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 第1章 相亲1 “凡是有钱的单身汉，总想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了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 一位可爱的太太在两百年前斩钉截铁地下了这个定论，两百年后，这条真理被各位太太妈妈们修改为了，凡是单身，总需要有个家庭，无论男女。 秋水斜靠着公交车窗，望着窗外，兴致缺缺地想着。 “所以，你还是没有抗住阿姨的催促，去相亲了？” 手上的手机震了两下，拿起来一看，是闺蜜王媛发来的问候。 秋水和王媛从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打小就要好，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读下来，大学又考到了同一个城市。 “是啊，如果不去，我将要被逐出家门了”秋水的回复里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味道。 秋水从小就听话，就没让家长操过心，顺顺利利的重点中学、重点大学读下来，研究生毕业后，又顺利地找到了份银行的工作，在一线城市收入虽然不算高，但养活自己也绰绰有余了，父母一直为有这么个懂事的闺女感到自豪。 谁成想，工作之后，秋水却一直没有男朋友，这事把父母愁的够呛。 说到谈对象这个事情，秋水也很郁闷。高中的时候，同学们春心萌动，秋水一心学习，对于高中生的那些暗潮涌动从不知道。 进了大学，同学们分分合合，秋水又为了绩点、社团活动忙忙碌碌，一心为保研作准备。 顺利进入本校读研，研究生生涯为了论文绞尽脑汁，终于达到毕业要求了，又开始奔波在求职的艰辛道路。 好在幸运女神对秋水还是眷顾的，投了几份简历后，秋水成功地拿到了当地一家银行管培生的offer，马不停蹄开始了实习工作。 随后便是手忙脚乱地学习和适应过程，等到好不容易能游刃有余应付工作了，一晃神，才发现身边适龄男性都有名草有主了。 自秋水过了26岁生日后，父母、亲戚、甚至公司领导都在关心她的恋爱情况，但不见丝毫动静。忍无可忍的母亲开始发动一切关系为秋水寻找相亲对象，于是秋水开始了她的漫漫相亲路，一晃两年过去了，母亲更加着急起来，只要是单身男士，就觉得会是自己女婿。 “今天见的是什么人啊？”王媛的信息打断了秋水的回忆。 “老太太广场舞认识的小姐妹介绍的，说人家高学历、高个头、高工资，个人条件特别高，错过这个村没有这个店，让我赶紧抓住机会。” “这种人类优质男青年，快让我看看。”王媛回信息的速度瞬间加快。 “你猜我有没有他照片？”秋水亲妈在听到小姐妹的介绍后，迫不及待地定下了见面地点，勒令秋水必须过去，现在秋水除了一个社交账号，对对方一无所知。 “哈哈哈哈，阿姨行动力也太强了吧，你去看看，要是对方真的不错，你也可以试试。”王媛在大学里谈了一个男朋友，两人感情特别好，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小日子非常滋润，因此她一直撺掇秋水恋爱结婚，体会爱情的美妙。 “介绍人的那张嘴啊，说的话打对折听都是好的。”秋水拿起手机，手指戳在屏幕上面上下翻飞，“上次那个，介绍人说长的倍儿精神，结果他的儿子更精神；再上次那个，介绍人说抓住能少奋斗二十年，结果人家去肯德基就点了一杯白开水；再再上次那个，介绍人说事业有成收入佳，可是一张嘴就是要我辞职和他回家。” “噗，”看到秋水的吐槽，王媛想起了她堪称惨烈的相亲经历，控制不住笑了出来。“我是真想不明白，你说你名校毕业，工作体面，长的也不差，怎么遇见的都是这样的人？” 王媛的问题秋水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她自己也琢磨了很长时间。都说相亲对象的质量体现了一个人在介绍人心中的形象，秋水琢磨着自己也没差到哪里，怎么相亲对象一个比一个寒碜。 “行了，不聊了，我到地方了。”匆匆结束了对话，秋水刷卡下了公交。 约好见面的咖啡厅位于市中心的胡同内部，从公交车下来后还得顺着胡同往里走十来分钟，位置有点隐蔽，秋水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地方。 走进院子大门，绕过影壁，就看到地儿了，在这皇城跟下，咖啡厅的面积自然没有多大，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面错落摆放几张桌子，这个点也没有客人进来，老板靠在柜台后刷着手机，午后阳光射进来，照在懒洋洋打瞌睡的橘猫身上，温柔的轻音乐在室内流淌，确实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去处。 因为工作的关系，秋水习惯提前到达，这次也不例外，看看时间，2点15分，离约定好的见面时间早了15分钟，秋水也没着急，在橘猫旁边的桌子坐下，给“高质量”先生发了条信息，告诉对方自己位置，并贴心地表示不用着急，就优哉游哉地研究起桌上的餐单。 相亲了太多次数，秋水已经深刻认识到了其中的不靠谱之处，奈何日常生活过于简单，缺乏认识新朋友机会，一直没能带个男友回家，为了堵住家里双亲的唠叨，只能不断在相亲道路上奔波。 “叮叮叮叮”，门口的风铃发出了声音，把秋水漫无边际的思绪拉回来现实。 抬头向大门望过去，墙上的时钟正好指在2点半，沿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撩开门帘，伴随阳光走了进来，走动间带动的风拂过门帘，为冬日静谧午后带来新的气息。 胡同深处，午后无人咖啡厅，除了那位“高质量”先生，也没有第二个答案了。 介绍人居然没有太夸张，秋水暗忖，对进来的男性挥了挥手招呼，示意自己的位置。 陆博刚走进“时光”咖啡厅，就看见一个女生对自己挥手，脚步顿了顿，浓眉微挑，抬脚走了过去。 随着陆博的走近，秋水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剑眉星目，完全长在自己审美点上。 作为一个颜控，秋水完全抵抗不了近距离的颜值狙击，态度较之前热切几分，毕竟谁能对英俊的面孔横眉冷对呢，指着对面的椅子，向陆博示意。 “路先生是吧？” “嗯，我是。” “我刚刚看了一下他们的餐单，点了招牌咖啡和蛋糕，你还要加点什么吗？”。 陆博从善如流，坐在秋水指着的沙发椅上，看着秋水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餐单推了过来。 有意思，陆博笑了笑，抬头打量秋水，作为一个长的不赖的男生，他早已习惯了各种各样女生的搭讪，就算工作环境中男性居多，他的桃花也没有断过，不过确实没遇见过这么自来熟的女生。 “路先生，我是秋水，我想介绍人和你说过我的情况了吧，我想要不我们都直接点。” 鉴于之前相亲对象的不靠谱，秋水已经不愿意多花时间在前期的沟通上，干脆开门见山，不耽误彼此的时间。 听到秋水的话语，陆博眨了眨眼，瞬间反应过来，这位小姐大概是认错人了。 遇见这种情况，正常人都会立即将情况解释清楚，但陆博偏不。 如果说秋水是从小让家长省心的孩子，那陆博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一路就读顶尖名校，因为成绩优越，在求学的过程中多次跳级，比同班同学年纪小好几岁，朋友特别少。 因为智商优越，很多娱乐活动对陆博而言没有挑战性，毫无趣味可言，这就导致了陆博候经常性地感到无聊。 没想到周末出来放风，逛累了随便找个地方休息，还能遇见这种有意思的事情，陆博心里的恶趣味冒了出来，不打算纠正这个误会，反而拿起手机，加点了几份小吃，期待看到对面这位“粗心小姐”发现认错人的表现。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章 相亲2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见陆博下单之后斜靠在沙发上，没有说话的意思，秋水决定再次主动出击。 “当然可以。”陆博毫不犹豫地回答，带着笑意的眼睛望向秋水。 “你今年多大？” “30。” “毕业学校？” “a大。” “工作单位” “xx研究所。” “研究所工作，那学历是什么？” “博士研究生。” “对未来的规划是什么？” “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资产情况？” “无车无房。” 秋水问的直接，陆博回答的也配合，短短五分钟内，秋水就问完了相亲标配问题。 长相加分、身材加分、学历加分、人生规划加分，资产情况扣分，综合衡量，90分以上，确实是人类高质量男青年了，面试般的一问一答之后，秋水心中已经下了决定。 秋水喝了口咖啡，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说道:“虽然介绍人已经和你说过了，但我还是跟你说一下我的情况。我今年28岁，经济大学研究生毕业，现在在c银行工作，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 秋水这段话说的很急，好像怕被什么打断一样，陆博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反问“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你和我未来男朋友长的很像，你对我有没有意思，要不要和我谈恋爱？”秋水豁出去了，一口气说完。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出乎意料了，看看秋水看似平静的脸，再看看在秋水手中揉成一团的桌布，陆博心里趣味更浓，他轻轻笑了声，张嘴准备回答。 “那当然…” 话刚出口，就被秋水手机的提示铃声打断。 二人同时看向手机。 秋水拿起手机，准备挂断，这个电话真是太不是时候了。 在按下挂断的上一秒，秋水看到了来电显示，赫然是相亲对象“高质量”先生。 秋水狐疑抬头，视线在手机和陆博之间游移。 好可惜，露馅了，陆博遗憾地伸出手，作出请的手势，让秋水先接通。 “喂，你好。” “秋小姐是吧，我是路征啊，这儿太不好停车了，我刚找到车位，不好意思来晚了，你在哪儿呢？” 听到手机里的声音，秋水缓慢把头移向咖啡厅入口方向，果然看到门帘被掀开，又进来了一位男士。 完蛋了，认错人了。这七个大字加粗加黑在秋水脑中循环飘过。 “这是？”路政进门就看到室内仅有的一位女性手里拿着手机正接听电话，大踏步走过来，此时看见和秋水一张桌子的陆博，对这个情况有点疑惑。 我是谁？我在哪里？哲学的终极问题在秋水耳边回响，白皙的脸颊瞬间通红。 秋水僵硬的挂断电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陆博，绝望地意识到自己闹了一个多么大的乌龙。 “我觉得你和我未来男朋友长的很像，要不要和我谈个恋爱”，几分钟前说过的话，每个字都有了力量，不断的扇向秋水的脸。 天，我都说了些什么啊。秋水绝望地想到，看天看地看猫看桌椅，恨不得能突然发现一个缝隙钻进去，就是不敢再看路征和陆博。 手机声再次响起，打破了室内窒息的沉默。 “喂，你好”路征接通电话。“今天是周日，我肯定不在公司啊。什么？老板急着要？那你等等，我正好在附近，我晚点去公司给你找。” 听到路征的说的话，秋水的神志勉强归位,等路征挂了电话，飞快说道：“路先生有事就先去忙。” 路征犹豫了一下，手机再次响了起来，看了眼手机，点，关掉声音，“今天真不好意思，公司突然有急事，下次再请秋小姐吃饭赔罪。” “好好好，吃饭不着急，工作要紧，路上小心啊。”秋水快速回应。 “那我就先走了。”路征说完后赶紧接起电话，急匆匆向外走去。“在路上了，15分钟就到”声音越来越远，逐渐听不见。 事情已经解决一半了，秋水你没问题的。 秋水默默给自己打气。 “这位先生，非常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您就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吧，不好意思。” 秋水状似镇定地说完，抓起围巾将头包住，拎起包头也不回的离开，自然就没有看见陆博在他结账后走向前台的步伐。 “哈哈哈哈哈”一阵魔性的笑声在房间内放肆的流淌，“所以说，你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忘了结账？” “你这什么抓重点的能力，结没结账是重点吗？”秋水看着视频里正敷着面膜的王媛，没好气回道：“再笑再笑，就等着长皱纹吧。” 王媛笑不可遏“秋小水啊秋小水，你说你怎么就心那么大呢，认错人就算了，你还这么虎，你想想你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那个男生没有扭头就走，算修养好了。” “真的这么过分吗？我就一时头脑发热，没想太多就直接问了。”秋水讪讪回答。 “不过秋小水，你这不对劲啊，你不像是会头脑发热的人啊。”王媛狐疑。“我认识你多少年了，这种事情没见你做过几次啊。” “真这么喜欢？” “要说一见钟情，那有点假，但好感肯定是有的。”秋水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他们都说，轰轰烈烈的爱情最终也将化为柴米油盐的琐碎，能遇见爱固然好，但只要人合适，没有爱也不是不可以相处。难得遇见一个长在我审美点上的男人，各方面条件也不错，我又不是不婚主义，自然不想错过” “所以，你就这么问了？你这么一说，我都想看看让你这么失去理智的男人长什么样子了，怎么就让你智商瞬间为零了。”王媛好奇心爆炸，恨不得陆博马上出现在她面前。 “唉，我现在连那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联系方式更是没有，估计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一听这话，王媛也为秋水发愁，给她出主意：“多去那个巷子里转转啊，你们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别出瞎主意了，你知道这个城里有多少人吗？两千万人，在这两千万人里，恰恰好巧遇一个人的概率，比月球撞地球还要小。”秋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算了算了，不和你聊了，很晚了，赶紧睡觉去吧，明天还得去搬砖。”看着王媛撕下脸上的面膜，开始进行护肤流程了，秋水回过神，已经快到平常休息时间了，和王媛说了几句，就将视频挂断，去卫生间洗漱了。 等到护肤完毕，将手机拿去充电，才看见手机上有一个好友申请，点开看到一串公式的头像，秋水心里有了一点猜测。 点进申请详情，只见备注上写着：“有意思小姐，你好。” “有意思小姐。”秋水捂脸，“太社死了，还有更社死的称呼吗？”秋水一边这么想着，一般通过了好友申请。 “你好，你已经添加了l为微信好友，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对方似乎正在手机旁边，在提示语弹出的下一秒，对方就发了一句语音过来，点开，“有意思小姐，你好”，陆博清爽的声音在房间内流淌，听见这个称呼，秋水的脸上再次升起红晕。 “你怎么会加我好友呀？”秋水冷静下来后，确实觉得自己问的过火了，如果自己被人那么没有礼貌地询问，肯定早就江湖不见了，因此她确实想不出陆博为什么要添加好友。 “我说过了，觉得你有意思呀，这位小姐。”陆博的声音里带着点淡淡的笑意。 原来此有意思非彼有意思，秋水为自己想的太多而羞愧，不过听到有意思小姐这个称呼，还是会回想起社死的瞬间。 “别叫我什么小姐了，我叫秋水，你直接叫我名字好了。”秋水拒绝这个称呼。 提示对方正在输入，这次的回复时间较上次长了点，秋水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是不是自己语气太生硬让人不高兴了。 “那好吧，我叫陆博，很高兴认识你，秋水。”这句回复换成了文字。 原来是在输入文字，难怪时间长了点。看到消息，秋水先放下悬在半空的心，然后才看内容，陆博，原来他叫陆博啊，真好听的名字，一听就很有学问，秋水美滋滋的想着。 “很高兴认识你，陆博。”秋水一字一字在键盘上敲击，短短几个字，检查了好几遍，点下发送的瞬间，心情和上交年终总结差不多了。 “是这样的，秋水。”陆博声音中的笑意减少了，声音依旧清爽，但莫名觉得正经很多。“很抱歉之前没和你说清楚，我不是你等待的那位先生，所以找咖啡店老板要了你的社交账号，想请你吃顿饭表达我的歉意。” “咖啡店老板？他怎么把我的账号随便给别人啊。”陆博说一大段话，秋水的第一反映确是这个。 “你冤枉人家老板了，老板确实没有随便把账号给别人。” “那你怎么有我的账号？”秋水不信。 “毕竟，我是某位小姐说过的，有意思的对象啊，怎么是别人呢？”陆博的声音又带了点忍不住的笑意。 我就知道，秋水心中咆哮，果然那个“有意思小姐”就是在调侃。 “这怎么好呢，说起来今天一切都是我弄错了，把事情搞砸了”秋水心中的澎湃千言，发过去的文字却略显生疏，“还是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吧，具体细节之后再聊，很晚了，先去休息吧。”陆博也没有和秋水争论。 “早点休息”，秋水发了一个晚安的动图，将手机充上电，随即躺到床上，左右翻滚，我有了他的联系方式！他的名字真好听！他觉得我有意思！乱七八糟的念头涌动，秋水陷入了睡眠，只有柔和的月光，看见了秋水嘴角的笑意。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章 考核1 “啾啾啾啾”，早上6点，闹钟准时响起。秋水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摸索着床头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拿上洗漱用品轻手轻脚走去卫生间。 秋水毕业后就开始租房居住，从房东在客厅做的隔断房，换到朝北的小次卧，再换到朝南的大卧室。 房内还住着其他两个租户，朝北的小卧室里住的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秋水每次看见她都会想起刚毕业时的自己，有意无意的会照顾一点对方。 南边另一个卧室住的女生最近新交了男朋友，对方经常来这儿过夜，这个70平的房子里经常同时有四个人居住，这就要求几个人协调好公共空间的使用时间。 秋水平时是7点40左右起床，正好和其他人的洗漱时间错开，但是周一有早会，得提前半小时到银行，于是只能早早起床，这样才不会耽误其他人上班。 半小时后，秋水穿着运动服，挤上了通往银行的地铁。 出门比平时早很多，导致了秋水到银行门外才刚过7点，网点大门紧闭。 站在门口，贴着网点的窗户向内看，确认了自己比柜员来的还早这个事实，秋水抬脚走向网点的后面，掏出门禁卡准备刷卡进门。 卡快贴上门禁，突然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手停滞了一下，将门禁卡收回，转而拿出手机，找到备注为“保安队长”的人，将电话拨出。 “李队，我是秋水，现在在支行外面了，今天撤防了吗？”没等多久电话就被接通，秋水笑意盈盈地询问。 “哎，秋水啊，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等等啊，我马上去撤防。”听筒里传来保安队长睡意朦胧的声音。 还好还好想起来了，秋水抚了抚胸。 银行网点到了晚上，等加班人都回家之后，保安队长会进行巡查，巡查过后将开启防控，如果之后还有人进去，一旦进入办公区域触碰到防线，警报将马上响起，并迅速向上一级网点示警，等到第二天上班，防控由保安队长解除后才能进入。 秋水刚来实习的时候不了解这个情况，有天晚上回家后想起没有写完的，第二天要交的报告放在办公室，大晚上过来取报告，刷开门的一瞬间，只听见刺耳的报警声响起，把她吓得够呛。 没过多久，网点的后门被打开，秋水向来开门的保安队长打过招呼后，径直向更衣室走去，从柜子里取出行服换上，拿出化妆包，快速化了一个工作妆，将工牌佩戴在胸前，去工位再次梳理了一下早会材料，看食堂差不多开餐了，放下资料走向食堂。 要说秋水对这份工作满意的地方，那能提供一日三餐的食堂绝对算是一项。拿起餐盘，取了一份小馄饨、一个荷包蛋，再来份小笼包，美滋滋吃了起来。 “今天来挺早啊。”刚吃没几口，伊莱也端着餐盘坐了下来。 伊莱比秋水大几岁，比秋水早来银行好几年，算是秋水的前辈，典型的北京大妞，不知道秋水哪里入了她的眼，对秋水关照有加。 “早上起得早，在家也没什么事，就早点来了，还能赶上第一波早饭呢。”秋水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含糊说了一句，又继续吃下去。 “吃吃吃，你还吃得下去。”伊莱瞪了眼秋水。 “发生什么事了，姐，你别吓我啊。”秋水知道伊莱不是容易大惊小怪的人，这么着急的语气，意味着肯定有大事发生了。 伊莱抬头四顾，他们来的比较早，旁边的桌子上还没有人，但伊莱依然凑近秋水，声音低了八度，神秘兮兮地说：“今年的考核指标下来了。”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考核吗？指标迟早得下来，我现在手里的那几个客户，完成指标足够了。”听见伊莱的话，秋水松了一口气，不在意地咬了一个馄饨。 “要这么简单就好了。”伊莱却没有轻松，继续神情凝重:“今年的考核有大变动，一个客户不能算给两个人了。” 听见伊莱的话，秋水也开始发愁了。她在银行的大客户部门工作，服务对象是大型国企、央企、民营上市公司和拟ipo企业，作为刚毕业没几年，家里也没矿的银行新人，自然没有能力独自营销这些大型企业，她主要的服务对象，是同部门同事叶允的客户。 叶允是土生土长本地人，家里别的不多，就亲戚多，这些亲戚还都是各个企业的小领导，不说一言九鼎，但提出的话还是有几个人会听，在符合规定的基础上，增加一家合作银行这种事，一般没什么难度。 因此叶允的客户多的维护不过来，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秋水入职了，秋水是作为管培生来到大客户部门轮岗的，叶允看她踏实肯干、胆大心细、任劳任怨，果断下手将人抢了过来，从此以后，秋水就成了叶允的固定搭档，叶允拉资源、营销客户，秋水进行后续的业务，业务提成二人按比例分享。 “我琢磨着，我们部门，就对你影响最大，你可要好好想想要怎么办。”伊莱看秋水动了动嘴好像要说什么，不等她开口，继续说下去。 “你也知道我们的情况，手里的客户勉强也就能满足考核的要求，我们部门也就叶允的客户够多，可以分几个给你，可是我听说，今年的年终奖是按优质客户数分档次的，优质客户就那么多，如果叶允分了给你，那他肯定就拿不到最高档的年终奖了，里外里差十好几万呢。” “姐，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要真这么定考核，我这年就白干了呗。”馄饨瞬间就不香了，秋水味同嚼蜡。 秋水的年收入分为工资和年终奖两个部分。 工资由底薪和绩效构成，而底薪堪堪能达到所在城市的最低工资标准，绩效才是每个月的主要收入来源。而绩效的发放标准简单粗暴，就看名下的客户创造利润情况。 至于年终奖，秋水所在银行在年中的时候会下发由一系列小指标构成的考核指标，小指标一共有十几个，包括优质客户数、获得利润总数，以及各个业务获得利润数等，其中优质客户数等几个小指标是加分项。 加分项指标意味着，在已经完成考核的基础上，完成该类指标越多，获得的考核分数越高，甚至可以弥补其他指标分数的不足。 当然，这些都不是秋水现在关心的，如果真的像伊莱所说，一个客户不能按比例算给两个客户经理，只能独属一个，那么新的考核标准实施后，秋水名下客户数量将瞬间清零，业绩工资、年终奖都将为零。 “反正你好好琢磨清楚吧。”伊莱扔下这句话，专心吃起了早餐。 8点半的时候，大客户服务部的早会开始。每周一的早会是例行会议，由大客户业务的分管行长主持召开，部门总经理、所有的客户经理要参加，会议内容包括上周总结和本周工作计划，具体来说，就是每个人依次汇报上周工作的完成情况，列出这周的工作计划，分管行长对上周工作进行点评，并判断本周工作安排是否可行。 这周也不例外，先从总经理宗琦开始，然后十来个客户经理依次汇报，一直进行到坐在最后的秋水，这一次例会比较特殊的是，每个人发言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 待秋水将本周计划说完之后，分管行长胡越清了清嗓子，开口：“有件事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 话音刚落，满屋子的眼神乱飞，有“好事来了”的得意，也有“终于来了”的认命，至于秋水，大概是听见了铡刀落地的声音。 “咳咳，”胡越咳嗽了一声，将注意力拉回来。“今年的考核指标，行里已经发下来了，你们待会儿上去就能在邮箱里看到具体要求了，今年和往年想比，有一个特别大的变化。” 说到这里，胡越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面前端坐的人，满意看到面上都带上了紧张。 “今年的考核，最大的变化，就是对客户归属有了要求。以前一个客户好几个人认领，然后分享利润，这个客户会同时算给每一个人，今年考核方式改变了。” 秋水知道，重点来了，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倾听。 “今年这个考核，客户数不再这么计算了，客户只能归属为一个人。”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章 考核2 第四章 靴子落地了，秋水一直忐忑的心也定了下来，事已至此，抱怨无用，只能赶紧想解决办法。 如果秋水不想做一年白工，最方便的办法，就是和叶允进行谈判，让叶允给她客户。 按照上一年秋水帮叶允落地的业务量，利润分成后，她能拿到30万左右的绩效工资。 因此，秋水计划在叶允的客户里寻找体量合适的客户，挂在自己名下，赚这个客户的全部利润提成，而叶允其余的客户，她无偿进行维护。 当然，这个方案秋水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每个客户的业务量每年波动都很大，有的客户，可能这一年和银行合作特别多，创造了非常大的利润，但下一年因为种种原因，不和银行合作或者换其他银行合作，一年到头利润都为零。 甚至还有更夸张的客户，因为资质太好，议价权很高，为了维护客户关系，银行还得赔钱赚吆喝。 由于叶允的客户基数够大，尽管秋水的分成比例不高，但是此消彼长，总能维持一份相对稳定的收入，更不要说随着叶允营销过来的客户越来越多，业务量越来越多，秋水的收入也将逐年增多。 因此，如果秋水提出要单独客户，即使叶允同意，秋水也是在赌。 那这个方案叶允就占了很大的便宜吗？也并没有。正如伊莱说的，年终奖是按考核成绩分档次发放。 优质客户数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考核指标，在考核比例里占很大的分值。而且优质客户数是一个加分项，就是说在完成了基础要求后，优质客户数越多，给考核加分越多，上不封顶。 如果叶允将优质客户给秋水，他的年终奖必然会大受影响。 对于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案，秋水没有把握叶允会同意。 “但是，今年是新出台这个标准的第一年。”众所周知，“但”后面的话才是最重要的，胡越带着重音的“但是”两个字将秋水的思绪拉回。 “行里肯定会考虑大家的利益。” 胡越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看向了秋水，暗示这个“大家的利益”指的就是秋水。 “我和行领导也进行了沟通，今年的考核出的晚、变化大，没有给大家留出足够的时间，所以今年虽然客户只能归属给一个人，但是客户利润还是可以共享。” 说完这句话，胡越目光逐一扫过会议桌上神情各异的人，作总结语： “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诸位回去都算一下，现在和考核要求相差多少，今年能不能完成考核，希望大家都能拿到最高档120的年终奖，散会。” 椅子拖地的声音响起，听见胡行宣布散会之后，诸人无心交谈，沉默走向办公桌。 秋水打开内网电脑，飞快输入账号密码，进入crm系统，将业绩明细打印出来。 细长手指时而拿着签字笔在a4指上写写画画，时而在计算器上跳动，没多久就计算明白，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今年应该稳了，问题不大。”秋水暗暗思忖。 按照胡行宣布的考核办法，这一年内能够正常拿到利润，按部就班做下去，全年总利润的考核分数能够拿到。 而叶允营销的客户分布在各行各业，除了综合授信，发债、贴现、押汇、保函等业务都有客户做过，甚至还折腾过福费廷这种冷门业务，这样具体业务项下的小指标考核大部分也稳了。 秋水将大指标小指标逐项顺过去，除了名下优质客户数，其他的指标都没问题。 名下优质客户数这个指标，大概将扣除秋水10的年终奖。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明年怎么办，那明年再说吧，”秋水心大地想着，“起码今年没白干”。 “妹妹，还在算着呢，”一杯咖啡突然出现在办公桌上。 “怎么过来都没动静啊，吓我一跳。”听见叶允的声音，秋水不客气地将咖啡拿了过来，“这个归我了。” 叶允今年34岁，比秋水早半年到这家银行，不同的是秋水是校招时候过五关斩六将才拿到这家银行的offer，而叶允是凭借自身强大的资源，从其他银行跳槽而来。 名义上来说，叶允是秋水的直属主管，但是由于叶允没有什么架子，为人处世特别周到，对秋水这种小助理也很客气，言必称请，因此秋水面对叶允也没有面对上司的战战兢兢。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刚刚开会看你没精打采的，喝口咖啡醒醒神，赶紧去喝吧。”叶允用指关节敲了敲秋水的桌子，转身离开。 叶允走后，秋水没有立即喝咖啡，而是转身登进叶允的crm账号，将叶允的业绩情况打印下来，然后拿着两个人的业绩表，将比揣进兜里，拿着咖啡匆匆走进休息室。 秋水所在的银行管理严格，不许员工在工作时间吃零食，保卫处的人经常在监控里检查有没有员工违规，发现就有重罚，因此大家吃零食时都会前往没有监控的休息室。 叶允临走时敲的那两下桌子，让秋水觉得，对方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 推开休息室的大门，果然叶允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刚进去就听见叶允的抱怨。 “也没有多久吧，最多也就5分钟。”秋水白了叶允一眼。 “说不过你。”叶允低低笑了一声。 “说正事吧，刚刚办公室人多口杂，有些事不好说，趁着这儿没有监控，咱们谈谈。”叶允突然正色。 “你这样正经我有点不习惯啊，要和我谈什么呢？”秋水插科打诨。 “还跟我装傻充愣是吧，我就不信你没有点想法。”叶允没好气地说道。 “看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再跟我编瞎话。”见秋水准备开口，叶允打断。 “什么都瞒不过你。”秋水正色。“我的想法是，今年维持原样，不做变动。” “你真这么想的？”叶允狐疑地看着秋水。“不要不好意思，把你的想法直接说出来。” “真的不能再真了。”秋水笑了笑，将手里的一份材料递给叶允。 “这是我的业绩情况，据我计算，我能拿到09倍年终奖，这已经很好了。”秋水真心实意地说道。 “我看看。”叶允接过资料，修长手指快速翻过纸张。 “你的分数扣在优质客户数？差三个？” “对。”秋水有点沮丧。 “不就三个优质客户吗？急什么，我给你。”叶霸道总裁允马上接话。 “不要。”听见叶允的话，秋水瞪大双眼，递出另一份资料。 “你的年终奖系数现在能到最高的12倍，少三个客户就只能拿11倍。” “也差不了多少钱，给你吧。”叶允依然坚持。 “什么叫差不了多少！差的多了去了好吧。”秋水咆哮。“你知不知道今年年终奖基数，你能上七位数，少了这10，里外里你可得少十好几万的年终奖。” “别激动别激动。”叶允有点好笑，没见过送钱还不要的人。“又不是明天就考核，还有两个月呢，我又不是找不到客户。” “别乱来啊，我不会通过调户申请的。”全额年终奖在向秋水招手，虽然她的年终奖基数不算高，但扣掉的10也快五位数了。 秋水忍着心痛，不占便宜，坚守原则地拒绝。 “没见过你这样的。”叶允没好气，但还是提出了新的方案，“这样吧，我现在的客户不调给你，要是有新的优质客户，咱们利润照旧，但是归你名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秋水笑得眉眼弯弯，没有拒绝叶允的好意。 虽然按照文件规定，只有满足了利润要求的客户才会判定为优质客户，在剩下的两个月内引入3个满足优质客户标准的客户不是易事，但这个方案对叶允的利益没有影响，算是最好的一条路了。 “可算说通了，咖啡豆要冷了，你赶紧喝吧，回见。”叶允勾起旁边椅子上的衣服，潇洒走了出去。 “回见。”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5章 表彰1 同样的周一，同样的会议，海淀区某研究所的会议室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陆哥，这里这里。” 陆博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离会议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会议室里的椅子差不多坐满了人，正当陆博寻找座位的时候，前排有人站起来挥手冲他招呼。 陆博皱了皱眉，他向来不愿意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待着，以往开会都是早早过来坐在最后一排，今天出门的时候有点事耽误了一下，让同组的张鹏帮他占个座，没想到在这么靠前的位置。 “陆哥，看我给你占的位置不错吧。”看着陆博的大长腿走过来，张鹏一边把桌子上占座的保温杯拿过去，一边对陆博邀功。 “啧，我正想说呢，怎么找了这个地方。陆博将手上的笔记本扔到桌面上，冷哼。 “这个地方怎么了！”张鹏不服，“这是我精心挑选的风水宝地，你看位置多好，正对着主席台，到时候所长一抬眼就能看见你，还不好吗？” “摸鱼都不方便。”陆博语气冷淡。 “摸鱼！陆哥，你真是我亲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这个会议的主题是什么”张鹏语气突然激动，“你这绝对主角，在表彰大会上居然想着怎么摸鱼，你就没有一点激动吗？” “还好。”陆博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 “只有作出了巨大突破才会召开的表彰会，一年到头都不见得有一次，你就只是还好，大佬，给我们普通人一点活路吧。”张鹏哀嚎。 “喂，喂，喂”话筒里传来试音的声音，张鹏停止和陆博的插科打诨，会议室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今天我们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对陆博同志及其团队进行表彰。”研究所所长王院士开门见山。 听到这句话，会议室里响起了悉悉索索声音。 研究人员也不是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陆博团队的最新研究进展都有所耳闻，某项一直被国外卡脖子的技术，陆博团队研究出来了重要突破，已经通过了专家评估验收，就等这项技术落地，一旦应用进实际产品，我国家这个领域的实力将得到质的提升，这次会议，就是特意表彰这项技术。 王院士抬了台手，示意大家，等安静下来，接着开口。 “陆博同志研发的新技术，已经经过了专家评估，新技术较旧技术，在各方面都有很大的提升，甚至可以说有了根本性的突破，陆博团队研发的新技术，为我国摆脱国外的技术掣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上级已经决定，将尽全力支持这个项目的实践应用，在资源、人员上给予最大幅度的倾斜，争取使实验室的技术以最快速度落地，装备上新一代产品。 我代表研究所的党委、领导班子，特此对陆博同志提出表彰，陆博同志在工作中，表现出了一位优秀□□人、一位优秀科研工作者的担当，希望陆博同志在工作中中再接再励，继续攻克新的技术难题，为我国的科技进步作更大的贡献。” 啪啪啪啪啪啪。 王院士话语刚落，热烈地掌声简直要把天花板掀翻。 对于这个消息，研究员们是打心底里高兴的，即使或多或少有点文人相轻，研究员们之间都有不服气的地方，憋着劲钻研，但对于能作出成绩的人，还是不吝于自己的掌声，更被说这项技术突破后的重要意义更是让人欣喜。 张鹏的手更是拍的发红，兴奋地看向陆博：“陆哥，你真的太强了。” “现在，请陆博同志上台。”待掌声告一段落，王院士接着说道。 陆博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主席台，接过王院士手中的荣誉证书。 薄薄的一张荣誉证书，是他们团队日夜奋战的军功章，拿到荣誉证书，饶是陆博也感到非常愉悦，稍微缓和一下情绪，带着笑意向王院士及研究所其他领导欠身致意，随即转身面向台下众人，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感谢领导的支持，也感谢同事们的帮助，更感谢团队成员的付出，这个成绩，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成绩，也不仅是我们团队的成绩，这是我们研究所诸位前辈，诸位同僚，呕心沥血钻研多年，几代人研究心血的结晶，是所有人的荣耀，未来的日子里，我将不忘初心，继续努力，谢谢。” 啪啪啪啪，掌声再次响起，在王院士欣慰的目光下，陆博回到了座位。 “在座各位都是国之栋梁，希望诸位都能有新的突破，我等着以后为各位开表彰会，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合上笔记本，研究员们陆陆续续走出了会议室，陆博在第一排，懒得和其他人挤，一直坐在位置上没动弹，等人少点再出去。 “陆博啊，你待会儿来一趟我办公室。”人走的差不多了，陆博准备起身的时候，王院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 听见陆博的回答，王院士拿上桌上的保温杯，走了出去。 “哥，我没听错吧！”等王院士一直在陆博旁边当透明人的张鹏兴奋地脸都红了。 “我男神让你去他办公室！”不怪张鹏那么激动，王院士年轻时出的成果，在他们行业无人不知，奠定了整个行业的基础，每个研究人员，求学年代里都是伴随着王院士的名字成长的。 虽然王院士是研究所的所长，但他日常工作繁忙，还主持了好几个大型项目，在研究所出现的时间不多，单独把研究员叫去办公室交流的次数更少。 “不知道男神让你干什么，你快回去准备准备。”张鹏的话语一直没有停止。 “嗯，走吧。”陆博适时阻止了张鹏的唠叨，拉着张鹏衣领走了出去。 “陆哥，你就一点也不激动、不好奇王院士找你干什么吗？”走路也没有阻拦张鹏说话。 “激动、好奇”陆博语气平静。 “你就扯吧，谁激动语气和你一样。”张鹏默默吐槽，“算了不说你了，走快点，被让男神久等。”一边说着一边扯着陆博的衣袖往前走。 陆博将手上的荣誉证书塞给张鹏，“帮我把这带回去，小心点别弄坏了，我去找你男神了。”一边说一边挥手走远。 作为研究所的所长，王院士在顶楼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司，面积不大，靠墙摆满了书柜，密密麻麻全是书，窗台上的绿植在阳光中舒展叶片，刚浇上的水珠折射出太阳的光芒。 “陆博，你来了，坐。”王院士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浇水的矿泉水瓶，指了指角落的沙发，示意陆博坐下说话。 “您老突然召唤，是有什么事吗？”陆博从善如流坐下，随手将笔记本放在沙发扶手上。 “快年末了，你们项目有了巨大的进展，这是好事。”王院士慢条斯理地开口，“不过你也知道，这两年科研经费查的严，你回去后，好好整理一下项目经费，别在这个事情上出问题。” “好的，老师，您就放心吧，经费在项目结题的时候就处理好了，我们组的张鹏，别看平常大大咧咧，但是在这些事情上，还是非常细致的。” 王院士，同时也是陆博的老师，陆博读博的时候，导师出国访学了一年，将他拜托给了王院士指导，时间虽然短，但给王院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两人也建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王院士的学生了，甚至可以算是得意门生。 陆博考进研究所后，双方默契地没有提这一段是师生情谊，所内没有人知道他们还有这一段关系。 “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王院士说道。 “老师，您就直说有什么事情吧，别这样转圈子了，怪难受的。”科研经费管理确实重要，但没有重要到事务繁杂的王院士专程关心的地步，陆博想了想，还是先问出了口。 “这次叫你来，确实是有件事情要通知你。”王院士语气仍然不紧不慢。 “您就直接说呗，还担心有什么事情我承受不住啊。”拖长的声音带着戏谑。 “别贫了”王院士望着面前的学生，无可奈何摇头。“那我就直说了，上次你报上来的那个项目申请，我暂时不能给你通过。”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6章 表彰2 “为什么？这个项目的前景我不信您看不出来，一旦做完这个项目，从理论上来说，就不是简单解决国家卡脖子的问题，而是比他们领先一个时代了。”陆博急了，剑眉挑起，声音也大了起来。 “确实，你说的没错，”王院士的目光依然平静。 “那怎么…” “理论上。”王院士说了这三个字就没再说下去，给陆博自己消化的时间。 这不难想到，之前开会的时候就说过，国家将不惜一切代价，推进项目的落地工作，作为该项目负责人的陆博，无疑对项目最为了解，自然也是最能和加工厂解释清楚核心技术，推动项目从实验室走向生产车间的人，尽管他的科研能力毋庸置疑，但是比起未来不知道耗费多久才能研制出来的新一代技术，迅速推动已有的技术落地更为迫切，更能解燃眉之急。 想明白了这点，陆博泄了劲，无精打采：“行吧，去哪里。” “山海公司。” “这是哪家？之前怎么没听说过？”陆博之前的项目交付时也和加工厂打过交道，虽然没有像这次一样，整个人都打包过去，但是哪几个加工厂有能力生产，还是知道的。 “为了使加工厂更加符合现代企业，提高加工厂的竞争力，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需要，早几年上级就开始着手对系统内的加工厂进行改制，之前一直在摸底阶段，今年年初开始行动，将几个有生产能力的加工厂进行合并改组，建成了山海公司，由国资委直接控股，以后咱们系统的项目都在这个公司生产了。” “嚯，这么大手笔。”饶是陆博也不由咂舌。“我们的项目可都是特殊用途，没有什么利润。” “上级这样安排自然有他们的考虑，一方面各方面的账务明晰，另一方面，山海那边还设了一个子公司，将可以民用的技术拿出来生产，利润就不用你操心了。”对于陆博的疑问，王院士依然耐心解答，即便陆博只是随口一说。 陆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完了，你这两天把手头项目资料整理好，就去那边报道吧，新的项目等回来再说。” 看见陆博的表情，王院士就知道已经说服了这个学生，开始做总结发言。 “等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看出王院士送客的意思，陆博赶紧开口。 “嗯？” “我在那边具体要待多久？不会真等到产品下生产线吧？您知道的，从实验室到大规模批量生产，中间遇见什么问题都不好说，用的时间就更不好把握了。”陆博抓紧时间问出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听见陆博的疑问，王院士皱了皱眉，思索片刻：“这样，你过去后，最关键的工作，是对那边的工程师进行培训，挑几个好苗子好好□□。他们什么时候掌握了，你就什么时候回来。” “好嘞，那您忙，我就回去收拾了。”陆博拎起扶手椅上没有翻开的笔记本，作势离开。 “嗯，去吧，培训的时候注意保密纪律。” “放心吧您，好歹我也在这所里工作这么些年头了，该注意的一定注意。”见王院士没有别的话要嘱咐，陆博抬腿走了出去。 一手拎着搭在肩上的外套，一手拿着笔记本的陆博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只听见“砰”的一声，彩带纷纷扬扬从天花板落了下来，在白炽灯的照射下还反射出亮光。 “欢迎英雄凯旋。” “优秀科研工作者回来啦。” “陆哥，我男神和你说了什么！” 欢呼声、尖叫声夹杂着说话声同时在陆博耳边响起，项目组的成员都在办公室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陆博忙着将粘在脸上头发上的彩带拂落，好一会儿才有功夫说话。 “你们这是干嘛呢？” “为陆哥你庆祝啊！” “不到30岁的优秀科研工作者，陆哥牛x！” “陆哥你就是我的偶像” 耳旁再次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 “停停停，一个一个来，我都听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望着闹腾的同事，陆博感到头疼。 陆博之前提交项目申请的时候，没有人看好这个项目，研究所的诸多前辈都研究过，却一个个折戟，因此当项目批复下来，陆博组建团队的时候，除了张鹏对他盲目信任进组，其他愿意进入他研究组的，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对科研充满了热情，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因此也格外地闹腾。 “陆哥我太崇拜你了，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参加这么重要的项目。”说话的是项目组年龄最小的钱宁。 “以后你会参加更多更重要的项目的。”陆博笑了笑，耐心鼓励新人。 “陆哥，你下一个项目有想法了吗？”说话的是项目组另一个天才少年吴越。 “有初步思路了。” “那，我能加入您下一个项目组吗？”吴越双眼冒光。 “你再加入我的组，意义不大，你的学习能力，知识积累足够你开展自己的课题研究，唯一欠缺的就是项目组管理经验，这些你在这个项目里也学得差不多了，不用再去别人的团队，你好好想想对什么项目感兴趣，趁早申报。” “真的可以吗？”吴越的眼睛更亮。 “当然，相信我，事实会证明，我是对的。”陆博确定。 “陆哥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但我更想知道，我男神找你说什么了？”说话的是王院士的终极粉丝，张鹏同学。 “哦，对了，正好趁着你们都在，我传达一下王院士的精神。”陆博挑起嘴角，冲张鹏乐。 “哥，你这样子我看的有点瘆得慌，有事您吩咐。”张鹏一见陆博这样笑，就知道没有好事。 “瞎说什么呢，陆哥这么帅，怎么就让你瘆得慌了。” “就是，没有审美。” “人家这叫风流倜傥，懂不懂。” 吴越和钱宁一应一和，陆博收敛笑意，回归正经。“说正事，新项目的申请，上头没批”。 “啊？” 疑问声刚起，陆博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安静。“这个事情我已经和王院士沟通过了，上级领导有他们的考虑，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这还不是重点？那什么才是重点？”最快接话的依然是最容易激动的张鹏。 “张鹏，我们上一个项目已经结题了，你再核对一下项目经费的使用情况，我漏签字的地方拿给我签，确保这方面别出差错。” “好，我马上去弄。”陆博没有解释，反而向张鹏交代工作，张鹏的注意力随即被转移。 “钱宁，你把项目的资料再整理一遍，按照档案室的要求进行归档。” “好的，这个工作我正在弄，估计还有半个月能弄完。”钱宁有点疑惑，这种例行工作，正常来说不应该特意提出。 “还有半个月啊，时间有点来不及了。”陆博思索片刻，给出了解决办法。 “这样，今天你和张鹏辛苦一点，梳理一下哪些地方要我签字，明天我就不来所里了，能签的地方我都给你们签了，别耽误你们的工作。” “不来了，什么意思？”出乎意料，第一个发问的不是咋咋呼呼的张鹏，而是相对比较安静的钱宁。 “就是字面意思，明天开始我就去合作企业盯生产流程，就不过来这边了。”陆博此时的心态已经恢复了平静。 “什么？陆哥你要去企业，那这边的工作怎么办？”张鹏终于反映了过来，瞪眼张嘴吸引陆博的注意力。 “别做这些怪样子，收尾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所以，这就是你新项目没有通过的原因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吴越也加入了谈话。 “这确实是最大的考量。”面对同组的人，陆博选择坦诚相告：“你们也都明白这个项目的意义，我过去盯着，能最大效率的推进落地进程。” “对于生产，你也是门外汉，过去能干什么？”吴越依然气鼓鼓。 “起码，我能说清楚我们的技术重点，别气了，其实我也很想看到我们的成果落地的场景。”只有应用于实际，项目才能展现出生命力，陆博也不是不期待。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陆博想起了什么，笑得更欢。 “什么？”疑惑x3。 “企业那边不像我们这儿没日没夜的熬，起码有个上下班的点，我就当过去休假了。” “你休假我没听错吧，工作狂人主动说要休假，让我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张鹏撇了撇嘴，“再说了，你下班后又没什么事干，还不如在这儿加班呢。” “谁说我没事干了？” “那你说你能干什么，打你一进大学，我就和你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就说说你主动参加过什么娱乐活动，空闲时间里除了发呆就是瞎溜达，就这老年人作息，能有什么事？” “秘密。” 说完这两个字，陆博拿起手机，愉悦地发出一条信息，然后走回自己工位，开始收拾东西。 “啧，装神弄鬼。”张鹏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吴越和钱宁互相看了眼，沉默地离开。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7章 流动资金贷款1 二十公里外的金融街。 秋水的私人手机闪了闪，弹出了新消息提示。 此时的秋水已经顾不上查看私人手机的消息，任由呼吸灯在包里幽幽闪烁。 喝完咖啡的秋水，慢悠悠走回办公室，刚推开门，就听见电话铃声尖锐作响。 “你可算回来了，你这电话连续响了好几次了，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找你了。”伊莱冲秋水招手，示意她赶紧接电话：“快问问怎么了，可被耽误了事儿。” 不应该啊，自从上一个新能源公司的贷款放完后，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上报新的项目，正常来说，周一上午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才对。 秋水心里嘀咕着，小跑回到工位，拎起电话：“您好，这里是c银行秋水。” “秋老师，我是风险管理部的田薇。” 田薇是风险管理部负责审批项目的风险经理，为了避免风险条线和业务部门互相勾结，虚报业务，风险经理每年轮换，通过这个方式降低不良，田薇刚轮换过来审批秋水他们部门项目不久，和秋水正处在磨合期。 因此接到田薇的电话，秋水迅速在心中思索了一下对方的目的。 最近没有新增客户，存量客户半年度审计报告已经上传系统，季度报表全部录入，一个月一次的贷后调查如期完成，年度审计报告还没有出…… 这些可能性一一排除后，秋水心里咯噔一下，那就只剩下最麻烦的一个情况了。 “田老师，您好。”秋水一边礼貌招呼，一边迅速将工作电脑的信贷系统打开。 果然，刚进首页，一条加粗的风险预警提示弹出页面。 “恒通医药在我们行有一笔一个亿的流动资金贷款，风险敞口一个亿，客户经理是您？” “是的。” 恒通，这个名字从风险经理的嘴里说出来，有点出乎秋水的预料，恒通是一家上市超十年的医药类企业，主营业务为仿制药的生产和销售，在全国各地都有生产工厂，90的产品都在国家医保目录里。 虽然不说默沙东那样的顶尖药企，但是凭借现有的生产线，一年净利润也能上九位数，随着恒通利润的逐年增长，公司董事长不再满足于生产仿制药，加大对创新药的研制，既大手笔收购同业企业，又加大对实验室的投入，最近刚和y公司签订共同研发协议，剑指pd-1抗肿瘤药物。 这个客户，是叶允和秋水今年新开发的客户，几个月前放了一个亿的流动资金贷款。 虽然出乎意料，但秋水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毕竟刚拿到没多久的三季度财务报告显示恒通的财务状况一切正常，对于授信类客户，只要财务状况没有问题，别的都不是大事。 “db信托刚刚发了公告，”田薇语气急促，“恒通的董事长，在db信托的一笔股权质押，被强行平仓了。” “什么？”秋水的手心冒出冷汗，强行平仓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我把公告链接通过工作平台和oa都发给你了，你赶紧联系对方了解情况，尽快给我情况说明，白总等着听。”田薇说完，没等秋水回复就急急挂了电话。 “怎么了？”伊莱听了只言片语，不了解情况，看着秋水神情不对，比划着口型询问。 “麻烦了。”秋水冲伊莱苦笑一声，来不及多说，一边登录oa，一边刷新信贷系统，看到了恒通刚发出的公告。 “我公司实际控制人张恒通先生，通过db信托的“天时资产管理计划-1号”所持1股份于20xx年xx月xx日被db信托强制平仓，db信托该行为违反了证监会有关规定。” 公告内容很短，但事情却很大。 证监会规定，上市公司大股东、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的股份增持、减持必须尽公示义务，在这天之前，世面上从没有传出来过恒通大股东减持的风声，从这短短几行字，能看出恒通医药也被db信托打了个措手不及。 恒通医药是一家夫妻店，公司的创始人夫妇本来是医生，在80年代经商潮里两人辞掉公职，毅然下海，夫妻俩胼手砥足，白手起家创下了这偌大家业。 公司就是他们的亲儿子，两人看得特别重，绝对不能承担失去控股权的风险，因此在上市时候，通过各种持股计划，夫妻俩直接或者间接控股公司65的股份，再加上员工持股，实际上流入市场的股票只占公司股票总份额的30左右。 恒通资金运作非常保守，并没有通过ipo从市场融入太多资金，主要融资途径还是银行授信，在各大银行的风险敞口大概在10亿左右。 这个策略也不能说错，在恒通医药稳扎稳打的经营风格下，保守的融资策略融入的资金足以满足日常现金流的需求。 稳意味着安全，但是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恒通医药稳是稳了，利润也同样非常稳定地一成不变。 看着行业内不如自己的企业，通过重组、并购等方式，商誉飞快增加，财报格外好看，吸引更多投资者的目光，企业市值一路突飞猛进，将恒通牢牢压在底下，董事长张恒通坐不住了，定下了新的发展战略，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要在仿制药生产之外，大力投入创新药的研发。 众所周知，创新药的研发就是一个烧钱的玩意儿，研发没几年，刚出了点阶段性成果，成品药还没见到影，投入的资金就已经远超财务部的计划。 保守的融资策略势必要改变，为了在保持股权的前提下迅速融入资金，恒通的财务部门在财务总监的带领下杀入资本市场，把资本市场玩出了花。 一方面大量增加合作银行，提高企业授信总额度，叶允和秋水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和恒通医药开展合作，另外以高于市场的价格发行了两期五年期的公司债，在发现融入资金仍然不足后，将董事长夫妇所持的股份，质押给信托、券商，通过种种方式，获得了非常充裕的现金流。 当然，恒通医药也并非盲目融资，他们敢于高杠杆融资的底气来源于公司现有业务也在蓬勃发展，还款问题不大。 秋水申报恒通医药项目的时候，对于恒通的财报进行过深入的研究，自然也看到了融资额的快速增加。 此时的经济形势正是一片大好，各行各业的企业都在急速扩张，恒通医药的扩张策略并不突兀，更何况，越多的授信支持，代表着看好这家企业的银行越多，在合作银行列表中见到了市面上主流的四大行、股份制银行后，叶允和秋水一致认为尽管恒通创新药研制有一定的风险，但主营的仿制药已经形成了稳定的销售渠道，每年的销售收入非常可观，税后净利润足以覆盖风险，授信申请审批通过的可能性非常高。 果然，风险管理部并未提出异议，过会后爽快地批了一个亿的额度，恒通医药没过多久就以流动资金贷款的形式提款，用于支付采购原料的货款。 现在恒通医药质押的股票被强制平仓，意味着企业的现金流出现了非常大的问题，秋水发放给恒通的贷款，出现不良的风险迅速上升。 看了恒通的公告，秋水没有急着给田薇回电话，反而打开外网电脑，迅速登录wind客户端，查看恒通的股价，果然一片惨绿。 定了定神，秋水一边点开公告页面，寻找其他的说明，一边给叶允打电话。 叶允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不知道在哪个客户那儿，挂断电话，秋水心急如焚，来不及和叶允通气，打开工作手机，找到一个备注为“崔经理”的人，把电话拨了过去。 这个电话同样等了很久，在快自动挂断的时候，崔经理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 短促而快速的声音传来，话筒中传来此起彼伏的电话响声。 “崔经理，我是c银行的秋水，刚刚的公告，db信托强制平仓，具体是什么情况？”秋水没有心思寒暄，开门见山。 “db违反合同，这不是我们公司的问题，马上就发新公告了，您先看公告。”崔经理客气地说着官方回答。 “好的，那我看了公告再联系您。” “行，之后咱们找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 挂了电话后，秋水不断刷新wind，等待新的公告。 好像过了很久，秋水的手指点刷新界面已经麻木，再一次的机械刷新后，新的公告弹了出来。 “我公司实际控制人张恒通先生，通过db信托的“天时资产管理计划-1号”持有恒通医药3股份，经董事会同意，张恒通先生将该股权质押给db信托，db信托于20xx年xx月xx日将张恒通先生所持1股份强制平仓，平仓后，张恒通先生通过“天时资产管理计划-1号”持有恒通医药2的股份。 近日，我公司收到db信托函件通知，由于我公司股价持续波动，可能会触碰到平仓线，一旦触及，张恒通先生所持有股票将被db信托强制平仓。 收到该函后，我公司高度重视，即刻回复，为了保护广大股民的利益，一旦股价触及平仓线，我公司将立即进行补仓，我公司有补仓意愿及能力。 同时，我公司亦对db信托作出提示，根据证监会规定，大股东减持股票，需提前进行公告，并报证监会备案。 db信托在未和我公司进一步沟通的情况下，今天上午将张恒通先生所持恒通医药1的股份强制平仓，未给我公司留出补仓时间，该行为既违反了证监会相关法规的要求，也违反了双方的合同约定，该行为既不合法也不合理。 为了保护投资人权益，我公司决定即日起，停牌股票，复牌时间另行公告。”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8章 流动资金贷款2 室内非常安静，墙角空气净化器呼呼转动，桌上的加湿器温柔吐着水汽。 秋水陷入沉思。 恒通发出的公告内容，并没有出乎秋水的意料。 对于任意一家公司而言，质押的股票被强行平仓都不是好事，为了稳定股价，保持投资者信心，稳住上下游合作企业，同时也为了取信各大金融机构，恒通必须给自己塑造出一个被害者的形象。 因此，恒通的一面之词并不可信，思索片刻，秋水将私人手机取出，略过未读消息的红点，找到大学同学，一个一个戳开对话框。 “走，吃饭去。” 伊莱的招呼将秋水从聊天中惊醒，一看时间已经12点了。 “这个点了，我都没注意，等等，我马上就好。” 秋水一边说一边将桌面的文件收入抽屉上锁，准备离开，迈步的瞬间，似想起了什么，将私人手机和工作手机都拿到手上。 “你今天怎么回事？还带着手机去吃饭，之前不是说玩手机是对美食的辜负吗？”伊莱笑着打趣。 “甭题了。”秋水情绪沮丧，“我可能真摊上事了。” “咋了。”伊莱见秋水的脸色不对，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问道。 “恒通出了点问题，具体怎么样还不好说，我再看看情况吧。”秋水有气无力。 “怎么恒通都能出问题，药企利润那么高！”伊莱不敢置信地惊呼。 秋水扯了扯嘴角当作回复。 “你也别着急，毕竟主办客户经理不是你，就算真出了问题，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更何况恒通还没出问题呢，就我们行授信这审慎程度，想发生不良都难。”见秋水无精打采，伊莱贴心地安慰。 “那就借你吉言了。”伊莱的安慰使秋水沉郁的心情轻松了点，谈话间已经到了食堂，两人自去取餐不提。 “今天一上午怎么都是不好的消息。”吃着饭，见秋水心不在焉，伊莱主动提起话头，“你这不是冲撞了什么吧，这周末别加班了，赶紧去白云观、雍和宫、王府井东堂拜拜。” “伊姐，您这信仰够多的，这到底是求哪个菩萨保佑啊？” 好嘛，道教、佛教、天主教，再来个菩萨都能开桌麻将了。 “当然是每个都求求啊，哪个菩萨听见了哪个菩萨保佑呗。” 饶是秋水心事重重，也被伊莱的话逗得笑了出来。 “你们年轻人别不当回事，之前我们布风水局，你说不信，你看事就来了吧，赶紧去拜拜压一压。”伊莱一脸认真。 秋水听的一脸黑线。 别看大家都在金融街工作，走出去也是人模人样，但是这一行的迷信禁忌特别多，网点开门的时候特意找风水先生算过，进门就摆了两个大花瓶镇邪，后台更是摆了青铜器镇祟。 办公桌的讲究就更多了，什么计算器上贴硬币，置物架上招财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讲究，秋水刚来的时候，也被提点过，但秋水从来就不信这些，就她桌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听到伊莱将这些事情和风水摆在一起，秋水有点哭笑不得。 嗡嗡。手机的提示声响起，秋水顺手打开，瞬间笑了出来，放下手机安心吃饭。 “谁的消息啊？”对于秋水的转变，伊莱有点惊讶。 “活菩萨。”秋水说了这三个字就埋头吃饭。 看出秋水不想细说，伊莱也不介意。 被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来自叶允的消息：“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甭急，一切有我在，下午回来面谈。” 吃过午饭，秋水又回到了电脑前，接着研究恒通的各种数据。 这一研究就不知道到了几点。直到一道人影遮住了灯光，秋水才恍然抬头，看到站在身旁的叶允。 “哥，你回来了。” “嗯，我在工作平台上收到了高薇发的消息，你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叶允的语气不见慌忙。 “是这样的。”秋水定了定神，将恒通的事情如实述说。 听完秋水的转述，叶允的眉头皱了皱，沉默了片刻询问：“现在行里是什么意见？” “写情况说明，行领导等着看这个。” “给我看一下。”叶允冲秋水伸出手。 “我还没写。”秋水咬了咬嘴唇。 “嗯？”叶允有点惊讶，他之所以选择刚毕业的秋水作为搭档，就是因为秋水向来心细，这种文件向来不要他多说，就会准备的妥妥当当。 “是这样的，我想等你回来，和你碰一下具体的行文方向。”秋水有点紧张，但还是说了出来。 “怎么？不是描述风险，建议暂停合作吗？”叶允挑了挑眉。 “我认为，可以和恒通那边接着沟通。”秋水深吸口气，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 “哦？你知道恒通在我们行提了多了贷款？”叶允发问。 “一个亿。” “那你知道，一旦这笔贷款不良，作为主办客户经理的我，要承担多少赔偿吗？”叶允继续发问。 “知道。”赔偿额秋水已经算过，叶允都没她清楚。 “知道，知道你还提这个建议，不赶紧退出，及时止损，等着干什么呢？”叶允的声音里已经带了点不愉快了。 “我是出于两方面考虑。第一，我算过，今年的kpi，你的核心客户数在临界点，如果少了恒通，那么年终奖你要少拿十几万。” “那你算过，一旦出现不良，我得赔几个十几万吗？”叶允一副你在逗我笑的语气惊讶反问。 即使听出了叶允的不愉快，秋水依然坚持将话说完。 “第二，这是恒通的三季度报，从报表上来看，利润确实有下降，这也是导致股价下跌的主要原因。我发现和去年的年报相比，今年的三季度报，有一个很大的变化，营销费用大幅下降，但是研发支出显著增加，于是我又去搜了一下wind，就在7月份，恒通就发布了一个公告，宣布他们和ym合作开发的新药，已经进入到一期临床阶段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新药很快就能上市了。” “你也说了是一切顺利，现在刚一期临床试验，后面还有二期、三期，这得花多长时间，更别说如果一期效果不好，那整个前期投入就打了水漂，恒通活不活的下去还不好说。”叶允对秋水的说法嗤之以鼻。“你就上报我们准备退出吧。” “二期就行。” “什么？”没想到秋水还有话说。 “我查过资料，恒通开发的新药，是一种使用pd-1技术的抗肿瘤药，如果抗肿瘤药效果良好，可以在二期临床试药后进行申报流程。”秋水神情平静。 “秋小水，你今天不对劲啊。”此时的叶允也发现了秋水过于执着。 “我是觉得，一家一直做仿制药的企业，转型做创新药不容易，不希望他们就这么失败。”秋水咬了咬嘴唇。 “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恒通这么大的企业，还一个亿的贷款，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叶允挥了挥手，不接手秋水的解释。 “确实，一个亿对于恒通不是大钱，但是如果让恒通提前还款，其他银行也会立即跟上，一旦出现信誉危机，那他们账面的流动资金是绝对不够应付的。”这，才是秋水坚持说了这么久的原因。 秋水的这个理由确实让叶允听进去了。 “其他银行都没有抽贷的意思？”叶允摸着下巴反问。 “我将恒通的授信银行清单拉了出来，找我在那些银行工作的同学打听过了，目前来说，四大行没有行动，主要股份行将恒通调为关注，一旦有一家银行退出，估计其他股份制会马上跟上。”秋水拿着手机冲叶允扬了扬。 这大概就是财经院校毕业的好处了，同学们分布在帝都各大金融机构，能及时互通有无。 “嗯，这样…”叶允的语气开始犹豫。 秋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叶允。 叶允翻看着秋水打印好的，恒通最近三年审计报告、财务报表、新药研发公告、企业融资情况，在重点说明页翻页速度尤为缓慢，过了好长时间终于浏览完大致情况，改了主意。 “这样，你先写报告，咱们和股份制银行保持一致，将恒通调为关注客户。” 知道这是不退出的意思了，秋水干脆应了声好，新建一个word。 “你先写报告，我去跟胡行、宗宗汇报一下这件事。” 看秋水沉浸入报告，叶允也没干等着，拿起手上的资料走向领导办公室。 在叶允、部门经理、分管行长、支行行长点头后，情况说明得以定稿，此时已是华灯初上。 轻点鼠标，通过邮箱将说明发给风险经理，这一天的工作告一段落，换上自己的衣服，拎上包，融入夜色回家的人潮中。 回到家已经不早了，等到洗过热水澡躺在出租房的小床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才得到放松，这时才有空翻看白天划过的信息。 陆博的消息就这样猝不及防跳入眼中。 他约我周末见面，我要怎么回复才能改变他对我的印象呢？ 秋水想着想着就陷入了梦乡。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9章 流动资金贷款3 陆博将约会的询问发出去后，没等回复，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准备交接资料。 陆博的工作习惯向来很好，接触过的材料按项目分门别类罗列，笔记本内的文件夹永远是逼死强迫症的整洁，这次临时的工作变动虽然仓促，但并未给陆博增添太多麻烦。 将组内几个人的工作安排打印出来放在一旁，插上u盘拷出最近项目的资料，等待资料传输的过程中，陆博将墙角的柜子打开，取出非涉密笔记本电脑，放包里装好，就算收拾好了。 张鹏和钱宁那边还没有整理完，陆博这个项目负责人也不能直接跑掉，年审的时候查出哪儿少了签字，都没好果子吃。 手机上还是没有任何未读消息，此时的陆博还没有太在意，毕竟工作日回复消息不及时也是正常的，看了一眼就将关掉应用，打开文献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将陆博的注意力从文献中拉了回来，抬头看见张鹏和钱宁分别抱着一叠材料站在门口。 “进来吧。”陆博冲门外招呼。 “嘿嘿，陆哥，这是之前没签的报销单子”。 “这是缺少签字的项目材料。” 张鹏和钱宁将手上的a4纸和票据放在陆博办公桌上，陆博也没含糊，招呼二人自便，便开始核对资料。 有些项目负责人科研任务重，对于行政工作便没有这么上心，将行政工作扔给助手，自己只管闭眼签字，但陆博不是这样，科研工作者的严谨要求他对自己签的每一个字负责，因此对于所有文件都会逐一把关，确认确实没有问题才会签下自己的名字。 以前陆博这么干的时候，研究所的同事还笑话过他办事过于细致，后来等到隔壁大学的科研助理挪用项目经费，被审计查出，给项目负责人带来了巨大的麻烦，人们才开始赞叹陆博的细致，对行政工作开始上心。 陆博的记忆力惊人，对于每一份票据的由来了然于心，对于每一份文件的内容了如指掌，审过没问题之后，飞快翻页签名，没多长时间就全部弄完。 “我签好了，你们拿回去，整理好后移交存档，这些资料别在手里留久了。”陆博一边将签完字的材料递出去，一边再次强调。 “好嘞，我办事您就放心吧。”张鹏拍着胸脯保证。 “嗯，这是最近咱们做的几个项目的资料，我都拷给你了， 这是我根据你们几个人情况制定的下一步工作计划，你也帮忙盯盯， 除了我，就你对方方面面都了解，未来这段时间劳你费心。” 拍拍张鹏的肩膀，陆博将拷完资料的u盘和打印好的工作安排递给张鹏。 快速交接完工作后，陆博拿上一旁的电脑包，离开了研究所。 回到单位宿舍，陆博将整个人扔进沙发里，提早下班对于普通打工者来说，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但是无所事事的时光对于工作狂陆博而言，只意味着空虚。 在宿舍转了几圈，没有找到能干的事情，陆博拿过平板，接着看文献。 向来心无旁骛的他，这次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一直被一个小勾子勾着，心在隐隐的骚动。 手机传来震动，陆博将平板放下，找到了根源，原来潜意识里一直在等待一条回复。 迅速拿起手机，发现是运营商的短信，期待中的回复一直没有来到。 带着一丝失望，将手机放下，接着浏览文献。 这样的失望持续了很久，这一丝的失望，对生活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太阳照常升起，只是在工作的间隙偶然想起。 一天一天的等待，让陆博更加想见到秋水，如果说开始只觉得秋水这姑娘有点意思，可以给自己平静的日常带来点波澜，在消息长久未得到回复后，他奇怪的好胜心被激发出来。 等陆博在山海公司的工作走上正轨，能腾出精力思考怎么才能再次见到秋水，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秋水却也不是故意晾着陆博，实在是这大半个月里发生的事情过于一言难尽。 周一一上班迎面遇见双重巨雷。 业绩考核的事情还没有想到办法解决，恒通医药出现暴雷风险。 好不容易和叶允达成共识，拟好恒通医药的情况说明上报分行。 在叶允和秋水的努力下，风险部门负责人被成功说服，暂不抽贷，持谨慎观望态度。 事情发展的比较顺利，虽然开头不太好，但进展还是很如人意。 收到风险部门的正式回复后，秋水对恒通的担忧暂时放了下来，准备全力发展新客户。 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当秋水试图通过互联网公开信息寻找潜在客户时，突然各种弹窗蹦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点开看具体内容，办公室内“我x”，“牛x”的喊声此起彼伏响起。 “有什么大新闻吗？”听见同事们激动的叫喊，秋水有点好奇，点开弹窗，等待新闻加载的时候，好奇地向伊莱询问。 “k公司的调查报告出来了，实在突破我的想象力了。”伊莱神色复杂。 看样子事情不小，部门同事不乏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人，能让这么多人齐齐震惊，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秋水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待到网页加载出来后，“上市公司百亿存款不翼而飞”这个标题进入视线。 “什么！”秋水脱口而出，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皱眉看报道内容。 事件的主人公是a股上市企业k公司，k公司是一家高科技公司，主营高分子材料的研发，赶上了发展的红利期，行业符合国家的政策要求，上市后股价一路走高，市值突飞猛进，短短几年就成为超千亿的大集团，前途一片大好。 就这个前途无限的公司，在上一个月，有一笔20亿的公司债到期，但k公司没有如期偿付，此笔债券违约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最近的经济形势确实不是很明朗，部分上市公司确实存在资金链紧张的情况，例如某环保企业、某园林公司，已经进入各大银行的授信黑名单，坊间传言，这些公司甚至在找民间借贷作为过桥资金续命。 这几家公司的债券违约新闻传出来的时候，秋水及同事们都没有诧异，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然而k集团，一直是以资金雄厚著称，上一年的年末审计报告，这一年的年中报告，资产负债表上均显示公司的银行存款高达上百亿，该报告由国内大所r事务所负责审计，可信度很高。 因此，在k集团20亿债券违约的时候，连金融业内都震了一震，谁也没想到拥有上百亿银行存款的k集团，拿不出这20亿元。 k集团的债务违约，对秋水并没有什么影响，尽管叶允和秋水曾经试图营销过k集团业务，并拜访过集团财务总监，但是由于种种考虑，合作并未达成。 k集团的新闻出来，秋水除了庆幸合作没有达成以外，没有更多的关注后续进展，将这家公司扔到了脑后。 直到此时，各大网站同时推送，k集团才再次出现在秋水视野中。 原来，k集团的债务违约引起了监管部门的注意，证监会成立调查组入驻k集团，进行彻查。 今日，调查组公布调查结果，k集团账面的百亿资金，已经全部被大股东挪用，审计报告里显示的上百亿银行存款，是k集团在a银行开的资管系统内归集账户余额，实际上k集团的资金到账后，马上划拨至大股东账户，由于大股东账户和k集团公司账户属于同一个资管系统，因此余额未出现异样。 “牛啊”。看完公告内容，秋水也发出来如出一辙的感慨。 “看完了，什么感想。”伊莱凑过来，兴致勃勃地问。 “太牛了吧，那股东的财务，属实是个人才，这资管系统被玩明白了。”秋水由衷地佩服。 “嘿嘿，之前我们私下讨论了好几次，都没想明白账上的钱怎么不见的，确实是个人才。”对于秋水的看法，伊莱表示认同。 “还好之前和k集团的合作停止了，我不用焦头烂额收拾这个烂摊子了。”秋水现在想起还有点后怕。 实事证明秋水还是太天真了。 她和k集团没有合作，但和r事务所经常打交道。 k集团的违约表面上未涉及到她。 但秋水忘了，k集团违约，监管部门定义为财务造假，这就牵扯出了另一个问题，在虚增上百亿存款的情况下，r事务所是如何给k集团出具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这个疑问一经点出，瞬间戳爆了市场情绪，投资者和股民纷纷担心下一个k集团的出现，特别是经r事务所审计的企业，大股东均表示质疑，要求更换国际事务所重新审计。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秋水每天忙着接各大事务所的询证函。 所谓询证函，指的是企业委托事务所进行审计，事务所为了核实企业的账务情况，对往来方发送询证函进行询证，核实存款、货款等真实性。 发送给银行的询证函，自然是询问企业在该银行的开户情况、存款情况、理财情况以及抵质押情况等。 询证事项需层层审批，专人负责，每一事项涉及的核实人员各不相同，流程比较长，时间比较久。 k集团的财务造假，使市场风声鹤唳，经r事务所审计的企业，一家比一家急，纷纷催促秋水赶紧出询证结果，证实自家公司财务的真实性。 甚至有某家作风严谨的事务所，派人现场询证，在接待询证人员、催促询证结果的事情里，时间如流水，一天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好不容易合作企业的询证函都处理完毕，秋水可算能缓神歇歇，谁知道噩耗又来。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0章 流动资金贷款4 又是一个工作日。 秋水的这段时间可谓是过的水深火热，连周末都没有歇过，一直在加班。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k集团的后遗症，忙碌的日常终于告了一段落。 这天在上班的路上，秋水的眼皮直跳，无端感到心慌。 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一路祈祷着走进办公室。 然而事与愿违。 早上九点刚上班，wind、天眼查、巨潮等网站疯狂弹出消息提示。 “恒通药业接证监会询问函。” 看见推送，秋水绝望地捂上眼睛。 作为上市公司的监管部门，证监会有责任、有义务随时对a股上市公司进行监管。 之前k集团被发现的财务造假，就是由于公司的债务违约引起了证监会的关注，在询问函没有得到满意回复后，证监会立即派调查组入驻，从而揭开惊天大案的序幕。 从调查结果公布到现在，短短一周时间，k集团已经从如日中天的高科技企业变成了st，等待退市，无数股民被坑在谷底，对k集团提起集体诉讼。 可想而知，恒通医药在这种时候收到证监会的询问函，绝不是什么好事。 远的不说，这种情况是对市场上投资者信心的巨大打击，一旦恒通复牌，公司股价将持续走低。 这还是恒通医药能够妥善地回复询问函的情况。 如果恒通医药的财务状况真的存在较大漏洞，那么公司的退市之路就在前方。 “叶哥，叶哥，情况不好啦”。秋水拿起手机蹭蹭蹭蹭的跑到了叶允身前。 “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叶云盯着手机上的游戏直播，头也不抬地安抚秋水。 “证监会给恒通发了询问函”。秋水深吸口气，忽略掉游戏直播画面，将这句话一字一字吐出来。 “什么？” 叶允终于舍得抬起高贵的头颅，狐疑地看向秋水，望着对方严肃的脸色，知道这不是玩笑，神情变得严肃，将手机页面关闭，转而打开新闻网站。 叶允和秋水一样，将自己的客户设定为客户端的特别关注，很容易就找到了恒通的最新新闻。 点开一看，果然，证监会早上9点发布询问函。 询问函首先描述了恒通医药股权平仓事件，用词较为中立，从中看不出态度。 接下来一段，便是敦促恒通医药赶紧作出合理解释，从行文措辞，明显能感觉到恒通医药的解释公告不能使证监会信服。 这事儿大了。 看完证监会询问函，叶允脑仁一抽一抽疼了起来。 “走，陪我出去抽根烟”。沉默了一会儿，叶允没有说话，反而从衣服里掏出了烟盒，拉着秋水离开办公区域。 已经是初冬，凛冽的寒风掀起了地上的尘土。顶着风，叶允点燃一根烟，叼在嘴上深吸一口。 没人说话，叶允深深吸烟，秋水看着叶允吐出的烟雾发呆。 “妹妹，你告诉我，你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吗？” 沉默半晌，叶云咬着烟，含糊问道。 “我想去恒通，和他们财务负责人谈谈，看一下具体情况。” 顿了顿，秋水冲叶允说出了她上周就有的想法。 事实上在一开始看见恒通的公告时，秋水就已经有了想去恒通拜访的打算，奈何人微言轻，只能约上恒通的财务经理，秋水认为，这种大事需要和恒通更高层次的人进行对话，因此一直没有见面。 这次证监会的询问函一出，和恒通药业负责人谈话必须提上日程。 “行，我现在约恒通，等谈完再说后续。”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叶允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似乎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叶允的神情舒来，拍拍秋水的肩，笑着继续说道，“放轻松，多大点事儿，实在不成就退出合作呗。” “走吧，回去了，这事一出分行肯定又不消停了。”说完，叶允弯腰拾起地上的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回办公室。 秋水心中其实存在着一定的愧疚，尽管说恒通这家客户对于叶允的年终奖影响很大，但是毕竟叶允家大业大，不指着这点钱过日子。 之前叶允同意他的提议，谨慎观望，未尝不是想让一秋水多赚点钱，不然刚出消息时，和恒通协商提前还款，现在根本就不用烦心了。 耷拉着头，秋水拖着脚步跟随着叶允的脚步走了回去。 果然刚坐下没多久，旁边的座机电话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提示，这个电话是分行风险管理部风险经理田薇的来电。 “你好，这里是c银行。”深吸一口气，铃响三声之内接了起来。 “秋水，我是向微”。话筒中传来风险经理严肃的声音。 “老师您好”。秋水小心回答。 “上周发过来恒通的报告，我跟行领导已经汇报过了，初步来说我们是认可你们的结论的，认为可以谨慎观望。”尽管这么说，但是向微的语气中仍然不见轻松。 “嗯，谢谢老师”。电话未完，不能放松，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秋水沉默的等待后续。 果然，“但”字随之而来。 “老师您说？”秋水已经知道像我要跟他说什么内容是用手，抓着电话线圈转圈，等待着分行的反馈。 “行领导作出谨慎观望的结论，一个原因是由于这段时间的资本市场，债券违约并不罕见，如果只是一直的周转不开，还是可以给一个机会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参考了你们提交上来的报告，我们一贯认为一线的客户经理，更能掌握公司的实际经营状况，你们提交的报告，在分行进行评估的候占有很大比重，因此行里才同意谨慎观望。” “嗯嗯”，秋水敷衍点头，等待后续。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今天的新闻。证监会对于恒通药业发了关于财务问题的询问函。 你知道由于k集团的事情，现在财务问题是高压线，行里不能不重视。” 田薇的语气更加凝重。 “嗯，老师，那行里的决定是什么？”听见电话对面传来的纸张翻动的声音，秋水冷静回答。 “你们再多准备一些资料，周五审查完新报项目后，你们再就恒通的情况，单独开一个预警会，行长、分管风险、业务的行长都会出席，具体怎么处置，等开会结果吧。” 靴子终于落地了，没有直接叫停项目，而是上预警会讨论，这个结果比秋水想象中要好。 “嗯，好，没问题，我现在去继续调查一下，之后再向您汇报”。秋水果断应下。 “就这样，你们好好准备，挂了。” 向微干脆利落的将电话挂断。 “哥，刚刚风险打电话了。”挂了电话，秋水马不停蹄给叶允发消息。 “怎么说？”叶允回复亦十分快。 “上预警会。各大行长、风险的管理人员和审批人员都参会。”秋水第一时间将信息反馈给叶允。 “好，我知道了，按这情况咱必须尽快跟恒通沟通，我给他们财务总监打了电话，今天忙着回复证监会，没工夫搭理我们，周三下午，你跟我去一趟。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你也和风险多沟通，把需要的问题集中起来，带过去当面问清楚。”让秋水等待了几分钟的回复，带来了好消息。 不愧是资深客户经理。一个电话的功夫，就已经约好了拜访事宜，做到了秋水一个星期都没能做成功的事情。 “好的，没问题”。秋水点头。 “周三开完会咱们还有两天的时间写报告，争取预警会让行领导挑不出毛病”。叶允接着吩咐。 “好嘞，您就放心吧”。重压反而激起了秋水的斗志。 工作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一眨眼到了周三。 秋水和叶允带着提前准备的资料准时赶到了恒通医药的办公地点。 恒通医药坐落在北京中关村高新科技产业园区，在园区内自建了好几栋大楼，占地广阔，气势雄伟。光看这个楼，谁也想不到这么大的公司，会出现财务危机。 停下车，秋水就拎起包，跑到了门卫处，将他和叶云的身份证押给门卫，进行登记。 刚登记完，掏出手机准备给财务打电话，就见前方的闸门被刷开，一个年轻的女孩走了过来，这就是是秋水一直在对接的恒通医药财务人员王盈。 王盈是前一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年轻活泼没心机，之前秋水和她合作的很愉快。 “姐，您到了呀，赶紧进去吧，我们的财务总监和财务经理都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你们了”。王盈盈笑意盈盈招呼。 “诶，等等，不急，我还有个同事在停车呢，你们最近也很忙吧？”秋水眼神闪了闪，和王盈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唉，可不。”王盈叹了口气，愁绪爬上面容。“这段时间的会就没停止过，你们银行也都要过来。” 话音刚落，王盈就反应了过来，闭嘴不再言语，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眼神游移。 抬眼就看见同样穿着银行制服的男生。王盈飞快刷开门禁，招呼叶允和秋水进去。 见此情形，秋水知道套不出话了，扁了扁嘴，跟着走了进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1章 流动资金贷款5 恒通的会议室在第九层，王盈带着二人走到电梯间。 作为银行新人，秋水已经形成了主动按键的条件反射，一进电梯间，直奔电梯按钮而去。 “诶，怎么回事？”无论秋水怎么找，也没有看见电梯按键，只有一个大led屏放在两个电梯之间。 “我来吧。”见到秋水一头雾水，王盈忍不住笑了出来，尴尬的气氛得到缓和。“我们这电梯设计的比较复杂，好多人第一次来我们这儿都有点懵。” 说罢，王盈掏出一张ic卡，在led屏侧面刷了一下。 屏幕在三人面前亮起，弹出一个数字键盘，王盈毫不犹豫按了9。 过了一会儿，屏幕上内容发生改变，九宫格键盘消失，“4”这个字放大，并居中，霸占整个屏幕，电梯下降的声音随之而来。 “来了，4号电梯，咱们过去吧，还好现在不在早高峰，不用等太久。”王盈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你们这个电梯是新换的？上次来还不是这个。”走向电梯时，秋水好奇地发问。 “是啊，这个楼年龄不小了，我们公司总部刚搬到北京的时候就建成了，电梯已经超过运行年龄的，之前发生过一次坠梯事件，还好没造成严重后果，前段时间刚换完。”王盈一边走一边解释。 进了电梯也无需任何操作，人走进去后，电梯门关上自动上升，秋水继续和王盈闲聊：“这电梯看起来很高科技呀。” “是啊，听说这用了最新技术，根据到达楼层智能分配。”王盈带着自豪回答。 “这么先进，可不便宜吧。”秋水眼珠已转，佯作无意询问。 “可不，花了…”刚说两个字，王盈意识到不对，自己又被套话了，尴尬的闭上嘴，手一会儿摸摸头发，一会儿摸摸眉毛，眼睛直勾勾盯着电梯楼层，恨不得赶紧出去。 “叮，9楼到了。”提示声有如天籁，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到了，会议室在这边。”王盈走出电梯，僵着身子引路。 叶允戳了戳秋水的肩膀，见秋水回头，以眼神示意，让她安抚王盈的情绪。 好吧，秋水耸了耸肩，三两步追上王盈，笑意盈盈：“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刚刚你也没说什么不好的内容，放心吧。” 王盈笑了笑没有说话，推开了会议室的门，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点。 恒通医药的财务总监孙理和财务经理崔容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 进门的时候，秋水有意放慢了步伐，等叶允先走，自己落后半个身位。 刚迈入会议室，孙理和崔容立即站起来，大踏步迎了过来。 “叶总，好久不见。”孙理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和叶允握手。 “好久不见”。叶允用力回握，脸上的笑容比孙理更加亲切。 “咱们坐下说话。”孙理示意叶允坐在他对面。 隔着大大的会议桌，叶允、秋水和孙理、崔容相对而坐，坐下后，双方不约而同将笑意收起，严肃地对视。 “孙总，想必您已经知道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了”。叶允刚一坐下，直奔主题。 “之前小崔和我说过，因为股权平仓的事情，你们银行想要面谈？”对于这个话题，孙理并不避讳。 “我们确实为此而来。”叶允颔首。“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该说的公告里都已经说了。我们公司账上的现金流绝对没问题，db信托根本没有给予补仓时间，我们收到平仓通知的时候，股份就已经被强行平仓了。你们说说哪有这样的道理。”说起这个话题，孙理仍然义愤填膺，情绪激动地连连挥手，说到最后还把问题扔了过来。 db信托的做法确实不合常理，股权质押的一个重要指标是股票质押率，质押股票的市值乘以质押率，得到的数额就是能够贷款的金额。质押率由机构根据借款人资质决定，普通股最高不超过60，这最大限度保证了借款的安全。 即使以最高质押率借款，股价都有40的下跌空间，只要机构所持股价高于贷出金额，就不会发生风险。 由于a股市场波动较大，股价下跌40不是不可能事件，贷款机构会在临界值上设立警戒线，一旦质押股票价格到达警戒线，将采取行动。 一般来说，首选方案是让贷款方还款或者继续质押股票补仓，如果不能还款或者补仓，才会考虑强行平仓事宜。 恒通医药就遇见了不按常理出牌的db信托，恒通最近两个月股价下跌幅度很大，且没有上涨的趋势，触碰到了db信托设的警戒线，db信托没等恒通还钱或者补仓，在跌破警戒线的瞬间，强行平仓，造成了恒通的声誉风险，从而引发了一系列后果。 “确实确实，db那班孙子不干人事。”叶允连连点头，显得比孙理还要生气。 “还是叶总明事理。”孙理笑了笑，再开口已没有之前的气愤，“您也知道，我们公司经营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老字号了，绝对不会做这种自砸招牌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我们肯定会如期还款，你可以查一下，之前的利息，我们可都是提前划到你们银行的账上了。” “明白明白，您家大业大的，自然不把那点钱放眼里，但您也理解理解我们，作为我本人来说，肯定是相信恒通的实力的，但是行内有规定，该调查的还是调查一下。”叶允态度更好，但丝毫不见松口。 听着叶云和孙理你来我往的打太极，秋水眼神放空，侧头望向窗外恒通庭院里的孔雀，从九楼看下去，只能看见一个小点。 “你们公司的项目一直是秋水跟进的，她有几个问题要问。” 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终于进入到实质性内容，叶允撞了撞秋水的手肘，示意她提问。 秋水回过神，见孙理和崔容都专注地看着自己，清了清嗓子，翻开笔记本，开始发问。 “孙总，冒昧请教，贵公司的股价为何持续下跌。”秋水将事情的导火索，也是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甩了出来。 “股价下跌很正常的，这是我们的行业惯例。药企的销售也分淡季旺季，我们公司的拳头产品是心脑血管药物，冬天是心脑血管疾病高发期，销售额高，其他季节对药的需求没那么大，销售收入变低了，自然股价也就跌了。”可能其他金融机构都问过这个问题，听见秋水的提问，孙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串流利的解释就说出了口，一看就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了。 看着孙理诚恳的面容，秋水嘴角抽了抽。 “孙总，您也知道，我和叶总是银行里最希望咱们能继续合作的人，为了咱们彼此的利益，请你对我如实相告。”秋水不客气说道。 “就是这么个情况，别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对于秋水堪称冒犯的话，孙理不见动怒，继续回答。 “您看一下这个。”秋水从面前的资料中抽出来一张，推给孙理。 孙理拿过纸张，眼中精光闪了闪。“这是什么？恒通的股价？” “对，这是我从网站上找到的，恒通的月股价图。根据您说的时间点，一季度报表和半年度审计报告公布后的4月和7月，您公司的股价并没有走低，反而有一个小幅度提升，但到了9月，三季度报表还没有出来，天气也开始转冷的时候，您公司的股价开始下跌，并且一直没有止住的势头，这和您说的好像不太一样。”秋水直视孙理，直白地指出漏洞。 沉默。 孙理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确实如秋水所猜，她不是第一个来询问股价的客户经理，但由于恒通的牌子在这里，对于股质平仓，恒通的态度又过于强硬，其他机构认为恒通没有大问题，因此他们的走访更像例行公事，对于孙理的季度理论接受良好，秋水是第一个提出股价走势对不上的人。 “那我也不和你们绕关子了。”沉默了一会儿，孙理做出了决定，坐直身子。 “您说。”知道重点到了，秋水立刻拿起笔，将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全神贯注准备记录。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关注过其他药企的股价。”孙理慢条斯理解答，说是不绕关子，但依然没有直接回答。 叶允和秋水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孙理。 “如果你们关注了就会发现，从9月份开始，我国所有的药企，股价都在降。”没等秋水他们回复，孙理自己回答了。 这确实是秋水没有掌握的信息，她眼中闪过诧异，心念电转想起了什么，犹豫地和叶允对视一眼，看见叶允肯定的眼神，秋水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造成全行业股价波动，只有政策变化才能解释。 “今年9月，国家对医疗行业进行了改革，其中有一条，将多票制改成两票制，这个政策一出，对我们的影响不小。”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2章 流动资金贷款6 “两票制？”这是一个没有听过的词，秋水等了片刻，没等到叶允接过话题，只能自己顺着问下去。 “对，两票制。”孙理合上资料，双手指尖相触，撑着下巴，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药企卖药，主要有两个渠道，一个渠道是我们公司自己的销售人员去各家医院推销，另一个渠道是我们公司将药卖给经销商，经销商再找医院或者下级经销商。 普遍来说，一个药中间得有七到八家经销商，在药品交易过程中，□□得开七、八次。 今年国家出台了新的规定，在公立医院推行药品采购“两票制”，从药企到一级经销商开一次□□，从一级经销商到医院再开一次□□，并且每一个品种药物的一级经销商不能超过两个。” “啊，那这影响确实很大。”事情不小，秋水心里做出判断，点头应和两句，手上动作不停，翻看上年度审计报告，同时发问，“所以，你们采取了什么应对措施呢？” 政策已经出台，企业只能适应，这个道理，公司领导比秋水更加明白。 “实不相瞒，其实在政策出台前征求意见的阶段，我们就隐隐约约听见过风声，为了应对改革，公司也采取了很多行动。 最主要的，就是在全国各地组建了销售团队，直接切入医院。” 孙理笑了笑，耐心地解释，但这个回答，明显避重就轻。 找到了，在审计报告里查到了想要的信息，秋水挺直腰背，面上一直带着点笑意收敛，严肃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根据恒通上一年的年度审计报告，经销商是你们公司最主要的下级客户，销售额前五的企业，都是经销商，仅这五家经销商，就占了恒通销售额的60以上，而且主要几家经销商，占比相差不大，现在要求一种药物只能选两家经销商，这个损失，是你们组建销售团队能够弥补的吗？” 听了秋水的问题，孙理一时没有说话。 见气氛陷入沉默，崔容赶紧示意王盈取来矿泉水，招呼众人喝水。 秋水打开印着恒通logo的矿泉水，给了对方思考时间。 “我们已经选定了两家经销商，和他们谈妥了新的采购协议，在原有基础上，采购的药物是有增加的。 当然，这两家公司采购的量，较之前所有经销商采购总量是有所下降的，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我们的销售策略做了巨大调整，以前主要营销经销商，未来我们的销售人员，直接和医院对接。” 孙理的回答，在秋水听来，就是绕着圈的打太极。态度特别好，有问必答，但一到关键问题，就春秋笔法含糊不清。 秋水也没着急，毕竟立场不同，孙理的需求是稳住银行，而秋水要做的，就是在对方天花乱坠的描述里，找到关键信息，并做出风险判断。 “那销售团队的业绩如何？你们三季度报表，销售额同比还行，销售费用可大幅降低了。” “这个，我们也要给销售团队时间是吧，不可能说销售毫无积累，一个销售就能够直接和医院合作，在短期内，销售额肯定会有一定的下降，但是，我们公司的药品质是有保障的，熬过这段时间，打开局面就好了。”孙理说的信心十足。 “唔，大致情况我了解了。”秋水嘴角扬起，不再紧绷，脸上也带上来笑意，严肃的神情缓和下来，会议室内凝滞的氛围被打破。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新药的研发进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上市呢？”带着笑意，秋水猝不及防开口。 孙理和崔容脸上的笑意停滞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孙理的笑容变大：“这正是我想和你们说的，之前授信走访的时候，我们也谈过这个事情，我们的新药，是针对肿瘤的特效药，只要能过批准上市，新药的市场无比广阔。 我们之前就公告过，新药已经进入一期临床实验阶段了，根据我手上掌握的资料，实验数据特别好，很快就能进入二期临床，只要二期临床实验没问题，我们马上申请批文，药品上市指日可待。” 孙理说完后，秋水关心的问题都问完了，将笔记本合上，向叶允示意可以结束谈话了。 “非常感谢孙总的配合，我们一定会如实和行里反馈的，今天我们要问的就这些了。”收到秋水示意后，叶允寒暄收尾。 “好说好说，咱们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孙理笑眯眯，也合上资料，“现在恒通确实遇见了暂时的困难，我们公司有信息能够走出困境，恒通永远不会忘记帮助过自己的朋友，等这段日子过后，咱们可以开展更多的合作。” 孙理在这里等着秋水二人组，前面的配合，最终目的是最后这段话。 “孙总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先回去了，孙总您也回去忙吧。”听着孙理带有威胁意思的话语，叶允依然笑眯眯道别。 “这老狐狸。”一上车，叶允的脸色变了，终于不再带着面具似的笑容。 说完，叶允不再言语，专心开车。 从恒通出来的时间还早，没到晚高峰，叶允开着车畅通无阻走在四环上，望着车窗外迎面开过的车流，秋水沉默半晌，主动开启话题。 “所以，叶哥，您怎么想。” “你是怎么想的？”叶允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轻点几下，将问题扔回给秋水。 “我还是觉得，恒通可以合作，不过得加担保措施。”秋水也没含糊，如实表达自己想法，虽然说恒通的主办客户经理是叶允，但秋水为了这笔授信，也付出了很大的心血。 “理由呢？”叶允没有轻易作出判断，饶有兴致的追问。 “有以下几点，一是恒通的现金流目前来看还很正常，账面上银行存款不少；二是受医改影响的企业不止恒通一家，这是全行业的事情，恒通已经做出来应对措施；三是恒通正在研发的药物，潜在市场非常大，如果赌赢了，恒通的规模能上一个新台阶，作为一个在风雨飘摇时候没有放弃他们都银行，以后合作的空间肯定大；最后还有一点，不知道您注没注意，恒通在院子里养了孔雀，矿泉水也是定制的，真财务状况出现问题的公司，没有闲心干这些事情。”秋水将自己的理由慢慢道来。 “可以呀，秋小水，这一套一套的，让我刮目相看了。”叶云一边摇头晃脑听歌，一边调侃。 “说正事呢，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孙总最后说的话，明摆着就是，如果我们这次抽贷，等恒通缓过来，就要把我们列为拒绝来往户了。”秋水补充了一句。 “孙理这小子算的够精的。”叶允嗤笑一声，一脚油门踩下，超过前方的车，侧头看了眼秋水：“恒通在我们行有多少存款？” “恒通和我们签的是协定存款，我看一下现在的余额。“ 所谓协定存款，通俗来说，就是利率较高的活期存款，根据央行公布的利率，活期存款利率只有03，有些公司收付款频繁，存定期不合适，但活期利息又特别低，因此协定存款应运而上，银行和公司约定一个利率，当活期存款账户余额超过一定金额后，存款按照协定利率计息，根据公司资质不同，约定的利率也不尽相同，秋水做过的最高一家公司，利率甚至达到2，恒通在c银行的存款，也是同样的操作。 秋水就翻出工作手机，点进crm系统，点进存款栏，查看恒通存款情况。 “现在账户里还有三千多万，往日里流水最多的时候达到了六千万。”很快看到想要的数据，秋水想叶允汇报。 “抽根烟，介意吗？” 得到不介意的回答后，叶允将车窗按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沉默的吸了几口。 过了很久，车内无人说话，只见叶允指尖的红点明明灭灭。 “我们不退出。”一支烟抽完，叶允做出了决定。“但是，让恒通追加担保。” 叶允的决定在业内也是常态，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放出的每笔贷款都很安全，在出现风险苗头的时候，客户经理一般会要求客户追加担保，确保还款能力，降低贷款风险；一般不是出现明显的不良信号，银行不会强硬要求提前还款。 因此，秋水接受良好，眉目不动地接着往下问，“好的，以什么形式追加担保呢？母公司担保还是实际控制人的房产质押？或者恒通大楼质押？恒通不一定同意，追加担保对他们后期贷款影响太大了。” 恒通目前的贷款，担保方式全部都是信用，如果在秋水这里追加了担保，别的银行也会要求增加担保方式。 “都不，不以担保的名义操作，让他们追加存款，并且把存款转定期。” 这倒是没有想到，秋水目露诧异：“这，恒通会同意吗？一个亿的现金流很不少了。” “六千万，他们会愿意的。”叶允咬着烟解释：“现在的恒通，最重要的是稳住银行别抽贷，任意一家银行抽贷，别的银行都会跟上，这就不是一个亿两个亿的事情了，他们的现金流马上就会出问题，今天和孙总谈话，你也看出来了，别的行都没我们行谨慎，因此孙总一定会努力稳住我们这边，抽出几千万存个定期，又没让质押，4月份出年报的时候，报表也会很好看，应该没问题。” 说话间，已经回到银行网点。 “不过你也先别和恒通说，先用这个方案通过行里的预警会再说，你去准备准备，周五你和我一块儿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3章 流动资金贷款7 很快，周五到了。 中午，秋水最后核对一遍报告里的数据，确认无误后，将报告和资料收拾好，装入包中，赶去了分行。 可能是快要放假的原因，道路较平常更为拥堵，在多花了半小时后，秋水终于到达目的地，一进大堂，看见叶允已经在沙发上等着了。 “来了？” “来了。” “喝杯咖啡，今天有信心吗？”叶允将提前准备好的咖啡递给秋水。 “我已经做到所有能做的了，剩下的就只能等行领导的决定。”秋水不是不紧张，但她已经尽了全力，如果结果真的不乐观，那也只能接受了。 “有这心态就行，走，咱们上去打探情报。”叶允一派轻松，好像这个会议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说完，提起桌上的袋子，直奔电梯，秋水连忙拿上咖啡跟上。 叮。非上下班时间，电梯到来很快，没多久，就到达了风险管理部。 风险管理部门占据了大半层楼的位置，大开间里坐满了人。 叶允领着秋水，熟门熟路直往里走，直奔风险经理方向。 风险经理所在的位置，在整个部门的最内侧，和外面的座无虚席不同，这一片的工位没坐几个人。 秋水知道，这是有项目的风险经理都参加授信审查会了。 “田老师，您今天没项目？”叶允自来熟的开口。 “没有，今天特意没安排项目，把时间都空出来等你们。”田薇语气生硬地接话。 “恒通怎么就出这么大篓子了？”田薇工作也没几年，刚接触项目风险管理没多久，经手的项目就可能出现不良，心里自是不可能不忐忑的。 “给您添麻烦了。”叶允依旧笑容满面，好像没有听出田薇语气里的不愉快，把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递过去：“刚刚小秋买咖啡的时候，点了杯奶茶，田老师您喝两口。” 田薇瞧着叶允的笑容，慢慢伸手，接过奶茶，率先走了出去。 叶允和秋水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说吧，你们想问什么。”见到奶茶，田薇就明白叶允是有话想单独和她沟通，进入休息室，一边插吸管一边询问。 “什么都瞒不过您。”被田薇拆穿，叶允也不见尴尬，“恒通的项目，劳您费心了，行领导现在都是什么态度？” 听见叶允的问题，田薇眉毛皱了起来，因为喝奶茶而放松的神情再次紧绷起来。 “不容乐观。” 田薇的话，就像外面灰蒙蒙的天气一样，给叶允和秋水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们都知道，咱们行对于授信业余的核心原则是谨慎，可批可不批的业务，一定不批，恒通的新闻一出，行里领导特别重视，每天都在盯着实时进展。 咱们今年一整年，要召开预警会的项目不多，上了这个会，90的项目都提前退出了。 形式比想象中严峻，秋水的心直往下沉。 “那，就真一点希望也没有吗？”没忍住，秋水插入谈话。 “这倒也不是。”出乎意料，田薇没有一口否认。 秋水倏地抬头，直视田薇。 默默思索片刻，田薇没绕圈子，“恒通的资质还是挺好的，前期也给我们银行创造了很多利润，这些因素领导都会考虑，你们不是提出追加担保措施吗？可以尝试看看。 行了，我知道的都说完了，谢谢你们的奶茶，我回去工作了，你们俩等我通知。” 田薇将手里的奶茶晃了晃，最后喝了一口，扔进垃圾桶，然后离开了休息室。 在休息室等了一个多小时，秋水来回翻看恒通的资料，将关键数据背的滚瓜烂熟，终于等到田微的开会通知。 预警会在同一层楼的小会议室召开。 推开门，秋水跟在叶允身后进去，只见行里重量级的领导一字排开，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非常严肃。 秋水咽了咽口水，跟着叶允在对面落座。 不见寒暄，刚一坐下，负责风险管理的副行长，急忙让叶允汇报，叶允点头，侧过身子，看了眼秋水，轻轻说了句：“开始吧。” 秋水将准备好的报告拿出来，一一递给领导，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各位领导，恒通医药的情况是这样的……” “以上，就是恒通医药的报告。” 简明扼要将公司经营情况、财务状况、遇见问题的原因、对策汇报完毕，秋水合上报告，等待质疑。 “报告里说，恒通的财务出现问题，主要是受医改的影响，那么，恒通医药的产品，还在刚出来的药品目录里吗？”依然是分管风险的副行长率先发问。 “当然在，在目前已经公布的几个省份医保目录里，恒通的主打产品都在其中。”这个问题难不倒秋水，她早已做足功课。 一问一答多轮问答，每个领导将自己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都是秋水提前做过准备到，叶允也适时补充，二人一唱一和，对面行领导的脸色总算没有那么难看。 “你们的结论是，恒通医药值得投资，目前的舆论不会造成实质性风险，但是为了提高安全系数，通过企业存入定期存款的形式，规避风险？” 秋水和叶允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好的，你们的意见我们会认真考虑，今天就到这里，等我们讨论之后，下周一给你们反馈。”分行行长做总结发言。 终于结束了，走出会议室的一瞬间，秋水崩了一下午的神经终于放松，这才感受到，自己在这初冬的天气里，出了一身汗。 “这个会真够久的。”叶允抬起手腕，手表的指针已经到了6点，伸了个懒腰。 “是啊，也不知道恒通最后结果怎么样？”秋水忧心忡忡。 “别想工作了，赶紧下班，享受周末，我也去约会了。”说话间已经走到打卡机旁边，叶允不及待将领带扯散，打卡下班。 秋水哭笑不得的看着叶允的背影，同样打卡下班。 六点正好赶上写字楼另一家公司的下班时间，下来的电梯人满为患，秋水不着急走，拎着包考虑晚餐，等电梯经过好几次终于空下后，才不紧不慢走入。 慢慢悠悠晃出写字楼，冬天天黑的早，这个点天空只有一丝余光，路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等电梯的时候，秋水就已经查找好附近口碑不错的晚餐店，跟着导航的指引，离开银行大门。 银行门口的招牌已经亮了起来，在灯光的照射下，秋水的面容格外清晰。 “秋水。” 没走几步，秋水听见陌生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循着声音都来源望过去，只见英俊的男生快速走向自己。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4章 心动 男生越走越近，五官越来越清晰，秋水终于认出来，这是曾经隐隐打动过自己的乌龙相亲对象 秋水飞快算了算，从对方给自己发消息那天算起，她已经半个月没有和陆博有过联系了，繁忙的工作让她将陆博发过来的消息忘到九霄云外，自己更是没有时间主动找对方。 “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他找我干什么，不会是算账吧。” “他长得好好看。” 秋水看似镇定的站在原地，内心已经闪过了无数弹幕。 “秋小姐，我是陆博，你还记得我吗？”离秋水一米远的地方，陆博停了下来。 “记得，当然记得。”秋水惊喜地抬起面孔，“叫我秋水就行。”纠正称呼后，她带着诧异询问“陆先生怎么在这里，来我们行办事吗？” “好的，秋水，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陆博吧。” 对于秋水的疑问，陆博没有回答。 实际上，陆博也在思考，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走到了这里。 虽然同属海淀区，但海淀地域广阔，山海公司到c银行，距离不近，陆博挤着周五下班高峰期的地铁来找秋水，简直可以说一句真爱。 想找秋水这个念头，一直存在，在没有收到秋水回复的日子里，陆博的心，就像被小勾子勾住了，空闲的时候总得打开通讯软件看看，也就是张鹏没有和他一块儿去山海公司，不然这种远超平时的手机使用频率，早就能让张鹏发现不对劲了。 等啊等，等啊等，一天复一天，一日复一日的等待，使陆博更加想看见秋水，陆博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自己从没有被人放过鸽子，他的胜负欲被激起来了。 于是，这天结束课程，解答完工程师的疑惑后，陆博走到地铁站，没有按照往常的路线回家，反而坐上了鲜少踏足的地铁线。 要说陆博是怎么找到秋水的，其实是碰了点运气的，在没有见到秋水的日子里，陆博不经意间经常会想起和秋水的初见，在一次次的回忆中，每个细节被反复揣摩，秋水的公司，自然了然于心。 陆博将c银行的名字输入导航，搜出了挺多地址，思索片刻，他打开秋水的信息，个人信息显示位置在海淀，下班的时候毫不犹豫过来了。 还好赌对了，看见秋水身影的时刻，陆博暗想。 这真是命定的缘分，秋水平日里工作地点在金融街，平日里没重要事情不会来海淀这边，社交软件显示的所在地，还是刚进大学，注册软件的时候填的，自然就是海淀了。 此时的陆博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从五点半等到快六点半，一个小时的时间，陆博反复思考，为什么自己会毫不迟疑地奔向一个不知对错的目的地。 在看见秋水的一瞬间，陆博的疑问有了答案。 出现在陆博视线中的秋水，是带着点狼狈的，上了一天的班，粉底斑驳，口红掉色，眼线晕开，神情疲惫，对陆博的笑，也带了说不出的乏。 望着如此状态的秋水，陆博的心疯狂跳动，告诉他，眼前这个女孩是如此可爱。 这一瞬间，陆博明白了，什么有意思，什么好奇，什么胜负欲，都是自己骗自己的借口，在咖啡馆见到秋水的第一眼，他的心，就已经为这个女孩跳动。 “陆博？” 秋水的声音叫回了陆博的思绪。 “算是吧。”陆博含糊回答，不等秋水告别，马上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遇见也是有缘，请你吃个晚饭吧。” “好呀。”想到一直没有回复的消息，秋水多少有点心虚，连忙应允。 “太好了。”陆博带着浓重笑意的双眼直直注视秋水，肉眼可见的高兴从身上溢了出来。 望着陆博俊朗的五官，秋水俏脸微红，刮过身边的冷风也变的温柔，再也不见凛冽。 “那走吧。”不等秋水反应，陆博率先离开。 “呃，好。”秋水打开手机的动作停滞一下，随即将某个美食点评软件关闭，跟上陆博。 秋水是典型南方人长相，瓜子脸，柳叶眉，含情目，身高自然也是南方人的平均身高。 陆博可能没有单独和女生压过马路，迈着大长腿，一步顶秋水两步，秋水连跑带跳才追上陆博的步伐，也没空想其他。 走了大概10分钟，终于到了目的地，是一家很有名的商场，附近商圈的核心，秋水原先的目的地也是这儿。 “到了。”陆博停下脚步，看着气喘吁吁的秋水，眉目间闪过诧异，想明白原因后，带着羞赧道歉。 “抱歉，之前没注意，下次不会这么快了。” 下次，还有下次。 秋水的重点完全跑偏，高高兴兴挥挥手：“没事，是我走的慢。” 陆博不明白面前的姑娘，怎么突然这么高兴，但聪明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对这边不熟，在网站上找了家评价很高的店，已经预约好号了。” 陆博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丝毫没有借此邀功的意思。 “好呀，那快走吧，别过号了。”轻快地声音，完美展现了秋水的好心情。 陆博做的确实周到，周五晚上核心商圈，不提前预约，等座能等到地老天荒，看见这家商场的时候，秋水已经做好了排队两小时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陆博的准备这么充足。 目的地是五楼的一家网红日料店，只见等号区座无虚席。 “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叫到多少号了。”陆博贴心地让秋水在休息椅上等待，自己去和服务员沟通。 没多久，陆博就示意秋水过去。 “怎么了？” “正好到我们了。”陆博扬了扬手机，笑的很得意。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拿到菜单，陆博熟练下单。 随之将菜单递给秋水：“看看还要加点什么吗？” 这家日料店秋水很熟悉，部门聚餐经常来这家，拿过菜单扫一眼，发现陆博将店里的招牌都点了，加了碗乌冬面，就将菜单递给陆博。 菜很快上齐。 刺身、天妇罗、松茸汤、寿司摆满桌子。 秋水直奔荞麦面而去，实在没有办法，下午的脑力消耗太大了，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计了。 吃了两口热乎的主食，稍微缓解腹中饥饿，秋水才意识到，自上菜开始，陆博就再也没说过话。 秋水的动作越来越慢，后知后觉对面坐着的，不是加班后一块儿觅食的同事。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一直关注着秋水的陆博，第一时间发现了秋水的动作。 秋水讪笑，“味道挺好的。” 心中哀嚎，平日里自己不说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但还是能称道一句伶牙俐齿，见到陆博，真的是哪哪都不对劲，说话办事都笨拙了起来。 “那就太好了，我一直在担心，是不是来错了地方。”陆博笑得温柔。 陆博心里其实是拿不准的，尽管智商很高，但和女生单独约会还是头一遭，选择这家店还是因为他在秋水状态里看到过。 “怎么会这么想？”秋水有点诧异。 “毕竟，”陆博视线转到基本没动过的食物上“很少见到来日料店只吃面条的。” 热意涌上脸颊，秋水瞪了一眼陆博：“我喜欢，不行呀。” 望着秋水毫无威慑力的瞪视，陆博闷闷笑了出来：“行，怎么不行，喜欢再多来点。” 反而是秋水感到过意不去，认真解释：“今天下午开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会议，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能量消耗太多，实在是饿狠了。” “辛苦了，工作太辛苦了，每天都这么忙吗？”陆博顺势发问。 “那倒也没有，主要是跟着项目走，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麻烦事都挤一块儿了，忙得厉害，他们都说我犯太岁了，让我去拜拜呢。” 秋水苦恼地回答。 “还是求个心安，正好我也想去那儿，那明天我们一块儿去吧。”陆博果断拍板，定下了下一次约会。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5章 雍和宫 怎么就这么应下了呢。 这个问题，直到第二天，秋水还是没有想明白。 周六的中午，地铁非常空旷，没多久，就到达了雍和宫大街。 雍和宫大街完整展现了老北京的风貌，一间一间四合院鳞次栉比，当街门脸开成各种小店。 沿着四合院的院墙慢慢向前，穿过店铺，摇手拒绝路边摆摊的香烛、鲜花、算命推销，终于到达了牌楼下。 远远地，已经瞧见站在“十地圆通”匾下的陆博，身姿颀长，意气飞扬，引得路过人士频频回头。 “来啦？”瞧见秋水的身影，陆博眼前一亮。 陆博说不出秋水的妆容打扮有什么变化，他只知道，明明是冬天，但看着眼前的姑娘，春天的气息铺面而来，似乎能看见桃花盛开。 “你已经到了呀，等很久了吧，冷不冷？”秋水有点懊恼自己没有提前出发，让对方在寒风中等待。 “不冷，我也没到多久。”陆博温和地说，随之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给秋水。 “呀！你已经买好门票了啊。”秋水惊呼。 对于秋水而言，这是一个独特的体验，和朋友游玩时，从来都是自己安排，这是第一次，什么也没说，行程就已经安排好。 “之前没多少人排队，我就先去买好了。”对陆博而言，作为项目负责人，统筹安排是做惯了的事，因此他并不是很明白，秋水为何如此惊讶，但陆博聪明的没有问出来，和秋水并肩走向检票处。 越过“寰海尊清”牌楼，走过长长辇道，就到达昭泰门。 走近昭泰门，空气中隐约传来香火气息。 “进去吧！”说完，迈步向前，谁知道衣袖被轻轻扯住。 “怎么了？”秋水狐疑地看着扯住自己的手主人，不会到这里了，反悔不愿意进去了吧？ “你现在这里等等，我去领一下佛香。”陆博叹了口气，示意秋水别动，自己转身走向北边的法物流通处。 误会他了！ 秋水的脸因为羞窘变红，只能庆幸，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没多久，陆博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捆佛香，将其中一捆递给秋水。 “给，雍和宫谢绝自带香烛，每个人发放一份。” “原来香烛在这里领，谢谢呀。”秋水查到，为了大量燃香对环境污染、对人体危害、对文物损害，雍和宫特制了环保佛香，但是她在帝都待了那么多年，雍和宫，属实是头一次，对于去哪里领佛香，一头雾水。 “这就是环保佛香啊！”手里的佛香比普通香细、短，味道轻。 “几年前新研制出来的，原材料是柏木粉、松木粉、榆木粉，这个香烧起来没有明火、烟也小。”见秋水对香好奇，陆博耐心解释。 “这么神奇！”秋水兴致更高，翻来覆去看着手里几根香，直到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才回神。 “抱歉，之前没见过这样的香，一时好奇，多看了两眼，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秋水讪讪解释。 “没关系，你玩的开心就好。”这种小事，陆博向来不在意，不过，眉眼间多少带着困惑：“你之前是没有来过吗？” “其实我是无神论者。”秋水吐吐舌头，调皮说道，之前说的来雍和宫拜拜，更多的是随口一提，并没有付诸行动的打算。 迅速明白了秋水的言下之意，懊恼的神色出现在陆博脸上，“抱歉，我应该问清楚的。” “没必要抱歉，”秋水笑意盈盈，“都说雍和宫特别准，我还要感谢你拉我过来，希望回去后一切都顺利。” “肯定顺利。”陆博点头，看着就令人信服。 “承你吉言。”说完，秋水走入昭泰门。 进入昭泰门，是一个四方的院落，钟鼓楼和碑亭矗立其中。 院落另一边，就是雍和门了。 越靠近雍和门，香火的味道更浓，越过雍和门，只见一个大香炉摆在四体碑亭前，袅袅散着青烟。 可能是休息日，也可能是赶上了什么宗教节日，这一天来礼佛的人格外多，秋水也被身旁人庄重的神色感染，变的认真起来。 悄悄观察旁人的动作，抽出三支佛香，在长明灯里点燃，随即插入香炉之中。 随着人流，经过四体碑亭，就达到了主殿雍和殿。 红墙黄瓦的大殿，庄严肃穆，殿内三尊大佛结跏趺坐，分别是过去佛燃灯佛，现世佛释迦牟尼，未来佛燃灯佛，三尊佛俯视人间，嘴角带着神秘笑意，无悲无喜，左右两边侍立十八罗汉，怒目圆睁，不怒自威。 抽出三支清香，供奉在佛前的案几上，祈求一切顺利，参拜后起身，才发现陆博没在身边。 从逆着拥挤的人流挤出，只见陆博在殿外的铜牌前，饶有兴致看着上面的文物介绍。 “你在看什么？”秋水走到陆博身旁，同样将视线放在铜牌上。 “在看这个宫殿的介绍，还挺有意思的，这儿原来是雍正当王爷时候的府邸，所以规格和紫禁城一样，都是红墙黄瓦，乾隆登基后将这个王府改成的寺庙，你刚刚进去的是正殿银安殿。”陆博转述文字内容。 “这就是传说中四爷很忙的那个雍□□邸呀。”秋水吐槽了一句。 “抱歉？”陆博没太听懂，困惑发问。 陆博电视剧看得少，八卦新闻也不关心，下了班除了看论文，就是写文章，偶尔看看经典电影，对于秋水的话一头雾水。 “没什么，我说的是网上的一个段子。”秋水捂嘴笑了笑，“有一段时间电视里的清宫戏特别流行让雍正当主角，有网友说四爷很忙。” 望着秋水的笑脸，陆博想，回去得问问钱宁，小姑娘们都喜欢什么，不然以后都听不懂对方的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秋水小手一会，转换话题，“我拜完了，你去吧，我等你。” “不用，你拜就好。”陆博轻轻说道，如果不是离得近，秋水都听不见他说了话。 听见这句话，秋水猛然回头，盯着陆博，“你不信这个是吗？” “还好。”陆博默默了鼻子：“我没有什么要求的，你拜吧，我陪你。” “我已经拜完了，要是你也不拜，那我们就走吧。”秋水的脸色冷了下来，向雍和门方向走过去。 不明白秋水为什么生气，陆博匆匆追上，拦住了秋水。 “咱们刚进来，怎么就要出去了？” 秋水一言不发望着陆博。 陆博心里飞快回想，为什么自己就说了那么一句话，秋水就这么生气。 环顾四周，正好看见院墙下空出了一排座椅，忙拉着秋水过去。 “先坐下，咱们谈谈？” 秋水顺着陆博的力道，在椅子上坐下。 “先说说，为什么突然生气了？”陆博从背包里掏出瓶矿泉水，拧开递给秋水。 喝了口水，秋水冷静下来，冷冷发问：“我记得你昨天说，你也有事要来雍和宫，所以我们才约好今天过来的。” 露馅了。 陆博丝毫不见慌张，对秋水笑了笑说道：“我确实没有什么要拜的，但我一直想找机会参观一下雍和宫。”语气认真，态度诚恳，如果不是手心的冷汗，陆博也会觉得自己一直想来参观。 秋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真的？” “这么大规模的藏传佛教寺庙，堪称人间瑰宝，不值得专门参观吗？”陆博反问。 “走吧。”秋水站起身。 “去哪里？”陆博匆匆站起。 “你不是要参观吗？走吧，我陪你。”秋水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不用，你专心拜佛，我慢慢看就成”陆博本来就是为了陪秋水而来，并没有什么一定要参观的地方。 “我也拜完了，走吧”。 说完，秋水一马当先，走了进去，陆博默默鼻子跟上。 这一天，两人将雍和宫逛了个彻底，从雍和殿到绥成殿，从□□楼到万佛阁，见到了高三层的大佛，也见到了乾隆雕像，更是将藏传佛教艺术馆的艺术品仔细观赏，短暂的不愉快没有影响二人兴致，直到日落时分才离开。 共进晚餐后，走入地铁站，走向不同的地铁线，这才结束一天的约会，望着秋水的背影，陆博默默思索，是时候将买车提上日程了。 秋水到家的时候，陆博已经进入小汽车摇号系统，提交了摇号申请。 洗漱过后，秋水缩在被子里，掏出手机发消息：“今天很愉快，谢谢你的陪伴~” 随后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6章 故宫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周末很快结束，新的一周已经来临。 没上几天班，秋水在刷新邮箱的时候，收到了风险管理部发过来的，题为：“关于恒通医药授信情况的决定”的邮件。 千万是好结果，千万是好结果。 秋水默默祈祷，紧张的点开邮件，查看内容。 可能雍和宫真的如传说中一般灵验，只见正文页面赫然写着： 秋水： 经商议，恒通医药授信额度维持不变，对放款条件进行修改，定期类存款金额不小于恒通申请提款金额的60，且存款到期日不得早于贷款到期日，方可放款，放款后存款不得在贷款结清前支取。 恒通医药已提款一亿元，请尽快和该公司沟通，尽快追加存款，确保定期类存款不低于六千万，谢谢。 风险管理部田薇 太好了！ 秋水跳了起来。 “怎么这么高兴？”很少见到秋水这么喜形于色，伊莱不由自主询问。 “恒通的预警会结果出来了。”秋水笑眯眯的回答。 “看你笑的那么开心，结果肯定不错吧。”伊莱也会秋水感到开心。 “这已经是我们预想中最好的结果了。”秋水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 小跑到伊莱面前，伸手给了伊莱一个大大的拥抱。 “太感谢你了，伊莱姐。” “这是怎么说呢？”伊莱也被秋水弄糊涂了，要知道，恒通这个项目，自己可一点也没插手。 “多谢你给我指了路呀，雍和宫确实很灵。”秋水喜笑颜开。 “你就贫吧。”听见是这个原因，伊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嫌弃地推开秋水：“行了，你忙去吧，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用客气尽管说。” 秋水带着大大的笑容，走进休息室，给叶允打电话，汇报这个好结果。 人逢喜事精神爽，遇见这样的好消息，连日阴霾的天气都被秋水看出了可爱之处。 给叶允的电话很快被接通，秋水精神饱满地复述结果。 “不错，秋水，这个项目做下来，除了不良催收，别的情况你都经历过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叶允在电话里逗着秋水。 “您就别寒碜我了，和您比我还差的远呢。”虽然目的不纯，但秋水这话说的确实诚心。 秋水人比较踏实，不打无准备的仗，工作交给她执行绝对让人放心，但是，和叶允这种成熟的客户经理比起来，缺了点魄力，就像这次恒通的危机，如果不是叶允在前面撑着，尽管自己认为继续贷款是最优选，最后肯定还是扛不住压力，让恒通提前还款。 “又给我灌迷魂汤了，说吧，要我做什么。”叶允一听就明白了秋水的小九九，直接发问。 “嘿嘿，叶哥，这不是我还没有和恒通那边沟通吗。”秋水笑得谄媚。 恒通那边，秋水隐约露过一些口风，但行内决定一日没出，一日不敢给对方准话。 “行，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情你就甭管了，我去和他们总监沟通。”听明白了秋水的意思，叶允一口应承，将后续事情接了下来。 这种变相追加担保，对银行和公司，都是大事，如果秋水去沟通，人微言轻，不受重视，不能直接联系上拍板人，耽误时间，叶允出面是最合适的。 轻快地走出会议室，秋水拿出手机，给在办公室的几个同事点了下午茶后，还是难掩自己的好心情，接着给陆博发了一条消息。 “你觉得x茶的奶茶味道怎么样呀？” 秋水发出消息的时候，陆博正准备前往车间。 刚到山海公司的时候，确实如王院士所说，以培训山海的工程师为主，在开了几堂讲座后，陆博发现效果不尽如人意。 他的这套技术，参考了前人的研究成果，但没有盲从，而是开创了一个新的体系。 能进山海公司的工程师，能力绝对不差，但面对这套从未接触过的理论，还是有点雾里看花的感觉，理解起来非常困难，大大影响听课效率。 发现这个问题后，陆博将问题及时反馈给了山海负责人，双方几经沟通，终于决定，直接上实操，先小规模试点生产，边生产边讲解，等没有问题后，再大规模生产。 这样的好处在于，工程师能结合实践进行有针对性的学习，及时发现问题，为后期的大规模生产打下基础。 不好的地方在于，陆博待在山海公司时间延长了。 对于这个结果，陆博接受良好，对他而言，能够切实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落地，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走到车间，陆博才看见这条消息。 x茶，陆博倒也有印象，不多的逛商场经历里，不管哪家商场，每次都能见到大排长队。 对陆博这样效率至上的人而言，自然不会排这个队，所以虽然x茶这几年席卷帝都，他却没有尝过大热奶茶的味道。 “应该还行吧。”车间正在调试设备，还没有开始生产，工程师正在陆陆续续抵达。 陆博懒洋洋靠着墙壁，看着师傅手上的动作，轻点手机回复，嘴角噙着微笑，惹得经过的工程师频频回头。 陆博在工作的时候惯常严肃，从不和人插科打诨，很少有人看见他这么放松的样子。 收到陆博的回复，秋水毫不犹豫给他下单了网红款奶茶，预估送达时间正是下午茶时刻，继又挑选两块小蛋糕，放入了购物车。 至于地址，这两天的交流，已经足够让双方交换基本信息了。 例如，陆博就已经知道，他之前信心满满赶过去的地方，完全不是秋水工作地，这也能遇见，只能说是有缘了。 例如，秋水也已经知道，陆博在保密单位工作，由于某种原因，最近在山海公司工作。 秋水的工作地点在金融中心，更加繁荣，没多久奶茶就到了，拎着奶茶回到办公室，不意外迎来一片欢呼。 拿到奶茶的同事们，纷纷起身，前往休息室开起小差。 吐槽吐槽领导，闲聊闲聊八卦，在探讨探讨业务方向，休息室里成了欢快的海洋。 山海公司。 生产还是不顺，陆博的技术，在理论上完全可行，自己试做也没问题，但是真的进入车间流水线生产，总有些地方会出问题。 花了好几个小时时间，解决了这次遇见的问题，和工程师解释清楚问题产生的原因以及解决办法后，陆博略带疲累往办公区走。 路过前台，工作人员叫住了陆博：“陆工，刚刚有你的外卖，我给你放办公室了。” “好的，谢谢。”陆博礼貌颔首。 在隐晦打量的目光下走过。 推开办公室门，就见到桌上放着棕色纸袋，这大概就是前台说的外卖。 打开一看，里面是x茶的奶茶和蛋糕。 插上吸管，拿出叉子，美食很好地抚慰了紧张的神经。 吃了几口，掏出手机，发消息。 你也堕落了，陆博嘲笑自己。以前他觉得，吃东西就好好吃，边吃边玩像什么样子。 现在才知道，有些倾诉欲望，是一分钟也不想等的。 “奶茶收到了，很好喝。”秋水的手机震了一下，收到新的消息。 “好喝就好，之前你说不喜欢太甜的，特意选择的三分糖，蛋糕也是少糖的，怎么样，合你胃口吧。” 看着秋水立即回复的消息，陆博能够想象到对方狡黠的样子。 发了一个“给你点赞”的表情。 陆博以前从不用这些，和秋水聊天发现对方很爱用各种表情包表达情绪，赶紧张鹏要了一些，为了这，还受了张鹏不少调侃。 秋水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今天心情很好？”陆博的消息继续。 “是呀，今天收到了一个特别好的消息，之前的努力有了好结果，真的超级开心。” 冷冰冰的文字也没能阻止喜悦从中溢出，秋水又发了一个转圈圈的表情。 “雍和宫真灵！”秋水第一百零一次感叹。 陆博笑出了声，但没有给秋水泼冷水，反而趁热打铁：“那么，秋水，看在咱们同去雍和宫的份上，这周能够陪我去趟故宫吗？” “故宫？”秋水以为自己听错了。 “故宫最近策划了一个书画大展，展品难得现世，你有兴趣吗？”陆博说完，发过去一个链接。 点开链接，秋水发现，陆博说的是网上很火的一个展览，故宫把库房里收藏多年的古画真迹摆了出来，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去！”秋水欣然应允。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7章 结构性存款 可能是水逆终于结束了，秋水的工作恢复了正常。 新一天的工作日。 刚上班，还没来得及开电脑，叶允就火急火燎找了过来。 “妹妹，你终于来了！”叶允语速飞快。 “赶紧的，查一下，咱们行现在结构性存款价格多少，恒通的钱今天要进来。” 恒通转入的资金准备购买结构性存款，这是正常操作。 所谓结构性存款，并不是简单的存款，也不是理财。 结构性存款，是存款基础上嵌入了金融衍生工具，例如期权、期货等的一种金融产品，收益和嵌入的金融衍生品挂钩。 购买结构性存款后，到期之前，不能提前支取，也不能转让。 理论上来说，结构性存款只能保证本金，利息得随行就市，根据投资的金融衍生品价格波动决定，但是银行为了吸引客户，会根据投资的历史收益，给客户承诺一个固定的利率。 央行公布的一年定期存款利率为175，而行内结构性存款的利率，近一年都在35以上。 “好的，我马上查。”听见这话，秋水瞬间急了，手指飞舞，登录系统，查看报价。 每天早上九点，c银行内部网站，会更新当天各种理财、存款、特殊金融工具的盈亏平衡点和推荐报价。 给客户的利率低于推荐报价，无需审批；高于推荐报价，低于成本报价，经审批后起息；若遇见特别想合作的超大型企业，利息超过盈亏平衡点，经总行批准，可亏损揽存，但这种情况，基本不存在。 “今天价格出来了，1000万以上推荐报价38。”秋水兴奋地报价。 这个价格在市场上很有竞争力了。 “38？”叶允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皱眉思索。 叶允的反应出乎秋水意料，慢慢站起来，也不说话，等待叶允的思考结果。 过来好一阵，叶允好似下定了决定，不再犹豫。 “恒通在y银行的理财价格是39，咱们这个价格没有优势，最高能给他们多少利率？” 秋水诧异的望着叶允，对方表情严肃，丝毫看不出开玩笑的意味。 “盈亏平衡点是40，行领导批准后，可以手工维护，调高利率，不过这个批准基本不可能通过。” “明白，这样，你马上提申请，给恒通报价395，我去和行领导沟通，你先报一个亿的头寸。”叶允拍板。 “行，我现在先把头寸报了。” 既然叶允已经做好了决定，秋水能做的就是尽全力配合业务落地。 上报头寸，是资金进出的前提。 银行每天都会对第二天的进款和出款进行预测估计，从而保持资金出入的相对平衡。 为了做好这项工作，客户经理需要及时和客户沟通，及时掌握客户在自家银行资金的使用计划，并提前一天通过系统向相关部门上报头寸。 自然不是每一家公司都那么配合，现代科技高速发展，财务通过网银，一键转账，操作便捷，有公司一声不吭将钱转走，直到客户经理收到系统通知才知道钱已经不在账上，也有公司突然转入一笔存款，遇见只能赶紧补报头寸。 转入资金需要在上午10点钱补报头寸，转出资金需要在下午4点之前补报头寸，同样，在这个时间点内，也可以取消已经上报过的头寸。 如果运气不好，超过可以补报头寸的时间，那么就只能认罚了。 转入资金还好，存款收益好歹能补个亏空，转出就真只能哭了。 迅速调出头寸系统，填报，确认。 切换申请系统，新建结构性存款价格审批申请，提交。 很快，头寸上报成功，申请提交成功。 秋水长出一口气，大冬天里出了一身汗。 此时，叶允的电话也到了尾声：“孙总，那咱们可就说好了，一个亿的结构性存款，价格审批下来马上通知您转账。” “弄完了，叶哥。”待叶允结束电话，秋水立即汇报。 “好嘞，辛苦了妹妹，等这事完了，哥请你吃饭。”显然，和对方沟通很顺利，叶允又开始插科打诨。 “行啊，我就等着叶哥你的这顿饭了。”秋水一点没客气的应了。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秋水也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了，全心盯着价格申请的审批。 “宗总批过了。”9点50，部门总经理同意了。 “胡行批过了”10点30分，支行分管行长同意。 “陈行批过了”11点45分，支行行长同意。 午饭时分，支行领导审批完毕，审批提交到分行。 秋水一直惦记着这个审批，午休都没怎么睡踏实。 下午一点半，闹钟响的一瞬间，秋水睁开眼，立即拿起手机。 工作app上浮现出一个小红点，秋水眼神亮了，点开一看，果然是新的待办事项。 秋水：你提交的《关于恒通医药结构性存款价格审批》的申请已通过，请知悉。 分行领导趁着午休，将上午提交上去的申请全部审核了。 秋水特别想抱着手机亲了一口。 “审批结束了。”秋水一路小跑到睡眼惺忪的叶允面前，冲他晃了晃手机。 “漂亮！”叶允瞬间精神，随即吩咐，“秋水，我盯着恒通转账，你赶紧和行里沟通下一步。” 比了个“ok”的手势，秋水回到自己的办公位，开始下午的工作。 正常来说，客户购买结构性存款，直接通过企业网银购买即可，但是恒通的价格超过了指导价格，网银上不会显示相应产品。 这就需要秋水和产品经理沟通，针对恒通释放额度和价格，订制产品。 “亲爱的，下午好呀。”秋水戳开负责资金的产品经理头像，亲热招呼，不等对方回答，秋水接着发送。 “我要订制一个亿额度的结构性存款，价格495，还有额度吗？” “这真不一定，最近结构性存款还挺热的。”回复速度很快，但并不算好消息。 保本高息的产品永远抢手，不可能无限制发行，每天总行会放出一定额度的产品给各家公司购买，若额度使用完毕，要么等第二天，要么联系总行，临时调额。 但还是那句话，临时调额难度非常大，一般的企业，基本不可能享受这种待遇。 “麻烦你啦，随时等你信。”发送一个亲吻的表情包，秋水关闭了聊天窗口。 没过多久。 “叮。”手机声连续响起。 是短信动账提醒： 您的客户恒通医药于14：15分转入人民币贰仟万元整（20,000,00000元） 您的客户恒通医药于14：15分转入人民币叁仟万元整（30,000,00000元） 您的客户恒通医药于14：15分转入人民币壹仟伍佰万元整（15,000,00000元） 6500万先后到账，加上之前在账户里的3500万协定存款，目前恒通账上已经足够一个亿。 “叶哥，恒通到账6500万，现在账上共有一个亿，还进钱吗？不进的话我就联系头寸老师手工勾兑3500万了。”秋水扬声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立即拨出电话，接通分行，手工勾兑头寸。 刚打完电话，聊天窗口弹了出来，带来不好的消息：“亲爱的，今天没有额度了，你和客户说一下，让他们明天买吧。” 唯有无语能表达秋水的心情。 拿起手机，将对话完整拍下，发给叶允。 “cao。”没多久，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咒骂声。 “怎么回事？”声音越来越近。 “就您看见的那样，没额度了。”秋水摊了摊手，无奈说道。 “不是，这都什么人啊，让客户明天存，说的容易，就没算过这一天，得少多少利息。”叶允犹自愤愤。 “再说了，他们认定恒通存在风险，需要配套存款，现在钱进来了，又不让买，这不是有毛病吗？” 分行的反馈，从他们的角度来说，毫无毛病，没有额度，就是买不了，谁让公司不趁早购买，那就只能第二天请早了。 但从叶允的角度，作为客户经理，他必须要维护好客户关系，在银行获利的基础上，保障企业的利润，实现双赢，所以分行同事轻飘飘的话，让他瞬间炸了。 “你别和恒通说，先等等。”说完，叶允走开几步，拨出电话。 这通电话说了很久，叶允的声音不大，秋水只能隐约听见几句： “我们也不是不挣钱。” “恒通资质确实不错。” “他们在我们行有一个亿贷款呢，存一个亿，也能加个保障不是吗？” “我跟你说” 随后声音更小，只能听见含糊的语调。 “行了，赶紧和分行联系吧，我和分行行长说过了，同意替我们和总行沟通，临时调额，你盯着这事。” 过了好一会儿，秋水终于得到准信。 有了大领导出面，后续一切就非常顺利，不到4点，收到分行的消息，针对恒通临时调出的结构性存款额度已经生效，利息也已经进行调整，客户可以随时通过网银购买。 秋水立即通知王盈可以购买的消息，恒通随即开始走内部手续，在下班前，终于将一切弄妥。 恒通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想到让自己愁了大半个月的事情完美解决，秋水的心情特别愉快。 回到家和陆博发消息，也没抑制住散发快乐的气息。 “如果我没感觉错，你今天特别开心？”临睡前，陆博终究没忍住，试探询问。 “对呀，遇见了特别好的事情~~~”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8章 千里江山图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周末。 一大早，秋水就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吃完简单的早点，出发前往故宫。 “出发啦。”秋水穿着皮靴短裙，再套上一件厚毛呢大衣，走出了家门。 离开家的时候还很早，天暗沉沉的，云的边缘隐隐露出亮光，预示着太阳即将升起。 接触到凛冽的空气，秋水打了个哆嗦，小步跑进地铁站。 坐上地铁，才看见陆博的回复：“我也出门了，不着急，咱们午门见。” 此次特展的主题是“千里江山—历代青绿山水画特展”，重磅展品是北宋天才画家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 故宫特展的一大特点，就是人多，每当传世珍宝被从库房取出，让人得以一窥全貌之时，世人的热情永远让人惊叹。 因此，秋水和陆博早早约好，争做第一个走进故宫的人。 一路上，和陆博聊着天，时间也过得很快，好像没过地铁，就听见了报站：“□□东到了”。 秋水急忙背好挎包，走出地铁。 出了地铁站，又经过重重安检，终于来到天安门。 此时还不到八点。 秋水中途换乘的时候，陆博就已经到了，让秋水直接到午门找他。 豁，真行！ 过了天安门，进入大广场，就能看见午门检票口旁边排起了大长队，密密麻麻的人头，让秋水完全找不到陆博的方向，赶紧发消息询问。 “你站到午门下别动，我去找你。” 收到陆博的回复，秋水乖乖的站在午门正门下，观察着前方的大长队。 只见不远处走出一个男生，虽然还看不清五官，但那双大长腿，足以让秋水确认对方的身份了。 “这里这里。”秋水小跑着迎上去。 “慢点儿，不着急。”看着秋水急促的步伐，陆博胆战心惊害怕摔倒。 “怎么不着急，都这么多人了，赶紧去排队吧。”秋水瞪了陆博一眼，拉过他的手，往检票处跑。 站到队伍末端，刚站定，身后不断有人过来排队。 秋水踮起脚尖打量前后左右的人，数着自己能在第几批进去展览。 “说起来，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在故宫排队了。” 数完人头，秋水有点无聊，在原地蹦跶了两下，一边跳一边说，嘴里呼出白色的雾气。 “清明上河图？”凝神思索片刻，陆博肯定地说道。 “对，就是那个石渠宝笈展。”秋水猛点头。 “那个展览是两年前办的吧？”陆博回忆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遗憾，“那时候我手头的项目正在关键的时候，就这么错过了。” “完全不用遗憾！”陆博的话触发了秋水记忆的阀门，想起来什么，惨不忍睹的接话。 “你都不知道，那次来的人有多——少！” 拉长的音调显得语气格外夸张，陆博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别笑。”秋水睁大眼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我来的那天，也是一个周六，那天的我，也是一大早就到了故宫，等着开门。” “然后呢？”望着秋水生无可恋的表情，陆博觉得后续应该会很有趣。 “那个展览，不像这次，就在午门陈列。”秋水接着吐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在武英殿和延禧宫，赫赫有名的《清明上河图》在武英殿。” “我在检票处位置还挺靠前的，结果，那群人都和疯了一样，检票后唰的一下就跑远了，我只能远远的看见一个背影，我的天啊，我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动如脱兔。” 秋水描述的过于喜感，陆博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秋水嗔了陆博一眼。 这一眼，陆博的心都酥了。 “抱歉抱歉，后来呢？”咳嗽两声，陆博压住笑意，状似正经的开口。 “后来，等到吭哧吭哧跑到武英殿的时候，都排了好几圈了，大门口的喇叭一直在喊，预计排队九小时。”想到那个场景，秋水还是心有余悸。 “九小时？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秋水眼睛亮晶晶，带着点得意：“大家都在武英殿排队，我机智的去了延禧宫，虽然没有《清明上河图》，但有《女史箴图》呀，不限时不排队，我简直承包了延禧宫。” “不会遗憾吗？”陆博有点不解。 “其实还好，我确实挺想看《清明上河图》的，但是，来看展览就是为了让我自己高兴，如果为了欣赏这一幅画，我要等九个小时，等待的过程中产生的负面情绪足以覆盖看到画的喜悦了。”秋水认真解释。 “心态不错。”陆博夸赞。 陆博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发言。 如果是陆博，别说九个小时，就算十九个小时，也会等待。 他的要求严格，不仅对他人，更是对自己，制定好的计划，无论遇见什么情况，必须执行。 这样的性格，让他取得了不少的成就，但事无巨细的坚持，也非常辛苦。 是不是，非原则性问题，可以不用如此坚持？陆博陷入了思考。 “想什么呢？走了。”秋水扯了扯陆博的袖子，将他从沉思中惊醒，原来在两人聊天没有注意时间，已经到了故宫正常开放的点。 队伍开始骚动起来，每个人都铆足了劲往前挤。 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群挤的一个踉跄，秋水狼狈的扶住陆博肩膀稳住身形。 陆博皱了皱眉，环视一圈，没有空闲地方，伸出手，将秋水护在胸前。 是柠檬的味道。 闻着陆博身上好闻的气味，秋水神思恍惚，无意识的随着陆博往前走，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进了特展展厅。 “抱歉。”陆博松开双手，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秋水的耳朵红的要滴血，眼神飘忽，嗫嚅着说了一句“没关系。” 参观的过程中，秋水一直心不在焉，想着那个拥抱。 而陆博，早已恢复正常，认真看展。 展品按年代陈列，恍惚着走到宋朝区域，人员密度明显变大，随着人流往前走，《千里江山图》映入眼帘。 《千里江山图》是典型的青绿山水画，颜料由各种矿物质研磨而成，在青、绿颜色里展现千里江山的波澜壮阔，画上有高山、有江水、有屋舍、有桥梁、有寺庙、有亭台，方寸之间展现出大好河山。 “哇！”秋水惊叹出声。 秋水的心神已经被画吸引，说不出具体哪里精妙，就觉得，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哪儿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再看其他画作，都少了那份震撼。 直到出了陈列展，秋水还在感叹：“王希孟真是天才，十八岁就画出了这样的传世名作。” 陆博颔首，无声同意。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眼前好像还浮现着画卷，秋水喃喃发问。 “在可惜王希孟英年早逝，只留下这一幅画？”陆博猜测。 《千里江山图》的作者王希孟，去世时年仅21岁，也就是说，在画出绝世画作仅三年后，就溘然长逝，可谓天妒英才，后世怀疑，是矿物颜料中毒而亡。 “不是的。”秋水顿了顿，“我在想《春江花月夜》。” “什么？”饶是陆博博文广识，也没想到二者的联系。 “张若虚唯一流传下的作品《春江花月夜》被誉为孤篇压盛唐，你看和《千里江山图》多像。 张若虚和王希孟虽然都只有一篇作品为后世所知，但做到了极致，青史留名，谁也不能忽略。” 陆博笑了笑，好看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我这么想是不是有点幼稚。”秋水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幼稚，我只是没想到，你总是能给我新的惊喜。”陆博非常愉悦。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19章 告白倒计时 新的一周，新的开始。 这几天，秋水反复想起陆博说的那句话。 一下班，立马奔去更衣室。 “今天怎么不加班了，有约会啊？”更衣室里，伊莱笑着调侃。 “那可不，约了一个超级大美女。” 很快换完衣服，秋水补了补妆，一阵风似的离开更衣室，只留下一阵香风。 独自琢磨了好几天的秋水，实在忍不住了，将闺蜜王媛约了出来。 约好的商场在秋水工作地附近，秋水到达的时候，王媛还在路上。 周中工作日的晚上，商场的人不多，顺利的在定好的餐厅里坐下。 服务员送上菜单，秋水也没有翻看，撑着下巴望着面前的柠檬水沉思。 “嘿，发什么呆呢。” 一个手掌拍上秋水的背，将她从沉思中惊醒，只见王媛已经从身后绕过，在她对面落座。 王媛脱下大衣，放在一旁的椅背上，服务员机灵的上来用衣罩罩起。 “谢谢。”王媛对服务员致谢，随即看向秋水，笑着调侃， “稀奇呀，我们的秋大小姐居然不加班，主动约我出来了，让我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王媛毕业后进了一家国企，每天都能准时下班，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还经常约秋水出来玩，但十次有九次得到加班的回复，后来她也就不在工作日提了。 在王媛的印象中，这是秋水第一次在工作日晚上约她。 “你就别寒碜我了，先点菜吧。”秋水一脸无奈。 “行吧，咱们说正经的，有什么事？”王媛点着菜，漫不经心的说。 “就不能是我想你了？”秋水嘟哝一句。 “少来了，我还不知道你啊，赶紧的，说吧。”王媛将菜单递给秋水，没好气白了一眼。 秋水没有吱声，默不作声的点菜。 王媛也没有催促，就这么看着秋水。 很快，菜上齐了。 秋水拿起公筷，夹了一筷子王媛最喜欢的菜，放到餐碟里，双手拿起餐碟，送到王媛面前。 “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你这态度让我有点慌。”秋水谄媚的笑容让王媛提起了心。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事，”秋水扭捏了一下，问道“你说，陆博到底是什么意思？” “谁？陆博？” 这段时间和秋水的对话，都围绕陆博进行，因此秋水一说，王媛就明白了。 “秋小水，你翻翻聊天记录，就这几天，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多少遍了。”王媛没好气的说。 秋水不好意思的摸摸了头发。 “你知道你最好了，你就帮我分析分析呀。” 王媛冲天翻了个白眼。 “没什么好分析的，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绝对不会费尽心思找你，更不会单独约你出去玩。” “那他怎么不把话说清楚呢？”秋水忐忑。 “你问我，我问谁啊？说不准在等什么黄道吉日，你就耐心等着吧。”王媛熟练的说出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话。 秋水若有所思，继续夹菜，但菜是什么滋味半点没感觉到。 饭局快结束了，秋水放下筷子，看着王媛，认真说道：“要不，我主动挑明吧？” 轻柔的音乐在餐厅里回旋，用餐的人们轻声细语交谈，突然一阵咳嗽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声音的来源，王媛脸涨的通红，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平复着呛出来的咳嗽。 秋水赶紧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王媛擦着衣服上溅到的水，惊疑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明白。” “我说，我主动挑明。”既然说出口了，秋水也不扭捏了，重复一遍。 “真的这么喜欢？”看出了秋水的认真，王媛也不管衣服上的水珠了，认真发问。 秋水没有立即回答，思索良久：“喜欢肯定是喜欢的，但是更多的，还是不想有件事一直牵挂着心神，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太糟糕了，我想过了，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失去一个朋友，那也比我现在患得患失要好。” 秋水向来不喜欢超出掌握的事情，和陆博的这一段暧昧，已经让她变得不像自己了。 心经常浮在空中，反复思考陆博说的每一句话的意思，可能有的人很享受这种你来我往的拉扯较劲，但对秋水而言，是一种巨大的消耗，她更喜欢确定的状态。 “你都想的那么清楚了，那就不要犹豫，勇敢的挑明吧。”王媛表示支持。 虽然王媛就算不同意，秋水也会一意孤行，但是有闺蜜的支持，还是让她的心情很好，愉快的回家制定挑明计划。 回到家，合租的室友都在各自的房间，只能见到门缝中透出的微光，是室内唯一的声音。 秋水也没有在耽搁，直接走入卧室，将包挂在门后，拿起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走到卫生间。 卫生间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洗衣机工作的嗡嗡响声。 秋水敲了敲门，没听见动静，推门走进，开始洗漱，快弄完的时候，洗衣机结束工作，发出滴滴的响声。 脚步声逐渐接近，应该是衣服的主人过来拿衣服了，可能看见了卫生间的灯光，脚步声的主人迟疑了一下，试探着敲了敲门。 “等等，我快好了。”秋水赶紧擦干净水珠，穿上睡衣，拿上自己的用品走了出来。 门外站着的，是小情侣中的女生。 秋水和对方友善的打过招呼，就直奔房间，对方笑过后取衣服晾晒。 大城市里的合租就是这样，就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室友间能维持好表面的和平就非常不错了，发展出真挚友情，那大概只有电视剧里才能见到。 秋水往脸上抹着护肤品胡思乱想，此时接到陆博的电话。 “回家了？”和王媛的约会，陆博也是知道的。 “到家啦。”将精华拍上脸，秋水含糊不清的回答。 “今天过得怎么样呀？” 这是最近秋水和陆博聊天的一个固定话题，双方工作、生活交集过少，因此每天在聊天中，双方都会聊聊一天中遇到的事情，也没有固定的主题，各种各样的事，形形色色的人，甚至路边的一朵小花，街边一条小狗，都是他们的谈论对象。 这一天也不例外，以陆博的询问为开头，两人开始讨论遇见的事情，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但是和陆博说起来，天边云的形状都是那么的有趣。 有情人之间，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 和王媛谈过后，秋水是下定了决心要和陆博挑明的，然而感觉还没有说几句话，睡觉提示已经弹了出来。 “呀，怎么这么晚了。”秋水的心里有点懊恼，聊了一晚上，也没说到正题。 “没注意就到这个点了，那我挂了，你早点睡吧。”陆博清朗的声音顺着耳机传来。 “等等，我还有件事要说。”秋水的话语叫停了陆博的动作。 “什么事？”陆博好脾气的问道。 “你，你，你，”秋水一个开头说了好几遍，也没能说下去。 “嗯？”陆博轻轻的发出了疑问。 秋水眼睛闭上，下定决心，说了一句。 “我想说，你明天下班后有没有时间？” 最后关头，秋水还是退缩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在电话里说呢，就得约出来，当面询问才正式。 对，就是这样。 秋水飞快的在心中说服了自己。 在心里过了一遍第二天的工作计划。 “当然有了，秋小姐有什么安排我都奉陪。”陆博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听见陆博的回答，秋水立即给他发了一个定位，是陆博公司附近一家很有名的连锁店。 “明晚七点见，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好的，我一定准时到达，明晚七点见。” 听出了秋水声音里的郑重，陆博同样认真的承诺。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0章 银行承兑汇票贴现1 翌日一大早，秋水早早的就醒了。 秋水躺在床上，一晚上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好。 迷迷糊糊睡过去，很快又被噩梦惊醒，每一个梦里，都有一个男声，绝情的说：“对不起。” 就这样半睡半醒到了天亮，睁眼感觉无比疲乏，好像有胶水粘住了眼皮一样，睁开都费力。 看着镜子中自己硕大的黑眼圈，秋水将化妆品摆满桌子，挑挑拣拣后，比平常多花了半个小时，化出精致妆容，穿上精心搭配好的衣服，换上长筒靴走出了家门。 满床的衣服见证了她的紧张。 到达工位后，秋水打开电脑，点击最新新闻，然后，单手撑着下巴，盯着电脑发呆。 养身壶烧开的声音呜呜作响，也没有叫回秋水乱飞的思绪。 “想什么呢？” 伊莱拿着水杯过来，拎起水壶，倒一杯煮好的花茶，边倒茶边发问。 被伊莱的动静惊醒，秋水终于回过神来。 “姐，如果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你会选择去做吗？” 望着秋水水润的双眸，晕红的脸庞，伊莱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为了感情在困扰。 伊莱仔细想了想，喝了口水，慢慢开口：“不要犹豫，大胆去做吧，别留遗憾。” 伊莱了然的目光看着秋水，坚定了秋水的决心。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一个男声突然插了进来。 转身一看，叶允站在不远处，好奇的看着他们。 “秘密。”说完，伊莱笑眯眯的走回自己座位。 “神神秘秘的。”叶允嘟囔了一句，没再和伊莱较劲，转而看向秋水：“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秋水定了定神，将自己的状态调整为工作模式。 “没有。” “待会儿你跟我出去一趟，去个客户那里。”叶允得意的说。 “行啊。”秋水也没有扭捏，一口答应。 作为客户经理，拜访客户、维护客户关系是最基本的工作，作为搭档，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两人一同外出。 听见秋水干脆的应答，叶允反而不乐意了。 “你怎么不问问要去哪儿？” “这不正等着您说呢，快说说，我们去哪儿？”秋水从善如流发问。 “嘿嘿，你猜猜。”叶允没有直接说，反而笑的高深莫测。 存量的客户，自己都随着叶允拜访过，不至于笑得这么神秘，秋水思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亮了，激动的看向叶允。 “是不是有新客户啦？” 虽然现在已经是11月末了，新来的客户不太可能成为优质客户，不能算秋水的指标，但是能有新客户，还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 “反应挺快，最近联系了一家公司，今天和他们老板聊聊，赶紧收拾好，差不多就走了。” “没问题，这家公司准备做什么业务，我准备资料。” 秋水一口答应，手里也没有闲着，打开了柜子，准备找一些宣传资料带过去。 “贴现。”叶允更加得意。 “贴现，贴现，找到了。”秋水念叨着，在一堆宣传材料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贴现的宣传册。 “等等，贴现！”此时秋水才想明白，贴现意味着什么，兴奋的看向叶允。 “就是你想的那样。”对于秋水的猜测，叶允点头肯定：“之前我们说好了，还有新增客户就放你名下，完成你的指标，我找了很久，一直没有合适的，今天这个做贴现，量还不小，你就等着吧，肯定能完成。” 优质客户最核心的标准就是客户价值。客户在银行的每一项业务，银行都会从中得到一定的收入，在扣除了成本后，剩余的利润数就是客户价值。 一般来说，存款、贷款比较容易创造高价值。 但是，贷款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从前期的调查，到中间的申请授信，再到最后的放款，整个流程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大半年，更别说到了年末，银行根本没有放款额度，指望通过发放贷款获得优质客户，完全不可能。 而存款，对于大部分公司而言，他们的存款更倾向放在有授信合作的银行，这样可以更好的维护银企关系，总而言之，没有贷款，想要存款，难度巨大。 因此，秋水心里已经慢慢放弃了考核，接受了年终奖打折的现实。 如果真的要完成指标，唯一的方法，就是做短平快的业务，而贴现，非常符合要求。 贴现，指的是公司将自己持有的已承兑未到期票据向银行申请变现，银行按一定的利率扣除申请日至到期日的利息后，将剩余金额支付给申请公司。 这是公司在经营中经常会遇见的情况。强势的下游公司以票据结算，而强势的上游供应商账期短，并且只接受现金，这就造成了企业的资金不足，必须向银行申请贴现。 还有一些公司，在贴现利息较低的时候贴现，得到的现金购买高息理财，从中获得息差，这种情况也不少见。 贴现的票据分为银行承兑汇票和商业承兑汇票，基本上申请贴现的都是银行承兑汇票。 所谓银行承兑汇票，意味承兑银行承诺，票据到期后无条件付款。 实际上，这就是贴现银行对于承兑银行的授信额度，给予持票人资金的行为。 而承兑银行的授信，不需要客户经理申请，是总行统一规定的，市面上常见银行的额度都非常高，只要不是非常小的银行，例如葫芦岛银行，基本上持票就能贴现，手续简单，耗时短，利润高。 年终奖有望了。 想到这里，秋水乐出了声。 “别傻笑了，我们今天就去把合同签了。”说完，叶允就穿上外套往外走，留下意气风发的背影。 秋水匆匆从柜子里拿出空白合同，放进包里，跟了上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1章 银行承兑汇票贴现2 顺着环线开了没多久，就到了新开发的园区，秋水跟着叶允绕来绕去，终于停在了一栋大楼前。 走入大门，大堂面积不大，但非常干净，隐隐能闻到装修材料的味道，洁白的墙面上贴着入驻公司的水牌，可能由于园区刚开发，目前楼内公司不多、 没见到保安阻拦，秋水二人穿过大堂，直奔电梯而去，很快就到达了17层。 远洋贸易有限公司，此次的目标客户，就在这里办公。 从电梯下来，顺着指示牌，在楼内绕了一大圈，终于看到了远洋贸易的招牌。 叶允随意在玻璃门上敲了几下，吸引了门内人的注意后，推开门，带着秋水进入。 远洋贸易的办公面积并不大，100多平的空间被切割成三部分，一间小屋挂牌写着“总经理室”，另一间屋挂着“会议室”的标识，其他地方则是宽敞的公共办公区。 见到叶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赶忙站起来，急走几步，迎上叶允，伸出双手，包住叶允伸出的手上下摇晃，笑得见牙不见眼；“叶总，欢迎莅临指导工作。” “别贫了。”叶允笑骂一句，随即给双方引进。 “章洪章总，远洋商贸的财务经理。” “秋水，我们银行的客户经理，以后业务的操作人员。” “幸会幸会。”章洪脸上的笑意收敛了点，伸出堆满肉的手，递给了秋水一张名片。 将名片收进名片夹里，随即秋水也递过去自己的名片：“我叫秋水，以后还请章总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我们赵总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请进。” 跟着章洪走进总经理室，只见茶几上摆着一套茶海，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茶几前的沙发上煮茶。 “赵总，银行的人来了。”章洪轻声汇报。 “请坐请坐。”总经理赵强热情招待。 比起章洪，赵强没什么特色，中等个头，中等身材，普通相貌，笑得温和。 “赵总，我是叶允，之前咱们见过。”叶允笑着握手。 “叶总风采依旧。”赵强笑呵呵应承。 听着两人的寒暄，秋水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真能说，都多长时间了，还没进正题。 正当秋水腹诽的时候，赵强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率先进入正题。 “赵总，听说您最近想做贴现？” 赵强收敛了笑意，愁眉苦脸道:“是啊，要过年了，着急用钱，准备把票贴了。” 听见赵强的话，叶允扬了扬眉：“那您选我们行可选对了，秋水，给赵总介绍介绍我们行的贴现。” “好的，叶总。”听见叶允的吩咐，秋水微微一笑。 从包里拿出宣传册，双手持册递给赵强，细致介绍。 “赵总，这是我们行的产品手册，我给您简单说一下。” “我们行票据贴现，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操作简单，您公司财务人员通过网银发起贴现，信息自动识别，只要点几下鼠标就可以了。” “此外，我们行贴现速度非常快，只要第一次录入资料，从第二次开始，系统全部自动处理，半小时就能到账。” “这是电票吧，纸票呢？”赵强指出问题核心。 银行承兑汇票分为纸质银行承兑汇票和电子银行承兑汇票，电票由于不能造假，风险小，开票简单，市场上基本以电票为主，赵强是第一个特意询问纸票贴现流程的人。 “纸票当然也可以贴，不过纸票需要查询查复，时效性肯定不如电票，更何况，现在单张纸票金额不能超过100万，100万以内的贴现价格非常高，您贴纸票不划算。” 虽然意外，但是秋水依然应对自如。 “你刚刚说了价格，你们行的贴现价格是多少”赵强的眼里精光一闪。 价格，永远是企业最关心的问题。 秋水笑的更加自然，轻声细语回答。 “价格根据市场行情决定，每天早上9点出当天报价，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每天将价格发给您，您选择时机。” “你们今天的价格是多少？”赵强明显没被忽悠过去，坚持询价。 秋水打开工作群，按照指导价格，将当天价格报出。 “太贵了。”秋水的话音刚落，赵强立即接话。 “其他的银行也都给了我今天的报价，平均比你们低5个bp。” 秋水意外的看向赵强，bp，是金融名词basispoint的缩写，指债券和票据利率改变量的单位，1bp等于万分之一，一般人不会用这个词。 “价格都好商量。”叶允笑呵呵的接过话头。“只要您公司贴现的量足够，那我给您申请优惠，绝对比那些银行便宜。” “量不用担心，我手里至少有两亿的票，如果合作顺利，后续票更多。”赵强霸道的回复里露出一丝匪气。 “行啊，那赵总，咱们先签合同，您就等着我报价。” 秋水机灵的拿出贴现协议，迅速补上远洋贸易的名称，递给赵强。 “痛快，那我就等着了。”赵强看也没看，将合同递给章洪。 章洪拿上合同，示意秋水跟上。 走出经理室，来到章洪的办公桌。 只见章洪拉开抽屉，在一堆章里扒拉了一会儿，盖上公章、法人章、骑缝章，将合同还给秋水。 秋水翻阅一遍，该盖章的地方都盖好了，没有说什么，回到经理室。 此时室内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秋水匆匆将合同塞进包里，跟着叶允离开。 “秋水，这个公司挂在你名下，你好好经营。”刚上车，叶允就吩咐秋水。 秋水皱眉，盯着车外干枯的树枝，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晌，车开出一段距离了，秋水才幽幽的说道：“这家公司的业务，我不做。” “吱”，尖锐的刹车声传来，车在路边车位停下。 秋水的话，就像一瓢冷水，泼在叶允的心上。 停下车，叶允拧开矿泉水，喝水让自己头脑冷静。 “不做？什么意思。” 秋水仍然看着车外，望着匆匆走过的行人，声音很轻，但态度坚决：“我认为这家公司不是很好的合作对象，我不做他们的业务。” “啧”，叶允不耐烦的发出了一个音节，扯松领带，眉眼间的烦躁遮掩不住。 “你是不是疯了？有了这个客户，你的年终奖能高不少！” “叶总，这不是钱的问题。”秋水收回视线，直视叶允，称呼都变得正式，不见往常的插科打诨。 望着秋水素白小脸上倔强的表情，叶允深深突出一口气，压抑住怒火。 “你说，看你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 秋水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叶总，我不想说的这么明白的。” 停顿几秒，秋水眨了眨眼，定下神，将话挑明。 “您经验那么丰富，我不信您没看出来，这个远洋贸易，就是一个票据中介。” 是的，这就是秋水不愿意和远洋贸易合作的理由。 票据中介，是银行明令禁止的合作对象。 有些企业持有的票据，由于种种原因，急需贴现，但又不能及时从银行获得资金，会以较高价格，将票据背书给民间公司，获得资金，而被背书的公司，将票据持有至到期或者到合作良好银行，以较低价格申请贴现，在这一进一出之间获得利润，这种民间公司，就是票据中介。 判断一家公司，是否是票据中介的有效办法，是查询财务报告。 正常的公司，公司面积和业务规模相匹配，而票据中介公司，面积不大，就几个工作人员办公，然而持有的票据和应收票据数额巨大，业务量远超公司规模。 像远洋商贸，从办公场所来看，明显是小型公司体量，但是手里持有上亿的票据，非常反常。 秋水在拿到远洋财报的一瞬间，基本就已经判断这家公司是票据中介了。 后面盖章时，洪章那一抽屉的章，更让秋水肯定了看法。 这不得不提票据中介的另一个特点，由于大部分银行都明令禁止和中介合作，一旦被发现，公司账户就不能贴现，这些公司为了业务顺利进行，手里都握有好几家公司。 听了秋水的理由，叶允不怒反笑。 “我当时什么呢，反正我们只给他们贴电票，又没风险，为了这种小事不做，何必呢。” “行里明令不允许和中介合作，就算没风险，我也不干。”秋水坚持自己的看法。 叶允嗤笑出声。 “规定规定，你是读书读傻了吧，你看看我们行，谁没和中介合作过，这种事情，你自己不说出去，谁能知道，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完，叶允放下车窗，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燃深吸，等待秋水想通。 一阵风吹过，瞬间将烟雾卷走，不留一丝痕迹。 树上挂着最后几篇泛黄的树叶，在冷风的吹拂下，颤巍巍抖动，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晃悠悠跌落，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传递着冬天已经到来的信号。 树叶跌落到地，秋水也下定了决心。 “叶总，我想清楚了，您就当我不识好歹，我不做。” “我这tm都是为了谁。”叶允暴躁地将烟掐灭，烦躁地卷起了袖子，发动汽车朝银行开去，不发一言。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2章 告白倒计时2 沉默回到银行。 叶允将车停在银行门口，没有下车，硬邦邦说了句：“我还有事，不上去了。” 说话时候，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秋水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解开安全带，拎上包下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叶允立即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秋水再抬头，只能看见远方的车牌。 一阵冷风吹过，扬起地上的落叶，绕着秋水的腿打旋，冰凉的风唤回了秋水的神智，跺着脚跑进了网点。 站在办公室门前，秋水用手轻拍脸颊，扯开微笑，神态如常走了进去，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伪装比较到位，没有人看出秋水和叶允闹了矛盾，见她回来，伊莱还顺势打趣：“哟，回来了，又拉到大项目啦!” 秋水同样笑眯眯回应:“借您吉言！” 随即开始日常工作。 和叶允的不愉快，虽然秋水装作若无其事，但实际上还是影响了工作效率。 下午上班，秋水将一直没写的报告调了出来，打算趁着没有项目的时候将报告写完。 盯着报告页面，秋水满脑子都是叶允那句：“我tm都是为了谁。”各种语调各种神情在脑中反复出现。 双眼茫然的盯着屏幕，无意识在键盘上敲击，字一个一个蹦出来，写的什么内容却没半点印象。 慢慢的，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慢，秋水烦躁的将键盘推开，心里有一把火在烧，郁闷无处发泄。 细看报告内容，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东西。 秋水冷着脸，将一下午的成果一个字一个字删除，瞥了眼时间，快到下班点了，拎起包，和伊莱打了个招呼，悄悄走了。 出了银行，秋水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工作日的下午，路上行人稀少，偶尔走过几个人也步履匆匆。 秋水出来的时间比较尴尬，去客户公司拜访，有点晚；去约好的商场，又有点早。 慢慢悠悠走了很久，也没想好要去哪里，步伐被台阶阻挡，抬头才发现，本能地走到了地铁站。 来都来了。 秋水顺着人流坐上地铁，此时的地铁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即使没有早晚高峰的拥挤，但环境也不怎么舒适。 被地铁的暖风一吹，冻僵的头脑终于运转。 此时的秋水，正站在地铁门旁，无聊的看着北京地铁路线路，惊喜的发现，只要换乘一次，就能到达山海公司。 秋水咬着唇，一个疯狂的念头窜入脑海。 要不，我去接陆博下班！ 越想越觉得可行，秋水的精神渐渐振奋，等到换乘车站，毫不犹豫换乘。 过了大概40分钟，终于出站，此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地铁站外排起了长队。 顺着导航，秋水走到了山海公司门口，试探性给陆博发出消息：“你现在还在公司吗？” 消息刚发出去，立即收到回复：“当然在呀，现在出去人太多了，我晚点离开，正好错开高峰，七点到商场。” 嘴角抿了抿，秋水露出了一个不明显的笑。 “要是没有工作了，就来公司大门口吧。” 看见这条消息，陆博瞬间跳了起来，急忙关掉电脑，扯下衣帽架上的大衣往外走。 “走了。” “今天有点事，先走了。” “明天见。” 陆博一边往外走，一边穿着风衣，还得应付着同事的招呼，但丝毫不显狼狈。 只留下同事窃窃私语，讨论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为何看起来那么匆忙。 来不及等电梯，陆博一路跑下楼梯，很快就到了大门口。 赶上下班高峰期，门口人来人往，陆博跑出来，着急的四处张望。 忽然感觉有人在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回头，秋水盈盈而立，嘴角的梨涡格外清晰。 那一刻，再多人影也成虚幻，只有秋水是唯一的真实。 街上车水马龙，各种车呼啸而过，路边的灯发出柔和的光芒。 回头看见秋水的那一瞬间，陆博只能想到一句话，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你怎么来这里了。”声音中明显的笑意泄露了陆博的感情。 “想你了，就来了。”没有多想，秋水将最直接的想法告诉陆博。 想我了，想我了。 这几个字在陆博心中回荡，血色悄悄爬上耳后，心愈发跳动。 “咳。”陆博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借此平复过激的心跳，撞似冷静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商场吧。” “好啊。” 很奇妙，看见陆博的身影，听见陆博的声音，秋水憋了一天的闷气消失无踪。 “我看看怎么过去。”秋水打开导航，琢磨了一下路况提议:“现在路况是已经是深红了，地铁站我过来的时候进站也大排长龙，商场离这儿不远，我们走过去吧。” 陆博毫无异议，能和秋水在一块儿待更久，他自是乐意。 这次的陆博，明显比他们第一次去商场的时候要贴心很多，大长腿迁就着秋水的步伐，漫步在帝都街头。 订好的餐厅，是一家西餐厅。 按照攻略，下单了餐厅的招牌菜。 在柔和的音乐中，秋水和陆博轻声交谈，随便一个话题，也聊的投入而开心。 这种美好的气氛，轻松而惬意，秋水不忍心破坏，犹豫了几次，也没有向陆博挑明，只是随意闲聊。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快，餐厅的人越来越少，服务员过来询问是否还需要加餐，告知厨师即将下班，才发现已经快到10点。 “不用了。”陆博和秋水异口同声，随即相视一笑。 “我们也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陆博边说边从外套里掏出手机，示意服务员结账，秋水也没有客气。 商场即将打烊，洁白的瓷砖反射着惨白的灯光，秋水跟着陆博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向电梯。 商场的地下一层直达地铁口，进了地铁站，就意味着两人要分开，想到这，秋水不高兴的情绪又冒了出来，在心里翻涌出一个个细碎的泡泡，脸上也带出了不开心。 看着秋水写满不高兴的脸，陆博叹了口气，摸了摸秋水的头：“要不要出去走走。”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3章 告白 我一定是疯了。 走在护城河旁边的小道上，秋水暗自嘀咕。 换做半年前，有人告诉她，有朝一日，自己会大半夜不睡觉，和一个男人顶着冬天的寒风漫步。她绝对不会相信。 深夜时分，永远堵车的道路，也变得格外顺畅，只有寥寥无几的车辆偶然路过，从引擎的轰鸣声中，传达出车主迫切的归家之心。 偶尔闪过的车灯明明灭灭，划过秋水的脸庞，小道上已不见行人，只有河水缓缓流淌，静谧而安宁，远方传来幽幽的乐声，为这夜晚伴奏。 秋水和陆博轻声交谈，似乎害怕打破这安静的气氛。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秋水披散的长发，也带来一阵阵寒凉。 秋水打了个哆嗦，拢紧大衣。 望着秋水冻红的双手，陆博脸上闪过懊悔。 “抱歉，现在很冷吧。” “还好，不是很冷。”秋水的声音已经冻得哆嗦，但并不想离开。 一分钟也好，让我和你多待一会儿，不想那些烦心事。 秋水心中暗道。 看出秋水不想离开，陆博左右看了看，想起了什么，高兴地看向秋水：“前面有家很有名的酒吧，要不进去喝一杯？” 秋水定定的看向陆博。 在秋水的注视下，陆博的脸慢慢变红，无措的摸了摸鼻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外面太冷了，你今天情绪也不太对，想请你喝杯酒，放松放松。” 顿了顿，秋水粲然一下。 “我相信你，走吧。” 顺着乐声传来的方向走去，走过两个路口，歌声逐渐变大。 没多久，眼前的场景突变。 霓虹的灯光划破黑夜，各种音乐汇成声浪，热闹的街巷自成世界。 广受好评的酒吧在拐角处，幽幽的冷光在招牌上闪烁，一支小型的乐队在酒吧门口吟唱悲伤情歌，如泣如诉的歌声吸引行人驻足。 酒吧内部同样安静，空灵的女声用陌生的语言吟唱。 夜生活已经开始，酒吧里已经坐满了人，但并没有喧嚣吵闹，浅酌低笑，絮絮私语。 “这和我想象中的酒吧不太一样，你怎么发现的？” 在服务员将酒送到卡座后，秋水好奇的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粉红色的酒。 唔，甜甜的，好喝。 秋水眼睛亮了，又喝了一口。 “别喝太急了，容易醉。”陆博先阻止了秋水喝酒的举动，然后解答秋水的疑问：“同事推荐的，说这家酒吧很适合安静的喝一杯。” 从秋水的话中听出了什么，陆博清了清嗓子，心虚发问：“你之前没有来过酒吧吗？” 秋水不好意思笑了笑：“没怎么来过，今天开眼界了。” 带着点带坏小朋友的心虚，陆博挠了挠脸颊：“抱歉，我感觉你心情不太好，希望你开心点才带你来这儿的，要是不习惯，我们可以现在就走。” “没有不习惯，挺有意思的。”再喝了一大口酒，秋水侧脸看着陆博，笑容愈发大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虽然我可能不能帮你解决问题，但把烦恼说出来，心里还是轻松点吧。” 这样的话，秋水很少听见。 各种烦恼，和家人说只会让他们操心，朋友事情，没有义务承接苦恼的情绪，秋水习惯了一个人消化负面情绪，找出办法解决问题。 停了片刻，幽幽叹口气，秋水将白天和叶允的矛盾向陆博述说。 “是我做错了吗？”最后的话，低不可闻。 尽管和叶允争论的时候，秋水无比笃定，但经过一天的时间，也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动摇，毕竟就像叶允所说，这种事情业内常见，也没有风险，有钱赚为什么不干呢？ “没有，你没有做错。” 秋水的话音刚落，陆博立即斩钉截铁地表示。 “真的吗，我这样不会太不近人情吗？” “真的。”陆博肯定说道。“妥协是一般人会做的事情，但是坚持原则的你，并没有做错。” 秋水不眨眼的盯着陆博，看着他认真的眉眼，那一瞬间，怦然心动。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也可能是灯光的原因，秋水的眼眸比平日里湿润很多，氤氲的眼神望向陆博，天真中带着疑问。 正中红心。 被秋水的眼神击中，陆博喉结滚动，原本没打算这么快说的话也脱口而出。 “我太喜欢这样坚持原则的你了。” “喜喜欢？”秋水怀疑自己喝多了，以致于出现了幻觉。 “是的，我喜欢你，想和你共度晨昏，请做我女朋友吧。” 真是疯了，陆博心中发出□□，没有鲜花，没有礼物，没有精心布置，就在酒吧的卡座，随意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秋水的眼睛瞬间睁大，各种情绪在堆积，早先喝下的酒精没有醉，但足以让神经亢奋，血液瞬间涌上脸颊。 一片慌乱中，秋水听见自己清晰地回复：“好啊，男朋友。” 一天的郁结，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很快，话好像都没说几句，又似乎很久，旁边桌上的人已换过一轮，秋水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着陆博，看着陆博将桌上的酒喝完。 “不早了，走吧。”喝下最后一口酒，陆博将酒杯放下，示意服务员结账。 秋水晕晕乎乎的跟着陆博的脚步，明明没喝多少，快乐的情绪充斥心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两情相悦更加快乐的事情了。 坐上出租车，秋水悄悄的看一眼，又看一眼，带着点不可置信，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男朋友了。 陆博无奈的笑了笑，伸手牵过秋水的手，十指交扣。 终于有了实感，秋水心满意足的靠着陆博，粉红的泡泡充满心间。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4章 资本金结汇1 嗡嗡嗡嗡。 秋水是被手机的震动声惊醒的。 呃 尽管没有喝醉，但前一天晚上摄入的酒精还是对身体产生了影响，头隐隐作疼。 捂着额头□□，秋水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上床头柜，拿过手机，点开消息。 “早上好，女朋友。” 女女朋友！ “啪”的一声，手机掉在了被子上。 秋水呆呆的看着手机是最新消息，好半晌才想起来，前一天晚上，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新鲜出炉的男朋友。 “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告白的细节不断在脑海中重复，陆博好听的声音，好闻的气息，拿着酒杯的手指，来来回回，秋水脸上浮现阵阵热潮。 害羞的捂住脸，隔着手指的缝隙，染上红晕的脸颊格外动人。 “早上好呀，男朋友。” 愉快的掀开被子，自去洗漱。 人逢喜事精神爽。 到银行的时候，秋水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住，早已不见了前一天的阴郁。 秋水想明白了，无论叶允对自己有多少照顾，即使自己的行为，在对方看来就是白眼狼，但也不能违反内心的坚持。 这一天的办公室格外安静，大部分同事都在外面拜访客户，少部分驻守办公室的，也忙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人分享自己的好心情。 秋水哼着歌打开电脑，打开卡了很长时间的报告，文思泉涌，下笔有如神助。 键盘有节奏的敲击声在室内回响。 时间缓缓过去，秋水反复检查，将报告里的小瑕疵一一修正，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的关闭了文档。 拿起手旁的陶瓷水杯，一上午投入在报告的撰写中，没来得及喝水。 微凉的水入口一瞬间，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视线移到屏幕的右下角，居然已经快到午休的点。 伊莱忙着拜访客户，中午不回行里，秋水皱了皱鼻子，拿上餐卡一个人前往餐厅。 盛好菜，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 兴致勃勃的将午餐拍给叶允，还特意加上了美食滤镜。 陆博工作也忙，两人虽然才确定关系，但一上午都没有交流，此时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热聊。 边发消息边吃饭，吃饭的效率变得格外慢。 其他桌上的人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只有秋水还在慢吞吞吃饭。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旁边，秋水心里腹诽着，这么多空位置，挤这张桌子干什么，抬头望去，却是叶允。 “刚来吃饭啊。” 前一天的那场争执还是在秋水心中留下了痕迹，她尴尬的和叶允打着招呼。 “路上堵了一会儿，就这个点了。”比起秋水的别扭，叶允要自在很多。说着，叶允一屁股坐在秋水的对面，大口大口吃起来。 见此，秋水也不再说话，低头夹起菜放进自己嘴里。 不发消息后，吃法的速度快了很多，很快，秋水就放下的筷子，和叶允打招呼先回去。 “等等，先别走，有点事和你说。” 叶允的话制止了秋水离开的脚步。 “好的，什么事情？”是为了远洋公司吗？秋水心里思索。 “等我吃完再说，今天还没吃东西，要饿死了。”叶允含糊不清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叶允继续吃饭，任秋水在一旁疑惑。 “怎么这样一幅表情？” 男人吃饭就是快，没多长时间，叶允餐盘里的那一大堆食物已经全部解决完了，这才有功夫搭理秋水，这一看就愣住了。 秋水在等叶允的这段时间里，已经编了无数个师徒反目的小剧本，表情格外悲壮。 “啊，没什么。” 被叶允的声音叫回了注意力，秋水表面镇定的回答，心里的小剧场愈演愈烈。 叶允要对我说什么呢？ 是动之以情的表达对我的失望，还是晓之以理的要求我必须去做远洋业务？ 叶允挥了下手，对秋水想什么不太在意，直接说道：“你准备一下，下午我约了新客户，你和我一块儿去。” 听到叶允的话，秋水惊讶的睁大了眼眸，饶是已经假设了一万种情节，叶允说的话还是出乎了意料，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话语。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下午又是一场硬仗。”似乎对秋水的反应不满，叶允开口催促。 “嗳，我马上去准备。” 说完，秋水端起餐盘离开。 走了几步，停了几秒，跺脚走回叶允身边，笑着道谢：“谢谢叶哥。” 这是道谢，也是道歉，各种情绪融入了这句简短话中， 成功的客户经理都是人精，叶允顺利的接受到了秋水传达的情绪，扶了扶眼镜，同样笑了：“既然是我让你留下的，我总会对你负责的。” 眼镜里的复杂思绪被镜片完全遮挡，不让外人窥见一丝真意。 秋水笑得愈发开心：“我现在就去准备资料，下午的客户，想做什么产品？” 叶允神秘一笑，说出了一个词语：“资本金结汇。” “叶总厉害！” 秋水由心赞叹，资本金结汇是银行的中间业务，按点差赚钱，虽然麻烦了点，但确实是一项风险小，利润高的业务。 这样的业务，也被叶允拉了过来，秋水不得不感叹，更加积极的准备材料。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5章 资本金结汇2 “所以，之前困扰你的事情消失了是吗？” 前往目标公司的路上，秋水收到陆博的消息。 “是的！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简直像做梦一样。”噙着笑意，秋水十指飞舞，轻快地发出消息。 想象着小姑娘雀跃的神情，陆博轻轻笑了出来，引来同事惊讶的眼神。 没聊几句，就到了客户公司，简单和陆博说了几句，结束了聊天，秋水将手机收了起来。 一路上叶允格外沉默，和以前逗趣的样子完全不同，秋水沉浸在和陆博的聊天之中，也没有注意到。 车转了几圈，停到地下停车场。 工作日的下午，车库空旷，只有脚步声回响。 小跑着走进电梯，感受到暖气的作用，秋水的手终于舍得离开衣服口袋，将资料从包里抽出，抱在怀里。 电梯即将到达楼层，秋水对着电梯门整理头发，确认没有不得体的地方，深吸口气，步入战场。 目标公司是一家做社区团购的公司，互联网有句话，处在风口上，猪都能飞，社区团购最近一两年就在这个风口上。 不仅x里、x团等互联网巨头在此领域布局、深耕，无数小的公司也看中了这片蓝海。 这次拜访的客户，生活家公司，就是在社区团购领域蓝海里厮杀的新晋公司，老板从大厂出来创业，有充足的人脉，能融到足够的资金支撑前期的补贴。 走到玻璃门前，按下门铃，在前台登记好后，秋水和叶允坐在招待室等待。 该说不愧是大厂出身的老板，企业文化做到了极致。 招待室在员工休息区域，是由各种柔软沙发分割而成的独立空间，旁边的区域放满了健身器材和按摩椅，在健身房和招待区中间，横放着一个零食台，上面整齐摆放着咖啡机、微波炉、各种小零食和水果，零食台旁边，放着一个小型冰箱在嗡嗡作响。 当然，还有随处可见的公司logo。 正当秋水兴致勃勃打量的时候，周河，生活家公司的财务经理，赶了过来。 “久等了久等了。”一见面，周河热情的和叶允握手，同时和秋水交换名片。 “刚刚临时处理了点事情，不好意思来晚了，我们总监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没有落座，表达完歉意后，周河直接转身，带着秋水二人向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和招待室在公司的两个方向，从招待室过去，要横穿整片办公区域。 经过的每个人都在忙碌的操作电脑，只能听见键盘和鼠标的敲击声。 走过办公区域，终于到达会议室。 生活家公司的会议室，是一间一间透明的玻璃房，对外的玻璃装着百叶窗帘，但都处于拉开的状态，从外面就能看到，每间会议室都处于使用的状态。 跟着周河的脚步，走到最里面，公司的财务总监冯意已经在等着了。 冯意大概40左右，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打扮十分优雅，是财务部门常见的领导形象。 “叶总，你好，我是冯意。” “久闻大名，我是叶允。” 没有过多寒暄，马上进入了正题。 在简单的介绍了公司的业务范围和规模后，对话很快进入到核心话题。 “所以冯总，您的需求是什么？”叶允问道。 “我们公司业务发展非常迅速，需要尽快结汇，保证现金流。”冯意说的简单直接。 “您方便将现在已有的文件给我吗？” 叶允看了一眼秋水，秋水了然，接过问题，这也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在人情往来上叶允上，但在业务方面，秋水来。 “当然可以。”冯意爽快答应，随即从周河手中拿过文件夹，放在桌子上打开，递给秋水。 营业执照正副本、商务部门批复、法人身份证复印件一张张翻过去，秋水对目前进度，心中有数了。 “你们公司是vie架构吗？”虽然大部分外商投资企业都是vie架构，但为了避免意外，秋水还是和冯意确认。 “当然。”冯意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vie架构，即可变利益实体（variableinterestentities），或者叫做“协议控制。”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公司结构，涉及到好几层股权穿透，包含bvi、cayman、香港公司、wfoe公司和vie公司。 为了方便境外融资或者上市，公司实际控制、股东、各种投资机构各在英属维尔京群岛（bvi）设立离岸公司；各家bvi公司作为股东，在开曼群岛（cayg公司，再香港设立一家或多家公司，对香港公司持有100股权；香港的公司，再在大陆境内设立全资子公司，即wfoe公司。 我国对外商投资企业实行负面清单管理，在很多行业有特别管理措施，甚至某些特定行业禁止外商投资企业进入，为了规避可能存在的问题，实际控制人在境内再注册一家内资公司开展实际业务，即vie公司，wfoe和vie签订协议，两家公司没有股权关联，wfoe通过协议对vie进行控制，利润通过vie向wfoe、cayman、bvi转移，最后到达投资人和股东手里。 腾讯、阿里、京东、百度、新浪，这些互联网巨头都是vie架构。 “那您公司的投资人一共有多少？是企业还是自然人？自然人是我国公民吗？” 对于公司的组织架构，冯意了然于心，一点也不磕巴。 “两个投资人，都是中国公民。” 听见冯意说的两个人名，秋水稍微诧异了一下，毕竟做为不关注八卦的人，都听说过两人轰轰烈烈的骂战，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没有在脸上表达出半点异样。 “您现在的材料，在银行开立资本金账户或者结汇待支付账户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但是融入的资金没有办法落地。”针对目前的情况，秋水也没有隐瞒。 “为什么？”这显然出乎了冯意的意料。 “外管局规定，境外资金落地，公司股东是境内自然人的，需要进行odi登记，也就是我们常说的37号文登记，做完后，凭借37号文登记表和出资入账申请表，做fdi入账登记，出业务登记凭证，凭借fdi入账登记和业务登记凭证，才能将境外资金入账。” 对于这个问题，秋水解答的细致而专业。 “慢点，我捋捋。”尽管秋水尽量说的简单，但一大串名词砸下来，冯意还是感到有点晕，她苦笑着说道：“我们公司刚成立没多久，我以前也没做过境外融资业务，这方面确实不太懂，你再说一遍。” 秋水思忖片刻，笑着开口：“冯总，您不需要记太多，现在您公司需要提供的，就是37号文登记，您如果不明白，可以找专业机构代办，大概3-5天就能做完，然后将资料给我们，后续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们都能办完，大概一星期的时间。” 听完秋水的话，冯意也笑了：“那这就省心了，那我们半个月后就能结汇了？” “只要您公司提供的资料合规，那就可以。”秋水回答的很有底气，她已经给银行后台预留了足够的时间处理。 “需要什么资料？” “合同和□□。” 冯意若有所思，随即问道：“你们银行结汇价格怎么样？”虽然对资本金入账不了解，但冯意也是明白，外汇业务的关键在于价格。 “正常结汇，行内每天参考央行公布的中间价实时报价。”谈到价格，秋水闭口不言，让叶允主导。 结汇的汇率自由度很大，通过金融产品的设计，在客户接受的基础上，银行可以挣到非常多的点差，这就不是秋水能说的了。 听见叶允报了一个非常公道的价格，秋水有点感动，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年终指标，这样的客户，叶允是不会费这么大心思。 “最近汇率波动那么大，只能等每天公布价格吗？”冯意对叶允的回答有点不满。 “当然不是。”秋水迅速接过问题。 “您可以采取意愿结汇，在您觉得美元要贬值的情况下，将美元全部换为人民币，放在人民币中间账户，也就是结汇待支付账户，之后需要用钱，直接从结汇待支付账户支付。” 停了一瞬，秋水拧开桌上的水，喝了口，接着说：“甚至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心里价位，我们通过金融工具，争取在心里价位结汇，当然，这不是百分百能达成，但我们尽量做到。” 秋水的回答明显戳到了冯意的心坎，思忖片刻，她在秋水提前准备好的合同上盖上了公司公章。 拿着新鲜出炉的合同坐到车上，秋水和叶允对视一眼，噗嗤笑了出来。 “秋小水，你可以啊！”叶允笑着摸烟。 叶允的报价是最简单的报价，没有配套任何产品，利润空间跟着市场价格走，非常固定，冯意对此也不满意。而秋水说的方案，配套了金融产品，较为复杂，通过一系列的金融产品，企业能得到符合他们心理预期的价格，同时银行也能挣到更多的利润。 “那可不，也不看我老师是谁。”秋水笑的得意。 抽完一根烟，叶允打开启动发动机，边开车边说：“这个客户你盯紧点，之后就算成你的客户了。” “明白，我回去就预约柜员，去他们公司开户，将能开的账户都开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6章 资本金结汇3 一切按部就班推进。 生活家公司找的代理公司效率很高，三天之后，生活家公司就做完了股东的37号文登记。 秋水拿到37号文登记的时候，刚好做完开户前的尽职调查，将美元资本金、人民币结汇待支付以及人民币一般户启用。 “完美。”秋水对着薄薄的纸张吹了口气，露出了明快的笑容。 正在这时，电话响起，周河来电。 “您好，c银行秋水。”秋水带着笑意接起电话。 “秋经理，我是生活家的周河。” 电话刚接通，周河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听就知道，又出了什么麻烦事情，秋水心里暗自警戒。 “周经理你好。”心里闪过好几种可能，说出口的话依旧平稳，安抚着周河焦虑的心情。 “秋经理，我们老板，在开完账户后汇了一笔资本金，这钱一直没有到账，这是什么情况？”周河稍微平复心情，仍然难掩焦急的追问。 这 秋水有点绝望，之前和对方说的流程，这是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您公司的资本金现在还不能入账。”嘴角抽动，秋水掩饰住无语的心情，冷静回答。 “为什么？账户不是都已经开好了吗？”听见秋水的回复，周河更加疑惑。 秋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压抑住情绪，依然冷静回答。 “周先生，是这样的，境外汇入资本金，需要银行确认才能入账，而银行确认的前提，是您入账的资金已经做过了出资入账登记，你们公司还没做，暂时不能入账。”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周河更急，连连催促秋水赶紧入账，快到年底了，各种供应商着急结账，还有人员的工资，业务推进的补贴，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早干嘛去了。 秋水心里腹诽了句，语气更加沉稳：“别急，您先告诉我汇来了多少钱？” “2000万美金。”周河毫不迟疑，这笔钱快成他的心病了。 注册资本8000万美金，这是第一笔注资，没超过注册资本。 心里快速盘算，秋水松了口气，注入资金如果超过了注册资本，还需要进行工商变更，事情愈加麻烦。 “是这样的，资本金，37号文登记和出资入账申请表我刚拿到手，我立即给您公司申请出资入账登记，等做完后，一定第一时间给您回复。” 好说歹说，终于让周河将信将疑的挂上了电话。 深深的吐出口气，尽管已经习惯了处理这类预料外业务，但临时更改工作计划，还是郁闷。 天阴的厉害，天地间灰蒙蒙一片，匆匆吃完午饭，秋水顶着寒风赶往分行。 时间卡的正好，到达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上班的点。 赶在第一波，将生活家的资料递交给国际业务部门，秋水态度很好的坐在旁边，等待后台人员审核。 万幸一切顺利。 半小时后，秋水收到回复，资料审核无误，系统已经提交，等待后续审核，完成后将通过系统通知。 舒了口气，秋水立即赶回支行，继续完成原定任务。 下午临时处理生活家的业务，耽误了时间，等到秋水完成工作，走出行里时，已经快到9点。 陆博这段时间也忙的厉害，项目落地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一头扎进了车间，没日没夜的忙，偶尔有几分钟的闲暇，抓紧时间发条信息，等到秋水看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两人将通讯软件当成了邮箱使用，用闺蜜王媛的话来说，就是明明两个人都在同一个城市，却好像在谈异国恋。 秋水自己也是事业心很重的人，对于陆博的忙碌，非常理解，只是偶尔晃神，控制不住对陆博的思念。 天边的云、路边的猫、院子里的小花、被风吹过的树梢，看到每一件事物，都想和陆博分享。 就这样思念着，思念着，时间过了一个星期。 这天，秋水收到推送：秋水，生活家公司出资入账登记已经完成，2000万美元资本金已入账，请尽快前往国际业务部门取回fdi入账登记表和业务登记凭证。 太好了，前期准备终于完成，可以结汇了！ 业绩在向秋水招手，伤春悲秋的情绪瞬间不复存在。 高兴地通知了周河钱已到账的消息，秋水坐着伊莱的顺风车，前往分行，一路的堵车都没能影响秋水的好心情。 “你就乐吧，这个客户一来，你的年终考核分数又能增加了。”伊莱看着秋水，也笑的开心。 “是啊是啊。”秋水使劲点头，毫不掩饰内心的雀跃。 “不过，秋水。”伊莱欲言又止。 看出了伊莱的犹豫，秋水咬了咬唇：“姐，您要说什么直说吧，你这样我看着害怕。” “唉，怎么说呢。”显然，现在要说的话题，让伊莱觉得难以启齿，挣扎了片刻，接着说道：“你别嫌我多嘴，要别人我也就不说了，叶允以前可从没对人做到这个地步。” 伊莱说的隐晦，秋水却也听明白了。 原本就大的眼睛，由于惊讶睁的更大，瞪圆的双眼展示了秋水内心的震惊。 细细梳理了和叶允的交流，秋水确定自己没有感觉到叶允超过同事的友谊。 定了定神，秋水夸张的说道：“不可能啦，我完全没感觉到。” 伊莱将信将疑，也不在这个话题纠缠，简单说了一句：“没有就好，毕竟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别闹出什么误会。”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伊莱的话在秋水心里掀起了点小波澜，后面的几天，秋水抓住一切机会观察叶允，得到“又犯傻了”的眼神，还是没看出来，叶允对自己有异乎寻常的感情，再加上生活家这家公司又出了幺蛾子，秋水就更加没有心思考虑这件事了。 一大早，秋水就接到了周河的电话，觉得当天价格合适，要求结汇付款。 “没问题，你通过网银提交结汇申请，扫描合同和□□，我来操作。”秋水爽快答应。 周河声音里出现了为难，告诉秋水，他们公司由于刚成立没多久，话语权不强，供应商得付款后才开□□。 “这也不是问题，你们先将合同上传，在下一次结汇之前补上□□就行。”秋水眼也不眨的提出了解决方案。 周河放心的登录网银，第一次结汇，又对网银功能不熟悉，他在秋水的指导下，折腾了好半天，终于将需要的资料上传成功。 收到周河的通知后，秋水进入后台，进行资料的初步审核，确保结汇申请信息和合同约定信息一致。 金额，没问题；收款人名称，没问题；收款人账号，没问题；swift行号，没问题。 秋水舒了一口气，正准备点击提交，余光扫过一行字，舒了一半的气憋回了胸口。 甲方：天天团购有限公司。 秋水维持着一个呆滞的姿势，目瞪口呆看着屏幕里的合同，万万没想到，居然能遇见结汇主体和合同主体不一致的公司。 生活家是vie架构下的wofe公司，接受境外投资，在秋水银行开户结汇的，也是这家公司。 而实际开展业务的主体，是和生活家公司签订协议的境内公司，也就是vie公司天天团购有限公司。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但是，其他公司结汇的时候，通过各种方式，拿出的合同、□□，付款人都是wofe公司，秋水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凭借vie公司的合同，为wofe公司结汇的情况。 呆滞了好几分钟，伊莱疑惑的看了好几眼，见秋水没有回神，准备起身过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半站起来了，秋水终于有了动作。 飞快的掏出手机，找到周河的电话播出去：“周经理，这笔业务不能提交。”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7章 资本金结汇4 “怎么就不能提交了？”秋水的电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了周河头上。 “您上传的合同，甲方不是结汇主体。”秋水言简意赅。 “等等，我马上回给你。”挂了电话，周河突然站起来，跑向财务经理室。 推开门，冯意正在纸上写写算算，听见动静，抬头瞧见周河，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随即笑了：“是钱到账了吗？” “冯总，银行那边说，这些结汇不能提交。”周河涨红了脸，激动的摇着手机。 笑意收敛，细细的眉头皱紧，冯意严厉的看着周河：“怎么回事？” 周河将手里的合同递过去，冯意翻看一遍，没发现问题，用眼神示意周河赶紧说明白。 咽了咽口水，周河说道：“银行说合同不是生活家和供应商签的，不能结汇。” 望着冯意的眉头随着自己的话越皱越紧，周河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 事不宜迟，冯意迅速将电话拨给了秋水。 秋水一直盯着电话，看到来电提示的下一秒，当即接通。 短暂的寒暄几句，冯意单刀直入：“秋经理，我们小周说，这笔不能结汇？是怎么回事啊？” 即使已经说过一遍了，秋水也不见烦，面对冯意，解释的更加细致：“冯总，是这样的，您公司的资本金，在生活家公司账上，但是您提交的合同，是天天团购和供应商签订，用生活家的资本金付款，不符合政策规定。” 听见这话，冯意的眉头皱的更紧：“但是我们的实际经营主体就是天天团购，肯定是天天团购签约，不然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公司就说不清楚了。” 冯意的回答，让秋水的头也疼了起来，虽然知道生活家公司刚成立没多久，财务人员境外融资经验不足，但是公司老板好歹是大厂出来的，万万没想到的，老板对于融资结构烂熟于心，对于融到的资金怎么才能花出去，却一窍不通。 揉了揉太阳穴，秋水拿出两个解决方案：“冯总，现在这个情况，有两个办法，一是供应商和生活家公司签合同，生活家公司再和天天团购签合同，将产品卖给天天团购。” “这不行。”秋水的第一个方案刚说完，冯意立即否定了这个方案。 “中间转到手，我们得多交多少税。” 对于新成立的创业公司而言，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在，秋水的提议，在冯意看来，是在烧钱。 这个情况没有出乎秋水的意料，喝了口水，秋水淡定地开口：“还有一个办法，冯总，生活家公司、天天团购和供应商签订三方补充协议，主合同的甲乙双方依然是天天团购和同供应商，但是在补充协议里，三方约定，由生活家公司替天天团购付款，供应商为生活家公司开具□□。” 和第一个方案比起来，第二个方案更加温和，虽然需要联系供应商签补充协议，但是少了一道交易环节，似乎更能让人接受。 证据就是，冯意听了这个方案，没有立即否认，衡量起来，电话里一阵沉默，只能听见冯意指甲有节奏敲击桌子的声音。 过了好几分钟，冯意终于回复：“秋经理，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们的供应商上百家，一家一家签，太费劲了。” “监管就是这样要求的，没有别的办法呢。”秋水语调温和，但表达的意思不容质疑。 冯意站起身，在办公室转了几圈，回到桌前，叹了口气，和秋水说道：“秋经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和供应商签补充协议是需要时间的，我们有几笔钱急着付出去，如果这两天付不出去就违约了。” 这件事之前没有人和秋水提过，秋水诧异的问道:“最着急的要付多少？” 冯意拿过之前一直在写写画画的纸，飞速将前几笔数字相加，得到大致数字：“大概110多万。” 秋水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轻轻活动手臂，秋水轻快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个您不用担心，每家公司每个月有20万美元额度的备用金，不需要提供使用用途，按今天的汇率，20万美元结汇的人民币，金额肯定超过120万，放心吧。” 但这并没能让冯意放下心来，她犹豫片刻，让秋水再等等，批量签约补充协议，事情太大，远超权限，她不能独自做主，必须请示老板。 不知道冯意怎么和老板说的，过了大概半小时，秋水再次接到他的电话。 “秋经理，按您说的方案办吧。”电话刚接通，省略了客气的招呼，冯意直接和秋水转达了最终决定。 听到这句话，秋水准备结束通话了，最近外汇市场波动剧烈，这一刻结汇价格不错，下一刻可能瞬间拉出陡线，一分钟也耽搁不得，作为客户经理，秋水也是希望客户能够抓住市场的时机，最大限度的得利。 “还有件事。”结束语已经到达嘴边，冯意的话打断了秋水的意图。 “秋经理，刚刚我和老板说了这件事情，老板同意了签补充协议，但是，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怎么了，您说？”秋水耐心的聆听冯意的要求。 “您也知道，最近外汇价格太不稳定了，我们签订补充协议需要时间，我们担心，等到补充协议签完，人民币大幅升值，那我们公司就亏大了。” 这个问题好解决。 秋水的心稳稳落了下来，甚至都不需要使用复杂的金融衍生工具，秋水立即提出了解决方案。 “确实最近市场波动太剧烈了，我们可以先将您公司的美元结汇成人民币，放到结汇待支付账户，等到补充协议签完，再按照协议从结汇待支付账户支付。” “是可以全部换成人民币吗？”冯意和秋水确认。 “当然，结汇待支付账户结汇金额不受限制，可以按照您公司意愿，根据市场价结汇，或者您公司制定出心理价位，我们为您挂单，如果市场价格触碰到心理价位，马上给您结汇，当然，挂单存在不能结汇的风险。”秋水耐心解答。 冯意若有所思。 结束电话没多久，秋水收到生活家公司从网银提交的申请，按市场价格结汇20万备用金到一般户，剩下的1980万美元结汇到结汇待支付账户。 信息审核无误，秋水将业务向上提交，等待操作部门操作。 备用金结汇和结汇待支付账户结汇流程简单，审核人员只需要审核该笔资金的fdi入账登记，业务登记凭证以及美元账户余额这三项资料，基本不存在出错的可能。 在秋水的不断催促下，业务由分行一审到达分行二审，再到达总行终审，一路顺利，耗时极短。 很快，秋水收到业务办理完成提示，将信息分别转给冯意和周河，收到对方感谢消息的时候，秋水也乐开了花，仅这一笔业务，生活家公司的利润就达到了优质客户的要求。 秋水美滋滋的掏出手机，和陆博分享这个好消息，即使没收到回复，也没影响她的好心情。 陆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两声，但他已经完全没有注意到，辛苦忙碌了多个日夜，终于到了检验成绩的时候了。 生产线的声音停止，最终产品亮相，众多工程师们殷切的望着成品，等到最后的检测结果。 特意请来的专家拿到产品，用各种精密仪器检查，许久，严肃的脸上露出笑意，环视四周，对付出辛苦与努力的工程师们点头，郑重宣布，产品大批量生产条件已经成熟。 车间里欢呼声四起，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由衷喜悦的笑容，笑容越聚越多，欢愉的气氛感染着每一个人，陆博更是百感交集，放声大笑。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8章 庆功宴 “成功了，成功了。” 昔日里冷静的、活泼的、机灵的、沉默的工程师们，在这一时刻放声欢呼，成功的结果就是连日辛劳最好的馈赠。 车间里一时声浪滚滚，人声鼎沸。 陆博看着这些或年轻或年老的人，从工程师到操作人员，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感到由衷的愉悦。 “陆博，快来。” 特意请来检测的专家来自a大，和陆博在大大小小的会议上打过照面，陆博身高腿长，长相清俊，很是惹眼，因此专家一眼就在人群里将人认了出来，知道陆博在这个项目上的贡献，将陆博招呼了过去。 陆博没有推辞，从人群特意让出的通道中穿过，走到专家面前。 “给，好好看看。” 说完，专家将手上的产品递给陆博。 陆博从桌面上掏出手套戴上，虔诚的捧起产品，小小的一个零件，却是许多仪器不可或缺的心脏，此次试验，证明了生产技术已经稳定，可以量产，饶是陆博，想起研发过程种种，也是百感交集。 细细观察良久，陆博整理好情绪，将产品放回检测台。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间内的欢呼声已经停歇，人们安静的看着陆博的动作，产品放下，陆博退了两步，让出空间给其他人。 一分钟，两分钟 过了好几分钟，也不见有人动，陆博疑惑的看过去，只见工程师们你瞅瞅我，我戳戳你，眼神乱飞，就是不见动作。 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引起了陆博的注意，小丁，年纪最小也是最活泼的一个工程师，小跑向陆博，顶着陆博困惑的眼神，飞扑上去。 面对扑过来的身影，陆博犹豫了一秒，没有躲开，反而伸出双手，回了一个结实的拥抱。 小丁开头之后，车间里剩下的人一个接一个走上来，和陆博拥抱，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但他们都已经认可了这个年纪轻轻的研究员。 小丁，老王，大成，阿嘉 逐个拥抱，陆博的眼圈也开始泛红。 “嘀”。 刷卡开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室内的温情，陆博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水雾眨散，看向大门的方向。 只见生产部门经理与其他管理人员簇拥着山海公司总经理王正走了过来。 陆博在山海公司工作的时间不算短了，但在这一两个月的工作里，只在报道的当天见过王允一面，其他时候只听说过这位王总的大名。 王正是退伍军人出身，长的不高，但肩背挺直，气质稳重，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据说王正临危受命，一手主持了山海公司的成立事宜。 像山海公司这样，根据政策由多家公司重组而成的企业，往往留有非常复杂的历史遗留问题，无论是人事关系还是公司结构等，但王正凭借高超的手段，将历史遗留问题解决的明明白白，在山海公司威望特别高。 王正大步走到检测台前，沉声发问：“这就是生产出来的产品了？检测结果怎么样？” “结果很好，已经具备批量生产的条件了。”专家愣了愣，接过话头。 “好，好，好。”王正连说了三声，声音依然沉稳，唯有拿起产品摩挲时，微颤的手，泄露了一星半点的心情。 时间已经不早，送走检测专家，王正用力拍了几下陆博的肩膀。 “陆研究员，能有这个产品，你的贡献是最大的，我已经让他们订好地方了，必须为你庆功。” “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这不是陆博谦虚，纵然自负，他也知道，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对，对，大家都辛苦了，今晚的庆功宴，都来参加啊。”王正笑呵呵说道。 欢呼声四起。 庆功宴就摆在公司食堂，往日吃饭的大厅桌子全部放到两边，空出中间位置，摆上了好几张大圆桌。 特意请动手艺最好的大师傅出手，精心烹调美味佳肴，摆盘后放在桌上，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展示出食物的艺术。 陆博他们一行人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将主桌留给公司管理层，坐下后倒了杯茶慢慢喝着，等着王正到来后开席。 本来王正要和他们一块儿进来，但是走到中途，被财务总监叫住汇报工作，王正也爽快，直接挥手让其他人先吃，他稍后就到。 这一稍后就稍后了不短的时间，王正进来的时候，见到主桌的空位，直接坐下，同时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众人不解其意，正在这时，总经办的秘书张恒径直走到陆博面前，笑呵呵开口：“陆研究员，您怎么坐在这里，主桌给您留了位置呢。” 顺着张恒的手的方向，陆博看向主桌，只见其他位置全部坐满，仅剩王正旁边的位置还空着。 说持才傲物也好，心高气傲也罢，陆博平时不太喜欢和领导层打交道，更别说酒局坐大领导旁边了，对于张恒的邀请，他自然是第一时间拒绝。 就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引起了注意，其他人还在心里嘀咕，王正就直接开口:“陆研究员，来这里坐。” 尽管陆博不爱凑这热闹，但大领导已经开口，于情于理也得过去，无奈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向主桌。 “这是从研究所过来帮助我们的陆研究员，今天咱们试生产的产品，就是他研发的，真是年轻有为。”王正拉着陆博坐下，同时对同桌的人介绍。 陆博浅浅微笑，开启社交模式。 主桌上的人，是各个部门的管理人员，陆博是编外人员，虽然和他们都见过，但私下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在和众人交换过联系方式后，王正站了起来。 沸腾的声浪渐渐变小，逐渐安静，没过多久，连最后的窃窃私语也消失不见。 王正清了清嗓子，接过张恒递过的话筒。 “同志们，今天我们试生产的产品，已经通过了检测，下一步就可以大规模生产了，这对我们国家，我们公司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在座的诸位，都是英雄。” 自豪感充盈心间，掌声越来越大，等这阵掌声过后，王正接着说道：“今天的宴席，一是庆功宴，庆祝我们取得的有一个巨大的进步，二是感谢宴，感谢陆研究员不辞辛劳的提供帮助，在此，我代表山海公司，敬陆研究员一杯。” 陆博赶紧拿起酒杯，将白酒倒入口中。 这杯酒掀开了什么神秘的开关，各桌都开始喝酒吃菜。 食过五味，酒过三巡，酒酣耳热之际，话题更加随意。 “王总，您说我要怎么办？”醉醺醺说话的是陈然，山海公司的财务总监，在餐前就拉着王正汇报了半天工作，显然王正没有给他满意的解决办法，一晚上都心事重重，不小心就多喝了几杯，酒意上头，更是拉着王正的袖子不撒手，一定要王正给出解决办法。 “银行不放款，你现在跟我说也没用，我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抽不出时间，这样，你这几天多跑几家银行，不行我再和你去银行。” 王正说完这句话，将袖子从陈然手里抽了出来，拿起分酒器和酒杯，去其他桌敬酒，留下财务总监独自发愁。 和秋水在一起后，陆博对一些词汇格外敏感，在旁边听见王正和陈然的对话，若有所思。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29章 约会 陆博在山海公司的任务已经结束，正在做最后的扫尾工作，交接完毕不日就可以回研究所。 秋水新营销客户的资本金结汇也走上正轨，生活家公司、天天团购以及供应商公司签订好了三方协议，约定天天团购的采购款由生活家公司代为支付，并由生活家公司开具□□，后续的资本金结汇按部就班审核资料即可。 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忙的够呛，也没有时间约会，用王媛的话来说，明明都在北京，却生生把恋爱谈成了异地恋。 现在，山海公司已经不需要陆博一直待着了，下午看着没什么事情，看着时间差不多，和工程师们打个招呼，径直往银行而来。 快下班的时候，秋水收到消息，陆博在银行外面等待，一时间心猿意马，恨不得赶紧下班离开，热恋中的情侣，怎么可能满足于信息上冰冷的文字，即使甜言蜜语再多，也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没有拥抱来得直接。 帝都的秋天向来短暂，一次降温宣告了冬天的来临，日历一页页撕下，离冬至越来越近，天黑的也越来越早，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秋水准点离开银行，走出大门后，只见夜幕已经低垂，天边丝毫不见亮光，唯有街边的霓虹闪烁。 乍从有暖气的室内出来，秋水打了个哆嗦，将脖子上的围巾绕紧，带着笑意走向不远处的男人，清俊的眉眼被路灯温柔的照射，氤氲出淡淡暖意。 甫一见面，尚未说话，先来了一个长久的拥抱，隔着厚重的冬衣，体温交织，气息相缠，多日未见的思念在这个思念中得到缓解，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心就安稳下来。 秋水领着陆博，去了一家早被种草，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去的店，店面开在路边，门脸不大，掀开厚重的门帘走进去，只见不大的店面里，摆着几张方桌，正值饭店，座无虚席，推杯换盏中展现着俗世的烟火。 也是运气比较好，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有一桌在结账，秋水眼疾手快，待客人起身后，迅速占据了桌子，等着服务员收拾面前的杯盘狼藉。 很快，桌面收拾干净，秋水招呼陆博坐下。 陆博站在桌旁，犹豫了一下，看见他的动作，秋水拍了拍头，讪讪笑道：“忘了问你习不习惯这种店了。” 说完，将手伸入随身背着的包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小袋消毒湿巾。 抽出湿巾，将桌面再次擦拭，擦完后笑着看向陆博：“我用消毒湿巾擦了一次，应该很干净了，放心吧。” “你包里真是什么都有。”陆博失笑，坐了下来，拿出手机扫上桌面的二维码，待弹出点单页面后，将手机递给秋水。 秋水将手机接过，按照攻略的推荐寻找菜肴，漫不经心的嘟囔：“我这么大个包，是白背的吗？” 陆博笑了笑：“我刚刚没坐下，不是介意卫生。” 嗯？ 秋水的注意力从菜单中准出，好奇地看向陆博。 “我们经常通宵做实验，席地而睡都是常有的事，对环境没那么讲究。”带着点羞赧，陆博接着说：“我比较惊讶，你会来这种苍蝇馆子。” 秋水心情复杂，“我们的客户也是什么地方都有，有时候饿狠了，在路边啃三明治也是常有的事，日子过得没那么精致。” 秋水这才知道，原来在陆博的心中，自己的形象是如此不食人间烟火，不过，秋水很好奇，自己做了什么给陆博留下如此印象。 既然好奇，秋水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将疑问甩给了陆博。 陆博神色带着点尴尬，细看还能看出微微的红晕，“是这样的，我周边的朋友都是科研狗，日子过得糙，对于都市白领的生活日常没有概念，所以，我就找了几部电视剧学习。” 这也太可爱了吧。 秋水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心变得特别柔软，知道自己爱的人也在想办法了解自己，即使方式比较笨拙，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笑盈盈的凑上去，亲上陆博郁闷的脸，随即马上回到自己位置，看着陆博白皙的皮肤一点点透出红。 四目相对，空气都变得粘稠，暧昧流转，二人自成世界，直到上菜，才将浓稠的氛围打破。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0章 亲吻 晚餐味道很好，能得到那么多的推荐，总是有两把刷子的，秋水吃得心满意足，斯文而快速的消灭这桌面的食物，连带着陆博都多吃了许多。 饭馆的人流不断，二人也没有多待，吃完饭后立即结账，给后来的人们让出位置。 走出饭馆的大门，晚上的风已经变得刺骨，陆博抬起手腕，手表的指针显示时间尚早，久违的约会陆博不愿意就这么结束，正巧，秋水也同样不乐意就此回家。 “去那边逛逛吧。” “我们再走走吧。” 两道声音重叠，说着同样的内容。 秋水和陆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前方不远处是一个修建给附近居民休闲的小公园，没什么名气，设计也不算精巧，但冬日的晚上，依然有许多人在里面锻炼、散步，音乐声隐隐向外飘荡，撕下了白天城市冷漠精致的面纱，满满都是人间烟火。 “所以，现在银行真的不放贷款，不是越多越好吗？” 走在公园的小径上，秋水和陆博轻声交谈，分享着各自的生活。 想起庆功宴上的一幕，陆博好奇地发问。 陆博的问题，是很多对于银行信贷业务不了解的人共有的问题，秋水在和客户沟通的过程中，类似的问题被问过很多次。 “不是这样的。”稍微思考了措辞，秋水慢慢向陆博解释。 “怎么说呢，银行到了四季度，确实是不愿意放贷款的，主要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 陆博专注的倾听。 秋水没有直接解释，反而先抛出了一个问题：“我先考考你。” 陆博摸了摸鼻子：“说来听听？” 秋水的笑容开始变的神秘，“你知道银行一年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年终总结？”陆博试探着回答。 “no,no,no”秋水竖起食指，得意的摇了摇。 陆博包容的看着秋水，“请秋小姐不吝赐教。” 被陆博这么一说，秋水也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将话题拉回：“银行最重要的事情是开门红。” “开门红？”理工科男生陆博，在认识秋水之前，和银行打过的交道就是办理银行卡，对于这些专业词汇，自然是从没听过，不由的升起了好奇。 “嗯，开门红。”秋水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一月份的时候，后台管理部门会根据上一年指标完成情况，制定下一年度的业绩指标，一季度的开门红，会出台非常多的奖励政策，如果能在开门红完成这些指标，能获得非常高的奖金。” “所以四季度都不愿意放贷款，一是因为到了四季度，全年指标该完成的已经完成了，此时再放款，第二年的指标会变重，二是因为四季度放款没有开门红奖励，四季度是储备客户的时候。” “也就是说，理论上来说，贷款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贷款人员不愿意放款了？”陆博若有所思，按照自己的理解提出了疑问。 “并不是。”秋水却否认了陆博的说法：“我刚刚说的是主观原因，还有客观原因，年末时候正是一年资金最紧张的时候，如果没有提前申请额度，放款通过的几率非常小。” “这样啊。”陆博点头，虚心受教的样子：“真是隔行如隔山。” “不过。”秋水话风一转：“这都是业绩完成非常好的客户经理的考虑，有些没完成指标的客户经理，还是非常乐意放贷款的。” 某些对话从记忆深处翻出，陆博灵光一闪：“你是不是还没完成今年的指标？这个业务你能做吗？” “当然可以。”秋水欣然应允。 陆博略显诧异：“你有额度？” 秋水豪迈地挥手，爽快地说：“办法总比困难多，放不了流动资金贷款，还要其他的方式曲线救国，条条大道通罗马。” 说完，秋水充满暗示的盯着陆博。 陆博顺利的接收了秋水的信号，忍者笑说道：“明天上班我就去找陈总谈谈。” “太好了。”尽管八字还没一瞥，愉悦的感情已然涌上心头，男朋友将自己说的话语记在心头，总是一件值得幸福的事情。 “犒劳你一下。”说完，秋水捧住陆博的脸，重重的亲了一口，在脸颊上留下显眼的口红印。 “秋小姐，这犒劳有点轻了吧。”没管脸上的口红印，陆博悄悄凑近秋水，在耳边轻轻说道。 “那你想怎么养。”秋水的语气不自觉的娇嗔起来，被热热气息吹过的耳根已经红透。 陆博轻笑两声，往日里清朗的声音变得性感，拇指轻轻蹭过秋水的脸，感受到手下的温度，慢慢将嘴唇凑了上去，以吻封缄。 音乐声、人声都远去，只能听见自己心砰砰跳动的声音，冬日里的风似乎都变得暖和，时间仿佛停止，世间只有彼此，气息交缠，呼吸交融。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1章 营销1 翌日，陆博心情愉悦的跑去了陈然办公室。 敲门进去后，屋里只有陈然一个人在，一摞文件摆在办公桌的右手边，在这摞文件的旁边，放着几份写满批注的文件。 见此场景，陆博有点懊悔，还是来得早了点，陈然此时明显刚开始工作，还有很多文件等着他批。 不过来都来了，陆博也没有离开，干脆和陈然长话短说，简单的寒暄过后，直截了当询问：“陈总，听说公司最近想要贷款？” 陈然诧异的看向陆博，他倒不疑惑陆博得知公司的贷款计划，毕竟这不是秘密，多留心总能听见点风声，更别说之前的饭桌上也说过这件事。 陈然诧异的是陆博会找上他来说这件事情。 产品已经下了生产线，严格意义上来说，陆博在山海公司的工作已经结束，只等交接过后，就能回去研究所了，没有理由对山海公司的事情这么上心，退一万步说，即使陆博现在还是山海公司的员工，融资也是财务部门的事情，和研发部门也毫无关系。 虽然心里疑惑，但陈然没有表现出来，开口时语气正常，好像陆博就是和他在随便聊天：“是的，公司最近确实有这个计划。” “那您这边还需要引入其他家银行吗？”既然答应了秋水，陆博自是不会食言，得到肯定答复后，赶紧想把c银行推荐过去。 原来这样，陈然摸着下巴笑了。 陆博毫无技巧的问话将他心中的想法泄露的一干二净，果然是做惯了研究，说话也不见委婉。 其实陆博这样大咧咧的推荐银行，换个时间都不太可行，每家公司都有固定的长期合作银行，市面上银行那么多，为什么会选择那家或者那几家，里面的道道就多了去了，基本上没家合作银行背后，都有着公司高层的影子。 也是陆博选的时间巧妙，在庆功宴后，陈然又跑了好几趟银行，但依然没有得到准话，时间越往年末走，收到的催款通知越多，对资金的需求也越发迫切。 本来按照工作计划，年末资金不会如此紧张，但是陆博的项目刻不容缓，改造生产线，购买原材料等产生了大笔计划外的指出，打乱了资金安排，年底现金流岌岌可危。 在为资金划拨愁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听见有银行愿意介入，陈然的眼都亮了。 “陆研究员，你坐你坐。”招呼着陆博坐下，同时按下呼叫按钮，让秘书给客人泡茶。 真是现实。 “叫我陆博就好。” 陆博心中轻哂，从善如流坐了下来。 “好，好，陆博啊。”陈然摸着光秃秃的头顶，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赶紧说说，是哪家银行？” “c银行。”陆博也没卖关子，爽快的说了出来。 “这家银行啊。”陈然的笑容僵了僵，但没有让陆博看出来。 陈然早就听说过，c银行这几年的势头很猛，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家小银行，体量不说和中农工建等大行比了，股份制银行也比不过，对于山海公司这种背靠国家的公司而言，这种小银行是从没有合作过的。 不过，凡是都有第一次，如果合作顺利的话，以后列为合作银行也不是不可以，陆博找自己谈这个事，没有直接找王总，也有着把这家银行的线头递过来的意思，转息之间，陈然就将得失利弊计算清楚，不愧是财务总监。 想是这么想，但是该问的还得问。 “你也知道现在是四季度末了，c银行真的能在年前放款，我们可等着用，不能有任何意外。” 这个问题，秋水早已嘱咐过，陆博如实转述：“多了不好说，但是5000万人民币问题不大。” 听见这个金额，陈然笑容更加灿烂，尽管贷款的额度不算很高，但是能解了燃眉之急，可以将资金腾挪开了。 “可是，”陆博装作没有看见陈然的神情变化，继续一五一十转述：“不一定是以流动资金贷款的形式放款，如果您能接受，我将银行的人叫过来，和您详谈。” 陈然，不出意外的犹豫了。 越是和体制相关的公司，越是求稳，山海公司重组前以国家拨款为主，重组后才开始自负盈亏，学着市场化融资，也只做过流动资金贷款，冷不丁的说要使用新的产品，陈然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犹豫了半天，还是融资的需求更为迫切，陈然终于下了决定：“陆博啊，你将银行的人叫过来，我和对方先聊着，如果可行，再向王总请示。” “好勒。”陆博毫不犹豫的将消息发给秋水。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2章 营销2 收到陆博的消息，秋水丝毫没有耽搁，赶紧赶往山海公司，奈何路上堵车严重，当她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午饭的点了。 导航显示快到达的时候，秋水就将自己的定位发送给陆博，早已回到自己办公室的陆博，看到位置后，没有犹豫立即前往一楼的大厅等待。 “没事的快下楼，陆工在一楼很久了！” 前台小姐姐看见陆博下楼，悄悄地看了一眼有一眼，在一堆格子衬衫黑框眼镜的理工男中间，陆博帅的独树一帜，一样的格子衬衫，也掩盖不住优越的长相，就算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谁不愿意欣赏此等赏心悦目的景象呢。 见陆博一直在大厅没走，好像在等着什么人，前台小姐姐挂着标注的笑容，偷偷摸出手机，在公司私下好友群里发了这条消息。 “哪个陆工？” “是陆博吗？” “要是陆博我马上下来，正好工作一上午了，换换心情。” 消息刚发出去，回复此起彼伏，前台小姐姐笑容更加礼貌，目视前方，双手盲打：“不是陆博我叫你们干什么？” “好嘞。” “等着我。” “我来了。” “随时观察，更新动向。” 群里动静更大，前台小姐姐发了个“ok”的表情，将手机放回，依然是专业的职场女性呢。 同事们动静这么夸张，自然是有原因的，陆博刚到山海公司，出众的颜值就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然而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工作狂属性点满，在公司的公共区域不怎么露面，要想见到，只能去他办公室，这让业务没有交集的人格外扼腕，再加上陆博来这边的目标已经实现，即将回去原单位，以后就更加见不到了，种种原因，导致众人对围观陆博格外有兴趣。 对于同事们的心思，陆博是半点不知，对于身旁路过的形形色色同事，礼貌招呼，过了一会儿，只见陆博微微皱着眉抬起手腕，计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按照秋水发的位置，此时怎么着也该到了。 “皱眉了皱眉了。”后勤组的女同事放慢脚步磨蹭着走过后，掏出手机就开始往群里发消息。 “是谁让陆小哥哥皱眉，我不允许。” “心都碎了。” “呸，放开陆博，让我上。” 群里闹成一团，各种消息飞快闪过。 正当陆博准备给秋水打个电话询问的时候，正门再次打开，秋水背着工作用的大包走了进来。 进门后无需特意寻找，顺着人群视线的焦点望过去，陆博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 带着大大的笑容，秋水小跑向陆博。 “报！陆工等的人来了。”前台小姐姐实时更新。 不等其他人催促，立即接上：“长得很漂亮，不知道是不是女朋友。” “不要啊！” 哀嚎声一片。 “不一定，这个小姐姐穿的很职业，也可能是合作伙伴。”另一个围观的同事冷静发言。 “肯定是合作对象，陆工怎么可以有女朋友，我不同意。” 群里消息再次涌了出来。 不过群里的热闹，与陆博和秋水无关。 “等久了吧，刚刚司机路口走错了，又绕了一圈才过来。” 在陆博面前站定后，秋水小声解释。 “没多久，我也刚下来。”陆博轻描淡写的将这件事带过。 “现在这个点，陈总应该已经去食堂了，要不咱们也先去吃点东西？”陆博琢磨了一下时间，提出建议。 没有犹豫，秋水就同意了，不过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看见吃饭的地方。”秋水提出了现实困难。 整合后的山海公司，是一家由国资直接控股的，集研发、生产于一体的公司，占地面积不小，在帝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出于成本考虑，也不可能建设在市区繁华处。 秋水坐出租车过来时，路越来越偏，写字楼和厂房拔地而起，配套商店却几乎没见，路过之前约会去过的商场的时候，还看到了正在装修，暂停营业的告示，除了那家商场，连苍蝇馆子也没有。 陆博来山海公司的时间不短，但由于一直吃在食堂解决一日三餐，对周边的环境不太了解，原计划去的商场也被秋水告知暂停营业了，也陷入了迷茫。 过来一会儿，陆博带着歉意地说道：“现在去市区，时间太长了，也没有必要，要不，你在我们公司的食堂吃口垫垫？” 秋水有点不好意思，在客户公司吃饭，对她而言是很常见的一件事情，有时候聊的时间长了，或者处理业务多了，赶不上回去吃饭，自然就去客户公司的食堂了。但是去男朋友公司食堂，还是破天荒第一遭。 “这，合适吗？”秋水小小声问道。 “怎么不合适了，走吧，看看想吃什么，我给你刷卡。”望着秋水闪亮的眼眸，陆博失声笑了出来，签上秋水的手，向食堂方向走去，留下一片破碎的芳心。 “牵手了，肯定是女朋友。”这句话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刚发到群里，便收到了各种心碎的回复。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3章 营销3 有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好像在陆博办公室没待多久，各种脚步声就响了起来，秋水从资料中抬头，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望向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点。 “走吧。”陆博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陪秋水去找财务总监陈然。 “等等，我先去个洗手间。”秋水赶紧叫住陆博，问了位置了，拎起包出去。 卫生间离得并不远，此时刚上班，没什么人在，秋水洗完手后站在镜子前端详，早上出门时的妆容，在奔波了半天又吃了饭后，已经掉了大半了。 刚到上班的点，人们多少都会缓几分钟才进入工作状态，秋水也不急着去陈然办公室堵门，干脆拿出化妆品，细致的补妆。 最后口红涂抹完毕，秋水看了眼时间，大概过了十分钟，这时候去找人刚好，既调整好了工作状态，又还没正式开展下午的工作。 “咚咚咚。”在陆博的带领下，秋水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了财务总监办公室门口。 “请进。”陈然的声音传出。 秋水跟在陆博的身后走了进去。 陈然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身材略胖，可能由于工作过于辛苦，头顶中间秃了一圈，四周的头发稍长，向中间拨去，试图掩盖住秃顶的事实，是一个标准到刻板的机关干部形象。 和陆博刚认识的时候，出于职业习惯，秋水顺手查了下山海公司的情况，但由于公司没有上市，只能查到背靠国资，对于具体的业务情况，财务指标并不了解，饶是这样，只一句背靠国资，这家公司就值得秋水费心，因此陆博一提山海正在融资的事，秋水立即抓住了机会。 “你好你好，是c银行的工作人员吧。”还没等陆博开口介绍，陈然就笑呵呵的伸出了手，秋水身体前倾，礼貌的轻轻握住，一触即分。 “您好，我叫秋水，是c银行的客户经理。” 自我介绍完毕后，秋水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名片，恭敬的双手递给陈然。 这是秋水第一次独自营销体量这么大的客户，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秋经理真是年轻有为啊。”收了秋水的名片，陈然也递了张自己的名片给秋水，秋水赶忙接过。 初寒暄后，陈然拨出电话通知秘书倒茶，随后步入沙发旁边请秋水和陆博坐下详谈。 秘书将茶送进来又出去，随着关门声的响起，秋水回忆着之前跟随叶允拜访客户的情形，率先开始话题。 “陈总，我今天过来，是真诚希望和您公司合作的。” 秋水诚挚地看着陈然，认真地说道：“我先给您介绍一下我们银行的情况。” 随即秋水详细的给陈然讲述了c银行的前世今生和业务发展，重点讲述了银行的业务体系全，风控标准高，虽然体量不大，但口碑很好。 秋水介绍的这么详细也是有原因的，陈然以前接触过的银行都是国有大行，自有天然信誉在其中，不需要多做介绍，名字一摆出，无人不知。 对于c银行这种体量的小银行，陈然选择合作还是存在很大的疑虑。 因此，秋水必须第一时间说服陈然，告诉他，c银行值得信任。 听了秋水对c银行的介绍，陈然认真考虑起了合作事宜，数据不会骗人，秋水摆出了一系类数据，确实打消了陈然绝大部分疑虑，之前约秋水见面，一是给陆博个面子，二是死马当活马医，其实陈然内心是没抱太大希望的。 微微坐直身子，陈然笑着说道：“对于贵行的情况我已经清楚了，现在我说一下我们公司的情况吧。” 这段时间陈然跑了太多趟银行，同样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一点磕巴也不打的，将公司成立背景、人员情况、部门构成、业务情况、财务状况以及融资需求介绍完毕。 秋水笔走龙蛇，飞快的将陈然说的重点信息记上。一边记录一边思索，成立时间超过一年，净利润率不是很高但也没有亏损，资产负债率不高，商誉基本没有，背靠国资背景，简直是完美的合作对象，唯一的问题是，由于公司性质，公司生产产品详细情况以及上下游客户需要保密，不能提供，但能够提供权威事务所出具的，不涉及敏感信息的审计报告。 这授信能批，秋水心中下了这个结论，对待陈然更加热情。 “陈总，您公司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根据您的介绍，我认为凭借您公司的资质，申请一个亿的综合授信问题不大，但是我们分行审批权限只有五千万，一个亿的贷款需要总行审批，这花费的时间会比较长。” “五千万，你们这分行的权限有点低啊。”陈然笑呵呵接话。 “确实不高，不过没办法，为了风控，不然我们的不良率也不会这么低。”秋水轻松接过话茬。 听了秋水的话，陈然没再和额度较劲，毕竟一家风控良好的银行，企业也更愿意合作。 “我们急着用钱，就别到总行了，五千万也够用了。”陈然松口：“但是秋经理你也得给我一句准话，这个授信能不能批，批了怎么提款，总共要多长时间，这个必须说清楚。” “当然。”秋水笑意盈盈，“一切顺利的话，一个月内前就可以到您公司账上了，我为您申请综合授信，不一定能够提流贷，但保证能放款，您看行吗？”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4章 营销4 一个月，保证五千万贷款到账。 这个事情，值得一试。 心念电转间，陈然立马做出了可行判断。 别看陈然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能成为国资背景公司的财务总监，能力手段缺一不可，判断力更是一流。 山海公司重组前，是纯粹依靠财政拨款的工厂，为了满足上级需要而生产，重组后，才成立现代企业，开始进行市场化融资，因此，山海管理层上至董事长，下至财务经理，对于融资一贯持保守策略，只和传统银行合作传统的信贷产品，也就是流动资金贷款，满足暂时资金周转的需求，即使有比流贷价格更合适的产品，也不考虑使用。 陈然看得很明白，之前采取保守的融资策略，是因为公司刚重组完毕，一动不如一静，能平稳开局就是好事，而现在重组完成好几年了，成绩也一年比一年蒸蒸日上，公司风格已经从保守转向进取，融资上面亦如是，从只使用流动资金贷款的策略转向多种融资方式共存，在各种融资方式中选择成本更低的产品，是符合公司的战略规划的，高层领导不会反对。 尽管陈然想了那么多，但在秋水看来，面前的陈总，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说道：“秋经理，那就这样说好了。” “好的，您就放心吧。” 成了！ 秋水心中欢呼雀跃，脸上却努力维持镇定，然而越来越弯的眼睛，越扬越高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心情。 别看秋水和陈然说的头头是道，但外人看不见的手心满是冷汗，第一次独挑大梁就达成了合作意向，秋水为自己的表现打了满分，不怕骄傲。 陈然一眼就看穿了秋水强掩的高兴，他也没有拆穿，而是再次拨出电话：“胡秘书，叫小韩过来一趟。” 正经事谈完，陈然也有心思调侃了：“陆工，难得见你对我们财务这么关心啊。” 听了陈然的话，陆博眼也没眨的接了下来：“秋水是我女朋友，自然得上心，而且，这也正好解决了公司的问题，这不就是双赢吗。” 说完，轻轻地握住秋水的手，感受到一手的冷汗，诧异的看了一眼秋水，随即加大力度，握住秋水想抽回的手。 陈然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秋水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财务人员办公室就在财务总监办公室外面，没聊几句，陈然口中的小韩走了进来。 小韩不小，看起来也三十多岁了，素面朝天，温柔可亲。 “秋经理，这是韩梦韩经理，负责我们公司的资金。”陈然介绍。 “小韩，这是c银行的的秋经理。” 陈然为双方介绍。 待二人互换名片后，陈然吩咐道：“小韩，你把我们向别的银行提供的贷款资料给秋经理一份。” 小韩点头答应。 “秋经理，以后有任何需要，你直接找小韩，这样更方便。” 秋水连忙点头。 这也是常态，财务总监负责把握财务战略方向，具体细节就扔给手下人干了，如果事无巨细事必躬亲，那离猝死也不远了。 该谈的都谈完了，该认识的人也认识了，秋水对陈然提出了告辞，陈然也没过多客气，将他们送到办公室门口，随即埋头按原计划联系银行。 秋水和他谈了一个多小时，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但是鸡蛋永远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即使秋水给出了斩钉截铁的承诺，陈然依然得做多手准备，继续和其他银行沟通，制定备用方案，确保资金调拨不出问题。 事不宜迟，初步达成合作协议后，必须趁热打铁，牢牢抓住机会，不到放款这一步，中途充满了变数，秋水工作里吃过的亏教会了她这个道理。 秋水从陈然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是下午3点多，人员正忙的时候，刚出门，韩梦温和的说道：“秋经理，纸质资料准备需要时间，我先把电子资料给您行么。” “叫我小秋就行。”先纠正韩梦的称呼，别人称经理是客气，但自己这么大大咧咧的应承下来，总归是不太好的。 “当然可以，我先用电子资料写授信报告，我给你发一个我们行申请授信的材料清单，您尽快按清单准备好纸质资料，盖好您公司的公章给我。” “好的，那您和我过来，我把资料拷给您。” “啊，好的。” 韩梦的话让秋水愣了一瞬，其他合作的公司，电子版资料都是通过邮箱发送，特别是外企，一封邮件恨不得给涉及业务的每个人抄送，拷资料这个词从没出现过，这就是涉密单位的严谨吧，即使这些资料并不是机密，但还是不通过互联网传播。 虽然出乎意料，但这也难不倒秋水，她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从大包里将u盘拿出来后，将包塞给陆博，让陆博拿着包等一会儿，随即跟着韩梦离开。 山海公司有几家合作银行，也申报过几次授信，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资料，各家银行申报授信的材料差别不大，尽管c银行以风控严厉业内有名，对授信报告的质量要求也是出了名的高，但按照山海公司提供的这套资料，搭出初步的框架是没什么问题的。 拿到电子版资料后，秋水拒绝了陆博共进晚餐的要求，匆匆忙忙回银行加班写报告。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5章 授信进行时1 很幸运，晚高峰前，秋水顺利的回到了银行。 此时已经快到下班的点了，和每天开晨会、夕会，加班成家常便饭的个人贷款部门比，对公贷款部门还是好很多，手上没有着急项目的客户经理，还是能够准点下班的。 看到秋水回来，正在收拾桌面的伊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不已：“秋小水，都要下班了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叶允又给了你什么急活？得和他申请加工资啊。” 伊莱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叶允愿意将自己的业绩分成给秋水，最大的原因就是秋水踏实肯干效率高，不管什么时候给她交代工作，保准第一时间高质量完成，秋水的上下班时间都和个贷部门的同事同步了。 因此，在临近下班点看见秋水，伊莱的第一反应就是叶允又临时安排了工作，不由为秋水抱起不平。 “没有没有，我刚从客户那回来，把资料整理一下。”秋水连连否认。 “哦，又有新客户啊。”伊莱了然。 “是有合作意向，不过刚开始接触，成不成也不一定。”秋水含糊回答。 看出了秋水不愿意多说，伊莱没再继续问下去，回去了自己工位整理桌面。 开启电脑，准备工作，秋水完全没想索伊莱会不会因为自己含糊的言语生气，营销部门的默契就是不会过分打听他人的客户情况。 秋水想的没错，伊莱确实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秋水刚启动电脑，伊莱就拎起包下班了，路过的时候还关心了一句：“你也别弄太晚，回家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伊莱姐。”秋水礼貌道谢，随即开始埋首取回的资料之间。 公司和银行合作授信类产品，第一步是客户经理评估，通过搜集公开资料，与公司财务人员交谈，查阅审计资料以及公司内部资料，判断是否能够合作。 如果客户经理认为，该公司资质尚好，值得合作，就进入下一步，也就是申请授信，撰写授信调查报告，邀请行领导、风险管理人员、授信审批人员走访，提交行内的授信审查会审查，申请的产品一般情况是综合授信，也就是说，银行的贷款类产品都可以使用，极少数情况，因为客户特殊要求或者出于对客户资质考虑，会申请特定用途的产品，例如保理、票据、信用证等，期限为一年，超出一年的贷款，需要特别申请。 行领导、风险管理、授信审查人员一致认为没有问题，申请金额在分行权限范围内的，直接通过此笔授信，申请金额超过分行权限的，则继续提交总行授信审批人员审核，申请金额过大，甚至需要通过由董事长，总行各行长组成的领导审查会。 前面已经说过了，山海公司的诉求就是尽快放款，即使秋水评估后认为，山海公司的资质可申请的贷款金额足以上总行领导审查会，但为了效率，秋水还是选择申请五千万的贷款，先解了燃眉之急，下一年再调额也来得及。 等到额度批下来后，就可以和客户公司商量，具体使用什么产品了，一般来说，客户的首选是流动资金贷款，表内业务，手续简单，可用于发工资、报销、支付货款等，适配性很强，但是实际操作起来不会这么顺利。 银行的贷款额度，是通过各种指标，综合考虑之后决定的，c银行的体量远不如国有大行，贷款额度更是有限，并不是每一家公司都能申请到流动资金贷款。 甚至有些时候，由于市场资金面紧张，即使流贷能放款，利率也会飙升，这时候，就需要作为客户经理的秋水，根据银行产品价格，给客户组合搭配好价格较低的表外业务，例如票据类产品商品保贴、自开自贴，信用证产品信用证议付、福费廷等。 等双方寻找到都满意的合作方式后，秋水就可以拿着业务需要资料，如董事会决议、合同、发票等申请放款了，当资金受托支付之后，这笔业务就宣告完成了，后续只需要秋水进行例行的贷后维护。 现在秋水就是进行到第二步，撰写授信报告，虽然c银行体量不大，但是规章制度还是完善的，对于授信报告，自有一套格式要求。 秋水从电脑里调出空白的授信审查报告模板，新建了一个名叫“山海公司”的文件夹，开始将带回来的资料往文档里输。 公司成立时间、注册资本、注册地址、经营地址、公司法人履历、财务负责人履历这些基础信息韩梦都已经提供了，秋水很轻松的就完成了这一部分。 业务发展情况这一部分非常关键，授信审查会一看业务情况，二看财务情况，这两者共同构成了审批人员对一家企业评价的基石，这一部分需要查阅大量的公开非公开资料才能完成，秋水决定暂时跳过。 “下一部分是财务信息，先在系统里录报表吧。” 很快秋水就决定好了，现在要做的是在行内的信贷管理系统里，新增山海公司，然后根据审计年报的数据，将近三年合并财务报表和本部财务报表输入，为接下来的财务分析做准备。 说干就干，秋水退出文档，打开信贷管理系统，输入用户名密码登录。 下班的时间点，使用系统的人数较白天少了很多，系统都变得格外丝滑。 秋水将鼠标移到新增按钮，输入山海公司名称，机构信用代码等基础信息，选择确定。 预想中的企业信息没有生成，反而弹出了一条提示：“该公司已存在。” 这下麻烦了，看到弹出的提示，秋水心中叹息。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6章 授信进行时2 系统显示“该公司已存在。” 正常情况下，如果一家公司已经在信贷系统内，最大的可能是该公司曾经和这家银行有业务合作，要么自己公司有贷款业务，要么为其他公司提供担保；另一种可能是，这家公司已经和c银行其他客户经理接触过，并且表达了合作意愿，但出于公司内部考虑，接续和c银行其他客户经理接触，导致撞车。 这种情况下，秋水要想将山海公司的管理权要过来，非常非常困难，可能性无限逼近于0。 c银行奉行狼性文化，鼓励竞争，营销人员的薪酬由自己的客户创造的利润按比例计提，和其他因素毫不相关，不像其他银行，奖金按部门分配，部门领导决定下属的奖金数额，所以c银行的客户经理，护客户护的厉害，有句老话，动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是要从别人手里要过客户，这也是动了逆鳞。 当然，凡事无绝对。 还有一种可能，信贷系统对所有的客户经理开放，通过天眼查、企查查等软件，可以轻易查到所有公司的名称、社会信用代码，注册地等资料，有些客户经理特别不讲武德，信奉先占先得，只要自己接触过的公司，在接触伊始，即使不可能合作，也要在在系统里添加公司，空占户抢占先机，这样即使行内其他人和这些公司联系上了，但在信贷系统里没有客户管理权，一切都白搭。 这就造成了严重的恶性竞争，有的客户经理，占了客户死活不撒手，即使其他人已经和该公司达成了合作意愿，也没法推进业务，抢占看客户经理，再通过压低利润的方式撬回客户，这极大的损害了银行的利润，也造成了员工的不满。 因此，忍无可忍的行领导，特意制订了一条新规则，客户的归属权以在信贷系统内上传盖企业公章的营业执照复印件时间为准。 秋水冷着脸，将“详情”点开，查看系统内山海公司信息。 点开“信贷业务详情”板块，页面加载，这短短的几秒时间，也是让秋水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度日如年。 空白页面。 最终定格在一片空白。 太好了，秋水长舒口气，一片空白意味着过去和现在山海公司都没有和c银行合作过，那就不是第一种情况，悬在空中的心可以放下大半了。 现在只要确定，山海和这个客户经理没有达成合作意愿，也就是说，只要系统内没有山海公司加盖公章的营业执照复印件，那就可以放心的要回归属权了。 等“影像详情”页面加载出来后，看到影像页面空空如也，一份资料也没有传后，秋水的心终于踏实了。 放下心的秋水，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随即将所有页面关闭，回到信贷系统初始页面，查看是谁抢先了一步。 国贸支行于飞。 一个没有听说过的名字。c银行体量不算大，进军帝都的时间也不长，但行内员工也有一两千人，其中对公客户经理也有好几百人，要认识每一个人，是不现实的事情，秋水在银行这几年，也就能将其他支行的领导认清。 精神放松后，秋水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饥饿，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嚎叫需要食物的补充。 已经快8点了，难怪那么饿。 这个点于飞很可能下班了，再找他调系统不合适，但不调系统，后续的工作无法进行。 “今天就到这里吧。”秋水很快做出决定，保存文档，关电脑，拔电源一气呵成。 个贷部门的客户经理还在加班进件，秋水便没有关灯，穿上放在椅子上的大衣，静悄悄的打卡下班。 天气越来越冷，刚出门一阵冷风出来，秋水不由打了个哆嗦，看这天气，过不了几天就得穿羽绒服上班了。 秋水今天穿的大衣是敞怀式的羊绒大衣，白天有太阳的时候，穿着跑上跑下不觉得，等太阳下山，凉意泛起，从骨子里泛着冷。 秋水将大衣合紧，跺了跺脚，准备小跑向地铁站。 “秋水。” 看着秋水目不斜视从身边跑过，陆博无奈的叫住了她。 “你这么在这里，是不是等很久了？”秋水惊喜地问道。 “没等多久。”陆博先回答了后面的问题。 随即将手上的纸袋递给秋水。 “这是什么呀？” 陆博没有直接回答，示意秋水打开。 “呀！” 秋水开心的叫了出来，纸袋里放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是之前约会的时候，秋水提过一次的牌子，说完后秋水自己都忘了，没想到陆博不仅买了送过来，还默默等了很久自己下班。 “今天温度不高，你的衣服有点薄。” 下午秋水离开说要回去加班的时候，陆博就有担心降温，等到起风了，终于坐不住了，赶紧跑去商场，买了围巾送过来，不想打扰秋水的工作，在外面默默等待。 秋水摸着陆博冰凉的手，心里也明白，对方绝对不像刚才说的，没等多久。 “你怎么这么傻。” 秋水笑着嗔了一句，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一个人在外地工作，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细心的关心过自己的冷暖了，陆博的围巾，触动到那个点，将心中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怎么了，你别哭啊。”陆博被秋水的眼泪逼的慌了神，手忙脚乱的给秋水擦眼泪。 “没事，我一会儿就好。”秋水尽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深呼吸几次，过了好一会儿，带着鼻音问道：“你还没吃东西吧，走，请你去吃好吃的。”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7章 授信进行时3 翌日，秋水精神饱满到达银行。 刷卡开门，直奔更衣室，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更衣室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伊莱正从更衣柜里将西装外套拿出来准备穿上。 秋水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掏出钥匙打开锁，将柜子里的行服拨到一旁，腾出一个小空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大红色围巾从脖子上取下来，爱惜地抚摸几下，随即认真地折叠整齐，端详片刻，满意地发现叠的非常完美，遂双手端起围巾，准备放到腾出的空处。 “秋水你干嘛呢？”伊莱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离去的脚步被秋水这一系列动作给拉住，站在一旁观察了半天，也不明白秋水在做什么法。 “啊，没什么，我就收拾下围巾。”秋水连忙回答。 秋水的回答将伊莱的注意力转向围巾，端详片刻，伊莱认了出来：“这不是上次咱俩在杂志上看到的围巾吗？现在专柜已经上了，你去买怎么不叫上我啊？” 脸皮薄的人就这点不好，被伊莱一问，秋水白皙的脸庞瞬间红成一片，嗫嚅着说道：“这不是我买的。” “哦！”伊莱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是某人送的啊，我说呢，之前他们家的衣饰你也不是没有，也没见你这么爱惜过，原来是这样啊。” “赶紧上去吧，再不去就赶不上早餐了。”秋水匆匆推着伊莱离开，随即自己迅速换上行服离开。 秋水离开后，更衣室瞬间炸了锅，留下的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柜员1号：“听见了吗听见了吗？” 柜员2号：“我没听错吧？” 个贷1号：“支行一枝花有男朋友了？” 柜员3号：“不一定是男朋友吧？” 个贷2号：“怎么不是，要不是男朋友，秋水会收这么贵的礼物？脸还红成那样。” 个贷小姐姐的话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我们行那些未婚男性要伤心喽。” 秋水没有管自己走后其他人的讨论，她现在全幅心神都在山海公司的归属权上。 回到办公室，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秋水拿出珍藏的花茶，放到养生壶里，没多会儿，水便煮沸，咕嘟咕嘟吐着小小的气泡，花的清香随着水汽的弥漫挥发到空气中。 秋水溜达到伊莱面前，向她晃了晃手上的壶，笑得讨喜：“姐，喝茶吗？上次从兰州带回来的苦水玫瑰，要不要试试？” 伊莱不客气的拧开了自己的水杯，示意秋水将水倒进去，随即没好气的说：“说吧，一大早找我什么事。” “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找您了。”秋水反驳。 伊莱白了一眼：“我还不了解你，这个点哪天不是在看新闻。” “嘿嘿，姐您真是明察秋毫。”秋水笑着拍了个马屁，随即说出自己的来意，“您认识国贸支行的于飞吗？这人好说话吗？” “于飞？你有事找他？”伊莱疑惑发问。 “有点业务上的事要和他沟通一下。”秋水含糊回答，不是不信任伊莱，而是刚准备申报授信，实在没必要大肆宣扬。 “我没见过他，但我听说过几次”伊莱思索片刻，从记忆深处让此人的信息扒拉出来。 “您说。”秋水积极将伊莱空了一小半的水杯加满，笑得灿烂。 “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他几个月前刚从z行跳槽过来，z行你也知道的，那边的人可不好打交道，你做好心理准备。”说完，伊莱同情的看了一眼秋水。 笑容慢慢消失。 鼎鼎有名的z银行，狼性文化的极度奉行者，里面的员工都是卷王中的卷王，咬到口的肉绝不松口。 想到要从这样的人手里将山海公司的归属权要过来，尽管银行有规定，但秋水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手表上的指针一圈一圈转动，熬油似的等到九点。 九点刚到，上班的第一时间，秋水便通过早已调出来的行内通讯录，将电话拨给于飞。 “嘟嘟嘟”三声响后，对方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话筒里传过来的声音非常温和，让人不自觉放下心防。 秋水的心里升起了希望。 “于老师您好，我是j支行的秋水。”有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有句话叫礼多人不怪，秋水笑意盈盈开口。 “秋老师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准备给山海公司申报授信，但系统里山海的归属权还在于老师您名下，请您将权限转给我可以吗？” 听到秋水的意图，于飞的声调依然温和，“秋老师，山海的授信我也准备申报，不能转给您，真不好意思。” 但语句里的拒绝不容错认。 “糊弄鬼呢。”秋水心中暗忖，自己前一天去拜访的时候，从山海公司财务总监提出的问题，明显可以看出他们是第一次和c银行接触。 “于老师，我和山海公司已经达成了合作协议了，麻烦您操作一下系统，谢谢。”秋水隐晦的点出，自己知道于飞话语中的不实之处。 “既然您和山海已经达成共识了，那咱们就按照行内的规矩来吧。”于飞的声调依然温温和和，说出的话却非常强势，随即将电话挂断。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秋水的脸又红了，这次是气的。 “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秋水兀自坐在椅子上生气，嘴里不断嘀咕着。 “怎么样？” 见秋水挂断电话，伊莱关心的问了一句。 “姐，于飞真是气死我了，他死活不同意转权限。”秋水的胸气得一起一伏。 “别气了，你刚刚说山海公司，这么大体量的优质企业，要我也不会轻易撒手，你赶紧想下一步怎么办吧。”伊莱好心劝道。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8章 授信进行时4 正如伊莱所说，秋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营业执照正副本扫描进系统。 刚从山海公司出来，秋水就将c银行申报授信需要的资料清单发给了韩梦，但清单里涉及的资料多且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准备好的。 秋水试探性的给韩梦发去消息：“亲爱的，如果这周就将山海公司的授信报到分行，可以准备好纸质资料么？” 信息发出后石沉大海，秋水频频拿起手机，确认是否自己听漏了消息提示音。 反复好几次后，终于听见了心心念念的提示音，点开后得到的却不是好消息。 “抱歉，你要的资料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弄不完。” 韩梦的拒绝没有让秋水死心，立即回复：“那先给我营业执照正副本的复印件可以吗？其他资料后续再提供。” 秋水也知道，让韩梦在一天之内，将资料清单里的资料准备完毕不显示，她给对方发消息的目的，一开始就是营业执照复印件。 这次，秋水以退为进的策略没有成功。 “抱歉呢，我们盖章流程很复杂，如果现在给你一部分资料，同一件事就得走两遍流程了，没有必要。” 这 韩梦的拒绝在秋水的意料之外，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怕麻烦的客户，但嫌麻烦到申请盖章都不愿意的，也是第一次见。 这就是小银行面对强势客户的无奈吧，虽然银行是资金提供方，但是对于资质好的公司，银行是想方设法的求对方贷款，丝毫没有甲方的气势。 秋水当然不能就这么放弃。 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编辑信息：“亲爱的，如果等资料都齐全了再盖章，可能在你们公司要用钱的时候，还没走完授信流程呢。之前陈总也提过一句，今年年末资金周转压力还蛮大的，劳你费心，咱们共同推进这个项目。” 秋水的提到了陈然，还是起了点作用，没多久，就收到韩梦不情不愿的回复：“我试试。” 不管韩梦的语气多么冷淡，总之结果是好的，秋水表示，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但是，这也不意味着秋水就能完全放心了。如果于飞真的通过什么手段，在秋水之前拿到了山海公司的证件，那么，秋水和陈然谈的再好也百搭，所以现在就是和时间较量，这完全取决于韩梦了效率。 养生壶的水再次沸腾，小气泡在水面上起此彼伏，破碎又生成，周而复始，秋水定定地看着气泡，终于作出了决定，收拾好桌面，和伊莱打声招呼：“姐，我去客户那了，回头领导问起来你帮我说一句。” 伊莱回复了个收到的手势，秋水立即拎上包，大步走向更衣室，边走边给陆博发出消息：“陆博同志，现在组织上需要你出力。” 没让秋水等多久，刚进更衣室拿出大衣，陆博的回复就传了过来，一个很简单的“？。” “组织上希望你稍稍出卖美色。”秋水偷笑着发了出去。 “？？？” 骤然增加的问号，完美展现出了陆博的心情。 秋水随即不再开玩笑，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并拜托陆博去财务看看，韩梦有没有在走流程，如果韩梦比较忙，能帮忙的地方，主动去帮点儿。 陆博欣然应允，女朋友难得提出要求，而且这件事也不难做到，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陆博答应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秋水已经将宝贝围巾系上了脖子，坐上了出租车，直奔山海公司。 秋水自然没有完全指望陆博，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自己过去盯着才放心。 出租车缓慢穿行在帝都的车道里，如一滴水汇入了江河，毫不起眼，随车流前进，丝毫不顾秋水着急的心情，被堵在路上的秋水，只能随时刷新信贷系统状态，确保于飞没有拿到营业执照上传。 慢慢的，车越开越快，路上的车流也越来越少，望着逐渐空旷的道路，秋水知道，自己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您好，请问您找谁？”步入大门，随即被保安拦住。 秋水捋了捋头发，镇定地说“我找研发部的陆博，和他约好了。” 陆博在山海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作为公司内男人颜值天花板，保安大哥也是听过这个名字的，但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来找，还是一个年轻女性，保安大哥不由自主的想歪了。 “你给他打个电话吧，让他下来接你。”虽然好奇，但保安依然公事公办。 秋水从善如流。 铃声刚响起，接通的提示音便传了过来：“秋水，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听见陆博清冷语气里那一丝压抑不住的得意，秋水话头一转，没有提让陆博下楼的话，反而顺着话说下去：“这么有默契呀，你怎么知道我想你了？” 保安大哥被秋水的话惊得对她上下打量，心中感叹传闻果然没错，那个最精神的陆工程师，确实是有女朋友了。 而陆博，则是轻轻笑了起来，低低的笑声传入秋水耳廓，带来一阵酥麻。 “我不知道你想我了，但我知道，你一定想我手上的东西。” 难道，秋水瞬间振奋起来，眼睛都亮了好几个度，精气神立马变得不同，眉宇间那一丝隐隐的愁绪消失不见。 “营业执照已经盖好章了？”秋水惊喜发问。 “你说说，怎么奖励我。”陆博笑着调侃。 秋水眼珠一转，想出一个坏主意：“奖励你一个女朋友，地址在山海公司一楼大厅，请自取。” 秋水一直没说过她要过来的事情，陆博对此猝不及防，但这种甜蜜的意外，他还是愿意多遇见几次的。 来不及回办公室，陆博直接拿着资料赶向一楼，只见秋水盈盈而立，笑意嫣然。 无论见到多少次，陆博还是会为秋水而感到心动，他匆匆迈步，急忙走到秋水面前，将手上的资料递过去：“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看到公章的瞬间，秋水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薄薄的两页纸却解决了困扰自己两天的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秋水笑着说道。 随即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在营业执照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再拿出手机，输入账号密码，登入信贷系统，找到山海公司，再次确认于飞没有上传信息，随即选择营业执照节点，拍照，保存，上传，一气呵成。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39章 授信进行时5 保存成功后，秋水终于放下了心，将资料装进文件袋，放进包里。 “总算弄好了。”秋水笑了起来，耳坠跟着摇晃，自成风情。 “那走吧，女朋友。”陆博牵住秋水的手，准备向外走去，时间还早，秋水也不敢时间，足以让他们去远点的地方找家商场吃饭。 “等等。”秋水站在原地没动，并稍稍使力，拉住了陆博。 “怎么了？” “就这么走了呀？”秋水眼波流转，白了一眼。 嗯？陆博一头雾水，确实没想到还有什么要做的。 “我可以上去吗？”秋水指了指闸机，提出疑问。 “当然可以，去前台登记就行。”尽管不知道秋水为什么要问这个，但陆博马上回答。 “你从财务出来的时候，办公室有多少人啊？”秋水接着发问。 “没注意，六七个人吧，怎么了？” 秋水知道，陆博在研究所的时候，主要负责的是科研部分，日常事务性工作由团队其他同事负责，而且科研是一个凭实力说话的工作，人际关系相对没那么复杂。 所以，陆博迷茫的发问，秋水非常理解，向他细细解释。 “虽然我们都是为了公事，但上午突然着急要资料，或多或少会影响他们的工作计划，为了后续合作的顺利，还是和财务人员打好关系为妙。” 说完，秋水径直前大堂的咖啡厅，点了十杯咖啡。 趁着等待的时间，秋水又去前台，登记好访客信息。 拎着大袋小袋，秋水和陆博走进来财务室。 “陆研究员，我们这儿可没活让你干了。” 刚一进门，就听见调侃声。 陆博脚步微滞，脚尖悄悄移向另一个方向。 “咦，这个美女是谁啊？”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陆博身旁的秋水，好奇的问道。 “我是c银行的客户经理秋水，过来和韩经理汇报进度，韩经理在吗？” 听见动静，韩梦从工位走了过来。 看见秋水和陆博靠得很近，站在零食桌前，韩梦笑了起来：“我就说，陆研究员怎么这么有兴致在我这儿催一上午盖章，原来是带着任务啊。” “今天上午真是麻烦各位了，这不，陆博刚刚特意去楼下买了些咖啡，我放这儿了，大家不要嫌弃。”秋水抬起手，将提着的袋子向韩梦示意，随即放在桌上。 “有心了。”韩梦微微点头，没有和秋水客气，直接拿了一杯咖啡喝了起来，顺便招呼其他人。 看起来还成，没有抵触情绪，韩梦一开始拒绝提供资料，应该就是单纯的嫌麻烦，而不是涉及到内部的争斗，也不是山海公司突然改了主意。 秋水心里下了结论。 这几杯咖啡事实上就是一种试探，秋水通过送咖啡表达自己对于这次合作的善意，而韩梦那边，将咖啡接过，并热情分享，也意味着他们真的将秋水当作合作对象看待。 和韩梦寒暄几句，再交流几句业务进展后，秋水便和韩梦提出了告辞，离开了财务部门。 走出山海公司，等待出租车的时候，陆博隔一会儿看一眼秋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看着陆博的犹豫，秋水干脆问了出来。 “你这样，不累吗？”陆博眉眼认真，显然秋水的行为让他非常不理解。 陆博的工作环境相对简单，与秋水这种和人打交道的工作完全不一样，看着秋水这样细细揣摩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陆博挺累的。 “这才哪到哪呢。”秋水扑哧笑了出来，“你是没见过我们行厉害的客户经理，几句话就能让你觉得和他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那眼力见儿啊，真是绝了。” “而且再怎么说，银行还是甲方，比普通公司还是强势很多，这些都没什么的。” “那你喜欢吗？”陆博问得认真，他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也不在乎行业情况，只在乎秋水自身的想法。 “和人打交道的工作，都这样，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陆博问得认真，秋水回得也很认真。 “真要说的话，我是很喜欢项目做成后的成就感的，为了做成项目，这些事情都是必须的，所以我觉得还好。” 陆博严肃到有点凝重的神情放松了下来，眉眼舒来，轻轻说了一句：“这就好。” 陆博的声音比较小，秋水也听见了，一时兴起，问道：“要我说不喜欢怎么办？辞职不干了？” 陆博一本正经点头：“嗯，我希望你可以做喜欢的工作，而不是在讨厌的工作里挣扎。” “世界上能有多少人幸运的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呢？”顺着陆博的话想象，秋水的声音里带着怅然。 “我不知道别人，但是你，我希望你能做真正热爱的工作，我的收入尚可，大富不算，但温饱足矣，足够支持你追求喜爱的事情了。” 一个玩笑似的假设，得到的回答让秋水如泡在温水里，心暖洋洋的。 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秋水很喜欢自己的工作，没有辞职的打算，但是陆博的话语，依然让她感动。 从背后抱住陆博，脸贴上陆博的肩膀，久久不愿松开。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0章 授信进行时6 “于老师您好，我是j支行秋水。” 与男朋友共进午餐后，秋水马不停蹄回到了银行。 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上班点了。 秋水没有犹豫，立即将电话拨给于飞。 “你好，有什么事吗？”于飞揣着明白装糊涂。 “于老师，我之前联系过您，山海公司的营业执照我已经传到系统了，请您将归属权转给我，谢谢。” 秋水单刀直入，直接向对方提出要求，通过之前的电话，秋水已经知道，对于于飞不能客气。 “秋老师，这不太合适吧。”于飞为难的说道。 “哪里不合适了，是你说的按照行里规矩来。”尽管于飞语调柔和，但拒绝的意思依然明显，秋水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激起了怒火，语气变得强硬。 “是，我是说过按照行里的规定来，但是行里哪条规定说了，同事可以明目张胆抢其他人的客户。” 被于飞的倒打一耙气的肝疼，秋水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情绪，一字一句说：“于老师，请你解释，什么叫抢你的客户，我问过山海那边了，他们从没和c银行接触过。” 秋水上午和韩梦聊天的过程中，早将这些事情打听清楚，和c银行之前有没有过合作，也不是重要机密，秋水问的时候，韩梦没有犹豫的告诉了她。 “呵呵。”于飞冷笑两声，一直戴着的温和面具终于撕破了，直言到：“是，山海公司是没有和c银行合作过，但这家公司是z银行的老客户，我跟了多少年了，本来我可以带过来。” 于飞说的是业内的潜规则，客户经理为什么如此努力的维护和客户的关系，无论公私，只要客户提出要求，一定尽力办妥。就是因为，客户经理跳槽的时候，关系好的客户是自带的资源，进了新银行后，可以将上家银行的客户挖过来，对于企业而言，和哪家银行合作不是合作呢，如果一家银行价格合适，服务到位，并且人也熟悉，为什么不换合作行呢？ 山海之于于波，就是这样的情况，自山海公司和z银行合作开始，于波就和山海公司接触了，从一开始的小跑腿到后来的主办客户经理，和山海公司的财务人员建立了很好的关系，跳槽c银行后，于飞已然将山海公司视为自己的掌中之物，所以才在什么资料也没有的情况下，在系统里抢占了山海公司。 于飞在c银行入职后，一直致力于将山海公司营销过来，为此请山海公司的财务经理吃过好几顿饭，正听说山海这段时间缺钱，琢磨着下手的时候，秋水突然找过来，要山海公司的归属权，这无异于从嘴里抢肉，他觉得自己还能够心平气和的说这些话，已经很有修养了。 秋水不知道于飞的想法，要知道的话，也只会觉得非常好笑。 市场就那么大，优质企业就那么些，要是于飞真的已经营销成功了山海公司，那秋水这行为，算撬了于飞的墙角，确实不道义。 问题在于，于飞也只和财务经理吃过几顿饭，一没有让山海公司开户，二没有拿到公司的营业执照，这样就将山海公司视为自己客户，未免脸太大。 秋水跟着叶允出去的时候，一家企业同时和c银行四五个团队接触的情况多了去了，团队营销方式那叫一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手段高，让客户在自己网点开户了，或者拿到营业执照了，其他人也就认输，收拾心情再战下一个客户。 要是谁都像于飞那么想，那还上什么班，回家洗洗睡得了。 “于老师，你讲点道理。”秋水的脾气也被激了出来。 “你跟了山海公司那么久，他们也没有松口，你怎么就能将山海带过来了？” 秋水的质疑，戳破了于飞的假象，他再也不复文雅，恶狠狠吐出：“反正我不会让。” 说完撂了电话。 电话里盲音传来，秋水被于飞的恶人先告状气得不行，脸憋的通红，不断吸气呼气缓解情绪，不停地在原地转圈。 “不行，我不能这样认输。”于飞的蛮不讲理激起了秋水的斗志。 我就不信，这个归属权还要不过来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1章 授信进行时7 归属权要过来，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容易是因为，c银行为了避免恶性竞争，对这类情况有明确规定，秋水已经得到了山海公司的营业执照复印件，从理论上来说，秋水要过归属权没有任何问题。 说难是因为，在双方没有达成共识的基础上，归属权的转移需要风险部门调整后台强制转移，这相当于和于飞撕破脸，直接将矛盾摆到台面上来，对于信奉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行为准则的秋水而言，这条道是不得已的选择。 然而于飞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友好协商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不得不强制转移。 秋水在c银行好几年，第一次见到于飞这样撞了南墙心不死的客户经理，秋水更是不可能把即将到手的客户让人，利益、怒气交织，让秋水的胜负欲熊熊燃烧，下定决心不顾一切也要做成山海公司的业务。 事不宜迟，争夺归属权这种事情，就讲究一个速度。先入为主的观念很难打破，秋水必须在于飞之前找到上级领导，将事情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诉说，避免于飞抢占先机。 支行内部先不用管，山海公司足够优质，在例会上汇报的时候，支行上至行长，下至经理，对秋水能够营销下来大加赞赏，并表示会竭尽全力支持，山海公司的业务落地，支行领导也脸上有光。 事情的关键就在于分行的领导。 秋水找出相应条款仔细研读，一个字也不放过，有细细捋了一遍授信流程，沉吟片刻，在笔记本上几下关键信息，打好腹稿，终于拨出了第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秋水也没有着急，等待的过程中反复琢磨，如何应对对方的发问。 “您好，风险部田薇。” 电话终于接通。 秋水定了定神，将思绪从假设的问题中收回，专心于电话。 “田老师，您好，j支行秋水。” “哟，秋老师，您这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田薇笑着说道。 恒通医药一役，秋水和田薇为了避免不良而努力，初步建立了革命友情，事后在秋水的刻意维持下，两人已经是能够互相调侃的关系了。 “甭提了。”秋水一幅往事不堪回首的沉痛语气，勾起了田薇的好奇心。 “怎么了？快说说，正好我现在有空。” “还不是国贸支行的于飞。”秋水如此如此将事情一说，最后表达了这通电话的根本目的。 “田老师，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直接把系统调给我？” “唔。”田薇没直接回答，停顿了一下，慢慢的说：“按照政策来说，归属权确实是你的，但是以前我们处理过类似的事情，我们调完后客户经理来闹过，所以白总说了，如果要我们部门调整，先拿出你们部门领导同意的审批单，我们按审批单要求做。” 田薇的拒绝没有出乎秋水意料，二人那一点私交，远达不到田薇会为她违规的地步，好在田薇已经为她指了一条明道，为了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秋水将需要的审批细节一一询问，从如何措辞到审批对象，事无巨细问了一遍。 “所以说，审批单里必要的信息，是xx客户，从xx客户经理的信贷系统，调至xx客户经理系统，审批人是分行的公司业务部门总经理和公司部门分管行长？” 秋水最后确认。 “对，这是我们调整归属权必看的内容，至于你用什么理由说服你们部门的领导，这个我们就不管了。”田薇给予肯定回复。 万里长征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是分行总经理和分管行长这两关。 秋水和分行领导接触的少，虽然在c银行已经工作了好几年，但是她一直是以叶允助手的身份存在，对上的沟通全是由叶允进行，山海公司是秋水独自营销的客户，其他人帮不上忙，秋水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为了节约时间，秋水结束和田薇的对话后，立即打开空白审批单，手指上下飞舞，键盘噼里啪啦一阵响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洁而清晰的表述明白，并按照田薇的指点，写上了核心诉求。 审批单通过系统提交后，秋水立即前往支行公司部门经理宗琦和支行分管行长胡越办公室，看着他们通过了审批，满意地回到了工位。 从系统通讯录里找到分行公司部门总经理郑声的号码，秋水将数字一个一个输入，刚输入一半，手机收到提示：“秋水经理，您提交的《关于山海公司信贷系统归属权转移申请》被驳回，请知悉。” 将已经输入的号码一个字一个字删除，秋水进入审批单后台，找到刚被驳回的申请，驳回人“郑声”格外明显。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2章 授信进行时8 shit。 秋水心里暗骂。 看着被驳回的申请，秋水没有贸然行动，看着审批流陷入了沉思。 按照正常流程，强制调整归属权申请，需要通过支行行长、分行公司部门总经理、分行分管公司业务行长同意，现在这个申请，在分行总经理郑声那里就被驳回了。 秋水自认为在申请里，将事情已经描述清楚了，然而郑声毫不犹豫驳回，只能证明于飞抢占了先机，提前在分行领导面前说过这个事情了。 想了想，秋水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着什么。 杨蓉，杨蓉，找到了，在这里。 很快，秋水就翻到了想要的号码。 杨蓉和秋水是同一批招进来的管培生，入职、培训、轮岗都一块儿经历过，两人的私交不错，只是定岗的时候，秋水到了前台的营销岗，而杨蓉留在了职能部门，现在是郑声的秘书，秋水打算私下联系，先问清楚情况，再做详细打算。 说曹操曹操到。 还没等秋水拨出，杨蓉的电话已经拨了进来。 秋水没有犹豫的接通电话。 “亲爱的，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呀。”秋水亲热的和杨蓉打着招呼。 “想你了。”杨蓉和秋水贫。 “秋水，山海公司是怎么回事？”插科打诨几句后，杨蓉悄声问道。 饶是秋水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有点意外，杨蓉作为郑声的秘书，突然问这件事，一定是得到了上级的授意。 谈到正经事，私交就先摆一边了，秋水知道，此时的杨蓉，代表的是分行的立场，自己说话必须小心再小心，不能留下把柄。 通话还在进行，来不及反复思索，斟酌片刻，稍稍组织语言，秋水抱怨似的说道：“这事怎么你也知道了啊。” 心里已经提起了十万分小心，说出的话却打起来感情牌，“亲爱的，你也知道，我找个客户多不容易，咱们从定岗到现在好几年了，你们留在职能部门的多多少少都升职了，但我们留在前台的几个人，为了找个客户都苦成什么样了，好不容易我营销了山海，结果于飞又把系统占了，还死活不让给我，你说说，这人得多缺德。” 这话没法接。 作为职能部门人员，杨蓉打这个电话是为了询问清楚事实，有冲突的双方自然是各执一词，都将话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说，特别是客户经理就是一个和人打交道的岗位，每天想的都是说服其他人办业务，嘴皮子可是厉害着，要是顺着秋水的话说下去，很大可能会被带跑。 杨蓉眼神闪了闪，避开了秋水的话茬。 “于飞可打电话给郑总了，说你不顾规矩，抢他客户。” “他瞎说。”秋水愤怒的嚷嚷。 “停、停，您甭冲我嚷，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好好跟我说说，我好跟郑总汇报。”杨蓉赶紧安抚秋水的情绪。 秋水其实也没那么生气，对于于飞的颠倒黑白自己早有预料，但该表现出来的还是得表现。 “于飞一没有山海公司的授信资料，二没开山海公司的账户，他怎么好意思说山海公司是他的。”秋水犹自愤愤不平。 “人家说自己可努力的打通关系，最后你横插一刀，把他客户抢了。”杨蓉压低声音，将于飞的话转述给秋水。 “嚯，要这么说，那我还说咱们行的客户我都营销的差不多了，就是被别人抢了呢，郑总能把这些客户调给我吗？”秋水十分无语的反驳。 “有事说事，别发散了。”杨蓉嗔了一句，悄悄透露了一个消息给秋水：“于飞对山海公司可势在必得，从他面试开始，大大小小的汇报，可都拿着山海公司说事。” 这个确实是秋水不知道的情报，秋水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郑声毫不犹豫的驳回自己的申请了，于飞在多次汇报中，已经成功将山水公司和他绑定在一起，而秋水和山水公司接触没多久，自然也没有向分行领导汇报过，作为领导，看到从没提过山海公司的秋水，申请将于飞的客户调走，自然不会支持。 总之，就是秋水吃了时间的亏。 杨蓉本来没有必要和秋水说得这么细，这个情，秋水领了，笑着对杨蓉说：“于飞说是他的就是他的，简直搞笑，郑总今天在行里吗？我找他一趟方便吗。” 想知道郑声的行踪，问杨蓉准没错。 “来吧，今天郑总不出门，但下午有个短会，你赶紧来。”杨蓉没有辜负秋水的期望，将郑声的行踪说的一清二楚。 “我马上过去，今晚下班别走，请你吃饭。”说完，结束通话。 说是马上过去，但秋水也没立即动身。 收拾好桌面，秋水照了照镜子，确保仪容没有问题，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工位。 哒、哒、哒，脚步声停在了行长室门口。 “咚、咚、咚。” “请进。” 三声敲门声后，秋水得到了允许，推门进入行长室。 此时支行行长室只有胡越一个人在，胡越是支行主管公司业务的副行长，主要是带领客户经理完成分行下达的指标，在必要的时候，为客户经理提供支持。 郑声再怎么说，也是分行公司部的总经理，和支行正行长平级，胡越比他只低一级，还勉强能平等沟通，秋水和他，级别不知道差了多少，倒也不是不能找，但沟通起来，肯定比胡越出面要难。 “什么事？”看见秋水过来，胡越有点意外。 一直以来，秋水都是维护叶允的客户，有什么需要和上级领导沟通的，叶允都自己做了，秋水直接找胡越的时候很少。 “胡行，现在有这么个情况。” 秋水将事情如此这般一说，重点强调，于飞在分行里已经厚着脸皮将山海公司占为己有，现在自己要做山海公司的业务，必须改变分行领导的印象。 “按你这么说，于飞怎么会错过这么个好机会？” 秋水也挺纳闷，山海公司最近急于融资，这在山海公司内部不是秘密，陈然好一段时间内每天和银行见面，愁了好久，于飞对山海公司如此志在必得，不应该抓不住这个机会，反而让秋水捡了漏。 特别是秋水和陈然聊的时候，陈然明显对c银行一无所知。 这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我跟山海的财务总监聊过，他根本就不认识于飞，估计于飞不知道搭上谁的线在使力，级别不会太高。”秋水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这样，”胡越扶了扶眼镜，对秋水说：“你先去沟通试试，谈不下来再跟我说，我再出面。” “好的。”看出胡越不太想插手，秋水干脆利落的走了出去。 根据c银行的薪酬管理办法，山海公司的业绩，都是秋水的，并不会分给胡越，而今年支行的总体绩效很好，胡越也不需要山海公司给他提升管理绩效，胡越出面，客户要过来了自己没有好处，没要过来自己面子过不去。 因此秋水能理解，胡越不愿意插手的小心思。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3章 授信进行时9 事不宜迟，胡越的态度已经摆的非常清楚，秋水明白，指望他帮自己出头是不可能的事情，目前当务之急，是要扭转分行领导错误的看法。 从胡越办公室出来，秋水立即打开手机软件，将位置定到分行，下了一单跑腿，然后再呼叫出租车，随即穿上外套去马路边等待。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温暖的阳光从云层里散出，柔和地洒在大地上，干枯的树枝也被镶嵌上一层金光，无风无雨的冬日午后，时间似乎都变得缓慢，秋水焦躁的情绪逐渐得到缓解，心慢慢沉了下来。 没多久，预约的车打着双闪停了下来。 秋水坐上去，和司机核对好目的地后，闭目养神，一遍一遍的排演接下来的对话。 热情的司机大哥也看出了秋水的不愿打扰，难得安静开车，没有和乘客侃大山。 车安静的在环线上穿梭，没多久，就停在了c银行b市分行楼下。 没等司机提醒，车刚停稳，秋水瞬间睁开眼睛，睁眼的瞬间精光一闪，随即将凌厉的眼神收敛，又是那个沉稳可靠的客户经理了。 时间算的刚刚好，下车的时候，出发时叫的跑腿正好到达，秋水满意的结果纸袋，直奔公司部总经理室而去。 分行中后台部门的总经理，都是单独一间办公室，离办公室最近的位置，是各个总经理秘书办公的地方。 秋水一路急走，到了杨蓉的工位前停了下来。 此时杨蓉正全神贯注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偶尔停下来蹙眉思考片刻，没有注意周边情况。 也不差这三五分钟，秋水站在杨蓉旁边，默默等了一会儿，没有出声打断杨蓉的思路。 直到杨蓉将这段话写完，回头修改的时候，秋水终于有了动作。 秋水一个手指勾着跑腿送过来的纸袋，在杨蓉面前晃了两下，随即放在杨蓉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杨蓉疑惑。 “m的蛋糕，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吃吗？今天正好过来，我就给你带了一个。”秋水眼也不眨的说出了这句话。 “呀。”杨蓉发出惊喜的尖叫，没有客气的接过了蛋糕，“早就被这家网红蛋糕店种草了，还是你们支行位置好，买什么都方便。” “哪里好了，这天高皇帝远的，领导发生点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秋水语带抱怨。 “能有什么大事，这几天最大的事也就是于飞堵了郑总好几次门，郑总有点烦了。” 杨蓉也不白拿秋水的东西，轻描淡写给她卖了个好。 郑总有点烦，这句话意味深长，既可以理解为郑声烦了于飞，也可以理解为郑声烦了山海公司这件事情，如果是前者，秋水拿到账户归属权的可能性变大了很多，而后者则截然相反。 知道杨蓉说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容易了，这个蛋糕送的不亏，秋水也没再往深了逼问，和杨蓉确认了现在郑声办公室没有其他人，调整了一下神情，敲门进入了。 郑声是c银行总部直接空降过来的领导，名校毕业，手腕出众，说一句年轻有为绝不过分，谁都知道，他现在这个位置就是镀金，熬资历做成绩，等到了年头，肯定得调回总行，前途无限。 “郑总您好，我是j支行的秋水。” “哦，你就是秋水啊？”郑声放下了手中比，仔细打量了一下秋水，面前斯文内敛的女生，看不出和于飞抢客户抢得这么激烈。 “我收到提示，你申请了山海公司归属权转移？”听到秋水自我介绍的一瞬间，郑声就对她的来意心里有底了，直接挑明了秋水的来意。 “是的，郑总，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当面和您汇报一下工作。”秋水轻柔但坚决的说道。 “嗯，你先坐，坐下慢慢说。”郑声指着办工作前的椅子，示意秋水坐下详谈。 秋水从善如流坐了下来，将山海公司的营销过程汇报。从她是怎么知道山海公司需要资金，到她是通过什么关系联系上山海公司，再到她和山海公司的财务总监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最后再指出，自己手里已经有山海公司加盖公章的营业执照复印件正副本，申请山海公司的归属权转移合情合理合规。 秋水讲述的过程中，郑声一直安静的倾听，没有打断，等到秋水停下，过了一会儿，不见秋水接着说话，明白了秋水已经说完了，郑声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秋水，这个归属权转移的申请，我不能同意。”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4章 授信进行时10 “为什么不同意？” 秋水说完后，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郑声的同意，谁知道郑声开口就是拒绝。 秋水倏地抬起头，眼睛里跳跃着愤怒的火苗，直直盯着郑声发问。 “秋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郑声没有被秋水的怒火影响，不紧不慢的安抚秋水的情绪。 “我也是从客户经理做起的，你们对于客户的争抢我能理解。” “我没有和于飞抢。”秋水立即打断了郑声的话，这个帽子绝对不能戴，不然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秋水琢磨这郑声这句话，是分行已经达成了共识，山海公司是于飞的客户，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分行领导这么认为，但秋水的心已经凉了，不过再怎么心凉，也不能不尝试就放弃，因此秋水依然和郑声据理力争。 “于飞根本就没有谈成，我谈成了，怎么就成了抢他客户了？” 郑声无奈笑了，认真解释：“秋水，山海公司的归属权，不是我不想调给你，而是给你确实不合适。” 不等秋水追问，郑声接着说道：“于飞从面试的时候，就将山海公司列入了营销名单，大大小小的汇报中，都将山海公司列入了其中，甚至董事长走支行的时候，于飞都给董事长汇报过，这突然把山海给你，说不过去。” 郑声的解释没能说服秋水，反而更加激发了怒气，放在腿侧的手掌攥成拳，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气，秋水勉强平静的开口：“就算，给董事长汇报过，也不是不能解释。” 郑声认真倾听秋水的话，想了想，还是将最关键的理由说了出来：“于飞已经带我们拜访过山海公司了。” 这 秋水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这个情报她从来不知道，陈然没有提，于飞没有说，甚至杨蓉也没指出，就像被一盆冷水，哗的泼到了身上，中央空调呼呼吹着热气，室内暖和如春，秋水却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于飞都带着行里领导和山海公司拜访过了，这意味这他没有说谎，确实是进入了实质的营销阶段了，秋水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在抢客户。 现在问题来了，如果于飞已经和山海接触过了，为什么陈然一个字没有说过，反而表现的对c银行完全不了解。 在心中将可能的情况一一列出，又一一划掉，最后留下的理由，无论多不现实，也是最有可能的理由。 秋水试探着确认：“郑总，冒昧问一下，你们在山海公司见到的是哪位领导？” “财务总监楚云。” 不出意料，郑声说了一个秋水完全没听过的名字。 郑声的话，证明了于飞之前没有说谎，他确实营销的快出成果了，但是秋水知道，自己也没有说谎，她接触的时候，陈然对c银行的陌生不是装出来的，这就只有一个可能，山海公司财务总监，换人了。 郑声说的人名证实了秋水的想法。 原来如此。 现在这个情况，秋水就如同架在火上烤，进退两难，再纠缠郑声，既给领导留下坏印象，客户也不一定能调过来；直接放弃山海公司吧，秋水又不甘心，毕竟是自己独立营销的第一个客户，就算不计算业务落地后的收入，也舍不得放弃。 “郑总，我明白了，那我先回去了。”秋水如坠冰窟，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礼貌告辞后离开了郑声办公室。 “我刚泡好的茶，试试看？”见到秋水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杨蓉赶紧搬过来一张椅子，压着秋水的肩膀让她坐下。 热茶暖和了秋水的手，也温暖了冰冷的心。 啜饮几口，热茶下肚，秋水逐渐镇定下来，纷乱的思绪也慢慢归位。 杨蓉体贴地没有多说什么，有眼睛的人看见秋水苍白的脸色，也知道进展不佳。 边喝茶边思索现在的情况，茶喝完，情况也完全捋明白了。 放下茶杯，再抬头，秋水又是那个温温柔柔的客户经理了，只有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展示了她没有认输。 无论如何，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秋水暗下决心。 随后也没多待，和杨蓉告辞后，马不停蹄回了支行。 心里想着不放弃，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现在秋水手里拿了一把烂牌，她需要好好梳理清楚底细，做好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最后赢得这局。 优势：已经和目前的财务总监达成了合作共识，并且拿到了营业执照复印件，满足强制调整归属权的基本要求。 劣势：于飞不同意，分行领导不支持，山海公司着急用钱，等不了太久。 笔尖在纸张的字迹上轻点，秋水琢磨着能从哪里突破。 思来想去，既然于飞和分行领导态度坚决，那突破口，只能从山海公司身上找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5章 授信进行时11 高中政治告诉我们，研究事物时，必须着重把握主要矛盾，抓住事情的主要方面。 山海公司的情况，在听见郑声说出“财务总监楚云”这个名字的时候，秋水心中就有了大致的猜测，现在秋水要做的，就是验证自己的想法。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男朋友是干什么用的，男朋友就是要在这种时候起作用的。 秋水在四九城里跑了一个来回，一天的时间差不多就过去了，手表上的指针显示离下班不远了，正是完成了手头工作放松聊天的时候，也是最好套话的时候。 秋水试探着给陆博发出消息：“男朋友在吗。” 秒回的信息反映了陆博现在确实不忙。 秋水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和陆博你来我往的调情后，秋水说起了正经事：“上次我去山海见到的陈总，是什么时候来公司的。” 陆博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不知道，这个事情重要吗？” 秋水重重点头，随即又想起陆博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一字一句的说出口：“非常重要。” 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就是无论女朋友提出的问题都多么不理解，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不要多问，赶紧行动。 陆博这一点就做的很好，从秋水的声音中听到了抑制不住的烦躁，陆博赶紧说道：“甭着急，我现在去问问。” “等等。”秋水哭笑不得叫住了陆博，“你知道什么呀就去问。” 要是陆博一直打破砂锅问到底，秋水的耐心很快就会告罄，但是他这样什么也不问立即行动，很好的安抚了秋水的情绪，耐心的里面的事情掰开揉碎了和陆博说明白。 秋水先将于飞不愿意转让，分行也不支持的项目现状说了一次，然后和陆博分析：“我上次去山海的时候，你也看尽了，陈然对c银行完全不了解，但是于飞又和山海公司接触过了，明显是有人在给陈然使绊子，你找个了解山海公司情况的人打听一下，陈然这边是什么情况。” “这个，怎么打听？”秋水说的越详细，陆博越迷糊，做科研他是一把好手，这种人际关系上的事情，他确实不算精通，在研究所的时候，如果不是张鹏帮着多方周全，他的项目也不会那么顺利。 陆博的反应也在秋水的意料之中，她也不着急，反而打开文档，噼里啪啦快速敲了一段话，拍照给陆博发了过去：“你就找我给你的提纲问，行吗？” 秋水知道，不能指望陆博灵活机变的套话，但是让他去问准备好的问题，就凭他那帅气的脸蛋，得到答案绝对没问题。 打开文档，问题不多，几行字就写完了，陆博笑了，轻松回道：“当然没问题，且等着吧。” 要问一家公司谁是掌握最多秘密的人，毫无疑问是前台小姐姐，他们每天看着公司大大小小事件，盯着每个职员的进进出出，更别说还负责了订房间、定餐厅等大大小小的杂事，再加上她们自己神秘的消息来源，一般人要想知道什么消息，找她们一问一个准，当然这是在她们愿意回答的基础上。 不出秋水所料，凭借出卖色相，陆博很快将秋水想知道的消息探听到手，赶紧回办公室给秋水打电话献宝。 “秋水，陈然也是今年刚调过来的，就比我早一点点过来，陈然来山海之前，财务总监位置是空的，楚云是财务副总监，代为主持工作。” “那怎么？”正常情况下，代为主持工作就是默认了此人接替这个位置，只是没有走完程序。 还没等秋水说完，陆博以了然的语气接着说道：“陈然是上面空降下来的，一来就占了正职，楚云现在在子公司的财务部门当负责人。” 原来如此！ 陆博打听到的消息，证实了秋水的猜想。 这是卷入了山海的人事斗争了！ 楚云代为主持工作那么长时间，突然空降一个领导，心里不恨是不可能的，正好她知道了，山海年末突然急需贷款，而楚云又和各家银行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不使绊子也太对不起送到手中的机会了。 趁着陈然还没站稳脚跟，给他出个大难题，最好能捅出大篓子，证明空降不可行，逼得上级不得不将自己换上。 至于银行为什么会和楚云合作，这就更简单了，陈然在财务浸淫了这么多年，也有自己的关系银行，他站稳脚跟之后，很可能将目前合作的客户经理一脚踹开，换成自己熟悉的人。只是稍微拖一两个月放款，可能楚云就上位了，还让楚云欠了大人情，之后的业务想少也少不了。 对于这种情况，陈然也是心知肚明，他之所以庆功宴还在和王正诉苦，也是为了拉到王正的支持，将自己绑上王正的马车，谁知道陆博和秋水就傻乎乎的撞了上来。 难怪陈然跑了那么多银行都没能融资成功，难怪陈然对于秋水的方案没有多加思索就同意了，难怪韩梦对于准备资料态度那么不积极。 也就是陆博这样不关注人事变动的人，才把山海这笔融资当作好项目介绍给秋水，确实，山海是好公司，但是这笔项目，并不好办。 秋水在听见融不到资的原因是额度不足，没法放款的时候，心里也不是没有嘀咕的，c银行这种小银行确实经常为贷款额度头疼，但是山海公司惯常合作的大型国有银行，在惊人的存款支持下，政策没有限制的行业，即使在年末也不应该存在额度紧张问题，更别说连秋水入行没几年的客户经理都能提出一系列表外贷款方案，大银行的资深客户经理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山海公司的吸引力太大了，秋水将心中的小嘀咕置之不理，一头扎了进去。 现在需要秋水作出抉择，是放弃还是坚持。 放弃的话，对秋水没有影响，营销客户失败的情况太多了，也就是没有山海这笔业务的收入，但是秋水可以找其他的客户；如果坚持，需要再次找领导争取，这样可能让领导对秋水印象不好，影响职业生涯。 这种状况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放弃，但是秋水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了，就这么放弃实在不甘心，而且如果遇见挫折就放弃，那大概没有多少业务能成功。 于是，秋水准备硬着头皮上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6章 授信进行时12 硬着头皮上，也要讲究基本法，毫无方式方法的一味蛮干绝对不行。 秋水首先需要确认的，是陈然是否和她站在同一个阵线上，如果自己在行里和于飞撕，但是陈然退缩了，那努力毫无意义。 鉴于此，秋水认为，她有必要和陈然面谈一次。 按照正常流程，秋水和陈然见面，是她或者陈然向对方提出见面要求，提前沟通好见面时的重点问题，然后双方再协商一个彼此都合适的时间。 如果一方出于某种原因拒绝见面，那么和双方都熟识的中间人就派上用场了，从中斡旋调节。 但是山海公司的情况太特殊了，秋水也考虑过，是否按照正常流程约见，但这个念头才刚兴起，立即被她否认掉。 对付陈然这种老狐狸，必须要出其不意，不能给他准备时间，这样才能逼出一星半点的实在话。 因此，秋水既没有要求和陈然见面，也没有要求陆博从中递话，她唯一让陆博做的，就是通过陈然的工作日志，确认对方第二天没有外出安排。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秋水心情愉悦地和陆博多聊了几句，直到下班才将电话撂下。 下班并不意味着能够回家，为了山海公司的归属权，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了，这些耽误的时间必须在其他时候补回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把授信调查报告写完。 授信调查报告是授信工作开展的基础，各行各业公司无数，分行的领导们不可能对所有公司都了如指掌，基本上都是从授信调查报告了解某家公司的经营情况、财务状况，从而判断能否给这家公司贷款。 滴滴滴滴，接连不断的打卡声响起，秋水不断和下班的部门同事告别，无数次重复：“你们先回，我还得一会儿。”回应热心同事的关心后，网点终于安静了下来。 除了盘库等款车的柜员，会议室开夕会的个贷经理，其他人都已经回家。 秋水伸了个懒腰，沏了杯浓浓的茶，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山海公司毕竟是正经大公司，官网建设的可圈可点，网站上清楚明晰的将山海公司的主营业务，几大板块，重点产品，技术突破等关键信息分门别类列出。 在根据山海公司的主营业务，查询相关行业信息，竞争对手信息 再加上韩梦之前拷过来的电子版资料，忙活了一晚上，报告的主要枝干已经搭建完毕，此时已到深夜，下班时泡好的浓茶加了几道水，茶叶的味道都几乎尝不出来、 报告告一段落，秋水从计算机屏幕中回神，才看见保安队长来来回回在自己身旁经过，脸上神□□言又止。 “要布防了吗？我马上走。” 没等保安队长说什么，秋水先说了出来，说完后利落将桌面资料收拾进抽屉里，锁抽屉拔钥匙关电脑一气呵成，穿上外套拎上包，笑着和保安队长招手告别，小跑着打完卡离开。 顺着走廊惨白的灯光走到电梯间，晚上加班的人寥寥无几，电梯也不似白天拥挤，一路没有停顿达到秋水所在楼层，走进空荡荡的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键，秋水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耷拉的肩膀，疲惫的脸孔，光可鉴人的电梯壁，呈现出一张都市里再普通不过的白领的脸孔。 没多久，电梯门打开，疲累的人影随着打开的电梯门逐渐消失，慢慢融入深沉的夜色。 赶着末班地铁回到出租屋，客厅一片漆黑，合租小情侣的嬉闹声音从隔音不好的墙壁透出，是房间里仅有的声音。 秋水拖着疲累的身体洗漱后，在小情侣的笑声中进入了梦乡。 翌日，天朗气清，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秋水远程指使着陆博再次确认，陈然确实在办公室后，马不停蹄的赶到山海公司。 在陆博的接应下，秋水很顺利的进入了山海公司的大门。 “我去找陈然，你忙你的，完事了给你电话。” 甫一进门，秋水立即对陆博嘱咐。 “不用我陪着去吗？”陆博对秋水，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放心，尽管知道对方不需要，还是想尽自己可能的多提供帮助。 “不用，你忙你的去吧。”对于陆博的建议，秋水冷酷无情的予以拒绝。 理智思考，陆博并不是山海公司的高层，甚至都不是山海公司的正式员工，马上就要回去研究所，让他牵个线搭个桥还成，但进入到正式的谈判阶段，陆博的面子也不那么好使，秋水也舍不得让陆博为了自己欠下人情。 “那我在办公室等你消息，有事随时联系。”听出了秋水的不容置疑，陆博没有继续坚持，目送秋水走出电梯，自己再按下另一个楼层。 去陈然的办公室，需要经过财务部的办公区域，一路上秋水顶着财务部门各种眼神走过。上一次来的时候，秋水还以为这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是因为第一次合作，双方都很陌生而导致的，现在才知道，这些眼神背后，是试探、是衡量、是较量。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陈然办公室门口。 “咚咚咚。” 轻柔但干脆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 秋水轻轻压下门把手，将门推开，走入办公室。 随着门的打开，陈然从文件中抬头，望见走进来的秋水，没能掩饰住自己诧异的目光。 陈然的诧异，秋水很好的接收到了，心中更为沉重，看着情形，陈然的处境比她之前预估的更艰难，几近陌生人的自己，可以毫无阻拦的直奔财务总监办公室，且没有任何一个人通风报信，这只能意味着，陈然彻底被架空。 “秋经理，你好你好，快请坐。” 纵然诧异，陈然依旧热情的接待了秋水。 秋水从善如流在沙发上坐下，看着陈然各种招呼，含笑不说话。 陈然拿起电话，吩咐送杯茶进来，随即和秋水面对面落座，两人中间，隔着宽宽的茶几。 “秋经理，怎么突然过来了？是贷款出了什么问题吗？”陈然率先发问。 秋水微微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听见门开的声音，也不着急说了，见韩梦将茶杯放下后，也在沙发上坐下，秋水默不作声的拿起茶杯默默啜饮，赞叹道：“好茶，陈总您这儿的茶格外香。” “秋经理喜欢这茶，这好说，韩梦，你去找后勤领一包茶叶，待会儿秋经理回去的时候给她捎上。” 秋水本来就是不想在韩梦前和陈然谈事，才拿着茶叶说事，没想到陈然马上就顺着话茬将韩梦支开了，真不愧秋水对他老油条的评价。 韩梦僵了一瞬，随即温柔应下，袅娜走出。 咔擦，门关上的声音响起，秋水将被子放下，不再装模作样的喝茶，定定地看着陈然：“陈总，我就问你一句话，山海最近贷不到款，真的是因为银行放款额度的限制吗？” 陈然眼里精光一闪，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和楚云闹到这个地步，财务室不是楚云的人就是中立的人，自己的人一个没有，他想过秋水早晚会知道这个情况，但是没想到这还没几天，就问到了自己面前，但这个问题，难不倒陈然。 “我从没说过贷不到款是额度问题。”陈然笑得风轻云淡。 可恶，姜还是老的辣。 秋水细细回想，关于山海公司贷不到款的原因都是自己的想法，陈然从没说过，也就是在自己提出的时候没有否认罢了。 信心满满攻其不备的秋水，反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和这些人精比起来，自己还是太嫩了。 但这无关痛痒，无论陈然表现的多淡定，在秋水知道他们内部斗争，且陈然不占优势的这一瞬间开始，主动权就已经在秋水手中了。 秋水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和陈然掰扯，继续说道：“陈总，这些都不重要的，我现在想知道，您是什么想法。” 陈然摩挲着手上的珠串，好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在衡量秋水值不值得自己交付信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室内安静的可怕，只能听见手表指针转动的滴答声，秋水好似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合着指针，有规律的跳动。 “哒。”珠串轻轻放在茶几上，磕出的声音打破了一室静谧。 “自是没人想输。”秋水似乎通过了陈然的评估，他直言。 有戏！ 秋水心里欢呼，脸上的神情愈发冷静，说道：“那太好了了，咱们的目标一致，我也不想输。” “所以？” “所以，我会付出最大的努力，促进咱们的合作顺利进行，希望陈总配合。” 陈然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秋水接着往下说。 “首先，希望您能够尽快将授信详细资料提供给我，这样我才能尽快完成报告，往分行提交，申请授信审查。” “其次，报告上交后，我会以最快的速度约审批人员拜访您公司，望您能抽出时间配合。” “最后，请您和王正总预约时间，我们柜员可以到您公司开立账户，但是需要面见王总。” 秋水一口气将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 不算过分，这几个要求在陈然脑子里转了一圈，得出结论。 但也不能完全实现。 针对秋水的要求，陈然一个一个回复。 “资料已经交给韩梦了，我待会儿去催他一趟，你也别走，我们俩看着她准备资料。” “审批人员过来，我随时欢迎，扫榻相待。” “开户的话，有点难，王总在外地出差，我盯着这事，等他回来我和你说。” 陈然的回答，秋水还算满意，笑意浮上眼睑，踌躇片刻，接着说道：“陈总，虽然很难，但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推进。” 透过镜片细细打量秋水，陈然也不是刚开始和银行打交道，自是听明白了秋水的言下之意。 “放心，不会让你吃亏，2000万存款怎么样？” “陈总，我们行现在存款、理财价格都不低，而且我保证，等放款的时候，绝不给您虚报价格。” “先把贷款批下来再说。” 试探了两句，秋水见好就收，这次见面还是很有成果，回存多少存款并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情，现在需要做这次见面最重要的事情。 从百宝箱一样的包里，秋水掏出一个文件夹，从中拿出一张纸，递给陈然:“我还拟了另一个说名，待会儿找韩经理拿着去盖章？” “指定合作支行说明。”陈然一字一句念出纸上的标题，随即反应过来，为什么秋水会知道山海公司内部斗争，又为什么要求提的那么急。 “你这是摆了我一道啊。”陈然失笑，但也没生气，达成合作对双方都是共赢，只不过是秋水没有如实交代自己的处境，让陈然以为他处于劣势。 秋水抿嘴微笑。 “都这样了，该盖章就去盖吧。” 说完，陈然真的如自己所说，将工作全部放下，盯着韩梦将授信资料全部准备好，盖好公章递给秋水。 秋水也没耽搁，拿过资料，和陆博打个招呼立马赶回c银行。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7章 授信进行时13 该拿的资料都拿到了，不夸张的说，秋水现在准备的资料，直接提交授信额度申请也没有任何问题了。 回到支行正好赶上午休结束，同部门的同事还没有出门拜访客户，正是人难得齐整的时候。 秋水不假人手，自己拎着厚厚一袋资料回到工位，将袋子放到桌上，坐在椅子上平复急走后急促的呼吸，也没忘了揉捏被绳勒红的手心。 呼吸稍微平复，秋水立即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已与原件核对”的印章，将袋中的资料摊放在办公桌上，左手翻纸，右手盖章，双手配合无间，翻过去的纸张几要出现残影。 很快，每份资料上都已经盖好了章，秋水拿起笔准备签名，刚动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笔尖停滞，在纸上晕开一团墨迹。 c银行为了防止舞弊，硬性规定所有的资料必须由两个客户经理签字，如果业务出了问题，两人分担责任，主办客户经理担主责，协办客户经理承担的责任没那么重，但也跑不了。 秋水之前的工作，说白了就是为叶允的业务打下手，凡是需要客户经理双签的地方，不用思考，都是她和叶允共同签字。 而这次山海公司的业务，主办客户经理变成了自己，那就还得找一个人签字。 按照惯例，找叶允签字最为顺理成章，毕竟秋水帮他做了多少业务，也就担了多少风险，但是，叶允千般好万般好，有一点非常不好，他没事从不在支行出现，由于业绩过硬，支行的领导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找叶允签字，很容易出现补签字找不到人的情况。 叶允自己的项目，秋水将他叫回来签字天经地义，毫不心虚，但是如果为了自己的业务，麻烦叶允跑一趟又一趟，那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鉴于此，秋水将叶允从名单里划去，掰着手指头将部门同事一个一个数过去，首先排除没有签字权的实习生，再将部门领导排除掉，然后再将交情不深的同事排除，剩下的人也就不多了。 在仅剩的几个候选人里，秋水没有犹豫，就选择了伊莱。 “姐，帮我签个字呗。”秋水在资料上签着自己的名字，头也没抬的招呼着伊莱过来帮忙。 往常伊莱的业务，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也是这样招呼秋水，秋水每次都毫不犹豫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次，她也没觉得找伊莱签字是多大的事。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秋水将所有需要自己签字的地方都签完了，伊莱没有过来。 “姐，帮忙签下名呀。”以为伊莱没有听见，秋水重新说了一遍。 还是没有动静。 秋水疑惑地抬头，看向坐在自己位置上一动不动的伊莱，她能肯定，刚刚自己说的话，伊莱一定听见了。 “姐？”秋水试探着叫了一声。 “签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伊莱才从嘴里吐出句话。 “山海公司的授信资料，我拿回来了，麻烦您帮我双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秋水已经感觉到了伊莱的不高兴，小心翼翼地和对方说话。 听了秋水的话，伊莱好像想笑，但没有成功，僵硬的牵动嘴角，展示了什么叫作皮笑肉不笑。 “秋水，不是姐不给你签，但是山海公司现在归属权都不明确，等你先和于飞弄清楚归属权，姐马上签字啊。” 伊莱的回应也算有理有据了，但秋水也不是第一天工作，怎么会听不出伊莱言语之中的拒绝之意。 说起来，秋水也不是第一次被同事拒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不愿意多担责任也是正常，但是在伊莱的照顾下，秋水是真心把对方当成知心大姐，乍一被伊莱拒绝，有了种被背叛的感觉。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秋水张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为了这种事情哭泣，过于软弱，也没有人会理解。 “签字怎么不找我。” 手中的笔突然被抽走，顺着笔的方向看过去，叶允正拧开笔帽，准备签字。 一时间，委屈再也忍不住，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叶允嘴里叼着没有点燃的香烟，好像没有看见秋水的眼泪，在秋水的名字后面龙飞凤舞签名：“第一次签在你名字后面，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叶允写字的速度很快，秋水刚整理好情绪，那一摞资料也全部签完了，歪歪扭扭移到秋水眼前：“诺，都签好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签字的，只要我在，随时找我签。” 此时的秋水，一心沉浸在感动中，没能从叶允的话中听出其他的意味，自然也没有看见叶允对伊莱警告的眼神。 “这不是怕您太忙，担心打扰您。”秋水解释为什么没有找叶允签字的原因。 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叶允从没放在心上，盖上笔帽，将笔放下，终于将注意力放在刚签好的资料上：“这就是你这段时间跑的公司？好几个人跟我说，我们支行的秋水了不得了，到底是什么公司，起了这么大动静？” 说着，山海公司的营业执照映入眼中。 “我艹，秋小水，真是了不得啊，这家公司都被你搞定了，于飞那小子现在在咬着被角哭吧。” 合着叶允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哪家公司的授信资料上签字。 “甭提了，这且得打场硬仗呢，于飞不松口把系统里山海的归属权给我，我可得去分行找领导说道说道。”说起这件事，秋水还是愤愤不平。 “妹妹，哥给你支个招要不要。”叶允叼着烟，坏笑。 一看叶允的笑，就知道说不出什么正经话，不等秋水说话，叶允接着说：“你到分行，甭找郑声，找他没有，你去找蒋星蒋行，见他也别说什么，就冲着他哭，你看吧，哭几次，这个客户准会给你。” 秋水白了一眼，将山海的资料摞整齐，严严实实锁进柜子里，但低落的心情，在叶允的插科打诨下，好了很多。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8章 授信进行时14 资料齐全，签字完成，万事俱备，可以再战。 蒋星、郑声的行程很好掌握，作为分行的领导层，他们每周工作安排都需要传上内网，供人查阅。 确认了有话语权的领导既没安排外出、也没安排会议，秋水重整心情，直奔分行，收复失地。 在杨蓉的通风报信之下，秋水已经知道，于飞又找郑声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据杨蓉观察，于飞从总经办出来后，笑意不浅，这对秋水而言，绝对算不上好消息。 去分行的一路上出奇顺利，既没遇见交通管制，也没遇见堵车，甚至连红灯都少见，为业务的沟通开了一个好头。 出租车很快停在分行门口，和门卫打过招呼，秋水拎着满满一兜文件步入电梯，按下楼层的时候，手指犹豫一瞬，还是选择了郑声所在的楼层。 尽管叶允指路，跳过郑声直接找蒋星，但是越级永远是职场大忌，秋水也不像叶允，业务多底气足，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还是倾向于逐级汇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直接找蒋星，毕竟这不是一锤子买卖，秋水以后还得长久的和郑声打交道，如果被对方记住了，都不用故意为难，只要业务过程严格按照规定办事，不给予任何通融，就足够秋水喝一壶的。 没多久，电梯就到达了目的地，分行的消息传递多快，秋水和于飞的争夺，早已成了公开的秘密。 走入公司部办公区域，秋水对各种意味深长的打量眼神置若罔闻，面不改色直奔郑声办公室。 “郑总今天心情怎么样？”经过的时候，秋水悄悄询问杨蓉。 “还不错，去吧。”杨蓉笑着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秋水再次敲开了郑声办公室。 “你是秋水？” 没等秋水再次自我介绍，郑声已经率先招呼。 “是的。” 听见秋水肯定的回应，郑声露出礼貌的笑容：“找我有什么事吗？” “郑总，还是山海公司这件事。”秋水比郑声笑的更加灿烂，底气十足开口。 “山海公司这件事，就不用再说了。”秋水出师未捷，话刚说个开头，就被郑声打断。“上次你也找过我，行里对这件事的态度，我也跟你说过了，除非于飞同意将归属权给你，不然山海的归属权就是他的。” 郑声的打断并没有让秋水生气，打开手提袋，将最上面的那张纸拿出来，双手拿着递过去：“郑总，您先看这个。” 郑声狐疑地接过，“什么东西？行里都有结论了，什么也没” 一句话尚未说完，“独家合作说明”这几个字，使郑声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 说明不长，也就几句话，除了官话套话，最重要的信息只有一句话，山海公司在c银行只和秋水所在的j支行合作。 视线在说明和秋水之间反复游移，郑声粗浓的眉头拧成一团，再不复之前的淡定。 秋水的独家合作说明一出，就将分行放到了被动位置，说明里白纸黑字的写着只和j支行合作，若分行仍旧坚持，山海的归属权属于于飞，那么和山海的合作现在就可以宣告结束；若想要继续合作，就必须将归属权调整给秋水，到底怎么做就看分行如何抉择了。 最重要的是，山海公司的这个说明，完全展示了和秋水的亲近，揭示出于飞其实和山海公司没有那么熟的事实。 郑声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秋水的做法确实在他意料之外，那天拒绝秋水的要求后，他想过秋水会再来恳求，或者干脆放弃，但他没想到，秋水直接釜底抽薪，做通了客户的工作，让山海指定与她合作，一直以来确实低估了秋水，如果秋水能保持这个劲头工作下去，未来发展大有可为。 “嗡。”中央空调启动时微不可闻的声音打破了安静，郑声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按下心里杂乱冒出的各种想法，郑声稳住心神，对秋水说道：“你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成了，秋水激动的在心里吼了一嗓子。 郑声愿意认真的倾听前因后果，而不是凭借先入为主的看法判定，自己就已经成功了大半。 “郑总，我也去拜访了山海公司的财务总监，但我拜访的总监，叫陈然，据我所知，山海目前没有叫楚云的财务人员。” 秋水笑意不减，将最重要的信息首先抛了出来。 连秋水听见这两个名字都能发现问题，更遑论身经百战的郑声了，秋水话音刚落地，他就彻底明白了里面的猫腻，甚至比秋水还多想了好几圈。 果然，秋水后面说的话都在郑声的意料之内，耐心等着秋水说完，郑声手指敲了几下桌面，也作出了决定：“走，跟我找蒋行，调整归属权得他同意。” 有戏了，秋水的眼睛更亮了，忙不迭的将说明小心收入手提袋，跟着郑声走向蒋星办公室。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49章 授信进行时15 正好，蒋星这一天也没有外出和会议安排，郑声领着秋水，直奔行长室，和门口的保安确认好，蒋星此时没有其他的访客，郑声象征性敲了几声门，不等回应，直接推门进去了。 这么随意，秋水看的咂舌。 要么就是郑声大大咧咧，不讲细节，要么就是郑声和蒋星私交很好，无需讲究，能够混到一线大城市分行总经理级的人物，哪个不是人精，恨不得一句话说出800个意思，不可能是不讲究的人，这足以证明，郑声和蒋星这对上下级相交匪浅。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 蒋星和郑声一样，都是从总行直接空降过来的领导层，坊间传言，郑声是跟着蒋星从总行过来的，他这次能拿到公司部总经理的位置，离不开蒋星的大力支持。 看着如进自己办公室一样自在的郑声，秋水的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郑声和蒋星同气连枝，郑声的态度，也反映着蒋星的想法。 之前郑声一直不同意将山海公司调给秋水，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决定。 所以，尽管郑声松了口，要找蒋星决断，但如何说服蒋星，也是一个大难题。 这些纷乱的念头闪过，看似很多，实际上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看着闯入自己办公室的两个人，蒋星的注意力从手上的文件转移，询问的眼神望向郑声。 秋水眼神不错，一眼就看出了，蒋星正在审查客户经理提交上来的授信调查报告。 和大行不同，c银行体量小，格外在意不良，风控不仅是风险一个部门的工作，业务部门也必须要做好前期审核，没有看到经过业务条线所有领导签字同意上审查会的授信调查报告，风险绝对不会安排对这个项目进行审查。 而业务条线领导在授信调查报告上签字后，也要承担连带责任，也就是说，万一某笔业务真的出现了问题，需要展期，或者干脆不还，业务部门的领导，有一个算一个，管理不善的责任是跑不了。 在必须对自己签字负责的制度下，每个领导对于签字都很小心，不仅会仔细研究申请公司的授信调查报告，还会实地走访，确定客户经理的尽职调查没有问题，报告如实反映了公司情况。 蒋星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蒋行，这是j支行的秋水，这次过来是为了山海公司的事情。” 郑声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秋水，随即直接把问题摊上了台面。 “山海公司？”蒋星重复了一遍，皱眉思索，随即在桌上那摞授信报告里翻动，从靠下面的部分，抽出了一份签好字的报告。 “报告我看了，这家公司有什么问题？” 看见蒋星拿出报告上的签字，秋水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要是真让于飞拿到了，那自己这段时间真是彻底白忙活了，业务条线的领导，不可能为同一个公司签出两份报告，如果真做了这种事，那领导的威信何在，能被大大小小的人嘲到调任。 如果秋水这天没过来，蒋星将报告递出去了，那不管她手里有什么资料，这个项目也和她无缘了，这个哑巴亏还不得不吃。 秋水眼中飞快闪过庆幸，幸好来得及时，有机会拦截。 “山海公司没有问题，但是公司的归属权出现了问题。”现在还没有轮到秋水说话的时候，她在郑声的身后，安安静静听着两人的交谈。 “归属权？”蒋星的疑惑不似作假：“这个不算于飞的项目吗？他报告都交上来，准备上审查会了。” 郑声苦笑：“原本是这样，但是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随即，他向秋水示意：“秋水，具体情况你来说吧。” 郑声的这句话，使蒋星的注意力终于转到了秋水身上。 望着蒋星严肃的脸，秋水咽了口唾沫，干涩的开口：“蒋行，是这样的，山海公司的财务总监换了人，于飞联系的那个财务总监，去了子公司，现在的财务总监，给我出了独家的合作协议，而且提供了全套授信资料，我认为山海公司的归属权，应该属于我。” 秋水刚说的时候，还有点结结巴巴，等到后面，底气越来越足，说话也越流畅。 秋水话音落下，蒋星的眉头皱起，他也明白郑声为什么苦笑了。 c银行制定了制度禁止行内恶性竞争抢客户，但现实情况千千万，具体哪种情况才是恶性竞争，文件里不可能全列出来，秋水的这种情况，处理空间就很暧昧了。 要说恶性竞争，秋水也是堂堂正正和公司的财务总监营销，走的关系和于飞都不是一条线，也算能者得之了。 但要说不是恶性竞争，于飞又确实跟了这个客户很长时间了，临了要用钱，将他一脚踢开，不说于飞怎么想，其他的客户经理也会心有戚戚。 这确实难以处理。 蒋星没有草率作决定，仔细衡量利弊，说道：“小郑，你给于飞打个电话，让他尽快来我这儿一趟。” 随后，再对秋水说：“这个情况比价棘手，我把于飞也叫过来，你在分行等等，你们俩当面把这事解决了。” 这个决定，秋水也认可，归属权这事一天不解决，一天就悬在心间，双方讨论出一个方案，秋水有自信，按照现行的制度，这个项目必须是自己的，要是领导真的出于某种考虑，将项目给了于飞，那也能及时止损，将精力投入到其他项目中去。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50章 授信进行时16 国贸支行离c银行分行不算很远，但也不是立即能到，在蒋星办公室等待不现实，因此，秋水在郑声的示意下，跟着他走了出去。 目不斜视的走回公司部，郑声对杨蓉吩咐：“订间会议室，等于飞来了，通知我。” 杨蓉应声，立即打开系统操作。 郑声回头招呼秋水：“一会儿杨蓉订好了会议室，让她带你过去待着，等于飞来了，再去蒋行办公室。” “好的。”秋水安静应答，完全看不出之前据理力争的模样，要不是郑声被她不屈不挠找了好几趟，被闹的一个头两个大，乍一看还真以为面前的是一个没脾气的人。 “走吧。” 郑声和秋水嘱咐完，便回了办公室，将秋水扔给杨蓉招待，说话间杨蓉已经订好了同楼层的一间小会议室，冷淡地招呼秋水过去。 “滴” 门禁卡将会议室刷开，杨蓉和秋水一前一后走了进去，确认门好好关上后，杨蓉一改外面的冷淡，拉着秋水的水，低声尖叫：“秋水，快说，你干什么了？” 秋水失笑，c银行分行里，只有总经理级别以上的人才有独立办公室，其他人都在大开间里办公，众目睽睽之下，杨蓉不方便表现太亲热，一直压抑着自己的疑惑，一进办公室，见没人盯着了，好奇抑制不住了。 对于杨蓉的问题，秋水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秘书向来是领导心腹，就算自己不说，她也有手段弄明白，为了这种小事拒绝别人，实在没有必要。 不过，说归说，调侃还是得有的。 “怎么，这儿就不怕别人看见了？”秋水指着双录摄像头示意。 “嗨，谁还没事在监控室带着，别转移话题啊，赶紧交代，你都干什么了。我可好久没看到郑总那么为难的样子了。” “没干什么，就是找领导讲了讲道理。”秋水笑得狡黠。 杨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真新鲜，领导还知道道理这两个字怎么写。” 秋水笑得开心：“我拿了一份独家授信说明，这还是可以以理服人的吧。” “独家授信说明，强，还是你强，我算服了你了。”饶是杨蓉跟着郑声见识够多，但这个说明，确实是第一次见。 滴滴。 杨蓉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杨蓉解锁看了眼屏幕，柳眉微蹙，望向秋水：“行了，你有把握我就放心了，在这儿待着吧，等我叫你，我先去忙了。” 随即匆匆离开。 秋水一个人在会议室里等待，也不着急，慢悠悠拉开椅子，将一直拎在手上的手提袋放下，随即从茶水柜里摸出茶叶和一次性纸杯，不紧不慢泡了杯茶，才拿出手机回消息。 在郑声和蒋星办公室都没有时间看手机，此时果然已经是一排红点的未读，基本上都是客户的疑问。 一个个点开，回复，将积攒的问题解决掉，然后，才点开置顶对话框的红点。 “情况怎么样，需要我做什么吗？” 山海公司的业务，陆博勉强算一个中间人，看着女朋友为了这个事情焦头烂额，他也想尽力帮女朋友一点。 他的信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没有甜言蜜语，但让人看了心里格外踏实。 “目前还行。” 秋水啪嗒啪嗒敲击键盘，将最近进展同步给陆博。 “所以，你现在是在分行等着于飞过来？”陆博最终总结。 “是的，等他来了，我们当着行领导的面对峙，到底怎么解决，就看今天了。” 秋水的回复里透着一份尽人事听天命的豁达。 该争取的要据理力争，但努力了，还是没办法，也要及时止损，这是这几年工作中秋水的又一收获。 正和陆博聊着天，茶还在袅袅散发着热气，秋水就接到了杨蓉的消息：“赶紧的，于飞来了。” 时间太近了，于飞这么快就能赶过来，只能说明他就在分行附近，据秋水所知，于飞的客户没有在这一片的，看样子，就算蒋星不找，于飞也是要主动找过来的。 和陆博匆匆交代一下，收起手机，拎上手提袋，秋水又斗志满满的走了出去。 走到公司部门办公区域，果然，于飞正在郑声门口敲门，秋水加快步伐，站在于飞身旁，不作声等着。 意料之中的声音没有传出，眼前的大门反而打开，郑声站在门口，看见于飞和秋水同时在门外，稍显意外，但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交代：“你们都在，那就走吧。”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51章 授信进行时17 秋水和于飞一左一右跟在郑声背后，恨不得隔八丈远，嫌隙表露无疑。 没多久就到了蒋星办公室门口，郑声警告地瞪了两人一眼，秋水和于飞收回厮杀的视线，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 同样的办公室，同样的人，唯一的不同，也就是多了一个于飞。 在外面，对对方恨的咬牙切齿，进来后，不约而同收敛了全身的火药味，眼神一个比一个纯洁，神情一个赛一个无辜。 “都来了，坐。” 三人分方位坐下，蒋星正对着门口而坐，郑声指了指办公桌旁的椅子，示意秋水和于飞坐下，自己则走到蒋星身边，侧站着面对二人。 秋水立即拉开椅子，于飞不落人后，和秋水差不多同一时间落座。 “于飞，你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吧？”待二人坐好后，蒋星谆谆引入。 “本来不知道的，一看到秋经理，不知道也知道了。”于飞斯文的脸上带上了不忿，温和的语气中带上了不满：“蒋行，不瞒您说，就算您不找我，我也准备找您了。” “哦？”蒋星适时发出的询问，似乎给予了于飞什么肯定，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冷笑两声：“蒋行，我过来的时候，还是您面试的我，您也知道，山海公司我跟了好几年了，这次我来咱们行，也都说好了，他们跟着我过来，我都跟了这么久，私下下了那么多功夫，秋经理现在摘果子，说不过去吧。” 对于于飞明着的指责，秋水自然不认。 “于经理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反驳了回去，即使此时蒋星还没有发话，但她不能默认这个事情，此时不否认，后续更麻烦，插入领导谈话影响再不好，也不会坏过抢客户的黑名声。 “看样子秋水对你的说法不同意，也听听她的说法。”秋水的突兀发声，蒋星没有表现出生气，顺势将话题抛给了秋水。 “蒋行”秋水先叫了蒋星一声，以示敬意，看他面色正常，不像被自己接话气到的样子，随即将绝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于飞身上。 “于经理，您刚刚说完摘果子，这话我可不敢认。” “秋经理，事你干的出，怎么话就不敢认了。”于飞冷笑。 “那我可得跟您好好说道说道。”秋水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就摘您果子了，您是上半年来的我们银行吧，让我算算，入职也超过半年了呢，怎么您说好的客户还没做成，反而要跟我合作。” 于飞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秋水不等他说出声，立即跟上：“饭就摆在那儿，您吃不上，没有不让别人吃的道理。” 被秋水的嘲讽激起了性子，于飞额头青筋跳动：“谁说我吃不上，要不是你插一脚，我授信都批完了。” “那怎么授信相关资料，系统里一份也没见您传，征信还是我传了营业执照后，现抓的，您什么也没有，上哪门子会。” 秋水就差明着说，于飞在瞎说了。 征信报告可以说是授信时最重要的参考资料了，经营情况、财务状况、行业趋势等指标有不理想或者不明确的地方，都存在商量的空间。但是，一旦征信出现逾期，除非是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该笔逾期不是由于客户自身原因造成，最起码不是由于客户自身资金原因造成，否则该笔授信一票否决，证据包括但不限于，逾期金额很快结清，逾期银行出具情况说明等。 在秋水和山海公司接触前，于飞连山海的征信都没有查过，还说申报授信，在座的人没有傻瓜，谁也不信。 但这话，于飞信了。 他也觉得自己亏得慌，难道是他自己不想报授信吗？这肯定不是的。放一笔款多一笔业绩，谁闲的没事和钱过不去呢。退一万步说，就算于飞不在意这点提成，但他入职c银行后，可一直没有转正，山海公司业务成了，转正指标立马解决，这也是为什么于飞咬着山海死活不松口的原因。 然而世事变化太快，于飞跳槽的时候，山海公司财务部还是楚云的天下，谁能想到，他刚把手续办利落，找楚云办贷款的时候，山海公司内部隐隐有了风声，要空降财务总监，楚云自然不乐意费那劲，给后人铺路，一直拿话拖着于飞，于飞带银行高层拜访，热情接待，但实质授信材料，一个没有。 于飞自是心急，私下里托了多少关系，也不见楚云松口，待到新的财务总监任命下来，楚云去了子公司，于飞就更加着急了，奈何找了一圈关系，也没能接触上陈然，当然，这其中自然有楚云的手笔。 正当于飞着急上火的时候，楚云找了过来，让他先等等，等过了年，保准给他一笔大业务，并许诺了丰厚的存款，于飞琢磨着，早一个月晚一个月问题不大，总比彻底沾不上好，就一口答应了。 事情也如楚云预计的进展，于飞都已经将报告写完了，就等着听楚云的通知，拿资料查征信上会，谁知道这一切都被秋水横插一杆子破坏了。 接到秋水的电话，于飞的口气强硬，内心虚弱，他知道自己仅占了一份先机，但秋水的优势更大，看到秋水将营业执照上传了系统，灵机一动，抓取征信完善报告，紧赶慢赶递给分行，想让秋水吃了这个哑巴亏，谁知道行领导签字前，秋水将事情闹了上来。 然而这些事情，过于微妙，好多话于飞都没法说。 难道他能堂而皇之的声称：“山海公司在内斗，我跟着前财务总监在给现财务总监使绊子。” 要他真将这话说出口，得到的也只会是：“你没事吧。”的眼神。 银行人赚钱就行，管人家公司内部怎么斗，和谁合作不是合作，手伸那么长何必呢。 于飞咬紧牙关，没将这些台面下的幽幽算计付诸于口，知道在这个话题上绕不赢秋水，但没关系，自己也不是丝毫没有准备。 “一个亿。”于飞突然说出和之前对话毫不相干的话，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于飞状似平静，但眼中的得意连眼镜也遮挡不住：“山海公司承诺，可以在我这里存一个亿，并且，将一部分日常流水放到我们行结算。” 蒋星和郑声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一个亿的存款，不算多，但也不是很少了，正常来说，授信和存款1:1都是和客户经理关系好的关照，按秋水和陈然谈的，放5000万贷款，回存2000万，也是常事，于飞能说出5000万贷款回存1个亿存款，楚云确实是下了血本。 蒋星明显已经偏向于飞了，秋水暗道不妙。 在蒋星开口前，赶紧开口：“于经理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难道我们要为了这个存款，介入客户内部的斗争吗？” 于飞不说，秋水替他说。 “我什么也没干，怎么就介入他们的内部斗争了，秋经理，说话可得负责任。”于飞愤怒反驳。 秋水再次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知道和于飞较劲没有结果，捋顺思路，说服蒋星。 “蒋行，现在山海公司的情况，想必您也看明白了，就是新旧财务总监的争斗，咱们作为银行，一是没有必要介入这种斗争，和客户保持简单的金钱关系就好，二是即使要介入，雪中送炭也比锦上添花要好，咱们明明可以顺顺利利的现在就开展业务，为什么一定要等着明年呢，再说了，明年楚总监到底能不能上位还说不准呢，就算挤走了陈总监，说不准又来了赵总监、钱总监，咱们何必呢？” 秋水的话，和于飞的一个亿存款比，自是单薄了很多，真金实银的诱惑，少有人能拒绝。 现在摆在行领导面前的，是两个选项，要么支持秋水，得到一份稳妥的收益，5000万贷款加2000万存款。要么支持于飞，赌不确定的未来，在楚云上位的前提下，5000万贷款加1个亿存款，以及山海公司部分结算流水。 确实难以选择。 蒋星沉默了，似在沉思，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慢踱步，反复思量，一声声的脚步，似乎踩在秋水的心上。 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该说的，秋水已经说了，安静等待，于飞似乎不死心，还在挣扎：“蒋行。” 话音刚出，就被蒋星挥手打断。 绕着办公室转了几圈，蒋星终于下了决定，和郑声对视一眼，看向秋水：“秋水，你是拿到了山海公司的独家合作说明？” 这么问，有戏。 秋水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从手提袋里拿出来，双手递给蒋星。 蒋星没有接过，反而对于飞招手：“于飞，你也看看，从行里的规定来说，秋水已经有了独家合作说明了，你占着系统也说不过去，待会儿就调给秋水吧，别申请强制调整了，公司部的事情，别闹的风险部看热闹。” 终于听到了明确的结论，秋水终于放下心，精神一震，精气神都足了起来。 此时，办公室的人都盯着于飞，等他表态。 “好。”在众人的盯视下，于飞不甘不愿应声。 秋水竭力压制嘴角的笑意，但笑意碎片还是从弯起的眼角流了出来。 事情已然解决，没有再在蒋星办公室的道理，秋水礼貌告辞，带着于飞找到杨蓉，借用杨蓉的电脑，看着于飞将山海公司的归属权调整过来。 居然真的成功了，杨蓉站在于飞身后，惊叹的对秋水比了个大拇指，秋水皱皱鼻子，笑的得意。 正好这时于飞将系统调整完了，看到秋水的笑容，认为是嘲讽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蹦出：“我不会就这么放弃。”随即扬长而去。 秋水，秋水充耳不闻，毕竟，实惠已经占了。 和杨蓉告辞后，秋水拎着沉重的手提袋走出了分行，离冬至越来越近，日头也越来越短，秋水从分行门口出来的时候，时间也不是特别晚，但天已经彻底黑透了，离开大门口的灯光，每个人都只能隐隐看见轮廓。 人潮汹涌，匆匆而过，留下模糊的身影，唯有陆博，是如此清晰。 “你怎么来了。”此时的秋水，收敛了一身的攻击，笑的甜美。 “我有点担心。” “事情完美结局，我们找个地方去庆祝呀。” “好。” 十指相扣的背影越来越远，声音越来越小，只留余音。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52章 授信进行时18 系统调完，客户到手，山海公司的项目，终于进展到了常规的授信流程。 正常的授信流程为，拜访客户公司，初步达成合作意向，进行尽职调查，撰写授信报告，申请分行领导走访，项目提上审查会，待审查会通过后，即可准备放款事宜。 如果没有于飞的事情横插一杆子，按照秋水的计划，山海公司上周就能提到审查会审查，如果速度再快点，现在贷款都已经到账了。 奈何因为于飞，耽误了太多时间，再耽搁下去，赶上元旦前市场上资金面格外紧张，资金成本飙升，贷款利率绝对会高到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步，这次陈然着急用钱，捏着鼻子认了高利率，等他缓过这阵，站稳脚跟，年后想再深入合作，想都不要想了。 对，秋水是准备和陈然深入合作的。 在分行的时候，秋水义正言辞，银行人只管赚钱，何必站队。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秋水找了一个能摆到台面上的理由。 银行对公业务，最最看重人脉。公司的业务千千万，越大的公司，融资需求越多，融资的产品层出不穷，只要和财务总监打好关系，随便划拉点业务，就够体量小的支行吃的了。 这些事情，难道蒋星、郑声不知道吗？只不过，在他们的判断里，陈然赢的几率更大，而秋水已经打通了陈然的关系，才顺水推舟，将山海调给了秋水。 好在，于飞也不是一点事情没做，他一次又一次的汇报，他交上去的授信报告，他带着行领导走访，已经使山海在行领导心中留下了印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于飞也算帮了秋水的忙，尽管并非出于他的本心。 心里的盘算没有耽误秋水工作。 手指轻快跳跃，柜面练出的小键盘功力，近几年的财务报表在极短时间准确录入了系统。 保存报表，点下分析，各式各样的指标结果弹出。 纤细的手指一一掠过，资产负债率，存货周转率，速动比率，流动比率 关键指标数值都很好看，秋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打开尚未完成的授信报告，找到仅剩的空白部分，将系统跑出来的指标值粘贴进去，同时对波动较大的财务指标进行异动分析。 不得不说，山海公司的财务策略是真的保守，财务分析非常好写，仅有几个指标出现波动。 但这也不意味着秋水就能随便糊弄。 本来，最合适的办法是直接找韩梦要解释，和实际办事人员对接，效率永远最高。 然而，由于山海公司的特殊情况，韩梦是不是楚云的人不好说，但从她之前的表现，她绝对不是陈然的人。 都不要韩梦怎么做手脚，只要她将每个环节都拖延一阵，放款就不知道得耽搁到何年何月了。 鉴于此，秋水直接将波动数据发给陈然，请对方尽快回复，解释波动原因。 c银行这笔授信，最近陈然格外关注。 连秋水这个外人都看出来楚云的想法，陈然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没有和秋水坦诚，只是因为没有必要，烂船还有三斤钉，更别说陈然是有能力空降成财务总监的人，他的背景，也不似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楚云最近这段时间的蹦跶，在陈然看来，就像跳梁小丑，格外好笑，别说年末资金流现在还没出问题，就算真的出了问题，财务总监的位置，陈然也是坐的稳稳的，不过就是面子上过不去。 但是人呢，能光鲜亮丽，谁会想灰头土脸。 c银行授信金额不高，但能解燃眉之急，陈然不由地上了心。 作为每一份对外公布的审计报告，都需要签字确认，承担责任的财务总监，陈然对于造成指标波动的原因，心里跟明镜似的。 趁着会议还没开始，陈然将电话拨给了秋水。 “秋经理，你刚刚问的这几个指标波动，都是因为我们公司今年新上的项目造成的。” “新项目？”听了陈然的回答，秋水更加纳闷，无论是她在官网上搜集的资料，还是韩梦拷给她的电子资料，甚至是于飞的授信报告，里面都没有提过新项目的事情。 项目被忽略，这事可大可小，不重要的项目，忽略了就忽略了，也没什么影响，但是，这个新项目造成了好几个财务指标波动，虽然都在安全可控范围内，但新项目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秋水坐正身子，身体微微前倾，作出专注的姿态。 “陈总，您方便详细一下新项目情况吗？” “哈哈哈，这你就问错人喽。” 不知道哪里戳中了笑点，陈然哈哈笑了起来，秋水听的满头雾水，又不好打断，只能耐心等待。 “秋经理，你这真是捧着金饭碗讨饭。”好半晌，陈然的笑意平复：“论对这个项目的了解，陆博称第二，没有人能说第一。” 原来如此。 尽管秋水和陆博已经交往的一段时间，由于陆博工作性质，秋水对此一无所知，才闹出这种笑话，果断和陆博约了下班后的约会。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53章 约会进行时 酒吧卡座。 细腻的音色如水般流淌，音符飞舞，在这浪漫旖旎的氛围中，男男女女相互依偎，喁喁私语。 甜甜的鸡尾酒很好的放松了紧绷一天的神经，秋水白皙的脸颊被酒水染上红晕，微醺的倒在陆博肩头，白日里盘起的头发被释放，卷曲着贴着脸蜿蜒而下，延伸到陆博的胸前，可怜可爱。 带着酒香的呼吸喷洒在陆博耳旁，看着妩媚动人的女友，陆博喉结滚动，修长的手包住秋水的脸颊，轻轻吻了上去。 湿热的呼吸交织，气息缠绵，感官格外灵敏，愉悦无限放大，本就微醺的秋水，逐渐失去力气，慢慢倒进男友怀里，白皙纤细的手在对方颈后交缠，成为支撑身体仅有的力气。 一时间，情潮涌动。 在荷尔蒙的作用下，秋水也忘了本来想说的话，沉浸在缠绵之中。 怀中人呼吸愈发急促，手中皮肤的温度逐渐升高，再不停止，就要控制不住，陆博慢慢慢慢抬起了头，唇舌终于分开。 氤氲的水汽在眼中晕开，秋水盈盈地望向陆博。 凌乱的刘海散在额前，清俊的面颊染上潮红，口红的痕迹在唇边晕开，色气十足。 “怎么？” 时间渐晚，酒吧逐渐热闹起来，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好被听到，秋水凑到了陆博的耳旁，悄悄咬着耳朵。 接吻的余韵还未过去，湿热的呼吸倾吐，男人的耳朵一层一层染上霞色。 陆博轻啄几下，随即牢牢抱住秋水，不让乱动，清了清嗓子，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话题：“之前你说，有事情要问我？” “事情？”酒精和热吻的双重作用下，秋水思绪停止转动，湿润的眼眸迷茫的看向陆博，迷糊的神态惹得对方不能自已轻吻。 努力转动大脑，秋水终于想起下午的一幕。 “今晚我们去约会吧。” 和陈然通话后，秋水拨通了陆博的电话。 陆博在山海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和山海的工程师也交接的差不多，正处于难得空闲的时候，在秋水找他之前，已经约过秋水好几次，但每次都被秋水以忙为理由拒绝。 乍一听到约会邀请，陆博不由反复看了几次来电显示，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秋小姐终于忙完了？”往日清爽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幽怨，陆博幽幽反问。 “嘿嘿，还差一点。”秋水想起之前对陆博的几次拒绝，讪笑着回复。 “那您怎么有功夫搭理我了。”陆博唱念做打。 有求于人，先忍着。 秋水甜腻腻回应：“当然是好久没见，想男朋友了。” 这绝对不是约会的原因，陆博心知肚明，但还是没有出息的被秋水的情话哄好。 陆博本来也没怎么生气，作为工作狂本人，陆博开启项目后，在项目上投入的时间，比秋水只多不少，他向来欣赏认真对待工作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之前说的那几句话，也只是想要秋水哄哄罢了。 轻易被秋水哄好，定好时间地点，才听见电话里面，传来弱弱的声音：“晚上见面后，有正经事问你。” 陆博失笑，就知道秋水的目的不是这么简单，但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宠着吧。 从回忆里回神，秋水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稍稍使力，试图从陆博怀中坐着身体。 谁知道陆博看着清瘦，但力气不小，秋水挣了几下也没挣开，感受到对方不愿意放手的决心，从善如流的靠着对方怀抱里。 “我想” 话刚出口，秋水就觉察到了不对劲，意乱情迷之时，对于自己声音的变化，无心察觉。 此时空气降温，神魂归位，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格外娇软，话语间似乎甜的拉丝。 秋水捂上发烫的脸颊，眼角的余光看向陆博，男人松松依靠在沙发靠背上，神态自如，只有稍微挪动的身体和突然抓紧的手掌，泄露出了一丝不自在。 轻咳一声，尽力使音色恢复正常。 “我想问你，你在山海公司的项目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 陆博眼中闪过诧异，直直看着秋水眼睛：“告诉我，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了。” 听出了陆博语气中的认真，秋水也不由郑重，几分钟前的旖旎暧昧，再也不见。 “陈然让我问你。” 秋水的回答，稍稍缓解了紧绷的气氛，但陆博没有就此停止，依然等着下文。 看着陆博严肃的态度，秋水大概知道，自己大概触及到敏感地方了。 “就山海公司的财报，今年有几个指标波动，陈然说都花在你的项目上了，你对项目了解，让你跟我说一下。” 秋水的解释，打消了陆博的戒备，但秋水的问题还是没法回答，只能沉默。 秋水觑着陆博的神色猜测：“你现在这个项目是涉密项目，不方便对外公布？” 陆博无声默认，思索片刻，补充道：“这个项目由国家拨款，山海目前只是垫款，不会影响他们的经营。” 这是陆博能说的极限，正好，秋水要的也就是这句。 心情大好的秋水，凑了上去，主动咬住陆博的薄唇。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54章 贷款进行时1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愉快的记忆仍然能长留心间。 秋水从房间醒过来，仍在回味约会的余韵，一成不变的工作日常，突然也可爱起来。 爱人的吻给予了充足的力量，秋水斗志昂扬的投入进了山海公司这个项目。 秋水和陆博耳鬓厮磨间，在保密的范畴外，陆博知无不言，言传身教解答了秋水的疑惑。 甚至可以说，对于山海公司的新项目，陈然掌握的信息还没有秋水多。 打卡上班，开启计算机，调出文档，打开未完成的授信调查报告，卡住很久的部分，在陆博的解释下，豁然开朗。 秋水文思泉涌，埋头完善报告，外界的一切信息都被屏蔽，心神跟着报告而牵动，一些窃窃私语，也被屏蔽在秋水的感知范围外，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一场风雨正在酝酿。 风雨已是后话，回到当下。 思路顺了，报告也就好写了，手指在键盘上跳动，文字跃然而出，半天之后，终于定稿，最后再将最重要的内容添上。 申请额度：人民币伍仟万元整。 使用方式：综合授信，包括但不限于流动资金贷款、票据、信用证、保理等业务。 担保方式：信用。 敲下最后一个句号，秋水长舒口气，揉了揉僵硬的肩膀，此时才觉得口干舌燥。 来不及煮茶，秋水拿着水杯，在饮水机下接了一大杯温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缓解了干渴。 一杯水下肚，唤醒了沉睡的肠胃，蠕动着告诉秋水，有多么饥饿。 手按住隐隐作疼的胃，看向墙上的挂钟，此时已经快到1点，远远超过平日里的午饭时间。 “今天伊莱姐怎么没有叫我吃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往日里，如果两人都没有外出，一直是相约午餐，而这天上班的时候，秋水记得伊莱是在工位的。 “伊莱姐大概是上午出去了，我没注意吧。”很快，秋水就说服了自己，这也不是稀奇事，没有案头工作的客户经理，很少待在办公室，基本都在拜访客户，就算没有需要拜访的客户，待在家里或者找个咖啡厅待着不香么？何必在办公室苦熬。 对于客户经理这种行为，c银行采取默许甚至鼓励的态度。 业务人员不在外面跑动，死守办公室，业务总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至于说上班时间闲逛，反正银行不养闲人，业绩不够，工资不发，长期业绩不达标还能劝退，对银行也没有什么影响。 胡思乱想着走到食堂，也是巧了，迎面撞见伊莱，她跟在支行部门总经理宗琦后面，手里还拿着餐后水果。 “原来是和宗总吃饭，所以没叫我。”秋水放下了疑惑，笑着和宗琦以及伊莱打过招呼，走进了食堂，错过了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 这个点的食堂，饭菜已经不多了，挑拣出几份菜，匆匆吃完，回去后的办公室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惨白的日光被窗帘遮挡，只偶尔有浮光略过，留在行里的人已经沉入睡梦。 秋水轻手轻脚的支开折叠床，躺上去，没多久就陷入了梦境。 可能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山海公司的报告，秋水一直似醒非醒，在闹钟响起的第一时间，人彻底清醒过来，等到同事陆陆续续醒过来，拉开窗帘，打开白炽灯的时候，秋水已经收拾妥当，准备打印报告了。 确认所有人都已经清醒，打印机运转的声音不会打扰到其他人后，秋水果断按下了屏幕上的“确定”键。 机器嗡嗡作响，油墨的味道经过高温挥发，吐出纸张。 拿起厚厚的一摞纸，对齐装订成册，秋水满意的吹了口气，拿着仍然散发着热意的报告走向了支行分管副行长胡越办公室。 “咚咚咚。” 敲门进入。 胡越正皱着眉头，看着电脑屏幕。 看见秋水进来，胡越视线终于从电脑中移开，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舒缓了神情。 “秋水啊，坐，有什么事吗？”胡越笑得温和。 “胡行，山海公司的授信报告，麻烦您签个字。” 秋水双手捧着报告，恭敬地递给了胡越。待胡越接过报告，又从兜里将签字笔掏出，拧开笔帽，笔尖对着自己，递给胡越。 胡越挥手表示拒绝，从笔筒里拿出自己的笔，拧开笔盖，将笔悬于报告上空，虚点着略过。 胡越一字一句看的仔细。 秋水本来应该紧张的，毕竟胡越手里的报告，是她这段时间的心血，但很奇怪，秋水完全没有紧张的感觉，双手交握身前，好似恭谨的等待胡越决断，其实想的事情和项目没有一点关系。 真严谨。 秋水想着，入行培训第一课，签字时候，签字笔必须自己准备，以防对方在笔上做手脚，例如用可擦笔写字，随后毁约等，秋水给对方递出签字笔，已经形成习惯，而胡越也同样戒心十足，即使在行里，也只用自己的笔。 “秋水？” 听见胡越的声音，秋水一激灵，收敛心神，凝神聚气等待提问。 不知道是山海公司的知名度足够高，还是秋水的报告写得足够好，亦或是什么秋水不知道的原因，胡越对于报告的内容，没再提出疑问，他的关注重心，反而放在了其他事情上。 “山海公司只报5000万，是不是太少了点？”胡越犹豫的问道，秋水是对公司情况最了解的人，他相信秋水一定是衡量了各种情况后，才决定的最合适额度，但是山海公司实在太优质，别说5000万，就算5个亿，胡越相信多下功夫都是能批下来的，斟酌后还是对授信额度提出异议。 “胡行，关于授信额度，我是这么考虑的。”胡越的问题很好回答，秋水不假思索回复，“毕竟我们刚和山海合作，他们这次的业务诉求就是快速放款，咱们行超过5000万就得上总行审查，后续的各种审批也得到总行，这样时效性就差了，我计划先用这笔小授信，打开合作的大门，让他们认可我们行，年后再增额度。”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好好把握住这个客户。”胡越稍微提点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在签字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秋水和于飞的争执，虽然胡越没有出面，但是具体情况他还是知道的，毕竟秋水是他手下的人，最早分行也是想过，让胡越劝秋水放弃，不过胡越没有搭理。 “您放心，我会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展示了何谓信心满满。 报告传回，秋水直奔分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分行分管行长签完字，项目这周上会，没有问题。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达分行，顺利找到蒋星，蒋星也爽快的在签名栏签上名字。 一切准备完毕，秋水直奔风险部。 风险部在公司部的楼上，电梯停在一楼，一分钟也不愿意多等，秋水推开楼梯间的门，噔噔蹬蹬跑了上去。 “田老师。”气喘吁吁和田薇打招呼。 “怎么喘成这样，赶紧歇歇。”见秋水大喘气，田薇赶紧拉过一张空椅子，压着秋水的肩膀，让她坐下。 “你先缓缓，我给你倒杯水。”说着，田薇走到风险部的茶水间，兑了一杯温水。 “谢了。”接过温水，小口啜饮，秋水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慢慢平复由于爬楼梯而剧烈的呼吸。 一杯水喝完，气也喘匀，秋水从包里拿出报告，放到田薇跟前：“田老师，我有个项目，希望您安排一下，这周上项目审查会。” “什么项目？叶允最近没有过来啊？”田薇狐疑的看了眼秋水，随即翻开面前的报告，第一页赫然写着：主办客户经理：秋水，协办客户经理：叶允。 田薇的视线从报告到秋水，又从秋水到报告，反复几次，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笑了起来：“秋经理，这是第一个独立项目吧？恭喜你呀。” “这次运气比较好，希望您多多帮助，促成这个项目呀。”田薇的打量，秋水毫不在意，她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不过是万年辅助一朝独挑大梁，有点不可置信。 “你经手的材料，一直很细，别紧张，我看看。”对于秋水试探的请求，田薇四两拨千斤绕开。 尽管之前和秋水的沟通还算顺利，从某种程度来说，双方也已经建立了交情，但是情分归情分，事情归事情，现在连是哪家公司都还不知道，田薇绝不可能落下话柄，给自己挖坑。 签字页，公司部的签字栏已经签满，风险部的签字栏仍然空着，得等到项目审查会通过后，风险部的相关人员，田薇、风险总经理、分管风险的副行长，才会依次签字。 确认过签字已齐全，田薇终于翻到正文页面。 “关于山海股份有限公司的综合授信调查报告。” 标题映入眼帘，田薇瞪大了双眼，如果不是要维持一贯的形象，恨不得再揉几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豆大的眼珠直直盯着秋水：“山海公司，是我知道的那个山海吗？” 田薇震惊的神态实在有点好笑，秋水噗嗤笑了出来，边笑表说：“如果你知道的山海，是央企的那个，那就是了。” 听见秋水肯定的回答，田薇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啊，姐妹，这么好的公司，那么多人盯着，居然被你拿下了。” “运气好运气好。”秋水摆摆手，不愿就这个话题深入聊下去。 秋水知道，她拿下山海公司这个消息一出，很多人都会揣测，是通过什么渠道搞定的，c银行又是一个特别能捕风捉影的地方，要是陆博是她丈夫还好，但现在陆博妾身未明，只是她的男朋友，如果如实交代，是通过男朋友搭上的线，那还不知道能编排出多少桃色故事，故秋水打定主意，不管谁问，都推给运气和缘分，至于对方信不信，这就不关她的事了，反正交代已经有了。 见此，田薇也不再追问，谁没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你在这儿等等，我现在就看。” 说完，将电脑屏幕锁上，翻开秋水送过来的报告，细细阅读。 说是仔细阅读，但和其他客户的报告比起来，田薇看的很糙了，山海公司的背景在这摆着，发生不良的风险无限低，如果山海公司都发生不良，那经济真的是出大问题了，更别提如果和山海合作成功，大客户也能为c银行做出背书，这种互利共赢的好事，田薇敢肯定，分行不会拒绝这笔授信，再说了，于飞过来c银行后，明里暗里说了无数次山海，不止公司部，风险部对这个公司，也是熟悉的。 没过多久，田薇就给了秋水肯定的回复：“这周的项目审查会，还是在周五下午，2点开始，这笔授信的金额不大，应该会排在后面，你3点半左右到分行等着吧。” 尽管秋水一直觉得，这周上会没有问题，但是直到此刻，听见肯定的回复，山海项目的进度，在秋水心中才推进到下一步。 “好嘞，谢谢！” 将签字版报告留在田薇手里，秋水愉快的离开。 至于她走后，风险部怎么猜测她是怎么从于飞手里抢到的客户，就没必要管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55章 贷款进行时2 周五如期而至。 比田薇嘱咐的时间稍微早一点，三点刚过，就已经在分行等待了。 作为风险经理，只要负责的支行有项目需要审查，必须在场。田薇分管好几个支行的授信业务，这天要上会的业务不止秋水这一笔，会议刚开始，就已经拿好所有的项目资料，走进了会议室。 秋水知道，但凡有项目审查会的时候，风险经理都格外忙碌，也没有打扰田薇，自己在茶水间，找了个空沙发坐下，抓紧时间再过一遍材料，毕竟是自己独立操作的第一个项目，再怎么仔细也不为过。 时间过得很快，好像才将资料看完一遍，工作平台上就收到了推送，是风险部的会务人员提醒，马上排到项目，请提前做好准备。 看见信息，秋水将资料妥善收好，对着镜子补好粉底，抹上口红，提亮气色，踩着高跟鞋，噔噔蹬蹬走到了会议室门口。 时间刚刚好，秋水刚到会议室没多久，上一个项目的汇报人员就走了出来，春风得意的笑容暗示了对方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这是一个好兆头。 擦肩而过的时候，秋水笑着招呼，心里想着，看样子今天领导心情不错，项目审核没有吹毛求疵。 推门而入。 会议室面积不大，一张大圆桌摆在中间，一边整整齐齐坐满了人，分管风险的副行长正坐中间，两侧坐着风险部总经理，风险经理都在，另一边空无一人，只摆放了一台笔记本计算机。 桌子正中放着一台投影仪，此时投影仪正在工作，幽幽光线射向侧面的屏幕。 大概为了能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室内灯光调的很暗。 望着室内这乌压压的一片人头，秋水深深吸了口气，默念：“都是萝卜白菜，不紧张不紧张。” 入职c银行好几年，秋水不是第一次上会，但以前都是作为叶允的助手，主要汇报人还是叶允，秋水只是在叶允被提问的时候，及时给他递过去需要的数据、资料，充当小秘书的角色，第一次单独汇报，心情很难放松。 强作镇定走入，从手提袋里拿出授信调查报告，人手分发一份，随即走到空荡荡的那边，在正中位置坐下，孤零零的身影在对面一整排人的映衬下，格外弱势。 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冷汗，从包里拿出u盘，插入，熟练的调出授信调查报告，侧边的屏幕上，也同步投映出内容。 “各位领导下午好，我是j支行的秋水，今天上会的项目是山海股份有限公司新增综合授信五千万元。” 言简意赅的开场。 见领导们纷纷翻阅眼前的纸质报告，没有人盯着屏幕，秋水嘴角泄出了一点笑意，果然，将报告打印成纸质版带过来的决策没错，紧张的心情也逐渐缓解。 一个项目的时间差不多在10-20分钟，具体多长取决于风险评审人员的提问多寡，因此，客户经理汇报项目情况的时候，必须将时间控制在五分钟以内。 五分钟，还不够将报告读到一半，因此，汇报的时候绝对不能照本宣科。 秋水精心准备了汇报稿，简练的语言将重点信息全部表达。 为了更好完善这个稿件，秋水还趁着和陆博约会的机会，在他面前演练过好几次，但凡陆博提出不明白的地方，都反复修改。 五分钟时间到，秋水精心准备的稿件正好读完，为了卡好时间点，她私下里排练了无数次。 精心准备很有效，汇报时秋水不时抬头，只见风险行长易行频频点头，风险总经理也非常放松，至她汇报完毕后，对方不约而同露出了笑容。 这个笑，是轻松，是鼓励。 判断出笑容里的含义后，秋水彻彻底底安心了。 等到提问环节，可能是秋水准备的资料过于充分，汇报的重点也足够明确，对于可能产生的疑问部分都提前做了说明，更重要的是，山海公司牌子足够响亮，易行竟无话可问。 “你问吧。”易行戳了戳身旁的白升，风险部总经理，示意对方提问。 “我没什么要问的。”白升将手上的笔往桌上一扔，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有疑问。 易行环视四周，似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无人说话。 “田薇，j支行你负责，你谈谈你的意见。”一片沉默之中，易行直接点将。 “好的，易行，山海公司成立于201x年，因为改制由好几家公司重组而来，重组之前的公司实力都很强劲，通过公开信息的查询，山海公司无不良、逾期贷款，无涉诉，无行政处罚，对于这笔贷款，我没有意见。” “好的，这笔贷款通过。” 就这么通过了！ 离走进会议室正好十分钟，秋水云里雾里的走了出来，紧张了那么久的事情，最后居然如此顺利，一丝波折也没有，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走到僻静处，秋水掏出手机，电话拨给陈然：“陈总，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咱们授信批了，五千万一分没少。” 电话甫一接通，秋水立即汇报了这个好消息，趁着陈然心情愉快，秋水趁热打铁，“您看王总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把账户开了。” “开户？你不是已经开了吗？”陈然困惑的回道。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56章 贷款进行时3 “陈总，我没听清，刚刚您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秋水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不可置信的反问。 “我说，账户已经开好了。”陈然依然笑呵呵，愉悦的心情一览无遗。 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陈然确实说已经开户，秋水嗓子里好像哽住了石头，使劲咽了咽口水，干涩说道：“陈总，您稍等，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待会儿回给您。” 尽管电话里看不到秋水的脸色大变，但声音从活力满满到干巴巴的转变还是非常明显，陈然发现，应该是出了什么岔子，干脆的挂断电话，给秋水留出时间处理。 结束和陈然的通话，一秒钟也没有耽搁，飞速调出柜面电话，打了进去。 “您好，c银行j支行。”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柜员甜美的声音，秋水没有心思寒暄，直直发问：“是周瑶吗？我是秋水，帮我查个账户。” “秋水姐，您说。”从急促的语气中听出了事态的紧急，周瑶丝毫没有耽搁，立即调出后台，登录进去，等待秋水的指令。 “查一下，山海股份有限公司在我们行有没有开户。”秋水徒劳核实，希望是陈然记错了银行，山海实际上没有在c银行开户。 清脆的键盘声停歇，周瑶的话语打破了秋水微薄的希望：“姐，山海公司开了一个一般户，前两天刚开的。” 银行账户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基本户和一般户，一家公司只能开一个基本户，选定银行后，提交申请资料，经央行核准，发放开户许可证，才能在选定的银行开立基本户，而一般户则不同，公司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不同的银行开，一家银行可以开一个一般户，山海公司在c银行的账户，就是一般户。 周瑶的话好像一把大锤，哐哐哐哐砸进大脑，太阳穴上筋脉鼓动，发出阵阵疼痛，好像在嘲笑秋水：“看吧，没有叶允，你什么也做不成。” 手指紧紧按压，秋水狠狠晃了晃头，甩开各种质疑，专注解决目前的问题。 “开在哪个支行，管户经理是谁？”秋水的声音冷静的可怕，听不出一点心中的波折。 “稍等。” 又是一阵键盘响：“账户开立在国贸支行，管户经理是于飞，现在是正式启用状态。” “好的，我知道了。” “还有什么需要查的吗？” “没有了，你忙去吧，谢谢。” 礼貌道谢之后，秋水忍者怒火挂断电话。 我就知道是他！ 怪不得他说不会这么放弃，原来后手在这里！ 愤怒的火苗在眼中跳跃，心中仅剩怒意。 于飞这事做的不地道，搁谁摊上都得生气。 山海公司的账户开在哪儿，对贷款的发放，已经产生不了影响了，5000万的贷款，无论如何也得受托支付，贷款资金直接打入收款方账户，不在山海公司账户停留。 于飞抢着开户的做法，是釜底抽薪，直接把秋水的收益拦截了。 这笔业务，秋水能拿到的提成，一是贷款利息，二是陈然承诺的2000万存款提成，现在账户开到了国贸支行，管户人成了于飞，按照c银行的制度，提成也都是于飞的了。 这个做法，把秋水恶心的够呛。 和陈然通话的时候，秋水已经快走出分行了，确认了于飞真的开了账户，秋水毫不犹豫调转目的地，直奔分行运营部而去。 高跟鞋用力踩在地上，和地板摩擦发出激烈的声音，很快就到了运营部总经理崔荔办公室外。 敲门进入。 崔荔是一个40岁左右的女性领导，温和优雅，说话轻声细语，看着她秀气的面容，绝对想不到她在行内被称为“铁娘子”，牢牢的把控着账户风险。 “崔总，您好，我是j支行的秋水。” 给叶允做助手的时候，和分行的沟通，基本都是叶允出面，这也是秋水第一次找到崔荔。 c银行b市分行所有客户的账户，都是由运营部统一管理，但凡出现问题，都得崔荔做最终决定，c银行体量不大，业务不少，账户很是有些问题需要解决，每天都有很多人寻找崔荔，直接找到办公室的，也不少见。 看见秋水，她丝毫没有意外，放下笔，温和的看向秋水，静静等待。 “崔总，如果有一家客户，现在已经在别的支行开户了，但我有授信业务，能从通过系统，将账户调给我们支行吗？”秋水简洁表达自己的诉求。 崔荔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手中的笔敲击在桌上，有节奏的发出“笃笃笃”的敲击声。 沉吟片刻，看到眼前人着急的神色，崔荔终于开口：“原则上说，这样调整是不可以的，每个支行的代码都不一样，我们只能做到，在目前账户管理人同意的基础上，将账户管理人调整为你。” “如果要变更账户归属支行，只能让客户在原来支行销户，再在你这里开户了。” “我明白了，谢谢崔总。” 崔荔的回答，给秋水缕清了思路，现在有两条道，要么绕开于飞，给山海公司销户再开户，c银行有□□，只要资料齐全，也不是很费事；要么说服于飞，将账户调给自己，但于飞不会那么轻易松口。 这几乎是一个不用选的选择题。 很快，秋水就做好了决定，再次将电话拨给了陈然。 陈然也一直在等着秋水的电话，秋水的仓促挂断，让他意识到事情出了岔子，在等待的时候已经将韩梦召进来问过一遍。 山海公司的账号，也是刚开没多久。 年末了，山海公司的法人王总，一直在外出差，好不容易才抽空回来一趟，陈然赶紧让韩梦通知秋水，准备开户，没想到，户是开了，人却不是秋水。 问韩梦怎么回事，她还一脸委屈：“王总事情多，又走的急，我那天晚上给秋经理打电话，她没有接，正好小于联系我了，他们都是c银行的人，我就让小于过来开户了，别耽误正事。” 不管韩梦说的是不是实话，但她有一点没有说错，反正账户开了，不会耽误山海的事情，至于别的事情，其实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如果秋水还想和他们继续合作，这个亏，只能捏着鼻子认。 这事要让秋水知道，也只能说一句天意弄人，平常她手机不离手，客户的电话基本不会错过，谁知道就赶巧了，韩梦晚上打电话的时候，秋水正好在酒吧，没有听见电话响，韩梦用的还是新号码，第二天秋水醒过来，看到未接电话拨回去，也没人接听，她就当做骚然电话处理了，谁知道就赶上了这个寸劲。 好在，这事她现在还不知道，陈然电话刚接通，她就急急发问：“陈总，之前开到账户，有点问题，能不能销户再开呢？咱们约个时间，我带着柜员去山海就行。” “这恐怕不行。”陈然断然拒绝。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57章 贷款进行时4 “不行？陈总，您被和我开玩笑了。”秋水干巴巴的说道。 “秋经理，不是我不配合，问题是王总现在还在出国的飞机上。”陈然无奈。 王正是山海公司的法定代表人，c银行为了反洗钱，规定所有的公司开立账户都必须见到法定代表人核实开户意愿，没有见到的一律不许开户。 “那王总什么时候回来？”秋水不死心，坐着最后的努力。 “他是跟着调研团出去的，估计得一个多月。”陈然如实回答。 等不到王正回来了，秋水崩溃的想到。 短时间内，秋水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从最高点俯冲下来，大喜大悲的转变就发生在这一瞬间，饶是秋水已经经历了很多突发状况，还是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 “秋经理，我问过韩梦了，这个账户不会影响贷款，要不咱们就先这样吧，等到年后王总回来，咱们再改。”陈然好声好气和秋水商量，但没有给秋水第二个选择。 “好的。” 秋水木然回应，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话，胡乱结束了电话，感觉空气都在嘲笑自己。 茫然地走到茶水间，坐在空沙发上，双手捂脸，自闭又沮丧。 陆博的专属手机铃声响起，秋水揉了揉脸，打起精神接通电话。 问过秋水，知道山海公司是这天上审查会，陆博一下午在办公室坐立不安，算着时间差不多，赶紧打来电话询问。 “项目还顺利吗？”陆博轻声细语，问得温柔。 “项目批了。”秋水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倦意。 不太对劲，正常情况下，这种好消息，秋水早就尖叫着给自己报喜了，陆博心中琢磨着，沉默等待着但字。 果不其然。 “但是，出了点小意外。” “怎么回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陆博关切的询问。 “气死我了，居然吃了这么个哑巴亏。”秋水将事情简单的描述，最后气呼呼地总结。 “你先别急。”陆博敏锐的发现了疑点。 “怎么不急，我费了这么大劲，最后一分好没落着，真是费力不讨好。”秋水犹自愤愤。 “现在的问题是开户的时候需要和王总核实。”陆博和秋水确认。 “对。”秋水点头确认，不知道陆博葫芦里卖什么药，疑惑地等着。 “那你们是如何确认，真的核实了开户意愿呢？”陆博继续问道。 “核实的时候会拍视频。” 等等，视频，秋水心中一动，好像抓住了什么。 “既然已经成功开户，肯定有视频吧。”斟酌片刻，陆博含蓄说道。 对呀，还有这条路，秋水眼前一亮，原本好像一直在死胡同里转圈，现在迷雾散开，豁然开朗。 “你太棒了，爱你。”秋水热情洋溢的向陆博表白，附带上几声响亮的亲亲声。 “凡是都不止一条路，多想想总有办法。”放在听筒旁的耳朵红的透亮，陆博佯装镇定的说完，又安慰了秋水几句，才结束通话。 陆博的言下之意，秋水听明白了，反正都有视频，为什么不能拿过来用呢？ 不得不说，陆博的想法没有错，但他对于银行的工作流程还是了解太少，每个视频拍了后，会立即打上水印传上系统，标记好拍摄的时间地点，随时准备检查。 按照秋水的想法，先将国贸支行的账户销掉，再重新来j支行开户，从时间逻辑上看，王正拍的视频就不能用了。 但是，陆博的提示，打破了固有的刻板印象，因为往常都是和人当面核实，秋水忽略了，还有视频这个方式。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即使王正在国外，只要算好双方的时差，找到都合适的时间，视频核实并录像，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相出办法的秋水，精气神又回来了，拎起包杀入运营总经理办公室。 崔荔还在老位置上坐着，似乎秋水离开后她就没有动过，看见面前去而复返的客户经理，崔荔眼中闪过了惊讶。 “你是，秋水？”话犹在耳，人又来了，崔荔猜测又是不好解决的问题，索性合上文件，沉默的看向秋水，等待她提出诉求。 “是的，崔总。”秋水挠了挠鼻子，问道：“我有个授信客户，需要尽快在我们行开户，但是现在法定代表人在国外，可以和对方视频通话核实开户意愿吗？” 这个，虽然少见，倒也不是不行。 “授信客户可以。”崔荔一口答应：“你提交一个申请视频方式核实开户意愿的申请，附上通过授信证明材料，就可以了。” 困扰的问题就这么容易被解决，秋水惊喜的笑了出来，连连致谢。 回去就约柜员，去山海公司，销户和开户手续都办了，秋水盘算着。 对了，还有一件事。 “其他网点开的账户，我们支行可以销户吗？”秋水和崔荔确认。 “当然不行。”崔荔好笑的看着秋水，“你们支行的权限，根本进不去其他支行系统，只能在开户网点销户。” 那还是绕不开国贸支行，要不把国贸支行和自己支行的柜员都约上吧。 秋水思忖着， “说到这，我给你提个醒，”崔荔的经验多丰富，秋水一说就明白了她的小九九，淡定提醒：“销户不仅要开户支行操作，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触犯法律强制销户，普通销户要有账户管理者的签字。” 哗哗哗，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还是绕不开于飞。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58章 贷款进行时5 崔荔的回应使事情再次陷入僵局，如果于飞同意签字销户，秋水根本没有必要折腾这一遭，直接内部申请调整账户管理人就行。 “凡事都不止一条路，多想想总有办法。”反复回忆陆博挂电话前的话语，秋水压住沮丧，思考着解决办法。 秋水坐在休闲沙发上，咬着手指，默默思索，将可能的解决方式一条一条列出来，但每一个办法，都绕不开于飞，遂只能一条一条否决。 时间流逝，光线慢慢暗淡，夕阳透过窗户，照射在秋水脸上，留下明明灭灭的印记。突然，白炽灯亮起，室内如白昼清晰，秋水才恍然发现，此时已到黄昏。 再等下去，就要下班了，秋水心里暗暗着急，终于还是犹豫着拨出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 “妹妹，什么事？” 叶允还是一贯的不正经。 关于这个电话，秋水纠结了很久，按理来说，山海公司的项目和叶允没有任何关系，自己是不该找他拿主意，叶允也没有帮忙解决的义务，但是目前这个棘手的情况，实在想不到突破口，也只能厚着脸皮求助，希望对方看在同事的情分上，帮忙支个招。 “叶哥，请教您件事。”既然电话都打了，秋水不再忸怩，将现在的状况和叶允细细描述，重点讲述了和于飞的恩怨纠纷。 听了秋水的话，叶允叹了口气。 听见叹气声，秋水心更加冰凉，好似已经被判了死刑。 没想到山回路转，叶允叹完气，恨恨说道：“秋小水，你怎么这么笨呢。” “啊？”秋水发出短促的疑问，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和笨沾上关系的一天。 “我们是哪个部门？”深吸口气，叶允问道。 “公司部。”秋水讷讷回答。 “于飞呢？” “也是公司部。”秋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了，但又没有很明白，苦苦思索。 “这不就得了吗？都是公司部，直接找boss，部门内部的事情，还不好解决吗？”叶允真是恨铁不成钢。 “有用吗？”秋水犹豫。“为了信贷系统的归属权，已经闹到领导前面去了，今天又闹，领导会不会不高兴？” “说你笨，还真是笨。”叶允好一番埋汰，随后指了一条明路，“找胡行去分行争取啊。” 胡行，胡越，是支行分管公司业务的副行长，也是秋水的现管上司。 “但我和于飞要系统的时候，胡行什么也没说。” 这条道，秋水自然想过，还是一早就想过，但是想着胡越一直没有出声，她觉得对方不会淌这个浑水，将这个可能性排除了。 “你怎么就怎么死心眼呢。”叶允将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和秋水说：“此一时彼一时，之前你要系统，胡行也不确定你争不争得过，万一他出手了，公司没要过来，那他脸往哪儿搁。” “那” “现在不一样了。”不等秋水说完，叶允直接说了下去：“那家公司，系统你要过来了，项目审查会也通过了，回存的存款也谈好了，现在就等着放贷款收存款了，于飞这么做，是在胡越手里抢肉吃，他现在不使劲，难道真的将资产投放和存款量算给国贸支行？这以后谁能服他。” 原来如此！ 叶允又给秋水好好的上了一课。 坐上出租车，直奔j支行。 晚高峰还没开始，但道路开始堵了，回到支行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反正都回来了，就上去看看吧。 抱着这个心态，秋水走进了网点。 一路走来都非常安静，办公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都已离去，只有一线灯光从会议室的门缝透了出来，这是个人业务部门的同事在开夕会。 走过会议室，就是行长办公室了。 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走过来的秋水，发现胡越办公室居然亮着灯。 不知道是胡行真的没走，还是回家时忘记关灯了，秋水试探着敲门。 “请进。”清晰的声音响起。 真幸运，胡行还在，但愿这是一个好兆头。 秋水立即推门而入，站在胡越办公桌前。 “秋水？”胡越关上邮件，纳闷地询问：“你今天不是有项目上审查会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胡行。”刚开口，眼泪就不受控制的留了下来，这一天情绪波动太大，回到熟悉的地方，看到熟悉的领导，秋水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怎么，审查会没过？”胡越将桌上的抽纸向秋水方向挪了挪，示意擦擦眼泪。 “批了五千万。”秋水抽抽噎噎开口。 “好事情啊，怎么还哭上了？”胡越有点闹不明白，一头雾水的看着秋水眼泪哗哗流。 “是于飞，他又出了幺蛾子。”这句话秋水说的断断续续。 “嗯？”胡越示意秋水继续说下去。 深呼吸几次，控制住眼泪，秋水哽咽着将于飞抢先开户的事情想胡越告状。 就连胡越，都没想到于飞会做这种事，这等于把事情做绝了，都是同事，这么做已经越过底线了。 看着面前姑娘通红的眼睛，脸上的泪痕，想起秋水一直以来勤勤恳恳的工作态度，最重要的是，为了不让支行的资产投放和存款被抢走，胡越干脆的说道：“明天你和我一块儿找郑声，这事必须给个交代。”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59章 贷款进行时6 翌日，打卡上班，胡越将秋水召唤至办公室。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那，走吧。” 正色说完，胡越率先起身，整正领带，从衣柜里拿出西服外套穿上，肃着脸离开。 秋水连忙跟了上去。 很快，就到达了分行。 胡越目不斜视，脚下生风直往郑声办公室走，只有他和秋水两个人，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杨蓉咽了下口水，一个劲儿向秋水使眼色，想知道是谁惹到这个大神了。 秋水满脑子都在琢磨胡越在车上说的话：“秋水，待会儿你放机灵点，万事有我兜着。”一点也没注意到杨蓉的眼色。 就这样，在杨蓉什么也没打听出来，来不及给郑声通风报信的情况下，胡越直直杀了进去。 看见胡越，郑声连忙站了起来，迎到门边，伸出双手热情地握住了胡越的手：“胡行，您这么日理万机，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快坐快坐。” 郑声热情洋溢的招呼没有起到作用，胡越仍然紧绷着脸：“要是我再不来，我们支行就要被踩死了。” “怎么会这样。”郑声眼睛里的惊讶明明白白：“胡行您说的太严重了。” “哼哼。”胡越冷笑了两声：“秋水，你来说。” “好。”秋水干脆利索的应了下来。 “郑总，我们还是为了山海公司来的。”话刚出口，立即被郑声打断：“山海公司不是已经解决了，系统调给你了吗？” 看着郑声略带不耐烦的脸，秋水快速说道：“系统是给我了，但是于飞抢先把账户开去国贸支行了。” “什么？”饶是郑声经历过的事情已经够多，也是第一次见到于飞这种骚操作。 眉头紧蹙，大拇指在太阳穴上缓缓揉动，好似这样，心烦的事情就会自动消失不见了一样。 “我为山海申请授信的时候，于飞打着咱们行的名号，给山海公司开户了。”秋水再次重申了一遍，委屈溢于言表。 “你们想怎么办？”知道胡越才是管事的，郑声跳过了秋水，对着胡越问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将账户调给我们支行了。”胡越毫不犹豫，将早已想好的诉求说了出来。 “你先等等，我问问。”郑声没有贸然答应，反而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内线，从声筒里隐隐泄出的声音，秋水知道，这是在想崔荔咨询。 电话很快结束，郑声申请凝重的挂断电话，苦笑着对胡越解释：“胡行，账户的事情，都是运营部负责的，现在不是我不同意，是运营部说，账户不能跨支行调整。” “那也不能让于飞踩我头上，以后要都有样学样，我这业务还做不做了。”胡越义愤填膺，气得脸都红了。 见此，郑声急急安抚：“胡行，你别急，我们慢慢谈，找个解决办法。” 边说边扯着胡越的衣袖，将他拉至沙发旁，双手放在胡越肩膀上，用力压着坐了下去。 “哼，不急，说的轻巧，山海就等着放款了，结果横插这么一杆子。”胡越犹自愤愤。 “但规定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郑声无奈地摊手。 胡越狠喝一口水，顿了几分钟，强压下怒火，无奈妥协：“这样，郑总，我也不为难你，账户没有办法调整，那就把之前开的账户销掉，重新开到我们支行，这种可以把？客户那边我们负责说服。” 这个方法，理论上可行，但操作上 郑声陷入了沉思。 于飞的做法，从道义上来说，肯定不对，但是挖墙脚有，像于飞这样挖的，确实从没有过，银行现行的制度，没有明文规定不许这么做。 而且，于飞是郑声费了很大力气才挖过来的客户经理。 现在社会，招人容易，但招一个有社会资源、有工作能力还会来事的客户经理，很难。 也得考虑他的想法。 沉吟片刻，郑声再次拨出了一个电话。、 “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简单说完，挂断电话后，郑声笑着安抚：“胡行，劳您等等，我把于飞叫过来，讨论一下。” 胡越和秋水对视一眼，嘴角勾起隐秘的笑意。 胡越这一招，叫以退为进。 秋水和胡越汇报的时候，自是将崔荔的说法如实转述了。胡越也知道，直接调账户，是不可能做到了，他提出这个要求，就是给郑声拒绝的，为自己后续要求留出讨价还价的空间，就算郑声再怎么是领导，也得给胡越点脸面，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也不像话。 室内安静的吓人，郑声似乎打定主意，等于飞到来再开口，闭紧嘴，一言不发。 这种氛围下，胡越和于飞也不适合说话，交换个眼神，胡越闭目养神，秋水看着加湿器吐出的水雾发呆。 好在没让等多久，于飞就敲门进入。 看见等在办公室的秋水，眼中闪过了然，知道郑声找自己的目的，对于这一刻，于飞早有准备。 “郑总，胡行，秋经理好。” 逐个人打过招呼，于飞对于账户的事情，绝口不提，好像只是偶然遇见了，打个招呼这么简单。 “于飞，坐。”看着于飞坐下后，郑声终于开口：“现在有这么个情况，我向你核实一下。” 随即，将秋水所说内容转述。 “是这样吗？” 郑声的问话，终结了这段话。 会承认就奇了怪了。秋水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是有这么回事。”没想到于飞一口应下。 郑声、胡越、秋水同时看了过来，疑惑、惊讶、不解，种种情绪混杂在视线里，于飞觉得快被射穿。 不等郑声发问，于飞解释：“韩姐，就是山海的韩梦。”他看向秋水，在秋水点头示意知道他说的人后，接着说道：“她找到我，说特别着急开户，但是联系不上秋经理，我一看他们王总就短暂的停留一下，想着正事不能耽搁，就去开户了。” 说完，于飞看向秋水，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此时，视线的焦点到了秋水身上。 秋水涨红了脸，气得直哆嗦。 “有天晚上快10点了，确实有个陌生的未接来电，但我第二天一早立即拨了回去，还发了信息，对方也没有给我回复。” 事有轻重缓急，秋水先是想郑声和胡越解释于飞说的联系不上的事情，随即看向于飞：“就算像你说的，我漏接了电话，那这也不是你越过我开户的道理。” “怎么，就只能你抢我的客户，我就不行？做人不能这么双标。”于飞反唇相讥。 “停。”被唇枪舌剑闹到头大，郑声紧急叫停。 俩人同时闭嘴，不服气的对视一眼，随即转开视线，谁也不看谁。 “于飞，这事你做的不地道，要不你那儿把账户销了？”郑声试探着问道，对于有能力的客户经理，职能部门当面永远是轻声细语地哄着。 “郑总，您说我违反了哪条规定，但凡您能指出来，我二话不说，签字销户。” 于飞果断拒绝。 于飞入职以来，工作做的都不错，转正指标也完成的差不多，现在就缺存款，本来于飞不着急，大不了推迟转正，等到年后山海公司的贷款批了，要多少存款都好说。 谁知道秋水横插了这么一杠子，完全打乱了计划。 于飞会不知道自己这个行为不讲武德吗？作为成熟的客户经理，他自然知道。 之所以紧赶慢赶的将账户开好，于飞就是盯上了山海回存的存款，存款到账，立即可以办理转正手续，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至于恶心秋水，这只是顺带目标。 “要不？” 眼见于飞态度坚定，郑声试探的眼神有望向了胡越。 胡越没有接郑声的话茬，冲秋水使了个眼色，转头诉起哭来：“郑总，不是我不支持你的工作，实在是明年开春，董事长就要来我们支行视察，我们引进了山海公司这个大客户，又多了资产投放和存款汇款，后期预计还能有更深一步的合作，这可是我们汇报工作的一大亮点，就这样被他们国贸支行抢了，我不服。” 胡越说话的时候，秋水冥思苦想，他的那个眼色是什么意思，听到董事长视察，叮咚，任督二脉被打通，待胡越停下，立时接上：“是啊，郑总，我来银行也好几年了，一直没有自己的客户，明年董事长过来，我报告的时候，难道说，我营销成功大型企业山海公司，但是由于其他支行的恶性竞争，客户最终没有把握住，这不太合适吧。” 看似诉苦，言下的威胁才是真意。 “秋水。”胡越轻咳一声，阻止秋水接着说下去：“怎么说话呢，有郑总在，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对吧。” 两双带着期盼的眼睛同时看向郑声，j支行两个人，红脸白脸这么熟，郑声又将视线转向于飞。 还没等郑声说话，于飞毫不示弱：“明年董事长也去我们支行，我现在还差着存款没能转正呢，要转正不了，我也没必要在这儿待了。” 如果说秋水是隐隐威胁告状，那于飞就是明着威胁，不给我就走人了。 这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郑声的头更疼了。 正常情况下，于飞的威胁毫无作用，但是国贸支行情况特殊，原先的经理带着得力干将全部跳槽，业务也全部带走，支行可以说是从头开始，于飞带过来的业务，已经是国贸支行的脸面了，要是他走了，郑声也讨不到好。 “我有个解决办法，你们要不要听一下。” 好半晌，郑声终于说话了。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 第60章 贷款进行时7 秋水和于飞转头，一左一右紧紧盯着郑声，目光灼灼。 “山海公司的情况，上次我们都了解了，这个事情，你们俩都有自己的道理。” 郑声率先将事情的性质定了下来，但是这个结论，秋水和于飞都不服气。 于飞觉得，我跟了这么久的项目被你一杆子抢走，你不仁我不义，都别想好过。 秋水则觉得，你于飞营销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成功，不能拦着不让别人试吧，机会均等，有能者得之，搞定不了客户，反而给同事使绊子，说破天都没理。 双方都觉得自己受了大委屈，听郑声这么一说，两人都忍不了。 “郑总。” 男女声同时出来，重重叠叠在室内激起回声。 他/她要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嫌弃的撇过头，争着第一个和郑声反驳。 “停，听我说。” 郑声谁的话都没听，右手下压，示意安静。 “你们这样闹也不是办法，公司部的脸还要不要了。” 不轻不重地斥责一句，郑声冷声：“山海公司，无论行里怎么定论，你们都会有人不服气，我现在也不给你们断这个官司了。” 秋水愣了一下，郑声是典型的江南小男人，平日里说话温温和和，轻声细语，基本没见他大小声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么冷的样子。 见势不妙，秋水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杏眼悄悄瞥向于飞，盼望着他说几句话，成为被枪打的那个出头鸟。 秋水机灵，郑声也不傻，这种情况，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 两人不约而同保持了安静，郑声满意的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点笑影。 “事已至此，我这儿有个办法，你们听听可不可行。” 话是对秋水和于飞说，视线却越过两人，落到胡越脸上。 胡越无声颔首，表示同意。 “账户还是留在于飞那里。” 郑声这一句话说出，于飞露出得意的笑容，轻蔑地看向秋水，无声的宣告胜利。 怒意涌上心间，不争馒头争口气，秋水做好了豁出去大闹分行的准备，余光却瞥见胡越神神在在坐在位置上，不见波澜。 胡越不是会让人这么打脸的人，心念一动，秋水死死忍住说话的冲动，脸都被憋红了。 办公室空间就那么大，几个人的表现一览无余，见没人提出反对意见，郑声接着说道：“但是账户的收益，给秋水。” 这样似乎，不亏？秋水在心里快速算了笔帐，这个方案，自己的权益没有受到损害，而且账户留给于飞，后期账户的维护就得于飞进行，于飞这个操作，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要不是考虑郑声还在，秋水简直想把嘲讽甩到于飞脸上。 于飞，于飞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看起来有点吓人。出乎秋水意料，即使脸色已经难看至此，于飞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是有轻重缓急，于飞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转正指标，只要账户还在自己名下，那进来的存款自然也算，就算拿不到收益，这笔买卖，于飞也不亏，郑声的这个解决方法，解了于飞的燃眉之急。 这个办法，秋水和于飞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郑声也保了一个客户经理的转正，简直是完美的办法。 如果胡越没有在场的话。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胡越，幽幽说道：“郑总，您这金口一开，我们支行的大客户就给了国贸，不带这样偏心啊。” 郑声笑容微不可见的滞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要不是秋水不错眼盯着，也发现不了。 “胡行，您这说的哪儿话，放心，我肯定不让您吃亏。” 郑声好声好气安抚。 “虽然账户给了于飞，但是统计贷款投放量的时候，山海公司算给你们支行。” “本来就该这样。”胡越没被简单的糖衣炮弹击倒，哼笑两声。 “当然不止这样。”见胡越一脸我不好过你也甭想好过的气场，郑声赶紧抛出大筹码：“明年开门红，我单独给你们支行申请5000万的额度。” “真的？”胡越狐疑。 开门红，是银行一年中最重要的工作，一季度开始，各种方案对存款、贷款、中间业务提供奖励，在开门红时候做成的业务，拿到手的收益，比其他时候高很多。 因此，很多客户经理，四季度非必要不放贷款，就是想把客户储备到一季度。 然而，银行发放贷款，也不是随心所欲，想放多少放多少，能放多少贷款，取决于有多少存款。 总行每个月会根据上月末存款余额，排出各分行可发放贷款额度，而这额度，往往满足不了所有人的需求，僧多粥少，客户经理盯着眼睛都要红了。 因此，郑声承诺单独申请5000万额度，虽然不多，但诚意十足。 胡越满意地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吗？”郑声温声发问。 “既然这是郑总您说的，我们肯定支持您的工作。”胡越表示同意，秋水默默点头。 “郑总，我都听您的。”于飞毫不示弱的跟上表忠心。 “就这么说定了。”郑声一锤定音。 2f488e101.icu。m.2f488e101.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