“那还得是我更漂亮一点。” “你真自恋。”丹溪笑他。 曲簌不服,扁嘴道:“你不信可以去问大师兄和舒师兄。” “大师兄眼里肯定你好看,舒……还是算了吧。” 二人说话间,墙头传来窸窣的响动。 曲簌看过去,只见松雪不知何时,立在了墙头上。 “松雪?它怎么过来了。” “欸,是我妹妹在照看它的,它又不听话偷跑出来了。” 他们说话间,松雪已经从墙上跃了下来。 它迈着小步慢慢靠近。 丹溪向它张开手,“过来松雪,给我抱。” 松雪跃起。 然后它却不是奔着丹溪怀里去的。 曲簌慢半拍才发现,松雪想要扑向的是桌上的绿宝。 他这时才想起松雪的噬魔兽属性,瞪大眼。 “绿宝!” 只见松雪‘凶猛’一扑,危急时刻,看着呆呆萌萌笨拙的绿宝竟然躲开了。 绿宝从桌上跳下去。 松雪并未放弃,金瞳散发着兴奋的光芒,继续扑。 绿宝又躲。 “松雪这是怎么了?”丹溪有些无措地问。 “它大抵是想把绿宝当口粮吃了。”曲簌无奈道。 没想到平时懒洋洋窝在他怀里,动都懒得动的绿宝竟还挺灵活,能躲在松雪的恶扑。 院内上演了一幕,神奇的猫扑兔情形。 曲簌和丹溪想要阻止,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这一猫一兔灵活,根本挨不着它们。 绿宝被追了好一会儿,跃上墙头,跳了出去,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松雪紧追不舍。 曲簌见一猫一兔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担心爱宠出事,急忙飞身追了出去。 留下丹溪看得目瞪口呆。 曲簌出门一趟,回来灵力怎么变得浑厚这么多? 那边,绿宝蹿去了后山,往后山深处跑。 它绿瞳泛着冷光,它真是受够身后那只傻猫了,等它把那傻猫引到没人的地方…… 然后,它跑着跑着,一双脚拦在了它面前。 绿宝缓缓抬眸,是舒渐昀。 他面无表情,目睹了面前猫追逐兔的一幕。 舒渐昀抬手,抓着绿宝的双耳,就把它直接拎了起来。 突然腾空的绿宝受到惊吓。 “咕咕!” 舒渐昀一手抓着绿宝,另一手也一视同仁地拎起松雪的后颈。 在他的暴力镇压下,松雪也老实了。 后面追来的曲簌见到两个小家伙已经被舒渐昀制住了。 他惊喜地喊:“舒师兄!” 曲簌从舒渐昀手里接过绿宝,搂在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舒渐昀挑眉。 曲簌摸摸鼻子,“我觉得是松雪想把我的绿宝给吃了。” “笨蛋。”舒渐昀薄唇轻启,“两个小东西都看不好。” “我先前忘记松雪是噬魔兽了。” 曲簌又问,“舒师兄,你怎么在这?” “路过。” 二人寻了处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曲簌帮怀里的绿宝顺毛,安抚受惊的小兔。 松雪趴在舒渐昀怀里,老实得很,不敢再扑腾。 曲簌乐呵呵地道:“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欸,我、你、松雪,当时也是你把松雪给抓住了。” 舒渐昀也忘不掉,第一次见曲簌时,他狼狈地被一只猫扑倒在地,被欺负得泪眼婆娑的样子。 “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你第一次见时被松雪吓哭的原因。” 这可问到曲簌了,他讪讪地撇开脸。 舒渐昀见他这心虚的样子,抬手捏住曲簌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说。” 曲簌眨巴着眼睛,他心理权衡着。他自认已经跟舒渐昀比较熟了,两人还有着同门师兄弟这一层关系,舒渐昀应该不会把他就地正法。 于是,曲簌斟酌着把他血脉的事拖出。 舒渐昀显然也没想过是这个原因,一时竟没消化了这个信息,他喃喃:“你竟是魔族。” 曲簌忙三指朝天,证明清白:“我已经混了好几代血了,除了那一小部分血脉,我的身心都是纯正的人类!” 舒渐昀最先在乎的不是曲簌的魔族身份,他问:“大师兄知道吗?” 曲簌点点头,他早就跟大师兄摊牌了。 舒渐昀闻言,垂下眉眼,像是自嘲地一笑,“也是,我都可以知道的事。” “我也是信任舒师兄才告诉你的。”曲簌讨好道。 舒渐昀没有说话,他也是聪慧之人,知道曲簌的血脉后,很多不明白的事也明了了,比如曲簌突然多出来的修为。 舒渐昀开口:“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 曲簌想起当初“舔手”一事,有些尴尬,“当时血脉是有发作啦,但是你放心,现在已经被清霄君封印起来了。” 舒渐昀一时不知说什么,沉默。 他面上冷淡,心里思绪却是乱作一锅粥。 半晌,舒渐昀突然来了句,“那你是真的喜欢大师兄吗?” 问完,舒渐昀就后悔了。 他沉寂的内心被曲簌有魅魔血脉这个消息搅动,翻涌不止。 “当然!”曲簌毫不犹豫道。 有一瞬间,舒渐昀在想,也许曲簌是因为血脉才喜欢谢允遥,万一谢允遥接受不了曲簌的血脉、那他是不是就有机会? 但是,显然这一切都是他的妄想。 谢允遥不可能不知道曲簌的血脉。 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曲簌不是真的喜欢谢允遥,他舒渐昀又能如何? 他欠谢允遥两条命,连跟谢允遥抢的资格都没有。 何况人家还是两情相悦,他只是个局外人罢了。 曲簌有些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舒渐昀目光放远,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暗去,最后归于沉寂。 他神色恢复了以往的漠然,然后看向曲簌。 他道:“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大师兄了,记得告诉我。” 曲簌闻言,顿时瞪大眼,他唇瓣翕动,胸腔起伏,抬手颤抖地指着舒渐昀,“你你你!” 看样子激动得不轻。 舒渐昀见他这蠢样,就知道他八成想歪了。 所以舒渐昀没等曲簌“你”出个所以然,他站起身,抱着松雪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果然听曲簌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大师兄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想!” 舒渐昀脚步一顿。 “我会一直喜欢大师兄,大师兄也会一直喜欢我。” “我们将来是要结成道侣的!” 曲簌涨红着小脸喊道。 舒渐昀没回头,冷漠地道:“哦。” 他提步不再犹豫,离去。 留下曲簌抚着胸膛,为自己顺气。 他没想到回了清源宗还有情敌出现,之前舒渐昀一点都没表现出喜欢谢允遥的迹象啊! 曲簌气呼呼地想到,要守着大师兄真是任重而道远。 方才舒渐昀问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叫曲簌完全把他的话当作宣战。 他是想来拆散他们的! 中午。 谢允遥像以往一样,回来陪曲簌用午饭。 他一进屋,曲簌便拉住他的手,殷切地问:“大师兄,宗主他什么时候出关啊?” 谢允遥疑惑,曲簌怎么突然问这个,他道:“师尊闭关已经一年多了,什么时候能出来,我也不知道。” 他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曲簌突然委屈之情涌上心头,他扁扁嘴,撇开头。 “怎么了?”谢允遥见他情绪不佳,更小心地问。 曲簌带着满腔委屈,控诉地开口:“当初大师兄明明说好,等宗主出关,让他为我们证婚,你都忘了。” 谢允遥瞳孔一张,狂喜之情占满心头,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簌簌,你愿意?” 曲簌没说话,湿漉漉的目光看着他。 谢允遥忍不住拦腰抱起曲簌,他低缓清泠的声音因为兴奋有些走调。 他一遍遍重复,“我怎么会忘,我怎么敢忘?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丹溪至今觉得,这件事实在太魔幻了——曲簌竟然在认真练剑! 清灵君不在,他竟然没有偷懒! 丹溪事先已经想出一大堆和曲簌斗法的计谋,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结果?一团力气打在棉花上。 丹溪看看天,曲簌已经练了半个时辰了,全程没有摸鱼。 “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丹溪喃喃道。 “师姐你在说什么呢?”曲簌微喘息道,“帮我看看,这一式有什么不对?” 丹溪一脸纳闷地上前,替曲簌纠正动作,“出剑的时候,手的位置再抬高两拳。” “回的时候有一下格挡,护在胸前的位置,你都低到肚子那去了。” 丹溪替曲簌纠正完,她耐不住疑惑地开口:“你今日怎么这么认真?” “认真不好吗?”曲簌笑嘻嘻地反问。 “你不会是想放松我的警惕,然后日后更方便你偷懒吧?”丹溪一脸恍然大悟。 曲簌一脸黑线,他试探地问:“我在你心里就有那么懒吗?” “你说呢?” 曲簌想了想,他以前确实摸鱼的有点多,他咳嗽两声,“可是我现在洗心革面了。” “我要好好练剑,给师门长脸。” “你在外边受刺激了?”丹溪诧异地问。 “……差不多吧。” “行,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丹溪双手环抱,好整以暇道。 ——— 谢允遥来接曲簌时,曲簌不忘向谢允遥邀功,讲他今日认真练剑,没有摸鱼打诨。 谢允遥拍了拍他的头,“很棒。” 二人携手走回小院。 “簌簌。” “嗯?”曲簌看向谢允遥。 谢允遥拇指摩挲着他的脸颊,道:“我问了,明日清霄师叔有空,我们可以去找他,把你身上的封印解开。” 曲簌一怔,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哦……” 有封印在身上,他的魅魔血脉已经太久没有作古,久到让他险些要忘记了血脉所带来影响。 魅魔血脉的存在,对于二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 突然提及,甚至有些沉重。 回去的路上,二人一路无话。 待到翌日上午,谢允遥依言,带着曲簌准备去找清霄君。 路上,谢允遥牵着曲簌的手,曲簌比他慢半个身位。 二人沉默。 曲簌是个很擅长与自己和解的人,就算魅魔血脉是个很麻烦的存在,他也能坦然地接受它。 曾经他想的是,躲开那些主角攻受们,躲开那些厉害的人们,这样血脉就不会发作了。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短短两个月不到,他不仅没躲掉,与主角攻受都有了接触,他将来也躲不掉了。 他有了心心相惜的人,那人恰巧是《明珠》的主角受。 曲簌很难不去想,如果遇到让他血脉再发作的时候,要让大师兄眼睁睁地看着他去亲近、拥抱其他人吗? 那未免太过残忍,而且他也不愿这样,明明他喜欢的只有谢允遥。 曲簌止住步子。 谢允遥也跟着停下。 “怎么了?” “不去。”曲簌攥紧谢允遥的手。 谢允遥一愣。 曲簌又重复道:“不去了、我们不去……” 还没等谢允遥问为什么,曲簌就忍不住哭了,“我不想解开封印了。” 他手背抹着眼泪,不住地抽咽道:“我不想解开,解开了我、我……” 谢允遥帮他擦泪,“可是,师叔说暂时封印不是解决之道。” “我不想、我不想。”曲簌语无伦次道,“我不想控制不住自己。” 他哽咽道:“我只喜欢你,不想去喜欢别人。” 谢允遥吻着曲簌的眼睛,吮去他眼角的泪花,“好、好。” 两人拥吻良久。 等曲簌的心情平复了些,谢允遥才放开他。 曲簌小声道:“大师兄,如果可以你会不会想找一个正常人谈恋爱。如果不是我的血脉,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说着说着,他又委屈上了。 谢允遥温声道:“那簌簌会想找一个比我修为高深的人相爱吗?” “像清霄师叔那样,强大无匹,这样你的血脉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曲簌听了连连摇头,抱住谢允遥的腰,“不会,我只要大师兄。” 谢允遥慰叹,“我亦然。” “往后余生、终其余生,我们总会找到解决它的办法的。” 二人还是往清霄君那处走了一趟。 他们再见到清霄君时,清霄君似乎对两位耽于情爱的小辈不愿多看,只冷淡地道了句,“莫叫歹人发现了你的血脉,破开封印。” 曲簌二人谢过,拜退。 夜晚时。 曲簌换上了亵衣,他站在绿宝的窝前犹豫再三。 他还是决定帮绿宝挪了个窝。 曲簌把绿宝连窝带兔,搬去了外间。 小窝寻了个合适的位置放着。 曲簌小声地对绿宝道:“绿宝,以后你睡这里咯。” “咕!” 绿宝扑腾以示愤怒。 绿宝:我碍到你们这对狗男男了是吧! “乖,绿宝你习惯一下。”曲簌安抚地摸了摸绿宝的头。 然后曲簌回到里屋。 烛火的聚拢的柔光将里屋照得温馨又亮堂。 谢允遥靠在床上看书,神色恬淡。 见曲簌进来,他笑着卷起书卷,放在一旁。 “怎么把绿宝搬出去了?” 曲簌吹灭了几盏蜡烛,仅留了两盏,室内很快暗了下来。 曲簌上/床,他钻进里侧的被窝,钻到谢允遥的臂弯里,他小声道:“绿宝还小,看多了不好。” 谢允遥忍俊不禁,想逗逗他:“看多了什么不好?” 曲簌没答话,隔着衣服在谢允遥的胸肌上咬了一口。 谢允遥闷哼一声,曲簌便放开他,抬头,下颚抵着他的胸膛,用湿漉漉的、控诉的眼神看着他。 微弱的灯光下,这眼神便像一个信号,二人的目光黏得能拉丝。 谢允遥微微起身,放下床帐。 落下的帷幔隔绝了一部分光,帐内气氛更加朦胧暧昧。 ………………………… 听得绿宝牙都要咬碎了。 直至破晓,里屋的二人才偃息旗鼓。 山月苑的丹溪等了一早上都没等到曲簌,她气呼呼地打算去找人算账。 刚要踏出门,就遇见谢允遥来了。 “大师兄,曲簌呢?”丹溪眉毛倒竖,“我就晓得,他哪那么容易转了性子,勤奋了两日便不见人了。” “簌簌今日身体不适,我来与你说一声,且让他休息两日吧。”谢允遥温声道。 “曲簌跟你说的?”丹溪一脸怀疑,“大师兄你别信他,他肯定是又想偷奸耍滑了。” “咳。”谢允遥轻咳一声,道,“不是,簌簌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丹溪眼咕噜一转,道:“那好吧,那我去看看他。” 说罢,提脚就要出门。 “慢着。”谢允遥及时揽住了她。 “我不能看吗?”丹溪有些怀疑她刚正不阿的大师兄,也在包庇曲簌偷懒了。 “不是,是我有别的事要吩咐你去做。”谢允遥面上镇定道。 “哦——”丹溪这才作罢。 蓦的,丹溪目光瞟到谢允遥露出的半截颈脖上,有一道鲜红的抓痕,看印子还是新的伤口。 “咦,大师兄,你脖子怎么被挠了?”丹溪道。 谢允遥闻言,捂住那一处,“是吗,没注意。” “是不是那只朱易兽抓的呀,到底是外头捡回来的,野性难驯,你叫曲簌也小心点。”丹溪关切道。 “嗯。”谢允遥又吩咐了丹溪一些事,把丹溪打发走了。 等丹溪走了,谢允遥转身回去,这才脸红了一大片。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0章 第四十章 等曲簌醒了,天色已近黄昏了。 他一睁眼,便看见谢允遥坐在床边批阅卷轴。 夕阳的辉泽撒进屋内,谢允遥坐在前边,让光不会照到曲簌脸上。 逆着光,曲簌只能看清谢允遥的轮廓,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曲簌稍稍一动,谢允遥便察觉到了,他当即放下手里的卷轴,挪到床边。 二人的目光一触碰到,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昨夜的情缠还历历在目。 谢允遥先替曲簌倒了杯水,喂他喝下,然后低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曲簌能明显感受到,这次与第一次的不同是,这一次他灵台内的灵力没有消失。 曲簌眨眨眼,“我的灵力还在。” 虽然方才喝了水,有水的润泽,但他嗓子还是哑的。 清霄君留下的封印,竟然可以保留住他的修为。 谢允遥听到这个消息,也为曲簌高兴,他又关切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一夜缠绵,初时谢允遥还能保持温柔,到后面也忍不住狠狠欺负曲簌。 曲簌虽未受伤,但不免留下一身酸痛。 他用漾着秋水般的眸子,谴责地看着谢允遥。 不知是不是昨夜的缘故,曲簌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水眸扑闪间透出几分媚意。 看得谢允遥喉咙一紧。 ——— 曲簌留在院子里修养了两天,他躺上久违的躺椅,惬意地晒太阳。 绿宝趴在边上的小桌上。 它这两日闹别扭,连曲簌碰它都不乐意。 今日阳光正好,晒得人昏昏欲睡时,曲簌听到了一道细细的猫叫。 是松雪来了。 清灵君在闭关,松雪又跑出来找他了。 “松雪?过来。”曲簌对松雪道。 松雪顺从地扑入他怀里,它的目光却虎视眈眈地盯着桌上的绿宝。 绿宝察觉到它的目光,瞪了回去。它觉得它现在的形态实在有点影响它发挥,如若不是的话,它自信可以凭目光吓哭这蠢猫。 曲簌揉了揉松雪蓬松的毛发。 “你怎么跑来了?嗯,想我了?” “喵——” 松雪应了一声,没待曲簌欣慰。 松雪突然跃起,扑向桌上的绿宝。 绿宝早有防备,闪开。 “欸!” 这一回,曲簌眼疾手快,拎住松雪的后劲,把它抓了回来。 “好你个坏东西。” 曲簌狠狠地揉了揉松雪的毛。 然后曲簌抓住它的两条前肢,举到绿宝面前,道:“笨松雪,看好了,这是绿宝。” “绿宝是家养的,不许想着吃它,你们要好好相处,听见没?”曲簌晃着松雪的前肢道。 “快认清楚些。”曲簌重复道。 待他碎碎念了好几遍,松雪才恹恹地“喵——”了一声,总算是放弃了对绿宝的执念。 松雪乖乖趴在曲簌怀里,不再闹。 一人二宠相安无事地晒了一下午太阳。 晚些时候,丹溪来把松雪接回了山月苑。 夜晚。 今夜的云层有些厚,天上无星月可见,黑鸦鸦一片,有些压抑和闷热。 山月苑。 卧在树上的松雪独自舔毛,白天跟着曲簌睡了许久,晚上精神得很。 突然,松雪鼻子翕动,它闻到一阵诱人的异香。 松雪寻着香味,跳出山月苑。 跟着这股味道,它来到后山。 夜黑林深。 林里连风声也无。 松雪循着香气,在林子深处看见了一只白团子,是绿宝。 “喵?” 松雪像是不解,为什么绿宝会出现在这。 它舔了舔爪子,还记得白日曲簌的叮嘱,面前这只是家养的,不能吃。 松雪略感扫兴,刚准备走。 只见绿宝身上一阵光起,小小一只的朱易兽化成了瑰丽邪肆的红衣少年。 噬魔兽与魔族是天敌。 但对于松雪来说,面前的魔族身上的魔气压迫感有些太重了。 松雪直觉不妙,它拔腿想逃。 然后下一刻,馥郁的魔气从习复秋指尖钻出,像一只无形的手,掐着松雪的脖子,将它拎起。 松雪被箍得生疼,圆溜的金瞳中染上了恐惧。 “喵——” “蠢猫。”习复秋掀唇,冷然道。 语罢,他收紧手指。 ——— 翌日清晨。 曲簌和谢允遥还在用早膳。 丹雨来了。 小姑娘一如既往的可爱温顺,她脸上挂着腼腆的笑。 “大师兄,曲师弟,好久不见。”丹雨道。 “好久不见,吃饼子吗?”曲簌抓了一个香喷喷的饼子,热情地分给她。 丹雨谢过,接过香饼。 她问:“曲师弟,松雪是跑你这来了吗?” 曲簌吞下嘴里的食物,摇头道:“没有啊,它昨天来过,丹溪师姐把它接回去了。” “啊。”丹雨像是有些意外,早上发现松雪不在,她就默认松雪肯定是跑到曲簌这来了。 “松雪又不知跑哪去了吗?”曲簌问。 “嗯,早上起来没见着它。”丹雨莫名有些不安,清灵君闭关,但是有曲簌在,松雪已经很少乱跑了。 谢允遥见她有些惶惶不安,宽慰道:“许是跑哪里玩去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嗯嗯,别担心。”曲簌附和道。 丹雨点点头。 曲簌用过早膳后,就跟着丹雨去山月苑了。 他练了两个时辰剑。 松雪还没回来,两姐妹有些担心了,曲簌也先停了练剑,跟着她们四处去找。 三人找了许久,将清源宗上下找了一遍,还是没见松雪的影子。 “怎么还没回来,这个点,松雪该饿了。”丹雨咬着唇道。 “叫它乱跑,回来要饿它两顿。”丹溪嘴上这么说,眼里也略略透出些担忧。 曲簌安慰两人,让她们别担心。 “终归是待着清源宗,不至于有什么危险,许是又藏起来了,等它躲够了就回来了。”丹溪喃喃道。 她道:“曲簌你先回去,看看松雪是不是藏你院子里去了。” “好。”曲簌点头。 回小院后,曲簌找了一圈,松雪没在这。 曲簌拿了一袋糖,去喂绿宝。 绿宝吃东西时腮帮子一耸一耸的,瞧着好不可爱。 曲簌揉了揉它的脑袋,逗它:“绿宝,你的松雪哥哥不见了,把你当诱饵,把松雪引出来如何?” 绿宝闻言,看着曲簌捏着糖果喂到嘴边的手,毫不犹豫地在手指上咬了一口。 “嘶——”曲簌吃痛地收回手,发现手指被咬破皮了。 他生气地狠狠薅了一把绿宝,“贪吃的坏东西。” 谢允遥回来时,曲簌同他讲了,还没找到松雪的事。 谢允遥略略一思索,道:“宗门内找不到那只可能是去后山了。” “晚些时候,若是松雪还没回来。我领几个师弟去后山找一找。” “好。”曲簌乖巧地点点头。 随后他便举起手,露出被绿宝咬破皮的手,向谢允遥控诉:“你看,绿宝它咬我。” 谢允遥微微蹙眉,握住曲簌的手。 他目光扫向桌上的绿宝,像是故意说给它听般道:“再有下次,就帮它把牙磨了罢。” 千里之外的习复秋咬牙切齿地睁开眼,他倒要看看,最后是谁会先把谁的牙磨了。 晚膳时,噩耗来了。 一个弟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那弟子喘息道:“舒师兄让我来请你们过去,找到松雪了。” 曲簌见他这模样,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松雪怎么了?” 那弟子有些艰难地开口:“舒师兄是在后山发现的松雪,松雪……遇害了。” 曲簌脸色“嚯——”地一白。 谢允遥闻言也是神色一变,眉头皱起。 等二人赶到时,已经围满了弟子。 众人唏嘘,谁也没想到在清源宗会发生这样的事。 清灵君养的猫,被杀了。 弟子们主动让出一条路。 曲簌走近。 舒渐昀神色凝重地站在边上。 丹雨已经到了,她跪在松雪的尸体边垂泪。 曲簌这才看清了松雪,它四肢僵直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雪白无暇的毛色,颈间有一圈乌印,再无一丝生命迹象。 曲簌瞬间鼻头一酸,不敢相信昨日还趴在他怀里,陪他玩闹,陪他安睡的小猫,今日就变成了一具冷尸。 他唇瓣翕动,颤抖着嗫嚅,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会有人舍得对松雪下手,它那么乖…… 谢允遥及时扶住了曲簌。 沉重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舒渐昀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他开口道:“我本想来后山练剑,然后就、发现了松雪,我发现它时,它已经……没了气息。” 丹溪提着剑赶来。 在看到松雪尸体的那一刻,丹溪的眼泪一瞬间飙了出来。 她赤红着双眼,手中的剑斩出一道凌厉的剑芒,一字一句道:“谁干的?”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松雪是死在了昨晚。”谢允遥探了探松雪的尸体。 丹雨悲伤过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我没看好它。” 曲簌难受地攥紧衣角,安慰道:“这不能怪你。” 一贯安全的清源宗,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 “先通知清灵师叔吧,其余人,都散了。”谢允遥遣散了围观的弟子。 丹溪噙着泪掐诀,传信给正在闭关的清灵君。 “松雪颈间的乌印,像是魔族留下的。”谢允遥沉重地说出他的判断。 方才其余弟子们都在,他恐在弟子间引起恐慌,所以没有说出来。 清源宗作为第一仙门,有三君坐镇,是魔族唯恐避之不及之地。 这里竟然会混入魔族,还杀害了松雪,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丹溪咬牙,难掩恨意地道:“我要抓到凶手,将他大卸八块,我要他为松雪偿命。” 曲簌闻言却是一阵恍惚,《明珠》的剧情早就崩得不行了,清源宗仙门重地,会混入魔族,是原著中根本没有的。 突然,一阵风过。 是清灵君闻讯,强行破关赶来了。 “师尊。”曲簌轻唤。 松雪被清灵君视作眼珠子般的存在,松雪没了,清灵君定然难过不已。 清灵君强行破关,周身的灵力还在暴动,她双目泛红,白衣有些凌乱,飘带也染了尘土。 清灵君看见了松雪的尸体。 小小一只的白猫。 她的宝贝,双目紧闭地躺在地上,并且永远不会再睁开眼,不能再陪伴她,不会再与她耍闹。 强大如清灵君,亦克制不住悲伤过度时内心的愤恨暴虐和颤抖的手。 丹溪丹雨齐齐跪下,泪如雨下地无声告罪。 清灵君的眼里只有松雪。 她一步一步,走到松雪尸体旁。 清灵君蹲下,她的手颤抖地碰了碰松雪失去光泽的雪白毛发。 “宝贝儿,是娘亲来了。” “都是娘亲的错、我再也不闭关了,我以后只陪着你,醒过来啊——” 此刻的清灵君,不再是渡劫期的强者,只是个痛失爱宠的普通女人。 当然,松雪对于她的意义,已经远超宠物那么简单。 曲簌在一旁看得心底难受不已,他斟酌着想要说话安慰清灵君。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地掌风袭来。 曲簌瞳孔一缩。 方才还蹲在地上对着松雪的尸体哀伤的清灵君瞬息之间立在了曲簌的身前。 清灵君的手,掐上曲簌的脖子。 所有人都吓到了。 “师叔!”谢允遥惊道。 看见这一幕,舒渐昀惊得手下意识地放在凤息上。 “师、尊。”曲簌被掐得变了脸色,他有些委屈,不解地看着清灵君。 连丹溪丹雨也顾不上抹眼泪了,姐妹俩慌张地看着清灵君。 “师尊这是做什么?” 谢允遥看见曲簌被桎梏着脖颈,攥着拳道:“师叔,簌簌做错了什么?” “我的松雪是为魔族所杀,偌大的清源宗,除了曲簌还有第二个魔族吗?”清灵君目光冰冷,赤红的双眸看起来不大理智。 丹溪不可置信地看向曲簌,唇瓣翕动道:“师、师尊您是不是搞错了,曲、曲簌怎么会是魔族呢?” 颈间的手如焊铁一般不可动摇,曲簌艰难地微弱挣扎,原来清灵君也看出了他的魔族血脉,只是清灵君竟然怀疑他会去杀害松雪。 曲簌只觉得心底的窒息感比身体上的更甚,他面容痛苦,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 曲簌的眼泪刺痛了舒渐昀,他怒不可揭地握着凤息,上前两步道:“那又怎么样?就算曲簌身上有魔族血脉,但单凭这个就可以判断他是凶手吗?堂堂清灵君,连自己的判断都没有吗?” “您连对自己的徒弟都不愿给予信任吗?” 舒渐昀大声质问,“松雪只是一只猫而已,您要为了它,去杀自己的徒弟吗?” 丹溪丹雨没想到,一贯冷漠高傲的舒渐昀会在这个时候冲动地跑出来,替曲簌出头。但舒渐昀的话明显犯了清灵君的大忌。 清灵君本就是狂狷的性子,受不得指责,更何况松雪于她绝非单纯的宠物那么简单。 加上清灵君现在的状态,明显有些失控。 姐妹二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希冀地看着清灵君,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清灵君果然被舒渐昀的话激怒,怒气成风,吹得她黑发飞舞,衣带飘扬,“你也配这样跟我讲话,我就算多杀你一个又何妨?” 她抬手,手中掌力凝结,“我叫你给我的松雪陪葬又如何?” “师叔,不要!” 清灵君的一掌落在舒渐昀身上,他被击飞,撞在了树上。 “舒渐昀!”姐妹花赶忙去扶起舒渐昀,“师尊息怒,舒师弟他是无心的。” 舒渐昀被中伤,吐出一口鲜血。 曲簌还在清灵君手中,谢允遥也顾不上关心舒渐昀的安危。 他掀起衣摆跪地,目光紧紧盯着二人,言辞恳切道:“师叔,簌簌没有理由要伤害松雪。弟子以性命担保,簌簌的品性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清灵君的手没有松开,冷漠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盯着曲簌:“我要你说。” 曲簌瞳中映出清灵君冷漠的面容,一时竟倔脾气犯了,一言不发。 “不说?那便搜魂罢。”清灵君漠然道。 曲簌如攒足了失望般,闭上眼。 “师叔,不可!请您相信簌簌。”谢允遥焦急道。 且不说搜魂一事伤害神魂,一旦清灵君搜了曲簌的魂,就坐实了对他的怀疑,那他们的师徒情分也…… 谢允遥悄悄将手放到破冬上。 清灵君掐着曲簌脖子的手没有放开,另一只手抬起,准备进行搜魂。 曲簌闭着眼,想起上次被清霄君搜魂时,当时他被魅魔血脉操控,却依旧觉得搜魂的过程很痛。如今,又要经历一遍了吗? 不知是恐惧还是别的,曲簌的身体轻轻战栗。 清灵君正欲动手。 谢允遥握着破冬蓄势待发。 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是清霄君赶来了。 瞬息之间,清霄君站在了清灵君身后。 看到清霄君,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清灵,你冷静一点。” “这是我门下的事,你不要多管闲事。”清灵君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若你真搜了你弟子的魂,那你们的师徒情分,也就到这里了。” 清灵君倔强道:“我不在乎,我要知道杀害松雪的凶手。” “凶手是不是你这位徒弟,你心里没有答案吗?”清霄君冷淡道,他的手放在清灵君的肩上。 清灵君身体一僵,磅礴的灵力灌注入体内,替她理顺和安抚暴动的灵力。 清霄君收回手,清灵君身周的气息已经归于平静。 她终于松开手。 谢允遥快步上前,接住跌倒的曲簌。 “咳咳咳——”曲簌倒在谢允遥怀里,剧烈咳嗽和喘息。 谢允遥心疼地为他顺气。 看到曲簌无事,舒渐昀这才松了口气,捂着胸口昏了过去。 “今日就到此为止罢,你强行出关,回去好好养伤。”清霄君转动碧玉珠手捻道。 清灵君沉默地从地上抱起松雪的尸体,离去。 在她走后,清霄君的耳边传来清灵君单独给他的传讯。 “今日之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清霄君微微摇头,看向谢允遥怀里的曲簌。 他这位师妹,行事冲动、嘴硬心软。 丹溪则是焦急道:“师伯,舒师弟被我师尊打了,昏过去了。” 清灵君就算是在气头上,到底还是没把往死里打。 清霄君留下一瓶丹药,道:“回去静养半月。” “至于有魔族潜入、松雪被杀一事,谢允遥,我要你查清楚。” 谢允遥严肃地点点头。 他自然不会放过那个害曲簌被冤枉的魔族宵小。 交代完,清霄君便离去了。 谢允遥搂紧怀中双目紧闭,一言不发的曲簌,心疼地吻了吻他的头发,低声道:“没事了。” 丹溪复杂的目光落在曲簌身上,她犹豫地道:“大师兄……” “簌簌只是身上有一部分魅魔血脉,且血脉极淡,算不得真正的魔族,而且他从未修习过魔族的邪恶功法。”谢允遥解释。 姐妹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丹雨开口道:“放心吧大师兄,我们相信曲师弟。” 谢允遥点点头,看向昏迷的舒渐昀,“你们能把渐昀送回去吗?” 丹溪拍胸脯道:“没问题的,大师兄,你先带曲簌回去好好休息吧。” 回去路上。 谢允遥温声安慰道:“清灵师叔只是因为强行破关,灵力暴动,加上松雪去世,她悲伤过度,情绪失控。” “她并不是有意要怀疑你。” 曲簌被掐脖子,喉咙伤着了,发声时有些刺痛,他细细地应了一声。 他忍着刺痛,磕磕绊绊地道:“我、我和清灵君相处不长,她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 曲簌的头靠在谢允遥的胸膛,他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 可谢允遥怀里熟悉温暖的气息,还是让他忍不住哭出来。 曲簌无声落泪。 谢允遥的手轻轻携去他脸上的泪珠,“不哭、不哭……”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回到小院,谢允遥将曲簌放在床上。 绿宝趴在柜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失魂落魄的曲簌。 它在曲簌身上留了监听的东西。 绿宝也没想到,随手杀的一只小猫,竟然是渡劫期大能清灵君养的。 不过,这些人为了一只猫大动干戈,真是有够蠢的,绿宝冷漠地想到。 松雪的死、以及被清灵君误解,让曲簌有些心力交猝。 他很快被谢允遥哄睡着了。 曲簌睡得也不安稳,泪迹干涸的小脸,眉头皱起。 谢允遥抚平曲簌皱起的眉头,替他擦手、擦脸。 做完这一切后,谢允遥站起身。 他的目光落在柜子上的绿宝上。 谢允遥压低声音,不容置喙道:“不要吵他。” 绿宝满心满眼的不屑,面前这人真是虚伪至极,也就在曲簌面前装出一副温柔的模样,偏偏那小傻子还被骗得身心都交出去了。 真是丢魔族的脸。 谢允遥看曲簌睡熟,出了门。 他回到后山发现松雪尸体的地方。 谢允遥围着附近走了几圈。 凶手一点蛛丝马迹也未留下。 松雪是噬魔兽,天生是魔的克星。 在魔兽中,哪怕是高阶魔兽在松雪面前也要瑟瑟发抖。 那么松雪对魔族的威慑呢?参考曲簌第一次见松雪便可知。 曲簌身上流的是魅魔血脉,魅魔属于低等魔族,他初见松雪时,就为松雪身上的噬魔兽威压所震慑。 显然,凶手并不惧怕松雪,甚至能轻松取松雪性命。 只能说,凶手至少是个高阶魔族。 但是,高阶魔族的气息潜入清源宗,按理说不可能逃过所有人的法眼,甚至连清霄君和清灵君都没有察觉。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随后,谢允遥去看了受伤的舒渐昀。 他叩开门。 舒渐昀已经醒了,躺在床上,看见谢允遥来也没有意外,面无表情。 谢允遥立在床边,“用过药了吗?” “嗯。” “没大碍吧?” “没事。” 二人一板一眼的问答。 问完后沉默片刻,谢允遥道:“今日多谢你帮簌簌讲话,我代他谢过。” 这句话却像是戳中了舒渐昀的逆鳞,他的情绪有了明显的起伏。 舒渐昀握紧拳,挤出几个字:“我最不需要你的道谢。” 谢允遥闻言,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舒渐昀却手背青筋跳动,握拳又松开,重复两次,终于忍不住爆发,“是曲簌欠我的,你凭什么替他道谢。” 他泛红的眼直直瞪着谢允遥。 无需多言,单凭今日舒渐昀在清灵君面前的反常反应,谢允遥也不可能对他的心思一无所察。 舒渐昀承认道:“是,我对曲簌有意思。” “而你又凭什么代他来谢我?你们结契了吗?举办合籍大典了吗,昭告天下了吗?”舒渐昀鲜见的情绪激动道。 谢允遥面不改色地听他说完,若是一个月之前,他听到舒渐昀这话,可能会被影响。但是现在,他完全有底气,相信簌簌会在他身边。 面对舒渐昀的咄咄逼人,谢允遥也毫不相让,“你若不清楚我凭什么,那我便告诉你。” “凭我们两心相悦,凭我们已互订终身,凭我们对着花弦谷的天所立下的誓言。” 舒渐昀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他痛苦地闭上眼。 谢允遥没有再说下去。 半晌后。 舒渐昀自嘲地嗤笑一声,哑声:“你放心,你救过我的命。” “凭这个,我就不会和你争。” 谢允遥缓缓道:“救你是出于道义、出于同门情谊,哪怕换个人,我也会出手。我更没想过要挟恩自重,借此要挟你什么。” “至于你提的‘放心’一说,我自然放心。你若觉得你可以把簌簌从我身边抢走,大可以试试。” 随后,他留下一句“你好好养伤”便离去了。 舒渐昀低着头,久久未动。 眼高于顶,矜傲无匹的少年身上浮现出颓意。 舒渐昀无力地抬手,然后狠狠地砸在墙上。 他自然不会去插足谢允遥和曲簌。 谢允遥要做君子,他舒渐昀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他有他的坚持和骄傲。 再说……人家是真的两情相悦,他又去从中生阻,平白讨嫌做什么呢? ——— 曲簌闷闷不乐、无所事事地在小院待了两天,连逗绿宝都没兴致了。 今日他终于提起兴来,把绿宝抱在怀里喂食。 谢允遥回来了,他除了要处理宗门事务,还要着手调查松雪被杀一事。 但似乎这两日都毫无进展。 今日用膳时。 谢允遥提到:“今日抓到了一个魔族。” 曲簌抚着绿宝的手一顿,瞪大眼,呼吸瞬间急促道:“抓到杀害松雪的凶手了吗?” 谢允遥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 “我们是今日发现他鬼鬼祟祟地妄图潜入宗门内,遂将他擒住。” “他只是个低阶魔族,来清源宗似乎是要找什么人,至于他是不是杀害松雪的凶手,还要审问过才知道。” “那魔族还有同伙在宗门内?”曲簌紧张地问。 谢允遥安抚道:“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要等明日审问过才知道,他现在被关在了后山。” “抓到凶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曲簌愤恨地拍了一下桌子。 谢允遥抓起他的手揉了揉,捂住,道:“明日我们一起去审问那擒住的魔族。” 入夜。 等到了后半夜,绿宝又故技重施,溜出院子。 小小一团白色的身影在夜色里蹿得飞快。 绿宝也是心存疑虑。 怎么会有魔族被抓? 他留了一道□□混入清源宗的事,除了柳无许那狐狸应该无人知晓。 连他都要□□掩盖魔气,再借着朱易兽的身体掩人耳目,什么家伙竟敢贸然闯清源宗,他手下有这样的蠢货? 他倒要去看看是人是鬼。 后山太大,不知那被抓的魔族被关在了哪里。 朱易兽的身体寻找不便,绿宝落地,化为人形。 就在这时,他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魔头!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是曲簌的声音。 曲簌和谢允遥现身。 有高阶魔族潜入清源宗,还能掩人耳目。 谢允遥所想到的唯一变数,便是他们带回来的那只朱易兽,绿宝。 所以他才同曲簌决定诈他一诈,在绿宝面前谎称抓到了魔族。 果然,便让绿宝露出了马脚。 曲簌起初听到谢允遥怀疑绿宝,先是一惊,旋即想到,可能是他引狼入室,带回来的宠物杀了松雪,他便感到难受不已。 亲眼看见绿宝化形,曲簌的心终是一沉,失望、愧疚、愤恨挤满心头。 习复秋听到背后的声音,一惊。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 没想到会这么快败露,习复秋舔舔朱红的唇,缓缓转身。 瑰丽邪肆的面容暴露在两人面前。 谢允遥握紧破冬,沉着脸:“原来是你。” 曲簌一脸不可置信:“习、习,你是绿宝。” 他的宠物竟然是魔尊习复秋!习复秋是什么时候把绿宝给夺舍了! 习复秋见他半天念不出自己的名字,不爽地轻哼一声,“习复秋。” “是你杀了松雪!”曲簌一脸怒容地指着他。 “是啊。”习复秋恶劣地咧嘴,露出一口编贝白齿,“你能拿我怎么样?” “如此嚣张,你以为你在哪里。”谢允遥呵道。 清源宗不比花弦谷,清源宗有三君坐镇,习复秋若是动手,清霄君他们立马便能察觉到。 所以习复秋没打算跟他们打,再说,他在绿宝身上留下的也只是一缕神魂罢了,要打也打不过。 习复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我要找个帮手。” 说罢,他眸中跳跃着兴奋地火苗。 突然,不好的预感传来,一股危机感压在谢允遥心头。 下一刻,习复秋抬手。 在曲簌毫无防备之际,一股紫黑之气直击曲簌的脑门。 “呃——”曲簌痛苦地捂住脑袋。 “啊——” “簌簌!”谢允遥彻底慌了阵脚。 “住手,你对簌簌做了什么?” 习复秋嘴角恶劣的笑弧扩大。 下一刻,曲簌松开抱着头的手,他眼底那抹极其浅淡的青色,变得浓郁,浓郁成滴翠的绿。 他的眸子变得空洞,只见深不见底的绿。 清霄君留下的封印被破开了。 谢允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紧紧抓住曲簌的手,试图唤回曲簌的神智。 “簌簌,簌簌,你看着我。” 曲簌不为所动。 堵不如疏。 封印长期抑制了他的本性,这一刻封印被破开,魅魔血脉彻底暴动。 他身上原本微不可察的魔气,也疯狂作古,几乎要从身体里溢出来。 习复秋很满意地看着眼前一幕。 他勾勾手,“过来。” “是、尊……主。”曲簌迷离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习复秋,像个口齿不清,刚会说话的孩子。 习复秋对曲簌的吸引力,除了修为,还有高阶魔族对低阶魔族的种族压制。 低阶魔族的血脉里便写着对高阶魔族的服从。 “不可以,不可以簌簌。”谢允遥紧紧地抱住曲簌,“等师叔来了就没事了,等师叔……” 下一刻,曲簌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在谢允遥的胸口。 谢允遥对曲簌无一丝防备,被震开,吐血。 曲簌的眼里只有习复秋,一步一步地向他的方位走去。 习复秋微微张开手,低沉磁性的叹慰,像是来着地狱的靡靡之音。 “好孩子。”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曲簌原本漂亮清亮的眸子,覆盖上了一层浓郁邪气的绿,他目光迷离地望着习复秋,如瞻仰神座一般,片刻不曾挪开。 习复秋喉间溢出轻快的笑,他抬手,指骨刮过曲簌的脸颊。 “簌簌,清醒过来!” 谢允遥还在妄图唤回曲簌的神志。 习复秋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随后他使用了柳无许留给他的第三张传送符。 此地不宜久留,他方才对曲簌出手,很可能已经被清源宗的那三个老家伙觉察了。 传送阵在二人脚下亮起。 谢允遥瞳孔一缩,扑上来想要抢回曲簌。 习复秋甩袖,将他弹飞开。 谢允遥被击退,他抹了一把唇角的血,召出破冬想要迎战魔头。 然而下一刻,就见习复秋的手掐在曲簌的脖子上。 他的脸贴着曲簌,另一只手作了个噤声的动作,露出姿意恶劣的笑,“不要乱动。” “不然这小傻子的脖子断在我手里了可怎么办得好?” 曲簌在习复秋手下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美丽瓷娃娃,被掐着脖子也不知挣扎。 “你要如何,冲我来!把簌簌还回来。”谢允遥睚眦欲裂地吼道。 习复秋没有理会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谢允遥痛苦的模样。 传送阵启动,谢允遥眼睁睁看着,习复秋挟持着曲簌消失在他面前。 谢允遥疯了似地扑过去,手扒着土地,发出如困兽般的嘶吼。 “啊——” 他从没有一刻,如此恨自己的无能。 他眼睁睁地看着曲簌在他面前被抢走。 他是一个连爱人都护不住的废人。 谢允遥面容痛苦到几乎狰狞,眼角流下一串清泪。 几乎是下一刻,清霄君和清灵君迟来一步。 清灵君看到谢允遥的模样一惊。 她语速极快地问:“发生了什么,那魔族呢?” 她从未见向来稳重清正的师侄这么狼狈过。 谢允遥从小就是宗门内其余弟子的榜样,他处事不惊,沉稳持重。 可是此刻,谢允遥的脸上爬满了崩溃和痛苦,跪在地上,白衣上全是土。 见到二人赶来,谢允遥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希冀,他死死地抓住清霄君的衣摆。 “救、救——”他的喉咙发出“咻”的声音,情绪激动到失声。 能叫谢允遥露出这般模样。 清灵君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她厉声问:“曲簌怎么了?” 谢允遥强迫着自己发声,原本清泠的音色,发出近乎残破的声音,“簌簌被魔族带走了!” 清灵君脑海中的坏猜想被印证,她握拳,咬牙问:“什么魔族?” “魔尊习复秋。”谢允遥提及这个名字时,双目赤红,恨不能啖其血肉。 “该死。”清灵君眼里尽是怒火,她的松雪多半也是这魔头所杀,现在连徒弟都被抢了。 清霄君最为冷静,他道:“传送阵距离有限,不能直接把他们传离清源宗,他们定还在清源宗境内。” 说罢,清霄君一甩袖,无数只泛着金光的纸鹤从袖口飞处,去寻找曲簌和习复秋的下落。 清霄君道:“清灵,你跟我去启动护山大阵,将清源宗封住,叫他们不得离开清源宗境内。” 谢允遥也逼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他忽视身上的伤,从地上爬起来,握紧破冬,去组织弟子,在宗门内上下搜寻习复秋和曲簌的下落。 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传送阵并不是通往下山的方向。 习复秋带着曲簌,他们传去了曲簌和谢允遥的院子。 二人进屋。 习复秋拍了拍曲簌的脸蛋,发出指令:“纪醉蓝送你的那三张传送符,拿出来。” 曲簌对于习复秋的指令乖巧照做。 他立马就寻出了纪醉蓝送给他的那三张由花弦谷老谷主所绘制的传送符,当世传送距离最远的传送符,然后递给了习复秋。 习复秋接过,满意地点点头,他抽出一张,另外两张随意地胡乱塞进曲簌怀里。 得到传送符的习复秋一刻也不耽误,抓着曲簌便启动了传送符。 二人凭借着强大的传送符,直接传送出清源宗的辐射范围。 习复秋感受到,在他们离开的下一刻,偌大的清源宗便被一道强大的结界罩住。 习复秋轻快地哼笑,“慢一步就要被逮了。” 一想到把清源宗那些老家伙也甩在身后,他就心情愉悦。 他看向呆呆望着自己的曲簌,骄傲地宣誓:“走吧,小傻子,你是我的了,没人来救你了。” 另一边,谢允遥等人几乎要将清源宗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曲簌。 清霄君的纸鹤也全部回来了。 清源宗没有曲簌和习复秋的气息,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早就逃出了清源宗境内。 正殿之上,围满了一无所获的众人。 清霄君蹙眉,道:“他们已经不在清源宗境内。” 谢允遥垂着头,袖中的手不住地颤抖。 清灵君捂眼,道:“去请曲簌的……长生牌。” 清源宗的每一位弟子都会打一枚长生牌,在弟子下落不明时,确认生死。弟子若是无故命陨,长生牌碎。 “是。”丹溪一脸沉重地去取出了放有曲簌长生牌的盒子。 万幸的是,打开盒子,长生牌是完整的。 谢允遥取出长生牌,捂在胸口。 清灵君冷然道:“众弟子听令,所有无任务在身的,全部给我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魔族的下落。” “是!”弟子们的声音整齐,气势十足。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魔族在九州大陆销声匿迹很久了,他们连魔族是何时复苏,何时又多出来个尊主习复秋都不知,何谈去找他们的下落。 清灵君对谢允遥道:“你先去请九璧令,请九州大陆上的友宗一起帮忙寻人。掌门师兄那边……我去说。” 谢允遥握紧长生牌,向清灵君深深一拜,“多谢师叔。” 清灵君走时匆匆道了句:“他是我徒弟。” 另一边,习复秋带着曲簌已经来到集市。 二人的容貌都不适合招摇过市,习复秋找来了两顶帷帽,一人一顶带上。 习复秋负手走在前面,曲簌不需要指令,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街上热闹非凡,人声繁杂。 习复秋突然听到身后一道呵斥:“没长眼睛啊!” 他回头,是曲簌撞到了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形容粗鄙,面露凶相,狠狠推搡了曲簌一把,推得曲簌帷帽歪了,要掉不掉。 男人见曲簌一言不发地立在原地,以为是个软柿子,还想再借机发作。 习复秋走过去,扶好曲簌的帷帽,转过身看向男人。 习复秋身量高男人半个头,也带着帷帽,看不清表情,莫名有种压迫感。 男人色厉内荏地瞪眼,道:“看什么看,藏头藏尾,偷睡了人家婆娘怕被逮吗?” 习复秋只是用幻术变出一锭金子,露出一角给男人看。 男人顿时眼睛都看直了。 习复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指了指边上的小巷,“借一步说话?” “好说,好说。”男人被财迷了眼,赶忙跟了上去。 小巷里。 习复秋掐断了男人的脖子。 他擦了擦手,将男人的尸体踹开。 曲簌被眼前一幕吓到了,上前抱住习复秋的胳膊。 “你干嘛!松开!”习复秋一惊,眉毛竖起。 曲簌不会违抗他的命令,委屈巴巴地松开了。 “不许随便碰我。”习复秋扬起下颌道。 入夜,习复秋带着曲簌进了一家客栈。 为了保持他对曲簌血脉的影响,防止曲簌清醒过来偷跑,两人进了一间房。 习复秋指了指床,道:“这是我的,你随便找个地方休息。” 曲簌乖乖坐在桌前,手放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习复秋满意地上床打坐。 如今他只是一道□□,得把曲簌带去和本体会和。 习复秋吐息,纳气,渐入佳境。 夜里,屋里黑漆漆的。 打坐的习复秋突然感觉什么碰了碰他的脚。 他猛地睁开眼,他目力极佳,却被眼前一幕吓坏了。 曲簌不知何时爬上床,趴在床上,抱着他的脚。 习复秋大惊失色,当即一脚把曲簌给踹下床。 曲簌重重地摔在地上,屁股落地,生疼。 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的他,当即抹起眼泪。 习复秋惊魂未定,气急败坏地指着曲簌的鼻子骂:“你你你!” “你不是喜欢那个什么谢允遥吗?还来爬老子的床,下贱不下贱啊你!” 他全然忘了,曲簌是因为血脉影响才至此,而血脉封印是他亲手打开的。 听到谢允遥的名字,曲簌心中便不自觉地抽痛,他捂着胸口,哭得更厉害了。 习复秋被他哭得心烦意乱,命令道:“不许哭!” 曲簌停止了哭泣,却是止不住地抽咽,好不可怜。 “站起来,回去坐好。”习复秋又继续命令道。 曲簌依言从地上爬起来,端正地坐回位置上,不住地抽咽。 “不许出声,也不许再靠近我的床!” 习复秋没了心情打坐,卷着被子睡觉。 曲簌被命令不许出声,只得闭紧嘴巴,泪迹未干的小脸憋得通红。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翌日。 习复秋醒了,他从床上起身。 曲簌正趴在桌上酣睡。 习复秋活动活动筋骨,走到桌边,低头观察了一眼曲簌的睡颜。 小傻子睡着的模样倒是老实。 习复秋直接上手,掐了一把曲簌的脸,把人弄醒了。 曲簌迷迷糊糊地睁眼。 “真能睡,该上路了。” 曲簌有些委屈,他昨夜坐了大半宿,后面实在困得不行了,才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现在还是很疲惫,根本没睡饱,但血脉里写着的对习复秋的服从,还是让他慢慢吞吞地起身。 “快点。”习复秋毫不客气地催促,然后他走在前面,等曲簌跟上来。 ——— 清源宗那边丝毫没有放松对曲簌的寻找。 伤情未愈的舒渐昀知道消息后,也执意要跟来找人。 然而,要找两个刻意隐藏起来的人并不容易,尤其是他们还一点头绪也无,就如大海捞针一般。 舒渐昀跟着找了两天了,一无所获也让他日渐暴躁。 他忍不住大步上前,一把拽住谢允遥的衣领,质问道:“你为什么没有看好他!” “咳——”舒渐昀伤情未愈,情绪激动,一时不住地咳嗽。 谢允遥只是面无表情地扯回自己的衣领。 “舒渐昀,这不是大师兄的错。”丹溪急忙拉开舒渐昀。 她担忧地看向谢允遥,她不仅担忧曲簌的安慰,也担心大师兄的状况。 不用说,曲簌被抓走了,最担心的肯定是大师兄。谢允遥这两日如疯魔了一般,没日没夜地找人。 他脸色苍白,眼中一片漆光,看着比舒渐昀还要像个病人。 舒渐昀自然也知道,他是在迁怒。上一回他们三个人都拿习复秋没办法,更何况这次还有曲簌的血脉再作古。 可是一想到曲簌已经被那魔头抓走两天了,他就要急疯了。 “咳咳——” 丹雨在边上劝道:“舒师弟,你伤势未愈,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这边有我们,还有其他师兄弟们。” 舒渐昀摇头,咬牙道:“我没事。” 谢允遥没有理会三人,继续去寻找曲簌消息。 他捂着胸口,放着曲簌长生牌的位置,那是唯一支撑着他的东西。 它在告诉他,他的簌簌还在等他。 谢允遥一刻也不敢歇。 那日被习复秋杀了的男人,他的尸体被发现是在他死后的第三日。 一经发现,消息就传到清源宗这边。 谢允遥几人很快便赶到了潮湿逼狭的小巷里。 尸体已经开始发出阵阵腐臭了。 从他脖子上那圈乌印来看,是魔族的手笔无疑了,而且大概率是习复秋做的。 要从死者口中窃取信息,只能是搜魂了,搜亡者体内的残魂,看到他生前最后的记忆。 众人对男人的尸体搜魂。 看完他生前最后一段记忆,丹溪忍不住骂道:“这魔族果然行事诡谲,一言不合便取人性命。” 曲簌待在这样的人手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谢允遥动了动唇,无声呢喃:“簌簌。” 他在男人临死前的记忆里看到了曲簌,可是曲簌带着帷帽,他看不清曲簌的容颜。 他不知道簌簌是否安好,有没有哭? 虽然知道习复秋带着来过这里,但这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 他们又来晚了。 谢允遥起身,他的身影一晃,下一刻便倒在原地,失去意识。 “大师兄!” 众人围在谢允遥身边。 丹溪先探了谢允遥的脉,“大师兄身上有伤!什么时候的事?” 丹雨犹豫道:“应该是魔族来的那一日留下的,大师兄一直硬撑着。” 谢允遥只昏了一小会儿,他便醒了。 他醒后便执意要继续去找人。 丹溪急得跺脚,“你先得回去治伤!” 谢允遥只是摇头,他目光看着远方,道:“不治,这是簌簌留给我的惩罚。” “这是我弄丢了他的惩罚。” “曲簌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丹溪见他这魔怔的模样,忍不住哭了。 ——— 习复秋带着曲簌去的是一处山上隐蔽的別庄。 此地是柳无许的一处住宅。 柳无许天生病体,于是在许多风水宜人之地都留有住宅,供他休养。 二人在仆从的带领下进到別庄内部。 不得不说,此地气候确实宜人,气息叫人觉着心旷神怡,庄园内的种植的植被也是颇为讲究。 仆从告诉习复秋,柳无许前两日又病倒了,如今无法见客。 习复秋蹙眉,掀唇道:“真是个废人。” 仆从似乎对习复秋的身份有所了解,自家主子被人当面骂了,也只敢讳莫如深地勾着脑袋。 习复秋回头,看向亦步亦趋、呆呆跟着他的曲簌。 曲簌见他回头有些高兴,满眼依赖地仰望着他。 习复秋却是抬手给他后脖颈了一掌。 曲簌被打晕了。 习复秋难得好心,在曲簌要摔到地上时扶了一把,然后在他身上一点,将曲簌身上的灵力封印住。 习复秋将昏迷的曲簌交给仆从,“把他关起来,将人看好。” “是。”仆从恭敬地道。 习复秋的本体就在別庄内。 如今分/身和本体可以融合了。 习复秋闭关了三日,温养神魂。 一出关,大病初愈的柳无许便找上门来了。 柳无许是坐在木轮椅上被人推来的,他脸色苍白,幽幽地道:“尊驾潜心闭关修炼,却给无许带来了个大麻烦。” 他听说习复秋带回来了一个少年,关在別庄内,并且闹腾得厉害。他一时好奇,便亲自上门去看看。 谁知,习复秋掳回来的竟然是清源宗的曲簌。 “尊驾为何要把清源宗的弟子带到这来?” 任习复秋再狂,清源宗也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对象。 “想掳了便掳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习复秋不耐烦地道。 柳无许眯眼,不言。 习复秋与他面无表情地对望。 最后还是柳无许先开口,“他已经见的我的脸了,那他就必不能活着回清源宗。” 习复秋冷笑:“笑话,本座是吃饱了没事干把人带出来,再让他们全须全尾地找回去?” 柳无许心道,也是,曲簌能在这魔头手下活到几时都未可知。 他想到谢允遥,他不无恶意地想,以那人对曲簌的宝贝劲,人没了,会疯吧? 柳无许舔唇,然后道:“我自然是相信尊驾,只是……那小子现在闹腾得厉害。” “啧,这有何难?”习复秋道。 另一边。 曲簌已经被关了三天了,那日他被打晕,醒来之后便恢复了意识。 曲簌第一次恨上了自己身上流着的那团血。 他竟然伤了谢允遥。 曲簌陷入了深深自责。 而把他抓走的习复秋不知所踪,他被关在房间里,也没有人来。 曲簌便开始闹,闹到来人了。 然后他见到了柳无许。 柳无许见到他似乎也很意外。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一世柳无许竟然提前和习复秋勾结到一起了。 柳无许短短露了个面后就再也没来过。 曲簌一身灵力被封,有力使不出。 闹累了,曲簌趴在桌上。 他一手漂亮的指甲都被他啃得坑坑洼洼。 曲簌担心谢允遥的伤,大师兄一定也很担心他。 他有些酸涩地回忆起与谢允遥相处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蓦的。 曲簌听到屋外有动静,有人来了。 他立刻坐起来,冲着门外喊:“来人!来人,放我出去!” “你们不放了我,我的宗门不会放过你们的!” “柳无许!伪君子,你竟然和魔族勾结,识相的就快放我出去!” 曲簌听到锁被打开的声音。 他当即冲过去。 门开了,一行人站在门口。 为首的习复秋逆着光,五官笼在阴影里。 曲簌见到他的那一刻呼吸一窒。 “吵什么?”习复秋冷冷地道。 这一句话,就像口令一般,曲簌再一次失去了神志。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空洞,一身刺也软下去,整个人变得温顺。 柳无许诧异,只是一句话,竟叫曲簌失了神志。 “倒是不知,尊驾还会……言灵?”柳无许试探地道。 习复秋睨了他一眼,没答话。 而后几日,曲簌都乖乖顺顺地跟在习复秋身边。 倒是习复秋有些烦了。 没见过比这小傻子更黏人的了,还时不时想要趁机对他动手动脚。 烦死了!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曲簌师门的人要把他血脉封住了,烦人! 习复秋也有些想把封印烙回去。 此时习复秋在床上打坐。 曲簌就蹲在床边踏脚板的地方,支着脑袋,傻傻地看着他。 “小傻子。”习复秋唤了一声。 曲簌迷茫地看着他。 习复秋指尖触在曲簌的眉心。 “呃——” 曲簌难受地皱眉。 紫色的印记出现在他光洁的额头,片刻后消失。 曲簌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习复秋将曲簌的血脉重新封印,连同一起封印的,还有曲簌的记忆。 ——— 黄昏的光照进屋内。 悠悠转醒的少年睁开眼。 他眼神迷茫,目光似孩童般懵懂。 他问:“我是谁?” “……” 习复秋被噎住了。 半晌,他道:“……你叫绿宝。” “绿—宝。”少年重复。 “不错。” 自己取的名,便自己用着罢。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时荏苒而不留。 清源宗祭出的九璧令挂了三年,至今未寻回被魔族掳走的那名弟子。 这三年,清源宗不间断地挂出悬赏令,报酬更是一次比一次高。 如今,那高得吓人的悬赏令报酬,怕是已经够建立一个小宗小派了。 而且,凡是能向清源宗提供关于魔族的信息者,也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答赏。 ‘曲簌’这个名字,在九州大陆成了活在传说里的人物。 大多数人好奇他,只知他是清源宗的清灵君的亲传小弟子,与清源宗下任宗主谢允遥关系匪浅,传闻二人是恋人。 但他三年来音讯全无。哪怕在清源宗如此力度的搜寻下,也寻不得他的踪迹。 令人怀疑,他是否还在九州大陆这片土地上? 只有那完整的长生牌,能证明他还活着。 只有少部分人的记忆,能证明他曾来过。 那个风光昳丽的少年,只是短短地出世了三个月不到,来不急留下太多痕迹。 薛敏正就是曾有幸见过曲簌真容的一员。 三年时间,已经够他脱离了新弟子的身份,如今的他已经可以来接待新入门的师弟们了。 但他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那个手捧蔷薇,坐在墙头,秾艳昳丽,笑比花娇的少年。 哪怕只见过一面,也不会忘记。 甚至有少年的记忆都仿佛透着熠熠清辉和蔷薇花香。 今日清源宗迎来了一批新选拔上来的弟子。 薛敏正一身白衣,站在高处,行止间已经多了几分沉稳和仙风道骨。 他看着底下一张张鲜亮的面孔。 每一个都朝气蓬勃,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 这是自然的,每一位能进清源宗的弟子都是万里挑一,都是佼佼者。 初来乍到,他们多少都是带着傲气的。 但很快,他们就会明白自己在清源宗也许只是泯然众人,然后被仙途的漫长和残酷磨平棱角。 薛敏正领着他代管的五个新弟子前往住所。 一路上,新弟子们兴致勃勃地不停问着问题,言语间尽是对宗门生活的期待。 薛敏正还算耐心地解答。 “平日里一般来领训的是清灵君座下的丹溪和丹雨两位师姐。” “两位师姐据说很漂亮是真的吗?”有弟子笑嘻嘻地起哄道。 薛敏正没理他,继续道:“偶尔舒渐昀师兄也会来领训。” 一弟子道:“就是清鸿君座下的二弟子,年少成名的凤息剑舒渐昀吗?” “嗯。”薛敏正道,“舒师兄是这两年才开始领训,而且次数很少,你们运气好的话可以碰到。” 这时,另一名弟子小声道:“那大师兄,破冬剑谢允遥呢。” 薛敏正淡淡地道:“大师兄不领训。” 另一名弟子笑道:“想什么呢,传闻谢师兄他身担重责,又心怀天下,每每遇乱则处,忙着除魔卫道,哪有空理我们?” 那弟子不放弃,继续问:“那我们怎么样能见到大师兄?” “你想见大师兄做什么?”薛敏正问。 那小弟子羞赧地笑,道:“一年前,我们村子遭魔兽袭击,是大师兄谢允遥帮助我们击退了魔兽,保护了我们全村村民。” 他目光诚恳地道:“虽然我当时未来得及到他面容,但我仰慕大师兄久已,想要当面见到他,替我的族人向他道谢。” “道谢憋在心里就好,大师兄他没空理你。”薛敏正道。 此时一名弟子不满他的态度,犟道:“大师兄是传闻中的君子剑,脾性温和,带人宽厚,怎么就没空理人了。” “这位师兄,你怕不是故意在抹黑大师兄吧?” 薛敏正只是嗤笑一声,“你的‘传闻’太久远,已经过时了。” 现在的大师兄,早就与‘温和’二字不沾边了。 偌大的清源宗,宗门内没几人敢与他说话的。 薛敏正懒得解释,反正他们日后都会见到的。 ——— 密林里。 一男子慌不择道地逃窜。 他时不时回头看,仿佛背后有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他拼命逃着。 然而下一刻,白衣剑修出现在男人面前。 他白玉面容覆寒霜,青天白日下,若一片十二月飞雪。 一丝温度也无。 甚至不用出剑,男人已经被他的威压吓得跪地痛哭。 “仙长饶命、仙长绕命,放过我吧。” 男人周身魔气外溢。 他本是人族,身无灵根也无慧体,无缘修炼,但偏偏动了歪念头,修炼魔族功法,他凭借此逞凶一方,干尽了欺男霸女的勾当。 “仙长、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男人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白衣剑修正是谢允遥,他周身寒气逼人,无悲无喜,抿着的唇瓣一动。 “若能答上我的问题,可活。” “仙长您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男人忙道。 “你可知,魔尊习复秋?” 男人一僵,随后赶忙道:“知道知道,当然知道,魔尊嘛。” 谢允遥的眸光有了一丝变化,他问:“你可有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不就是魔尊嘛,仙长您修为高深,任他魔尊再强,到了您手里,也会束手就擒的。” 谢允遥抿唇,“我在问你知道什么?” “您都不需要出手,就往那一站,想必魔尊也会吓破胆了……”男人还在极力地夸大谢允遥威武和贬低习复秋。 他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谢允遥眸子一沉。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僵直地向后倒去。 男人睁着双目,没了生息,眉心有一道血线。 谢允遥擦干净剑,转身,不再浪费时间。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