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撩火》 第1章 重逢 楔子。 京北，深冬。 温玖刚从检察院出来，掌心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屏幕顶端弹出一条新消息。 夏夏：「宝贝，我到了，在你们单位对面」 「那我过去」 她眼神变得柔和，回着消息，迈下了台阶。 今天是时隔多年的同学聚会，温玖和朋友说好了一起过去。 在北城那么些年，她还是没能习惯这里的冬天，刺骨的寒冷，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温玖裹紧身上的大衣，加快步子朝路边那辆白色汽车走去。 夏时发完消息，正要切出去，闲来无事点进了班级群聊。 「看看谁来了」 这条消息之后，一段视频出现在视线里。 角落里，男人半靠在沙发上，隐匿在阴影里的那张脸，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纵使光线朦胧，五官依旧立体深邃。 光影流转间，他偏头与身旁人交谈，不知聊了什么，唇角轻勾。低垂着的眉眼，慵懒从容，蛊人的要命。 她怔怔盯着，直到车窗从外被敲响，下意识偏过头，看到了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女人。 一身黑色大衣，长卷发低扎。 寒风中，一张脸，清冷又白净。 夏时急忙将手机反扣，开了车门。 “看什么呢，那么入神，”温玖俯身上车，随口一问。 谁料，身旁人忽然紧张了起来。 她系安全带的动作停住，眼神变得正视：“怎么了？” 对上那双温柔的眸子，夏时估计是没看到视频，话在嘴边辗转，不知是该说还是该咽。 内心挣扎几番。 最终—— “周砚川回来了。” 或许是车厢里过于安静，亦或许她们离得太近。 女孩声音仿佛是在耳边飘浮着，没有真实感。 温玖保持着扣安全带的姿势好一会儿，朦胧的意识才慢慢回笼，轻声：“回来了啊。” “嗯，同学会上有人看到了，”夏时斟酌着措辞，“如果你觉得别扭的话，我们这次可以先不……” “没事，”温玖按下安全带的锁扣，脸上没太多表情，“都约好了。” 听到这句，夏时心里莫名酸涩。 刚认识那会儿，她真就被温玖的样子给骗了。 长着张温温柔柔，没有攻击性的脸，实际比谁都倔，遇事从不会逃。 唯一一次失控就是和周砚川分手那阵。 人分手后，夏时不放心她一个人呆着，就跟辅导员请假去到她住的公寓陪着。 推开公寓门看到的那一幕，至今都忘不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是紧紧拉着的状态，屋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地上的那个手机，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屏幕不断闪动。 而温玖就在地上坐着。 她膝盖蜷缩，双臂紧紧环着自己。 手机响了不知道多少次，最终归于平静。 夏时急忙上前。 她喊了好几声“小九”，坐在地上的人才缓缓仰起头。 也不说话，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大颗大颗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地上砸。 …… 知道拗不过，夏时启动车子：“那要是不舒服了就和我说，我们立刻走。” “好。” * 从检察院到约定的酒店四十分钟的路程。 到达目的地，两人跟随侍应生穿过长廊，最终在两扇刻有古朴花纹的黑色门前停下。 门被打开的瞬间，音乐声和交谈声传入耳畔，鼻尖也随之飘来了浓郁的酒气和香水味。 灯光摇曳，人影绰绰。 房间里陆续有人注意到门边的动静，漫不经心把视线移了过来。 在看到站在走廊的人时，神情间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班长？” 其实他们都做好温玖不来的打算了。 毕竟今天那人也在。 高中时，没人不认识周砚川。 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少年身上的光芒过于耀眼。 显赫出身，又生了张好皮囊。 性子也是张扬、洒脱。 不知在多少女孩青春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提起温玖，脑海里最先浮现出的就是一道安静坐在位置上的纤细身影。于他们而言，女孩沉默乖巧，此外，再无其他印象。 俩人在一起的毫无征兆，引得众人哗然。 没人看好他们这场恋爱。 毕竟差距实在太大。 可谁能想到，这俩人一谈就是几年。 这几年间，周砚川几乎是把温玖捧天上。 他们也一改最初的想法，觉得这俩人说不定真能修成正果。 谁知，还是分了。 和当初谈恋爱时一样，分的也突然。 而且周砚川还是被甩的那个。 从温玖出现，宴会厅里的气氛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一群人相互交换着眼神，都不自觉望向了角落的方向。 沙发上的人正在打电话，低垂着头。 坐姿随意散漫。 似是有所感，他将眼睛抬了起来。 周遭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温玖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也捕捉到了众人投向角落的目光。 其实哪怕不去看，她也能猜到那里坐着的是谁。 心跳早先于身体做出反应。 她站在原地没动，那只拿着大衣的手却无意识的一点点收紧。几秒后，还是耐不住，微微偏头。 冷色灯光在那优越面容上投下一层晦涩光影。 五官立体深邃，下颌线条利落如刀削。 他正在打电话，那只拿手机的手仿佛能操控光影。 筋骨分明，冷白修长。 衬衣领口的第二颗扣子没扣，锁骨凹陷处盛着阴影。 坐比起当年那股子放浪形骸的痞劲儿，如今身上更多的是冷感和矜贵。 兴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他抬起了眼睛。 四目相对，温玖骤然定住。 耳边的音乐和人声似乎都消失不见。 过往无数画面在这刹那间浮现。 昏暗的房间里，温玖被人逼至角落，鼻息间萦绕着冷冽的香气。脊背紧贴着墙，双手无措地环着身前人的脖颈。 第2章 周砚川，我们分手吧 凌晨一点，周遭安静的只剩窗外雨声。 等到唇瓣和舌尖泛起麻意，呼吸变得困难，那只禁锢着自己的手才缓缓松开。 …… 从回忆里抽离，温玖说不上来这一刻什么感觉，各种情绪汹涌而出，心脏因超负荷承受，变得又麻又酸。 她怔怔看着他。 而周砚川，只一眼，就浑然不在意般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继而从沙发上起身，抬脚往一旁的隔间走。 看着人消失在视线，温玖回过神，缓缓垂下眼。 站在一旁的夏时自然也看到了起身离开的男人，有些紧张地偏头看。 那张清丽的脸上没丝毫情绪变化。 仿佛看到的不是前男友，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班长、小仙女。” 身后蓦然响起声音，温玖转身去看，眸子里出现了一张阳光俊朗的面容。 陈屿都做好此次聚会见不到温玖的打算了。 他和周砚川的关系比旁人近些，与温玖自然也成了朋友。 当年两人一分手，出国的出国，断联的断联，问谁谁不吭声。 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指定是发生了点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可他没想到人来了，眼里掠过欣喜，顿觉得复合有戏。 * 从上学那会儿开始，陈屿就是调节气氛的存在，而此刻他的到来，使得空气里弥漫的那微妙感觉瞬间消散不见。 陆续有人上前，各种寒暄关切。 周砚川从隔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水晶吊灯下，女孩身子微倾，一只手捏着叉子，慢条斯理地挖了一点最上面的红色果酱。 她没有去吃，而是低垂着脸庞，认真听对面的人讲话，听到有意思的偶尔会牵起唇角。 就这样看着，他眉间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 周砚川在原地站了几秒，抬脚往沙发那边走。 察觉到四周骤然停下来的声音时，温玖拿叉子的手顿了一下。 她没有抬头，但从大家忽然面面相觑的反应中知道是周砚川过来了。 陈屿看着对面低头不语的女孩，和身旁的苏瞬交换了一下眼神，偷摸换了位置。 随着周砚川走近，他语气如常地问：“打完电话了？” “嗯。” 略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熟悉却又暌别已久。 温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轻轻蜷缩了一下。她刻意不去看他，却还在他经过自己时，注意到他手腕那里多了个纹身。 “什么事啊，刚回来就打那么久电话？”陈屿问。 “公司里的。” 他说着便一身懒骨似的坐到了沙发上。 “也是，公司开始往国内拓展市场，肯定很忙。” 周砚川勾起唇角，瞥了眼突然官方起来的人：“你汇报工作呢？” 陈屿：“……” 他这是为了谁。 还不是想替他展示一下能力。 “那你这次回来呆多久啊？”一旁的苏瞬开口。 温玖将手里的叉子放至盘子一侧，伸手拿起一旁突然震动的手机。 刚点开领导发来的文档，清冷磁性的声音落至她耳畔。 “不走了。” 她呼吸紧了紧。 “真的啊？”陈屿兴奋起来。 周砚川没立刻说话，手指懒怠地搭在沙发上。 过了几秒，“假的。” “……” “你烦不烦，”陈屿抬腿踢他。 他轻松躲开，平静眼底染了丁点笑意。 隔着氤氲的茶雾，温玖悄然抬起眼。她似乎又看到他十八岁时纯粹的少年模样。 那副无论遇到什么都放荡不羁，恣意洒脱的模样。 温玖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 等到从回忆里抽离，才惊觉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 她垂下眼睫，急忙收回了目光。然而就在她收回目光的下一秒，周砚川顺着她注视的方向，悄无声息望了过来。 夏时在注意到周砚川出来时，立刻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去跟服务生交代了点事，而后才贴着沙发上的女孩坐下。 陈屿这会儿还在吐槽。 夏时通过他吐槽的内容，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 …… “还要走吗？”她温声问对面的人。 周砚川点头。 又听一遍，陈屿气更不顺，张口就说：“也不知道国外有什么，非要去非要去。” “国外没什么，”周砚川抬眸，语气云淡风轻，“回来不也没什么。” “回来怎么没什么，不是有班……我们。” 哪怕陈屿嘴边的话及时刹车，周遭的气氛还是陡然发生了转变。 他们之间原本就是一张薄薄窗户纸糊着。 别说捅了，就算什么都不做，风一吹也就破了。 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里，一时间，沙发这边的所有人都默然不语。 过了不知多久，一道温柔声音响起。 “大家不用这样小心翼翼。” 几个人抬起眼睛。 温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语气很轻，尾音几乎是飘在空气中。 “都过去了。” 闻声，周砚川缓慢撩起眼皮。 向她投来了重逢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眼。 视线撞上的刹那，温玖心紧了下。 那双漆黑的眸底无半点情绪，就只是淡漠地盯着她。 目光交织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分漫长。 不过谁也没移开目光。 仿佛在做什么对峙。 空气里涌动着只有彼此才知晓的暗流。 陈屿恨不得将自己埋进沙发底。 这个气氛…… 简直不是他这颗小心脏能承受的。 直到耳边响起一句毫无波澜又漫不经心的：“嗯，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陈屿没忍住倒吸口凉气。 谈恋爱时有多甜，分手后就有多狠。 这哪是在说话，分明是互捅刀子。 还一下比一下狠。 从外面走过来的吴风，打破了沙发这边几乎要窒息的局面。 “这都干嘛呢，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端了碗茶走到温玖跟前。 “班长，这是夏时差餐厅给你熬的茶。” 温玖怔了一下，偏过头看。 “胃不好还喝酒，”女孩嗔了她一句，又哄着说，“快喝点缓缓。” 闻言，陈屿脱口而出的担心：“班长你胃又疼了吗？” 温玖摇摇头：“不严重。” “不严重就还是疼了，”苏瞬从话里提取出关键信息，说着还看了眼一旁的男人。 周砚川还是刚才那副样子，肩膀半靠着椅背，微垂着头，在看手机。 一副散漫松弛，不在意的模样。 兴许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周砚川缓慢撩起眼皮。 视线对上。 在苏瞬期待的眸光中，熄灭手机屏幕。 “临时有点事儿，先走了。” “嗯？” 意料之外的话，苏瞬下意识就看了眼一旁的温玖。 眼里满是：不管了？ 想当年，别说是胃疼，就是一根手指疼，都宝贝的不行。 像是没看到他的眼神，周砚川径直从沙发上站起身。 “什么事啊，这么突然？”陈屿实在没忍住问。 周砚川伸手接过一旁服务生递来的大衣，“秦攸到机场了，我去接她。” 陈屿一瞬间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都有了。 他嘴贱问什么。 秦攸，周砚川身边新出现的女人。一超模，这些年追他追的高调。 夏时往身旁看了眼。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温玖低着头，眉眼隐在氤氲白气里，看不清神情。 她喝着茶，却感觉胃似乎更疼了，疼的喉咙里都是酸的，眼前也模糊一片。 恍惚之间，好像听到了五年前自己说的那句。 “周砚川，我们分手吧。” 第3章 那年的我们 “让我们一起奔赴一场像春日燎原的火，生生不息，热烈而滚烫的爱恋。” ——温玖/周砚川 * 九月份，青阳。 暑夏的酷热还未散尽，空气里依旧热浪翻腾。 一群人像是不怕热似的围堵在走廊里。 “你快看嘛。” “什么啊。” “周砚川。” “好帅！” 几个高一的女孩趴在窗边满眼憧憬地看着教室后排角落的男生。 “不枉我拼尽全力考一中了。” “他真的好帅啊。” “和一般的帅哥还不一样。” 闻言，路过的一个高一男生伸头往教室看了一眼。 这一看，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么就看出来帅了呢？还和一般帅哥不一样？” 他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这他妈不是在睡觉？” 离他近的女孩转过头，毫不犹豫地扔下一句，：“你懂什么，帅哥睡觉都是帅的。” “……” 温玖低头写题，耳边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讨论声。 其中说的最多的无外乎也是后排那个人。 “我真没想到能和周砚川分一个班，当时在分班榜上找我名字看到他名字时，人都懵了。” “我也是，我都以为看错了。” “本来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和他一个班了。” …… 班里女生激动却又小声讨论着，时不时会回头看上一眼。 其中低头写字的温玖显得有些过于安静。 有女孩注意到她，想起什么地问：“温玖你之前是不是也是九班的呀？” 突然被喊，温玖手下的笔停住，怔了两秒，点头：“嗯” “那你岂不是和周砚川一个班？”站在一旁的林梦明显激动了起来，身子凑近她，“怎么样？你之前和他有接触过没？” “没怎么接触，”温玖垂下眼继续写题，末了又补了句，“不熟。” “这样啊，”林梦语气里难掩遗憾，还想再问，可看女孩在写作业，也没再往下说。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话那么少的人。 而且明明长得很乖，却让人觉得很难接近。 她摇了摇头，跑走继续和其他同学聊天去了。 在林梦走后，温玖停下了手中的笔。 她垂眼看着那空了大半张的卷子，轻叹了口气。 * “哥，你醒啦？”一看趴桌子上的男生抬起头，苏瞬就凑了过去。 周砚川没搭话，懒懒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向了中间那道背影。 在或聊天或打闹的场合里，她正低着头写什么，阳光将她周身晕开一层薄薄的光，衬的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透亮。 开学之前在家剪了头发，原本齐腰的长发剪成了齐肩发。 安安静静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眼神很静，听到身旁人问：“看什么呢？”才漫不经心将目光移开。 苏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到那道纤瘦背影时，刚想问认识吗？ 但转念一想，刚进教室时他就有注意到这个女孩。 没有其他原因，单纯就是长得乖。 齐肩短发、巴掌大小的脸、精致小巧的鼻和嘴，一双眼睛干净又明亮，像两颗黑宝石。 在嘈杂的环境里，周身气质恬静温柔。 那么乖一个女孩，苏瞬默认周砚川这种人应该不会有接触。 毕竟完全想象不到这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 不过哪怕这样想，苏瞬还是欠了吧唧地凑耳边问了句：“感兴趣啊？” 周砚川掀起眼皮看他，唇角微翘，“嗯。” “嗯？”苏瞬眼睛猛的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里带着丝颤意，“真的假的？” “假的。” “……” 像是被一桶水从头浇下，前一秒还正兴奋的人当即就蔫了。 “我就说嘛，你肯定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看人笃定的模样，周砚川笑了声：“我应该喜欢哪种？” “乔清雪那种啊，御姐女神。” “御姐女神，”他低声重复。 恍然想起小时候某个小身影站在电视机前伸手指着里面穿着性感的女人，两眼发光地说：“我以后也要长成这样。” 周砚川弯了下唇角，没再说话。 * 傍晚，温玖拿着水杯从教室里出来，迎面撞上两个高年级女生。 视线对上，她们礼貌喊住她：“同学。” 见她步子停住，左边女孩问道：“你们班周砚川在吗？” 温玖眼神微怔，没想到她们会问这个名字。 她记得自己刚才出来，后排那个位置是空的。 于是摇了摇头。 “不在啊，”女孩语气里难掩失落。 她身旁的人安慰：“要不等一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也只能这样了，”女孩叹气，“他好难才能见到哦。” 温玖垂下眼，这已经是今天不知道第几个来找他的人了。 她抱着水杯安静的从两人身旁离开。 水房在走廊尽头，在经过楼梯拐角时，耳边一阵哄闹传来。 温玖下意识抬头。 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出现在视线里。 个子很高，目测人均180以上。 松松懒懒，有说有笑。 她目光没做停留，即将掠过时，从人群里响起一声懒懒的：“晚上不行。” “为什么啊？”有人当即产生了疑问， 温玖也是这时看到的走在后面的人。 分明楼道里的光那么暗，他的五官还是很清晰立体。 夜风吹乱他的头发，浑身上下透着股散漫劲儿。 偏偏气质又干净恣意，轻而易举让人移不开目光。 听到周围朋友产生的疑问，他淡然一笑：“送人。” “送人？” “谁啊？” 接踵而来的疑问。 其中还有人打趣说，“不愧是我们一中的草啊，开学第一天就有女孩约了。” 周砚川笑着踢了那人一脚：“别胡说，我妹。” “哥，你还有个妹啊？”苏瞬意外。 “嗯。” 看着淡淡应下的人，温玖抱着杯子的手收紧了些。 眼里一闪而过的涩然， “哎，陈愿，那不是你说好看的……” 男生话说一半，就被一旁的人紧急捂住嘴。 “你小声点，别让她听到了。” “什么呀？”两人这动静一出，楼梯口的一群男生纷纷喊着抬头。 猝不及防对上那么多双眼睛，温玖怔愣在原地。 周砚川在看到走廊站着的人时，眉眼微抬。 这时耳边响起声音：“陈愿夸人女孩好看，想要联系方式。” “喔～” 听闻，几人二话不说就开始起哄。 而那个叫陈愿的男生满脸通红，急忙制止。 “别说了。” 他去捂这个人的嘴，另一个就嗷嗷叫了起来。 场面一度失控。 温玖视线没来得及收回，就对上了人群中央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她眼睫轻颤，连带着心跳都加快几分。 看着仓惶移开目光，竭力撇清关系似的人，周砚川唇角若有若无动了一下。 “行了，”他淡淡出声。 前一秒还吵闹的一群人，瞬间就听话的安静了下来。 陈愿朝他投来感激的一眼。 他没什么表情，漫不经心地反问：“觉得好看？” 第4章 “就在这儿跟我耗是吧。” 陈愿下去的红晕在这刹那间又浮了上来。 看到这个反应，周砚川知道也不用再接着问了。 他瞥了眼他胸前的名牌，抬腿迈上最后两层台阶。 * 兴许是快要上课了，这个时间点，水房里并没有什么人。 温玖走进去，在看到显示器上显示的温度是65度时，放下杯子，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等水烧开的过程，她偏头看向了窗外。 忽然发现，今天的晚霞很好看。 周砚川出现在水房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站在窗前，身前是大片的橙粉色晚霞。 发丝被风轻轻吹动。 他没出声，就倚着门框，安静看着。 温玖趴窗户上看了一会儿，感觉水应该烧好了。 转身想走时，看到了站在门边的人。 日暮时分，来人身影挡住门口的光线，他宽肩长腿立在那， 英挺的眉目间氤氲着点笑意。 不动，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她。 温玖抿抿唇，抬眼和他视线交汇不过两秒，就低下了头。 她走到水台那边，拿起了自己刚刚放在一旁的杯子。 等到一杯水接满，发现周砚川还在那里。 她脚步迟疑了一下，才往门边走去。 而站在门口的人，身子挡了大半边路，见她过来也丝毫没让开的意思。 甚至在她走到跟前时，又往中间走了点。 “……” 温玖抬起头。 落在她脸上的那道视线直白袒露，丝毫不藏着掖着。 她知道他在憋什么坏。 自己躲了一天。 他就是故意用这种方式等她主动说话。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喜欢这样。 顽劣又幼稚。 看出他捉弄人的意思，温玖抿着唇，一声不吭。 周砚川垂眸看着身前安静的女孩。 一双杏眼水盈盈的望着自己，粉唇轻抿。 这张脸长的是真乖。 可也只是长得乖。 细看就会发现那双清透眸子里藏着的倔犟和倨傲。 他扯了下唇角。 “温小九。” 清冽懒倦的声音传入耳畔。 温玖心下一滞。 那双看向她的漆黑眸子里带着些隐晦笑意。 再开口，尾音轻拖，说不出的纵容。 “就在这儿跟我耗是吧。” * 温玖回教室不久，就被班主任喊去了办公室。 等到她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了刚才问她话的那两个女孩。 与此同时，一旁站着的还有周砚川。 他靠窗边站着，发丝被斜射而来的夕阳照亮。 不知道女孩说了什么，周围发出起哄声和尖叫声。 而他垂着头，漫不经心的，不知是在听还是在走神。 女孩却丝毫没被他敷衍的样子给影响。 满心满眼都是他。 周砚川这人，似乎对这个时期的女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不仅是皮相上的帅，还有身上那股散漫松弛，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劲儿。 哪怕知道他对什么都不上心，却还是前赴后继的有人扑上来。 温玖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便垂下眼睛，继续往前走。 她刚进教室，坐在第二排的林梦就喊住了她。 “温玖，老关找你说什么了呀？” “军训的事情。” “啊，”女孩神色崩溃，“真要军训啊。” 温玖点点头。 耳边抱怨声接连响起。 他们高一那年因特殊原因，取消了军训。 本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 结果在本学期开学前，忽然传出他们要“补训”的事， 本届高二学生和高一新生一同军训。 起初相信的人并不多，毕竟没收到学校通知。直到今天下午让各班去器材室领军训服。 “那老关有说我们这次是在哪儿军训吗？是学校还是去什么基地？” “好像是……” 温玖话说一半，从身后传来了一阵起哄声。 “喔呦～” 众人欢呼。 正问她话的林梦也突然跑去走廊看。 听声音，似乎是门外那女孩递给了周砚川什么东西。 温玖没有回头看。 忽略心底那微小的情绪波动，安静回了自己位置。 她从桌斗里拿出刚才那张未写完的卷子，低头做了起来。 老关是上课五分钟前来的。 老关，全名关智，他们班班主任，国字脸，浓眉大眼，鼻子不算高，微胖。 单看面容挺慈祥。 “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老关一进门就来了这样一句话。 底下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满眼都是：“听说什么了？” “老师什么啊？”有胆大的同学忍不住问。 “军训啊。” 老关话音刚落，全班四十几个人纷纷嚎叫了起来。 “啊。” 教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你一句我一句，像是完全忘了讲台上人的存在。 老关也没立刻说话，等了大概一两分钟。 周围莫名就没声音了。 他左右看了眼，慢悠悠开口。 “都说完了？要没说完再说会儿。” 没人说话。 他冷哼了声，狠狠剜了一眼刚声音最大的几个同学，才接着说： “学校刚通知的补训时间，从这月二十六号到下个月八号。” 老关的这句话，像是往底下扔了颗炸弹，刚安静了没一会儿的教室瞬间又骚动了起来。 只不过没等真的乱起来，就被他厉声制止：“都先把嘴闭上，等会儿再讨论。” “哦，”一群人乖乖噤声。 “训练地点已经发至我们家长群了，由于是封闭式训练，明后两天不上课，你们好好准备一下此次军训所需的物品，二十六号上午在学校门口集合。” 一听两天不上课，原本还唉声叹气的一群人，眼睛忽然就又亮了。 “出息，”老关一副没眼看的表情，又补充，“当然如果谁有身体上的特殊情况不能参加此次训练，可以私下和我说。”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举起手。 “老师。” 老关眼里流露出一抹担心同情：“怎么了？” “能带手机吗？” “……” 第5章 不是不熟，这给谁呢？ 老关前脚收到消息去开会，后脚班里就炸开了锅。 “好端端的补训什么啊。” “都高二了，不应该以学习为主吗？” “这个天去军训非要掉层儿皮。” …… 温玖低着头，在本子上一一记下刚刚老关说的注意事项。写完，她轻手将纸撕下，叠好，放进了书包小口袋里面。 由于过两天军训，学校临时通知今天晚自习取消，提前放假。 一路上周围人全都是在说军训的事。只不过讨论话题已经从最初的吐槽变成了购物清单。毕竟都知道已经板上钉钉的事，骂也没用了。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购物？”林梦背好书包，停下来等一旁还在收拾东西的温玖。 温玖装笔袋的动作顿了一下，低着头，淡声说：“明天不行。” 林梦轻叹了口气， 虽然预料到自己会被拒绝，但真听到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她其实挺喜欢温玖的，相处一天，女孩虽话不多，但是句句有回应。 性格是那种不争不抢，安安静静的，和她在一起，莫名会有种踏实的感觉。 就觉得如果真遇到什么事，她绝对比平时那种咋咋唬唬的靠谱。 只不过她喜欢没用，人家不给她亲近的机会。 在林梦沉浸在被拒绝的悲伤中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后天可以吗？” “嗯？” 她眼睛猛得一亮。 温玖被女孩看过来的视线给晃了一下，嘴边想要说的话也陡然止住。停了两秒才继续说：“我明天有事情。” 林梦心里早就开心的冒泡了，挽住收拾好东西站起来的人，“可以的可以的。” 温玖脊背微僵。 她垂眸看了眼挽住自己胳膊的手臂。 “嗯。” 刚到校门口，林梦就看到了来接自己的父母。 她开心地朝他们挥手。 “爸、妈。” 温玖在听到女孩的呼喊时，抬起了眼睛，在距离她们五米之外的路灯下，站着两个一副早早等待模样的人。 女人看起来四十出头，圆脸、戴着眼镜，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不过看起来气色很好，皮肤白里透红。 此刻正满眼温柔地望向她们这边。 而一旁的男人，估摸着和女人年龄差不多。蓝衬衫、黑色西裤、皮鞋，一副斯文儒雅模样。 随着两人走近，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在了温玖身上。 在他们开口之前，林梦先一步介绍说：“爸、妈，这是温玖，我同桌，也是我们班班长。” 两人眼里多了几分了然，温柔地说：“小玖好。” 温玖礼貌喊了声：“叔叔阿姨。” 这时，女人朝四周看了眼：“小玖怎么回去呀？家长来了吗？” “我家就在附近，走回去就可以了，”温玖解释。 “这样啊，”女人若有所思，安静了两秒就说，“我们送一下你吧，那么晚了。” “对呀，你一个人不安全，”一旁的林梦也顺着接。 温玖摇摇头：“不用了，很近的。” “可是，”林梦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想到女孩安静的性格，怕自己这个举动让人不喜欢，思衬一番后，轻声说，“那我们走了哦。” “嗯。” “你路上小心点，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好。” 告别后，温玖并没立刻离开，她站在路灯下，静静看着不远处等红灯的一家三口。 他们周围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女孩走在中间，右侧是紧牵她手的母亲，左侧，是帮忙背书包的父亲。 温玖看着夫妇两人在看向孩子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温柔眼神，眼睫扇动。 “她成绩可好了，我们阶段第一呢，”林梦和母亲聊天时，身后响起了电车鸣笛。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无意注意到路灯下那道身影刚转身。 地上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又慢慢消失不见。 “才走吗？” 她嘟囔了一句，没来得及深想，就被母亲喊着过马路了。 月明星稀，温玖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刚一进去，就看到了那盏摇摇晃晃路灯下站着的身影。 四目相对，他便朝她走了过来，很自然地伸手。 见状，温玖将书包从肩膀上取下来，刚要递过去，从头顶响起一声嗤笑。 “不是不熟，这给谁呢？” 她递书包的手顿住，轻声：“你听到了？” “昂，”颇有情绪的一声。 周砚川那会儿差不多醒了，只不过懒得起来。没想到就听到了她和同桌的对话。 想到这里，他又冷嗤了声，语气意味不明，“你倒真敢说。” 温玖拿书包的手垂下，低声说：“这样可以……” 她想解释，可话没说完，手上的力忽然就消失了。像是做了件再顺手不过的事情，他看着她，就抬手把书包拿走挎到了自己肩膀。 而后，轻飘飘一句：“可以什么？” 温玖眼神微怔，又垂下：“可以少给你添很多麻烦。” 周砚川目光一顿。 女孩低着头，昏黄的光线笼罩在她周身，耳廓和后颈哪里都有点红。 他没说话，好几秒。 “我怕你添？” 巷子里安静的只有风声，但温玖的心脏仿佛在奏乐高唱。 她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来描述此刻的感受。心口酸酸麻麻的，就好像刚打开的橘子汽水，咕嘟咕嘟在往外冒泡泡。 看着地上那两道几乎重叠的影子，她用指尖轻轻掐了一下手心。 让自己克制着不要多想。 就像他那句。 “妹妹而已。” 而且就算不是妹妹，他们也不可能。 周砚川看着低头不语的人，刚想再说些什么，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低头去看。 在看到来电显示时，划了接听。 没等他说话，那边的沈思年就高呼：“你人呢？这都几点了？” 温玖看到他接电话，抬脚想往一旁去。 可没等她动，衣领就被拉住了。 头顶也响起一声：“不用躲。” 第6章 喜欢他，太委屈了 周砚川神情淡淡，看人乖巧站好，松开了她后衣领的手，懒声回电话那边的人：“不去了。” 听到这句，上一秒还正吼叫的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你认真的？” “嗯。” 沈思年抿抿唇，吸气又吐气，最终还是没忍住。 “周砚川，你大爷的……” 温玖没刻意听，可手机那人的声音实在太大。 直到周砚川把电话挂断，四周才算是安静。 她仰头看着他，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停了几秒，小声问，“你不去吗？” 他闻言，垂下眸。 温玖抿唇：“听起来挺急的。” 周砚川没说话，就只是盯着她，过了一会儿：“别转移话题。” 她眨了一下眼睛，神色有点轻微的茫然，等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前面的事时，稍迟疑一秒，轻声：“没转移。” “那我刚说的话听到没？” “嗯。” “然后呢？” 温玖想了想，小幅度地点点头：“知道了。” 她这句话刚出来，头顶就响起一句意味不明的：“你最好是真知道了。” 温玖抿唇。 这时耳边响起声音：“走了。” 她还没从上个话题里出来，看向身前人的眼神里有一丝空茫。 周砚川看着一副天然呆模样的人，唇角有了淡淡笑意。 “不回家了？” * 晚上气温比起白天降了些，风吹在身上有了淡淡凉意，走到家门口时，温玖伸手接过书包。 只不过她没背到肩膀上，而是抱着从侧边拿出了那张提前放好的纸条。 她伸手，递了过去。 周砚川垂眸扫了一眼，看似不经意地问：“陈愿给你的？” “陈愿？”从未听过的名字，温玖神情困惑。 看她这个反应，周砚川估计不是，伸手去接纸条的同时问道：“这什么？” “老关说的要带的东西，”她收回轻轻相触的指尖，柔声嘱托，“你不要忘记带了。” 周砚川愣了下，隽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他后知后觉，轻笑了声，“知道了。” “那我走了。” “嗯。” 温玖转身往门口走，在手握上把手时，从身后响起声音。 “门锁好，有事打电话。” 她指尖微顿，垂眸，乖乖应声。 “好。” * 推开门进去，房间里漆黑一片，温玖按亮一盏小灯，背着书包进了自己卧室。 房间不大，却被塞得满满当当，大多放的都是书，就连角落里也是。 温玖把书包挂到椅子上，抬手脱掉了自己的外套。 镜子里，穿着校服的女孩身型纤细窈窕，皮肤很白。 她弯腰去捡地上的书。 露出一点腰线来。 只那一点，上面全是青紫色印记。 * 两天时间转瞬即过。 温玖在走到校门口看到他们班等车区域站着的同学时有一种走错地方的恍惚感。 本来分班后就一起上了一天课，脸还没认全，这会清一色的又都没穿校服。 不光是没穿校服，有些女孩还化了妆，看起来清新又漂亮。 在她发怔时，从身后响起声音。 “同桌。” 温玖回头去看，是拉着行李箱出现的林梦。 经过昨天一起逛街，她们之间的关系比起开学当天稍微亲近了一点。 不过温玖性格温吞慢热，而且也习惯了沉默。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林梦在说，她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 “也不知道我们教官什么样，希望分到一个好一点的。” “我昨天看他们在群里说，咱们这个军训完还有考核，好烦。” 温玖看着努嘴叹气的人，轻声问：“有考核吗？” “对啊，是不是很讨厌？” “嗯。” 林梦本来挺惆怅的，可看女孩反应，没忍住笑了一下。 温玖一头雾水。 她笑着说：“同桌，你好像个机器人。” 温玖抬起眼睛，显然是没懂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而看她这个反应，林梦却觉得更像了。 正要再说话，忽然看到了不远处朝这边走过来的周砚川。 “快看，”她伸手拉了一下旁边的女孩。 温玖下意识抬眼。 在看到那抹身影时，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无论看多少次都还是觉得好帅，”林梦望着那张脸没忍住感慨。 温玖也觉得，但她只敢静静看着，小心翼翼的不敢露出半点马脚。 她看了几秒，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时，忽然有一个女孩朝他那边跑了过去。 这时身旁人感慨：“不愧是周砚川啊，把宁茜茜都吸引过来了。” 林梦说这话，本来是想等一旁的人附和，结果发现她眼里又一次流露出了那类似于茫然的神情。 “你没听过她？”语气里难掩震惊。 温玖摇摇头，她很少关注这些八卦，唯一知晓的几条，也都是和他有关。 见她的反应，林梦解释说：“宁茜茜中学很火的，在网上也算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网红？” “对，她有几张穿校服的照片爆了。” 温玖眼里多了点儿了然。 不过不等她做出什么回应，女孩就又压低声音说：“不过我感觉周砚川应该不喜欢宁茜茜这种类型的。” 温玖意外她的笃定。 对上她不解的眼神，女孩低声说：“感觉宁茜茜这种拿不住他，而且看他前女友们也能看出来。” 温玖手指一疼，低头发现食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倒刺。 “怎么了？”林梦注意到她走神，从男生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她。 温玖眸色平淡，轻声：“手上长了个倒刺。” “啊，是不是很疼，我拿的有指甲刀，你快剪一下。” 她说着就要翻身上的包包，被温玖制止：“不碍事。” 林梦刚想再说话，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宁茜茜红着眼睛转身跑了。 见状，她一副意料之中又惋惜的表情：“你看，我就说吧，被拒绝了。” 温玖抬起眼。 那个叫宁茜茜的女孩皮肤很白，因此眼睛红一点都很明显，眼泪含在眼眶里，要落不落，让人心疼。 其实已经看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了，可心里还是闷闷涨涨的， 不知道是替女孩还是替自己。 除了她们，身后有几个声音也一直在讨论周砚川。 “他前女友都是御姐挂的，他肯定就喜欢那个风格的。” “他这种啊，还是不要轻易喜欢的好。” “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说白了就是喜欢长的好看的，一点都不上心。” “喜欢他，太委屈了。” …… 温玖感觉到手指又细细密密疼了一下，她垂下眼去看，不知道何时流血了。 林梦见到，急忙就翻包拿创可贴。 一边贴，一边说：“你怎么生扯了呀，多疼啊。” 比起手指好像心脏要更难受一些。 温玖本来想说“没事。” 可就在这一秒，周砚川抬眸看了过来。 隔着人群，他们目光交织。 在这一瞬间，突然就觉得好难受啊。 第7章 同桌，我怎么觉得你对周砚川那么冷漠呢？ “高二九班的，排队上车了。” 这个天气，一群人早就站的烦躁，听到让上车，一窝蜂的往车上涌。 林梦在温玖之前挤上了车，看到她放好行李箱上来，立刻就挥手示意。 “同桌，这边。” 温玖坐下不久，车上就上来了一个身着迷彩服的男人。 二十六七的模样，五官硬朗深邃，帽子下露出极短的青黑色发茬，古铜肤色。 往那儿一站，笔直又挺拔。 女孩们两眼放光，忍不住和身旁的同伴小声讨论起来。 “这是我们的教官吗？好帅啊。” 男人视线在车厢内大致扫了一遍，见有空位，开口问道：“我们班班长是谁？” 温玖举起手。 陆枫远顺着看去。 在看到举手的人时，眸底掠过一抹意外：“你是班长？” 眼前的女孩，小脸素净，五官精致无害。 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 只不过看到人点头，还是问道：“咱们班同学到齐了吗？” “没。” “还有几个没到？” 温玖转头往后看了眼：“一个。” “一个？” “嗯。” “知道他去哪了吗？” 她摇摇头。 “行，”陆枫远点头示意，“我知道了。” 这边话音刚落，从窗边传来一声。 “川哥，这里。” 闻言，车里一大半人都朝外面看去。 陆枫远也偏头看向车门的方向。 大概过了十多秒，视线里出现了一抹高挑身影。 看清脸后，他微微挑眉。 怪不得这群小孩反应那么激烈。 少年比他要高些，身型也不像大多数青春期男生那般瘦弱，垂在身侧的手臂青筋脉络微微凸起，肌肉线条流畅硬朗，带着蓬勃的力量感。 陆枫远眼神满意，侧身让出路：“快找个位置坐。” “坐这里。” 吴风挥手。 周砚川抬眸看了他一眼，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温玖没有刻意去看过道里的人，只不过余光还是瞥到了那白色衣角，以及那双停在她身后的鞋。 她眨了一下眼睛。 “川哥，”吴风的声音响了起来，“停早了，我在这儿呢？” “什么叫停早了，”苏瞬扭过头说，“这分明是不想跟你坐，想和我坐。” 吴风让他“滚”，转头又像小学生一样问，“川哥，你跟不跟我坐一块？” 前排的学生纷纷转头看热闹。 一些女孩也借机光明正大地去看站在过道里的少年。 他将肩膀上的书包取下，抬手，轻而易举放到了上面的架子上。 闻言，撩起眼皮看了眼后排的人，慢悠悠一句：“不跟。” “……” 吴风眼神幽怨。 周砚川扯了扯唇：“晕车。” 他话音刚落，前排就有男生回头。 “要不我们换一下位置？” 周砚川抬眸：“这里就行。” “我有晕车药。” 一声安静，另一声响起。 是左边靠窗的一个女生，在对上周砚川朝她看过去的视线，脸微微泛起红，“你要吗？” “不用，”他拒绝，末了又说了句，“谢谢。” “那好吧，”语气里无不惋惜，在女孩准备把药收起来时，一旁的男生举起了手。 “我要我要，我晕车，正说忘买药了呢。” 女孩看了他一眼，没丝毫犹豫的把药装进了包里，“我回来还要吃呢。” “……” 看着这些小孩明显的心思，陆枫远扯了扯唇角。 “行了啊，赶快坐好，等会儿该出发了。” 温玖能感觉到后面的人坐下了，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是心跳很快。 她分明记得他不晕车的。 那为什么要坐这里呢。 在她胡思乱想时，忽然感觉到手臂被用力握了一下，不等反应，林梦激动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同桌，周砚川在我们身后欸！” 温玖抬眼就是女孩亮晶晶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点头。 “这还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他，好帅啊。” 女孩压低的声线里丝毫掩藏不住喜悦。 说完，又悄悄扭头看了一眼。 脸颊上泛起红晕。 温玖看着女孩的模样，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周砚川。 那天爸爸喝了很多的酒。 她像往常一样躲到楼梯间。 随着天色渐晚，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闻着楼道里飘来的饭香，温玖频频咽起了口水。 最终，饥饿胜过恐惧，她悄悄探出脑袋，挨着门框偷看。 昏沉的光线里，她看到一个男孩从对面门出来。 不知道门后的女人和他说了什么，只听到他酷酷地说，“你儿子已经七岁了，不会迷路。” 女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递过来了一个袋子。 温玖巴巴望着男孩手里拎着的烧鸡，口水吞咽的更厉害了。 当时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只烧鸡上，直到小男孩转过身。 她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好看的人，比他们班里的温楚年还要帅。 晚上睡觉前，她脑海里还全是他。 “同桌。” 耳边响起声音，温玖思绪恍惚了一下，从过往的记忆里抽离。 “是不舒服吗？” 她抬头就对上了女孩略带关心的眼神。 “没，”温玖摇摇头，“就是想起点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嗯，”温玖点头，又说，“不重要，你刚刚说什么了？” “哦对，”林梦这才想起自己要说话的话，开始变得有些难为情起来，“就是你说我等会儿要是分零食，趁机也给他，他会不会要？” “他？” “就是周砚川，”林梦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她肩膀上。 温玖怔了一下，在斟酌怎么答时，女孩就叹了口气。 “算了，他肯定不会要，” 这可是周砚川，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就接女孩给的东西。 女孩眼里失落难掩。 温玖安静看着。 似乎什么样的女孩遇到周砚川都会变得自卑敏感，患得患失。 “不过，同桌。” 在她发愣时，身旁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温玖抬起头。 林梦一副探究模样的眼神：“我怎么觉得你对周砚川……” 她握着手机的手收紧。 直到女孩的下一句响起。 “那么冷漠呢？” 温玖无形中松了一口气：“有吗？” “有。” 按道理来说一年同学，又是班长，不应该那么生疏吧。 “我，”在温玖思考着该怎么回答时，从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温柔散漫的男声。 “我也觉得。” 第8章 行了，不欺负你了 温玖心一跳，下意识地回头。 周砚川正看她，视线对上，他微挑眉，“班长，我惹过你？” 温玖听到一旁女孩因为他突然说话深吸了口气，攥了攥指尖：“没。” “那你对我那么冷漠？” “没有。” “没有吗？”他反问。 温玖有点着急了，越来越多的追问，让她脸上平静的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住，小小一句：“嗯。” “我怎么觉得……” 周砚川步步紧逼的架势，温玖能感觉到四周越来越多的目光都朝他们这边汇聚了过来了。 她攥着衣摆的手收的更紧。 最终没忍住—— “周砚川。” 她开口，语气急了些，怕他再说些什么过分的话，眼睛直直看着他。 周砚川嘴边的话停住，几秒后，弯了弯唇角。 “行了，不欺负你了。” 温玖如释重负地转过身。 而一旁的林梦已经看傻。 苏瞬也是。 没忍住问：“川哥，你该不会真对人女孩感兴趣吧？” 周砚川没回答，只是眼底早没了刚刚的兴味，想起女孩竭力与自己撇开关系的样子，情绪莫名烦躁。 他戴上耳机，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 苏瞬挠了挠头：“他哪句话说错了？” 前面，林梦一直都没说话，缓了有一阵，：“同桌，你们真不熟吗？” 温玖脑海里还正想刚刚的事，好几秒，才想起回答。 “嗯。” “可是，”林梦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周砚川刚刚说的那些话，还有看向她的眼神。 都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 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而且这样两个人。 林梦又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女孩。 这瞬间窗外有一束光影洒了进来，落在她周身。 那张低垂的脸，又白又静。 也是。 这样一个安静乖巧的女孩怎么会和周砚川有关系呢。 * 去往营地的前半程车厢里声音就没停过，不是分零食就是在聊天，到了后半程，在椅子上翻个身都要犹豫好一会儿。 生怕发出什么动静来。 温玖刚从包里翻出耳机戴上，手机屏幕顶端就弹出一条消息。 「伸手」 看着这两个字，她轻轻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让她伸手。 不过虽然不解，她还是听话照做了，坐在椅子上，缓缓伸出自己的一只手。 温玖“伸手”照片刚发出去，屏幕上就弹出两条新消息。 「笨蛋」 「后面啊」 她这才想起什么地回头。 周砚川微微抬眉，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的手。 她照做伸出，忽然感觉到掌心上好像被放了什么东西。 等到收回去时，眸子里映着一盒葡萄味的糖。 看着掌心里的那盒糖，温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清晰起来，不是那种小鹿乱撞的慌乱跳动，是温柔鼓点忽然乱了半拍。 温玖从里面拿出来几颗，剩下的留给了身旁熟睡的女孩。 三个多小时后，客车到达训练基地。 从睡梦中醒来的一群人眼神迷茫清澈，里面写满了：“这是哪儿？” 温玖和林梦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周围已经站了很多其他班的学生。 陆枫远前后扫视了一遍，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站在边上的温玖身上。 “人都下来了吗？” “下来了。” “那行，”得到确切答复，他重新将目光放到众人身上，沉声说道：“前面楼里会有教官带你们去宿舍，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该留的留下，不该留的。” 他声音加重，视线掠过正小声说话的几人：“全部上交。” “啊。” 从人群里，陆续发出惊呼。 “手机要交吗？” “零食算吗？” “零食应该不用吧。” “化妆品呢？” …… 陆枫远没做任何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秒表。 “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 眼前的一群人还没从前一秒好奇的状态里回神，面面相觑着不知道什么意思。 直到男人又说：“你们还有十九分钟。” “我真服了，” 有反应过来的同学，拉着身旁的朋友就往楼里冲。 见有人跑，哪怕有些学生没反应过来当下的情况，也凭直觉跟着跑。 一时之间整个广场乱成一团。 在温玖准备拉着行李箱走的时候，被陆枫远喊住。 “同学。” 她步子停住。 “你叫什么？”男人问。 “温玖。” “温玖，”陆枫远重复了一遍，又说，“等一下你负责我们班去收违禁物品。” “好。” * “也不说什么能留什么不能留，我怎么知道要交什么？” 温玖隔壁床是一个打扮很精致漂亮的女孩，这会儿正气鼓鼓地从行李箱里往外扔东西。 “烦死了，收拾收拾又什么都不说。” 比起她，温玖显得过于安静。 “我天，到这里你还拿书啊？” 女孩在看到她行李箱的书时，眼神难以置信。 温玖抬起眼睛，见人只是单纯感慨，并没有恶意，淡淡“嗯”了一声。 宁艺雪是这学期刚分到这个班的，之前的好朋友都在外班，在这里还没认识什么人。 见女孩和自己说话，就又问道：“刚教官有没有和你说要收什么东西？” 温玖摇摇头。 “那他说什么了？” “让去收违禁品。” “去收违禁品？男生那里也去吗？那岂不是还能看看周砚川带了什么。” 女孩一连几问，温玖收拾东西的手停住。 不知道是被她跳脱的思维影响到，还是后面那句有关周砚川的话。 “我不知道。” “行吧，” 女孩抿抿唇，又忽然想起什么地问，“对了，你是叫温玖是吧。” “嗯。” “ 我是宁艺雪。” “我知道，”她轻声说。 女孩眼里流露出欣喜：“我那么有名吗？” 温玖眨了一下眼睛，伸手去指门。 “那里。” “那里怎么了？” 宁艺雪跟着看去，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有写。” “……” 第9章 呦，这不是我们温大班长吗？ 宿舍里其他几个女孩在听到她们的对话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本来觉得这个新班的班长有点不爱说话，这会儿发现其实挺可爱的。 她们走过来，分别自我介绍。 六个人里除了温玖性格慢热，其他几个都很活泼，因此房间里话都没断过。从最开始自我介绍、生日喜好，到后面自担是谁、墙头是谁。 这会儿正在八卦周砚川。 “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的传闻啊？” “什么传闻？” 有人问。 “就周砚川他家里……”宁艺雪说了个人名，她对面的女孩眼睛睁大，“真的假的？” “不知道，我也是听说。” “那他好低调啊，我原本以为他就是单纯家里有钱。” “那他这种之后是不是也要走那条路啊。” “他家好像就他一个孩子吧，估计是了。” “怪不得不正儿八经谈恋爱，他哪儿看得上啊。” “哪怕他看上，其实像他家这种情况，也只会找门当户对的。” …… 温玖收拾东西的手在听到最后一句时陡然停住，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 她是十分钟后被教官喊下的楼，到一楼大厅里发现，除了她之外，周围还站了许多其他班的学生。 见人到的差不多，中间站着的一位教官安排：“各班班长过来抽取要搜查的寝室。” 边上的一个男生举手：“不是搜本班吗？” “防止你们舞弊，随机分。” 话音落，一群人面面相觑：这样玩吗？ 温玖是第六个抽的，她看着手心里的纸条，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宿舍。而且，她又看了眼手中的几个纸条。好奇为什么纸条颜色不一样？ 抽签完成之后，教官眼神示意了一下大家手里的纸条：“想必你们也发现了，纸条有白蓝两种颜色。” “对，”有人附和。 “这是有什么意思吗？” “纸条颜色代表男女性别，蓝色就是男寝，白色则是女寝。” “啊？” 经教官这样一解释，一群人又纷纷看手中的纸条。 温玖低下头，手心里放着的是四个蓝色，六个白色纸条。她想了想，决定先去离自己近的女生宿舍。 女生们都很配合，手机、充电器那些在她没过去的时候都已经放到了箱子里。只不过，在交化妆品的时候很挣扎。 “给我留个素颜霜可以吗？” “防晒，我就要个防晒。” * 从最后一个女生宿舍出来，温玖把搜到的东西摆好贴上信息后，抱着送到了一楼大厅。 她要查的几个男生宿舍是在对面楼。把东西放到规定区域，抬脚出了大门。 前两个男生宿舍查的都挺顺利，就是查第三个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 “呦，这不是我们温大班长嘛。” 温玖在看到房间里的程燃时，唇角弧度立刻就撇了下来，视线仅在他身上停留半秒就移开：“手机、充电器、零食，有的话请交上来。” “我们这关系，不通融通融，”像是丝毫没收到她态度的影响，男生半靠着衣柜，双手环胸地垂眸看她。 几个男生在一旁勾肩搭背看热闹：“认识？” “何止啊。” 程燃意味不明的话，惹得这几人“呦”了起来。 温玖眼里却一点温度都没。 他们是初中同学，就因为一次分到同小组，他以小组作业为理由加了她的联系方式，从那之后，动不动就跟她发消息，还莫名其妙开黄腔。 温玖不想搭理这种人，便把他给拉黑了，而他就从那之后开始造谣。 好不容易初中结束不再见面，她没想到，他竟然也在一中。 温玖不说话，径直往桌边走。 她抱起上面的箱子，走到一副二流子模样的人跟前。 “怎么？”他问。 她仰起头看他：“你把你们的东西拿走吧。” 女孩声音又轻又细，任谁听都乖的不行。 程燃眉眼微挑：“真的？” “嗯。” “早这样多好，”他一边拿东西，一边称赞，“你现在可比以前可爱多了。” 温玖冲他礼貌笑了笑，轻声：“那我先去查其他宿舍了。” “去吧去吧，”程燃这会儿正沉浸在被人捧的得意中，说话语气都正常了不少。 温玖抬脚出去，关上门的瞬间，她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哄闹。 “我去，你小子可以啊。” “快把她联系方式给我。” …… 她神情淡淡，弯腰把手中箱子放到脚边，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低垂着眼眸，点开微信。 走廊里光线昏沉，女孩的脸被手机屏幕照亮。 对话框里简单一句：「教官，五班301男寝程燃不配合。」 给陆枫远发完消息，温玖把手机重新装回口袋，抱起箱子朝最后一个寝室走去。 * 在走到最后一扇要搜的寝室门口时，温玖刚要敲门，看到了门上贴的人员名单。 抬起的手停滞在空中，眼睫颤了好几下，手才慢慢落下来。 “咚咚咚。” 敲门声在走廊里响起。 温玖听到自己说：“来查寝，方便进来吗？” 门后聊天的声音停滞一瞬，就有人回道：“可以，进来吧。” 温玖推开门，明亮房间内，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椅子上的人。 而他此刻也正在看她。 她动作僵滞片刻，才恢复正常。 周砚川在听到门口声音的那个瞬间，就把头抬了起来。这时漆黑的瞳孔里面多了道小小身影，还有些笑意。 还真是。 第10章 打火机要吗？ 温玖尽量忽略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走进房间。 她走到桌前，想先看一眼箱子里他们主动交了多少。 结果。 温玖看着只有一袋开封薯片的箱子，微微愣了一下。 周砚川看着对面的人，注意到她空茫的表情，唇角的笑意更清晰了点。 “就这些吗？”她问。 几个男生被问的莫名不好意思。 他们本来以为是男生过来查寝，心想，见到一说就搪塞过去了，谁料，是他们班长。 对上女孩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 苏瞬转身从床上又拿了几袋零食扔进了箱子里。 其他几个男生也是多多少少又扔进去了一些东西。 只有某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温玖抿了一下唇，轻声问：“你没有要交的东西吗？” 她这句话一出来，房间里的气氛就变了。 几个男生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眼里满是，胆那么大的吗？ “没有。” “可是，”温玖瞥了一眼他放在手边的手机，声音轻轻的，透着无奈，“我都看到了。” 听到这话，其他几人没忍住笑出声。 好可爱。 周砚川也是扯了一下唇角，“看到了啊。” “嗯。” “那我不想交怎么办？” 语调懒懒的，尾音拖着。 换做其他女孩，听到他这样说，早就心软不收了。 房间里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哪儿知道面前女孩温温柔柔来了句：“不想也要交的。” 几人意外，开始起哄。 “喔～” 周砚川顿了下，声音里混着笑：“还真是一点不通融啊。” “嗯。” 小小一声。 他看着她笑。 温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抠了一下手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 过了几秒，周砚川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递给她。 众人惊讶。 这就给了？ 温玖伸手接过。 到这里大家以为差不多就结束了。 毕竟战果还是颇丰的。 可没想到拿了手机的女孩还没走。 周砚川抬眉看她。 她则是看了眼桌子上的那盒烟，伸手指：“这个。” “烟还要收？”他反问。 “要的。” 他弯唇笑了下：“前面的都没收，怎么到我这儿什么都收了？” 温玖攥着手机的手轻轻收紧。 她没想那么多，只要有他在，她的心思就都在他那里。 想着把他带的违禁品先给收上来，到最后再去提醒一下其他几个男生。 “我就看到你的了，而且，”她停顿。 “而且什么？” “对身体不好。” 周砚川没说话，只是笑。 过了几秒。 “打火机要吗？” “什么？”她眼睛微微睁圆。 吴风都看傻了。 这有点太犯规了吧。 别说女孩，他一男生都有点扛不住人这样。 半靠着椅子，头微仰起，银色金属打火机被他轻推至对面，一张帅脸染着笑，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落拓不羁却又无限宠溺的劲儿。 不光是他，周围一圈子人都呆愣愣的。 直到女孩离开都没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不知是谁说了句： “我怎么觉得班长要内裤，川哥都会给呢。” 周砚川抬腿踹他，笑骂了句，从位置上站起身。 见状，全程安静的苏瞬突然问道：“哥，你去哪儿？” 往前走的步子没停，漫不经心一句。 “透气。” 看着被关上的门，苏瞬眼神里有一丝古怪。 车上发生的事，加上刚刚那一遭，这俩人没点什么他是绝对不信的。 周砚川什么时候对女孩这样过。 从来都是那些人哄他。 哄着情绪都还很淡。 他主动去逗一女孩可是头一回。 但是，苏瞬挠了挠头。 这俩人能有点什么呢？ 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 * 站在走廊的拐角，温玖脑海里都还在循环周砚川最后那句“打火机要吗？” 她眼睫低垂着，面容平静，心跳却很快很快。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冷白的手忽然出现在她视线里。 温玖极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仰头，在看清面前站的是谁时，心跳蓦地停了一拍，又砰砰乱跳。 不等她反应周砚川怎么来了时，手上就猛的一轻。 她有些懵然地看着他， 周砚川失笑：“傻了啊？” 在那双含笑的深邃黑眸中，温玖看到了自己呆愣愣的样子。 回过神来，脸上一红：“没有。” 周砚川笑笑，“去哪儿？” “嗯？” 温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要送自己时，刚想说“不用”，就被一道威胁的目光扫过来。 她抿唇，见四下无人，乖乖说了句：“一楼大厅。” 两人一道下楼，她跟在他身后，视线不自觉落在眼前的背影上。 常年运动锻造出流畅漂亮的肩背线条，在薄透的白衬衫下若隐若现。 从楼梯转角的玻璃窗外折射进阳光，有一簇落到了他的肩膀。 看着墙上他们一前一后的影子，温玖往右边移了一点点。 两人几乎并肩。 她又移了一点。 终于，墙上那两道影子成了并肩同行。 她轻轻弯起唇角。 周砚川也注意到了墙上的影子，只不过他并不知晓女孩的小心思，只是看着她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唇角无意识弯起，喊她：“温小九。” “嗯。” “你在我身后跳舞呢。” * 刚到一楼，温玖就看到程燃和几个男生在走廊里站着，陆枫远在他们对面。 十分钟前还正吊儿郎当，举止无礼的人，此刻正低垂着脑袋，一副乖巧模样。 她眼里掠过一抹讽意，恰巧在这时对上了程燃抬起的目光。 男生先是一怔，紧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眼神阴沉。 周砚川走到大厅发现人没跟上了，他回头看到站在楼梯口的人，眼神示意：“干嘛呢？” 温玖摇摇头，没再看侧边的人一眼，径直朝大厅走去。 看着走出视线的那道身影，程燃知道自己这是被摆了一道，没忍住骂了句。 “操。” 陆枫远一记冷厉眼神扫来。 “不服是吧，再加五公里跑。” “别啊，”一旁的其他几个男生求饶，其中一个还撞了一下程燃的胳膊，压低声音，“兄弟，你干嘛呢？” 程燃不吭声，本就不郁的一张脸压的更沉。 第11章 他们不敢 正午阳光正热，收到吃饭的通知后，一群人从寝室楼里出来。 温玖和林梦走在路上，在经过操场时，注意到跑道上有一道沉重的身影。 她淡淡看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那人忽然抬起头。 四目相对，温玖平静地垂下眼。 跑道上的人却径直朝她们的方向跑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两个男生。 “温玖，你她妈是不是想死。” 林梦看着上来就骂的人先是懵了两秒，紧接着就往前走了一步，“哎，你这人。” 不等她话说完，就被身旁的女孩护住，拉着去到了身后。 温玖看着怒气冲冲的程燃，神情没一点变化：“那你呢，还想再跑？” “操，”程燃骂了声，挥起拳头就想打。 只不过手刚举过头顶，耳边就响起一声：“干嘛呢。” 他转过头去看。 狰狞的表情在看到走在中间的周砚川时凝滞一瞬。 鲜少有人知道周砚川和温玖的关系，而他也是无意间发现这俩人认识。 但上了高中，没听过这俩人有什么交集，所以下意识地觉得他俩闹掰了。 不过哪怕这样想，这会儿看到周砚川心里还是没底。 苏瞬走上前，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你那手干嘛呢？” “关你屁事。” “怎么说话呢。” 苏瞬推了一下他，“再说了我们班女生，你说关我们什么事。” “是他妈这女的先犯——” 程燃嘴里的话没来得及说完，耳边蓦地响起一声，“哪个女的？ ” 几人齐刷刷将视线转移到了忽然说这话的周砚川身上。 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像是随口一问，最为平静不过。 程燃心底却升起一股子凉意，立刻息声不说，身上气场也远没有刚刚那样狂妄。 “问你呢？”周砚川慢条斯理地往前走了一步，垂眸睨着他，“哪个女的？犯什么？” “就是—” “砰”的一声，是肉体与地板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 “我去，”苏瞬吓了一跳。 谁能想到周砚川忽然抬腿就是一脚。 林梦也被吓到了，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温玖的手臂。 程燃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被踹懵了。 等反应过来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打，满脸通红，张嘴就是：“周砚川你他妈那么护着，你知不知道这女的被她爸……” 在场的没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这几个字，周砚川几乎是瞬间沉了脸，大步向前，直接扯起地上那人的头发，结结实实一拳就又挥了上去。 离那么远，苏瞬都能听到骨头错位的响。 紧接着，又是两拳，拳拳到肉。 程燃整张脸瞬间肿起，唇角带血。 眼看着场面失控。 吴风和苏瞬两个人反应过来上前就去拉，跟在程燃身后的两个男生也吓得去拦。 “川哥，教官还在那边呢。” 这边是去餐厅的必经之路，这会儿已经不少人驻足。 四个男生上前，硬是拉不住一个周砚川。 直到不远处的教官发现这里情况不对，跑过来：“你们干嘛呢！” 周砚川手下动作依旧没停，按着程燃的头就往地上撞。 起初程燃还能挣扎嘶叫，这时已经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只是呜呜地求饶。 林梦吓坏了，可她发现挡在自己前面的女孩眼睛里丝毫没有对这种场面的闪躲或恐惧，比起那些更多的是紧张和担心。 眉头拧着，一瞬不瞬地盯着正挥拳的人。 温玖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周砚川停下来，丝毫没注意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在他又一次抬手时，忽然喊他。 女生声音温软，在这一片混乱中很容易被忽略。 可林梦亲眼看着，自从她“周砚川”那三个字出来，正挥拳的人忽然就停了手。 任由教官和学生把他和地上的人拉开。 周砚川被教官带走时回头看了眼人群里的女孩，冲她做口型：“没事。” 对于这种事，教官把人带走无外乎是询问事情的原因和经过。 陆枫远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什么原因？” “没原因。” “没原因你把人打成那样？” 周砚川没说话，不在意地往窗外看。 视线里出现一道身影。 陆枫远还是第一次见那么狂的人，而且听同事说，几个人拉都没拉住，最后还是他自己停的手。 眼下这个情况，他估计自己问也问不出什么，而且另外一个学生受伤过重，家长不来也不行。 陆枫远没再问，而是把手机递了过去：“给家长打电话。” 周砚川抬手接过，随手拨了个号，几秒后，那边接通。 “喂。” 一道稳健男声。 “陈叔，”周砚川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血，眼睛里闪过一抹嫌弃，语气平常，“你找个人来我这里。” 那边听到后没丝毫的惊讶：“又打架了？” “嗯。” 周砚川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又嘱托，“你别让我爷爷知道。” 闻言，那边笑了声：“好。” * 电话挂断，周砚川把手机递了过去，同时站起身。 陆枫远看着往门边走的人，眼神不解：“你干嘛去？” “不是结束了？” “谁告诉你结束了？双方家长还没沟通，人家要是追究，今天这事大了。” 周砚川笑笑，用纸垫着手按下门把手。 随着门被关上，陆枫远耳边也飘来一句。 “他们不敢。” 一旁听完全程的另一个教官不禁咂舌：“这小子什么来历啊，那么狂。” * 周砚川刚推开门就看到了蹲在台阶上的女孩，放轻步子走了过去：“不是跟你说没事。”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温玖先是愣了一下，紧跟着站起身回头。 周砚川对上那双泛红的眼睛时，眉头轻蹙了一下，伸手想去碰她，又在看到自己手上那些血时停下。 温玖目光也跟着落在了他的手上，神色担忧自责：“你受伤了？” 他不屑笑了声：“我能让他伤到我？” “那你这个。” “不是我的血。” 周砚川偏头看了眼一旁的洗手池，抬脚走了过去。 洗干净后又伸过去让人看了一眼：“喏。” 温玖看着干净的手背这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 她伸手指了一下。 “这里。” “什么？”周砚川顺着她指的那一处用手背去蹭。 “再往左边一点。” “这里？” 温玖看着始终都差一点才能碰到那滴血的手，犹豫了一下，踮起脚尖。 脸颊上袭来温柔触碰，周砚川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忽然就发生了变化，连带着呼吸都放轻了些。 第12章 被人要联系方式 温玖帮周砚川擦去那一滴血后，对上他的眼神，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小声说了句，“好了。” 她没有再看他，俯身去洗手，边洗边问：“那你告诉周爷爷了吗？” 周砚川神色恢复正常：“陈叔来就行。” 温玖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纠结。 过了好一会儿。 “你下次不要那么冲动了。” 周砚川抬起眼睛。 女孩没看他，眼神看着远处，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语气很温柔的和自己说：“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我没事的。” 温玖说这话，一方面是不想他再因为自己打架，她可以自己去处理，另一方面是真的没事，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 而且程燃这种人就像是口香糖，只要沾上，他就会紧紧粘着你。 无论你做什么都堵不住他的嘴。 既然堵不住，就不要再因为他受伤受惩罚了。 她这样想也就这样说了，但是从没想过她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一句—— “没事吗？” “嗯。” “那程燃说那话的时候手抖什么？” 温玖眼睫颤动。 他又说：“骗子。” * 一顿午饭的时间，学生们就都知道了操场发生的事。 都忍不住好奇周砚川为什么打架。 谣言传的是他“见义勇为”，班里有女孩受欺负。 但是又有人不禁产生疑问：“见义勇为要打那么狠吗？听说都进医院了。” 对此，不知道是谁放出的解释。 说是周砚川和他打的这个人初中时就有矛盾。 经这样一说，一群人感觉今天上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没人再在意他为什么打架，都在讨论这个事会怎么处理。 苏瞬和吴风两个人原本也没想明白，他们了解周砚川。 看到同学受欺负，肯定做不到熟视无睹，但也绝不会因此动怒。 所以今天这事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但一听有人说他和程燃以前有矛盾，就又觉得合理了。 “我说川哥今天怎么那么生气，原来是这小子以前就找过事。” 吴风边说边从床底下翻找什么。 苏瞬看着找出一袋辣条吃起来的人，没说话，就是在想今天程燃没说完的那句，“你知不知道她被他爸……” * 周砚川打架的事，当天下午两家的协商就出了结果。 在一群人好奇会怎么处理时，忽然就听到了程燃转学的消息。 由此，对周砚川家庭背景的讨论更加疯狂。 “我就说他家绝对很牛！” “听说还不是他家里人出面，是个叔叔。” “那人开的车能买我命。” “说多了，你命不值那么多。” …… 在一片八卦声中，军训彻底拉开了序幕。 晴空之下，一群身着迷彩服的少年奔跑在红色跑道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地上的影子被拉的又细又长。 阵阵蝉鸣声中，一道道口令声也跟响起。 “一、二、三、四。” “大点声，没吃饭吗？”陆枫远训斥。 一群人崩溃哀叹，又不得不提高声音去喊。 “一、二、三、四！” 他们这些人从小到大何时受得过这种苦。 哪个在家里不是娇生惯养的。 有几个身体素质稍差的，军训第一天，就因低血糖晕在了操场。 而剩下的学生也都累的够呛。 一天下来，吃饭的心思都没有，就是狂喝水。 林梦看着身旁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累的女孩，忍不住问：“同桌，你不累吗？” 温玖抿了口水，轻声：：“还行。” “你身体素质好好，”林梦满眼羡慕，顺口一问，“是平时有锻炼吗？” 温玖拿着水杯的手蓦然一抖，几滴水被晃出，落在了她的手背。 她用纸巾轻轻擦去水，也擦去了脑海里温承宇大街小巷寻找她的着急面容。 “算是吧，”温玖轻声回答。 餐厅正门，周砚川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女孩。 她的背很直，低头吃饭时，纤细脖颈会弯出漂亮弧度。 垂着的那张脸，乖巧恬静。 顺着他的视线，吴风惊呼：“那不是我们班长？” 闻言，其他几个男生也看了过去。 有外班的同学看到，没忍住说：“你们班班长那么乖的吗？” 男生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一声情绪不明的笑。 周遭有一瞬的安静。 一群人齐刷刷看向正中间的人。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心微动，唇角噙着的那抹笑意，如同佳酿一样醉人。 众人眼里流露出好奇的神情。 这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温玖饭吃一半，耳边忽然响起了不小的骚动。 她顺势抬起头。 周砚川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四周女孩们频频抬头看他。 而他像是早已习惯这种局面，对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全然不在意，径直在中间的一个空位坐下。 “班长。” 耳边忽然响起呼唤。 温玖被吓的抖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 周砚川看着那双因受惊而睁大的黑色眸子，唇角有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吴风瞧着迟钝好几秒，才慢慢看向自己的人，觉得可爱，他腾出一只手，在空中挥了挥。 温玖冲他礼貌一笑。 这一笑，这边几个男生直接被击中。 周游又一 次问，“这女孩真是你们班长？” “当然了。” “有联系方式没？” “你想干嘛？”吴风立刻警惕起来。 “不干嘛，就认识认识。” “少来，别嚯嚯我们班长。” “你这话说的，就正常交朋友，”周游用胳膊拱了拱吴风，“快点，之后请你吃饭。” 吴风夹了块肉塞嘴里，嚼嚼嚼，慢吞吞吐出一句：“不给。” 他不了解温玖，但是了解自己兄弟啊。 这要是给了联系方式还得了。 “这个成绩很好，不能让你给耽误了。” “多好啊？”周游不死心。 “阶段第一。” “操，那么牛吗？” “废话。” 周游没说话，停了两秒，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我更要试试了。” “不是，你有病吧。” 吴风上来就翻了个白眼。 本意想让人知难而退，谁知还激起他的斗志了。 说什么，和年级第一谈恋爱，想想都酷。 看着朝女孩走去的背影，餐桌上其余几人面面相觑：“这就去了？”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人，这会儿也抬起了头，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望去。 第13章 你要是想要我的联系方式，也给 “你说班长会同意不？”吴风看着前面已经站到温玖桌边的那个背影问。 “也说不准，周游虽不要脸，但的确脸还行，”苏瞬认真分析，分析完又试探性问身旁人，“川哥你觉得呢？” “什么？” “班长会同意不？” 周砚川扯了一下唇角，像是随口一应，却又说的笃定：“不会。” “为什么？” 他没说为什么，就示意看。 几人正说着周游就耷拉着头回来了。 吴风凑过去：“怎么说？” “没戏。” “我知道没戏，我的意思是怎么被拒绝的？” “……” “我说同学可不可以给个联系方式。” “然后呢？” “然后她说不可以。” “噗。” 有人没忍住笑出声，“那么直白吗？” “昂，”周游扯开椅子坐下，“直接把我给干蒙了。” 一群人笑开。 周砚川眼底也多了点笑意， 男生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在椅子上：“好不容易碰到个看上的，结果一点机会都不给。” “也说不准，”一旁的苏瞬突然接腔。 周游眼睛一亮，蹭的又坐直身子：“怎么说？” “你让你爸妈带你整个容，整成川哥这种。” 又是一阵哄笑。 周游也笑着去踹说这话的苏瞬：“滚一边去。” “说真的啊，”苏瞬端着餐盘往周砚川那边躲，“你要有这脸还怕要不到联系方式。” “关键不是没有。” 苏瞬笑了下，又看向周砚川，半开玩笑半试探：“哥，你要不要去试试？” “试什么？” “试试要联系方式。” 不等周砚川说话，就有男生搭腔，“川哥上指定行啊。” 话说到这里，就有人开始起哄。 “要不打个赌？” “我赌给。” 几个男生声音并不大，但从他们落座起，周围人的注意力就都在这边。 这会儿听到提周砚川，更是纷纷侧目。 有人还将视线落到了窗边女孩身上。 林梦凑上前，压低声音：“怎么办？” “什么？” “等会儿周砚川过来了怎么办？” 温玖夹菜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不会的。” “什么不会？周砚川不会过来吗？” “嗯。” “为什么啊？” “因为他不是那种因打赌就去要女孩联系方式的人。” 温玖脱口而出，说完在对上对面女孩探究的眼神时，发现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过于笃定。 林梦从上次打架那事就觉得不对劲了，但是她看女孩没想说的意思，也就没好意思问。 而且通过一个打架就说两人认识，又觉得有点太武断了。 眼下听她这样说，又开始觉得不对劲。 温玖抿抿唇，想解释些什么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周砚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看到这里，林梦也全然忘了前一秒的事。 “啊啊啊啊啊，同桌，周砚川来了！” 温玖看着从椅子上起身，然后径直朝她们这边慢悠悠走过来的人，神情怔住。 她没想到周砚川会过来。 直到人走到自己跟前，脸上都还是那副空茫的表情。 平时对于这种事，周砚川真不会做。 可换作温玖，他就没缘由的想。 他走到人跟前，垂下眸看。 女孩仰着头，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带了点懵然，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砚川弯唇轻笑，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同学。” 温玖一颤，视线慢慢有了焦点。 过道里的人，单手插兜，站姿懒散随意。 看向她的眼睛里漾着细碎的光，唇角微微勾起，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正经又吊儿郎当的劲儿。 这副样子摆明了是要欺负她。 温玖抿唇，不说话，只看着他。 周砚川将女孩委屈的表情尽收眼底，眼底笑意更深：“别怕，不欺负你。” 话落，后边的那一群男生起哄。 不知情的听起来温柔又宠溺。 可实际上，他现在不就是在欺负她。 她攥了攥指尖，睨了他一眼。 周砚川眼角的笑遮不住。 温玖知道现下逃不了，最终还是开口：“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 “不方便。” 她直接打断。 周砚川停下话，低头笑看着她：“我还没说是什么。” “什么都不方便，”温玖张口就来。 似乎是料到了她会这样说，周砚川轻慢地笑了声：“那这个呢？” 温玖垂眸，看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继而推到了她手边。 她顺着看去，发现是自己的身份证时，眸中闪过意外。 抬头就撞进了那双“你在想什么？”的戏谑眼睛里。 后面几个男生在看到桌子上的身份证时，面面相觑。 “川哥什么时候捡的人身份证？” “不知道啊？” 温玖眨了一下眼睛，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他骗了。 知道她会误会，所以故意来了这样一出。 她抬头瞪他。 见状，周砚川唇角微微扬起个弧度：“没事，不用谢。” “……” 温玖起身想走。 旁边的人却忽然开口，“不过。” 他略微俯身，另一只手也撑上了桌子。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 温玖脸上神情怔住。 周围也明显乱了起来。 隔着两三张桌子，乔清雪身边的人转着头看：“周砚川对面那女孩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乔清雪目光在周砚川身上落着，停了很久才去看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只一眼，就不太在意的移开。 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温玖僵在原地，别说走了，眼睛都不敢眨，只是怔怔看着突然靠近的人。 周砚川也在看她，静默几秒后，不知为何，忽然勾唇笑了。 温玖眼睫轻颤。 一颗心仿佛被这个笑容烫到。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漫着笑意的：“你要是想要我的联系方式，也给。” 第14章 他不喜欢我这种 后排吴风那几个人完全被秀到了，满脸都是，还能这样？ 周砚川走后，温玖一抬头就对上了林梦那灼热的目光。 她没说话，过两秒：“问吧。” 似乎就在等她这句，女孩脱口而出：“同桌，你和周砚川真不熟？” 温玖愣了下，下意识想否认，可又觉得，经过刚刚那一遭，指不定接下来周砚川又做点什么。 到时候再跟人解释可能也晚了。 见温玖沉默，林梦眼睛放大：“你们俩真的！” 眼看着要胡思乱想起来的女孩，温玖轻声：“邻居。” 林梦眨眨眼睛，不知道是没想到这个回答还是什么，重复着又找她确定了一遍。 “邻居？” “嗯。” “那你们邻居多久了？”林梦实在好奇这俩人的关系，没忍住多口问了一句。 温玖有片刻的迟疑，最终还是实话实说：“小时候就是了。” “小时候就是邻居了啊，”林梦没立刻反应过来，跟着说了一遍，声音忍不住提高，“那不就是青梅竹马！” 温玖被女孩的反应吓到，停了两秒才点头：“算吧。” “我天！” 一时间知道的事情太多，林梦有点消化不过来。 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俩人之间怪怪的。 明明很陌生，却又给人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她坐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地问：“那为什么瞒着你俩的关系啊？” 要是她有个周砚川这样的竹马，恨不得拿个喇叭喊让全世界都知道。 温玖抬眸看着窗外，视线并没什么焦点，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几秒，低声说：“很麻烦，而且也容易被误会。” 林梦想了想，点头附和：“也是，他那么受欢迎。” 要是被喜欢周砚川的女孩们知道他和温玖的关系，指不定会出点什么出格事。 “那你们关系很好？”林梦克制不住的好奇，快走到宿舍门口都还在问。 温玖没太大反应，但也是句句有回应。 “还可以，” “他平时和你说话就是刚刚在餐厅里那样嘛？” “嗯。” 温玖这句话说完，女孩脸上就露出了一种类似于害羞的神情。 她眼里闪过不解：“怎么了？” “好羡慕啊。” “羡慕？” 林梦点头，抱着她的手臂：“你没看到刚刚周砚川看你的眼神，还有和你说话的语气，都好宠。” 温玖很平静地回：“他就是欺负人而已。” “欺负人可不是这样，”林梦下意识反驳。 温玖一愣。 “欺负人什么样？” “反正不是周砚川这样，他这个明显是在逗你。而且他平时对其他女生都是冷冷的，从来没跟谁主动说过话。” 温玖轻轻眨了眨眼睛。 这时女孩突然凑近，直勾勾盯着她的脸看。 “怎么了？” 林梦眼睛转了转，怕路过的人听到，压低声音，“周砚川是不是喜欢你啊？” 耳边女孩话响起的那一瞬间，温玖从头到脚同时袭来了一种类似于酥麻的颤栗感。 心脏也是。 “砰砰砰”不受控的乱跳。 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这样被直白的说了出来。 温玖静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会。” “怎么不会，”林梦脱口而出的反驳，“你长得就很让人喜欢。” 那种如春水梨花般的漂亮。 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 听到林梦的话，温玖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曾经那些和周砚川有关系的女孩们。 无外乎都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的明艳动人。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眼神却很苦涩：“不会的。” “为什么啊？我感觉他对你挺不一样的，而且又是青梅竹马。” “正因为是青梅竹马，所以我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他不喜欢我这种。” 温玖不是没想过，她无数次幻想自己和周砚川，又无数次被现实打破。 她于他，或许只是照顾习惯了的妹妹。 再无其他可能。 耳边的语调很轻，林梦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 说不上来疼，但就是让人忽略不了。 她看着那张温柔面容，从上面琢磨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 犹豫了几秒，试探性问：“那你呢，你是不是喜欢周砚川啊？” 温玖往前走的步子陡然停住。 心思被戳破，意外的竟没有很慌乱。 像是压在胸口的那块石头，被人移开了一个小角。 而她也终于得以借机喘口气。 原来暗恋这种事情，发现比藏起来轻松多了。 她没立刻说话，停了几秒，像是说给林梦，又像是自言自语。 “谁不喜欢周砚川啊。” 第二天早上他们班突然转来一位男生，名字叫陈屿。 来的当天就跟五班一个男生在操场打起来了。 拉开后教官在操场问原因，给的理由是：“那人瞅我。” 全体爆笑。 陆枫远也气笑了：“怎么？你还不能看？”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还翻白眼。” “……” 一群人笑的更厉害。 苏瞬往周砚川身边凑，压低声音：“这孩子指定小时候生过什么病。” 周砚川掀起眼皮看他。 苏瞬指了指脑子：“这绝对有问题。” 周砚川笑笑，不以为意，就在这时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抬眼，对上一双漆黑眸子和一个缓缓上升的中指。 “……” 的确有病。 “那手干嘛呢？”陆枫远抬脚踹了一下面前人的屁股，“站着还不老实是吧。” 军训结束，周砚川刚要走，视线里就出现一双白球鞋。 耳边也随之传来一句：“你刚笑什么？” 他撩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挡在自己跟前的人。 陈屿这会才正儿八经看清面前男生的长相。 冲击力很强的颜。 一身军训服硬是被他穿出股冷痞桀骜的感觉。 被他盯住，莫名有种压迫感。 陈屿不自觉挺直腰杆，发现竟还与这人差个几公分。 周砚川垂眸睨着突然垫脚的人，静了几秒，淡淡扔下一句：“傻逼。” “……” 空气寂静两秒。 对面明显顿了顿。 “你再说一遍。” “你确定？” “……” “操。” 陈屿反应过来后，没忍住骂了声。 苏瞬和吴风两个人笑开：“兄弟，你就别自讨苦吃了。” “说你说不过，打就更不可能了，何必呢。” 陈屿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 两人相视一笑：“你不信试试呗。” 第15章 好傻 就周爷爷那身份，小时候没少把周砚川往训练营里送，来这里，他们是军训，周砚川是回家了。 周围其他学生虽不知道这些，但周砚川是谁啊，没见他脸之前就都知道他打架牛逼。 听到这里顿时也都流露出看戏的表情。 陈屿没动作。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显眼，只不过刚转过来，体会了一天那种被所有人排挤在外的感觉，让他没缘由的烦躁，看谁谁不顺眼。 尤其是面前这个眼睛长天上的。 当即就想撸袖子。 这时，一道清凌凌的女声忽然插进来。 “同学。” 他对面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人抬起了视线。 陈屿转过头。 在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女孩时，眼里掠过一抹意外：“叫我？” “嗯，”温玖点头，解释说，“教官让我带你去领衣服。” 两人走在路上，陈屿不禁好奇：“为什么让你带我领衣服啊？” “可能因为我是班长。” “你是班长？”满眼的难以置信。 “嗯。” “你叫什么？” “温玖。” “温玖，”陈屿重复着点点头，“那我以后就叫你班长吧。” “……” “你知道我名字不？陈屿，耳东陈，山与屿。” 温玖点点头：“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陈屿意外 “你来的时候自我介绍了。” “……” “嘿嘿，忘了。” 带着人领完衣服，要走时，温玖步子停了下来。 “刚到新环境都会这样。” 陈屿愣了一下，偏头看向忽然说话的女孩。 温玖转头看他：“大家不是讨厌你，只是需要接受的时间。” * 陈屿拿着衣服回宿舍，被女孩安慰过，心情不似下午那阵烦。 他哼着歌，刚推开门，迎面撞上从浴室里出来的周砚川。 换了件黑色t恤，头发没完全擦干，略长的碎发垂在额前。 男生看了他一眼，便淡淡收回视线，径直朝桌子那边走去。 陈屿愣了半响，怎么也没想到跟这家伙一个宿舍。 他过来的时候这些人都在军训，自然没见上面。 至于其他人似乎还没回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 换做其他人，刚呛完茬，又突然遇到，肯定尴尬到不行。 好在陈屿不要脸，上来一句：“是不是没想到我会在这儿？” “？” “我也没想到。” “……” 周砚川：“没话说可以不说。” “你说不说我就不说，岂不是很没面子。” “有病。” “……”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安静，几秒后：“你为什么不去吃饭？” 周砚川擦头发的手停滞一瞬又继续：“不想吃。” “哦。” 陈屿应完就没有再说话，在他纠结是出去找个人问餐厅在哪儿，还是不吃了时，椅子上的人忽然站了起来。 他疑惑地看着他：“你去哪儿？” “餐厅。” “你不是不吃饭吗？” “你管我。” * 操场上的旗帜被风吹起，夜空下，少年们载歌载舞。 如果说军训什么时候最舒服，就是晚训的自由表演时间。 面对隔壁八班的舞蹈挑衅，陆枫远拍手示意：“快，来个人？”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既有想替班级争光的冲动，又有要在众人面前的羞涩难为情。 自己害羞却又纷纷鼓励身旁的人。 “你不是学过跳舞，快去。” “我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队伍里嘈杂一片，一时之间没一个人起身。 隔壁八班响起喝倒彩的声音。 周砚川看了眼身旁两人：“你们不是会？” 一听这话吴风和苏瞬同时娇羞：“我们不好意思。” 其实这时候也不是真的不好意思，就是需要人推一把，周砚川扯了扯唇：“想去就去。” “真要去？”两人问的犹豫，可脸上已经有了雀跃的红。 周砚川懒得再说，直接抬腿踹：“去。” 看到忽然从队伍中起身的两道身影，众人欢呼喝彩。 两人互相躬身作揖：“请。” “你请。” “我服了，他俩干嘛呢。” 一群人笑开，激烈火热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可就在音乐鼓点炸开的那个瞬间，两个走到空地正中央的男孩同时起跳。 “啊啊啊啊啊！” “我去！” 队伍中爆发尖叫。 整齐划一的大动作仿佛被路灯镀了层金边，利落得发亮。 他们忽然凑近又猛地弹开，肢体碰撞的力道里全是少年气的野。 前排的女孩们看的脸红，后排男生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要不要那么帅啊！” 陈屿满眼羡慕，转头看周砚川：“你说我上去表演第八套广播体操有这效果吗？” “……” 一舞结束，掌声雷动。 有人开头，再往后起来的就多了。 林梦看着正在中间跳舞的宁艺雪眼里也都是歆羨。 温玖注意到她的眼神，轻声：“想去的话也可以去的。” “我吗？”林梦连连否定，“我不行，我没学过跳舞，唱歌也不太好听。” 温玖下意识说：“没有人规定非要很好才可以表演啊。” 林梦一怔，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点了一下，大脑里闪过光点。 她从来没想过还可以这样。 在她的潜意识里只有擅长才可以去表演。 “那如果大家笑我了呢？”她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温玖看着她：“目的达到了呀。” “嗯？” “本来表演的目的不就是开心，他们笑，说明你做到了。” 林梦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漫开欣喜，“同桌。” “嗯。” “我好喜欢你啊。” 温玖被女孩搂的猝不及防。 身子陡然僵住，脸上神情也是，哪还有刚刚的自然从容。 呆呆的，任由人抱着自己。 周砚川抬眸看到被身旁人抱住的女孩，眼底多了几分笑意：“好傻。” * 昨晚玩的有多嗨，此刻站军姿的腿就抖得有多狠，像是秋天校门口那棵银杏树，银杏树簌簌往下落叶子，他们腿簌簌地抖。 可哪怕抖成筛子了，没听到教官指令前也丝毫不敢放松。 因为一不小心就会—— 第16章 少欺负人家女孩 “第三排第二个！谁允许你擦汗的。” 站在陆枫远身旁的林梦被他这突然一嗓子惊得一激灵，小心脏还没缓过来，又是一声：“陈屿我让你动了吗？” 陆枫远冷声呵斥：“有事打报告，我再看到谁动，军姿再加五分钟。” “啊。” “十分钟。” 话落，没人敢再说话。 都在心里嘀咕：“怎么晚上和白天还不一个样儿呢。” 陈屿身子扭了一下，最终没忍住：“报告！” “说。” “您过来一下。” 苏瞬嘴角抽动。 陆枫远：“你当这哪儿？有话说话。” 陈屿小声说了一句。 “晚上没吃饭？就那么大点声。” 他又重复了一遍。 还是被要求大点声。 陈屿不好意思。 周砚川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他说他想提裤子。” “噗。” 苏瞬实在没忍住。 他这一笑，不少人破功。 陆枫远站到苏瞬跟前：“就那么好笑？” 苏瞬摇头。 “还有你，”他将视线放到了一旁的周砚川身上。 “我让你说了？” “报告，没。” “那你什么意思？” “报告，嘴痒。” 苏瞬人站的笔直，嘴唇却又忍不住开始做起了抽搐运动。 陆枫远看不下去：“你俩给我站前面去。” “那我呢？”弱弱一声。 “……” 陆枫远无语：“提。” 温玖原本正盯着远处的树发呆，空茫的视线里蓦然闯进了一道高挑身影。 瞳孔轻颤。 周砚川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就这么懒懒和她对视。 不过他也清楚要不了多久女孩就会将视线移开。 果不其然。 对视没几秒她就像是没看到他一般，将目光移开了。 周砚川笑了声，并不在意，依旧目不转睛盯着她。 帽子一戴，下面那半张脸显得更小。 裸露在外的皮肤，硬是一点都没黑。 在他看的专注时，视线突然被遮挡。 周砚川无意识皱眉，掀起眼皮，与陆枫远目光对上。 男人挑眉：“怎么，碍着你了？” 他也不怵，语气混不正经：“有点。” 陆枫远无声笑了下，用仅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少欺负人家女孩。” * “我不行了。” 随着一声哨响，前一秒还笔直像松的一群人，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 太阳底下，林梦瘫坐在地上，脸颊通红，唇上却毫无血色。 温玖拿起一旁的水杯递给她。 她撇嘴，脆弱的想哭。 “怎么了？”温玖轻声问。 “想回家。” 委屈巴巴的一声呜咽。 温玖愣了下，迟疑两秒，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背。 “再坚持一下，快了。”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梦抬起头去看。 这几天军训似乎对眼前的女孩没产生任何影响。 眼睛水润润的，皮肤也依旧白的透亮。 她的注意力被吸引走，忘记了伤心，满脑子都是：“同桌，你好好看。” “嗯？” 温玖没跟上女孩跳脱的思绪，眼睛连眨了两下，正要说话，女孩那张小脸就探到了她面前，声音放的很低。 “对了，刚刚周砚川是不是在看你呀？” 温玖一怔，下意识想反驳点什么，女孩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看了好久呢。” 她脸上一红。 林梦就在温玖前面站着，最开始察觉到周砚川的视线落在她们这边时，还以为是在看自己，顿时也不觉得头晕目眩了，就是脸烫的厉害。 正当她害羞时，突然想起温玖就在身后。 鼓起勇气抬眼看，发现周砚川的视线的确是在她后面。 在两人聊天时，周围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几个外班的女生抱着水跑到了周砚川身边，眼睛很亮地看着他。 “这个给你。” 周砚川垂眸看了眼，没动。 一旁的男生们纷纷调侃：“咱们要不克制点呢，这里都快能开超市了。” 女孩们被说的面上一红，看了眼角落里堆满的饮料，又悄悄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眼里满是期待。 通过这几天接触陈屿最受不了的就是这家伙的女人缘。 傲不傲的先不说。 单是有他在的地方，女孩们眼里就没其他男的这点都够让人恼火。 “你收不收，”陈屿用手里的帽子拍他，“不收赶紧让人走，正在这儿让人心烦。” 周砚川将注意力转向他，漫不经心的：“心烦？” “昂。” “那你烦着吧。” “……” 学校里好多人对周砚川都是那种想接近但又有点害怕，因此多少都带了点讨好的意思。 可偏偏来了个陈屿，人菜瘾还大，三天两头一呛茬。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他这种没任何目的的接近，两人竟出奇的合拍。 短短几天，像是认识了很久。 陈屿扑过来打。 周砚川顺势后仰，一阵风吹过，有一簇阳光透过叶子缝隙就这么落在了他侧脸。 林梦看到这里，用胳膊轻轻碰了下温玖。 温玖偏过头：“怎么了？” “好帅啊。” 温玖没有说话，却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少年眼睫被光照亮，唇角扬起肆意的弧度，浑身上下透着股撩人的痞劲。 身旁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她脸上神情怔愣一瞬，反应过来连忙低下了头。 周砚川目光在不远处那道纤细身影上停留了几秒，才笑着缓缓移开。 他最后还是没要那两个女孩的水。 身旁几个男生调侃他：“没心。” 他也没反驳，就任由一群人“讨伐”，时不时也会跟着笑，一副懒散不放心上的样儿。 “他又拒绝了哎，这是他今天拒绝的第多少个了啊？”看着两个女孩抱着水跑开，林梦小声感慨。 温玖摇摇头，每天来找他的人太多，已经记不清楚了。 “我感觉，”林梦冲她挤眼睛，低声说，“你送他他肯定要。” 温玖微微怔愣，还是没习惯女孩已经知道她和周砚川的关系。 “说真的，”在她走神时，林梦靠了过来。 温玖抬起略带困惑的眼睛。 耳边响起一句试探性的，“同桌你要不试试呢？” “送水吗？” 林梦摇摇头，当然不是送水。 她不敢让外人听到自己接下来的话，身子贴近身旁人。 第17章 生病 「试试拿下周砚川啊。」 耳边袭来温热的气息，在听清女孩说的话时，温玖低垂着的眼睫剧烈颤了一下。 不知为何，在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后，林梦总有种周砚川吃温玖这种类型的感觉。 他那么高调张扬一个人，却愿意和她暗戳戳的相处。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林梦随口一句话，却让温玖心悸了好久。 * 一群人还没休息过来，耳边就响起了在他们听来最为悦耳也最为恐怖的哨声。 “全体都有，”陆枫远声音顿挫，“起立！” 这群人刚起来，没来得及反应，男人下一句指令就说了出来。 “立正！” 前一秒还东倒西歪的一群人，瞬间就站直了。 都以为是又要开始训练了，顿时委屈的想哭。 但不知为何“立正”之后，下一句指令迟迟未响。 就在他们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解散” 外加，“今晚不训练！” 四周先是安静了半秒，紧接着爆发了这几天以来最激烈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陆枫远看着像是疯了的一群人，又一次笑了出来。 他走到稍显安静的女孩身边：“温玖，你去找个男生，你们一起去器材室把收走的手机拿回来。” “好。” 温玖应着从地上站起来。 一群男生本来在欢呼，但是看到朝他们这边走来的女孩时，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 其中还有男生碰了碰同伴的胳膊，示意去看。 吴风回头看到女孩：“怎么了班长？” “教官刚刚说让找一个男生一起去器材室取一下手机，”温玖话说一半，察觉到边上有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克制着没去看他，停顿了两秒继续说，“我想问一下谁愿意去。” 她话音刚落，站在前面的几个男生就纷纷表示自己可以。 温玖没想到大家那么积极，准备随手选一个人去时，就听到了一声轻咳。 “你是不是感冒了？”苏瞬转头看身旁的人，这一天他听到好几次了。 “没事。”周砚川说着视线就又落到了前面的女孩身上。 开学的这段时间，听过不少男生私底下聊她。 无外乎是长的乖，性格柔。 好多男的都吃这种，潜意识里觉得好拿捏。 这会儿一个两个都上赶着想和她单独相处。 只见她随便点到最活跃的陈屿，就没任何犹豫地走了。 他笑了笑。 还真是一点良心都没。 看都不看他一眼。 走在路上，温玖脑海里忍不住在想：周砚川是不是生病了？ 今天训练她都听到好几次了。 看着身旁安静的人，陈屿主动搭话：“班长，你以前是哪班的啊？” 温玖从混乱的思绪里抽离，低声：“九班。” “那不就是跟周砚川那家伙一个班。” “嗯。” “那，”陈屿话刚想往下问，突然就被打断。 “你最近和他关系好了吗？” “嗯？”他愣了下。 温玖感觉自己话题转的似乎有点生硬，想说些什么掩饰，就听到男生说：“谁跟那个狗关系好。” 温玖愣了一下。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喊周砚川“狗”。 她偏头看向身旁的男生。 不知为何，潜意识里有种预感。 他和周砚川以后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你知道他有没有感冒吗？” 听着耳边细声细气的声音，陈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周砚川吗？” “嗯。” “没怎么在意，不过也有可能。因为前天他在外面一晚上没回来，说不定吹着了。” “一晚上没回来？” “对啊，不知道去哪浪了。” 温玖愣了一下。 一晚上没回来，去哪了呢？ 她思绪很散，没注意到身旁男生落到她身上的探究目光。 陈屿发现从刚开始到现在，女孩和他说的所有话似乎都跟周砚川那家伙有关。 走到器材室，温玖按照编号找到了他们班的手机。 手机一发下来，一群人就像是鱼碰到了水，突然就活了。 到了晚上，从宿舍里都能听到外边唱歌欢闹的声音。 “操场那边干嘛呢？那么吵，”林梦趴在阳台上往外看。 “憋了几天，好不容易能放松，自然是都疯了，”宁艺雪涂着口红，淡淡接腔。 “也是，”林梦表示理解，从阳台走进来忽然注意到女孩明显打扮过，“你要出去？” “当然了。” 宁艺雪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小粉裙在身上比划，“这会儿操场上肯定很多帅哥，说不定还能碰到周砚川呢。” 听到“周砚川”三个字，林梦下意识看向了浴室门的方向。 温玖在里面洗澡。 应该是不太满意，宁艺雪又从里面拉了条白裙子，回过头问， “哪个好看？” “粉的吧。” “嗯，”宁艺雪歪头看了下，似乎还纠结，恰巧这时温玖从浴室里出来。 她看到后问：“小玖你觉得哪个好看？” 听到声音，温玖抬起头，认真看了几秒：“白色。” “那就白色的。” 林梦：“……” “合着我就白说呗。” 宁艺雪：“怎么会，这不是帮我淘汰掉了。” “……” “滚。” “哎哎哎，我就不。” 温玖看着镜子前又拌嘴打闹起来的两人，弯了弯唇角。 正要去洗换下来的衣服时，宁艺雪忽然问道：“你们要不要一起？” “什么？”温玖刚出来，有点不太清楚女孩指的是什么。 “去操场看帅哥，”林梦注意到她眼里的疑惑在一旁解释，解释完又捂着嘴补充了句，“还试图偶遇周砚川。” 温玖眨了眨眼睛。 林梦冲她点头，一副“对，又是一个喜欢他的”表情。 温玖没说话，静了一会儿：“你们去吧。” “你不去吗？”林梦意外。 “嗯。” 温玖要去趟医务室。 她生理期快到了，因为有痛经的习惯，所以想去买点止痛药备着。 而且，她垂下眼。 也不知道周砚川有没有买点感冒药吃。 或许是看她态度坚定，两人也没强拉着去。 只不过她们前脚出门，温玖后脚就收到了林梦发来的短信。 第18章 周砚川，你吃药了吗？ 「你是真不怕他被别的女孩追走啊」 温玖目光在这条消息上停留了几秒，抬起手指。 「怕啊」 她消息刚发过去，那边就回了。 「怕你不跟着来？」 后面还有个“怒吼”的表情包。 “你给谁发消息呢？”宁艺雪看着从出门就抱着手机点点点的人，没忍住问。 林梦怕被看到，立刻就熄了屏。只不过熄屏前看到了女孩发来的新消息。 「跟着来也阻止不了他被女孩追走的」 “同学哪里不舒服？”药架前的女人看了进门的女孩一眼，就转身走了过来。 “有点咳嗽。” “然后呢？还有其他的吗？” …… 温玖从医务室出来，没有走人多的那条大路，而是沿着宿舍楼后那条小路走。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置顶头像，手指在空中犹豫几秒才缓缓落下。 「你生病了吗？」 她看着输入栏里的几个字，抿抿唇，又一个个点了删除。 「我听同学说，你前天……」 温玖打字的手指在屏幕上方停滞，又一次按了删除。 在她纠结着该怎么说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对话框里也多了个：「？」 昏暗中，女孩长睫轻轻扇动。 温玖抬起指尖，轻点了两下屏幕。 周砚川看着那边同样发来的“？”轻笑了声，直接点开一张截图发了过去。 温玖看着截图上五分钟前的“正在输入中”脸微微发烫，这时对话框里又弹出一条消息。 「几分钟了啊」 她细细咬了一下唇，刚想要回复，屏幕上忽然弹出一通来电提醒。 温玖吓了一跳，缓了几秒，指尖轻颤着点了接通。 她没先说话。 那边传来一声哼笑。 “还没想好？” “什么？” “要跟我说的话啊。” 她捏紧手机：“你现在在哪儿？” “操场，” 他懒懒回，“怎么了？” 怪不得温玖一直感觉电话那边的背景音很杂乱。 “那你……”她话说一半，听筒里忽然传出了一道很娇的女声。 “周砚川，我听朋友说你生病了，我去给你买了些药。” 温玖眨了眨眼睛，到嘴边的话忽然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周砚川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轻蹙了下眉，拿开手机，情绪很淡的朝靠过来的女孩说了句“不用”，接着径直往没灯的角落走去。 “人呢？” 再开口，声音明显温柔了一些。 温玖低声说了句：“在。” 听着像是小学生答问题一样的话，周砚川弯了弯唇：“刚想说什么？” 温玖垂眸看了眼手里的药，压下心里的酸涩，柔声，“没什么。” 周砚川能感觉到女孩情绪变了，但具体哪里变了他又说不上来，无意识皱了皱眉。 正要说话，从听筒里传来一声：“你快去玩吧，我先挂了。” 话落，耳边就没声音了。 周砚川拿下手机，返回的屏幕上映着他皱眉的脸。 陈屿看着冷着张脸往他这边走的人，刚想问，“咋了。” 人头也没抬的从他身旁走了。 ？ 进入主路，身边经过的学生陆续多了起来，温玖站在一棵树下，望着前面的男生宿舍，眼睛有点酸酸的。 她在原地站了有一会儿，才把身子转回去。 就在这时，她掌心里的手机接连震动了起来。 温玖垂下眼看，是林梦发来的消息。 「同桌，周砚川真的在操场！」 「好多女的都往他那边围」 「你快来吧」 温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眉目里满是无奈和酸涩。 她也不过是那些围着他的女孩其中一个，过去又有什么用呢。 夜晚的风比白天凉了许多，温玖没有立刻回宿舍，而是在一个长椅上坐了很久，坐到胸口没那么闷才缓缓起身。 她回宿舍时，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在经过一个花坛时，步子猛然停在原地。 不远处那盏坏掉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从这个角度，温玖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但是莫名的心里有种预感。 她认真望着。 灯下的人似乎也看到了她，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正是周砚川。 男生身高腿长，几步就迈到了她身边。 温玖有片刻失神，停了一两秒：“你怎么在这儿？” “你说呢？” 她无意识攥紧手里的袋子：“等我吗？” “要不还能是晒月亮？” “……” 周砚川瞥了眼她手里拎的药，轻蹙了下眉：“身体不舒服？” “不是。” “那买那么多药干什么？” 温玖没说话。 周砚川看着低头不语的人，静了一会儿，看向她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给我的？” 她依旧没回答，只不过总算是开了口，声音很轻：“那个医生姐姐问我除了咳嗽还有没有其他症状。” “嗯，”周砚川顺着她，“你怎么说？” “我说不知道。” 听到这句，周砚川眼前仿佛浮现出女孩在医务室里的样子，扯了一下唇角。 “然后呢？” “然后我就让她都拿了点。” “我看一下，”他伸手。 温玖不动。 一向没什么耐心的人也不急，就唇角带笑，垂眸望着她，“不是给我的？” “不是。” “那你给谁买的？” 温玖不吭声。 可能是感冒的缘故，周砚川这会儿脑子其实挺乱的，只不过哪怕乱，还是在想人到底怎么了。 “有人欺负你？”他认真问。 温玖摇头。 “那为什么不开心？” 温玖眼睫动了动。 压在胸口的那块石头好像被移走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压了太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心口有些酸麻。 他总是这样。 即便她努力隐藏自己的小心思，也还是没有用。 因为他始终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 这就让温玖渐渐产生一种错觉，一种或许被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悸动，也被同样被他悄悄珍藏的错觉。 身旁的银杏被风吹的簌簌作响，女寝的方向时不时传来聊天的声音。 耳边明明是乱的，却又让人出奇的觉得安静， 温玖抬起眼：“周砚川。” “嗯。”他本能应她。 “你吃药了吗？”温柔一声。 周砚川怔了一下：“别转移话题。” 温玖低声：“没转移。” “那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 “都挂我电话了，还没不开心啊？” 第19章 这个还真不敢谈 “挂你电话的时候不是很开心。” “嗯？” “但是现在好了。” 温玖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但她想说的是，“本来不开心，但你来了。” 想到这些，她冲他释然一笑。 周砚川目光在她脸上落着，看着那弯起的漂亮眼睛，有片刻失神。 他移开目光：“傻子。” 被骂了温玖也不生气，又问了一遍，声音轻轻的：“那你吃药了吗？” 看着执着这个问题的人，周砚川眼神有了些许变化，他没说话，静了一会儿，“没啊。” “为什么没？” “因为真男人从不吃药。” “……” “那真男人还从不生病呢。” 小小一声。 周砚川看着开始反驳自己的人，知道是真的不难过了，弯起唇：“骂我呢。” 温玖抿唇，抬手把药递了过去。 周砚川垂眸扫了眼，调侃：“愿意给我了？” 她不回他这个问题，只是说：“你回去别忘了吃。” 他提了提唇角，没在意她转移话题：“嗯。” * 温玖回到宿舍，其他人都已经回来了。 看到她进门，林梦好奇地问：“怎么出去了那么久？” “在椅子上坐了会儿。” “这样啊。” 温玖点头，开始去洗手台那边洗漱。 在她全部收拾好躺床上，忽然想起，她的止痛药还在袋子里。 * 周砚川看着给自己发了个“周砚川”就又不知道上哪儿去了的人，点了几下屏幕。 「你信不信我打你啊」 温玖拿着手机，看着对话框里那几个字，斟酌着要怎么说时，一条视频提醒就弹了出来。 心跳本来很平静，一下变得很快。 温玖第一反应是挂断，可想起刚刚已经挂过一次，抬起的指尖停顿。 急忙就去翻找耳机。 刚戴上接通，耳边就响起一声，“你搞潜伏呢？” “……” 这里的宿舍不允许安装窗帘，加上这会儿她已经去到了床上。 慌张之下，就把自己连带着手机里的周砚川一起蒙到了被子里。 温玖脸红了红：“没。” 耳机里传来一声笑：“发信息干嘛？” “没事。” “当我傻的？” “嗯。” “……” 温玖这声应完，屏幕里本来在洗脸的人，动作骤然停住，抬头看了过来。 走廊里光线昏沉，他此刻的眼眸却漆黑而又耀眼。 唇角带着一抹磨人的坏。 “你再说一遍。” 温玖耳朵有点烫，正要说话从电话那边忽然传来一道疑惑男声。 “哥，这大半夜的，你跟谁打电话呢？” 从周砚川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温玖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周砚川就把“她”从水池台上拿了起来。 屏幕变黑。 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少管。” “还少管，”一道暧昧男声，尾音故意拖着，“又勾搭上哪个妹妹了啊？” 这话一出来，电话里忽然就乱了起来，各种声音一同响起。 “什么妹妹？” “在哪呢？” “电话里啊，都说了好一会儿了，还是视频电话。” “喔～” 几个人一起哄。 温玖突然就不自在了起来，在想要不要挂电话时，周砚川的声音插了进来。 “嘴干净点。” “这还不干净啊？”有人调侃。 周砚川被围在中间，模样很懒，语气却难得正经，淡淡“嗯”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笑了出来。 温玖耳边响起一声带着轻慢笑意的，“等会儿给我吓挂了。” 像是有羽毛扫过耳廓，很痒。 那边仿佛炸开了锅。 有人拿腔拿调地学：“等会儿给我吓挂了～” “你真恶心。” 温玖脸有些烫，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 等了有两分钟，屏幕的画面恢复亮度。 视线里出现了周砚川那张脸。 他散漫一笑：“还潜着呢？” 耳机里的声音忽然变近。 温玖愣了一下。 他又问：“不热吗？” “热。” “热不出来？” 被子外面聊天的聊天，洗漱的洗漱，似乎是没人在意她这边。 温玖想了一下，把被子掀开了一个口。 漆黑的屏幕那边忽然亮起一抹暖光，像夜雾中升起月亮， 女孩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镜头。 周砚川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顿住。 柔软的发丝垂在泛红的颊边，有几小簇贴到了脖颈上，长睫沾着未干的湿意，一双眼睛水润润的，鼻尖残留着热气蒸腾出的淡粉。 他没发觉，无意识抿唇。 温玖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只是在看到桌子上的药后，细声问：“你吃药了吗？” “还没。” 温玖皱眉，“这都几点了。” “等会儿吃。” “你刚刚还说回去就吃。” “我什么时候说了？” 温玖眼睛睁大。 周砚川注视着似乎是被自己惊到的人，无声牵起唇角。 他伸手去拿一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后，在袋子里随意翻找出一板治咳嗽的药。 喉结滚动间，药片就着冰凉的矿泉水被吞咽下去。 空药板被他捏在指间，抬起目光看向屏幕里的人：“放心了？” 耳机里忽然传来声音。 温玖回过神。 她慌里慌张地抬眼，恰巧撞上周砚川的视线。 像是被烫到，心跳到不受控制。 不过好在，她这边光暗，他并没有察觉到她闪躲的目光，和吞咽的动作。 温玖捏着发烫的手机，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回他。 “嗯。” 周砚川戴了耳机，寝室里的其他人听不清电话那边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单听他说话，都恨不得拿手机录下来。 这跟逗小孩似的人能是周砚川？ “电话那边谁啊？” 陈屿实在好奇，没忍住冲身旁的苏瞬做了个口型。 苏瞬耸肩。 他还没看到，就被推走了。 周砚川电话一挂，几个人都涌了过去，挤眉弄眼的：“谁啊？” “什么。” “就电话里的啊。” “我妹。” “怎么可能。”脱口而出的反驳？ “怎么不可能。” “你刚刚那样子浪的没边了好吧。” 周砚川笑着抬腿踢陈屿。 陈屿捂着屁股又靠过来：“认真的，是不是谈了？” “你跟你妹谈？” “……” 陈屿：“这要是你妹我吃屎！” 周砚川挑眉，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洗手间的门：“去吧。” “……” “真是你妹？”陈屿不死心，“没有别的意思？” 周砚川摸矿泉水瓶的手顿了一下：“哪敢啊。” “还有你不敢的？”几人异口同声。 周砚川脑海里浮现出女孩刚刚的样子，没说话，默了几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像是回答几人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个还真不敢。” “操。” 他们受不了他这样，被搞得抓心挠肝的痒。 到底谁啊。 第20章 我坏学生来着 第二天。 温玖是被小腹那里隐隐袭来的阵痛给痛的，她从床上起身，放轻步子去了洗手间。 六点早训。 早起的困倦让周砚川心底烦躁，对于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缠着他问昨晚是谁跟谁打电话的陈屿，抬腿就是一脚。 走到操场，绝大多数同学都已经到了。 他半眯着个眼睛往人流中寻，意外的，没有找到那道一向一眼就能看到的身影。 脸上表情更加不虞， 往常都是温玖整队，她一不来，哪怕已经到跑操的时间了，整个队伍都还是松松散散。 直到陆枫远出现，有些人才发现他们班长没来。 “教官，我们班长呢？” 陆枫远解释：“身体不舒服。” “不舒服？她怎么了吗？”队伍里有学生关心。 陆枫远随口搪塞。 这时又有人问：“那为什么她能请假，我们不可以啊。” 陆枫远嗤笑了下：“你怎么不问一下为什么人家各项成绩都能得优你们不能啊。” 刚说话的人被问住，不吭声了。 周砚川听到不舒服忽然想起昨天那袋药里有盒止痛药，他微微皱眉，明白了些什么。 跑操的哨响后，整个队伍都在往前动，唯独有一人在往相反的方向走。 周砚川先去的医务室。 他过去时，医生正在开门。 头也没回地问：“哪里不舒服？” “痛经。” 女人推门的动作都陡然顿住，眼神奇怪地看向他。 他淡淡开口：“不是我。” “……” 这个断句。 “疼的厉害吗？”夏菲问着往药架那里走。 “嗯。” “那我给你拿点补气血的还有止疼药，不过止痛药这东西治标不治本，如果疼的厉害的话最好还是要去医院查一下。” 温玖刚走到医务室门口，手还没来得及碰上门，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周砚川的声音。 “好。” 她手停滞在空中，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在这里？ “是感冒又加重了吗？”温玖低喃。 就在这时从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道不经意的：“那么紧张，给小女朋友买的？” 温玖脸上神情一怔。 她没搞清楚房间里到底什么情况，但在那个医生姐姐问完，迟迟没等来周砚川的回答。 她也不禁胡思乱想起来，这样说来，距离周砚川上一次谈恋爱也已经很久了。 温玖指尖陷入掌心，垂眸掩下眼里的情绪。 过了不知多久。 耳边忽然响起—— “你怎么在这儿？” 她抬起眼，不知何时屋里的人已经出来。 看向他的眼睛里除了空茫之外，里面有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 周砚川对上她的眼神，平静的眼底立刻就起了波澜。 温玖回过神，轻声：“我来拿点药。” “你呢？”她装作不在意地问，心却已经提了起来，很怕听到自己心里想的那个答案。 周砚川把手里拎的袋子往上提了提：“本来还在想怎么给你送过去。” 温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愣愣的憋了好几秒：“给我送过去？” 他点头：“不是肚子疼？” 她忽然心一跳。 想起刚刚他没有否认医生姐姐问的：“那么紧张，给小女朋友买的？” 心里莫名有点小开心，可转念又一想，他一向不喜欢解释什么。 刚露出头的开心小火苗，“呼”一下就被吹灭了。 “你感冒药吃了吗？”她忽然想起什么地问。 “问我吗？” “对呀。” 周砚川目光顿了下，心头和喉咙都有些痒：“嗯。” 女孩明显松了口气：“吃了就行。” 周砚川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看到温玖觉得不太自然，小声问：“怎么了？” 他开口，声音很轻：“好傻。” 明明疼的嘴唇都白了，还在问他有没有吃药。 温玖眨了一下眼睛，不知为何这人突然骂她，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的他和平时很不一样。 但她太疼了，疼的没有心思去想了。 从寝室到这边已经废了很大的力气，这会儿有些站不住了。 在她眼前模糊，想要往下倒时，腰间忽然就多了一只手，清爽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他紧紧托着她的腰，又骂了句“笨”，手却搂的更紧了。 夏菲侧头看到还在门口站着的人时，心里疑惑怎么还没走？ 不等她问，就看到了他怀里的女孩。 眼里闪过意外。 是昨晚那个买感冒药的女孩。 她对她印象特别深，在这里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像是搞批发一样买药的。 夏菲愣了一瞬，就急忙上前：“先把她扶床……” 她话没说完，男生就俯下身，一手环住女孩的脊背，另一只稳稳托住她的膝弯，径直将人抱了起来。 “床在哪儿？” “床，”她反应慢半拍，伸手去指。 周砚川把人放床上，向四周看了下，起身朝饮水机的方向走去。 用手感受着杯身的温度，端着去到了床边。 温玖是有意识的，只不过疼痛让她无法很好的做出回应。 她能听到周砚川语气很轻的和她说：“现在先喝点水，然后把药吃了。” 也能听到那个医生姐姐说：“要不要她来喂。” 而周砚川低声说了句：“不用。” 周砚川的这种温柔一直持续到她意识恢复。 温玖刚一睁开眼，耳边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好点了吗？” 她煽动了几下睫毛，乖乖点头。 这之后他就没有再说话了。 温玖垂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有一会儿。 “周砚川。” “嗯。” “你不去训练吗？” 周砚川笑了下：“想半天就跟我说这个啊？” 温玖被他调侃的脸有点红，微微坐直了一点身子：“那你过来怎么跟教官说的呀？” 周砚川抬手扶了她一下，语气淡淡：“没说。” “啊。” 温玖起身的动作停住，偏头看他，“你没和教官说就直接过来了吗？” 他视线落到她脸上，漫不经心的：“嗯。” 他的反应太平静也太无所谓。 温玖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你不知道你这样属于逃训吗？” “知道啊。” “知道你还那么不在意。” 周砚川笑笑：“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什么？” “我坏学生来着。” 第21章 朝她跑去 温玖还是第一次见把自己是坏学生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抬手推了推他。 “干嘛？”周砚川垂眸看着那落在自己腰间的手，低低地轻笑。 “你快回去吧，”她催促。 他本想说“没事”，可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睛，知道她是真的在害怕他会因她受到什么惩罚。 周砚川慢慢看了她一会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我等会儿回来。” “不用。” 人走后，温玖在医务室待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担心。 她从床上下来，去了操场。 温玖从东门进去，还没走几步就发现前面围了很多学生。 她眼里有一丝不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快经过那群人时，忽然有声音喊住了她。 “同桌。” 温玖抬起头看。 “你怎么过来了啊？”林梦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跑过来后，立刻挽住了女孩的手，“还好吗？” “没那么疼了，”温玖说着看了眼四周，“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 林梦用手捂着嘴：“周砚川。” “周砚川？”温玖疑惑。 “嗯，”女孩点点头，又说，“他今天早训逃了，刚才回来教官问他为什么逃，他也不说。” 温玖愣了下，不由得担心：“那现在呢？” “现在被罚跑五公里呢。” 温玖心下一紧。 就在这时，从左侧方忽然爆发尖叫。 “川哥牛逼！” 她被这架势吓到，有些困惑地看向林梦。 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林梦小声说，“除了周砚川别的班也有几个人被罚跑了，那些人都快跑不动了，周砚川还跟没事人一样，可帅了。” 温玖没想到会这样。 林梦拉着她的手臂往人群那边走：“快，我们去看看。” 九点钟的太阳射在身上已经有了灼烧感，空气里热气蒸腾。 塑胶跑道上有四五个人影，个个身形踉跄，步伐沉重， 唯独那人，身影如同一道流动的剪影。 摆臂时肩背拉出凌厉的流线，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在薄薄衣衫下隆起。 跑道上的其他人被他越甩越远。 人群中有人问：“周砚川是不是最后一圈了？” “好像是。” “真厉害啊，全程不减速。” 所有人目光都紧紧追随，可就在他距离终点只有200米时，脚下的步子忽然慢了下来。 人群中响起骚动：“他怎么减速了呀？” “是不是累了？” “他是不是还生着病呢，”有女孩紧张地问身边朋友。 温玖担心地望着跑道上的人，心也被周围的声音揪起。 周砚川原本只是想赶快跑完然后回医务室，可没想到临近最后看到了跑道外的女孩。 他先是愣了下，而后皱眉。 温玖在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以为真是哪里不舒服，眼神更加紧张。 这时她身后有男生说：“也该累了，五公里能跑成这样已经很——” 平静的声音陡然上扬，“我去！” 温玖也呆愣愣地看着跑道上那道突然加速的身影。 周围先是安静了两秒，紧接着爆发出疯狂尖叫。 “卧槽！” 陆枫远最开始只是在一旁看，看着看着就拿出了怀里的秒表。 “多少？”他身旁别班的教官眼神示意了一下他手里的表。 “前400米没计时，剩下用了14.01。” 男人认同地点点头：“这小子可以啊。” 看到周砚川冲到终点，其他几个教官也都涌了过来。 “跑多少？” 在跑道外等候的女孩们一看人冲到终点就拿着纸巾和水迎了过去。 围观的一群人克制不住地呐喊欢呼，似乎都已经忘了他是在做惩罚。 “川哥牛逼！” …… 温玖望着不远处的人。 四周喧嚣皆因他而起，他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云淡风轻的，仿佛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毫不在意。 她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话。 “周砚川这人，存在本身就是焦点。” 他并不在意这些喧嚣，也无需在意。 因为人群的视线在落到他身上时是仰望的角度。 “好帅啊，”林梦晃着温玖的手臂忍不住犯花痴。 温玖轻轻“嗯”了声，却没有再看他。 隔着鼎沸人声，遥遥众人，目光所及，终归是那光辉中的一点点虚影。 她触碰不到他。 也理应触碰不到。 林梦没注意到女孩周身的情绪变化，就是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有瓶水时，没做任何犹豫就塞给了她。 “同桌你快去。” 温玖猝不及防：“去什么？” “给周砚川送水呀，你送的他肯定要。” 温玖明白过来女孩的用意后心口有些软，不过最终还是摇摇头，“不了。” “为什么啊？” 温玖没说为什么，只是又摇摇头。 林梦看着拒绝的女孩这才发现她情绪似乎不太对。 她柔声问：“是不是又多想了啊？” 温玖睫毛动了动。 “其实，”林梦话未说完，忽然就看到了朝她们这边跑来的人，眼睛猛地一亮，声音也骤然拔高：“同桌！” 温玖手臂突然被身旁人紧紧握住，接着耳边传来一声激动的：“周砚川好像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她心一跳，偏过头。 不知何时，那道被簇拥着的身影已穿过人群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温玖有些呆愣愣地看着，四周的喧闹仿佛褪去，耳边只剩下林梦“天啊天啊”的声音。 第22章 装乖 * 周砚川没在意四周，目光始终在人群中那一道纤细身影上落着，怕她再不舒服。 稍微休整过来后，他就开始逆着人流往她那边跑。 起初温玖眼里有天空、操场，还有许多的人。 到后面天空、操场消散，只剩人潮。 再往后，瞳孔被一道身影完全占据。 在周砚川即将跑到女孩面前时，脚下步子蓦然停住。 看着那道和他视线对上就忽然转身，接着头也不回就朝前走的身影，几乎是气笑了。 又躲。 看着忽然停下来的少年，这边站着的学生们对视了一眼。 分明前一秒跑过来时还是开心的，可不知为何，此刻唇线抿成一条线，浑身上下透着股凌厉不爽的劲儿。 原本还想冲上前的苏瞬和吴风立刻有眼力见地停住了步子。 至于陈屿：“你刚刚真牛——” “闭嘴。” “……” 望着穿过人群走远的背影，陈屿被骂的才回过神：“谁惹他了？” 苏瞬摇头：“不知道啊。” 陈屿望着那消失在拐角的身影，过了一会儿“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两人眼睛睁大：“疯了啊。” “怕什么，看看去，”他串掇。 两人摇头加后退。 陈屿抬手就搂住苏瞬的脖子，“去不去？” “不去。” “嗯？”陈屿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 从小到大被哄惯了的人，自然脾气不小，只不过是这个脾气在面对温玖时会不自觉收敛。 但眼下，周砚川冷着脸，步子不停的往一个方向走。 而就在他转身走的瞬间，从不远处的梧桐树后探出了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苏瞬抱着树提议：“要不咱们走吧，” 趴在他肩膀上的吴风点头。 陈屿：“来都来了。” 他这句话音落，前面的两人异口同声：“来都来了你躲我俩后面。” 温玖本来想直接回宿舍，但从医务室出来的急，钱包和药都没有带。 从小路出来后，她又转身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刚拐进医护楼就先看到了三个趴在玻璃门上，偷偷摸摸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的人。 随着她走近，在看清三人的面容时，脸上明显一愣。 显然他们在看到她时也很意外，异口同声：“班长？” 温玖“嗯”了声。 眼神里还带了点对他们刚刚行为的疑惑。 陈屿想解释，但是又不太好解释。 他总不能说他们三个是跟着周砚川过来，看到他进去，他们不敢进去，所以在门口偷看的吧。 另外两个人也是不好意思说。 温玖对别人的秘密没那么强的好奇心，看他们的样子，想了一下：“那我先进去了。” “哦，好。”陈屿先是愣了下，才应。 就在温玖准备走时，一直没说话的苏瞬忽然开口：“班长你来这里干嘛啊？” 温玖步子停了一下，实话实说：“早上买的药还有钱包忘这里了。” 陈屿不知道苏瞬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是听到女孩回答，抬手帮她拉开了门：“那你快去吧。” “嗯，谢谢。” 温玖说着，正要进门，往前走的步子却陡然停住。 她望着自己的正前方，有些怔愣地站在原地。 周砚川就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墙边，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拎着给她买的药。 摆明了堵她的架势。 外面的三个人看到说走的人突然停住，不禁有些好奇地伸头看。 “怎么了？”还没从嘴里出来，就因对上那道冷冽的目光而止住。 玻璃门外，三颗头心照不宣的一点点低了下去。 早在温玖进门之前周砚川就看到了她。 在被她看到后，也不动，就直勾勾盯着她。 他在想她是会进来，还是直接转身走。 不过按照她的性子，门外那三个人在，为了不被他们看出破绽，哪怕和他对峙上，她也会进来。 不出所料。 周砚川看着直接忽视他，径直走进房间的人，嗤笑了声。 夏菲看着屋内的两个人捕捉到了一抹非同寻常的气氛。 她先是看了一眼周砚川，而后又看向温玖，温声：“又疼了吗？” 温玖摇摇头，“钱包没有拿。” “钱包？” “嗯，应该是落在床上了。” “那我帮你去看一下。” 夏菲说着就要过去，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事，我自己去拿就可以。” 她往前走的步子停住，恰巧这时也有两个低血糖的学生进来。 夏菲点头：“也行。” 得到允许后，温玖转身往隔间那边走。 刚进去走到床边，身后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她去掀被子的手顿了下，没回头，继续找自己的钱包。 最后是在枕头下找到的。 温玖拿着钱包，把被子重新理整齐后直起了身子，也终于抬起了眼睛。 毫无意外的，门后站着的是周砚川。 她早已听到那跟着自己进来的熟悉脚步声，而且关门的举动也只能是他。 可真的当他的身影映入眼帘时，瞳孔还是轻轻颤了一下。 她在原地站了两秒，抬脚往门那边走。 周砚川瞧着若无其事往自己这边走的女孩，磨了磨牙。 在她走到门口时，倏地侧跨一步，整个人横挡在她的面前。 白色窗帘被风吹起，他手里拎着的袋子蹭过她的指尖。 温玖手指蜷缩了一下。 耳边也蓦地响起一声：“看不到我？” 他声音压的很低，明显在抑制什么。 温玖知道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从小到大，周砚川在她面前都很少有这样外露的动怒。 她垂眼看着自己的指尖，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喉头微微动了动，又归于静止。 外面隐约传来了走动的声音和细微的聊天声。 她的指节无意识地蹭着钱包上的小标。 一下、两下…… “我没关门。” 她终于开口。 声音轻的像羽毛拂过耳畔，未触及便消散了。 周砚川抬了下眼。 女孩依旧没看他，嘴边的话语停顿了两秒，又继续：“没关门，就是在等你进来。” 轻轻柔柔的声调，他喉结滚了一下。 周砚川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从那句她去拿。 他就知道。 他低头看着她，说了进门后的第二句话。 “等我进来干吗？” 第23章 猜到秘密 周砚川磁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温玖攥紧了手。 两秒后，她听到自己说：“给你道歉呀。” 周砚川眼神暗了暗。 而这时一直埋着头的人，把脸仰了起来。 一双眸子跟小鹿眼睛似的直勾勾望着他。 “周砚川。” “嗯。” “对不起啊。” 分明知道她最会骗人也最会装乖。 可看着她委屈的眼睛和不知何时悄悄勾住他衣摆的手指，那些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的话，顷刻间，就都消散了。 一切化作一声克制的询问：“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温玖瞳孔微颤，躲开了和他对视的目光，这一刻情绪难言。 周砚川怎么会见不得人。 只不过是她害怕。 害怕谣言因此四起，怕他们的关系扛不住谣言。 看着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就沉默不语的人，周砚川就说不上来的感觉。 外人看来，她温顺听话。 可只有他知道，“温顺”这种词和她丝毫不搭边。 他至今都记得初见她的模样，躲在楼梯间的门后，双手扒着门框，昏暗中望着他的那双眼睛，亮的惊人。 看到她的第一感觉就是瘦。 怎么会那么瘦？ 她也不说话，就只看着他或者说只看着他手里拎的烧鸡。 周砚川以为她是不会说话的小乞丐。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妈妈让给王奶奶送的烧鸡，伸手递了过去。 他以为她至少会犹豫一下再接的，可是没想到，她想都没想的就接过去了。 周砚川问她：“不怕我下毒吗？” 嘴巴里塞的鼓囊囊的女孩仰起头看他。 他被那双大眼睛看的一怔，忽然想起她不会说话。 “对不起”还没来得及说，耳边就响起一句含糊不清又天真无邪的：“有毒吃了会死吗？” 他因她会说话惊讶了一下，愣了几秒才想起回答：“我妈妈说会。” 女孩眨着眼睛看他。 他以为她害怕了，正想说，“没有毒。” 就听到她说：“那我多吃一点。” 那年温玖六岁。 后面从邻居口中得知，她不是什么小乞丐，而是住他外婆家对门的邻居。 只不过妈妈在去年的时候离家走了，剩下她和爸爸。 爸爸正常的时候还行，就是不能喝酒，一喝酒就打人。 小姑娘丁点大，浑身上下都是伤。 周围的小孩也不跟她玩，说她倒霉蛋。 周砚川每次见她，她都穿着那身胖大的衣服。 浑身上下，哪里都是灰扑扑的，就那两个眼睛始终亮晶晶的。 爸爸喝醉了喜欢打她，她就在家门口设置“机关”绊他。 小孩们骂她、欺负她，她就趁他们不注意悄悄拿走他们的书包藏起来，然后看他们被父母追打着问书包去哪儿了？ 还有那些邻居，一边同情她，一边又忍不住的在背后议论她。 有一次被她听到，几人转头就跟没事人一样和她打招呼，她也甜甜一笑，冲着其中一个女人说：“王阿姨，我昨天看到林叔叔牵你了，你们也是好朋友吗？” 女人脸色当即就变了，因为她有老公，但不姓林。 后面巷子里来了只大黄狗。 周围人都怕这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流浪狗，只有她，每次看到这只几乎比她还高的狗从不躲让。 甚至，眼睛是亮的。 再往后大黄死了，被毒死的。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走过那条巷子。 几天后，巷尾那家人的门口多了个白色花圈。 男人扯着嗓子在巷子里骂是那个混账东西放的。 在周砚川看来温玖从来都不是什么柔弱好拿捏的女孩。 她就像是石头缝里的草。 无论生长环境多么恶劣，都拼了命的长。 在这个谣言能吃人社会，她却连谣言都不怕。 所以他想不明白，什么都不怕的人，为什么要在学校躲他，明明没任何道理。 在周砚川思考原因时，思绪忽然被窗外那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打断。 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直起身子，抬脚往窗边走。 “是这个房间吗？”吴风一边扒拉缠自己身上的草一边伸头看。 陈屿不太确定：“是吧，我刚刚看到他进这个房间了。” 在这两个人嘀嘀咕咕时，苏瞬一抬头就看到了窗边站着的人。 他被吓得抖了一下，开始去拍身旁两个人，用气音提醒：“川哥看到了往后退。” “什么？”吴风没听清。 “往后退。”他又说了一遍。 吴风还是：“啥？” “……” “傻逼。”苏瞬骂了句。 他话音刚落，另外走到窗边的两个人也看到了玻璃后的周砚川。 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忙了起来。 “哎，我鞋带怎么开了。” “我钱没丢这里啊。” 周砚川懒得搭理这三个人，抬手，直接拉上了窗帘。 他转身想问女孩原因，但看着她虚弱的模样，最终什么都没说。 算了，随她吧。 * 温玖刚从医务室里出来，三个蹲在台阶上的少年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她被这几个人的架势吓到。 “怎么了吗？” “你和，”他们刚刚看到周砚川跟着她进了一个房间。 温玖看几人的反应，估计是看到了什么。 她面色如常：“我和周砚川吗？” 几人意外她的坦然直接，愣了一瞬，点头，眼里都是对八卦的渴望。 温玖淡淡解释：“我钱包落那个房间了。” 看着说完这句，就突然不说话了的人，吴风好奇：“然后呢？” “没了。” “那川哥为什么也进去了啊……” “这个你要问他。” 温玖平静扔下这句，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她这副坦然的样子把三个人给弄懵了。 本来以为吃到了大瓜，这样看这俩人似乎又没什么。 * 苏瞬回头看着那道往前走的背影，视线落到了她空无一物的手上。 “你看什么呢？”陈屿正想跟着看，身侧的门忽然被推开。 看到出来了的人，脱口而出一句，“我去。” 二话不说，拉起身旁两人就跑。 周砚川掀起眼皮看了眼，懒得理，抬脚往前走。 苏瞬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跑了几步远，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步子陡然停住。 “咋了？”陈屿问。 “我好像知道了。” 苏瞬扔下这样一句， 转身就往回跑，留下陈屿和吴风在原地面面相觑：“知道什么？” 第24章 哦，宝宝，快让我亲亲 周砚川看了眼又折返到自己的人，脸上没任何表情变化。 “川哥，”苏瞬气还没喘稳，“你昨晚电话里的人是班长吧。” 周砚川淡淡瞥了他一眼。 “一个说拿药，结果从医务室出来手上什么都没有，一个向来不吃药的主动去医务室不说，出来时还拎了一袋药，”苏瞬越分析越激动，“还有早上，偏偏就是班长请假，你逃训，你俩绝对认识。” 周砚川不说话。 但这种时候，不否认就代表默认。 苏瞬满脸的不可思议，哪怕猜到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周砚川和温玖，完全两个次元的名字。 让他亲眼看到他们说话都不会觉得私底下会有什么交集。 周砚川始终没说话，只是往前走。 而苏瞬在心底已经彻底认定这俩人有关系。 现在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到周砚川身上：“你俩什么情况？怎么认识的啊？卧槽，我现在都还有点没回过神。” 周砚川皱眉：“你话怎么那么多？” 苏瞬这会儿一点也不怕，满眼都是对自己吃到一手大瓜的兴奋：“你刚刚找班长干什么啊？你们吵架了？” “我说吵架了？” 苏瞬怔了下，随即一喜：“承认你们关系了？” 周砚川冷嗤了声，他压根就没否认过。 * 晚上吃过饭，大家从餐厅里出来，就照常往操场这边走。 男生们勾肩搭背，偶尔有人跳起来比划一下扣篮动作，女孩们则是手挽手，热闹地聊着刚刚听到的八卦和家常。 微风拂过梧桐树梢，欢乐的气息在夜空中萦绕。 …… 这群人刚开学还没来得及熟悉新班级，就被送到了这里。 来的第一天和彼此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异性之间更是分寸感拉满。 可现在。 宁艺雪刚接通她妈打来的视频电话，吴风的脑袋就探到了她前面：“阿姨好。” “吴风！”宁艺雪伸手扒开他。 陈屿这边指尖刚捏住辣条包装袋的锯齿边，还没来得及发力，几只手就从不同方向伸过来。 有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戳了戳，有的掌心干脆摊在他眼前。 看着袋子里仅有的一根独苗苗，陈屿刚想低头吃，耳边蓦地响起一声：“屿哥还有没？” 陈屿立刻就捏紧袋子：“滚。” 哨声响起，前一秒还正打闹的一群人，瞬间就站直了身子。 经过这些天训练，听到哨声做反应，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陆枫远走到队伍正前方，和往常一样，先是左右巡视一圈，才清嗓子开口：“大家也应该知道，咱们此次军训也即将要结束了。” 明明很期待的一天，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到来了也没那么开心。 陆枫远看着从自己说完第一句话就兴致低迷的一群人：“怎么？不舍得走啊，谁不舍得和我说，我跟学校申请一下，让你延训。” 听到这话，有男生搭腔：“还是别了，再训下去，黑的我妈都不认识我了。” “别提了，”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陆续有人接腔，“你知道我妈说我什么吗？她说我像星期五。” “哈哈哈哈哈。” “上次我给我妈打视频电话，她说怎么光出声，人呢。” 一群人被这些话逗笑。 气氛慢慢缓解。 …… 陆枫远看着伤感没几秒又打闹起来的一群人，弯了弯唇角，冷硬的眉眼变得柔和。 像是在看他们又像是透过他们看曾经的自己。 过了一会儿，出声控制局面：“等会儿给你们时间讨论，我先安排个事儿。” 众人纷纷抬头。 “咱们明天就不训练了，明天上午军训汇演，下午大家就可以收拾东西了。” “回家吗？” “想的美。” “我还以为明天下午就把我们送走了。” “那收拾那么早干什么，晚上也可以啊。” “晚上有安排。” “什么安排？” “欢送晚会。” “嗯？” “我去！” * 第二天上午汇报演出一结束，就差各班的负责人去拿自己班刚来这里时被收走的那些东西了。 下午，女孩们一拿回自己的化妆品，就开始在宿舍里捣鼓。 阳光充斥着整个房间，小小屋子里弥漫着各种香香的味道，几个女孩挤在桌子前在脸上涂涂抹抹。 “小雪，这个是粉底液是吧。” “你们谁有睫毛膏呀？” “让我用用你的腮红可以吗？” …… 温玖刚从浴室出来，还没来得及吹头发，就被林梦拉着按到了椅子上。 她眨着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怎么了？” “化妆啊。” “我就不了，你们……” 林梦竖起一只手指轻碰上她的唇：“不行。” “而且，”她忽然靠近她，“周砚川是不是还没见过你化妆的样子。” 温玖眼睛微动，又想起什么的变黯淡。 “可是。” “没有可是。” 林梦说着就朝她靠了过来了，随着距离一点点拉近，她手里的粉扑却迟迟没有落下。 盯着面前女孩那瓷白的皮肤，林梦轻叹：“好像没有涂粉底液的必要。” “那我就不化了，”温玖说着就要起身，结果又被女孩制止。 林梦把手里的粉扑丢掉，又从桌子上拿了支唇釉。 “粉底液咱们就不涂了，不过妆还是要化的。” “我，”唇釉凉丝丝的触感贴上嘴唇的那个瞬间，温玖忽然就有点不敢动了。 嘴巴也是，不知道是该闭上，还是微微张着。 涂完口红，林梦又从桌子上拿了管睫毛膏，紧接着是腮红。 温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呼吸不自觉放轻。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一个女孩那么近。 过了不知多久，耳边响起一声：“好了。” 林梦直起身，抬手把镜子拉近，“你看。” 温玖偏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上多了一点淡淡的蜜桃粉色，睫毛似乎也长了点，嘴巴和眼睛上的颜色很像，不过带着细润的光泽，水润润的。 都是些很细微的改动，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 其他几个女孩听到说“好了”，也都齐刷刷看向了她。 温玖猝不及防对上好几道好奇友善的目光。 不等她做出反应，耳边就响起了欢呼。 “我天，小玖你好漂亮啊。” “哦，宝宝，快让我亲亲。” 第25章 下一次信我吗？ 等温玖她们几个人到操场时，已经有教官开始在西边的空地上布置。他们周围挤满彩色人影，空气里弥漫着炭火和气泡水的味道。 角落的巨型音响正在调试，偶尔爆发出的低频噪音，让人忍不住捂起耳朵。 “咱们班人呢？”宁艺雪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边向周围看。 周晴芸跟着看了一圈，摇头：“没看到啊。” 这边两人刚说完，林梦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几个男生。 没任何思考的就扯了扯身旁人的衣服：“同桌，周砚川。” 温玖被她指引着抬起眼睛。 看到周砚川从操场侧门进来，身旁跟着一群男生。 他正低头打电话，前面有几个外班的女生在聊天打闹。 有个女孩被朋友挠了一下腰，笑着往后躲时撞上了他的手臂。 那女孩回头道歉，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就又红了。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摇了下头。 在女孩转身后，扯过陈屿走到自己身前，继续打电话去了。 温玖静静看着，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看了好久哦。” 她身子一顿，回头就是林梦一副磕到了的羞涩小表情。 耳尖上染了点薄红，张嘴想说些什么，女孩就挽着她的手臂晃了晃：“好啦，不逗你了。” 温玖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松。 “不过，”林梦又发现什么的忽然开口。 温玖看向她。 她微微歪头，若有所思：“我以前见周砚川不是很多，所以对他也不是特别了解，就一直以为他就是传言里很渣的那种。可是这几天接触，我感觉他分寸感拿捏的挺好的啊。” 温玖没想到女孩会突然说这些，微微怔了一下。 这时耳边忽然又响起一句：“同桌，你亲眼见过他跟别的女孩谈恋爱没？” 她眨了下眼睛，摇头。 别说亲眼见了，只是听到都很难受。 每次温玖只要听到他谈恋爱的风吹草动，她就会像乌龟一样缩进壳里，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 林梦看人摇头没再说话，也不忍细问，怕只是她想多了，让人白开心。 不过她还是觉得，传闻应该有那么一丝不准确。 至少在她看来周砚川没那么渣吧。 轻缓的音乐声在操场上空响起，混着此起彼伏的笑闹，缠绕在树枝上的星星灯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温柔。 烧烤架前的男生们举着汽水瓶碰杯，天高海阔地聊。 女生们围成一个圈，在那里玩从男生手里搜刮来的扑克牌。 温玖不会玩，所以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林梦身旁看。 新一轮开始，她看着女孩手里的那对“9”思考着该拆不该拆。 就在这时，一旁的宁艺雪忽然转身把牌塞给了她。 “小玖你帮我玩一局，我去个厕所。” “我，”温玖话都没来及说，女孩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事，同桌你就随便出，”林梦解围，“输了算宁艺雪的，她做惩罚。” “对，”怕她局促，桌上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话虽这样说，玩都玩了，温玖自然还是不太想输。 她看着手里的牌，每一张都出的很认真。 林梦被她专心的表情逗笑：“同桌你像是在做考试题。” 温玖被女孩调侃的不太好意思，但接下来的每一张牌出的依旧谨慎。 剩最后三张时，犹豫很久还是没定下来该出哪个。 最终指尖落到了“4”上面。 正要抽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过来，轻轻点了点她刚刚犹豫的那张“K”。 “出这张。”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玖愣了两秒，猛地转头。 猝不及防撞进那双深邃眸子里。 其他人在看到周砚川过来时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更何况还有他此刻俯身轻点女孩纸牌的动作。 眉眼平静又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人心中悸动不已。 有男生起哄：“这干嘛呢，怎么还指点上了。” “我们可都看着呢。” 周砚川抬起头，他骨相优越，五官偏又更精致，昏暗灯光下，掀起眼皮看人的样子，有股说不出的爽感。 他淡淡一笑：“不能指点？” 被他这样一问一看，几人当即改口。 “能，当然能。” 只见这时，温玖从手中抽出了一张牌。 一群人低头去看。 在看到桌子上的那张“4”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谁能想到女孩没听。 周砚川看着她抽的那张“4”，弯了下唇：“不信啊。” 温玖不说话。 他笑笑，示意她看。 在她那张4出来后，有人打出了张“k”。 看着自己手里剩的“k和2”，想了几秒，抽出了一张2。 对面接着出了张小王，而手里也就只剩下一张牌。 剩的那张是“7”。 牌局输赢已定。 所有人不约而同将视线放在了周砚川和他身旁的温玖身上。 本以为他会说上一两句逗弄的话，毕竟按照他刚刚说的就赢了。 谁知，一句话没说，弯唇笑笑，便到一旁和陈屿那群人玩去了。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为什么我感觉他刚刚的样子好宠啊？” “我也是！” …… 哪怕感觉到周砚川刚刚对温玖的行为很好磕，却丝毫没有人觉得他们有什么关系，只当是凑巧。 只是在没人看到的桌子下面，温玖掌心里手机震动。 她低头去看。 「下一次信我吗？」 她咬了咬下唇，齿尖轻陷又松开，正要回复，一条新消息又弹了出来。 「化妆了？」 温玖打字的手顿住，不知道是被他看出来化妆，还是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脸颊莫名就烫了。 她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 这时掌心忽然又感觉到了一下震动。 还有心口，轻轻颤了颤，微麻的感觉像四周漫开。 「挺好看」 第26章 你再骂她一声试试呢 温玖眼睫颤抖，在她发愣时，左边的脸突然被碰了一下，滑腻又凉丝丝的触感。 不等她反应是什么，鼻尖就先一步飘来了甜甜的奶香。 一转头对上了林梦那张可爱的脸，女孩张着抹满奶油的手，冲她俏皮的笑。 温玖神思短暂一晃。 桌子中间那个蛋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原本该进嘴里的，一个个都涂满了手和脸。 接下来的时间场面就不受控制了。 不管熟不熟，玩的好不好，只要视线对上，手就伸了过去。 等温玖反应过来脸上就已经被抹了好几道奶油。 她眨了一下眼睛，看着周围跑来跑去的同学们脸上多了淡淡的笑意。 只不过在看到单独坐在椅子上的那道身影时，唇角微微抿直。 她伸出手指沾了点奶油，偷偷往角落里走去。 周砚川不喜欢这种游戏，也没人敢闹他。 在他低头玩手机时，余光看到了一道偷感很重的身影朝自己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温玖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缓缓伸出了手。 就在她即将碰到那张脸时，手腕忽然被攥住。 “欸？” 周砚川抬起眼睛，看着女孩被抓包的懵懵表情，弯了下唇角。 眼神示意了一下她那根沾着奶油的手，又好整以暇地看向她“你干嘛呢？” “我…”温玖略微停顿，紧接着眼底就闪过一丝狡黠。 周砚川在捕捉到女孩这个小表情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不等他反应，脸颊上忽然袭来了轻柔的触碰。 他眼神微变。 耳边也紧跟着响起一声尾音上扬的：“没想到吧，我还有一只手。” 周砚川眼底猝不及防撞进女孩那张笑颜，他短暂愣了下，眼梢溢出温柔，随即也扬起了唇。 故意逗她。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涂完怎么办？” 他说着看了眼那只被他攥着的手。 温玖一愣。 周砚川望着女孩呆滞的表情，声音散漫，“怎么办啊，某人走不掉了。” “……” * 林梦刚躲开身后的“袭击”，一转头就对上双亮晶晶的眼睛——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同桌，你被奶油炸了啊。” 女孩此刻鼻尖、额头、脸颊，都沾满了奶油。 温玖抿唇不吭声，就转头瞪了眼那坐在椅子上的人。 他冲她挑眉，笑的顽劣又桀骜。 奶油大战的最后，教官都没幸免。 看着陆枫远脸上的奶油，一群被奶油糊脸的人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两周军训结束，和来时不同，回去时前面已经没了教官那挺拔的身影，车厢里的气氛也是一片沉闷。 一方面是不舍，另一方面是实在太累。 自从上高中以来，很少有这种完全放松的时候，昨晚疯玩到半夜好多人一上车就直接睡了。 温玖偏头看了眼身后。 周砚川今天戴了帽子，从上车就开始就压下帽沿睡觉。 这会儿估计是睡着了。 她无意识地看了他几秒，又把头转了回去。 注意到她的目光，林梦又露出了那副磕到的表情。 温玖被她看的脸微微发烫。 “同桌，”林梦忽然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你要不勇敢一下呢？万一成功了，周砚川不就是你的了。” 温玖因女孩最后那半句话心口跳了下，不确定地看向她。 林梦冲她点头：“就试一下看看。” “试试吗？” “嗯。” * 「要做飞蛾吗？——温玖日记，」 雨天，房间里是昏昏沉沉的暗色调，温玖从浴室出来，一边擦头，一边回手机消息。 「吃什么都行」 这条消息刚发过去，那边就回复说： 「翻到我牌子了啊」 温玖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张拽的二五八万的脸。 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消息回那么晚有情绪了，笑了笑。 解释说：「我刚刚洗澡去了，没看见你发的信息」 那边没再说话。 过了大概一分钟，在温玖要进卧室时，从玄关那里响起了敲门声。 她偏头去看。 这时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ZyC：「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走廊里的声控灯刚好亮起来。 看着眼前的人，温玖有一瞬间的恍惚。 在营地太久，忽然这种天天面对面，她还没太适应。 “你不是出去玩了？怎么突然买饭去了？” “太热了，不想去。” “那那个人会不会还骂你？” 周砚川愣了下，反应过来她是在说沈思年时，弯了弯唇：“让他骂呗。” 他说着走进门，把手里拎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在对上温玖看过来的视线时，慢悠悠来了句：“不用看，没你的。” “那你为什么还拎着来我家？” “让你看着我吃。” “……” 幼稚鬼。 温玖看着开始撕包装袋的人，想起了自己记在日记本上的那句话。 她犹豫了几秒，拉开一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周砚川。” “嗯。” “我……” 温玖话到嘴边，门忽然被敲响。 与其说敲更像是踹。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的在房间里响起。 周砚川神色变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温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了下，又松开。 “没事，”她伸手拉住了想要往门口走的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我去开。” 随着门被拉开，温承宇那张脸也出现在了温玖面前，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酒味。 温玖皱起眉。 男人则是看到她就骂：“怎么那么慢，听不到我敲门吗？” 她不吭声。 “跟你那个妈一样，死哑巴，”他骂着抬手就想要推她，却又在看到后面站的周砚川时动作停住。 脸上立刻换上了那副讨好的表情。 “砚川也在啊。” 温玖紧咬着唇，指腹深深陷进掌心却浑然不觉。 周砚川没说话，只是把女孩拉到身后，抬手就给了门外的男人一拳。 “你再骂她一声试试呢。” 第27章 还真是小尾巴啊 温承宇被揍的猝不及防，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酒也醒了大半。 被一个毛头小子打得恼意一下子就顶了上来。 “老子骂女儿天经地——” 没等他这句话说完，周砚川抬腿就又踹了上去。 去他妈的天经地义。 他牵起身后人的手腕就往外走。 而温玖则是任由他牵着自己。 从小到大被周砚川撞见那么多次，其实按道理来说，早该习惯。 可此时的自卑情绪依然像浪潮一样侵蚀着她。 好不容易在他面前建立起的那丁点儿自尊心和骄傲，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承宇的出现，让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小丑。 温玖忽然觉得庆幸，庆幸刚刚那些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庆幸把她从那不切实际地幻想里拉出来。 周砚川看着从刚刚开始就一声不吭的人：“想什么呢？” “嗯？” 温玖抬起眼。 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走，让你去店里看我吃饭去。” 温玖鼻尖莫名有点酸，从纷乱的思绪里抽离：“才不要。” 他拉着她往王叔的店里走：“你说了不算。” “小玖、砚川来了啊。” 店里的男人一看到他们俩进门就拿着两瓶水亲切地走了过来。 “谢谢王叔，”温玖轻声说。 “不谢，还是老样子吗？” 周砚川看了身旁人一眼，而后点头。 出来的突然，温玖连手机都没来得及拿，等饭好的时间里，她就低着头看贴桌子上的菜单。 忽然—— “那么好看？” “什么？”她抬起眼。 周砚川眼神示意了一下：“你都盯着看五分钟了。” “我……” 温玖觉得自己应该辩解点什么的，可这会儿脑子太乱了，嘴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砚川看人这样也没再说话，从看到温承宇的那一刻起，就憋着股火。 此时看人像是失了魂一样，那股火烧的更盛。 他努力克制着，让声音尽量正常：“温玖。” 周砚川很少全名喊她，温玖心一跳。 不等她想他为什么忽然这样喊他，耳边就响起一句： “你是你，他是他，他怎么样，不会影响我了解你。” 温玖眼睫动了动，乱团似的思绪一下子就理清了。 随之而来的是酸涩。 他总是这样好。 温玖喉咙里忽然涌现出一股很大的涩意，几乎要克制不住的委屈。 她咬唇，生生逼自己忍下，冲人挤出一抹笑：“好。” “好什么好，”周砚川将头上的帽子取下，抬手戴到了她头上，“笑得丑死了。” 他说着又捏着帽檐往下压了压。 一滴泪“啪嗒”一下毫无征兆地砸落在桌子上。 周砚川即将收回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而后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收回。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大了些，温玖情绪稳住后，抬起了头：“周砚川。” “嗯。” “你暑假作业写完没？” “……” 周砚川扯唇笑了出来：“我发现你挺不会聊天的。” 温玖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但还是柔声说：“都高二了，你再不学，之后赶不上了怎么办？” “赶不上就赶不上。” “那你就不能上大学了。” 到这里周砚川还都是无所谓的状态，漫不经心的一句：“那就不上。” 他说完这句，身旁的女孩忽然就不说话了。 等他意识到人又安静下来时，偏头看了眼。 正要说些什么，她忽然抬头—— 眼睫上是未干的泪，眼尾通红，鼻尖也是。 委屈全写在了脸上。 周砚川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蜇了一下，话音一顿，目光低了下来。 耳边弱弱小小一声：“可我想跟你一个学校。” 他那只无意识敲着桌面的手停住。 停了几秒，轻笑出声。 “还真是小尾巴啊。” * 从王叔那里出来，温玖看着已经黑透了的天：“很晚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不急，”他应了声，又说，“先和你一起回去把东西拿了。” “拿什么？”温玖困惑。 “行李。”他低头给什么人发着信息，又不忘回她，“这几天你先住龙湾那里。” 温玖明白他的意思后，立刻就摇了摇头：“没事，我现在大了，他不会怎么我了，而且他也就回来一两天。” 周砚川抬起眼看向她。 “真的，”温玖又说，“你就在对面，有事我跟你打电话就可以了。” 她认真解释了半天，他看着她慢悠悠扔下一句：“不行。” 周砚川说着就收起手机，“走吧。” 温玖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只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执拗。 “周砚川。” 她喊住他，看他停下，声音轻轻：“躲不掉的。” * 温玖推开家门时，温承宇正在客厅里坐着吃他们放在桌子上的盒饭。 听到开门的动静，把头抬了起来。 “还知道回来啊。” 温玖不吭声，径直往自己房间里走。 温承宇自然不让，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横在了她身前。 “老子跟你——” 温玖俯身，灵活的从他手臂下钻过去，然后抬脚就往自己房间里跑去。 身后自然免不了响起一阵骂，紧接着门也被敲的“砰砰”响。 她不理，反锁后就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温承宇走到她门口，先是骂了几句，而后就开始问：“我看周家那小子很护你啊，你俩到哪一步了？我跟你讲，你要是真攀上他，后半辈就不用愁了，到时候你爸我也能跟着享享福。” 哪个父亲会跟女儿说这种话。 温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她从包里拿出耳机戴上，开始趴在书桌前写作业。 周砚川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房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他面无表情地按下门把手。 温承宇在看到他时，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生出了些畏惧感。 这些年他没少挨这小子的打。 还没等他想周砚川怎么来了时，下一秒，就被人揪着衣领往家门外扯。 “哎哎哎，这我家，你干嘛呢。” 他挣扎着。 可眼前的少年，比他足足高了半个头，肩膀宽阔，手臂肌肉发达。 温承宇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被他拖着往外走。 “我告诉你，再怎么说我还是温玖她爸，你要是把我惹急了，你之后休想打半点我女儿的主意。” 听到这话，一直没什么反应的人，步子停了下来。 温承宇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刚想再说些什么，耳边就飘来一声冷笑，夹杂嘲讽的声音跟着响起：“她爸？你也配。” 第28章 开学 雨下一夜未停。 温玖也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一个小女孩站在她家门口的那条巷子里，一个女人背对着她。 明明两个人离得很近，可任凭小女孩怎么喊那个女人都不回头。 天越来越暗，女人的轮廓也越来越模糊，像是要融进黑暗里 小女孩急得往前跑，脚下却像是灌了铅，眼睁睁看着那身影消失。 温玖从梦里醒来时，整个房间都沉浸一片昏沉中。 她看着天花板一时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 她蜷缩在被子里没动，心口闷的一阵阵发疼。 为什么会有妈妈不要自己的孩子呢？ 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昏昏沉沉中，温玖听到了闹钟响。 她伸手按掉，缓了一会儿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等换好衣服出门，发现客厅里却意外的安静。 往常温承宇都会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等她从房间里出来。 倒不是关心她吃早饭，而是想堵着她要钱。 奶奶去世前给了她一张银行卡，不知怎的就被他知道了，所以一没钱，就会回家。 要走点之后继续在外面花天酒地，混日子。 温玖意外他此时不在，但并没多想，只是拿着把伞加快步子出了门。 她从家里出来，没走多远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人。 少年侧身站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黑色伞柄，正低头看手机。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如果她没遇到周砚川此时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昨天没睡好吗？”随着走近温玖注意到他眼下乌青很明显，整个人的状态也是懒懒散散。 他抬手接过她的书包，声音有些哑：“半夜陈屿打了个电话。” “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说他今天上学紧张。” 温玖一愣，着实没想到是这个。 周砚川也骂了句：“傻逼。” * “同学你校服呢？” 陈屿正要进校门，就被站在门口的一个戴着红袖章的学生拦住。 他神色坦然：“我转学生。” “所以呢，你校服呢？” 陈屿看着在自己说完又像机器人一样重复的人，头顶冒出几个大问号。 “你是听不懂还是怎么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调，“我—转，学生，” 转学生第一天来，上哪儿找校服去。 男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身侧的墙边：“除了你，我今天早上已经遇到十个转学生了。” “……” 眼见说不清，陈屿一抬头看到了从旁经过的周砚川，挥着手就喊。 “小川。” 他脸上难掩兴奋，结果没想到，周砚川看都没看他，撑着伞径直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 陈屿最后是被温玖给领回去的。 在他想着等会儿回班怎么质问周砚川时，看到了往校门口走的女孩。 “班长。” 他挥手高呼。 温玖看到后，走了过来。 像是突然来了撑腰的人，陈屿站在她身旁：“班长，你和他说我是不是转学生，我说我刚转来没校服他还不信。” 温玖认识这个值班的男生，之前各班班委开会有过接触。 她听完陈屿说的话，解释说：“他是军训中间转过来的，应该还没有来得及来学校报到。” 男生对温玖印象也很深，成绩稳定到可怕，从开学到现在始终在前三名。 听到她这样说，自然是相信：“真是转学过来的啊。” 陈屿：“废话。” 男生冲他说了声抱歉，侧身放行。 “还是班长你靠谱，”陈屿走在女孩身旁，“刚刚我喊周砚川那家伙，他理都不理我。” 温玖笑笑，又想起什么地问：“你饭卡那些办了吗？” “还没。” “那你明天来的时候可以拿着身份证。” “好。”陈屿应着，往周围看，“班长，学校餐厅在哪儿啊？” 温玖指了指他们右手边的路：“从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头右转。” “饭怎么样？” 气氛冷不丁沉默了几秒。 陈屿做了个了解的手势。 * 一到教室陈屿就直冲周砚川的座位。 温玖笑着看了一眼，抬脚往自己位置上走。 林梦正和后排的人聊天，一看她来，立刻就喊，“同桌。” 几个女孩围坐在一起，在聊昨晚上追的综艺。 男生们则是全聚集在了后排，聊着聊着，就开始打闹起来。 “你们有没有谁没吃早饭？”宁艺雪一到座位上就开始问。 几人转头看她。 “我已经跟我爸强调很多遍了，我吃不了两个，他非不听，这不，剩下一个。”她提起手里的饭团，“所以想说你们谁没吃饭可以先用这个垫垫。” 听完，几个女孩都摇摇头。 “都吃过了。” 宁艺雪“啧”了一声，“那怎么办，直接扔了是不是有点浪费？” “要不你问问咱班男生？”有女孩提议。 宁艺雪一脸嫌弃地摆手：“除了周砚川，其他男的喂狗都不喂他们。” 几人被她这话逗笑。 说话间，没人注意到门口来了道身影。 那人安静地站了许久。 直到有人转头发现。 “卧槽，老关来了！” 教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一群人由怀疑转头去看、到看到后默默转回去、然后从桌斗里摸出本书打开。 “准确的，精准的，preCiSe preCiSe” 关智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教室，抬脚走了进来，视线落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生身上。 看了几秒：“你拿本暑假作业背什么呢？” “扑哧，”座位里响起窸窣的笑声。 老关扫视一眼，笑声瞬间消失。 他缓缓走上讲台，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看来是军训玩的不错，都熟悉了。” 一群人哪怕不了解面前这个老师的性格，但凭借那么多年做学生的经验，也能听出这话不是在夸他们。 于是都将头压的更低。 讲台上的人：“别低头啊，都继续说，我看刚刚挺开心的。” 第29章 表扬 教室里没人敢说话。 都在心里默默嘀咕。 至此，老关冷笑了声，声音陡然提高。 “知道的是学校，不知道的以为是来菜市场了，一个两个过个暑假过傻了是吧？” “我在门口站半天了，全班那么多人，一个学习的都没。” “怎么着啊，你们来学校是来聊天来了是吧。” …… 底下的一群人个个低着头，安静承受着来自于讲台上的怒火，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边能抠的任何东西。 突然，上课铃声划破沉闷。 看着气鼓鼓扔下一句“好好上课”转身离去的人，众人纷纷喘了一大口气。 从来没觉得上课铃那么好听过。 陈屿都被骂懵了，“说半天硬是没一句重复的。” 今天算是正式开学第一天，各科老师上课都先是自我介绍完，紧接着就开始立规矩。 一天下来，一群人仿佛又玩了一天。 只不过临放学，收到了对他们来说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 “明天开学考试。” “啊？” 温玖晚上回家温承宇依旧不在，她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没要手里钱，他怎么舍得走的。 就在她疑惑时，掌心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她低头去看，是林梦发来的短信。 「同桌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这个题」 温玖点开女孩发来的照片，抬脚往卧室里走。 第二天早上来学校，一群人就不似昨天那般轻松，甚至有几个人还顶了两个大黑眼圈。 “你昨晚干嘛去了？” “别提了，我数学题不会写气睡着了，结果在梦里霸道数学强制爱了我一晚上，问我为什么不对他多点耐心。妈的，他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那么难懂。” 一群人爆笑。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一到座位上还是都拿起了书。 但就是有的是在学，有的—— “你这样能行吗？”苏瞬看着拿铅笔往桌子上记公式的人，一脸怀疑。 “不是说写公式就给分，我等会儿把这些公式都抄上去，少说能得个十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 “我是说，等会儿换位置了怎么办？” “……” 老关是考试前十分钟来的，手里拿着一沓卷子。 把卷子放讲台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前后换一下位置。” 吴风：“操。” 一张综合卷子，考试时间120分钟，满分150。 关智说完注意事项就开始分发试卷。 拿到试卷的学生前后看了一遍，本来死一半的心彻底死完了。 陈屿看着身旁拿到卷子就低头认真写起来的人，眼神意外。“成绩那么好的吗？” 他这个想法出现的下一秒，那只拿着笔的手就放下了，然后将卷子一折，往旁边一推，人忽然就趴下了。 “？” “写完了？”陈屿眼睛睁大，好奇地伸头去看那张推到桌边的卷子。 「姓名：周砚川 班级：高二九班 」 然后，他往答题区域看，惊讶的眼神渐渐变得无语。 就名字和班级，多了什么也没有。 “还不如我呢，”他收回目光，低头开始认真写自己的卷子。 “点兵点将，点到谁了我就选谁。” * 考试成绩是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课公布的，用老关的话说是：不忍直视。 满分150，全班五十多个人，到及格线的就三十来个。 120分以上的就15个，其中有几个还刚好是120。 唯一让他欣慰的就是—— 关智看着手底下的卷子，眼里压抑不住的赞赏满意：“温玖，145。” 他话音落，全班同时倒吸口气。 “我靠！” “多少？” 关智一上午唯一一个笑就是在递给温玖卷子的时候。 这孩子，长得好看，性格乖，能力又强，怎么看怎么喜欢。 “继续保持，”他柔声鼓励。 温玖点点头。 底下一群人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崇拜眼神。 他们很多人在分到九班之前就知道温玖，在去年一次考试年级平均分跌破及格线的情况下，她却拿了满分。 红榜上永远能找到她的名字。 听到这个分数，最后排的几个男生也都抬头看了一眼。 只不过他们并不是在意分多高。 就是单纯看看人。 温玖没在意来自于四面八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抬脚往自己位置上走。 这时讲台上的人又说：“除了温玖之外，还有个人我要着重表扬。” 老关特意强调“着重”两字，班里顿时更加骚动不已。 “谁啊？” “比145还多吗？” “疯了啊。” 就在众人感慨时，老关点名。 “周砚川。” 陈屿目瞪口呆：“操，周砚川？” 班里学生和他的反应差不多。 温玖眼底情绪也有了细微变化。 她想抬头去看他，但又忍住了。 众人视线纷纷向后移。 教室后排的阴影里，少年半靠在椅背上，长腿随意交叠。 不知道在看什么，“周砚川”三个字响起时，他才将目光移至老师那里。 老关示意他上去。 他坐直身子，从位置上缓缓起身。 温玖想加快步子回自己位置，可没走两步，就迎面对上了往这边来的人。 学生们的视线也不约而同落到了过道里的两人身上。 看到人来，女孩下意识就侧了侧身。 谁料周砚川也往旁边走了一步。 中间空出的路能并排走两个人，却谁都没动。 静默了几秒，温玖抬脚，恰巧周砚川也往中间走了点。 两人又一次同时停在了中间。 看到这里，众人有点忍俊不禁。 温玖捏着卷子的手指蜷了蜷，轻声：“你先走吧。” 她说着就又一次向旁边侧了侧身。 听着女孩细声细气的声音，周围人纷纷笑了出来。 “都把人搞紧张了。” 老关也在讲台上喊：“周砚川让温玖回座位。” 周砚川笑了笑，侧身示意：“老师让你先走。” 看到这一幕，后排的几个男生讨论。 “明明川哥什么也没做，我为什么有种他欺负班长的错觉。” “可能因为他那张脸太渣了。” “第一次见看到川哥躲着走的女孩。” “但是不得不说班长这脸我每次看每次都觉得真乖，好他妈纯。” “劝你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不说别的，你要是碰班长，老关这边都弄死你。” …… 在学校里成绩好的和成绩差的本来就是默认的两条平行线， 更何况眼下过道里的女孩那张脸生的又格外乖巧无害。 跟她说话都觉得自己像个混蛋。 他们忽然说这些，也只是周砚川那张脸让人容易产生点幻想，什么女生沾上他，周遭的气氛就往暧昧里飘。 只不过眼下这个还真没有。 两人差距实在太大，单是站一起就好像在欺负她。 所以他们随口一说，说说也就过去了。 因为潜意识里都默认周砚川不可能跟这种女孩打交道。 老关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少年，“知道我为什么要重点表扬你吗？” 第30章 周砚川，你想不想跟我说说话 “太优秀了。” 听着男生没一丝犹豫的回答，底下一群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老关也被他这自信模样搞得笑了声：“倒还真好意思说。” 他拿起卷子递过去：“我让写卷子交卷子，你给我张白卷什么意思，让我写啊？” 底下哗然。 竟然交空白卷。 周砚川抬手接过，语调算得上正经：“不敢。” “我看你敢，”老关知道这小子一点也不怕，向来我行我素习惯了，别说老师，就算校长过来，也是这副八风不动的样儿。 他其实也不想一再重复， 但又实在做不到眼看着一个不错的孩子越走越偏。 于是又一次厉声强调：“周砚川我告诉你，现在已经高二了，你再这样摆，之后想学也晚了。” 周砚川神情平静又淡漠，也不知听没听的进去，只是淡淡“嗯”了声。 看他这无所谓的态度，老关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以多少分考进我们学校的了？你看看你现在，就算跟家里——” “老师。” 周砚川冷不丁开口。 老关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眼里闪过一抹懊悔，火气也顿时消散了大半。 “回位置吧，我说的话你也好好想想。” 班里学生听的云里雾里，态度怎么突然就变了。 还有跟什么家里？ 陈屿看着从讲台上下来的人，偏头问坐自己左边的苏瞬：“周砚川以前成绩那么好的吗？” “可不。” “那他现在为什么这样啊？” “我也不太清楚，”苏瞬话说一半，看到人下来，就冲陈屿做了个安静手势，并且压低声音提醒，“川哥不喜欢这个，千万不要在他面前问。 陈屿抬头看着回来的人，瞳孔漆黑深沉，眉眼间是明显的躁郁。 他想了想。 “小川。” 苏瞬一听他说话，浑身都竖起了警惕。 直到下一句响起。 “吃辣条不？” “……” 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窃窃私语，温玖眼神有些担心。 她知道周砚川成绩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什么。 只不过她不想把那件他埋在心底的事剥开，强逼着他不去在意。 他现在每天能正常来学校，对着朋友扯扯嘴角，都是好不容易才做到的。 * 放学铃声一响，一群人像箭一样冲出了教室。 温玖轻声和身旁的女孩说：“同桌你先去，我去趟洗手间，等会儿去找你。” “好。” 林梦走后，温玖坐在位置上没动。 教室里除了她，还剩下几个在收拾东西的学生。 没一会儿，那几个人也走了，房间里陷入安静。 温玖回头看了一眼，和她预料的一样，果然没有去吃饭。 * 周砚川醒来时，教室里已经没人了。 在他准备起身走时，发现手边有张便利贴。 「我在你桌斗里放了牛奶和面包，你醒来记得吃，还有啊，你」 周砚川看着纸上明显停顿的笔触，眼神柔和了些。 「你想不想跟我说说话，要是想跟我说说话，我」 字写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 周砚川眼前仿佛浮现出女孩皱着眉头纠结着要不要写的样子。 唇角有了一抹淡淡笑意。 「我可以在午自习上课前在咱们楼梯口那个转角等你」 * “同桌。” “嗯？” 温玖听到声音把头抬了起来。 林梦看着她：“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她都喊了她好几声了。 温玖在想周砚川有没有醒，有没有看到她写的那些东西。 看到了又是怎么想的。 林梦看着刚应完自己，眼神就又有些飘的女孩，大眼睛眯了起来：“同桌，你很不对劲啊。” 温玖的思绪被女孩陡然提高的声音拉回：“怎么不对劲？” “嗯，”女孩一副思考状，过了几秒，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是不是在想周砚川啊？” 猝不及防被人戳破心思，温玖先是愣了一下，紧跟着脸就红了。 看人懵懵的样子，林梦知道自己说对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就发现了，女孩看起来很乖很萌，实际不然。 她内心很强大，但不是无坚不摧，也有小女孩的那一面。 只不过很少外露。 唯一几次，都是提到周砚川的时候。 林梦轻声：“你和他说了吗？” “没。” “为什么不和他说呀？” “我不敢，而且，”温玖脑海中浮现出温承宇的模样，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眼底那化不开的涩意。 声音很轻，“也不配。” 她这三个字一出来，林梦脱口而出，“哪里不配了。” 温玖怔住。 女孩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同桌你知道你在我们眼里有多耀眼吗？阶段第一啊，我做梦都只敢想前五十。” “而且你长得也漂亮，性格也好，哪里不配了。” 看着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的人，温玖眼眶有些发热。 女孩是除了周砚川，第一个在她对自己产生质疑时，笃定地告诉她：你很好。 * 吃过饭回教室，温玖注意到后排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是走了吗？”她静静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写的纸条。 温玖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抬手收拾书时，从里面掉出来了一张纸。 她盯着掉在地上的那张纸，起初并没什么感觉，就忽的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光点。 她急忙弯腰去捡。 纸上就写了一个字。 一个“想”字。 平缓的心跳忽然就变得好快好快。 * 「今晚你弟弟过生日，别忘了回来」 周砚川低头看到手机消息的瞬间，脸上表情变冷，眼底戾气遮掩不住。 周边几个男生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情绪变了，望着那张冷硬侧脸，相互看了眼，自觉的都不说话了。 陈屿疑惑，从超市出来到刚才心情都还算不错，怎么看个手机的功夫就不开心了。 他想问“怎么了？”被苏瞬眼神制止。 几人安静的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偶尔有人说一两句逗乐的话，周砚川也没太大反应。 就在他们走到三楼楼梯拐角时，被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拦住了路。 * 看着距离上自习还有十分钟时，温玖抱着杯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走廊里几乎没什么人了，耳边传来的声音多来自于不同的教室。 她抱着水杯的手收的有些紧，脸也有点烫。 “不知道周砚川有没有在那里，”想到这儿温玖脚下步子不自觉快了些，可就在走到楼梯口时，又慢了下来。 眸子里映着空无一人的角落。 她肩膀松弛了下来，情绪却莫名有点低。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准备走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娇俏女声。 “周砚川，我都追你那么久了，我们就试试嘛。” 第31章 想啊，没有缘由的想 “周砚川”三个字就像是暂停键，温玖往前走的脚步停下，下意识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 这才发现楼梯转角的窗户前站了好些人。 而在女孩表白的话说出来之后，此起彼伏的起哄和尖叫声。 女生个子高挑，长相明艳，身上是改良过的校服，纤腰被掐出，看起来只有盈盈一握。 她仰头看着对面的人，眼里盛满细碎的光，一点点向他怀里靠。 周砚川没太大反应，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懒劲儿，面对朝自己靠过来的人，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周砚川往后退的动作，温玖那颗被紧紧攥着的心脏仿佛松了一个小口子。 可下一秒耳边就响起一句满不在意的：“试试呗。” 女孩欣喜的声音随着风飘进耳畔：“真的吗？” 温玖几乎是落荒而逃。 林梦看着说接水却抱着个空水杯回来的女孩，眼神困惑，正想问她接的水呢？忽然发现那张白净小脸脸色差的不行。 注意力立刻转移：“同桌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那么差。” 温玖想冲人笑一下，说自己没事。 可是酸涩像潮水漫过喉咙，发不出声音。 明明该习惯了，可是每次撞见还是会眼眶发热。 见人不说话，就睁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 林梦不禁有些着急：“怎么了呀？” 温玖努力压下喉咙里的酸意，摇头：“没事。”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林梦还想再问，从门口忽然传来议论的声音：“我就说川哥喜欢御姐那挂，这不同意了。” “谁能拒绝乔清雪啊。” 听到这些声音，林梦似乎明白过来了点什么。 “周砚川和乔清雪……” 温玖眼角控制不住地发涩，想表现出自己不在意，可嘴角僵硬的连一个难看的笑容都扯不出。 “哎呀，”林梦看人这样心疼的不行，抬手就搂住了她，“他谈让他谈嘛，我们不喜欢他了，那么多男生，肯定有更好的。” 温玖不想人担心，轻轻“嗯”了一声，心里还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一整个午自习她都有点心不在焉，平日里很快就能写完的卷子，这会儿怎么都写不动。 在还有十五分钟下课时，温玖盯着那还剩一大半题的卷子，鼻尖泛起细微的酸意。 她放下笔，将身子趴到了桌子上，怔怔地盯着那张写有“想”的纸条。 不应该那么贪心的。 短短一个下午，学校里就全是有关周砚川和乔清雪的讨论。 哪怕是去洗手间都能听到有人在洗手台那里议论两人谈恋爱的事。 “也不知道这次能坚持多久。” “乔清雪那么漂亮，应该会久点吧。” “他哪个女朋友不是超漂亮，也没见和谁谈超过一周。” 温玖安安静静排在两个女生后面，听着她们的对话，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掌心。 在她思绪飘远时，手上忽然袭来了轻柔触碰， 温玖微微怔了一下，回头就是林梦温柔的目光。 女孩也不说话，就牵着她。 她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酸意被一点点侵蚀。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一群人懒洋洋地从教室里出来往楼下走。 温玖和林梦从洗手间出来后直接下了楼。 等她们走到操场，班里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到了。 此外，还有一道不属于他们班的身影在队伍里站着。 站在人群中的女孩就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让人移不开目光。 周砚川一行人是从操场侧门走过来的，一看到他，乔清雪就跑了过去。 温玖往前走的步子停住，视线里跑过去的女孩亲昵地挽住了中间男生的手臂。 那英俊硬朗的眉眼在阳光下变得柔和，这一次他没有躲也没有推开。 看到这一幕，像有颗柠檬在温玖心里炸开，酸涩顺着喉咙往上涌，她偏过头，没有再看。 而苏瞬、吴风一行人，在看到跑过来的乔清雪时一副被秀到表情。 “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虐狗了啊。” …… 闻言，周砚川漫不经心地笑笑，眼尾扬着却没什么温度，举手投足脸透着股随性散漫的劲儿，浪荡又疏离。 对于女孩的靠近没躲，却侧身用两人听到声音说了句：“学校，松开。” 乔清雪挽着他胳膊的手微微僵了一瞬。 九月中旬空气里依然还残留着暑夏的热气，一群人跑完步一听到老师说自由活动，就四散开找阴凉处了。 温玖和林梦去到了一个树荫下坐着。 从她们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篮球场。 “这些男生都不怕热吗？”林梦用手给自己扇风，眼里夹杂着不解，“这个天气还打篮球。” “可能很喜欢吧。” 两人随意聊着天，就在这时温玖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 ZyC「今天晚上先自己回去」 * 周砚川对话框里那句「我去周怀谦那里」还没发送，女孩的「好」就发了过来。 他将那句话删除，又点了几下屏幕。 「没看到我给你写的纸条？」 今天中午让乔清雪走后，他在拐角那里站到上课也没等来约好的人。 周砚川最近发现这两年小女孩挺奇怪的，躲他不说，偶尔还会像今天这样。 明明约好的事情，像是突然忘了一样。 某段时间还会直接不理他。 不愿意一块上学也不愿意一块回家。 回消息也是，就像是把他拉黑了一样，几天也不回一条。 周砚川等消息的时候，无意间的抬眸，看到了不远处长椅上坐着的人。 手里就抱着手机，但是不理他。 他抬脚就往那边走，却在半路被拦住。 “砚川。” 第32章 有够无聊，也有够混蛋 清甜的声音落在耳畔。 周砚川偏头看过去。 七班这会儿刚解散，乔清雪一看到人立刻就从队伍里跑了过来。 周围那帮认识周砚川的男生起哄。 “这谁啊，怎么来我们班了？” “操，不带追着喂狗粮的。” 周砚川笑着骂他们“滚”，对于朝自己跑过来的女孩，脑海里回放今天中午他说的那句“试试。” 像是有些无奈，漆黑的眼睫垂下，低声骂自己“傻逼。” 乔清雪跑过去，仰头看着跟前的人，娇嗔着：“我们班体育老师让跑了好久，腿好累啊。” 周砚川垂眸了眼女孩。 其实不难看出人说这话是什么心思，无外乎就是想让他哄哄。 他没说话，也没动作，停了几秒，眼神示意了不远处的长椅，语气淡淡：“去休息一下。” “川哥你这不行啊。” “人家女孩是这意思吗？” “帮人揉揉啊。” …… 对于调侃周砚川全盘接受，唇角有一抹淡淡的弧度，却没任何动作。 乔清雪有点不太开心，往常都是被其他男生们哄着、捧着，他态度太冷了。 可一看到那张脸，又一点脾气都不舍得发。 “那你陪我去，”她撒着娇。 温玖和林梦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这一幕，树荫下除了她们两个，还有几个外班的女生，看到这里都忍不住感慨。 “什么女孩遇到周砚川都栽呀。” “你看乔清雪那小鸟依人的样子，她什么时候这种态度对过男生啊。” “也不知道这次能谈多久。” “搞不好就最后一个呢。” “怎么可能，”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反驳，语气笃定，“你看周砚川的态度，就没多喜欢。” “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真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有女孩轻声感慨，眼里隐隐透着些期待。 她身旁的朋友摇头，声音轻的像叹息：“他这样的人会真喜欢一个人吗？” 温玖听着她们的话，静静看着跑道上的人。 阳光透过叶隙落在那漂亮的眼睛上，清晰地照亮了那里面的潮意。 * 晚自习下课前的几分钟，教室里面是最乱的。 温玖低着头收拾自己的书包，在下课铃响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好啦？”林梦仰头看她。 “嗯。” “那我们走叭，”女孩说着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从后门出去时，温玖下意识往后排看了眼。 那个位置空了一个晚上。 从体育课结束，周砚川就没有再回来了。 她看了两秒，缓缓收回了目光。 在即将迈出教室门时，从身后响起一道男声。 “班长。” 温玖步子停住，回头去看。 苏瞬拿起书包就朝她这边跑了过来。 “怎么了？”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苏瞬靠近，压低声音：“川哥让我送你回去。” 纤长的睫毛动了动。 听到这话，林梦也克制不住地咬了一下嘴唇。 怎么办？ 她现在一边觉得周砚川渣。 一边又克制不住地想磕他俩。 “你，”温玖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关系，但是已经知道了，她问也没什么意义了。 于是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不行，川哥会杀了我的。” 和林梦在校门口分别后，温玖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人，又一次说：“真的不用送，你快回家吧。” “没事，我回家也是打游戏，还不如走走散散步，而且也挺顺路的。” 温玖不知道周砚川说了什么，但看男生态度，感觉也没必要为难他。 她没再说话，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见状，苏瞬立刻就跟上去。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女孩一块走， 莫名还有点激动。 “班长。” “嗯。”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啊？” 温玖没什么兴趣爱好，如果非要说一个，她想了想开口：“喜欢看书。” 苏瞬愣了一下，感慨：“果然是学霸，爱好都不一样。” 温玖礼貌笑笑，背着书包往前走。 苏瞬感觉眼前的女孩跟想象中不太一样，乖是挺乖，但总觉得有点冷。 在他盯着人走神时，耳边忽然响起：“他去哪了你知道吗？” “他？”苏瞬愣了下，“川哥吗？” “嗯，”小小一声。 “好像回老宅了。” 温玖轻轻皱了下眉。 她本以为周砚川是和乔清雪出去玩了，没想到是回家。 可因为他爸再婚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怎么会突然回去呢。 “他有说为什么去吗？” “没具体说。” * 院子里的路灯亮起，周砚川站在台阶前，晚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他脑子清醒了些。 乔清雪看着身旁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步子的人：“怎么了？” “回去吧。”平静甚至算的上温柔的一句。 以至于她都没立刻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过了好几秒才问，“回去？回家吗？” “嗯。” 周砚川淡声应，转身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又说，“还有，分手吧。” 乔清雪定在原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会儿的心情了，已经不是震惊生气，而是大脑宕机，像是被开了一个没头没尾的玩笑。 “周砚川，你是不是耍我啊？” 她几乎要忍不住骂人，谁料，面前的男生直接—— “嗯。” “……” 乔清雪本来已经气冲脑门了，硬生生被他这坦然的样子给压下去了些。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因为她乔宛侄女的身份，为了气乔宛和周怀谦，随便就同意了表白，然后把人领过来。 周砚川低头嗤笑。 有够无聊。 也有够混蛋。 乔清雪对上那道漆黑的目光，以为他是要解释什么，没想到他看着她，淡声：“抱歉。” 她微怔。 其实经过这一天相处，她发现男生跟想象中很不一样。 本以为是那种浪荡不羁的性格，可接触下来发现分寸感很强。 懒散恣意却并不轻浮放荡。 就属于那种骨子里的教养让他做不出不尊重女生的事，但藏在眉眼间的懒怠与疏离，就说明他这人极其高傲。 这样的周砚川她更喜欢。 所以哪怕他很高冷，她也还是很喜欢。 可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分手，态度还那么干脆。 泪水控制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第33章 委屈 周砚川看出了女孩眼里的伤心，但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 “我让陈叔送你，路上吃什么和他说。” 乔清雪情绪本就到了一个临界点，因这句话彻底失控。 “可不可以不分手？”她仰头望着灯下的人，没了一点平日里的高傲，“今天的事情我不怪你。” 这次回答她的是利落又冷淡的三个字。 “对不起。” * 在乔清雪离开后，周砚川上了台阶，没等他去开门，门就忽然从里面拉开了，同时一道温柔女声响起。 “砚川来了啊。” 周砚川下意识皱眉。 “怎么来了不进去啊？”女人说着就冲房间里喊，“老公，砚川来了。” 她急忙走下台阶，一副热情体贴模样。 “来，快进房间。” 对于朝自己手臂伸来的手，周砚川本能地挥手躲。 紧接着“哎呀，”一声在耳边响起。 女人踉跄着就倒在了草坪上。 周怀谦闻声赶来，一看到坐在地上的乔宛，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不等他走下台阶，地上的女人就已经撑着地板坐起来，声音带着慌忙的解释：“砚川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没站稳，不小心摔倒的。” 她这句话刚落下，周砚川就没克制住的嗤笑了声。 当然不是故意的，手都没碰到她。 正要弯腰扶人的周怀谦停下动作，当即就呵斥：“你什么意思啊？你乔阿姨帮你说话，你就这个态度？” “那我换个态度，”慢悠悠一句。 话落，未给人反应的机会，周砚川单脚勾起角落的那个足球，用手扣着，狠狠朝地上的女人砸了过去。 乔宛吓得抱头后退，这会也不柔弱，腿也不疼了，狼狈慌张的没一点形象可言。 周怀谦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冲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巴掌带着风砸在脸上的瞬间，周砚川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火辣辣的痛感紧跟着袭来。 院子里空气骤然凝滞。 听到外面的动静，房子里的人也都走了出来。结果没想到一出来就撞见这样一幕。 “你打他干什么？”秋意莲一看孙子被打，不顾身旁佣人的搀扶，匆匆忙忙就跑下了台阶。 周怀谦看老人护孩子的模样：“妈，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做什么了？能做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还打他！”老人一连串地反问，把周怀谦怼得说不上来话。 “疼不疼啊？”秋意莲抬手去碰那已经肿了的嘴角。 周砚川身上戾气在老人出现后有所收敛：“没事。” “来了怎么不进去？”门口一直没说话的周启雍忽然开口。 周砚川朝他看去，在看到站在他身旁的小男孩时，瞳孔像是被什么尖锐东西刺了一下，再开口，语气散漫：“突然想起还有事。” “有什么事？都回来了，先吃饭，”身旁人挽着他就要往房子里走。 周砚川笑着拒绝：“不了，之后再来看您。” 秋意莲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站着的周怀谦猛地开口，语气里满是压不住的怒火：“让他走，走了最好，有本事一辈子也别回来。” 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耳畔，周砚川转身的动作顿了下，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家。 看着那独自走进夜色里的背影，秋意莲满眼心疼：“这是干嘛啊，这是他家啊，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被你们给逼走。” * 从老宅出来，周砚川看着空旷的四周，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刚刚那个小身影瑟缩在老人身后的情景，他低头，自嘲地笑了出来。 曾经的他似乎也喜欢站在爷爷身后。 * 在快走到门前那个巷子时，温玖转头和身旁的人说：“我家就在前面，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苏瞬往前看了眼，见巷子里那么黑，当即就拒绝：“也不差这一点了，我把你送到家门口，这样川哥问我也好交差。” 他说着就进了巷子，温玖也只能跟上。 只不过没走两步，他忽然就停了下来。 温玖也跟着停下，她刚想问“怎么了？” 就听到身前的人喊：“哥，你怎么在这里？” 温玖怔住，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昏黄灯光下，周砚川就站在那里，低着头，衣服松松垮垮，脚下的影子被路灯拉的老长。 不知道在想什么，总觉得浑身上下透着股孤独和颓丧的劲。 她攥紧书包背带。 “人呢？” 是周砚川的声音。 苏瞬愣了下，在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温玖时，立刻就让开了身子。 他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不知为何，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这时巷子里忽然响起一声：“你可以走了。” “嗯？”苏瞬一怔，意识到是说自己时，急忙说，“好。” 他转身走 ，又不忘跟身旁的女孩道别：“班长再见。” “再见。” 随着那白色衣摆消失在拐角，巷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温玖指尖攥紧，看着不远处望着自己的人，她很明显的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很低，状态很不对。 关心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脑海里适时的浮现出今天中午在楼梯口看到的那一幕。 喉咙蓦地发紧，涌到嘴边的那些话也突然哽住。 温玖在原地站了好几秒，才抬脚往前走。 在她即将到周砚川跟前时，脚步犹豫了一下，便继续往前。 他没喊她，也没拦，就是看她走，抬脚跟了上去。 地下两道影子汇聚。 走到家，温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去开门。 随着“咔嗒”一声，她按下门把手，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只不过，温玖看着那道投在墙上的影子，迟迟没将门完全拉开。 过了不知多久。 “我要回家了。” 轻小的一声在楼道里响起。 周砚川淡淡应：“嗯。” 温玖眼睫低垂，握着门把的手微微用力，两秒后，压了下去。 门被彻底拉开，走廊光线也趁机钻进了房间，紧接着又被隔离在外面。 第34章 到底怎么了 周砚川看着面前那扇紧闭上的门，扯了扯唇角，“还真是冷漠。” 他嘴角勾着，脸上却丝毫没开心的意思。 周砚川能感觉到人情绪不对，所以哪怕脑子里一团乱麻，也反复想着他们今天的对话。 一墙之隔，站在门后的女孩头也低低垂着。 温玖看到他嘴角受伤了。 听苏瞬说是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又被他爸打了。他过来时应该很委屈吧，可是她却吝啬的一句关心的话都不愿意跟他说。 一颗心像是泡在醋里，又酸又涩。 温玖在门后站了很久，最终抬脚朝客厅正中央走去。 外面走廊里的灯慢慢暗了下来。 她走到饮水机前，俯身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杯子。 等水加热的时间里，温玖就静静盯着那个红色的小水温灯走神。 水流声在房间里响起，又慢慢消失。 温玖端着那杯温水，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开门的动作很轻，声控灯都没跟着亮。走廊里只有房间里洒出来的暖光。 温玖看着依旧在原地站着的人，眼睫轻轻扇动，她没说话，就是抬手把手里端着的那杯水递了过去。 周砚川看着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又垂眸看了眼她递过来的那杯水。 靠近心脏的地方猛地一软。 * 翌日，天气转晴。 温玖刚坐到座位上，宁艺雪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 “你们听说没？昨天乔清雪去周砚川家了。” 温玖放书包的手一顿。 “你在哪儿听说的啊，真的假的？”周晴芸立刻就问。 “我有朋友说看到他俩坐一辆车了。” “还以为他这次也是玩玩呢，看来上心了。” 闻言有女孩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有多少女孩伤心了。” “我就很伤心，”宁艺雪一副心疼状，看着前排安静的女孩，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小玖快安慰我。” 温玖脊背一僵，抬眼对上了女孩故作委屈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宁艺雪本意并不是寻求安慰，只是看女孩总自己，就想把她拉进来一起聊天。 可对上那双像是含着泪的眼睛，没忍住“啊呀”了一声。 “怎么了啊？”她急忙就问。 温玖眨了眨眼睛，缓缓说：“刚刚打了个哈欠。” “你吓死我了，”宁艺雪猛地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也——” 温玖心提了起来。 女孩却突然停下话，像是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到荒唐，声音里都染上了几分笑意：“怎么可能嘛，我们小玖那么乖，才不会喜欢周砚川那种骨子里就野的男生呢。”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松了一口气的，但是心里也没有很开心。 她和周砚川真的是让人联想在一起的感觉都没。 学校这种有点风吹草动就人尽皆知的地方，一个早自习，就都知道了昨晚的事。 有女孩在走廊里哭，朋友站在旁边安慰：“没事的，肯定过段时间就分了。” “呜呜不一样，这次都领回家了，肯定认真的。” …… 餐厅里，周砚川刚坐位置上，一个头就凑了过来：“哥，从良了啊？” 他掀起眼皮。 苏瞬眼神八卦：“听说昨晚都把嫂子带回家了？” “谁？” “还装，”陈屿小表情幽怨又嫉妒，“都把人领回家了还问谁。” 听到这句，周砚川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什么，没克制住地皱了眉。 想一晚上小女孩为什么生气，忘了这事了。 “你知道学校现在怎么传你的吗？”苏瞬没发现人走神，一心想分享自己听到的八卦。 周砚川心不在焉地配合：“怎么传的？” “说野王不野了，玩够了。” 他没什么表情，满是不在意。 “你不知道我今天见几个女孩因这事哭了，”苏瞬感慨，“一个学校全是心碎的声音。” 乔清雪一买完饭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男生，身旁的好朋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清雪。” 面对好友的起哄，乔清雪有些苦涩地笑笑。 这会儿一个学校都在说他俩有多好多好，只有她知道实际情况。 “你不过去找他嘛？”朋友忽然问。 “我，”乔清雪想说“分了”但是只谈一天就被甩，好丢人。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忽然听到一声，“嫂子！” 苏瞬一看到对面站着的女孩，立刻就有眼力见地起身让位，“来来来，你坐这里。” 面对突然起身的男生和他口中的称呼，乔清雪愣住。 她有些发怔地看着窗前的人，是还没和朋友们说吗？ 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他的对不起，真的不只是口头上的对不起。而是会从各个方面考虑，尽力地弥补。 知道一天就分手会让女孩面子上过不去，便没有和周围的人说。 昨晚也是，到家门口时，司机叔叔从后备箱里拎出了好几个包装精致的礼袋。 说是道歉。 她忍不住想这样一个人如果热烈喜欢一个人该会是什么样？ 这个想法一出现，乔清雪就笑了出来，怎么可能，他可是周砚川，只有女孩们为他疯狂。 * 宁艺雪咬着筷子看着不远处，“该说不说，这两个人好配啊，只是坐一块吃饭都像是在拍校园偶像剧。” 她这句话落，林梦就瞪了她一眼。 “你干嘛？”对上她那颇为怨念的目光，宁艺雪一脸懵。 温玖看着身旁一直在照顾自己情绪的女孩，眼里有温柔的光，她轻声说：“没事的。” 林梦才不相信没事呢。 要是她暗恋的男生谈恋爱了，还和女朋友在她对面坐着吃饭,她能哭到学校淹。 尤其还有个宁艺雪，听到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跑来她们耳边叭叭叭。 正想着，女孩就忽然又说：“我感觉我都要成他俩的Cp粉了。这势均力敌的颜值。” 听到这里林梦反手就是一巴掌：“你好烦啊。” “怎么了嘛，”宁艺雪委屈，“真的很好磕。”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温玖看着忽然打起来的两个人，笼罩在心口的那层苦闷消散了些，眼底有了淡淡笑意。 在她想收回目光继续吃饭时，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往旁边移了点，呼吸跟着滞住。 第35章 不说咱俩就在这里耗着 周砚川看着在对上自己视线立刻就低下头的人，忍不住想到底怎么了。 午自习上课不久，温玖就被喊走去多媒体教室开班委会了。 会议内容很简单，主要说的就是本学期每个班的卫生区划分、还有量化分怎么算、以及仪容仪表和发型那些。 温玖记完最后一个字，听到段长说结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个时间，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四周也都静悄悄的。就在她上完最后一层楼梯，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时，往前迈得步子忽然停了下来。 周砚川就站在拐角那里，目光笔直地望着她。 温玖抿了抿唇，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周砚川看着跟没看见自己似的人，在她即将与自己擦肩而过时开口：“连个眼神都不给了？” 昨天是躲他，今天是直接忽视。 做的倒是够干脆。 温玖步子顿了一下，依旧没看他。 周砚川抬脚往一旁走了一步，直接挡在了人面前。 “不说咱俩就在这里耗着。” 温玖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涩又翻了上来。 他现在肯定也觉得莫名，但还是过来找她想把问题给解决。 看他这样，她也想解释，可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的一切反常和疏远，都是因为那不该有的喜欢。 周砚川一直看着面前的人，她低垂着头，眼睫不安地颤抖，牙齿细细咬着唇，那只拿着笔记本的手因为用力而指尖发白。 全身都透着紧张和不安。 他都想说算了，可人忽然抬起了头。 一张脸委屈的要命。 她说：“你先不用理我，我过几天就好了。” 周砚川心里像是被什么给刺了一下，钝钝的疼：“温承宇又回来了？” “没。” “那……” “周砚川。” 他嘴边的话因女孩喊自己名字停住，望着那双干净明亮的眸子，等她说话。 “我想回去写作业了，”轻轻柔柔一句。 周砚川才不信这话，但说出口的却是：“好。” 他往一旁侧身，让出了路。 * 教室里的风扇吱呀呀的响，温玖笼罩在心口的那股子酸涩迟迟没有散去。 她坐在位置上好一会儿，情绪控制住后，抬手从桌斗里抽出了练习册。 刚打开第一页，鼻尖就飘来了一股浓郁的香味。才安静了没几分钟的教室也有了小骚动。 “什么味啊？” “谁泡方便面了？” 周砚川看着抱着桶泡面过来的三个人，眼神示意了一下：“干嘛？” “你午饭都没动。” 苏瞬说着就将面放到了他桌子上，又从旁边抱了几本书挡在前面，示意：“你快吃。” 周砚川垂眸看了眼，正想说话，转头，三个人一点没看他，直勾勾盯着他桌上的泡面。 “出息。” “我不吃。” “真的？”立刻就兴奋起来的语气。 “……” 这他妈是给他买的吗？ “嗯，”周砚川应。 话音刚落，眼前的泡面桶就被端走了。 “……” 也是服了。 周砚川低声骂了句，唇角却有了淡淡的弧度。 但一想起刚刚女孩的眼神，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他没再管那三个人，从桌斗里抽出两本书，人就趴下了。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苏瞬一边吸溜一边看趴下睡觉的人。 “没事，”陈屿从他手里接过来，用叉子搅拌了下，刚要低头吃，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是不是老关来了？”他压着声音问。 吴风刚想转头看，就被制止：“别回头。” “咋办？”苏瞬问。 陈屿想了一下，把目光放在了趴着的那道身影上。 看着拿着桶泡面就往周砚川桌上放的人，苏瞬和吴风眼睛都大了：“你想死啊？” 陈屿做了个“嘘”的动作，熟练地把手里的泡面桶放到了身旁人的桌边，然后迅速坐直身子，拿起一本书，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在他做完这些没多久，身旁就笼罩了一层阴影，老关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眼瞎？” “嗯？” “给我出去！” 看着被抓包的人苏瞬和吴风没忍住笑了出来。 老关转过头。 俩人嘴上的笑瞬间收敛，但还是没逃过：“你俩也出去！” 众人爆笑。 老关看着那三个人出去，又将视线放在了趴桌上睡觉的那道身影上，眼底有些歉意。 昨天说那些话时应该再斟酌斟酌。 这不正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 苏瞬趴窗户上往教室里看，“你们有没有觉得川哥今天心情不太好？” 陈屿吃着泡面探头：“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没吧，我看嫂子一直都很开心啊。” “那他，”苏瞬话说一半，注意到老关走到了中间位置，他看着仰头跟老关说话的女孩，脸微微泛起红。 * 高二由于补训的原因，老师们疯狂赶进度。昨天笔记本上记得的数学公式还没消化，今天新的知识点又接踵而至。 林梦盯着手底下完全不会做的卷子忍不住想哭。 “怎么了？”温玖注意到女孩迟迟没下笔，轻声问她。 本来还能忍忍，可一听到女孩那温柔关切的声音，林梦情绪就有点崩不住了：“同桌。” 委屈巴巴的一声。 温玖应着，放下笔：“是不会吗？” “嗯，”声音里染上了哭腔。 “哪里不会？我教你。” 听人这样说，林梦嘴一撇，更想哭了。 怎么能那么好。 而且她哪里都不会。 “呜呜。” 相比较高一，不光是学习节奏快，老师们也更加严格，他们每天听得最多的就是，“你们还以为你们是高一吗？” 高一玩的时候很轻松，高二也会玩，可在玩的时候总感觉有一根无形的线在脑海里绷着，玩得并不踏实。 但是不踏实归不踏实，该玩的还是要玩。 九班是普通班，学习氛围相比较重点班要轻松许多。 在教室里，温玖每天听的最多的是，今天中午吃什么？谁和谁谈恋爱了，哪个班的老师很讨厌。 班里还忽然流行起了化妆。 学校对化妆明令禁止，几个女孩每天就在书里夹着个小镜子对着涂涂抹抹。 男生们则是在一旁大喊大叫：“鬼啊！” 宁艺雪翻了个白眼，没忍住吐槽：“咱们班这群男的真的好烦。” “真的，别的班又是帮女孩搬书又是护送回家，一到咱们这里不是要零食就是抢，一群小学生。” 几个女孩正吐槽着，忽然一个脑袋伸了过来：“老关来了！” 第36章 你就浪吧，早晚栽 听到老关来，一群人慌忙就收手里的化妆品，只不过收一半，耳边就响起了笑声。 “骗你们的。” “……” “陈屿你好烦啊！” 几个女生追着他打。 温玖看着这一幕，唇角忍不住上扬，可下一秒，无意间的抬眼看到了出现在后门的周砚川。 她眼睫动了动，低下了头。 陈屿一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周砚川，立刻就蹿了过去，半个身子躲在他后面，然后朝追过来的三个女生做鬼脸。 女孩们一看到周砚川，也马上止住了脚步。 脸上也没了刚刚的“凶狠”，扬起的手也悄悄放了下来。 坐温玖前面的两个女孩见状没忍住说：“咱们班好多女孩都好吃周砚川这款啊。” “帅啊，而且他身上的劲特别让人着迷。” “我感觉要不是他和乔清雪谈了，咱们班的门槛肯定被踏烂，今天晚自习前还有高一的小女孩来看他呢。” “蓝颜祸水啊。” …… 温玖握着笔，思绪始终无法集中。 从那天中午她说了那些话，周砚川真的就没有再找过她。 上下学也是，各走各的。 就好像真的不曾认识一般。 起初，她还难受了一下，后面就将所有心思放到了学习中。 只不过每次看到他时，心跳还是会乱。 放学铃声响起的瞬间，一群人就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林梦今天请假了，温玖也没着急走，在座位上又写了会儿题，才开始收拾东西。 等到她背着书包起来，教室里已经没人了。 她检查完窗户，关灯出门。 从教学楼出来，温玖往后看了眼。 墙上除了随风而动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她轻轻皱了下眉，不知为何总觉的自己身后有人。 她攥紧书包带，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 * 林梦看着最近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人，轻声问：“怎么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玖放下了手中的笔，“总觉得这些天上下学身后有人跟着。”， “啊？”林梦眼睛睁大，“同桌你别吓我啊。” 看女孩明显害怕的反应，温玖笑了笑，安慰说：“没事，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万一真有呢？” “万一，”温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她一个高中生，没仇没怨，没必要跟踪她呀。 “别是什么变态了，”女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我听我妈说咱们这边最近挺不太平的。” “变态？” “对啊，好像就在祈愿路公园那边有个暴露狂。” 温玖眼睛微微睁大了点。 女孩这时又说：“要不今天晚上让我爸妈送你吧。” “没事，我回去走大路。” 晚上到校门口分别时，林梦再三嘱托，一感觉不对就跟她打电话，温玖乖乖应“好。” 她原本打算走小路，但是想起女孩说的那个暴露狂后，最终走了人多的大路。 梧桐树叶被风卷起又落下，温玖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总觉得身后有目光黏着自己。 在走到一家便利店时，她停住脚步，转身上了台阶。 伸手去推玻璃门时，余光里，镜中映出那个身影。 眸光骤然一颤，连带着心跳也是。 原来是他。 * 周三晚上。 窗外雨声滴答，教室里只剩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会有一两道撕零食包装袋的声音。 在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时，前排忽然传来低低的议论，紧接着议论声越来越大。 学习氛围消失的无影无踪。 坐在讲台上值班的班委刚想控制一下纪律，坐下面的朋友就冲她摆手示意过来， “真的假的？”女孩听完满眼震惊。 “都发朋友圈了。” “我还以为这次是认真的。” “你们看乔清雪说的什么了吗？说他很好，希望以后还可以做朋友。” “乔清雪这种校花级别的都不能让周砚川收心，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女生能拿下他。” “会有吗？” …… 下课铃响，温玖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嘈杂的吵闹声就像潮水般涌来。 走廊里人影晃动，各班教室的门都敞着，但是不知为何，往常放学铃响起瞬间就冲出去的一群人，这会儿都在教室里。 桌椅挪动和尖叫声混在一起，她眨了眨眼，看着乱哄哄的走廊，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同桌。” 温玖还没来得及进班，就被站在走廊的林梦喊住。 她走过去，女孩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声音压的很低：“你听说没？” “什么？” “周砚川和乔清雪分手了。” 温玖拿着卷子的手猛地一颤。 对上她懵然的眼神，林梦又点了点头：“真的。” “是不是很意外，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忽然就分了。” “嗯。” 林梦看着女孩乖乖点头的模样，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同桌。” “嗯。”她轻声应。 “我感觉你要不别喜欢周砚川了。” 话音落，那双清亮的眸子轻轻颤了下。 林梦有些不忍，但怕再这样下去，受伤害的只会是女孩，深吸一口气：“他太渣了。” * 从学校出来，陈屿用胳膊碰了一下身旁的人：“真分了啊？” 周砚川脸上没什么表情，态度也很淡：“嗯。” “为什么啊？”陈屿不理解，他看着那女孩挺好的啊，长得漂亮不说，性格也挺好。 “人女孩哪里不好？” “挺好的。” “那你分。” “我想。” “……” 陈屿实在没忍住，“你他妈是真渣啊。” 对于这种话，周砚川眼皮都没抬一下。 “操，”陈屿想骂他，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别说学校里的女生，他一个男的都受不了他身上这股痞劲儿。 他咬牙切齿：“你就浪吧，早晚栽。” 周砚川不以为意地笑笑。 “今晚去不去伽能？”身边的人又问。 他拒绝地干脆：“不去。” “为什么又不去啊，”陈屿真是要生气了，表情幽怨，“为什么每次喊你你都不去？你别跟我说又是送人。” 周砚川不置可否。 “放屁，你上次说送人都没有送，我看到了，你就自己。” 听到这里，周砚川勾唇笑了下，有些无奈。 人不理他，他怎么办。 让她一个人回家，又不放心，只能远远跟着。 “你没听过一个词吗？”他看着满脸气愤的人淡淡开口。 “什么？” “目送。” “……” 第37章 什么时候愿意跟我说话？ 临近国庆，学校突然通知各班都要出一期有关国庆的黑板报。还说这次的黑板报会有专门的学生过来打分，分数最高的班级有奖励。 老关一听奖励，立刻就让温玖找学生做，还特意强调做的好了个人和所在小组都加量化。 原本一群人听到办黑板报，头都没抬，但是一听到加量化，瞬间来了兴趣。 “画成一坨也加吗？”有男生问。 班里笑开。 “那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前排的一个女孩举起了手。 “画和书法结合，能够弘扬我们中国传统文化。” “还有书法啊？” 温玖这样一说，一群人忽然面露难色。 班里有几个学美术的艺术生，但没听说谁练过书法呀。 温玖看着开始讨论起来的人，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后排那道身影上。周爷爷很喜欢书法，书房里总是飘有墨香，红木案上也时常铺着宣纸。从她有记忆开始，周砚川就被按在椅子上练习。 他名字里的“砚”字也是由此而来。 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参加了多少场书法比赛，但从宁阿姨去世后，他就没再碰过这些东西了。 她想喊他参加，可是…… 温玖不自觉攥紧手，这些天她一直变着法地躲他，放学上学也是各种理由不和他一起，如果这时突然找他，好奇怪。而且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写。 晚上回到家，温玖写完作业，照例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在看到手机屏幕时怔住。 因为周砚川在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条信息。 ZyC:「还不说吗？」 她抿了抿唇。 「说什么？」 周砚川盯着手机屏幕上发来的那条消息，唇角提了一下，自习课上注意到她看过来的目光，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倒沉得住气，硬是不找他说。 温玖消息发过去就后悔了，既然他问，肯定就是猜到了，她还在这里明知故问。 在她手指戳着聊天气泡纠结要不要撤回时，手机屏幕上忽然又弹出了一条信息。 ZyC：「不是想让我帮忙？」 温玖拿着手机的手收紧，哪怕有想到他猜到了，但看到他那么直白地说，心里还是“咚”了一声。 这次没再故作糊涂，而是发了个：「嗯」 她这条消息发过去的下一秒那边就回了，简单又利落的两个字。 「不帮」 “……” 那和她说这些。 周砚川看着那边“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几分钟，还没发过来下一条消息的人，唇角弯了起来， 都能想象到她这会儿的表情。 他指尖点着屏幕，刚要给她发消息，就收到了她发来的「可以加量化」 「？」 温玖看着那个问号又一次抿唇。 他都负那么多了，肯定不在意这个。 「那……」她犹豫了几秒，又敲了敲屏幕。 「那怎么你才会帮？」 温玖这条信息发过去，那边没有像前面一样立刻回，过了几秒，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ZyC:「你说呢？」 她指尖动了动。 在忍不住想这句话什么意思时，屏幕又亮了一下。 看清信息内容的刹那，那双清亮的眸子猛地一颤，连带着呼吸都漏了半拍。 「什么时候愿意跟我说话？」 * 这些天周砚川将那天的对话在脑海中反复过了个遍，依旧没发现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不是没想过去再去找女孩问清楚，但每次还没过去就想到了在拐角她看他的那个眼神，心里说不上来的闷。 周砚川看着自从自己那条消息发出去之后，就没了下文的屏幕，把手机丢到了桌子上，眼底是自己都没发现的躁郁。 九月底，天亮的都比之前晚了些。 早上温玖出门时，楼道里的光线是那种昏沉的蓝调，空气里也有了凉意。 她关好门，转身看到了同样出门的周砚川。 漂亮的眼眸动了一下，蓦然想起他昨天最后发的那条消息。 她垂在身侧的手收紧，迟疑几秒：“你吃早饭了吗？” 空荡安静的走廊里响起声音。 周砚川撩起眼皮，眼神暗暗的，又藏了点星火。 温玖看着不说话的人，眼睫轻轻扇动，“如果没吃的话，我可以请你吃饭。” 他依旧没说话。 就在她摸不准他是不是不想理自己时，耳边蓦地响起一句—— “吃什么？” 她愣了一下，问：“林叔叔家的水晶包可以吗？” “嗯。” 两人一起往电梯那边走，期间谁也没有再说话，就是走到楼下，从侧边传来一声：“书包给我。” 温玖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这些天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自己没喜欢他就好了，那样在他谈恋爱时，她也可以很真诚地去送上祝福。 而不是现在这样满腔酸涩，只敢在他分手后，再一次靠近。 * 一场秋雨一场寒，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早上去打扫卫生时，地上落满了枯黄的叶子，气温也好像在某天突然就降低了，他们也随之迎来了开学后的第二次月考。 第一场语文结束后，一群人都还没太大反应，顶多讨论了一下作文题目。但数学一考完，都像疯了一样，欢呼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你最后一个选择题是B还是C？” “C啊。” “我B。” “怎么可能是B呢？” “那也不可能是C啊。” “绝对是C，我去问班长。” “班长怎么说？” “D。” “……” * 接下来的几科也是同样的反应，一考完就开始对答案。 因为考试的缘故，晚自习并没有老师来上课，而是让各科课代表放答案。 一群人精神始终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直到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像是一切尘埃落定，忽然就被抽干了力气。 林梦趴在桌子上：“终于考完了。” “是啊，”温玖把放到桌斗里的书又重新整了一遍。 “感觉过得好快，不知不觉都冬天了。” 两人正说着，宁艺雪走过来：“考的怎么样？” “还不错吧，”林梦坐直身子，“这次数学选择题就错了两个。” “好了不许说了，”宁艺雪阻止，而后又看向了温玖，不等人开口，就制止：“小玖更是不许说了。” 温玖弯了弯唇，乖乖说“好。” 这时林梦忽然想起什么地问：“同桌，咱们学校是不是该办冬季运动会了？” “上次开会说的好像两周后。” “真的？” “对呀。” 新一周开始，每个班都在为运动会的事做准备。一个是参赛人员，另一个就是班级口号。 九班什么没有，就四肢发达的多，参赛人员很快就定了下来。就是出场口号迟迟确定不下来。 眼看着马上就要运动会，别的班都在操场上练习，他们班还在那里：“要不随便定一个吧。” “不行抓阄？” …… 最终在运动会的前一天九班定下了班级口号，温玖看着黑板上的那几个字，眉头轻轻皱了皱，不确定地问：“真的要这个吗？” 第38章 本届冬季运动会正式开始！ “要！”异口同声地呼喊。 看大家狂热的反应，温玖抿了抿唇，“那好吧。” 周砚川看着讲台上的女孩，又看了一下黑板上的那几个字，扯了一下唇角，也是难为她了。 温玖刚从讲台上下来，身旁的女孩就拉着她问：“同桌我们明天真的要喊那个口号吗？” “嗯。” “好丢人啊。” 温玖也觉得有点，不过这个选的人最多。 在她发呆时，身旁的人忽然说：“那你岂不是还要领读？” 她眼睛眨了一下。 看人这个反应，林梦就知道是忘了这一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故意逗她：“怎么办啊，好丢人的。” “其实还好吧。” “真的？”林梦笑着问。 好嘛。 温玖趴到了桌子上。 “是有那么一点丢人的。” * 昨晚那场雨的痕迹还没完全消失，暖黄色灯光洒下，青石板路被润得发亮。 周砚川看着往电线杆上走的人，抬手拎起了她肩膀上的书包。 温玖被拎的猝不及防，仰着头看他。 少年一只手懒懒插兜，另一只抬着，把她的书包拎出肩膀的高度。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根她差点撞上的电线杆：“想什么呢？” “运动会。” 他松开手，“然后呢？” “然后，”温玖试探性问，“再给你一个加量化的机会你要吗？” “你给我加上瘾了是吧。” “那你想加吗？” 小小一声。 周砚川垂眸望着那双乌黑的眸子，笑了。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想啊。” * 运动会当天，温暖和煦的阳光洒满操场每个角落，抬头向远方看时，能看到点点金色的光斑。 学生们一早就齐聚操场，往常不爱穿校服的那几个男生这会儿也都乖乖穿上了那蓝白外套。 一中校服其实是青阳这边有名的好看，经典的蓝白配色，不过不是亮蓝，而是低调的藏蓝色。 款式设计的也简约大方，宽松但是并不垮塌，版型裁剪利落。胸口那里有一个校徽，此外不再有其他的任何装饰。 主席台上的巨型音响发出调试的响声，随着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音响里也响起了青春的旋律。 周砚川那行人就是这时出现的。 阳光落下来，衬得他眉眼柔和了些，发丝间闪着细碎的光，身上的少年气呼之欲出。 周围女孩们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从他和乔清雪分手后，只要他出现，女孩们就又不自觉流露出了那亮闪闪的眼神。明知他坏，却还是会在他经过时红了脸。 在她们这个循规蹈矩的年龄，少年张扬又恣意，哪怕坏也是坦坦荡荡，偏让人移不开眼。 温玖在队伍里看着往他们这边走的人，就在快走到这边时，从侧边队伍里跑出一个女孩。 她不认识那个女孩，但人很漂亮，仰着头在问周砚川：有没有参加什么比赛？等会儿想去给他加油。 他们班的男生们在那里起哄，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女孩脸上有浅浅的红晕，却依旧满眼期待。 周砚川脸上没什么表情，浪荡又疏离：“没什么比赛。” 林梦算是发现了，周砚川这人看起来浪荡多情，实际最无情了，也不知道她们小玖怎么喜欢上了一个那么难搞的人。 * “班长，你准备好没？”陈屿一过来就问。 温玖疑惑：“准备什么？” “领口号。” 她愣了一下，点头：“嗯。” 几个男生看女孩乖巧的模样，有点忍不住想笑。 也是够欺负人的，让这样萌的女孩喊这种口号。不过说真的，他们还挺期待。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苏瞬忽然开口：“要不要我帮你领？” “嗯？” 几人齐刷刷看向他，眼里流露出：“你小子不对劲啊。” 温玖眼底也闪过一丝意外，她轻声拒绝：“不用了，已经有其他人要读了。” “嗯？不是你？” 她摇摇头。 他们还以为是她，不过不是她是谁啊？竟然愿意领读那么“闪亮”的口号。 “班长，不是你是谁啊？”苏瞬没忍住问。 “是，”温玖看向了中间那道身影。 几个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看到是谁时，瞳孔地震。 “不是吧！” 随着“砰砰砰”几声，彩色烟雾直冲云霄，音响里也传出了主持人高亢激昂的声音—— “现在宣布，本届冬季运动会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热烈的音乐声就紧跟着响了起来。站在草坪上的一群人，克制不住地尖叫。音响里也缓缓响起了那慷慨激昂的入场词。 “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一梯队，为首的是高一（1）班……” “高一（1）班，跃马平川，横扫赛场，勇夺桂冠！” …… 嘹亮的口号声在操场上空响起，音响里是主持人解说的声音。 “他们像一只只展翅飞翔的雄鹰，正以踏霄凌云，百折不挠的意志，不断进取，顽强拼搏，努力吧！少年！为青春谱写最绚丽的乐章！” …… 高一二十个班级一个比一个积极向上，但一到高二这里，画风突变，上来就是各种搞活。横幅、喇叭、玩偶服。 一边高喊，“青春如火，超越自我！” 一边用喇叭播放，“别在最该奋斗的年龄，选择跟高二抢食堂” 还有嘴上喊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手里横幅上却写着：“拉个横幅告诉你，高二五班拉爆你。” …… 在下面站着的一群老师们忍不住被逗笑：“这群孩子。” “关老师，”眼看着到九班，七班的班主任偏过身，“你们班口号是什么啊？” 老关摆摆手：“还不知道呢，一群人整天鬼鬼祟祟的，为了保密，连练都不练。” 闻言，立刻就有老师接腔：“那搞不齐是个大惊喜。” “他们能搞什么大惊喜，”老关嘴上虽这样说，但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几个老师正说着，音响里就响起了，“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二（9）班……” 第39章 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底下的学生早在周砚川领队的时候就目不转睛盯着九班的队伍看了，这会儿更是注意力集中。 马上就要读口号了，温玖下意识看了眼走在自己身侧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周砚川将视线移了过来。 漫不经心一眼，带着一贯的懒意，别说尴尬，一点不好意思的影子都找不到。 “这人，怎么做什么事都能那么坦然。” 在操场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到正中间的队伍忽然呐喊了起来。 “九班——” “嘿！” “九班——” “哈！” “九班——” “嘿哈！” 嘹亮高昂的呐喊声在操场上空萦绕，毫不夸张，整个场地都安静了两秒。 紧接着爆笑。 “我服了！” “这谁想的？” 老关：“……” 入场仪式结束后，各个项目就开始检录。 往跳远的比赛区域走时，陈屿碰了下身旁的人：“你怎么突然领读了？” 周砚川昨晚没睡好，抬手按了下有些酸沉的眼皮，“加量化。” “你那量化负的，一个班的全加给你都正不了，能稀罕这仨瓜俩枣？” 他弯了下唇角，淡淡扔下一句：“能。” 陈屿侧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太出来。 苏瞬能猜到他哥这样估计就是因为班长。 哪怕他知道两人的关系，有时候还总是会忘记，甚至潜意识里始终觉得他俩不认识，因为实在想象不到这样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在几人快走到比赛区域时，迎面撞上温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正安静的在原地站着。 陈屿和吴风、苏瞬一看到她就打招呼。 温玖视线抬起，见是他们，礼貌笑笑。 林梦也是这时出现的，温玖和他们说了句“先过去了”就朝女孩跑走了。 人走了好远，苏瞬的视线还没移开，恨不得黏那道纤细背影上。 见状，陈屿没忍住调侃：“你要不跟过去看呢？” 他话音刚落，一向大大咧咧的人忽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 陈屿眼睛睁大：“你小子该不会真对我们班长有非分之想了吧？” 从刚刚要帮领读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本来没有，就是上次送完人回家，总忍不住看她。 苏瞬脸有点红：“就是感觉长得挺乖的，又温柔，说话也软软的。” “所以啊，”陈屿抬手锤他，“你别混蛋行不行？” “……” “我也还行吧，要长相有长相，要成绩有长相。” “你自己听听你这话要不要脸？” 苏瞬才不管，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人：“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周砚川没理他。 苏瞬不乐意了：“哥，你怎么不看我？” “没眼看。” “……” 陈屿和吴风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 * 学校运动会不允许有项目空缺，班里主动报名项目的很多，唯独女子1500米跑迟迟没人报。 温玖在提交报名表时，就把自己名字写了上去。班里没人知道这事，直到下午比赛播报参赛人员名单。 陈屿听着广播里喊的那句，“请高二（9）班温玖前来抽取女子1500米跑道。”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广播里就又重复播报了一遍。 “请高二（9）班温玖前来抽取女子1500米跑道。” “我去！” 九班学生在听到播报时，和陈屿的反应一样，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后震惊。 “咱们班长要跑1500？” 他们实在不能将女孩那柔柔弱弱的模样和1500联系起来，哪怕走到观看区都还不太相信。 温玖听到广播播报自己的名字后，抬头看了眼检录的方向。 林梦眼神有些担心：“同桌，要不弃权吧。” 身体没任何问题的情况下，1500米跑下来也累的够呛，更何况是生理期。 温玖也没想到生理期会提前，报名时她还算有把握，但眼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跑完全程。 她在一个小时前有吃止痛药，这会儿没那么难受，但还是有轻微不适。 对上女孩担忧的目光，她柔声安慰，“没事，如果真的受不了，我就停下来。” “那你要难受了可一定不要硬撑啊。” “好，”温玖乖乖点头，抬手示意了一下不远处，“那我过去了。” “好。” 林梦把人送过去后，就去到了观看区。 她一走近，宁艺雪就问：“小玖真要跑1500？” “嗯。” “我天，好厉害。” 宁艺雪感慨，感慨完发现面前的人似乎不太开心，“你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林梦看着不远处领取号码牌的人，眼神紧张：“她生理期来了。” “啊。” 温玖抽到的是一号跑道，她刚走过去，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嘹亮的—— “人生易如反掌，看我们班长怎么Carry全场。” 她愣了一下，抬眼去看。 陈屿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喇叭，此时正站在观众区高举着重复播放刚刚那句。一时间周围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温玖刚抬起的头又默默低了下去，这样应该就不知道是她了。 周砚川看着跑道上局促的女孩，轻扯唇角，抬手就给了身旁人一巴掌。 “换个正常的。” * 温玖前半珵跑得还算轻松，就是800米之后，腹部开始出现阵痛，步子不由得就慢了下来。 九班一群人都快激动疯了，原本以为女孩就是随便跑跑，甚至都不觉得她能跑全程。可是没想到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都在最前面。 “班长加油！” “冲啊！” 四周尖叫不断，周砚川看着跑道上的人，眉头却皱了一下。他再清楚不过女孩的身体素质，1500米对她来说相对轻松，可此刻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脸上表情也不对。 “今天几号？”他问。 苏瞬想了想：“26吧，怎么了？ 周砚川没说话，只是脸色沉了下来。 起初站在跑道外的九班那群人并没发现温玖有什么不对劲的，直到陆续有两个女孩超过她。 加油声逐渐减小，议论声多了起来。 “班长怎么了？” “怎么感觉她那么难受啊？” “是累了吗？” …… 听着周围的声音，林梦看着跑道上的人心都提了起来。 说好了累了就停下来的，怎么还在跑呀？ 她实在不放心，想跟着人跑时，忽然看到一道身影朝女孩那边跑了过去。 林梦步子蓦地停住。 第40章 有喜欢的人了？ 跑到后面，温玖感觉自己腿都是有些飘的，但是她都报名了，也已经开始跑了，哪有中途停下的道理。 在她调整着呼吸，准备再一次提速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 “自己身体什么样不知道？” 她神情一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她看到周砚川的侧脸，心一颤。 “你怎么过来了？” 他偏过头，看着她的眼睛：“你再跑，就不只是过来了。” “那不是周砚川吗？” “他是在跟那个女孩说话吗？” 周围已经有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温玖黑睫动了动，停下了步子。 “我不跑了，你快走吧。” 看着生怕跟他扯上什么关系的人，周砚川嗤了声，心头莫名不爽，转身往回走。 陈屿不知道男生去哪了，但明显感觉到他从回来气压就有点低，“谁惹你了？” 周砚川没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如果女生莫名躲你是什么原因？” “还有女生躲你啊？谁啊，那么牛逼。” 周砚川瞥了一眼一副贱兮兮表情的人，他也是有病，问他。 “能有什么原因，”陈屿看人似乎真烦，也没敢再犯贱，认真分析了起来，“要不是害怕你，要不就是喜欢你。” 周砚川眸光一顿。 “还有一种可能，”刚停下来的人又说，“她有喜欢的人，怕跟你接触喜欢的人误会。” * 从跑道上出来，温玖就回了教室。 林梦想陪着她，她没让，好不容易举行一场运动会，她不想人没体验感。 温玖推开教室门，里面空无一人，她走到自己座位，缓了一会儿，准备拿杯子去水房接点热水时，发现杯子不在桌子上。 “杯子呢？”她眼里多了点茫然。 就在这时身前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她下意识看了眼，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眼，却在看到来人时怔住。 周砚川站在前门门口，手里拿着的正是她不见了的杯子。 温玖愣了愣，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走到了她身旁。 “疼吗？” 周砚川走近的第一句话。 她心尖一乱，摇摇头，又轻声说了句：“谢谢。” 他没回她这句，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 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又都不说话，气氛自然而然就安静了下来。尤其是从操场那边传来的欢呼声，衬得他们这边更冷清。 温玖看着不说话也不离开，就站在自己身旁的人，总觉得他心里似乎有什么事。 “你，”她刚想问，“你怎么了？” 逆着窗外的光，周砚川忽然垂下了眼，语气认真。 “什么时候？” “什么？”她被问的莫名，眼神里带了点茫然。 他喉结微动，静静看了她两秒：“有喜欢的人。” 温玖眼皮一跳，浑身上下都仿佛跟着颤了一下。 周砚川看着因他一句话就变了脸色的人，眼睛微微眯了下，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沉了下来。 温玖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慌得更明显了点，眼睫不安颤动，牙齿细细咬着唇，就连握着杯子的手都不自觉使劲。 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有。” “没有你紧张什么？” “我，”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完全说不上来话。 周砚川显然不信没有，而且也明摆着没打算就这样结束话题。 “那人是谁？” “没谁。” 依旧是否认，声音却都是抖的。 外面似乎有同学回来了，隔着扇门，他们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隐约中，温玖听到有女孩说了句，“八班这次运动会挺厉害啊，都拿了好几个第二了。” 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她有点着急了。 周砚川肯定也听到有人朝教室这边来了，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就低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就在这时，门把手突然被压了下来。 温玖整个身子都绷紧了，纤弱的脊椎骨颤着，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直到—— “咔咔”两下，外面的人嘟囔，“哎，怎么打不开啊？” * 站在教室外的几个人刚要去找老关说门打不开，门忽然就从里面被拉开了。只不过，他们看着门后站着的人，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周砚川？” 周砚川没在意几人的表情，而是淡声说：“等会儿再回来。” “嗯？”几人还没从门后是他回过神，这会儿听他说话，先是愣了下，就紧跟着说“好。” 只不过说归说，脚却没舍得动一点，眼睛也不受控制地往他身后看。 教室里除了他没什么人。 可刚刚分明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 而且，就他为什么要锁教室门呢？ 就在几人好奇时，一抬眼就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顿时别说想什么女孩了，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走。 学校里惹谁都好，就是不能惹周砚川。 看着转身离开的几人，周砚川刚要转身，从自己身侧就钻出了一个人影。 柔软发丝轻擦过他的手臂，他抬眸看着那仓皇逃跑的背影。 记忆里明明还是那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 什么时候开始有喜欢了的人呢。 苏瞬刚一上楼梯就看到了从班里跑出来的女孩，“班——” 他话没说完，人就从他身旁跑走了，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怎么了？”在他想要追过去问一下时，抬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男生。 “川哥，你欺负班长了？” 周砚川喉间发紧，刚压下去的那股躁郁又翻涌上来。 眼前忽然晃过方才他问她是不是有喜欢了的人时，她眼里的慌张那么真切，睫毛不安颤抖着，浑身都是戒备。 在听到门响时，颤着声喊他名字，让他不要再问。 都那么怕了，他还是在问，可不就是在欺负她。 但他控制不住，不知为何，在意识到她有喜欢的人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紧的发慌。 * 温玖跑下楼，回了宿舍，冬天天冷，学校有让走读的学生在宿舍里放被褥，午休自主选择是在教室还是宿舍。 她没有在寝室里面，而是在阳台上站着，眼睛没焦点地望着远处发呆。 女生宿舍楼下有几棵她叫不上来名字的树，风吹过，有几只鸟飞了起来。 方才望着周砚川眼底的情绪，无数次想张口，可话到嘴边，又哽住。那句喜欢，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 这些年的温情时刻大多都来自于他，她不敢轻易去试探，比起得到，她更怕失去。 温玖望着远处失神，过了不知多久，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ZyC:「去床上躺着」 第41章 同桌你要不要打扮的御姐一点？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温玖心脏猛地一跳，像是有预感似的，下意识就偏头往下看， 灿烂明亮的光晕里，周砚川就站在宿舍门口的那棵银杏树下。黑发被风吹起，正仰头望着她。 四目在空中撞个正着，他目光比以往都要沉一些，说不清在想些什么。 温玖心跳像是被什么攥住，“咚咚”地擂着胸腔。 她想。 他其实是有一点在意的吗？ 酸涩的胸腔里悄悄涌现出一丝雀跃。 可又努力克制着没敢深想，怕自己是多想。 * 接下来的两天温玖本以为她和周砚川之间的关系会有什么变化。 可他就还像平常那样给她发消息，一切和以往没什么变化，就好像什么都发生。 在被猜透心思的那一秒，她分明想的是他们关系如常就好，可现在什么都和往常一样，她却也没有很开心。 他对于她有了喜欢的人，以及喜欢的是谁，一点都不在意。 * 运动会两天时间转瞬即过。 主持台上，校长刚念出：本届冬季运动会总分第一的班级是—— 九班一群人就欢呼了起来。 老关抬腿踹：“是不是我们就瞎喊。” “肯定是我们。” 刚有人接话，校长的声音就紧跟着传了出来：“高二九班！” “喔喔喔～” 站在后面的男生开始学猴子叫、吹口哨，女孩们脸上都洋溢出雀跃的笑容。 “你们啊，”老关伸手指了指，最终什么都没说，咧嘴笑了出来。 运动会这两天没晚自习，一回到班，就有人串掇着去聚餐庆祝。 有男生过来找温玖：“班长，明天不上学，今天又拿了第一，要不要去聚一下？” “对啊，而且我们班还没聚过餐呢。” “你们都想聚吗？”温玖轻声问。 回答她的是异口同声的：“想。” “那我去问一下大家，”她说着从位置上起身。 几个过来找她的男生，一看有戏，立刻就说，“好。” 经过商量，决定明晚六点在胖鱼家的火锅店碰面，只不过不强求每个人都去。 第二天上午，温玖正写作业时，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划了接听。 还没等她说话，那边女孩的声音就透过屏幕传了出来：“同桌，我买了一个裙子你要不要试试？” “什么？”话题太突然了，她没跟上。 林梦解释说，“我前段时间在网上买了个裙子，拿到手我感觉特别适合你，而且我还突然发现这个裙子挺御姐的，不是都说周砚川喜欢御姐挂的，你今天要不要打扮的御一点？” 温玖下意识想拒绝。 对面的女孩却撒起娇：“你试试嘛，就算不穿，也试试嘛。” “可是。” “没有可是，你家在哪儿？我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也行，你还没来过我家呢。而且我爸妈今天也不在，我自己一个人好无聊。” 女孩各种商量撒娇，温玖抬手按门铃时都还有些恍惚，竟然真的过来了。 “来了来了，”门后响起林梦雀跃的声音，随着门被拉开，那开心的面容映入眼帘。 “同桌，”林梦刚开口，就注意到了女孩手里拎的礼品，细眉一蹙，“来就来，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呀？” “路上碰巧看到了。” “那么碰巧嘛？” “嗯。” “打你哦，”林梦抬手拍她额头，先是让她喝了杯水，就兴奋地拉着往自己房间里走，“同桌，你快去试试那个裙子。” 一进门，温玖还没看清裙子的样子，就被女孩连裙子带人推着进了里间。 她缓了一会儿，低头去看手里的裙子，月白色，腰身裁剪优雅简单，上半身的绸缎材质泛着柔和的光泽，裙身是蓬蓬的纱，细看有精致的蕾丝花朵点缀在纱间。 简单却又繁琐的一条裙子。 林梦看着门上那道换衣服的倩影，期待的不行。 当时在网上刷到这个裙子的瞬间她就想到了女孩，感觉穿上一定很好看， 那条视频营造出来的古早氛围感，就很像温玖给她的感觉。 在她看来女孩长得乖是乖，但并不柔弱，她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气质。就像是被雨淋过的花，明明很脆弱，却又偏要在泥泞里支棱着，有种哪怕碎掉也不低头的韧劲儿。 “好了吗？好了吗？”林梦在门外蹦蹦跳跳恨不得进房间里亲手给她穿。 在她一声声的呼唤下，门终于被打开。 站在门后：温玖看着前一秒还催促她，此刻却忽然不说话了的女孩，有那么一丝局促：“是不是很奇怪？” 林梦吞了吞口水，摇头，停了两秒，忽然很认真地说：“同桌。” “嗯。” “我感觉就这样，你能把周砚川迷死。” 温玖先是一愣，紧接着整张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林梦忍不住想要尖叫，她想过合适，但是没想到会那么合适。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了，慌慌忙忙拉着女孩的手就往镜子前走去。 “同桌，你快看。” 温玖按照女孩说的抬起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刹那间的陌生。 林梦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但是现在看着身旁的人就有种很奇特感觉。 克制不住的想要碰碰她，抱抱她。 纤弱又清冷，让人觉得心软， 她搂住人的手臂，脸悄悄红了一下，“同桌你为什么不穿裙子啊，皮肤那么白，那么漂亮。” “在学校不太方便，而且，”温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手臂，其实仔细看的话，能看到那上面的青紫色痕迹还没完全消失。 “你今天就穿这个嘛，外面套个外套，一进去，你就把外套脱了，等会儿再化个妆，闪亮全场。” 温玖看着开始幻想起来的人，轻轻笑了下。 “不要笑，我认真的，真的很好看。” “谢谢，”她也很认真地说，眼神温柔。 “那就这样决定了？” 温玖摇摇头，柔声拒绝，“你把裙子收好，之后天气转暖一点就可以穿了。” “我不穿，我就是给你买的，”林梦怕人脱下，急忙搬出大杀招，“你不想拿下周砚川了？” 温玖转身的动作停住，心里顿时苦涩翻涌。 他都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还没什么反应，那他心里怎么可能还会有她的位置。 林梦看着忽然发呆的人，本以为是被自己说动了，可没想到她忽然说：“不了，我去脱掉。” * 今天降温，外面风很大。 温玖刚进门，宁艺雪就扑了过来。 “小玖你今天好漂亮啊。” 第42章 半夜给老师打电话 林梦想说“原本更漂亮呢。” 女孩最终还是没穿那条裙子，但是在她的软磨之下穿了条别的裙子。 她平时穿的太素了，所以哪怕只是穿了件很简单的裙子，还是会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温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觉得人有时候好奇怪。 明明知道答案是“否”，偏偏还要去不断做一些无用功，就好像在等一个不可能变可能。 随着到约定时间，九班的一群人陆续到来，原本还算安静的包厢，忽然就吵闹了起来。 “我听说隔壁班也来了，还有乔清雪。” “她不是不喜欢来这种场合吗？” “这不是我们班来了嘛。” “我们班来和她有关系吗？” “你傻啊，周砚川啊。” “对哦，但是周砚川会来吗？感觉他好像也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 “这我就不知道了。” 身旁几个女孩小声讨论着，温玖点单的手停滞一瞬，又继续。 周砚川是中途来的，当时温玖正在门边跟店员沟通，刚要把新写的菜单递给她，耳边忽然响起一声。 “川哥，这里。” 她抬手的动作一僵，偏头就是周砚川那张冷硬侧脸，他似乎是刚睡醒，眉峰微蹙，带着点戾气，一身黑。 他从她身旁过去，兴许是察觉到了她目光，偏头看了眼，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又移开。 周砚川刚坐下，就听到有男生说。 “有没有觉得咱们班长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发现了，一进门就发现了，好乖好纯。” 周砚川掀起眼皮，刚在门口就注意到了。 女孩今天穿了件米白色针织衫，柔软的衣料被她抬起的手牵引，同色短裙在膝头轻轻晃动。浅咖高筒袜包裹着纤细小腿，一双深棕色小皮鞋。 “也不知道她这种女孩会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的。” “感觉像她们这种好学生应该喜欢那种斯文的小白脸吧。” 周砚川听着他们的话，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手机。 温玖把菜单给服务员，就回了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去看。 ZyC:「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过来？」 「梦梦给我发消息了」 温玖解释，她这条消息刚发过去，屏幕上就弹出了一条新消息，「然后就不管我了？」 她匆忙否认：「没有」 这条消息之后，手机那边就没音了。 过了大概一分钟。 ZyC：「那么冷的天你穿裙子？」 漆黑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手在屏幕上方：「也没有特别冷」 ZyC：「呵」 她抿唇，犹豫要不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她屏幕顶端出现一条新消息—— 看清内容是什么，那瞬间像有电流顺着指尖窜了上来，连呼吸都停了半拍。 「给那人看的？」 * 周砚川看着对话框里发来的那个「嗯」，抬手就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 “砰”的一声，把陈屿吓了一跳。 “干嘛呢？谁惹你了？” 他不吭声。 陈屿眯起了眼睛，将身子凑近：“小川，你最近很不对劲啊？” 自从那天在操场问完他那些话就很不对劲，每天就盯着个手机划拉划拉，也不是聊天，就纯划，像是在找些什么。 还有昨晚大半夜在网吧打电话，起初陈屿趴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他是在跟哪个朋友打。 结果一句“老师好”直接把他给干清醒了。 谁家好人半夜给老师打电话啊。 他又想说不定是跟这个老师关系好，老师今天过生日，赶在凌晨给他说个生日祝福。 陈屿这个想法刚出现，耳边就响起一句：“我就是想问问您，咱班都有哪些同学早恋？” “？” 毫不夸张，他当时CpU都直接烧了。 半夜给老师打电话问班里有哪些同学早恋？ 这像话吗？ * 周砚川看着凑过来的那张脸，心里更烦，抬手就推到了一边。 “不是，”陈屿实在好奇，像不倒翁一样，被推走又自己回去，“你就跟我说说呗，你最近怎么了啊？搞得跟失恋了一样。” 周砚川掀起眼皮看他。 陈屿用眼神连连示意：“说说。” “滚。” “……” 这边两人正说着，苏瞬也拿着把烤串走了过来，他放到周砚川面前的那个盘子里，顺手扯过一把椅子坐下：“哥，你让我问的我问了。” 周砚川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像是才被提起兴致。 苏瞬摇头：“没人发现她跟什么异性接触过啊。” “谁啊？”陈屿又将脑袋探了过去。 周砚川抬手推走：“你怎么问的？” “我说的是有兄弟喜欢，想问问有没有什么人跟她关系近，要是有就不让兄弟冲了。” 周砚川没再说话，顺手拿起根烤串塞到那又探头的人嘴里。 苏瞬看着被强行闭嘴的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不自觉瞥了眼眼前的人。 他刚刚说的是有兄弟喜欢，竟然没被否认，是不是说明他哥觉得他还可以。 而且。 苏瞬偏头看向不远处的女孩，压低声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班长这样子也不像会早恋的啊，那么乖。” 周砚川冷笑了一声。 都“嗯”了，还不早恋。 * 温玖发完那条消息，就没有敢再看手机。 一次微小的试探和靠近，就几乎用掉了她全部的勇气。 她思绪乱的厉害，没注意手下杯子颜色变了。 等林梦说好游戏规则，回头找自己刚刚倒的那杯酒时，怎么都没找到。 “我酒呢？”她疑惑，就在这时，一个转头看到了身旁人手里拿的那个杯子。 “同桌，”林梦一惊，伸手指着那已经见底的酒，“你怎么把这个喝了？” 女孩抬起眼睛看她，神情有些茫然：“这个不可以喝吗？”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没发现这个是酒吗？” “我说怎么那么苦。” 她还以为是心里苦涩，嘴巴也跟着苦了呢。 林梦被女孩的回答逗笑，又不忘问：“头晕不晕？有什么难受的没？” “没。” “真的？” “嗯。” 哪怕听人这样说，林梦还是不太放心，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就去找温水了。 在她端着水回来时，发现座位空了。 “人呢？”林梦疑惑。 第43章 想他，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昏暗中，手机发出的光亮映在女孩那张清丽小巧的脸上。 温玖盯着那个新发来的小小语音条，指尖悬在上方两厘米处，却迟迟没有落下。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指尖轻轻一点。 白色气泡泡上的暂停变成播放时，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语音的前一秒是周围同学的声音，背景音里还带着轻微的沙沙声。 她注意力从来没那么专注过，耳朵竖着，生怕错过点儿什么。 周砚川声音响起时，她不自觉用手指轻轻碰了下有些干涩的唇。 不似往日漫不经心的腔调，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清晰。 “等会儿结束后别走。” * 苏瞬看着从开始就拿着手机划拉的人，没忍住问：“哥，你怎么那么在意班长喜欢的人是谁啊？” 周砚川眼皮都没抬，声音拖得懒懒的“你家里白菜被猪拱了你不在意？” “白，”苏瞬被问的一愣，反应了两秒笑了出来，“说班长白菜我认，但万一那人不是猪呢？” 听到这话，周砚川抬眸扫了他一眼，慢腾腾地开口： “拱白菜的不是猪还能是什么？” 苏瞬嘴皮动了动，发现这话倒也没法反驳。 “而且，”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周砚川划屏幕的手忽然停下，淡淡轻嗤，“就她那眼光。” 言外之意，喜欢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苏瞬被说这话的人恍了一下，明明是嘲讽的语气，可让人没缘由的觉得纵容。就好像哪怕嫌弃，但因为是她，也喜欢。 他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种想法，可能有一个他们完全没见过的周砚川。 苏瞬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自己搞笑了， 什么没见过的周砚川。 他可是周砚川，骨子里都傲的人，又怎么会做那些低姿态的事。对班长可能也就是相识多年的情谊。 毕竟明眼人一看，这俩人都不可能有除了亲情之外的东西。 想到这些，苏瞬忽然想起件事，他把凳子又往左边拉了点：“哥你和班长为什么要在学校装不认识啊？” 本来就心烦，好不容易忘了这茬，又被提了起来。 周砚川冷冷嗤笑一声，眼皮撩得异常冷淡：“你话怎么那么多？” * 温玖不知道是因为那杯酒的缘故还是周砚川发的那条短信的原因，头晕乎乎的，几乎不能思考。 她从洗手间出来后就回了林梦身边。 林梦看人样子，满眼担心，这怎么短短几分钟脸就红的那么厉害了。 “同桌，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凑过去问。 温玖摸了摸发烫的脸，有些慢半拍地回答：“有点热。” “你是不是醉了啊？” “没。” “真的？”林梦不相信，张口一句古诗，“你和我说一下天生我材必有用下一句是什么？” 温玖被女孩的问题逗笑，“我真的没醉。” “那你说，”她手握成话筒状放她下巴那里。 温玖弯唇，配合女孩：“千金散尽还复来。” “看样子没醉那么厉害，”听罢，林梦才算是彻底放心。 温玖笑笑，她就是头有点晕，但真要说醉，还算不上。至少此刻意识是清醒的，都还能思考等会儿该怎么面对周砚川。 一想到周砚川，她默默把头低了下去。 * 聚餐结束，温玖沿着条小路走，刚到花坛那里，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人，步子不由自主地放慢。 周砚川看着不远处那道身影，扯了扯唇，也不急，就站在原地，闲闲望着她。 一分钟的路温玖愣是走了五分钟。 她刚到人跟前，从头顶就响起一声：“铁缸走的都比你快。” “……” 铁缸是周砚川养的乌龟。 温玖被调侃的脸有点烫，开始转移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你说呢？” 温玖不知道他具体要说什么，但也知道跟什么有关。 心思有点慌，含糊其辞的：“不知道。” “不知道吗？” “嗯。” 周砚川没说话，就低头看着她。 四周气氛寂静。 温玖受不了他的视线，手指勾着衣服，忍了一会儿，“我。” 她开口的瞬间，肩膀上突然多了件大衣，耳边也跟着响起声音。 “他看到你穿裙子了？” 温玖愣了一下，点头。 周砚川目光在她脸上落着，停了两秒：“怎么说？” “什么？” “他啊。” 周砚川想问，“夸你没？” 温玖脑子晕的比在店里又厉害了点，慢吞吞的反应一会儿，“没说。” 周砚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很深地看了她一会儿，“暗恋啊。” 温玖不说话。 “那人那么好？” 好到哪怕只是暗恋就开始躲着他，就是为了不让那人误会。 温玖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愣了下，再一次点头。 周砚川莫名想骂人，生生忍着：“有多好？” 温玖仰起头看他。 月光下，抬起的那双眼睛乌黑明亮。 大大的，里面盛的却都是他。 周砚川罕见地失神。 女孩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过了不知多久，他耳边响起一声温柔却坚定的—— “很好。” 人依旧在看着他。 周砚川吞咽了一下喉咙，莫名感觉有点酸：“不喜欢不行的那种？” “嗯。” 他脸上神情骤然顿了下，而后又懒懒笑了出来：“出息。” 不知为何，眼前的人明明是笑着的，温玖却感觉到一丝苦涩。 但她头太晕了，那么细微情绪她还没来得及去思考原因，感受就消散了。 “周砚川。” 温玖感觉自己肯定是醉了。 要不然怎么敢问他，“你问我这些干嘛呀？” 周砚川望着身前的人，四周灯光太暗，因此没发现她身上的不对劲，这会儿听到那不自觉上扬的甜软尾音，拉着去到灯下，才发现她脸红的异常。 他俯下身，眉头皱了起来：“你喝酒了？” “就一点点。” “也是那人的原因。” 她摇头，又点点头。 周砚川脸色更不好。 让她喝酒的能是什么好人。 温玖晃着手机解释：“我在想他，所以就不小心把酒当水了。” 那只握手机的手力度重了些：“想他什么？” “想他……”温玖摆摆手。 周砚川俯身靠近，耳边袭来温热的呼吸，“想他，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第44章 周砚川，你头上怎么有星星啊 周砚川眼底情绪凝了瞬，再抬眼，恢复正常，他刚想说话，女孩就往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 他抬腿跟上去，看着前面摇摇晃晃的身影，心底那股烦躁不知不觉中被替代，眼里含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走到路灯下时，温玖停下了晃悠悠的步子，眼神安静地盯着地上那道属于周砚川的影子。 忽然—— 她蹲下身，把自己的影子凑近，小幅度地挪动着脚步，让两个影子的手一点点靠近。 那双漂亮的眼睛也随着距离不断缩短，变得越来越亮。 可是，温玖看着自己调整好久，始终都差一点点才能触碰到的指尖，委屈地撇撇嘴，“怎么…牵不到？” 她小声嘟囔，声音软软的，含着委屈：“是连影子都碰不到吗？” 周砚川看着突然停下来蹲在地上不走的人，抬脚走了过去。 “怎么了？” 温玖在听到耳边声音的瞬间，就把头抬了起来。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生，眼神委屈又欣喜。 “周砚川。” 温玖看着那垂在身侧的手，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想要去碰。 可她的手刚抬起，那只手忽然就动了。 然后—— 温玖呆愣愣地仰起头。 周砚川看着蹲在地上朝自己伸手的人，以为是走累了。 下意识就牵住了她的手。 “先站起来再背。” * 路灯下，女孩仰头盯着那两只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任由人把自己拉起。 乖乖的，站在他身旁。 周砚川笑了下，喝醉了倒是挺乖。 “要背吗？”他问。 她似乎是在想这个问题，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他，过了会儿，摇了摇头。 “这样就好。” 轻轻一声。 周砚川没听懂她的说的这样是哪样，只是看她不再蹲地上，也就没有管。 只不过。 他垂眸看了眼那牵在一起的两只手。 本来是他把那小小的手握在掌心，可这会儿那只小手也反过来紧紧握住了他。 心里像是被什么柔软东西碰了一下，有点痒。 就在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在耳边响起，周砚川明显感觉到女孩抖了一下。 他轻声说了句“没事”，又用眼神示意，“电话响了。” 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小姑娘懵懵眨了眨眼睛，脸上表情很乖：“我的吗？” 他眼神深了些：“嗯。” 温玖低下头去找自己的口袋，摸了半天才翻出那个小小的白色手机，然后放到耳边就开始：“喂。” 周砚川舔了一下嘴唇，伸手从她手里拿过手机，点完接通，拿着放到了她耳边。 “同桌你到家了嘛？” 林梦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 周砚川看着只盯着自己却不说话的人，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问你呢。” “嗯？？？”林梦本来在床上躺着，蹭一下就坐直了。 周砚川！ 在她摸不准什么情况时，女孩温软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没有到家。” “怎么还没到家啊？”林梦听出了女孩话里的醉意，放轻声音问。 那边的人乖乖说了句：“在走。” “什么？”她有点没太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周砚川看着只说了两个字的人，笑了下，让一个醉鬼说，估计说一晚上也说不清楚。 他拿起手机放到自己耳边，淡声将她的意思传达：“我们在路上，马上就到家了。” 清冽磁性的嗓音透过屏幕清晰传到耳朵的那一瞬间，林梦呼吸都忘了。 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地说：“好。” “那先挂了，”他又说。 听着那好听的声音，她仿佛也喝了酒，大脑都是懵的，只会说：“好。” 电话挂断好一会儿，林梦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没忍住“啊”了一声， “我天！”她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激动的恨不得满屋子跑。 周砚川！电话那边的竟然是周砚川！ 虽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但一直没实感，这是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感受到他们竟真的认识！ * 挂断电话，身旁的女孩依旧没动，也不说话，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怎么了？”周砚川先开的口。 听到他声音，人有了点反应，慢声慢语。 “周砚川。” “嗯。” “你头上怎么有星星啊？” “……” “这是喝了多少。” 周砚川看着踮着脚尖伸手往自己头上碰的人，一边帮她理快要掉的衣服，一边又弯腰让她去摘星星。 “你看，” 女孩朝他伸出手。 他低下头去看，那白嫩掌心里躺着片枯黄的银杏叶。 周砚川扯了扯唇：“这是星星？” 温玖乖乖点头，又将手伸了出去。 “干嘛？”他问。 “送你。” “送你暗恋那人去。” 女孩眨了下眼睛，手又往前递了递：“送你。” 方才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眼神，此刻却变了。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会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或是聊天的声音，远远飘来又散去。 周砚川望着手捧着叶子给自己的人，眼眸幽深：“知道我谁吗？” 醉酒的女孩还不知自己此刻面临怎样的境地，清醒时努力藏起的秘密，正一点一点地往外渗。 她没回答，只是执拗地把手往前递。 “送你。” 周砚川没动：“先说我谁？” “怎么总问我这个问题，”像是被问烦了一样，女孩脸颊鼓起，“你肯定是——哎、小狗。” 他的一颗心在无形中被提起，又因她那句，突然的，“哎，小狗”而无奈。 “什么小狗？”哪怕莫名也会顺着她说。 “那里呀，”温玖伸手指了指。 周砚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是一只小狗，一只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小狗。 * 从宠物医院出来已经将近十一点，周砚川偏头看着抱着只黑白小狗说“以后叫你小黄好不好”的女孩，弯唇笑了下，眼神温柔又隐透着心疼。 他把人拉到道路里侧，自己则是在外面跟着，眸光看向她时， 脑海里会忍不住浮现出她那句，“送你。” 周砚川低头看了眼手里拿的那片银杏叶，再看向女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松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轻轻落了地，发了芽。 * 翌日，阴雨天。 温玖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雨滴，不自觉就发起了呆，直到门铃声响起，与此同时，她放在桌边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 第45章 同桌，我先走了 梦梦：「同桌，我到了」 「好」 温玖回着，起身去开门。 门刚打开，女孩就忍不住问，“同桌，周砚川就住，”她伸手指了一下对面的门，声音不自觉放低，“就住那里吗？” “嗯。” “这跟住一起有什么区别！”小女孩低呼。 听到这话，温玖脸红了下，又想起什么的，转身去厨房。 “梦梦你先坐，我马上出来。” “好，”林梦应着，在沙发上坐下，不自觉观察起了四周，客厅很大，一尘不染的，但是特别的空。 在她疑惑时，就看到女孩端着杯姜茶走了过来，心里顿时一软：“哎呀。” 林梦轻挽着女孩的手臂撒娇：“这是谁的同桌啊，那么好。” 温玖弯了弯唇，温柔地拍了拍她：“快喝点暖一下。” * 两人一进卧室，林梦下意识就停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呢喃：“好多书。” 她眼睛看着四周，视线所及之处几乎被书填满了。 地板、书架、还有床头柜，哪哪摆放的都是书，就连一个空着的浅杏花盆上，也放了两本卷了边的散文集。 林梦小心翼翼地往房间里走，生怕碰到哪个架子，就这，刚走两步，衣角还是不小心蹭到了床沿，哗啦掉下一本书。 在她蹲下去捡时，愣了一下“ 同桌你还看法学类的书啊？” “无聊时看的。” “好厉害啊，你竟然可以看的下去。” 林梦捡起来，用纸巾轻轻擦了一下又放到了床边。 她原本过来是问周砚川的事情的，但眼下注意力全被女孩的卧室给吸引了。像是来到了动漫里才有的房间，复古色调，通体实木家具。 书之外，还有很多特别的小装饰，此刻她头顶就有三只小小的白色飞鸟，用鱼线吊着，像是在空中悬浮，偶尔会转动。 还有一个木制的小房子在窗边吊着，摇摇晃晃的，底下的铃铛时不时发出轻响。桌子上还有各种瓶瓶罐罐和奇特的摆件，除此之外，角落里还放了盆花，像是蝴蝶兰。 林梦都要爱死了，好好看又好有风格的卧室。 她在人房间里研究了好久，才想起自己来是干什么的。 “同桌，就昨天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周砚川接的，你不知道，他跟你说话声音有多温柔，”她挽着女孩的手臂，“你快和我说说，你俩昨天到哪一步了？你跟他表白没？” “我，”面对突然追问起来的人，温玖目光闪了一下，不等开口，那些亲昵细节就又一次争先恐后地闯进了脑子里。 “周砚川，怎么牵不到？” “送你暗恋那人去。” “送你。” “周砚川我渴了。” “周砚川我衣服怎么缠着了？” “周砚川……” 想到这些，温玖手指都是软的。 她昨天不仅牵了周砚川，还牵了那么久。甚至，还说了那么多出格的话，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满脑子都是她在喊“周砚川”。 今天早上在他家醒来时，她喊都不敢喊他，就偷偷跑回了自己家，然后将他的消息免打扰，不敢再看一眼手机。 出门时，温玖还跟客厅笼子里的那只小狗视线对上了，小家伙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它，就好像在说：“人，你怎么跑了？” 她本来想把它也偷偷带走，但是手刚碰到笼子，就听到里面那间的卧室门响了，别说偷狗了，转身就跑。 * “同桌。” “同桌。” 林梦喊了好几遍，温玖才从思绪里出来，一抬眼，就是女孩别有深意的目光。 “想到什么了啊，脸那么红？” “就，”温玖不好意思说，但是又不想骗女孩，想了一下，“我感觉周砚川好像有所察觉了。” “嗯？”女孩大眼睛猛地一亮，“你做什么了呀？” “我给了他一个叶子。” “这就被察觉了？” “我说是星星送给他。” “然后呢？”林梦有预感，嘴角已经有点控制不住地开始扬了。 “然后他说他不要，让我送暗恋的人，”温玖停顿了一下，手不自觉揪着衣摆，“我说送你。” “啊啊啊啊啊！” 林梦开心的双脚都要翘起来了，“你真这样说的？” 温玖点头。 “我天！”她激动的脸都是红的，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后续，“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就问我知不知道他是谁？”温玖说这话时，脑海里还都是周砚川当时看她的眼神，目光那么深，肯定有察觉到不对劲了。 “你说没？”林梦感觉自己已经磕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双手紧紧抓着女孩的胳膊。 温玖摇摇头。 “哎呀，”短短两个字，全是惋惜。 “同桌，”林梦没忍住去劝，“你要不就趁着这个机会告诉周砚川呢？我真的感觉他对你挺不一样的。” 她现在还记得昨天打电话时他跟女孩说的那句，“问你呢。” 那个声音，宠死了。 林梦说完，看着明显顾虑很多的女孩，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到底该多喜欢呀，一碰到他，就成胆小鬼了。” 温玖低下头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只是想到可能会失去他，就好难受。 见人这样，林梦轻叹了口气：“那你不说接下来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躲着他呀？” 是啊，总不能一直躲着。 * 傍晚，温玖送林梦走时，一开门，迎面撞上了正出门的周砚川。 腰被女孩轻轻碰了一下，不等她说话，耳边就传来一句，“同桌不用送了，我先走了哦。” 话落，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就一溜烟跑进了电梯。 第46章 搭个屁 温玖站在原地怔了几秒，一抬头就是周砚川那道漆黑目光。 四目相对。 她没做任何思考，也是转身就跑。 只不过手刚碰上门把手，从身后就响起了声音。 “你狗不要了？” 温玖动作停住，犹豫了两秒缓缓转身。 她低着头往他家的方向走，在走到他跟前时，轻声问：“狗呢？” “客厅。” 温玖想进房间里拿，可某人大半个身子挡在门前，明明知道她要进去，还一动不动。 她知道他故意的，没吭声，侧着身就从他身旁过。 头顶响起一声嗤笑。 “温小九，你心虚什么？” 温玖往前走的步子一顿：“没心虚。” “没心虚为什么躲我？” “没躲。” “你自己看看沙发上谁的衣服。” 温玖转过头，她昨天穿的那个毛衣整整齐齐地在沙发上叠放着。 “早上衣服不拿就跑，还说没躲？” 温玖眼睫颤着不吭声。 门边的人往前走了一步，俯身看着她。 四目相对，温玖知道他想问什么。 她颤着眼睛，满身不安，在他开口的前一秒，抬起了手。 嘴唇上袭来那温柔触碰时，周砚川神情怔住。 垂眸就是女孩那双水润不安的眸子。 紧接着弱弱一声传入耳畔。 “你别问了。” * 看着人抱着狗离开，周砚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还是通话的状态。 “人呢？”他开口。 电话里停了两秒传来声音。 “怎么不接着问了？” 周砚川感觉手机应该是被放到了桌上，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咚”，他神情没变，淡声：“问不了。” “为什么？” “会哭。” 那边没再说话，停了几秒：“正经妹妹？” 周砚川笑了出来：“什么意思啊？” “跟谈了一样。” * 挂断电话后，周砚川坐沙发上想着祁佑最后说的那句，“你应该庆幸你俩没血缘关系。” 想了一会儿，低头笑了出来。 周砚川意识到自己不对了，从知道女孩有喜欢了的男生之后，满脑子都是那人是谁，在意她一切因他产生的行为，除了怕她被骗被欺负之外，还有一些，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就好像是“嫉妒”，嫉妒那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她的特殊对待。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昨天她给他叶子，在他说出“给你暗恋那人”，她仍旧把叶子给他的那一刻，周砚川脑海里竟鬼使神差的在想，她这样做的意思是不是他就是她暗恋那人。 而且最令他在意的是，在他有这个想法的那个瞬间，并未感觉到丝毫的困扰和烦躁，反而已经开始在想小女孩谈恋爱时会是什么样了。 * 温玖看着笼子里的小狗，脑海里还全是周砚川刚刚那个眼神，他肯定有所察觉了。 要不然他不会这样问她的？ 温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着笼子里小狗的爪子，“小黄，我该怎么办啊？” * 周一。 温玖刚一进教室，就被老关喊去了办公室，和她一起的还有宋星然。 “这次市里举办的竞赛，学校选了你们两个还有重点班的两个学生，”老关进门直入主题，示意两人坐下后，又说，“我想问问你们怎么想？” 温玖听完点了点头，她身旁的人没什么反应，过了大概几秒钟，淡淡一句：“可以。” “那就这样决定了啊，我等会儿去和校长说。” “好。” 老关看着面前乖乖应声的女孩眼神满意，但，他视线向旁偏移，眉头瞬间蹙了起来：“宋星然，我告诉你，别给我卷子做着做着去看草，知道没？” 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却不说话。 “知道没？” 老关又问了一遍，还是不理他。 “算了，就这样吧，”他叹了口气，又不忘嘱托女孩，“你们今晚收拾收拾，明天早上市里统一派车来接去训练营。” “好。” * “那不是班长嘛，”苏瞬刚从楼梯口上来，就看到不远处的女孩以及她身旁的男生，“她跟宋星然一起干嘛去了？” 周砚川抬起眼睛。 苏瞬忽然想起了什么：“哥，你说班长暗恋的该不会是宋星然吧，我前面把咱们班男的想了一遍，唯独把他落下了。” 这边人正说着，有两个追逐的男生从温玖身后跑过来，眼看来不及刹车要撞上，她身旁一向反应慢半拍的男生忽然抬手把她往身侧拉了点。 “你看你看，我就说，”苏瞬语气激动，“宋星然什么时候反应那么快过。” 宋星然是在陈屿之后转来他们的班的，来的当天，凭那张脸在学校掀起了不小的热潮。 只不过他不爱与人交流，反应也慢拍，多数时候都是自己。 放眼过去，整个班里他接触最多的两个人就是祁佑和温玖了。 而温玖平时也不怎么和异性有交流，要说和谁接触多，好像也是宋星然。 想到这些，苏瞬眼神变得落寞：“我这不可一世的少年终是败在了成绩上。” “……” 周砚川本来不想搭理他，实在没忍住：“滚。” “什么啊？什么啊？”后一步上楼的陈屿，没听清就开始问。 苏瞬回头看他：“想知道？” “当然了，快说。” 他张嘴做了个口型。 陈屿：“……” 周砚川没管身后又开始打闹起来的两个人，目光牢牢钉在那只握着女孩手臂的手上。 在此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心底的嫉妒和躁郁，它们缠绕在一起，让他迫切的想要此刻就上前把两人拉开。 这种感觉，绝不是哥哥怕妹妹受伤害的保护欲。 而是清清楚楚的，对她的占有欲。 温玖刚想要说“谢谢”，无意间的抬眼，看到了距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周砚川。 眼睫先是一颤，然后就低着头仓皇跑开了。 这个下意识的行为，落在周砚川眼里，就成了坐实女孩暗恋身旁男生的意思。 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下，随即压得更低，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翳。 * 温玖还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跑的行为被误会了，她只是没想好怎么面对周砚川而已。 而在她没想好时，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逃避。 因为比起坦白后可能迎来的拒绝，她只能通过逃避来延长他们之间的牵扯。 由于要参加集训的原因，老关特批温玖和宋星然两个人提前回家。 在他们收拾好东西从位置上起身时，班里难免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多是在感慨两个人厉害。 其中也夹杂了些别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还挺搭的？” “我刚想说，他俩走一块氛围好配。” “感觉空气里都是那种干干净净的清新味道。” …… 听着前面那群人的讨论，周砚川轻嗤了声，视线落到了过道里的两人身上。 陈屿注意到他的目光：“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俩搭？” 他掀起眼皮，淡淡看向他，声音懒懒的：“搭——” 陈屿都要接腔说“是吧”，耳边就响起了那未说完的后半句，“个屁。” 第47章 跟他谈，你们俩能谈明白吗？ 有那么一瞬间，陈屿都在想是不是听错了。 周砚川这人，向来不在意什么，也不是不在意，而是他太狂了，狂到什么都不放眼里。 所以很难有影响他情绪的事。 这种小八卦更不可能。 可刚刚那句话是个人都能听出里面的情绪。 陈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苗头，半眯起眼睛：“为什么不搭？” 回答他的是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刺啦”声响。 看着突然起身的人，不等他问，讲台上的老师就发了话：“周砚川，你去哪？” 温玖刚走到窗边，在听到老师喊得那句“周砚川”时，往前走的步子顿住。 微微偏移的视线里出现了那道挺拔身影。 怀里的书被她抱紧，想加快步子赶快跑，可刚走到后门就迎面撞上了那出来的人。 她低着头，试图装看不见，结果没想到被周砚川伸腿挡住。 与此同时，他往前走了一步，转身，正对着她，用身体之间将她堵在门侧的墙边。 这一系列行为都发生在瞬间，身前视线陡然被遮挡的刹那，温玖心下一乱。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 还是在这样一个公开的场合。 只要有学生从窗户里伸头出来，就能看到此时的他们。 而且这是第一次，周砚川在她面前露出在外人面前那副强势，极具压迫感的模样。 周砚川低头就是那道绵软可怜的目光。 他能感觉到少女的紧张，喉咙轻轻吞咽着，一双手也无形中环紧了书。 “不想被发现我们认识的话，”他低下头，刻意压着的声音温柔又强势，“我问什么就说，别躲。” 十七八岁的少年，本该带点稚嫩的青涩气息。 可周砚川身上，已经攒起了实打实的力量，以及从骨血里透出的上位者姿态。 他不必刻意做什么，只是站那里，周遭的空气仿佛就自动沉了几分。 更何况此时刻意的压迫。 温玖不自觉用牙齿磕着唇内软肉，声音小小的：“你想问什么？” “喜欢宋星然？” 没有铺垫，没有试探，直白到令人咂舌。 温玖不禁恍惚，眼神懵懵的。 她，喜欢宋星然吗？ 看着身前女孩沉默，周砚川眼底全是自己都没发现的在意。 不说话，就是默认。 他不动声色地又往前走了一步，“温小九，你想过没？” “什么？”温玖这会儿还没回过神，自然也没注意到男生眼底情绪的转变。 他轻声嗤笑，“跟他谈，你们俩能谈明白吗？” 哪怕没反应过来，听到这句，温玖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不起谁呢。 而且，她努努嘴，“没你谈的明白。” “是。” 像是没听懂她语气里的酸意，他接的坦荡又狂妄，语气里全是少年的野，“没我明白。” 听到这句，温玖忽然就想起他那些数不清的前女友，顿觉鼻酸。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小女孩语气里的讽刺都要溢出来，恨不得将“天赋异禀”四个字单独拎出来强调。 周砚川也不恼，反而被她骂的有点爽。估计也是听了学校里那些传闻，而且还是在意的。 他弯了下唇角，语气不自觉就软了些，带着哄人的意思。 “没天赋异禀，也不是跟你炫耀。” “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没听出来吗？”他问。 忽然的语气放轻，温玖总算是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太紧张了，紧张到忽略了从周砚川拦她到现在，所说的话都很奇怪。 可，意识到了之后，她脑子却更乱了。 什么意思？他说这些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突然拦她跟她说这些？ 周砚川没让她猜。 他说她笨。 还说：“没听出来我是在推销吗？” “推销，”温玖低喃，指尖无意识地扣着书皮，那处都要被她扣烂了，才终于抬起眼。 明明心里那点猜测已经像藤蔓一样盘根错节，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去确定，她太怕是自己多想了。 “推销什么？” 周砚川刚想说话，就听到从讲台上传来的：“陈屿，你蹲着下座位我就看不到了是吧，给我回去！” 郑丽音看着自己不说还知道偷偷猫着走，一说突突就开始往外跑的人，气笑了： “哎，我说你没。” 陈屿冲出后门，满脸写着：八卦，我来了！ 只不过…… 看着除了周砚川，再无一人的走廊，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放了气的轮胎，突然就扁了。 “人呢？” “什么？” “就你自己吗？” “不然呢？” “你别跟我说，你突然逃课，就是为了站走廊里。” “不行吗？” “……” * 温玖站在楼梯口，手软的几乎要抱不住怀里的书。 满脑子都是她逃跑之前，周砚川在她耳边说的那句—— “我啊。” * “啊啊啊啊啊啊啊！同桌！他真的这样说？” 林梦快要激动疯了。 放学前，她看到女孩桌上那支最常用的笔没拿走，她怕她考试没手感，就想着给人送过去。 结果没想到一来就听到了一个那么爆炸性的新闻。 温玖看着女孩，点了点头：“嗯。” “我天，”林梦真的忍不住想要尖叫了，她轻拍捏着自己的脸，“同桌，你要先让我缓一下。” 温玖看着坐在椅子上念叨：“林梦梦你不要太激动，冷静，冷静”的女孩，觉得可爱，心底那股子不知所措减退了些。 “OK，”林梦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一开口心里建设全白做，“那他这不就是对你有意思！” “我不知道。” “这怎么还能不知道呢？肯定是对你也有意思啊！要不然怎么连推销那种话都说了。” 林梦一说到这里，心跳就快得跟什么似的。 她都想不到，人前那么冷漠的周砚川会说这样的话。 那模样该有多撩啊。 林梦把自己想的脸通红：“你回答他什么没？” “没。” 别说回答了，温玖当时站都要站不住了。 “那他现在又给你发什么没？” “我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 “我跑得太快，手机摔地上坏了。” 林梦愣了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的傻同桌啊。” * 温玖晚上躺床上还都是女孩临走说的那句，“完喽，某人躲不掉喽。” 她翻了个身，将脸埋到了枕头里。 心跳好快好快。 第二天，清晨。 天还没亮，走廊里多了个偷偷摸摸的小身影，从一扇门跑到另一扇门，手里还拎着个狗笼子。 第48章 一见钟情 温玖把小黄放到周砚川门口后，压低声音和它说。 “小黄，我出去一段时间，这几天你先跟他住，等我回来就接你。” 小狗左右歪了歪头，似乎在努力理解女孩说的什么意思。 “我走了啊。” 温玖冲笼子里的小家伙摆手，同时还不忘把便利贴贴上面。 “呜～”从家里拎出来到放到这里，全程都很安静的小家伙，在看到女孩走时，开始扒拉起了笼子。 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温玖一听到声音就回头了，对上笼子里那双黑亮亮的眼睛，心里一疼。 被抛弃过的小狗，这个时候肯定以为她也不要它了。 “没有不要你，”她又折返了回去，蹲在地上轻声说，“我要去参加比赛了，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就把你接家里。” 她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临走还是怕小家伙害怕，最终按了一下门铃。 躲在楼梯间里看着周砚川把小家伙拎回家才算是放心。 * 周砚川垂眸看着手里的那张便签。 「我要去集训了，大概一周，想让你帮我照看一下小黄，谢谢了」 他扯了一下唇角。 这话说的跟他俩不认识一样。 而且，从昨天到现在，消息消息不回，电话电话不接。 想到这些，那漆黑的眉眼间多了几分躁郁。 * 温玖去到约定地点时，广场上已经站了很多外校的学生，在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时，耳边响起了一道女声。 “温玖。” 她顺着声音望去，是此次负责送他们到训练营的带队老师。 “林老师，”温玖走过去，礼貌打招呼。 林冉看着面前乖巧的女孩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怎么来那么早啊？冷不冷？” 温玖摇摇头。 女人冲她笑笑：“等一会儿咱们学校的学生到了我们就上车。” “好。” 两人说话间，一道高挑身影拉着行李箱就走了过来。 林冉眼里多了几分疑惑，看校服是实验的，来他们这里做什么。 不等她问“同学”，就注意到男生的目光直直在她旁边女孩身上落着。 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一声清冽低沉的：“好久不见。” 林冉作为老师的直觉，眼前这个少年看向她身旁女孩的眼神很不一般。 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不过。 她转头看了眼女孩。 小姑娘眼神干净单纯，对于男生上前打招呼，也只是礼貌笑了笑。 顿时又放心下来不少。 陆景辞始终都垂眸看着面前的人，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见，女孩比初中时又高了些，脸却更小，巴掌大点，衬得一双眼睛更大。 一如既往的穿着校服，站在那里，清纯又漂亮。 他本不打算参加此次竞赛，但是一想到她有可能来，就过来了。 没想到真被他碰上了。 排队上车时，一中和实验两个学校是挨着的，陆景辞抬眼就能看到自己斜侧方的女孩。 “还看呢？”从他身后响起声音，陆景辞回头，对上沈澈别有深意的眼神：“都看多久了啊。” 他扬了下唇角，没说话。 沈澈有一瞬间的晃神，在不知道女孩的存在之前，他一直以为陆景辞这人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感兴趣。 “这女孩看着好乖，”沈澈站在后面也没忍住看起了侧方的女孩。 站在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张纯净漂亮的侧脸。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一个班？”他忍不住好奇。 陆景辞在他问这话时，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天放学，他像往常一样从楼上下来。 走到一楼和二楼的那个转角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楼道里捡纸，其中有一张被风吹了起来。 她慌忙站起身去追，可风一直在吹。 那只伸在空中的手，每次都差一点点碰到纸。 他看不清追纸女孩的脸，只是注意到那截细白脖颈越来越红。 陆景辞站在原地看了两秒，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恰巧这时风停，那张纸也慢悠悠飘落在他的脚边。 他俯身去捡，准备递给女孩时，无意间的一瞥，看到了纸上那张蓝底证件照。 在他发愣时，耳边响起了一道温柔女声。 “同学。” 他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干净清透的眼睛。 窗外绿意盎然，斑驳的光影落在那漂亮的眼睛上，女孩一身蓝白校服，模样精致灵动。 她指了指他手里的那张纸。 陆景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了声“抱歉”把纸递了过去。 “没事，”女孩伸手接，又不忘说，“谢谢。” 在他以为她要走时，她忽然弯起了眉眼，陆景辞睫毛不自觉地颤动了两下，脸颊上也骤然升起灼热。 “你，”他刚想说话，人忽然就从他身旁跑了过去。 风里飘来一股清香，与此同时，还有一声甜软的—— “周砚川。” * 陆景辞思绪从回忆里抽离，眼底闪过一丝涩然，“嗯，一个班。” “同班几年啊？” “两年。” “两年？”沈澈意外，“两年都没表白。” “你看她像是会早恋吗？” 听到这话，沈澈笑了出来：“那你觉得你像是那会暗恋的人？” 他都不敢想让学校里那群人知道，人前一副生人勿近的学神，从初中到高中一直暗恋一女孩。 * “哥。” 周砚川刚坐到位置上，苏瞬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压低声音，“我好像真的知道了。” “知道什么？”周砚川懒懒回应，眼都没抬。 “还有一个男生和班长有关系，而且那个更像是班长会暗恋的人。” 正准备趴桌子上睡觉的人，动作停住，半倚着椅背，眼神示意着继续。 “昨天出去吃饭有个朋友他女朋友说中学时跟班长同班过。” “然后呢？” “然后她说当时有个男生和班长走的特别近。” “谁？” “谁，”苏瞬脑子突然短路，重复着想了一会儿， 一拍脑门，“陆景辞。” “陆景辞，”周砚川感觉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这时身旁的人忽然说：“挺牛逼一男的。” 第49章 要不要这样啊 周砚川指尖转着的笔顿了下，撩起眼皮看他。 “就前段时间在几个学校里传的成绩特神的那个，就是他，”苏瞬说完，又想起什么地随口说，“好像这次也参加竞赛去了。” 周砚川眸光微变，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手机。 人还没回他消息。 他面无波澜，只是垂眸盯着，手指轻轻敲着机身背部。 * 一中去参加集训的除了温玖和宋星然，还有重点班的两个学生，一男一女，女孩从上车前就跟温玖站在了一起。 “你好，我叫姜昭，姜子牙的姜，日月昭昭的昭。” “你好，”温玖礼貌跟人打招呼，刚要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就被女孩抢先，“终于见到你了，老班每次在班里说的最多的就是你了。一出成绩，他总要提一下你，然后开始骂我们。” 温玖愣了一下。 女孩又说：“不过你真的好厉害。” “谢谢。” 上午十点半到的训练营，林冉带领几人找到班级和宿舍后就离开了，只不过在走之前再三强调心态放平。 拿不拿奖没事，就当一次经历了。 “好。” 温玖和姜昭应着，目送老师离开，也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 能来这里的都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学生，身上都带着些自己都未曾觉察的傲。 只不过这是什么地方，高手如云，最不缺的就是所谓的天才。 看到有人推门进来，有的会抬头懒懒看上一眼，有的干脆理都不理。 温玖和姜昭推门进来时，班里的大部分位置已经有人了，两个女孩放轻步子，往后排那两个空位走。 可有时候越小心越容易发出声音，姜昭在经过一个男生桌子那里时书包不小心碰到了他放在旁边的水。 “砰”的一声，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格外清晰。 不光是那些低头写题的人被吓了一跳，就连发出动静的姜昭也愣住好几秒，后知后觉想要道歉时，又因男生抬起的头而停住。 她没想到会是陆景辞。 而周围人也因为是他，把目光都移了过来。 望着那张俊朗的脸，姜昭失神一瞬，急忙就说：“对不起。” 脸也比开始更红。 “没事。” 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一句，姜昭却松了口气，在她想要离开时，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比起刚刚多了些温柔：“你朋友？” 她怔了下，回过神后发现男生是在跟自己身后的人说话。 * 坐到位置上，姜昭一脸惊喜地看着身旁的人：“你竟然认识陆景辞！” 温玖眼神里带了点疑惑，就好像在说，他怎么了吗？ 姜昭读懂了女孩眼底的意思，语气有些激动：“他哎！陆景辞！” 满分在这里算不上什么传奇，只能说是常态。 可就算在这群“第一”里，陆景辞也像是被单独拎出来镀了层光。 他太优秀了。 优秀到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多少人试图跟他扯上关系，他却始终态度很冷。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跟一个女孩打招呼，难免会激动。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姜昭没忍住问。 “初中时一个班。” “那，”她还想再问，门忽然被推开了，紧跟着老师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都先放下笔，把头抬一下。” 姜昭停住话，抬头向讲台的方向看去。 台上老师先是简单自我介绍了下，就直接步入主题，开始说集训营的具体时间安排。 一群人没过多回应，也不知是听了还是没听。 老师像是早已习惯这种氛围，交代完，留下一句“自习”转身就走了。 看老师走，姜昭想继续问刚刚没问完的话，但转头看到女孩在写题时，就闭上了嘴巴，也急忙掏出了自己的试卷。 * 晚上放学，教室里气氛相比白天松弛了些，实验来这里的学生最多，其中有两个男生特别活泼。一个叫沈澈，另一个叫安泽。 一放学就开始讨论等会儿要不要去外面加个夜宵。 “我今天在车上的时候看到对面是商业街，要不要去吃点？” “吃，学一天了，累死我了。” 沈澈说着，就去搭坐凳子上那人的肩膀，“要不要去整——” 他话没说完，人忽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搭肩膀的手搭了个空，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哎，”沈澈稳住身形，正要声讨，就看到从椅子上站起来的人，径直朝窗边那个位置走了过去，眼睛顿时变亮。 不光是他，一旁的安泽在注意到后，也是一副震惊模样。 直勾勾盯着那道朝女孩走去的背影。 “什么情况？” “能什么情况，”沈澈半靠在桌边，双手环胸，“ 对人女孩有想法呗。 ” 温玖把最后一只笔盖好笔帽放进了文具袋里，在她去拉拉链时，从头顶响起声音：“能问你道题吗？” 她动作停住，仰起头去看。 少年神色礼貌且温柔。 她又一次拉开文具袋的拉链，低头去看那张递到自己面前的卷子。 “哪道题？” 少年屈指，轻轻敲了两下最后那道题。 “这道的话，”温玖把笔拿出来。 听着那温软声音，陆景辞眉眼变得温柔，在她前面的那个位置坐下。 一旁的姜昭则是从男生过来就已经发起了呆，陆景辞还有不会的题吗？ 而且，她看着斜侧方的少年，微微低着头，虽是在听题，却满眼都是面前的人。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会了吗，”温玖写完最后一步，轻声问。 “嗯，”陆景辞应着不忘道谢。 “没事，”温玖把笔合上，看了眼旁边一直看自己的女孩，“我们走吧。” 从陆景辞过去，教室里人的目光多多少少都移过去了点，都好奇什么样的女生能让他去请教问题。 比想象中乖巧很多的一个女孩。 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低垂着眉眼，漂亮的像是一幅画。 他们这群人都自认为是父母口中，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可看到女孩，依旧会生出一股不敢上前打扰的念头。 好乖。 “什么情况啊？”人一走，安泽再也没忍住问了出来。 陆景辞没说话，只是盯着手里那张写有女孩字的草稿纸，看了一会儿，低头弯唇笑了出来。 他身旁的两个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同时骂了一句。 “操，要不要这样。” 第50章 想他/她 在集训营的时间过的很快，期间，温玖时不时会想起周砚川，想起他那天说的话。 手指会不由自主地扯着什么东西，在指间绕啊绕啊，就像她那颗心一样，乱得厉害。 “什么叫推销我啊？” 坐在窗边的女孩轻轻咬着唇，时不时蹙起那细细的眉。 似乎此刻脑海里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能处理的范畴。 陆景辞安静地看着那张侧脸，每当她露出这种神色时，他就知道她是在想那个人。 所有人眼里的她都是漂亮安静，可在那人面前她是生动鲜活的。 就像第一次见面，她的那声：“周砚川。” 女孩从他身旁跑过，飞起的发丝轻拂过他的手臂。 陆景辞回头去看。 楼梯拐角处，阳光落在那道挺拔身影上，映得那截脖颈线条冷白又清晰，少年一身校服，却依旧遮不住身上的桀骜。 “周砚川。” 他认识这人。 换句话说，整个学校没有不认识他的，喜欢他的女孩多到夸张。 “可她这样的女孩怎么会跟他有关系？” 陆景辞静默地看着。 看着原本温柔安静的女孩在那人面前喋喋不休，尾音上扬。 而她身旁的少年，唇角扯着，漆黑眉眼间是未曾在外人面前流露过的纵容，偶尔怼上一句，却又时刻在注意着她脚下的台阶。 “温小九，看路。” * “还看呢？”沈澈一进门就注意到了陆景辞的目光，在他身旁坐下，放低声音，“那么喜欢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跟她表白呗。” “表白和做题不一样。” “什么意思？” “没那么容易。” “……” 沈澈舔了一下嘴唇，笑了：“说实话，有时候我真挺想打你。” 陆景辞弯了下唇角，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半分。 看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这样喜欢一个女孩，自然是想帮点忙。 “那你就这样耗着？不怕被别人捷足先登啊？” 陆景辞眼睫微动。 “要不这样呢，再过两天比赛就结束了，到时候组个局，你和她说。” 沈澈在这边觉得自己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可身旁的人却没半点反应，他看不下去，“有什么好顾虑的，你可是陆景辞，哪个女孩不喜欢。” “你认识周砚川吗？” 冷不丁的一句话，沈澈愣了下，不过哪怕不解，还是回答了。 “估计很难有人不认识他吧。” 话音落，他没注意到身旁少年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涩，再抬眼，恢复如常。 沈澈疑惑，刚想问：怎么突然问他了？ 耳边就传来一句：“你感觉他怎么样？” “怎么样？”沈澈没和周砚川打过交道，只是有一次和朋友去玩刚好遇见他，当时远远看上了一眼。 怎么说呢。 真他妈帅啊！ 他一个男的都觉得迷眼睛的那种，也不怪学校那群女孩疯狂。 “你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 “那我刚刚说的你考虑考虑。 陆景辞没搭腔，沈澈“啧”了声，“听到没？” “写题了，安静。” “……” * 晚自习上课前，周砚川拿出手机，看着那从几天前就没回复的消息页面， 发了个「？」 紧接着又撤回。 然后手指敲着屏幕。 「在忙？」 又删除。 直到上课铃响，他盯着屏幕上那一连串“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最终将手机丢回桌上。 他想过他说那些话人会躲，可没想到会直接不理他。 从集训到现在，一条消息都没回，电话也不接。 倒还挺厉害。 周砚川唇角勾着，眉眼间却带着丝自己没察觉到的躁。 “有宋星然手机号没？” 耳边突然响起这样一句话时，陈屿没做思考地答，“有啊。” 他说完意识到有些不对，“你问这个干嘛？” “发过来。” * 温玖原本在写题，宋星然朝她走过来时，她都没注意到，无意间地抬眼发现他在自己座位旁边站着。 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旁。 “怎么了吗？”她轻声问。 “找你。” “嗯？”她有些云里雾里，不过也没急，就静静等着人在说话。 过了大概几秒钟，少年举起了自己的手机，依旧慢声慢语：“有人找你。” 温玖眨了一下眼睛，视线偏移到了那部黑色手机上。 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但是。 黑瞳轻轻颤了下。 是那早已熟记于心的数字。 温玖捏着笔的手不知道是松还是不松，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了笔。 分明四周很吵，但拿过电话放到耳边的那一秒，她这边就仿佛被点了静音键。 除了耳畔电话那边传来的细微雨声，什么也听不到了。 短暂的沉默下，磁性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温小九。” 这下雨声温玖也听不到了，细白的手指捏紧手机，小声：“嗯。” 听到那细弱声音时，周砚川唇角弯了下，至少人不是完全不理他。 他偏头看着窗玻璃上被路灯照亮的雨滴，明明是想问她为什么不回他消息，但是怕她再躲，说出口的话却是：“在干嘛？” “写题。” 依旧是小小一声，几乎要被那嘈杂的背景音掩盖，周砚川认真听着，又低声问，“这些天很忙？” “也还好。” “那，”他刚要说话，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温玖。” 周砚川眉头下意识蹙起，然后听到女孩乖软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了？” “这道题你看是不是这样写更简便。” 不知道是不是在看题，这句之后，手机那边忽然就没声音了。 周砚川眉头皱的更深，女孩声音再次响起时，说的却是：“周砚川，我还有事，先挂了。” 然后不等他说话，手机那边就响起了一阵忙音。 周砚川盯着从通话页面切出去的手机屏幕，空气里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了几度。 第51章 少年心动意识太晚，等发现时，就已轰轰烈烈，无法自控 将近一周没有见面，没有说话，好不容易打的一通电话，没说上两句就出现了男声。 周砚川唇线绷紧，下颌线凌厉。 心底那把无声烧了几天，又无处发泄的火，再一次被人添了把柴。 少年心动意识太晚，等发现时，就已轰轰烈烈，无法自控。 有喜欢的人又如何。 道德感这东西，从来都不是他需要坚守的。 * 陈屿看着从拐角处出来的人，刚想问，“打完了吗？” 就看到他径直下了楼梯，他跟着跑到楼梯口：“你去哪？” 话音落，楼道里响起一声冷却坚定的：“找人。” “找人？”陈屿站直身子，这马上上课了找谁啊？ 他想再问，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 温玖本不想那么快挂电话，但是在看陆景辞递过来的草稿纸时，注意到老师也往这边走了。 估计是要安排竞赛的事情。 所以她不得不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宋星然。 这里老师在安排事情上和学校里的也有很大的区别，少了几分温情，更简明扼要。 三两分钟交代完后天比赛的注意事项，就出去了。 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听着他们的声音，温玖却在想周砚川刚刚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还有两天，两天后她就要回去了，到时候又该怎么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 周砚川对她来说，就像是现在手下解的那道题，必须等到那个确切答案，她才能说服自己，说服自己那些细微的触动，不是多想，说服自己再往前一步。 温玖可以接受自己走错某段路，因为有些东西，注定要失去。 但是周砚川不行。 只要是关于他的路，每一步她都谨小慎微。 *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接连下了那么久的雨，考试当天，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了下来，空气里有小小的光斑浮动。 只不过天气却在这场雨后骤然降低，青阳的冬天真的来了。 随着一声铃响，陆续有人走出教室。 “怎么样？”一出门姜昭就挽住了身旁女孩的手臂。 温玖点点头：“还可以。” 听到这句还可以，女孩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为校争光的事就看你们了。” 温玖转头看她：“做得不好吗？” “不太理想，”姜昭脸上掠过失落，来这里的这些天，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她知道这些人会很优秀，但是从没想过差距会那么大。 每次在她刚写出两行解题步骤时，就会有人写出标准答案。 在学校、哪怕在父母亲戚眼里，她都是优秀的、亮眼的，可是到了这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温玖看着眼睛里有了泪意的女孩，想了一会儿，柔声说：“好多珍珠在一起，暂时看不清哪颗亮很正常。” 姜昭眼睫颤了下，她没想到女孩会一下子看透自己的心思，还出声安慰。 看着仰头看自己的人，温玖放轻声音：“但蒙尘的珍珠还是珍珠，不会因为周围有其他光亮，就变成普通石子的。” 姜昭心里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揉了一下，呢喃反问：“蒙尘的珍珠还是珍珠吗？” “嗯，”女孩点头并肯定，“你已经很棒了。” 而且，在温玖看来，如果当一颗小石子，就能很开心的话，当小石子也可以。 姜昭心底的阴霾因耳边温柔的话一点点消散，肩膀上那个无形的担子好像消失了，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谢谢。” 两人一起走下台阶，这时从身后响起一道清冽男声。 “温玖。” 不光是她们停住脚步，一旁其他的同学也都驻足看去。 少年被簇拥着，一旁有几个人正和他说什么，兴许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话，也都把目光移了过来。 经过这几天，这群人也都发现了陆景辞对不远处的女孩不一般。 只不过哪怕撞见好几次两人说话了，都还是会有点恍惚。 有朝一日竟然能看到陆景辞主动去找一女孩说话。 “有事吗？”温玖问的礼貌。 “没，”陆景辞微微摇头，嗓音温润，“就是想问一下你写的怎么样？” * 看着楼梯旁相对而站的两个人，安泽还是没忍住感慨：“要不是亲眼看到，我绝对不相信他能这样。” “对不起，没兴趣谈恋爱”这种话都能说出来的人会搞暗恋，说出去谁信？ 沈澈笑了下，谁不是呢。 “这女孩一中的？” 听到身旁人问，他点了下头。 安泽望着那张漂亮的脸：“学校应该挺多人追的吧。” “估计不少。” “景辞怎么不表白，就不怕被人抢先啊？” “谁知道呢，”沈澈感觉自己那个计划特别好，但是没想到人连理都不理。 “总感觉他有顾虑。” “有顾虑？”安泽不理解，“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哪有什么男生比他还打眼。” 沈澈耸了耸肩，但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前几天陆景辞问的那个人。 那人的确瞩目。 但，沈澈看着已经转身走的女孩。 乖乖女和周砚川，完全扯不上关系的两个词啊。 * 沿着教学楼走不多远，有一个小型的喷泉，只不过不知道是天冷还是什么，喷泉里并没有水。 温玖盯着池子走神，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小玖你觉不觉得陆景辞对你有点不一样？” 那双空茫的眼睛里多了些神情，温玖回过神，缓了一下，点头。 从小生活在流言蜚语中，她自然早早就学会了看眼色，谁喜欢她，谁讨厌她，她心里就跟揣着明镜似的，只不过唯独站那人面前，镜子像是蒙了雾。 陆景辞对自己特别，自然可以感受到，只不过，她不知道这份特别出自何种原因。 有好感？ 可在她看来，他们并没有什么接触。 姜昭意外女孩的坦然，她以为多少会脸红害羞，低声否认。 她愣了下，又试探性问：“那你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 “嗯？” “你对他没兴趣吗？” 温玖点头。 “为什么啊？”姜昭脱口而出，说完发现自己这样说有些不太对，又解释，“我的意思不是你就应该对他有兴趣，就是有点惊讶，毕竟在所有人眼里他还是挺优秀的。” 温玖知道女孩没恶意，轻轻“嗯”了声，算是肯定陆景辞的优秀。 只不过。 她低声呢喃。 第52章 周砚川怎么在这儿？ 姜昭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向女孩的眼神里露出一丝茫然和惊讶。 她似乎听到了一句很轻的：因为有暗恋的人了。 “什么样的男生能比陆景辞还好啊？” 换句话说，“什么样的男生能让她这样的女孩暗恋啊？” * 比赛结束，规定的时间是明天上午一起回去。 一群人在宿舍里休息了一会儿，临近傍晚就开始商量着出去逛逛。 温玖现在住的这个宿舍是四人间，除了她和姜昭之外，另外两个女孩是实验的学生。 通过这几天相处，几个女孩关系都还不错，一说出去逛，就开始从行李箱里翻找衣服。 她们在的这个学校对面就是条商业街，隔壁是一所重点大学。 每天来来往往的学生，路边也各种用桌子和架子支起的小摊位，一到晚上尤为热闹。 一群人被封了那么些天，早就受不了了，一出来看什么都欣喜。 短短几步路，就已经大包小包。 不过温玖什么也没买，期间她看上了一个发卡，可是对她来说有一点太贵了。 而且她想着自己也不戴，就没有买。 几个女孩在街上闲逛，在路过一个小摊位时，温玖步子慢了下来，视线被架子上摆放的那盏小灯吸引。 看到她驻足，摊位老板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以过来看看，大学生摆摊，价格很优惠的。” 温玖走过去，伸手指了一下那盏小灯：“可以看看这个吗？” “当然可以，”男生一边帮她拿起来一边问，“你也是哈迷？” 温玖摇摇头，“一个朋友喜欢。” “这样啊，”男生递了过来，“这个礼物，他肯定会喜欢的。” 温玖看出来灯的外观是霍格沃茨城堡了，她伸手接过来，比想象中重了很多，似乎是用陶瓷做的。 暖黄灯光从镂空窗中透出，就像是里面正燃着壁炉，照亮了窗棂纹路和城堡外墙的砖石，仿佛真的一样。 “我是陶艺专业的，这个是我上学期的期末作业，做了好久。” “好厉害。”她由衷称赞。 男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要是喜欢了我给你便宜点。” 周砚川很小就喜欢看哈利波特，再加上他现在有点怕黑，温玖感觉如果把这个送给他，他肯定会很喜欢。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这个多少钱呀？” “原本我定价是500的，因为抛开材料，光是做我都做了一个月，但我摆摊那么久你是第一个问的，你要是要的话就350吧。” 温玖只犹豫了一瞬，就点头：“好。” 她从口袋里拿出钱，数了一下递了过去。 钱刚付过去，温玖忽然看到了手边那对小陶瓷挂件， 在她们这个年龄，很难抗拒和朋友穿戴一样的小东西，配件，书包甚至是衣服。 就好像是友谊的象征。 温玖认真看着，在心里想：这个送给梦梦，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我还想要这两个小挂件，”她伸手指了一下。 男生顺势看去：“行，我给你取下来。” “多少钱呀？”温玖又拿出了自己的小零钱包。 男生冲她笑笑：“不要钱，送你了。” “啊？” 看女孩惊讶的神情，易凯笑了下，“你是我摆摊以来第一个光顾的，有被鼓励到。” 温玖眼神欣喜，轻声道谢。 “没事，”易凯把那两个挂件取下来，放进了盒子里，“那我给你一起包起来？” “好。” 等人打包的过程，实验的几个男生也朝这边走了过来，其中就有陆景辞。 一看到温玖，就有男生用胳膊碰了碰他。 温玖抬起的目光只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挪开了。 男生们只当她是害羞，开始在一旁起哄。 两个实验的女孩也是满眼欣喜，要不是温玖，陆景辞欸，平时在学校里见上一面都很难，别说离那么近了。 她们也轻轻晃了晃女孩的手臂，“过来找你了。” 温玖没太大反应，只是接过对面男生递来的袋子，轻声说了句：“谢谢。” 易凯看了眼跟前女孩，又侧额看了向往这边走的那群少年。 他估计这些人就是学校里传的隔壁那群超级厉害的高中小孩了。 而且，看几个人的反应，易凯目光又落回了身前女孩身上。 这是被盯上了啊。 陆景辞走近看到女孩手里拎的袋子后，又看了眼身前这个小摊：“你喜欢这些？” 易凯有种女孩只要点头，眼前这人就能把他摊位包了的错觉，只不过小姑娘只是淡声说了句：“给朋友买的。” 男生也不恼，语气依旧温柔：“那有你喜欢的吗？” 话音落，一旁几个男生就开始起哄了。 “喔～” 温玖轻蹙了下眉，她能感觉到男生对自己特殊，但是又一直很礼貌有分寸，所以一直没说什么。但是此刻，他的心意有点过于明显了。 她不想这样。 “陆景辞。” 温玖刚开口，就因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人停住。 睫毛颤着，不知是不是被灯光晃到了眼睛，出现了幻觉。 可几步外那个路灯下的身影真真切切就是他。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随即就跳得飞快，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发烫。 陆景辞看着喊自己一声，却又突然不说话的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在他身后。 他转头，顺着看了过去。 在看到不远处的那人时，眸光猛地顿住。 纵使灯光昏黄，那张脸依旧清晰立体，微风吹起他额前碎发，一身黑衣，张扬又桀骜。 哪怕只是随意站着，四周已经有不少女孩在偷偷看了。 陆景辞眸色变暗了些。 这边一行人在察觉到气氛不对时，也都抬起了头。 在看到灯下的少年时，姜昭没忍住惊呼，“周砚川！” 而她身旁两个女孩早在看到少年的瞬间就红了脸。 “他怎么在这里？” 第53章 喜欢你这件事他们肯定也没我会 在场的没人不认识周砚川。 光是往那一站，什么都不做都是惹眼的。 更何况他此时的目光，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周围人来人往，他却像自动屏蔽了所有人，眼神里带着点毫不掩饰的热，就那么直直的往他们这里看。 而且视线已经那么炙热了，却依旧给人一种在竭力压抑着什么感觉。 没人能确定他具体是在看谁，但几个女孩都被他这个克制的眼神看的脸上升腾出一股热意。 温玖心跳也很快，又急又重的那种。 满脑子都是他怎么在这儿？ 女孩目光停驻之久，陆景辞很难不去在意，生平第二次产生了那卑劣的心思。 第一次是听到她跟他打电话。 “温玖，”他忽然开口。 女孩像是没反应过来，只是听到声音，下意识抬眸看了他一眼。 陆景辞望着那纯净的面容，心底那点卑劣念头窜的更高，他摸了摸口袋里刚刚买的那个发卡。指尖捏着边缘，最终，抬起了手。 温玖思绪一直在周砚川身上，直到头上袭来那温柔触碰，眼睫颤了一下，身体先大脑做出了抗拒的反应。 她往旁边微微偏了偏头。 但是站在周砚川的角度，视线里的那对身影是那么亲昵。 他握着手机的手由虚握到指骨凸起，用力到泛白。 身后响起沈思年的声音。 “看什么呢？” 他一动不动，下颌绷紧，唇线拉直。 看着不理自己的人，沈思年觉得奇怪，刚走过去，手还没来得及搭上他的肩膀，人就径直转身走了。 “嗯？” 认识那么久，沈思年立刻就察觉到了周砚川情绪不对，他这人，一般不会生气，但是一旦生，就完了。 谁都哄不好的那种。 他怕出事，跟着下了台阶。 温玖被男生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第一反应不是质问，而是下意识地朝路灯下看去。 她怕那人误会。 但是—— 乌黑的眸子轻颤着，映着空无一人的灯下。 温玖愣了几秒，低下头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她还怕他误会，原来一点都不在意。 眼底情绪转眼间发生变化， 可下一秒，那双失落的眼睛就因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怔住。 “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周围一圈子人本来都没反应过来周砚川为什么会过来，这会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更是震惊。 什么叫，“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几个女孩抓着彼此的手臂，抓疼了都不知道，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占有欲，是周砚川这样的人该有的吗？ 而且他是在跟谁说？ 周砚川本来都已经走了，但是没走两步就猛地刹住了脚步。 低声骂了句，转头就往回走。 管她暗恋谁，喜欢谁。 温玖大脑未反应过来之前，听到身旁传来了几声倒吸气的声音。 她有些发怔地抬起眼。 周砚川就在距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 不知道是嫌弃她慢还是什么， 不等她开口，他忽然就又说：“算了。” 温玖眼睛动了动，以为他是要走了。 谁料，周砚川又往前迈了一步。 然后在一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 温玖身子颤了一下。 下意识想抽出手，谁料却被他攥的更紧。 周围一圈子人自然看到了两人之间这个小动作，眼里的震惊更多。 已经不能说是震惊，而是冲击。 而且不知道是安抚女孩还是在劝慰自己，周砚川还低声说了句：“别气。” 他们走了好久，小摊这边的几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情况，过了几秒钟： “我天，什么情况啊？” “他们认识？” “周砚川和温玖？” 整个发生的过程不到两分钟，一群人却久久回不过神。 陆景辞望着走进人群里的那两道背影，眼里落寞难掩。 隔着层衣料，温玖依旧觉得那握着她手腕的手很烫，左手拎着的那个礼物袋时不时碰到她的腿，一下又一下，就像她不受控的心跳一样。 周砚川牵着她去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但是并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她。 温玖受不住他这样深沉的目光，无意识地想往后躲。 却被他箍着手腕一动不能动。 过了不知多久。 他终于开了口，却依旧没松开她。 “温小九。” “嗯。”她指尖按了下手心。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问什么？” “为什么来这里？又为什么牵你？” 温玖眼睫颤了下，不吭声。 心里其实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还是不敢确信。 周砚川看人紧张，换了种说法，“我那天说的你考虑没？” 女孩仰起头，看向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微微泛红，小声说了句：“没考虑。” 周砚川眼神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心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意又全部涌了出来。 还有周围那些声音。 “他俩看起来好搭。” “一看班长就喜欢那些斯文的。” “也算是旗鼓相当了。” …… 在他失神时，女孩又弱弱说了句，“这几天太忙了。” 周砚川眼神微顿，眼神闪了下：“没考虑是因为忙？” “嗯。” “那现在想。” 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 现在想。 温玖现在根本就没办法思考，脑子乱成了一团，如果不是手腕上袭来的温度，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完全没有给她思考的余地。 在她只能无措地看脚尖时，耳边又响起了周砚川的声音。 “你想之前我说句话。” “什么？” “那些人没我了解你。” 温玖又眨了一下眼睛，眼神里带了点茫然，直到耳边响起那句—— “所以喜欢你这件事肯定也没我会。” 第54章 温玖身边只能是周砚川 温玖混沌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还有那砰砰乱跳了一晚上的心脏，也终是撑不住的罢工了。 她除了怔怔看着眼前的人，什么都不会做了。 而且，明明该开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鼻酸的要死。 周砚川被女孩这个眼神看得心软又紧张，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太急，把人吓到了。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就这样对视了会儿，在感觉到空气里的凉意时，周砚川想领女孩去个温暖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声轻小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是妹妹。” 这是温玖最在意的一件事了，她怕他只是因为着急把自己的情感搞混了而已。 周砚川愣了下，没想到人会问这个问题。 不是拒绝，也不是同意。 而是问他对她的看法。 他“嗯”了声。 果然。 温玖鼻子更酸，委屈之下声音里已经有了泪意：“那你还说这些…耍我吗？” 周砚川没想到女孩会因这个反应那么大，但看着她马上要流泪，哄着说：“你不觉得比起谈恋爱，亲情走的更远吗？而且做人不能那么混蛋，混蛋到自己当妹妹相处了那么久的女孩对她有别的想法。” 温玖眼睫轻动，她觉得此时的周砚川很温柔。 兴许是第一次说那么长的话，他微微停顿了几秒，又继续，“至于我为什么说那些，当然不是耍你。” 她仰头望着他，眼里氤氲着些雾气，目光却是闪的：“那为什么？” “为了告诉你，我不做人呗。” * 手机铃声响起时，温玖还在发呆，她被吓得抖了下，周砚川微微皱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他接通说了两句就偏头看她：“去吗？” “什么？”温玖被问的一愣。 “吃饭。” 温玖下意识就想拒绝，这时身旁的人忽然说：“我今天一天还没吃饭。” 她愣了下：“一天吗？” “嗯。” “那你快去吧。” 女孩眼底澄澈干净，除了对他的担心还是担心。 周砚川忽然觉得自己挺混蛋。 但是。 他轻声：“想你一起。” 听到这句，电话那边的沈思年没忍住骂了句。 我真是服了。 “你再故意撩人女孩呢？”他在那边大喊。 周砚川不理，只是低头问面前的人：“去吗？” 少年离得近，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温玖觉得脸好烫。 而且她总觉得说完那些话的周砚川和之前不太一样，具体那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就是她以前没那么容易脸红的。 在温玖发呆时，面前的人又轻声说：“他们不是我们学校的，没人知道。” * 走到餐厅门口时，温玖都还有点没回过神，甚至都没意识到，手还是被周砚川牵着的。 直到他单手去推门。 她眨了一下眼睛，手开始轻轻往外抽。 周砚川不设防，女孩那截纤细手腕从掌心里挣脱开，指尖似乎还留有些许温度。 他虚握了下，才说，“走吧。” 温玖本以为就是他的几个朋友，没想到参加竞赛的一群人也在这里聚餐。 周砚川这人太打眼。 他一出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就移了过来。 看他之外，连带着也看她。 温玖感觉如果她今天跟着他坐，明天学校里肯定就会有各种谣言，到时候好麻烦。 就在她纠结该怎么办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女声。 “小玖这边。” 是她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 温玖松了口气，小声和身旁的人说：“我去找朋友了。” 说完也不管他听没听到，抬脚就跑了。 周砚川也没拦，经刚刚那一遭，人还愿意跟他过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餐厅里除了刚刚街上的那几个人，其余的都只当两人是碰巧一起进门。 因为周砚川的到来，周遭气氛显然变得更加躁动。 女孩们凑在一起小声窃窃私语：“周砚川也来了哎！”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他好帅。” …… 沈澈在看到温玖落座时，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旁的人。说实话，他还没从刚刚在街上看到的那一幕里回过神。 这会儿看到她总有点不适应，怎么都将她跟周砚川联系不起来。 但是看陆景辞好像一点都没被吓到，忽然察觉什么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他俩认识？” 陆景辞眼神暗了暗：“嗯。” “我就说，”沈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怪不得之前问他认不认识周砚川。 想到这里，他没忍住“啧”了声。其他人倒好说，但如果竞争对手是周砚川的话，这事可就有点难办了。 不过，沈澈看向已经在角落坐下的女孩，她这种应该不会喜欢周砚川那样的吧。 * 温玖刚坐下，女孩就问：“你们宿舍的人呢？怎么就你自己？” “我们宿舍，”她想起出来前说好一起去吃饭，估计是去吃饭了。 “她们有点事。” “这样啊。”女孩眼里多分了然，从一旁给她拿了套新的餐具。 温玖轻声说了句，“谢谢。” 正要拆包装时，隔壁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川哥，你怎么来这边了？看我们比赛的？” 温玖手一顿。 这时那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是。” “不是？那是干嘛来了？” “找人。” “找谁啊？” 周砚川偏头看了眼恨不得缩进桌子底下的人，扯了下唇，又看向一直问自己的人：“秘密。” * 一顿饭，温玖吃的心不在焉，她想忽略周砚川的存在，可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从他出现，几乎所有话题都是围绕着他展开的。 而她脑海里也必不可免的浮现出他最后说的那些话。 “你不用答应我什么，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心意。” “当然如果想拒绝也可以，不过没什么用。” “因为温玖身边只能是周砚川。” …… 温玖玩游戏盯着瓶子都克制不住地走神，脸也是红的。 直到手臂被轻轻碰了一下，文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玖。” “嗯？”她抬起眼。 女孩指着瓶子提醒：“到你了。” 温玖愣了一下，低头去看，瓶口正对着的刚好是她，她缓了两秒：“到我了啊。” 一群人被女孩的反应可爱到。 有人又笑着问了遍：“那你选什么？” “大冒险。” “大冒险？”众人意外。 怕她不知道规则，负责组织游戏的女生还解释说：“咱们这个可不允许罚酒替代哦，抽到什么就要做的，你想好啊。” 温玖点头。 比起真心话，她还是更能接受大冒险。 看她坚持，女生把签筒递了过来：“那抽一个吧。” 温玖伸手去抽，在看清签上写的是什么时，怔住。 一场游戏玩下来，可没几个人敢选大冒险，在女孩抽签时都把注意力移了过来，看到她变神情，都忍不住问：“什么什么？” 姜昭偏头看，在看清签上的内容时，没忍住抿了抿嘴巴。 “找个异性对视30秒。” “喔～” 周遭的女孩们起哄。 。 “那边干嘛呢？” 沙发这边的男生在听到旁边响起的动静时，抬头看了眼。 有人解释：“好像是一中一个女孩游戏输了，让做大冒险。” “什么大冒险？” “选个异性对视30秒。” 一听这个惩罚，一群男生也偏头看了过去。 周砚川本来没兴趣，直到旁边的沈思年碰了下他。 “是你刚刚拉走的那个女孩。” 第55章 你碰她试试 周砚川掀起眼皮。 温玖感觉这个惩罚还好，只不过这个还好是建立在周砚川不在的情况下。 他在就好奇怪。 她尽量让自己忽略角落那道视线，想随便选个男生把惩罚做了离开时，余光里的那人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神情一怔。 周围人也或多或少都将目光移了过去。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以为周砚川起身是要出去或者有事，没人将他跟站在边上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直到他径直走到人跟前停下。 周围气氛顿时就变了。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什么情况？” 不光是他们，温玖脸上也是懵然的神情。 她仰头看着忽然站到自己跟前的人，与他垂下来的视线对上。 四目相对，温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无异，语气也放的很平：“是有事吗？” “没事。” “那你，”她不知道该怎么问，犹豫了一下，发现自己站的是路中间，“你是要过去吗？” 她说着就要往一旁让路，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句：“有30秒了吗？” “什么？” 不光是温玖，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而让局面变成这样的当事人似乎是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低着头看着跟前的女孩，漫不经心的，“应该有了吧。” 温玖眨了一下眼睛。 “嗯？” “不是做惩罚吗？”他轻声。 一群人先是安静了两秒，等反应过来后就开始尖叫了。 “卧槽，还能这样？” “川哥撩拨人女孩干什么？” …… 不光男生这边乱，女孩们也是一样的情况，温玖一回去，一群人就缠了上来。 “什么情况呀？” “周砚川怎么突然过来了？” 温玖也不知道他怎么过来了，和周围一圈人反应差不多，也是懵懵的，只不过心跳很快很快。 她知道暗恋难捱，可没想到，心动原来也那么难耐。 * 沈思年跟着出去，他看着在窗边停下的人：“到底什么情况啊？你对那女孩有兴趣？” 刚在街上看，这又来了这么一出，说没点什么，他是不太相信的。 周砚川没说话。。 见状，沈思年又说：“人女孩和陆景辞一对。” “所以呢？” 这次不光说话了，还把话直接堵死了。 沈思年被问的一滞，缓了两秒，“所以你收敛收敛啊，这等会儿成什么了。” 第三者？ 周砚川嗤笑了声。 语气冷而淡。 “我跟她认识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哭呢。” * 温玖日记：「我在想，飞蛾扑火时，一定是极快乐的——三毛」 从集训营回来后，温玖感觉神经猛地一松驰，只不过没松两天，老关就通知本周四月考。 班里顿时哀怨连连，就在他们抱怨时，不知道从哪班传出来的，今年学校元旦晚会不办了。 一群人瞬间不光是郁闷，而是不能活了。 元旦晚会对于学生来说不亚于过年，他们每年就指望着这几个活动活着。 “我们反抗吧！” 陈屿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周砚川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似乎又懒得说，只不过最终没忍住。 “你不觉得有点急了吗？” “什么？” “元旦还有两个月。” “是哦。” 陈屿又坐了下来。 周砚川：“……” 真服了。 班里乱成一团，就在这时教室门忽然被推开了，是刚刚拿着扫把下去打扫卫生的几个女孩。 不知道怎么了，每个人眼眶都红红的。 一看到正在收拾讲台的温玖，更是委屈的不行：“班长。” “怎么了？”温玖眼神担心。 “隔壁班的把垃圾往我们班卫生区扫，我们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说那本来就是风吹过来的。” “这不是乱说嘛，”林梦当即就反驳，“那我们还说我们班的垃圾是从他们班的吹过来的呢。” “我们也说了，但是他们就一个劲儿地往我们卫生区扫。” 女孩越说眼里泪蓄得越多。 宁艺雪气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这有点太欺负人了吧。” 相比之下温玖的反应还算平静，她认真听女孩说完，从桌上抽出一张递过去，轻声问：“他们走了吗？” “我们上来的时候还没走。” “那我下去看一下。” “嗯。” 几个女孩往外走时，后排的男生相视看了眼。 不约而同。 “走呗。” * 温玖过去时，那几个男生正往她们卫生区扫垃圾，零食包装混着果皮将原本整洁的地面搞得脏乱不堪。 “你们干嘛呢！”宁艺雪高声呵斥。 几个男生抬起眼，兴许是看只有几个女孩，满眼不在意，一边拿扫帚往他们这边划拉，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扫地啊。” “有你们这样扫地的吗？” “我们这样扫怎么了？” 林梦都要气死了，不怕遇到那种调皮捣蛋的，怕就怕遇到这种无赖。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中间一直没说过话的女孩忽然朝角落里走去。 在她们不解的目光中，她拉着墙角的那个垃圾桶就朝两班卫生区的分界线走去。 正朝着那三个男生。 其中一个还不忘调侃。 “怎么，还帮我们把垃圾桶拉过来啊。” 温玖依旧没说话。 就在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时，她猛地抬起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扣住垃圾桶边缘。 下一秒，手臂骤然发力，绿色的垃圾桶被狠狠掀翻—— “哐当”一声各种垃圾倾泄而出，腥臭气瞬间弥漫开来。 在场的一群人都懵了。 尤其是那被浇了一脚的三个男生。 九班一群男生一过来看到的这样一幕，没忍住：“卧槽，好帅！” 周砚川没什么意外的表情，相反，眼底藏着些笑意，目光全在她身上落着。 空气安静几秒，随之响起一声，“你疯了啊。” 比起那破了防的谩骂，女孩再平静不过。 “你们不是喜欢扫吗？”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地上的垃圾，语气淡淡，“继续扫呀。” 林梦几人都要忍不住尖叫了。 她们小玖好帅好帅！ “操。” 有个男生气不过想动手。 见状，陈屿那几个人就要“哎”，只不过不等他们说话，就看到那原本静立在后面的少年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周砚川在女孩侧后方站定，微微抬眸，漫不经心地睨向他扬起的手。 “你碰她试试。” 第56章 温小九，你现在对我是不是也思想不纯了啊 身后声音响起的刹那，温玖脊背一僵。 其余几个女孩则是一脸惊讶欣喜的神情：“周砚川！” * 落日余晖斜斜铺在操场上，三道被拉得老长的影子在地面轻轻晃动。 在他们脚边堆放了五六个翻着的垃圾桶。 其中一个：“这要扫多久？” 另一个：“我哪知道。” 中间的没忍住：“出的什么馊主意。” “我哪知道九班男的会过来，妈的，周砚川也过来了。” …… “啊啊啊，小玖，”林梦都激动一路了，一到座位就拉着温玖的手开始晃，“你刚刚没看到，你不知道周砚川站你后面的那个眼神有多宠，还有那句话。” 她说着就清了清喉咙：“你碰她试试。” “啊啊啊，我不行了。” 温玖被人学得脸也有点红。 这时，女孩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地问，“你们俩现在到哪一步了呀？” “什么哪一步？” “就你和周砚川啊，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小小一声。 林梦眼睛眨了眨，“怎么能不知道呢？” 温玖真的不知道，竞赛回来后，她感觉她和周砚川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但似乎又什么都没变。 他对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偶尔逗她，偶尔欺负她。 只不过就是她现在很容易脸红。 就像前几天，她在房间里写作业，他就在一旁玩着她房间的玩具坐着看她， 从小到大，这种场景已经出现过无数遍了。 可是那天，她莫名的就脸红了。 她就感觉竞赛之后的周砚川变得特别…温玖想不来具体的形容词，反正就觉得哪里不太对。 林梦听女孩说完，几乎瞬间就明白了。 她的傻同桌。 哪是没变化啊，这变化可太大了。 因为周砚川之前对她就是比较单纯的心思，所以日常相处就是兄妹打闹。 但是现在意识到自己心思了，所以眼神，行为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变化。 “同桌。” “嗯。” “你是不是觉得周砚川有点撩或者有点…欲？”林梦斟酌着问。 温玖眨了一下眼睛，红着脸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对你心思没那么单纯了。” 林梦一下子就指出了问题所在，然后又解释，“没那么单纯了就是可能他现在会想牵牵你，抱抱你，甚至。” 看着身旁的人停顿，温玖下意识问：“甚至什么？” “甚至，”林梦视线下移，落到了女孩那粉嫩的唇上，抿了一下嘴唇，低声，“甚至想亲亲你。” 话音在耳边响起的瞬间，温玖眼睫颤动不已，心跳也是。 * 放学回家，周砚川看着恨不得离自己十步远的人，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温小九。” 温玖脑海里还正想今天晚上林梦说的那些话，耳边响起周砚川声音时没克制住地“啊”了声。 周砚川被她这个反应搞得极为罕见地怔了一下，昏暗中，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没再说话。 温玖反应过来后，轻声问：“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 “想什么呢？” 温玖被问的无意识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脑海里刚下去的那些乱想法就又浮现了出来，她低下头，轻声，“没想什么啊。” 周砚川看着说完这句话脸就红透了的人，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没再吭声，就是往她那边走了一步。 距离拉近的瞬间，他就注意到小女孩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周砚川知道自己猜对了，唇角轻轻扬了下，“温小九。” “嗯。” “你现在对我是不是也思想不纯了啊。” 温玖先是一愣，紧接着就低下头，仓皇跑开了。 周砚川嘴角弯起。 就这还想学人家想早恋呢。 * 进入十一月底，教室玻璃上已经开始有了雾气。 周二，轮到温玖值日，那天她拿着毛巾去擦教室外的玻璃时，陈屿和周砚川两个人就在玻璃后面站着。 看到她来，陈屿趴在玻璃上冲她摆手。 温玖轻轻笑了笑，也挥了挥手。 “好可爱，”陈屿看着外面的女孩，哈了口气在窗户上，然后用手指画了个爱心。 正当他献宝似得想跟女孩看时，一只手就伸了过来，他眼睁睁看着他那颗刚画好的心“没了。” 陈屿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滚。” “得嘞。” …… 温玖看着突然出来的人，眼神意外。周砚川也没说话，就是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手里的毛巾。 她没立刻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发呆的空档，他就抬起了手。 周砚川看着那只冻得通红的手，没再说话，而是直接从她手里把毛巾拿了过来。 温玖看着身侧的人拿过毛巾，看着他抬手去擦玻璃。 漆黑的眉眼冷淡，却让人觉得心软。 陈屿一转头就看到周砚川在擦玻璃，不禁觉得奇怪，只不过他没深想，就忍不住开始找欠。 周砚川看着隔着层玻璃对着自己就开始跳起小熊舞的人，停下擦玻璃的动作，笑着看他，“你出来。” “我不。” 与此同时像是蓝牙连上了一般。苏瞬一看到，蹭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于是，两个家伙对着玻璃开始冲他跳舞。 周砚川玻璃也不擦了，就微微歪头，笑着看他俩。 * 午自习。 班里一群人伸着头往走廊里看。 “陈屿和苏瞬在外面蹦哒什么呢？” “周砚川罚他俩跳舞呢。” * 冬天一到，班里就突然流行起了织围巾。 温玖本来对这个不感兴趣，但是每天看着林梦和宁艺雪她们在桌斗底下偷偷缠线，就也有点好奇：“这个难不难？” “不难，很简单的，”林梦一听人问，就凑过去说“你要不要给周砚川织一条？咱们学校织围巾的女生一大半都是给他织的呢。” 温玖愣了下，眼底有酸涩。 “那么多吗？” “对啊，”林梦没注意到女孩情绪的变化，只是下意识说，“不过他肯定都不要了，但是你送的就不一定了。” 温玖心率发生细小的变化。 “会吗？” 哪怕周砚川都已经跟她说过那些话了，她还是觉得不真实，依旧会像之前那样患得患失。 “当然会啦。” “那，”温玖纠结了一下，“我试试？” “嗯！” 第57章 我想要你织的围巾 周砚川发现最近小女孩似乎瞒了他什么事，总是神神秘秘的，而且还特别忙。 但忙的似乎又不是学习。 以前课下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看书。但是最近，有好几次他去家里找她，她都匆匆忙忙的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就好比今天下午，他刚到她家里，还没坐下，就听她问：“你要不要出去玩一会儿？” 周砚川侧过头看她，眼里一副：“你要不听听你问了什么？” 对上他的目光，温玖扯了一下身下的床单。 她这样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那，”她想了一会儿，斟酌着说，“那你饿不饿？” 周砚川眼神有了点变化，本以为人是关心他，结果下一句：“饿的话可以先出去吃点东西。” “……” “不饿。” “渴不渴？” “不渴。” “那。” “温小九。” 周砚川直接打断，脸上表情说不上好，向来只有受欢迎的份，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那么催赶。 他微微磨牙，“你赶我走呢？” “不是。”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的一句回答。 周砚川看她几眼，不想再去猜，“在瞒我什么？” 话音落，女孩的脸色立刻有了变化，一副被说中秘密的表情。 看着一副紧张模样望着自己的人，周砚川确定她瞒了自己什么事。 只不过是什么他暂时还猜不到。 就在这时，他看到某个因为过于心虚的人，抬手轻轻推了一下被子下露出的那红色一角。 他本来没在意那边，视线被吸引着看去，好像是一团毛线。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知道小女孩是在瞒自己什么了。 班里的女孩都在织围巾，他想不注意都难。 但是没想到她也会织。 是给她自己织，还是给谁织的呢？ 如果是给自己没必要这样遮拦，给其他人的话，这个颜色。 周砚川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嫉妒，她知道的，他不喜欢这些过于亮的颜色，所以这条围巾不可能是他的。 给陆景辞织的？ 温玖还不知道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更不知道他还想偏了。 只是在心里期待着织好送给他的那天。 那天到的比预想中晚了几天。 因为她在做手工这方面真的不太行，光是学都学了好久，等织好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班里已经没人织了，而且在这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有女孩过来给周砚川送她们织好的围巾。 各式各样的，精致又漂亮。 林梦刚从外面接水回来就看到女孩低着头在看手里那条红围巾。 “同桌，你怎么还没给他呢？” “好丑。” “什么丑，这不挺……”林梦嘴边的话在看到围巾时停住，“是有点丑哈。” 温玖轻叹了口气。 “哎呀，”怕人失落，林梦赶紧就去安慰，“织围巾最重要的就是心意，心意到了就行了呀，而且你都织那么久了，不送多可惜。” 两人正说着，外面走廊忽然就喧闹了起来。 “外面怎么了？”林梦回头去看。 这时有人喊道：“下雪了！” “下雪了？！”林梦欣喜地回头去看座位上的人。 四目相对，眼里都仿佛燃了两簇小火苗，满是雀跃。 突如其来的初雪，整栋教学楼都是吵的，一群人趴在走廊、窗边，伸着脖子往天空上看。 就连上课心都是野的，克制不住地想操场上的雪这会儿有多深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铃响，老师“下课”二字还未说完，一群人就冲了出去。 “这群孩子，”讲台上的于倩丽轻斥了句，又笑了出来。 “同桌，我们也下去转转吧，”林梦伸手去拉位置上的人。 温玖放下笔：“好。” 九班第一节体育课，一群人疯了一样在操场上撒欢。 林梦想堆雪人，温玖就在一旁给她滚雪球，刚滚好一个小雪球，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温玖。” 她一怔。 不光是她，周围一群人都因周砚川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喊愣了一下。 温玖转过身，想像以前那样平静地问他“怎么了？”时，“啪叽”一个雪球就砸在了她的肩膀。 她眨了一下眼睛，懵了。 四周学生也是，眼里写满了：“我看到了什么？” 平日里话都不说一句的两个人，突然就这样互动了？ 而且，周砚川什么时候做过这样幼稚的事？ “不是，”陈屿一脸呆地转头看周砚川，“你砸班长干什么？” 周砚川无视周围一众视线，淡淡一句：“我想。” 九班一群人也同样觉得难以置信。 只不过，周砚川这人向来散漫随性，尽管他们对他刚刚的行为感到震惊， 但也没惊讶太久，毕竟，换个女孩还好，班长的话，能和周砚川有点什么啊。 一群人自己说服自己，说不定就是突发奇想，无人知晓的是，空教室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推开了门。 温玖是五分钟前看到的周砚川消息。 ZyC：「我在班里等你，有事」 去教室的一路上温玖都在想周砚川找她是什么事情，期间还因为着急，在二楼楼梯口那里滑了一下，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时，身后有一只手稳稳拖住了她的腰。 熟悉冷冽的香味随之而来，一同过来的还有那温柔磁沉的声音，“忘了跟你说不用急，走慢点了。” 温玖心跳砰砰乱了节拍。 她小心翼翼地站直身子，再往前走就没敢再走那么快了，而周砚川就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 等到了教室，门关上的那一秒，从身后响起了声音。 “我看到了。” 周砚川声音响起的猝不及防，温玖微微怔愣。 “什么？” “你在织围巾。” 她神情一怔，随即有些慌乱，刚想解释些什么，就听到一声：“我想要。” 第58章 一条丑围巾，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这些天，周砚川一直试图让自己不去在意温玖的这条围巾。 但是每当有女孩过来给他送围巾，瞧着她们脸上期待又紧张的神情，就会在想温玖之后也是这样看着陆景辞吗？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嫉妒便会像野草一样疯长。 温玖被那句“我想要”惹的心跳漏了半拍。 * 周砚川看着去拿围巾的人，眼底掠过一丝意外的欣喜。 没想到人会那么容易妥协。 看着她的背影，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这样卑劣又无耻的一天。 面对不是自己的东西，又争又抢。 温玖从桌斗里拿出那个黑色的礼盒，抱着去到了过道里的少年身旁。 她并没有立刻递出去，而细声细气地说：“那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嗯。” “不许笑。” 意料之外的要求，周砚川点头。 “行。” 温玖抿抿嘴，伸手把盒子递了过去。 看着面前的人接过，而后把盒子放到桌子上去打开时，不由得开始紧张。 周砚川打开盖子，在看到里面那条红围巾时，眼神变得温柔。 “全是你自己织的？” “嗯。” 温玖有些紧张地点点头，但是见他眼底没有丝毫嫌弃，又轻轻问：“你要不要试一下，看看会不会短？” “好。” 周砚川从盒子里面拿出围巾，但他并没往脖子上戴而是递给了面前的人。 不等温玖问“怎么了？” 就听到他坦然地说：“没戴过这东西，不会。” 空荡的教室里，少女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最终抬起了手，校服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那双拿着红围巾的手微微发颤。 周砚川故意没弯腰，看着女孩踮脚尖，听她喊自己。 “周砚川。” “你低一点。” 他俯身低头。 视线也跟着落到了她认真羞赧的眉眼上，看着那因紧张而躲闪的眼神和细细抿起的唇。 周砚川没注意自己一直盯着女孩的嘴巴出神，直到她往后退了一步，细声问他：“怎么样？” 他这才将明显变味的目光移开，也是这时忽然发现那纤细手指上被钩针压出了痕迹。 眼里流露出心疼，故意说：“好丑。” 话音落，羊绒靴尖沾着未化的雪，在他裤子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模糊痕迹。 周砚川垂眸看了眼裤腿，又好整以暇地抬眼看向突然轻轻踢了他一脚的人。 对上他的目光，温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说的太直接伤人了，就没忍住。 她睫毛颤了颤，转身想跑，耳边却忽然响起—— “不过很喜欢。” 无论你是送给谁，无论什么样，只要是和你有关，都喜欢。 * 陈屿一进教室就看到了某人脖子上那显眼的红色围巾。 “我去！你在哪儿找来的那么丑的围巾？” 前排原本正端坐着写作业的人，一听到这话，默默就把头低了下去。 周砚川扯了一下唇角，转头去看自己旁边的人：“你没审美。” 他连抢带骗，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不光是陈屿注意到了周砚川脖子上的围巾，凡是见到他的人就没有注意不到的。 一拽哥，黑衣黑裤，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抹红色分外明显，关键织的还很丑，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十个人见到九个人都说丑，还有一个是宋星然，没反应过来说。 就这，他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一群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学校里渐渐开始有人讨论： “距离周砚川上次谈恋爱，有段日子了吧。” “好像他和乔清雪分手后就没再谈过了。” “那他现在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没有吧，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他戴的那条红围巾怎么回事？那么多漂亮围巾他都没收，结果戴了一个那么丑的。” …… 周一早上。 温玖刚从书包里掏出昨晚上没写完的那张卷子，宁艺雪就跑了过来。 “你们听说没？” 林梦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又听说什么了？” “周砚川好像有新的女朋友了！” 那只拿卷子的手猛地一顿。 林梦心里也“咯噔”了一声，毕竟周砚川这人是真的渣。 她真怕他会一边吊她同桌一边跟其他女孩乱聊。 不过哪怕这样想，林梦说的却是：“你别胡说。” “不是我说的，是学校里的人说的。” “学校里的人说什么了？” 清甜声音响起时，宁艺雪罕见的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见小玖加入她的八卦阵营里。 林梦在听到身旁人说话时，也侧头看了眼，眼神有些心疼和担心。 宁艺雪沉浸在分享八卦的喜悦中，没注意到身旁两个女孩不对劲，只是解释，“学校里的人说他有新女朋友了。” “他新女朋友谁？”林梦现在一肚子的火，她都想冲周砚川位置上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了。 不过她有点怂。 而且宁艺雪突然又说了句：“不知道啊。” “什么叫不知道？” “就是大家猜测他有女朋友了，但是不知道是谁。” “……” 林梦抬手推了一下女孩的额头：“宁艺雪你再过来跟我们说这种没谱的事情试试呢。” “他们都说是真的，而且。” 看着突然停下来的人，林梦问：“而且什么？” “而且他还可能很喜欢这个女朋友。” “你起开。” “我说真的啊，这次肯定长久。” “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这次不一样。” “起开。” 看着又打闹起来的两个人，温玖却怎么也不像之前那样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了。 心里苦涩满的快要漫出来。 直到，被林梦扯着卫衣绳子的人忽然说了句，“真的，都愿意戴那么丑的围巾了，这次肯定和之前不一样。” 温玖一怔。 显然林梦也发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停住：“什么丑围巾？” “就他脖子上的那个红色丑围巾啊。” “嗯？”林梦神情一变，温玖也微微愣神。 见两个女孩都盯着自己，宁艺雪开始说学校那群人的推测：“那么丑的一个围巾他都愿意戴，肯定是哄什么女孩的。” “你的意思是，周砚川谈恋爱了，然后恋爱对象是那个送他丑围巾的女生？”林梦复盘了一遍，语调渐渐兴奋，“是这个意思吗？” “对啊。” “早说啊，”堵在她胸口的那团火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艺雪被女孩突然转变的态度搞得一愣，想了两秒，：“林梦梦，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现在笑的那么猥琐。” “滚。” 知道是围巾引起的猜测后，温玖心情好转。 但是她没想到谣言会发展那么快，短短一个上午，周围的人都在猜那个丑围巾到底是谁送的。 温玖原本还因大家都在说围巾丑郁闷，到了下午，就开始担心别被知道是她织的了。 第59章 可是小九，我很想要在学校也可以跟你说话 晚上放学走在路上，温玖都在想要是被学校里知道了围巾是她送的怎么办？ 直到周砚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就那么不想让人知道我们俩认识？” 从小一起长大就这点不好，想瞒点什么，要很难才能瞒的住。 但她也能从声音里就听出周砚川此刻情绪很低。 温玖没看他，只是想说，当然想让大家知道。 只不过是怕一旦被人知道他们认识，到时人们的注意力就会透过他移到她身上。 那个时候，她身上藏着的事情或许就瞒不住了。 就像军训时程燃那样，指着她说，你知不知道她被她爸…… 她被她爸怎么了呢？ 殴打，虐待，甚至有人因她膝盖上那些青紫色的伤传她被爸爸卖给男人赚钱。 那个时候学校里的人会怎么看她，同情？可怜？还是嘲笑？ 至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周砚川又会被那些人说什么—— 说你怎么会跟这样一个女孩有关系？ 你别跟她玩了。 你知不知道她多恶心。 …… 温玖的这些顾虑从不是什么空穴来风，而是初中时真真切切经历过。 都知道周砚川喜欢打架。 可他每一次打架，都是因为那些人对她说那些恶心的话。 * 巷子里安安静静的，周砚川看着在自己问出那句话之后就不再说话的女孩，胸腔里有火却又无处可发。 直到那温软的声音响起。 “周砚川。” “你别生气。” 周砚川垂眸望着那张乖巧无辜的脸，沉默的几秒钟里像是在做什么妥协。 “行。” 温玖怔了怔，意外他此时的好说话。 在她想要往前走时，耳边又一次传来他的声音。 “可是小九。” 她步子顿住。 他轻声将自己的想法陈述。 “我很想要。” “很想要在学校里也可以跟你说话。” 温玖没有说话，鼻子却止不住地发酸。 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原生家庭的影响要用多久才可以摆脱。 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 * 篮球砸在篮板上的闷响，盖过场边女生的窃窃私语。 陈屿碰了碰身旁的人：“又谈了啊？” 周砚川正站在三分线外，阳光落进眼底，没什么波澜，他没说话，只是抬手。 空心入网的瞬间，淡漠的声音跟着响起，“要是谈了就好了。” “嗯？” 陈屿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而是看着投完球的人抬脚走，才后知后觉他说了什么。 “卧槽！什么意思啊？” * 周砚川被跟在自己后面问了一路的人觉得心烦，刚想抬腿踹，就听到从楼梯上方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像是在往哪里跑，接着有人说： “不能吧。” “真的，都有人看到了。” “他俩根本看不出来啊。” “好学生也抵抗不了周砚川吗？” “别啊温玖，选谁不好，怎么选了周砚川，他那么渣。” …… “小川，好像在说你啊，”陈屿听的云里雾里，“不过怎么还有班长的事？” 周砚川微微皱了下眉，脚下步子不自觉加快。 刚到四楼楼梯口，陈屿就被眼前一幕惊到了。 “我去！怎么那么多人？” * 十分钟前。 几个女孩凑在一起聊天时，不知是谁忽然说了句：“我记得小玖织的那个围巾好像也是红色的吧。” 温玖脊背一僵，闻言，女孩们同时望向了她。 她刚想说话，宁艺雪的声音就在身旁响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猜傻了，小玖怎么可能送周砚川围巾。” “是啊。” 一群人仿佛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全校谁送，小玖也不可能送啊。” …… 温玖紧紧攥着笔，心里的压力并没有因此减轻半分 。 她担心被发现，可又自责瞒眼前这些真心待她的同学。 就在这时，从后排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起初声音很小，到后面不知道是谁因为震惊说了句，“不可能吧！” 全班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听到声音，温玖也下意识地回头看，结果，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好几道目光 那些目光不是单纯的看她，而是含着打量和审视。 温玖微微一愣，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出事了。 在她发愣的空档，有两个女孩就相互推搡着朝她走了过来。 而班里的其他人也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一分钟前还吵闹不已的教室，这会儿针落可闻。 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班长，” 其中一个女孩开了口。 温玖仰头望着她。 女孩说：“我们想问你一件事情。” 温玖看着她们，眼底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紧张的情绪，迟疑了两秒：“什么？” “就是，”兴许是两个人也觉得离谱，哪怕前面都说问事情了，此刻还是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就是周砚川戴的那个围巾是你送的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温玖看到自己身边的几个女孩明显愣了一下。 而宁艺雪更是因为吃惊，直接问：“文晴你在问什么啊？” 文晴也觉得自己问的很离谱，可是，她转头冲着人解释：“不是我说的，是表白墙上有人匿名发的。” “发什么了？”宁艺雪这会儿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甚至大脑都是空的。 “发了一张照片，里面有班长和周砚川。” 温玖在听到这句话时，难得迟钝，短短几秒钟，就被迫接受了自己藏了那么久的秘密被发现。 她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因为不安和周围人审视而颤抖。 在她思考要怎么回答时，不知是谁说了句，“周砚川回来了。” 纤细的脊背明显一僵。 教室里的一群人闻声也都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第60章 怕什么，我不是在这儿 周砚川未进门就看到了被围在角落的女孩，头低着，身子紧绷，浑身上下写满了失措和不安。 这一切都太突然，显然此刻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唇线绷紧，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火气，防止再吓到她一点。 “你和班——” 陈屿话没说完，身旁的人就面无表情地径直朝教室里走去。 看到周砚川进门，一群人大气不敢喘一下，只是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生怕错过一丁点他的反应。 谣言实在离谱，这个时候，他们都还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周砚川和温玖会有关系吗？ 没人能想象到这样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会有什么关系，也想不到周砚川这样冷的性子和这样一个温柔乖软的女孩怎么相处。 直到，周砚川从讲台下去直接走到温玖身旁的过道里，并就此停下。 走廊里气氛瞬间躁动了起来。 教室里的学生也都一瞬不瞬地盯着。 然后—— “卧槽！” 陈屿眼睛睁大。 周围一圈子人也是。 他们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能看到这样一幕，周砚川能半蹲在一女孩身边。 还是那个在学校里从来不怎么和人说话的女孩。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哭了？” 周砚川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宁艺雪手里里拿的那个小镜子啪嗒一下就掉在了腿上。 “没，”轻软的一声。 “没哭低着头干什么？” 温玖没说话，只是把头仰了起来，似乎是想用行动证明自己没哭。 视线交缠，杏眼湿漉漉的，无措之外还有点别的情绪。 周砚川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心疼，“带你出去待会儿好不好？” “嗯。”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一刻，教室里安静的跟什么一样，学生们就呆呆看着那只紧握着女孩手腕的手。 周砚川和平时无异，脸上没丝毫表情，像是全然不在意他们这些人怎么看。 温玖也没看他们，就安静的，任由身旁人牵着往外走。 人群自觉退让。 直到两个人完全消失在走廊拐角，众人才后知后觉他们可以说话。 只不过此刻，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卧槽！” 极致的安静过后是不受控的混乱，教室和走廊里的一众人都跟疯了一样。 “就这样牵走了？” “我感觉我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你刚刚听到没？周砚川那个语气！” …… * 角落里。 周砚川垂眸看着跟前的人，“怎么办啊，某人藏不住了。” 温玖抬脚踢了一下他的鞋尖。 周砚川扯了扯唇角，眼里却没有笑意，他能看出女孩在害怕。 至于怕什么，他此刻还没有想明白。 但还是说，“怕什么，我不是在这儿。” 温玖心头一软。 她不是怕，是担心，担心他会因自己受到一些不好的目光。 只不过她没有说，而是乖乖“嗯”了声。 * 周砚川和温玖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只不过最震惊的还是属九班那群人，尤其是陈屿和吴风，还有一个宁艺雪。 看着已经八卦了一节课，猜测了各种可能的两个人。 最终苏瞬看不下去，和他们说了实话。 “还记不记得军训的时候川哥在宿舍给一女孩打电话？” “记得啊。”两人异口同声，就这还没发现哪里不对。 苏瞬是真不想跟这俩人说话，总觉得说的多了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看着他沉默，吴风还催促：“你说啊。” “……” 这时陈屿脑子一闪，反应了过来，试探性问：“电话里的该不会是班长吧。” “总算是知道了。” “操，”陈屿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张口就是一句：“纯混蛋啊。” 他话音刚落，从身后就响起一声：“骂谁呢？” “什么？谁骂你了？我去打死他。” 周砚川抬腿踹了一下他的椅子，笑着骂：“滚。” 陈屿往前面看，见位置上没人，转过头看：“班长呢？” “下去开会了。” “你俩真谈了？” 一班学生从周砚川回来眼神就偷偷瞄了过来，这会儿听到陈屿问，更是支起个耳朵生怕错过点什么。 周砚川一向不喜欢解释些什么，就像前面的每一次谣言。 八卦的人向来只听自己想听的声音，真相是什么，他们一点都不在乎。 既然他们不在乎，他也没必要在意他们的看法。 可这次不一样。 总不能让温玖也跟自己不明不白。 “没谈，”他淡淡开口。 “那围巾怎么回事？” “她给别人织的。” “那怎么到你脖子上了？” 周砚川神情平静，慢悠悠一句：“我抢的。” * 听惯了周砚川跟各个女孩的传闻，和温玖这次引起的动静最大。 几乎是全校都在讨论，温玖白天回教室还好，一个个都安安静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晚上一回到家，手机就开始不停地震动。 平时说话的不说话的，这会儿都给她发了消息。多是在问她和周砚川什么情况。 其中，宁艺雪最为激动。 小雪：「宝宝，你和周砚川什么情况啊！！！」 小雪：「你们两个真的谈恋爱了吗？」 小雪：「你竟然瞒了我一个那么大的事情！林梦梦是不是也知道！你竟然和她说不和我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温玖一眼看过去全是加重语气的感叹号，她轻轻抿了一下唇，开始跟女孩打字解释。 「对不起呀，不是故意瞒你们……」 解释的话温玖刚发过去，林梦的消息就紧跟着发了过来。 「同桌，你俩真没谈嘛？你知道今天周砚川拉着你走的时候有多好磕嘛」 「学校表白墙都聊疯了，全是关于你俩的」 女孩说着就给她发了好几张截图。 温玖抬手点了一下屏幕。 「你们今天去看没，我天！直接就牵走了！」 「周砚川谈那么多恋爱，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主动牵女孩！」 「单膝下跪在温玖腿边，有人能懂这个吗？」 「我懂我懂，磕死我了！」 …… 温玖安静地看完女孩发来的截图，又自己去找了学校的表白墙。 「他俩真在一起了吗？我感觉好不搭啊。」 「其实真在一起了也没什么吧，周砚川谈恋爱多正常，只不过这次谈的人有点意外罢了，但是感觉要不了多久肯定还是分」 「我也觉得，可能就是换换口味」 「温玖性格那么软，肯定拿不住周砚川啊，哪怕谈了，分手也早晚的事」 …… 看着屏幕上的那些发言，并没有想象中的言论，温玖提起的一颗心稍微往下落了点。 只不过。 她视线落在了最新那条消息上。 「温玖性格那么软，肯定拿不住周砚川啊，哪怕谈了，分手也早晚的事」 第61章 我想做坏事来着 谣言经过一晚上发酵，热度不减反增。 温玖再一次体会到自己去哪儿都有人盯着的感觉。 只不过这次，明显比初中那次好的多。 这些人里多是在她离开后小声讨论，有的会当着她的面说，但不是那些谩骂的话，只疑惑：“她真的跟周砚川谈恋爱了吗？” 班里同学也是，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但是她一从位置站起来，几十双眼睛唰唰就移了过来。 生怕错过点什么。 但一看她只是起身去收个作业，眼里顿时就又流露出失望。 * 盯一天下来都没见这两个人有什么接触的一群学生，不禁怀疑起来。 “这怎么一点互动都没有呢？昨天难道是做梦？” “为什么不说话啊，我其实很磕这种反差大的Cp，我想看他们说话！” “我也想看周砚川和班长接触。” …… 任由一群人在那里好奇着急，两个人从早自习到晚自习，都没说过一句话。 “死心了，昨天刚磕上，今天就磕不动了。” “感觉都不是不熟，他俩跟不认识一样。” “你们不觉得这样才好磕吗？我感觉越是人前不熟人后就巨拉扯。” “没感觉，我就是感觉他俩像是不认识。” “其实说真的，你们真觉得周砚川和班长有可能吗？” “说实话啊，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他们差距太大了。” “我也觉得，他们都不像一个次元的，能有共同话题吗？” * 从教室里传来聊天声，走廊也时不时有人经过，还有楼下不知道是哪个班的老师在厉声斥责，这些声音在温玖耳边织成了嘈杂的网。 可看着对面的人，那些明明清晰可闻的声音，又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几分钟前。 温玖从教室里出来抱着杯子往水房的方向走，刚到楼梯拐角，从身后就响起了声音。 “温小九。” 温玖看着把自己叫过来，却又不说话的人，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是因为学校里那些谣言烦闷了吗？ 她手指抠着杯盖，刚想开口，面前的人忽然问，“有人问你没？” “什么？”温玖愣了下。 “我们谈恋爱了。” 从别人嘴里听了那么多遍的一句话，她都没太大感受，但是一听到他说，温玖心跳就快了点。 她点头：“嗯。” “你怎么说的？” “没说。” “没否认啊。” “否认了他们也不信。” 话里话间透着股看透世俗的调调。 周砚川笑了下：“那你岂不是有点亏？没做坏事被误会做了。” “你不是也被误会了。” “没啊，我想做坏事来着。” * 教室里的暖气呼呼地吹，温玖脸上的热气迟迟没有散去，脑海里那句“没啊，我想做坏事来着”也经久不散。 她坐在位置上好一会儿，才将那砰砰的心跳给稳住。 今天最后一节晚自习该她值日，等心情稍微平复下来后，她从书包里掏出要写的卷子，去到了讲台上。 上课铃响，教室里也安静了下来。 温玖低着头，专注地看题，后排坐着的那几个男生抬着头认真看她。 看到昨天那一幕，他们都快好奇死女孩和周砚川到底什么关系了，不熟悉周砚川的人觉得震惊，像他们这些熟悉他的，更是觉得恐怖。 他何时对女孩那样过啊，别说蹲下身讲话了，连讲话都少，半阖着眼听人说话，喉咙里难得才出个"嗯"字，尾音还懒懒散散拖着。 真被缠得厉害了，就偏过头，淡淡丢下句，“别烦。” 说他俩没点什么，他们可是不相信的。 就连知道情况的苏瞬也忍不住想，真的只是青梅竹马吗？ 那样的周砚川谁都没见过。 “川哥，你真和班长谈了？”后排一男生看了眼讲台上的人转过身问。 周砚川没反应，垂眸看手机，低垂着的眉眼冷漠，指尖点着屏幕像是在跟什么人聊天。 “这种类型的都没见你接触过，怎么样？”男生自顾自说，“这种好学生是不是很乖？好玩不好玩？” 陈屿、苏瞬两人听的皱眉，正要说话，原本没什么反应的人，忽然把头抬了起来。 一声没吭。 只是随手拎起本书，漫不经心的，朝他脸狠狠扇了过去。 周围几个人被吓得一激灵，那个被打的男生更是呲牙咧嘴，痛的捂脸，却满眼胆怯和震惊。 周砚川撩起眼皮看他，没什么表情，语气冷冽：“你再跟我开个黄腔试试呢？” “不、不开了。”男生吓得发抖。 后排动静不小，班里学生都被吓了一跳。 温玖自然也听到了。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就是周砚川拿书打人的那一幕。 四周有人吓得惊呼。 温玖脸上也有一瞬间的错愕。 这时陈屿忽然喊道：“班长，周砚川打人！” 周砚川瞥了眼故意惹女孩注意放在他身上的人。 陈屿装作看不见，往座位外移着，又说了一遍，“班长，他打人！” 话音落，他屁股就被踹了一脚。但看到女孩往这边看，又觉得值了。 “终于能让他吃瓜了。” 见状，班里学生眼里也都流露出了雀跃八卦的神情，都在想女孩会怎么做。 温玖自知躲不掉和周砚川接触，眼下也没想着要躲。 今天一天他们没在班里说话是因为他喜欢睡觉，而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写题。 总不可能为了向大家证明他们真的认识，她突然不写题，去拍他让他别睡了吧。 好奇怪。 温玖看向后排座位上的人，她知道他不可能无故去打人。 周爷爷从小对他的教育就很严格，所以他也从不仗着身份背景欺负人。反而很低调，好多人甚至都不清楚他家具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挺有钱。 不过他虽不欺负人，但是那样家庭下养出来的脾气自然傲，所以也从不惯什么人。 温玖估计是这个男生说了什么话。 她想了几秒，轻声：“周砚川。” 周砚川抬起眼。 然后就听到小女孩一本正经，以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现在在上课，你这样会影响大家学习。” 话音落，班里有人重重吸了口气。 可没想到，后排的人在听到这句话时，没生气不说，反而扯了一下唇角：“你想让我放学处理？” 温玖意外他猜到自己的心思，她本来下一句就是想说“你可以等放学再打他。” 只不过听到他问，就点了点头，“嗯。” 周砚川笑了笑，“行。” 第62章 温小九，想我回去就直说 班里学生看的有点发愣，都没想过周砚川会有这个样子。 一时间，传他俩谈恋爱的谣言更多。 温玖还因此收到了几封骂她的信。 她看到后没什么感觉，拿着当了草稿纸。 但是林梦被气的不轻：“是不是有病，周砚川哪怕不跟你谈也不会跟她们谈啊。还在这里骂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读点书，拯救一下她们那贫瘠的大脑。” 温玖被女孩骂的内容逗笑，不过心里很暖，她轻声安慰：“没事，别生气，不理她们就好了。” “要我说同桌，你就应该真的跟周砚川谈，气死她们。”林梦还是替她愤懑不平。 温玖愣了一下。 这时，女孩又像是想起什么，放轻声音问：“同桌，周砚川都那么说了，你怎么没同意啊？” 温玖身子一顿，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嗯。” 按道理来说，知道他的心意后应该很开心的，可是她却更怕了，怕得到后失去，会更难受。 林梦看着身旁低头不语的女孩，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同桌，你是不是害怕啊？” “有点。” “他这样的是让人没安全感，但是，”林梦话锋一转，“这可是周砚川欸，哪怕分了，能谈一下也是挺不错的了，如果能亲到就更棒了。” 温玖眨了眨眼睛，因她的后半句脸红了起来。 窗外阳光照在女孩脸上，白里透红，林梦觉得漂亮的不行，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你俩一定走不到最后呢？” “会吗？” “说不定呢。” 每当温玖鼓足勇气时，总会发生意外。当晚，表白墙上凭空出现一条匿名帖—— 「不知道能不能说，其实周砚川和温玖初中就认识了，我以前和他们是同学」 这条帖子一出来，立刻就有人接，「真的假的？」 「真的，我作证，我也是翰墨的，而且好像不止同学，他们两个似乎是青梅竹马。初中的时候一起上下学，高中突然不一块我还以为是闹掰了」 这两条消息像是开了个头，渐渐突然冒出了好几个翰墨的学生。 「你们不知道初中的时候他俩有多火」 「就那个视频啊，有个穿黑短袖的男生在台阶上坐着，脸上有伤， 他身旁蹲着一穿校服的女孩在给他涂药，那个就是他俩！我不信你们没刷到过！」 「我那个时候和我朋友巨磕他俩，想当年周砚川还没那么渣」 「何止不渣，成绩还巨好，只不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俩没在一起」 …… 「怎么可能在一起啊，就那事，是个人都在意吧，更何况周砚川家庭背景，肯定很接受不了了」 「我感觉可能就是两个人关系真挺好，但是在一起肯定不可能」 「应该不会，要谈早谈了，周砚川都谈那么多人了」 …… 都是在网上冲浪冲习惯的人，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些话里的重点。 「那事是什么事啊？能不能具体说说」 「不太好说，你们可以自己去查一下翰墨中学，应该可以查到」 林梦本来正嗑糖嗑的好好的，忽然刷到这条帖子，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切出去，在网上搜了搜“翰墨中学”，看着除了宣发之外，就没什么的页面 轻轻皱了下眉。 “也没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说？” 在她疑惑时，表白墙上也弹出了几条新消息。 「搜了啊，什么也没有啊」 「加一」 「什么意思啊？就不能直接说？」 …… 程燃看着屏幕上清一色的没搜到，也退出去搜了一下，看着干干净净的页面，低声骂了一句。 “真够牛啊温玖，能让周砚川又是打架又是帮你压消息。” 他眼神沉冷，点进学校表白墙就开始发，「温玖她爸喝酒家暴，后面还把她卖给老男人，她脏死了」 程燃输入完这样一段话，刚点发送，就发现自己被禁言了。 紧接着上面的帖子也被删了。 而且不光是他的帖子，还有前面那几条有关“翰墨”的都被删了。 他愣了两秒，紧接着就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 “操”他骂着把手机丢到了桌子上。 * 屏幕上，同学们还在问是什么，那个匿名用户却没有再发过一条信息。 学生们也由开始的好奇变得暴躁。 「有病吧，在这里找存在感」 「服了，我竟然真信一个傻逼的话了」 林梦盯着那个匿名头像，想了一会儿，把刚刚看到的内容发给了温玖。 「同桌，刚刚有个人在表白墙上说了很多针对你的乱七八糟的话。」 温玖在看到女孩发来的消息时，还以为又是关于“她配不配的上周砚川”的那种话题，正要安慰说“没事”，新的一条消息就又弹了出来。 是宁艺雪发来的截图。 「宝宝你是不是惹什么人了啊，刚刚有个人在表白墙上乱说」 温玖点开对话框里的那张图片，在看到内容时，眼睫颤了一下，心脏骤紧。 「温玖她爸喝酒家暴，后面还把她卖给老男人，你们不知道她多脏」 还是来了吗？ 那只拿手机的手克制不住地发抖，温玖用另一只手去握，想让自己先冷静。 就在这时，宁艺雪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宝宝，周砚川在表白墙上说话了！」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我不行了。」 「卧槽！表白墙被封了！」 这一切事情都发生在转眼之间，不等温玖去消化，女孩的截图就发了过来。 表白墙多是匿名，可屏幕上这条帖子的发帖人清清楚楚“周砚川”三个字。 「我从小跟到大的人，她经历过什么，我比谁都清楚，你他妈再给我造她黄谣试试呢。」 温玖在椅子上呆坐了很久，这期间什么事都没做，就是直勾勾盯着屏幕上周砚川说的那句话。 任由泪水模糊视线。 * 周砚川手机响时，刚挂断陈叔电话不久，看到来电显示，身上的戾气才有所减轻。 他点开接听，不等说话，那边就响起一声委屈巴巴的：“周砚川，你在哪啊？” 周砚川心下一紧，几乎是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温承宇回来了？” “没，你在哪啊？我去你家敲门，没有人理我。” 他松了口气，没说实话，“和陈屿、祁佑在一起打游戏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玖缩在走廊角落里，看着眼前的门。 她现在好想见他。 “刚开始，估计要几个小时，怎么了？” “我房间里有只老鼠。” 女孩轻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话落，又轻轻补了句，“很大。” 周砚川一听就知道是在骗自己，笑了声，“温小九，你想我回去就直说。” 电话那边不说话了。 周砚川也不急，就等着。 过了大概几秒钟，“还有一只虫。” 他弯唇笑了出来，像是无奈，停了两秒，“等着。” “等什么？” “我回去啊。” 第63章 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想你了 看着电话挂断就要走的人，陈屿不确定地问：“班长吗？” “嗯。” “你俩到底……” 周砚川在拿一旁的外套，听到人问，动作没停，淡声说，“正追着呢。” 陈屿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人走远了才想起说话：“兄弟你听到没？” 祁佑瞥了眼身旁这个有点傻的家伙，没理他。 “……” 看着理都不理自己的人，陈屿不爽，听周砚川说也是九班的，只不过是不来学校。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怪人，半天不说两句话，除了长得帅，啥也不是。 “我跟你说话呢，没听到？” “听到了。” “听到了你不回答我？” “懒得理。” “……” 怎么跟周砚川一个臭德行。 * 四周很安静，周砚川没想到自己从电梯里出来就能看到女孩。 小小一个，缩在角落里，身上穿的是薄款睡衣， 将近零下的天，连件外套都没披。 他眉头皱了起来。 温玖在听到电梯门响时，把头抬了起来，趴在地上睡觉的小黄也跟着站了起来。 “周——” 她话还没说出口，身上就多了件外套，铺天盖地的暖意跟着透了过来。 还有那冷冽却紧张的声音。 “不知道冷吗？” “冷” “冷你还……” 周砚川话没说完，就因忽然扑到怀里的人停住，他帮她披衣服的手僵在空中，身子也硬的一动不敢动。 女孩到他肩膀那里，发顶轻蹭着他的下巴，柔软的睡衣贴着他带有冷气的衣服。 声控灯暗了下来。 抱周砚川，于温玖而言，其实是冲动作祟。 她就是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倾诉内心对他的情愫了。 怎么能这样好。 她从家里跑了出来，可是没想到他不在家。在门口呆站了一会儿后，又想起了跟他打电话。 终于，在晚上十一点，温玖如愿见到了周砚川。 “周砚川。” 从怀里响起女孩闷闷的声音，周砚川应了一声，“嗯。” 她说：“房间里没有老鼠，也没有虫。” 周砚川知道，他想应该是受了什么委屈，所以才会迫切的打电话让他回来。 听到她坦言骗自己，也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她。 但他没想到，女孩的下一句话却是：“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想你了。” 周砚川呼吸滞住，心却突然重重一跳。 “想我了吗？” “嗯。” 想你了。 * 两个人这些年所有的回忆里都有彼此的身影，而那些罕见的温情时刻也几乎都来自于对方。他们早已在时间的河流里有了羁绊。 只不过这份羁绊在眼下发生了变化。不再满足于单纯的陪伴，而是想要这世间有一个人独属于自己。 无论距离多远，无论因为什么事分开，都还是能清楚的知道，她/他都还是会和自己有关联。 他们的关系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无人知晓，只是回忆起每一个委屈的夜晚，身旁总会有彼此在。 * 那晚之后，两人的关系悄无声息发生了变化。 就像以前，周砚川绝对不会因为碰到温玖的脸感觉到任何的不自在，他可以任意去揉去捏。 可现在，只是想帮她理一下跑乱的头发，手刚抬起，就凝滞在了空中。 温玖也没好到哪去。 一旦和他视线对上，就会觉得不太自在。大脑也会突然短路，原本想说的话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就连反应慢的陈屿都发现了他俩之间的不对劲。 “小川，我怎么觉得你和班长越来越客气了呢？” 周砚川抬腿踹他，踹完，也有点烦。 他也发现他俩之间的气氛怪了。 就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和温玖之间做什么都有点微妙的感觉。 就像是在竭力克制什么东西失控。 这种氛围一直持续到寒假来临。 放假前一周。 “这周就放假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安排呀？”宁艺雪蹦蹦跳跳到前排的两人身边。 林梦托着脸：“我爸妈想去南京玩一趟，但是我不太想去。” “为什么啊？” “不喜欢和他们一起去玩，两人都四十多了每天还腻腻歪歪。” 林梦做了个被肉麻到的表情。 两个人被逗笑，又问：“那要不要和我们俩一起出去玩？” “你们要一起去玩吗？” “对啊。” 宁艺雪得意，“我们想一放假就去爬山看日出。” “啊，”林梦一听这个立刻就激动了，“我也想！” 她早在网上看的心痒了，但是他爸妈不跟她一起去，说好好的白天不爬非要晚上爬。 “那就一起呗，”宁艺雪邀请，“人多了还好玩。” 林梦比了个“OK”的手势，又看向身旁安静的女孩，“同桌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一问，旁边两个女孩也立刻附和。 “小玖你也来嘛，我们四个一起。” 温玖收拾东西的动作蓦然停住，低声：“我就不去了。” “啊，为什么啊？”语气里满是遗憾。 “有一个奶茶店要临时工，我想去看看。” 几个女孩皆是一怔，正想说什么，老关忽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温玖你来一下。” 看着起身离开的女孩，宁艺雪好奇：“小玖寒假还兼职吗？” 林梦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听她说。” “怎么这个时候兼职呀？”周晴芸也疑惑地挠了挠头。 大学有的学生会勤工俭学，但很少有人高中就开始，毕竟高中的课程很紧张，平时有点时间不是去补课就是在刷题，就这还怕学习跟不上，怎么会有人去兼职呢。 “可能体验生活吧。”林梦替人解释。 “应该吧，感觉都和周砚川是青梅竹马了，应该也不会缺钱。” 提到周砚川，周晴芸忽然想起什么地说：“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就是时不时会觉得小玖和周砚川他俩不熟。” 听到这句，宁艺雪立刻认同地点头。 “我以为就我自己有这种感觉。” 周晴芸摇摇头，“感觉要不是看到表白墙上周砚川发的了，我真觉得他俩不熟。” “你们说他俩私底下也这样吗？”宁艺雪好奇，“要是私底下也这样，我就感觉周砚川不可能在表白墙上说那种话，明明给人的感觉那么强烈。” “他们私底下肯定不这样。” 看着忽然开口，又说那么笃定的林梦，宁艺雪转头问：“你见过？” “没。” “……” “就是之前有一次跟我同桌打电话，听到周砚川和她说话了，”林梦现在都还能想起周砚川当时的语气，“超级宠。” “真的假的？” “真的，而且那次周砚川牵我同桌出去你们不都看到了。” “就那一次，而且都过去那么久了。” 宁艺雪都快要忘记了。 而且再加上平时在学校里两个人有没有交流，她真想象不到他们私底下什么样子。 第64章 兼职 寒假如约而至，温玖一放学就去了那个招人的奶茶店。 她走上台阶，抬手推开了玻璃门。 营业员是个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样子，一看到她进来，就温柔地问：“喝点什么？” 温玖摇摇头，轻声：“我想问问你们这里招人吗？” “嗯？”女人明显愣了一下，兴许是看她小，上来就问了一句，“妹妹，你多大呀？” 温玖知道好多店不要未成年，“18”就在嘴边了，可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16。” “太小了。” 温玖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表情没太大变化，只是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谢谢。” 她轻声道谢，转身往门边走。 安若视线落在了女孩那单薄的背影上，抿抿唇，在人即将开门时，开了口，“我们有一个穿玩偶服的工作你要试试吗？” 温玖脚步停住。 * 跟着女人进里间后，温玖看着放在置物架上的黄色小熊玩偶服：“这个吗？” “对，”安若抬手去拿，中间还因为沉差点没托住，多亏温玖在下面扶了一下，才算是安全取下来。 安若柔声，“你可以先试试，因为这个有些重，看看可不可以受得了。” 她平时都是找男生穿的这个玩偶服，但是看着女孩离开时的模样又有点于心不忍。 在那么小的年龄就出来找工作，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原本想让她直接在前台做饮品，但那小脸长得实在太小了，怕被有心人举报用未成年。 就忽然想到杂货间里有个玩偶服，挡着脸的话，事会少很多。 温玖用手托了托头套，比想象中沉了很多，但是也不是不能做。 她点点头：“可以的。” “想好了？”安若又问。 “嗯。” “好，那你就明天早上来上班，工资的话，”她本来一天开得是150，但是看着女孩乖巧的模样，临时改了口，“一天200，工作两周可以吗？” “可以的。” * 从奶茶店出来，温玖心情轻松了许多，一天200，14天的话就有2800，就可以再撑一段时间了。 只不过，她走下台阶，低头看着半个小时前周砚川发来的短信，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他如果知道的话，肯定就直接转账不让她做了。 温玖想了想，给林梦发了短信。 「同桌，我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吗？」 女孩那边秒回：「当然可以了，你说」 林梦一看到女孩发来的新消息，满眼就只有“周砚川”那三个字。 亲亲同桌：「如果周砚川向你问起我，你就和他说我和你一起去玩了可以吗？」 她激动地从床上跳起来，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同桌，什么情况啊？” 温玖听到电话那边女孩兴奋的声音，轻声跟她解释了一遍，说完，又问她：“可以吗？” “当然可以。” 只不过林梦不免有些担心，这个时候兼职是缺钱吗？ 她想说如果缺钱的话，她可以找父母要点给她。 但是在她们这个年龄，面子大过天。 林梦想说但是又怕戳到女孩的自尊心，最终只说了句：“同桌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哦，我可以帮忙的一定帮。” 温玖知道女孩的心意，心里暖暖的：“好。” 挂断电话，温玖就回了周砚川消息。 「我打算和我同桌一起出去玩」 ZyC:「多久？」 温玖想了想，给他发的是一周。 安若姐跟她说的是年前一周，年后一周，而且他们放假晚，还有十多天就过年了，她不可能出去玩，过年都不跟他一起了。 温玖这条发过去后，那边没再立刻回消息，过了一会，发了个「好」 她松了口气，总算是把所有事情解决完了。 * 第二天天还没亮，温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洗漱完，她放轻动作出了门。 到奶茶店时，店主姐姐还没来，温玖坐在门前那个长椅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继续去看单词。 安若停好车，看到门口坐着的女孩时，愣了一下，她低头看手机。 「6：30」 她走过去：“怎么来那么早？” 温玖背的专注，冷不丁响起声音，吓得抖了一下，手里拿的单词本也掉在了地上。 见状，安若立刻就俯身去捡，在看清书上内容时，眼里闪过一起意外，她递过去：“是还在上学吗？” “嗯。” 她开始以为小女孩辍学了。 “那怎么突然想着兼职了呀？” 温玖接过她递来的说，轻声说了句“谢谢，”一双眼睛干净又坦然，“缺钱。” 安若一怔，随即笑了出来。 她喜欢这个女孩。 “昨天看你留的名字是温玖，我以后叫你小玖可以吗？” “嗯。” 看着乖巧的女孩，安若又说：“不用太客气，也不用叫什么店长，叫我若若姐就好。” 温玖乖乖点头，“好。” “你吃早饭了吗？”安若一边问，一边拿钥匙开门。 “吃过了。” 温玖看到门开，跟着人进去，“若若姐我什么时候穿那个衣服？” “不急着穿，等十点多上人了你再穿，”安若说着示意人坐椅子上，“先休息会儿，玩会儿手机。” 温玖意外女人的好脾气，心里那点到新环境的紧张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 安若每次抬眼，坐在角落里的小女孩都是在看书。 不禁在心里感慨：“好乖的一个妹妹。” 七点多的时候店里来了人。 听到门上的风铃响，温玖把头抬了起来。 第65章 就是这样出去玩的？ 听到声音，温玖抬头去看门口的人。 一个女孩，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太多，白色卫衣，浅蓝色牛仔裤，身上背了一个深棕色的包包。 她本来以为是来买奶茶的客人，直到安若开口：“来了啊。” 女孩热情地打招呼，而后又将目光放到了温玖身上。 “这位是？” “这几天兼职的一个妹妹，叫温玖，”安若起身介绍，然后又转头跟温玖说，“我们店的店员，裴雅。” “你好，”温玖轻声说。 裴雅笑笑：“你好。” * 中午，看着穿着玩偶服认认真真在外面发传单的女孩，裴雅没忍住问：“若若姐，你在哪找了个那么勤快的女孩啊。” “人自己来的。” “看起来好小，成年没？” “16。” “真小啊。” “是啊，”安若看着在阳光下站着的人，难免不忍心，对着她喊，“小玖，这会儿没什么人，你进来休息会儿。” * 一天工作下来，温玖身上的白短袖不知道被汗水浸湿了多少次，脸颊红彤彤的，脸颊两侧的头发黏在皮肤上，鼻尖还在往外冒热气。 安若看人这样，满眼心疼。 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这一天下来，竟一句怨言都没。 她接了杯温水端过去，柔声：“明天没人的时候就进店里休息，不要一直站外面，知道没？” “好。” 从店里出来，温玖手里紧紧捏着那两百块钱，很累，但是很开心。 * 假期前三天，周砚川每天晚上都会给她发消息，也不问什么，就好像是单纯确认她的安全和她在哪儿。 而林梦每天也会给她发在旅游景点拍到的好看照片，还说她们三个没有去爬山，接连几天那个城市都是阴天，她们打算先玩几天等后面天晴了再爬。 温玖本来以为这七天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了，直到第四天下午。 温玖刚和一个小朋友合完照，准备往路中间走一点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因为头套会遮挡一部分视线，起初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那人走近。 “陈屿？” 温玖心一跳。 不过在看到他就自己时又松了口气。 她抬脚想走远点，可是没想到，陈屿拉着行李箱就朝她这边跑了过来。 他把行李箱放在腿边，抬手就扯“它”身上的裤子，“熊兄我们合张照呗。” 说完不等她点头，就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他一只手搂着“它”，一只将手机举到正前方。 拍完，还轻拍了一下它的头：“好呆。” “……” 温玖不理他，抬脚就走。 “脾气还挺大，”陈屿说着就给某人发消息 大帅哥：「你人呢？」 没人理他。 他又点开另外一个头像，刚要问“到哪了？” 从身后响起声音。 “陈屿！” 苏瞬拉着行李箱出现在拐角。 他走过来先是左右看了眼，然后又问：“川哥呢？” “谁知道，”陈屿说着看了眼身旁的奶茶店，“先进去买杯奶茶去。” * “欢迎光临，请问要——” 裴雅话说一半，抬眼看到进门的两个少年时，眼睛一亮。 帅气男高！ “请问要点什么？”她停顿了一下又问。 陈屿随便点了一个，又转头问身后的苏瞬。 在他们等饮品时，周砚川出现，同时身旁还有两个人。 陈屿皱眉：“那一个没礼貌我认识，另一个男的谁啊？” 闻言，苏瞬抬头看过去，“你先和我说谁是没礼貌？谁是另一个男的？” “银毛是没礼貌，黑头发那个是男的。” “你也不怕佑哥揍你，说他没礼貌，而且，”苏瞬惊讶，“你竟然连沈思年都不认识？” “我应该认识他吗？” “他可是国家游泳队的。” 陈屿意外：“那么厉害啊。” “可不。” 苏瞬说着就冲三个人挥手：“川哥这里。” 周砚川透过玻璃看到了坐在店里的人，在他准备往那边走时，余光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只熊。 他目光刚扫过去，原本正对着他的熊忽然就背对向他了。 这个反应。 周砚川扯了一下唇：和某个人还真是像啊。 沈思年看着突然停下脚步不走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盯着个熊笑什么呢？ * 温玖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进店提起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刚刚看到周砚川时她都愣住了，还好离的远。 裴雅这会儿眼睛都看直了。 今天是怎么了？刚刚两个帅气男高，此时这三个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她目不转睛盯着看，直到几个人拿着奶茶走，眼神还恋恋不舍。 温玖特意走得离奶茶店远了点，但是没想到五个人走的方向就是她这边。 在她想靠边从他们身旁经过时，没想到忽然被几个小孩围住。 “熊熊。” 他们朝她打招呼。 她躲不开，只能停下挥挥手示意。 周砚川视线落在了那截露在外面的纤细手腕上，眸光一顿，步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 周砚川没说话，就只是盯着那截手腕。 很白，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类似于小鲸鱼的胎记。 温玖哄完几个小孩要走时，抬起的视线猝不及防撞进那道熟悉的目光里。 她身子瞬间僵住。 周砚川的视线就这样直直地看了过来，隔着头套与她四目相对。 “是发现什么了吗？” 温玖眼睫因为不安剧烈颤动。 但又觉得，裹那么严实，他应该看不出来是她。 可即便这样一颗心还是提了起来，呼出的气也变得越来越烫。 沈思年注意到周砚川的目光，刚想说：“你今天怎么光盯着这只熊看？” 他话还没说出口，身旁的人就径直朝路标下的那只熊走了过去。 几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是干嘛呢？” 温玖看着朝自己走近的人整个人绷紧，脑子嗡嗡的。 她抬脚想跑。 可穿着那么笨重的玩偶服，她又哪里跑得动。 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人一点点走到自己跟前，熊爪里的传单被她攥出深深的折痕。 周砚川垂眸睨着眼前的玩偶，视线落在了它那只拿着传单的手上。 眼神漆黑，明显压抑着什么。 他看着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温玖不知道他忽然拿手机是要做什么，直到她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呼吸蓦然一滞。 她抬眸，周砚川将手机放至耳侧，眼睛却一动不动紧紧锁着她。 头套下的那张脸变的通红。 见他这样，沈思年那几个人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到底怎么了啊？” 周砚川没理他们，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过了几秒，缓缓开口：“就是这样去玩的？” 第66章 少来这些，不管用 听到周砚川问这句，温玖看都不敢看他，低着头，眼尾红的要哭出来。 他身后的几个人依旧是一脸懵。 跟谁说话呢？ 直到，看到周砚川抬手。 小熊往后躲了一步。 “这对吗？” “不是哥，咱喜欢也不能抢啊。” 温玖不想周砚川看到自己满脸汗津津的样子。 她用熊爪笨拙地捂着头套。 “我去房间里脱。” 小小一声响起时，几个人眼睛蹭一下就大了。 “女生？ ” * 看着进奶茶店里的熊，除了周砚川，其余几人你看我我看你。 他们想问到底什么情况，但看着脸色阴沉的人，又一声不敢吭。 就心里痒得跟什么似的。 “什么女孩啊，能让周砚川在意成这样？” 温玖站在杂货间里想了很多种该怎么跟周砚川解释自己对他说谎的理由。 可真的从奶茶店里出来，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屿几个人早就恨不得冲进去看，这会透过门玻璃看到有人朝这边走，立刻就站直了身子。 看着人手碰上门把，呼吸都不由得跟着停了。 门从里面被推开。 紧跟着响起一声破了音的—— “班长？！” 从旁经过的路人往他们这边看了眼。 陈屿和苏瞬两个人则是整个都傻掉了。 “怎么是班长？” 温玖本就心虚，这会儿头压得更低。 周砚川在看出玩偶服里的人是谁时，血液像被猛地攥住往回倒涌，和他说出去玩，结果在这里穿玩偶服。 如果他没发现，他不敢想，她这七天是不是就会这样度过。 那么重的玩偶服穿身上。 他胸腔里像是被塞了团火，烧的五脏六腑都在发烫。 温玖走到人跟前，看都没敢看他，眼睫低垂着，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安。 “周砚川。” 小小一声，带着点发颤的尾音。 周砚川没说话，就只是盯着她。 盯着那泛红的脸颊和湿了大半的头发。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着似的。 温玖看着冷着脸不愿意理自己的人，心跳乱了些：“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我就是怕你不想我做这个。” “知道我不想还做，”周砚川眼底情绪翻涌，“故意气我？” “不是的，”温玖眼看着误会越来越深，也顾不上周围还有其他人，张口就说，“是因为……” 她想说是因为只有这边招人，可没想到话音刚出来就被打断了。 “温玖。” 冷冷一声。 温玖话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噎住，睫毛颤着，脸上是明显的难以置信。 这是第一次，他连解释都没听完就冰冷地打断。 旁边几个人多少都知道点两人的关系，但是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看他们聊天说话。 看女孩这样，眼里都是不忍。 陈屿碰了碰他：“别那么凶啊。” 周砚川理都没理他，就只是看着面前的人。 沈思年和祁佑也将视线放到了女孩身上，认识周砚川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紧张一个女孩。 明明在意的要死，还硬生生装成冷脸的样子。 更主要是，人裹那么严实，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在他发愣时，耳边响起一句压抑克制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事先和我说？” “嗯。” 乖乖一声。 苏瞬听得都想挡人跟前了。 “川哥，要不——” “你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对不起。” 看着自己说什么，都乖巧应下的人，周砚川喉结滚了滚。 身后四个人互相交换着眼神： “怎么办？” “不知道啊。” 哪有人见过他对女孩这样。 平时态度都是懒懒的，可眼下竟愿意说那么多，而且每一句听着冷，实际全是在意。 在气氛僵持时，道路两旁的路灯忽然一盏接一盏的亮了，暖黄色的光影洒下，落在了少女柔软的发间，和那沾染了些许潮意的眼睫之上。 周砚川竭力压下眼底情绪：“身份证拿了吗？” 那垂着的睫毛颤了下，乖乖点头，“嗯。” “走。” 温玖想问“去哪？”但看他现在的样子也没敢问，就轻声说了句，“我想先跟老板说一下。” “嗯。” 看着进房间的女孩，沈思年没忍住：“这到底是女朋友还是妹妹啊？” 周砚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行行行，”沈思年做了个闭嘴的手势，随后又说，“你倒是挺紧张。” 周砚川没理他，就只是拿手机开始订酒店。 “班长和我们一起去吗？”陈屿兴奋。 他没抬眼，但总算是开口：“本来就是去找她。” 刚听到苏瞬和陈屿说爬山，并没什么兴趣，直到后面他说班里好多女生都去了，就想起了她。 结果倒好，如果不是在奶茶店门口碰到，真不知道到地方会怎么样。 本来就到了下班时间，温玖和安若讲完，就从店里走了出来。 这时路边来了两辆车，周砚川看到她出来，拉开了其中一辆的后座车门。 “上车。” 温玖只犹豫一瞬，就听话照做，她上去没多久，周砚川也坐了上来。 只不过明显还生着气，淡着张脸，一声不吭。 她想了想，缓缓抬起手。 在感受到衣服上的微小拉力时，周砚川愣了下，低头视线里是那只白嫩的手。 他面无波澜，全当没有感觉到。 直到又一次 “少来这些，不管用，”冷冷一声， 温玖蜷缩手指，又扯了一下。 周砚川垂眸睨着她。 人不动了。 他嗤笑了声。 沈思年在副驾驶上坐着，见状，刚想说：“那么冷漠吗？” 就听到某人忽然将身子完全靠在了椅背上，然后淡淡扔下一句：“继续。” 第67章 是她不自在还是你不愿意啊 沈思年无语，“不是不管用，我看你挺爽的。” 因为周砚川在身边，温玖一直对于要去哪儿只是有点好奇但并不怕。 直到车到高速路口。 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我们要去哪儿？” 周砚川偏头看了她一眼，一副“现在知道问了？”的表情。 “把你卖了。” “你才不会。” 听着女孩下意识的回答和语气里的依赖，。 周砚川唇角无意识扬了下。 “不是要去玩？” “什么？”温玖神情怔住。 * 车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周砚川看着缩在角落里睡着的人，只觉得心里突然被什么揉了一下，看了她一会儿，才出声：“到了。” 身后那道声音轻的跟什么似的，沈思年拿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镜子。 看了好一会后面，才反应过来自己要看时间。 温玖睡的不沉，听到耳边声音，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神情间带了点刚睡醒的懵然。 她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眼。 车应该是已经驶进山里面，宽阔柏油路变窄，四面八方都被高大的山体环绕。 灯火零落其中，她看着建在山上的那些民宿、酒店，感觉跟做梦一样，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奶茶店。 * 一行人到酒店时，周砚川已经让陈叔全然安排好。 男人在看到温玖也在时，眼神微变，很快就又压下。只是在几个少年进房间后，发了一条短信。 「两个孩子关系还是很好」 温玖在刷房卡时还在想她没有拿换洗的衣服怎么办，没想到门一推开，就注意到旁边的柜子里挂满了衣服。 在她愣神时，周砚川的短信也适时发了过来。 「我给你点了餐，等会儿可能会有送餐的敲门」 餐厅里。 陈屿一边吃一边看向电梯的方向：“班长呢？怎么没下来？” “我让人把餐送上去了。” “为什么？” “她不自在。” “是她不自在还是你不愿意啊？”沈思年揭穿。 周砚川笑了下，没反驳，抬手点开了微信群。 之前温玖没躲他时，他周围那些朋友都认识她。 每次出现都是背着个书包，穿着校服，一副乖乖好学生模样。 一张小脸清纯又漂亮。 这些人根本没接触过她这样的，自然觊觎。 只不过碍于他的态度，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高中之后个子长高，婴儿肥褪去，出落得更加漂亮，喜欢她的人也更多。 他一边不爽她躲他，但潜意识里其实是喜欢这种相处模式的，因为他现在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但谁又都接触不到她。 他想到这些，弯了下唇，点开了一个卡通头像。 她不自在是真的，他不愿意也不假。 * “你们说我明天穿这个还是这个，”宁艺雪左手拎一件白色羽绒服，右手拎了件灰色羊绒衫。 周晴芸左右看看，选择：“羽绒服吧，感觉这边还挺冷的。” “你呢，林梦梦。” “我，”林梦刚想说话，忽然发现通讯录那里多了个红点点。 “怎么有人加我，”她疑惑地点开去看，然后眼睛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好友申请中的那个头像和备注。 “你怎么了？” 宁艺雪看着说话说一半，抱着个手机傻愣住的人，放下手里的衣服走了过来。 “我，”林梦大脑这会儿有点反应不过来，看着手机，呆呆地说：“周砚川好像加我好友了。” “谁！”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地惊呼。 林梦吞了吞口水，把手机举了起来：“你们看。” 两个人将脑袋凑过去。 “真是周砚川，”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好友申请，宁艺雪羡慕又好奇：“周砚川怎么突然加你了？” 林梦摇摇头，想了一会儿又说：“会不会因为我同桌？” 宁艺雪点头：“有可能。” “那你要不先同意，”周晴芸建议：“看看他说什么。” 林梦在点同意时，手都是颤的。 她刚一点通过，身旁的两个女孩就问：“发消息了吗？发消息了吗？” 林梦“没有”还没说出来，屏幕上就弹出了一个消息提醒。 「你好，我是周砚川」 “发了，”林梦看着屏幕，强逼着自己镇定，敲着键盘回：「你好，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们在西城？」 「嗯」 林梦这条发过去之后，那边停了大概几秒，一条新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她眨了一下眼睛，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见状，旁边的两个人好奇的不行：“周砚川说什么了呀？” “他说他和我同桌也在这边，想邀请我们一起去玩。” “啊？” 林梦把手机递了个过去。 看到聊天记录，两个女孩都克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 「我和温玖也在这边，但是我身边都是男生，她不自在，所以想请你们一起过来玩，一切花费我包。」 宁艺雪激动地拍林梦：“我从来没想过能和周砚川一起玩，而且他竟然会因为小玖不舒服邀请我们！” “你们确定要去哦？”林梦想再确认一下，话音落，是两个人没任何犹豫的：“当然了。” “那我再和我同桌讲一下。” “好。” 从知道要和周砚川一起玩，宁艺雪就开始翻腾行李箱，后悔怎么没多带点衣服。 “可不能给我们小玖丢人。” * 这晚温玖实在太累，洗完澡，给安若姐打了个电话就躺床上睡着了，自然也没看到床边震动的手机。 等到第二天她醒来，林梦几人已经到景区了。 周砚川和沈思年去楼下接的人。 林梦一看到他俩紧张的同手同脚，她从来没想过能那么近距离接触周砚川和沈思年，真的好帅好帅。 宁艺雪和周晴芸跟她反应差不多，也是特别不自然。 “小、小玖在、在哪啊？” “楼上，我领你们上去。” 门拉开时，看着走廊里的三个女孩，温玖都是懵的。 反应了有一会儿，开心地笑了出来。 几个女孩来了之后，周砚川发现小姑娘明显自在了许多。时刻都挽着那个叫林梦的女孩。 看都不看他。 他轻嗤了声，忽然就有点后悔让她们来了。 第68章 他看起来就很会接吻 温玖她们在餐厅靠窗的一个位置坐着，周砚川几人在她们斜对面，隔了三四张桌子。 宁艺雪和周晴芸两个人克制不住地犯花痴。 “怎么都来了啊，好帅！” 不光是她们，周围其他女孩们的目光也都在他们那桌，从她们进门开始，看到找他们要联系方式的已经不下十个了。 这边正感慨的时候，就看到又有一个女孩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径直朝周砚川他们那桌走去。 几人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开始猜测：“你们说她会要哪个人的微信呢？” 宁艺雪想说“周砚川”但是看到身旁低头不语的女孩就又忍住了。 怕小玖不开心。 只不过，她觉得现在这个要联系方式的女生肯定会要周砚川的微信，几个男生都帅，但是明显周砚川更受御姐风的女孩喜欢。 这个女孩就是那种明艳的长相。 果然。 和她猜测的一样。 要微信的女孩直直朝周砚川走了过去。 宁艺雪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己身旁的人。 那张漂亮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开心的情绪，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在吃面前的面。 林梦也在观察温玖的神情，刚想说话，忽然就看到不远处的男生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神色顿变。 宁艺雪惊讶的声音也在耳边响了起来：“啊！周砚川怎么把手机拿起来了呀？” 浓黑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终是没忍住把头抬了起来。 周砚川下楼时只穿了件黑色卫衣，衬得他周身气场更冷，眉眼桀骜。 抬手拿手机的动作散漫不羁。 温玖眼睛发酸，胸腔里也满是苦涩。 他这个举动，和她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 还是说喜欢人也可以三心二意？ 在她思绪飘远时，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温玖听到声响，垂眸去看，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目光怔住。 再抬头，将手机放至耳边的少年冲她扯了一下唇角：“就看着啊？” 旁边几人听到他说话，震惊之余有一丝怔愣。 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这样。 按照平常遇见要联系方式的要不是不理，要不就直接拒绝，这还是头一次破天荒跟人说了话。 说什么：“有喜欢的女孩了。” 那女生不信。 其实周砚川能跟她说，他们就已经够惊讶了。 而对于女孩的反应，照以往他肯定就是爱信不信。 可没想到这次，他二话不说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目光直勾勾盯着窗边的温玖，见她接电话，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女孩。 眼里的喜欢和宠溺呼之欲出。 语气也是。 “就看着啊，温小九。” 要微信的女孩说了句“抱歉”转身离开。 而温玖看着不远处的人，心尖蓦然一颤，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 委屈之前每一个因他委屈的瞬间。 委屈一次次有了希望又希望落空。 委屈这一次终于得偿所愿。 * 几人十点多出的酒店，穿好御寒的衣物就开始了今晚的夜爬。 起初各个都情绪激动，恨不得用跑的。但是越往后速度越慢，聊天声也少了很多。 一个两个就低着头往前走。 “还有多远啊？”宁艺雪望着前面没尽头的人流，声音虚弱：“我不行了，好累。” 林梦往前面看了眼，亮着光的金顶只有小小一个，她估计还要好远。 温玖看着脚步都已经发虚的女孩，扯了一下身旁人的衣摆。 周砚川转过头。 她轻声说：“可不可以停下来休息会儿？” 温玖她们本来没打算和这几个男生一起，因为她们速度要慢一些，但是夜爬不同于白天爬，周砚川不放心，就一起出发了。 她能感觉到这几个男生有刻意放缓步子，只不过还是比不上他们的体力。 “好好的看什么日出啊，”坐在大石头上的宁艺雪累的开始说胡话。 温玖笑了下，从书包里拿出杯子，将水倒盖子里，递给了她：“先喝点水缓缓。” 女孩眼神亮静静地看着她：“小玖～” 周砚川看着一停下来就在那里照顾人的女孩，低声说了句：“傻瓜。” 休息几分钟后，准备继续往上爬时，温玖目光落在了女孩肩头的书包上。 周砚川注意到她的视线，淡声：“苏瞬。” “怎么了？哥。”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 苏瞬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做了个“收到”的手势，就朝宁艺雪跑了过去：“我帮你背吧。” 女孩眼神明显欣喜。 见状，陈屿也有眼力见地跑过去把另外两个女生的书包拿了起来，拿完把自己的递给了祁佑。 祁佑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往前走了。 “……” 沈思年在一旁嘲笑。 嘲笑的后果是被陈屿缠着多背了个书包。 * “同桌。” 身后忽然响起声音，温玖把头转了回去。 “怎么了？” 林梦走到她身旁，压低声音：“你看你的左前方。” “左前方？”温玖顺着看去。 那里光线昏暗，但是不难看出有两个人，男生将女孩圈在臂弯与墙壁之间，低垂着头。 温玖怔愣一瞬，在意识到两个人是在做什么时，立刻就移开了目光。。 这时身旁女孩小声说：“我刚刚在下面就看到他们两个亲了，亲了好多次了，你说，接吻就那么上瘾吗？” 温玖摇摇头，刚想说：“不知道。” 耳边就响起一句：“别人我不知道，但是跟周砚川亲应该会上瘾吧。” 黑暗里那双清透的眸子轻轻颤了下。 林梦声音压的更低：“你知道咱们学校的女孩都是怎么说他的吗？” 温玖呼吸有点烫，好一会儿才轻轻问：“怎么说？” “说他看起来就很会接吻。” 温玖脸彻底红了。 但是一想到他可能和别的女孩接过吻，心里就又酸酸的。 很在意。 她思绪混乱，没注意到前面台阶没了，抬起的脚踩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眼看着要摔倒，手臂先一步被托住。 “爬山还走神？” 温玖自知不对，小声说了句：“你吵我吧。” 周砚川原本还紧张，被逗笑了，只不过能明显感觉到小女孩这会儿情绪很低，自然没吵她，而是轻声问：“累了？” 第69章 没给碰 温玖仰起头看周砚川。 晚上出来天冷，他身上多穿了件外套，依旧是黑色，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不过哪怕光线朦胧，脸依旧很好看。一双深邃眸子里全是她。 她心空了拍，那点在意更明显了。 “没有累，”她小声回了句，回完就又低下了头。 周砚川看人抗拒的样子，没逼着问，只不过不放心再任由她自己走。托着她手臂的掌心下移，改为牵手。 温玖身子一僵。 林梦早在周砚川上前时，就自觉后退了一步，这会儿看到他去牵她同桌，眼睛刷一下就睁大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急忙就去拉身后的两个女孩。 “快看快看。” “什么啊？”别说抬头了，宁艺雪累的气都喘不顺。 “你看嘛，”林梦都忍不住想要尖叫了。 宁艺雪撑着口气抬头看去，在看到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时，眼睛先是眨了两下，紧接着表情就兴奋了。 这一趟旅游真的是一再给她们带来惊喜。 周砚川和平时给她们的感觉差不多，就硬帅，高不可攀的感觉很强。 但是他一旦和温玖一起，空气里就有种很独特的氛围，这种氛围很难用语言去形容。 他们之间不是那种高调张扬的相处模式，而是从细节里蔓延出来的甜。 下意识的帮女孩拿书包，下意识的在递她水时把盖子拧松，哪怕在和身旁人说话，也会时刻注意着她。 还有扯帽子，戴围巾，这种平常又亲昵的小动作。 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年，但又多了点别的，绅士礼貌，孩子气。 这一切一切放在一起就让人觉得好温柔。 在温玖身旁的周砚川好温柔。 不光是她们几个女孩，这边几个男生也都注意到了那牵在一起的手。 “护的真紧啊。” * 时间分秒在过，周围各种聊天加油的声音。 几人在经过一个补给站时停了下来，陈屿和苏瞬把书包放在地上，拔腿就往卖烤肠的地方跑。 见状，“我们也去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吃的吧，”宁艺雪说着就冲林梦和周晴芸眨了一下眼睛。 俩人立刻有眼力见地点头：“走走走。” 看着一溜烟都走了的人，温玖眨了一下眼睛。 这时耳边响起声音：“可以说了吗？” “什么？” “一路没搭理我在想什么？” 温玖看着偏过头的人，他正认真看着她，似乎是在想她因为什么不说话。 她抿了一下嘴唇，又将视线低下去看自己的鞋尖。 周砚川看人依旧逃避，刚想再说话，耳边蓦地响起一声细小的：“你和女孩接过吻吗？” 他罕见地愣了下，怔了几秒，反应过来人在问什么，弯起唇笑了：“原来在想这个啊。” 温玖脸有点烫，问完她就开始后悔了，怕答案自己接受不了。 周砚川却在这秒说，“没给碰。” 她心跳快了点，无意识咬了一下嘴唇，没发现那自然而然落在她唇上的目光。 只是有些怀疑又懵然地问：“没吗？” “没啊，”坦荡荡的一声。 意料之外的回答，温玖下意识：“为什么没？” 周砚川看着在他有没有跟别人接吻问题上异常好奇的女孩，轻扯了一下嘴唇：“不可以？” “也不是，就…”她欲言又止。 周砚川哂笑了下，替她回答：“我那么渣是吗？” “嗯。” 温玖刚点头，身旁的人就抬手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还嗯，我在你心里就坏成这样？” 周砚川其实不屑于解释什么，他无所谓别人怎么看自己，不过身旁的人不一样。 她在意他就要说，而且他喜欢她在意。 他把杯子拧开递过去：“还记得我上次回老宅吗？” 温玖喝了两口温水，点头。 “那天收到了周怀谦的信息心情不好，刚好又遇到乔清雪，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想让周怀谦开心，所以，”周砚川想起这事就觉得自己混蛋。 “所以什么？” “所以就答应了表白。” 话音落下的瞬间，温玖手指就紧紧攥了一下。 周砚川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又把她牵紧了点，“只不过到家门口的时候就想明白了，然后就跟她说了实话。” 短短一句话，需要消化的内容却很多，温玖缓了一会儿：“好混蛋。” 听着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周砚川认真应下：“嗯，但是意识到这事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能做的也就只有及时止损和尽力弥补。” “你给她道歉没有？” “道了。” “那其他女生呢？” “不认识。” 温玖神情怔愣。 她在心里想了各种分手理由，都没想到会是这三个字。 “为什么不认识？” 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后，周砚川没立刻说话，而是停了几秒，在一片嘈杂声中，温玖听到了他说的那句—— “因为没和她们谈。” * 没和她们…谈吗？ 温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在她发愣时，耳边冷不丁响起声音：“现在该我问你了吧。” “什么？”由于走神，她没做太多反应，呆愣愣地抬起眼睛。 周砚川问的直接：“为什么问我这些？” 温玖凝滞的大脑恢复运转，小声：“我又没跟你玩真心话大冒险” “嗯？” “我才不说。” 温玖说完就想跑，却忘了自己手还在他掌心里。 她一抬眼，就是某人微挑眉，笑看她的模样。 就好像在说：“跑啊。” * 陈屿站在距离两人几步远的一棵树下，看着他们神思也被晃了一下。 怎么都没想到周砚川还会有这副样子。 * 昏沉的天色渐渐变成了墨蓝色，手电筒的光亮减少，视线恢复清明。 “终于！”宁艺雪迈上最后一层台阶，眼泪克制不住地往下掉，“我再也不要爬山了。” 温玖和林梦相视笑了下。 人群熙熙攘攘，宁艺雪坐在地上休息时，看到几个女孩在栏杆那里拍照，忽然想起她好像还没拍照。 当即腿也不疼腰也不酸了，从地上起身就往苏瞬那边走。 苏瞬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女孩：“怎么了？” “我想拿一下书包里的相机，”温温柔柔一句。 林梦在一旁很小声地说，“宁小雪从来没跟我那么温柔的说过话。” “也没这样跟我说过，”周晴云附和。 对此，温玖只是轻轻笑了笑。 宁艺雪接过苏瞬递来的书包，从里面拿出相机后，就不再好意思把书包给他拿了，刚想要自己挎肩膀上，耳边就响起一句：“拿完了？” “嗯。” “那给我吧，”苏瞬伸手。 宁艺雪看着那只朝自己伸来的手，明显一愣。 第70章 偷拍 “你脸怎么那么红？” 林梦看着拿个相机把自己给拿脸红的人，没忍住问道。 “有吗？” 宁艺雪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异口同声的一句。 宁艺雪被说的不太好意思，小声说：“我突然发现苏瞬挺帅的。” “突然发现啊？”林梦揶揄。 “哎呀，林梦梦。” 温玖轻轻一笑。 打闹一会儿后，宁艺雪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微单：“要不要拍照？” “拍！” 几个女孩拍的热火朝天时，男生那边也没闲着。 陈屿手机刚举起来，看到屏幕又受不了的放下了，转头去看站在旁边的三个人：“我知道你们很帅，但是能不能笑一下？” “不能。” “……” 服。 * 宁艺雪在看到不远处情侣拍照时，转头问身旁的女孩：“小玖你要不要和周砚川拍张照？” 温玖下意识想拒绝，女孩先一步开口：“拍张吧，你就往中间站点就行，我偷偷给你俩拍，用拍立得。” 闻言，林梦也小声说：“拍张吧，很有意义的。” 温玖被她们说的心动，小心翼翼往中间走了点，“可以了吗？” 宁艺雪举起相机，看着取景框里的两人，用手指挥：“再往后退一点点。” 温玖听话照做。 “可以了吗？” “再往右边一小步。” 人又移了一点。 宁艺雪刚想说：“宝宝可以了，不要动。” 就看到镜头里的少年忽然站起了身。 她眼睛睁大，立刻从取景框里移开目光，抬头去看。 温玖看着一直不说话的人，有点局促，等了大概几秒钟，柔声：“小雪可以了吗？” 宁艺雪看着起身然后在女孩身后站定的人，激动的有点不会说话。 直到看到周砚川点头，才结结巴巴地说：“可、可以了。” 温玖不知道周砚川在自己身后，只是乖乖站着，等着女孩拍照。 听到她说“可以”刚想把背再打直一点，肩膀忽然就被虚虚搂住了。 她脊背一僵，不等回头去看，就先听到了陈屿的声音。 “哎呦～” 旁边站着的女孩也跟着“哇”了声。 她转头，就是周砚川眉眼含笑静静看她的模样。 风还在呼呼地吹，天寒地冻的，温玖却被此刻的他蛊的心尖发烫。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 与此同时，第一抹曙光穿破云层。 * 一晚上没睡，几人一回酒店就开始补觉。 周砚川刚洗完澡，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伸手去拿，在看到来电显示时，又把手机丢回了桌子上。 几秒钟后，恢复平静。 只不过，屏幕顶端弹出了一条消息提醒。 「你还和温家那个女孩有联系？」 * 房间里，温玖看着手里的照片眼睛里的喜欢遮掩不住。 “都看多久了啊？”林梦没忍住调侃。 温玖被说的脸有点烫。 “同桌，周砚川对你这样，你还暗恋啊！我感觉你勾勾手他就过来了。” “哪有。” “真的，他眼里的喜欢都要溢出来了，”林梦只是说说就很激动，她从床上爬起来，坐直身子继续说：“而且你知道吗？他每次和你说话原本是看你眼睛的，后面慢慢就落到了你的嘴巴上。” 温玖一愣。 又听到女孩大胆地说：“我感觉他肯定想亲你。” 她睫毛颤了下。 床上的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甜甜一笑，“不过也不能怪他，我有时候看到你都想亲一下。” “同桌。”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林梦去哄， 刚哄完，就又说：“不过说真的啊——” “同桌！” 窗外下了雪，房间里暖气开着，两个女孩在床上打闹，欢笑声时不时响起。 那时的她们都没想到。 这竟是分别前最后的欢喜。 * 随着一声玻璃碎裂的响，房间里也响起了一声委屈的咆哮： “我不要！” 从小到大林梦第一次忤逆爸爸妈妈，她眼眶通红，声音都是破碎的，“明明在这边上学时你们都答应过我了。” “宝贝，你听妈妈说，”女人想伸手去搂面前的人，但是被甩开。 林梦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我不听，为什么你们每次都这样啊，之前初中的时候这样，现在高中了还这个样子。” “你爸爸工作需要，我们……”女人看孩子崩溃的模样，也一点点红了眼眶：“我们必须搬家去那边。” “那就不能让爸爸自己去那边吗？为什么我也要跟着去？每次我好不容易熟悉一个地方了，你们就让我转学……” 林梦哭的声音都是哑的，“我不想走。” 兴许是没了耐心，一旁的男人开了口：“梦梦，你听话一点好不好？” “别这样，”女人扯了一下他的手，“你先忙吧，我再跟孩子说一会儿。” “宝贝，你听妈妈说，这次情况不一样，这次过去我们就在那边买房定居了，不走了，而且你不是很喜欢江城吗？” “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妈妈，不转学好不好？” “我和你爸爸已经商量过了。” “不要，”林梦委屈地说不上来话，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不要。” “转学走了之后想回来也可以回来啊，妈妈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同桌，妈妈答应你，每年寒暑假带你来这边玩好不好？” “不要，”女孩哭的几乎干呕，“我、我和我同桌说好了，我好好学习，努力去跟她考一个大学，我都和她说好了……” * 林梦在家哭了几天，绝食都用上了，父母的态度还是没有变。 在第五天的时候，她没有再哭，擦干眼泪，开始趴在桌子前写东西，没日没夜的写。 第71章 同桌，我要转学了 温玖收到林梦发来的消息是在一个晚上，那天她像往常一样蹲在地上给小黄套牵引绳，套好准备拿钥匙出门时，放在玄关柜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去看。 梦梦：「同桌，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约你上我家来玩」 「可以呀」温玖回着就推开了门。 小黄是只边牧，一天天长大，精力也跟着旺盛，不遛它的话，它就会拆家。 家里的家具已经没有一个不带牙印的了。所以温玖每天就尽量抽出时间带它出去跑跑。 在她下楼时，碰上了邻居奶奶：“小玖又去遛狗啊？” “嗯。” “今天砚川怎么没一起啊？” “他有事回家了。” “这样啊，”老人眼里多了点了然，又说：“这狗养的真漂亮。” 温玖礼貌笑笑，看着电梯门开，和老人道别后就牵着狗走了。 “妈，你怎么不跟小玖说她爸的事？”电梯里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冷不丁开口。 “怎么说？”王玉芬一脸心疼，“小玖知道了是能管住他还是什么？到时候又免不了一顿打。” “那就由着温承宇去赌？” “你温叔活着的时候都管不了他这个儿子，我们这些外人能怎么办，”老人叹了口气，“也就可怜了我们小玖，那么乖一孩子摊上这样一个爸。” “多亏是有砚川在她身边陪着，”男人不自觉感慨了一句，话落，又想起什么的叹了句。 陪不久了啊。 * 次日。 听到门铃响，林梦立刻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在开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面前的门刚从里面被拉开，温玖就听到了一声雀跃的：“同桌你来了呀。” 她脸上露出笑，刚要应女孩，抬头忽然发现，原本明亮的眼睛此时又红又肿。 “眼睛怎么了？”温玖眉头一皱，眼神担心。 “没事，就是吃东西有些过敏，”林梦说着就把人牵进了客厅。 “吃什么能过敏成这样啊？” 温玖还想问，就被女孩推着脊背往房间走，“你快去我房间暖暖，我给你热杯牛奶去。” 林梦原本觉得自己能忍好久的，可看到女孩的那一秒，鼻子就酸了。 她把人哄进房间，转身往微波炉那边走的下一秒，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 温玖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女孩端着牛奶进来。 “同桌你快喝。” “谢谢。” “没事的，”林梦坐到了椅子上，眼里是藏不住的温柔和不舍，“同桌，” “嗯。” “你怎么那么漂亮啊。” 温玖喝牛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她总觉得今天的女孩不太对劲，又一次问：“真的没出什么事情吗？” 林梦想说“没有”可是她忍不住，她一对上女孩那温柔关心的目光就忍不住。 她同桌那么好。 她却要跟她告别了。 温玖瞧着眼里蓄满了泪水的女孩，确定是出了什么事，心里顿感慌张，把牛奶放到桌子上，去拿纸巾帮她擦眼泪，“怎么了啊？” “我…”林梦声音哽咽。 “我”了半天都没能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温玖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往常那么开朗的女孩，能哭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心疼地去帮她眼泪：“没事，不急，你慢慢说。” 林梦说不出来，她说不出来“她要转学了”这句话。 “同桌，我、我买了好多东西，”她断断续续地开口，又起身去柜子那边拿。 温玖看着女孩倒在床上的那些东西，因为吃惊眼睛微微睁大。 各种各样的玩偶、挂件、还有发饰，首饰。 “我、我还没存够，我本来想、想等你生日一起给你的，但是……”林梦努力吞咽下喉咙里的酸涩，“但是我、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为什么等不到啊？”温玖心里的不安感更强， “因为，我、我…”豆大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就从女孩眼里掉了下来，“我要转学了。” 她神情怔住。 女孩声音破碎：“同桌，我要转学了。” “转学吗？”温玖脑子是懵的，她努力想让自己消化这个消息，可明显做不到。 “爸爸工作定下来了，在、在江城，我下学期就不在这边了。” 女孩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玖心脏堵的喘不过气，可开口却是：“江城也挺好的。” “不好，一点都不好，你们都不在。” “我们不在也没事啊，梦梦那么好，去哪都能交到好朋友的。” “我不要。” “我到时候去看你好不好？” 看着明明眼眶通红，却还在安慰自己的人，林梦摇头，哭的说不上来话：“不要，同桌…我舍不得你。” …… 温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林梦家里出来的了，脑海里全是女孩的哭声和扑在她怀里说不想分开的模样。 她没立刻回家，而是一个人在街边的长椅上坐着。 坐了好久好久，心还是闷的厉害。 为什么每次她刚感觉到生活有变好一点点，一切就会回归原点。 她第一次有一个那么喜欢的朋友。 此刻却又要分别。 * 周砚川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寒风刺骨的天，街上都没什么人， 独独路边长椅上有一道身影。 白色羽绒服被雪花覆盖，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原本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看见女孩抬头。 几乎是同时：“停车。” 周砚川能感觉到血液上涌的感觉，手用力按上车门，车停下的瞬间，就推开了门。 苏雅刚想问：“怎么了？” 就见后座的少年推开车门，大步下了车。 他不是走着去的，而是跑。 不过片刻，已经去到了长椅那边。 苏雅意外少年的慌乱，在想椅子上的人是谁时，就看到他抬没丝毫犹豫地就抬手把椅子上的人扯了起来，而后脱掉身上的外套，将人严实实的裹了进去。 温玖被拉起来时都是懵的，直到耳边响起那冷冽却又担心的声音。 “傻了啊，在这里坐着？” 她眨了一下眼睛，在看到是谁时，紧绷的身子松了下来。 “自己身子什么样不知道？” 周砚川满腔气愤和担心，没注意到女孩眼底的委屈和悲伤，直到她仰起头。 眼神立刻就由担心变成了心疼，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不是凶你。” 第72章 以烟花送别，祝你前途灿烂 温玖撇撇嘴，强忍了那么久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 可怜兮兮地喊他：“周砚川。” “嗯。” “我好难受。” 冰天雪地里，周砚川又将披在女孩身上的外套紧了些，握住她那冻得没有温度的手：“怎么了？” “梦梦要转学了。” 周砚川皱了下眉：“转学？” “嗯。” 周砚川知道这件事对女孩意味着什么，“不哭了”和“没事”此时都显得过于无力敷衍，他没说这些，只是带着她回车里。 外面太冷了，她身子也没想象中那么好。 哭的话至少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 * 苏雅没有说话，而是透过镜子去看后座上的两人。 在今天送周砚川之前，她曾在周家和他有过几次照面。 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自然一身骄纵顽劣。每次不是气得老爷子摔砚台，就是气的周怀谦脸色铁青， 她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玩世不恭，一身反骨。 可此刻， 苏雅瞄了一眼后视镜。 往常那个无法无天的少年这会儿正拿纸巾帮人擦眼泪，动作轻的跟什么似的。 她在心里想：“怪不得老爷子急着把人喊回家，再这样下去，估计真会发生点什么。” * 林梦和父母一起走的那天没敢跟几个女孩说，她怕自己情绪会绷不住。 只是提前一天把礼物送去了快递站。 “走了，梦梦，”秦女士看着拉着行李箱迟迟不愿意上车的人，轻声催促。 林梦强忍着鼻酸，“嗯”了声。 她转过身，低头跟着母亲往车边走。 “好了，等到那边妈妈给你……” 秦湘话没说完，从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嘹亮的：“林梦梦！” 林梦往前走的步子猛地一顿。 回头看去。 宁艺雪和周晴芸就在不远处冲她挥手。 *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要走了都不和我说一声，”路灯下，宁艺雪双手叉腰的问责。 林梦看着跑到跟前的两人，依旧有点恍惚：“你们怎么来了？” “小玖猜到你要走了，打电话和我们说的。”周晴芸在一旁轻声解释。 “我同桌？”林梦往四周看了眼，在没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眼里落寞难掩。 宁艺雪看着嘴上不说，实际上满是在意的人，开口说道：“小玖去取东西了。” “取东西？” “嗯，”她说着看了眼女孩手里的行李箱：“今天就要走了啊？” 不问还好，一问林梦眼睛就开始泛红，见状，宁艺雪急忙就哄：“又不是不能见了，我之后去那边找你玩。” “嗯，”哭唧唧的一声。 “宁艺雪情绪本来也是绷着的，一看到女孩哭，眼泪也收不住地掉，“哎呦，你别哭啊，你这样搞得我也想哭。” 本来想开开心心说再见的。 “你不是一直喜欢我这个娃娃嘛，”她强压下喉咙里的酸意，把手里拎的那个袋子里的娃娃拿了出来，“我就给你买了一个一样的，你看，还缝了你的名字呢。” 林梦顺着女孩手指的地方看去。 在小熊的耳朵上有金色丝线钩织的「lmm??」 眼泪不知不觉又一次蓄满眼眶，“这个是你缝的吗？” “对啊，针扎了我好几下呢。” “好丑。” “打你哦。” “还有我的，”周晴芸把手里抱的盒子也递了过去，“你不是喜欢芙蓉街的那家糕点嘛，我就每一个都给你买了点。你之后想吃了就给我发消息，我给你买了寄过去。” 秦湘在一旁看着几个小女孩依依不舍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因此在听到车上老公催促时，低声：“让她们再说会儿吧。” 温玖是十分钟后来的。 白茫茫的雪色中，女孩手捧着一束粉色的花就朝这边跑了过来。 林梦眼泪失控就在这一瞬间。 脑海里骤然涌现出那次在酒店里的一个对话。 房间里，两个女孩坐在床上，对着电视里正播放的电影看的津津有味。 看到一对朋友分别时，林梦没忍住说：“同桌，你说为什么电视里每次分别都要死要活的呀，又不是不见面了。” “要我我就不哭，我肯定给朋友送一束花，告诉她开心点，没我在也要开心点。” …… 眼泪落在脸上，被风吹的刀割般疼。 尤其是女孩那句“开心点”在耳边响起时，林梦感觉心都是酸疼的。 * 风雪中，女孩故作开心的声音响起：“那我走了哦。” “好。” 林梦抬脚往车上走，只不过在临上车前，忽然转身，把花递给旁边的母亲后，就朝中间的温玖扑了过去。 她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喊：“同桌。” “嗯。” “要记得你很棒。” * 车子缓缓驶离城市，可就在上高速的前一秒，车窗外，远处高楼，万千烟花齐放。 与此同时，林梦掌心里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提醒。 「我们梦梦要一直开心啊」 * 高二下学期过得很快，一开学各科老师就开始赶进度，为的就是能在高三一开学就全面进入复习阶段。 温玖生活和之前差不多，只不过身边没了那道元气满满的身影。 林梦离开后的第二天，她收到的快递。 女孩给她写了几十封信，折了一盒子的星星。 每颗星星打开里面都有一句话。 有时是很简单：同桌，你在干嘛呀？ 有时是：同桌你好漂亮。 还有：累了就休息会儿不要学太久。 …… “有没有偷偷想我？” “好吧，其实是我想你了。” …… 温玖看到纸条会不自觉弯起唇，只不过有时候笑着笑着，眼睛就酸了。 而这时会有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了？” 听到声音，温玖回过神，转头就对上了一道关心的目光。 她一时间有些发怔，身旁的女孩和记忆里那个笑眼弯弯的女孩有了重合。 林梦转学走后不久，班里又转来了一个女孩。叫夏时，成了温玖的新同桌。 女孩和林梦一样，也是单纯善良。 看着此刻眼神担心自己的人，温玖弯了弯唇，轻声说了句：“没事。” 第73章 要哄我吗？ “温玖，你上来发一下卷子。” 讲台上老关话音刚落，底下一群人就哀怨了起来。 “怎么又是卷子啊？ “我真的要做吐了。” “能不能不做卷子了啊？” …… 老关瞥了他们一眼：“谁不想做？举手说。” 话音落，没一个人举手。 见状，老关冷嗤了声：“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就给我出去。还以为你们高一呢？这学期转眼结束，到时候高三的人了，还在这里不愿意做卷子，丢人不丢人？” “尤其是那成绩差的，我告诉你们，再不学，到时候想学就晚了，”老关说着看了眼后排的两个人，“听到没，周砚川、陈屿。” 班里笑开。 陈屿不乐意：“都不学，您为什么就点我们两个啊？” 老关语气不屑：“人家不学人家倒数第一倒数第二没？” “……” “我告诉你们两个，你们俩再不抓点紧，再追可追不上了，尤其是你陈屿。” “我又咋了？” “笨。” “……” 老关说完，转身走的时候，又冲着后排那道身影喊：“周砚川你出来一下。” * 办公室。 关智看着跟在自己后面进来的少年，示意他坐椅子上。 周砚川不在意地笑笑：“老师您就直说吧。” “你这孩子。” 老关发现眼前这孩子跟他爷爷身上那股子领导的劲越来越像。 他找他问话，倒像是自己在汇报工作了。 “那行，我就不多说废话了，”老关将身子打直些，直接步入正题：“你和温玖的事我最近听说了。” 周砚川神情没变，淡淡“嗯”了声。 老关继续：“我就是想告诉你无论这事真假你都离人温玖远点。你俩要走的完全不是一条路，别耽误彼此的时间。” “嗯。” “你嗯挺快，我说的知道没有？” “没有。” “……” “周砚川我没给你开玩笑，你留学申请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既然早晚要走又何必在走之前影响别人。” 周砚川这次没再说话，而是直接转身就走了。 老关想喊他，但是又觉得算了，就坐在椅子上重重叹了口气。 还是年龄小，对于注定没结果的事，还在挣扎。 周家已经派人来学校给他处理有关留学的事宜了。 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差距从来不是什么外貌、成绩，而是家庭那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周砚川面无表情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没想到撞上抱着卷子往这边走的温玖。 两人眼里皆是一怔。 温玖发现这段时间周砚川的状态不对了，从那次在雪地里，她就察觉到他不对劲，只不过当时她沉浸在林梦要转学走的悲伤中，没有顾得上去问他。 现在想来，他似乎从那时起身上就好像藏了什么事情。 * 角落里，温玖仰头看着面前的人：“你不开心吗？” 周砚川点头，末了，又问：“要哄我吗？” “要啊。” “怎么哄？” 温玖腾出一只手去牵他。 “放学我请你去王叔叔家吃面好不好？” “就那么简单啊。” “再给你加两个鸡蛋。” 周砚川望着那只抱着卷子还悄悄比了个“二”的手，弯唇笑了出来：“行。” 从这句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沉默了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 “温小九。” “嗯。” “你不去送卷子吗？” 温玖没动，只是问：“那你现在心情有好点吗？” “嗯。” 她看到人点头，想了想说：“那我走了哦。” “好。” 看着人离开，周砚川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屏幕上是今天早上他爷爷发的：「你应该不想我直接去找小玖吧」 他没回教室，径直下了楼。 * 温玖送完卷子回教室，刚迈进门，就察觉到了四周气氛不太对。 座位上的一群人看到她出现，视线也齐刷刷移了过来。 她心底疑惑，面上却没露出什么表情。 在坐到位置上时，前排的宁艺雪就把身子转了过来，似乎是想跟她说什么，可不等说，就又被周晴芸拉了回去。 温玖心里好奇感更重。 夏时看着身旁女孩困惑的目光，想说又有点犹豫。 她刚来这个学校时原本不知道这俩人认识，就是听传闻说他们是青梅竹马。 夏时一开始觉得他们一点都不像青梅竹马，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在教室里说话。 可随着和女孩熟悉，她也发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夏夏。” “嗯？”在夏时犹豫要不要和女孩说时，耳边忽然响起声音。 转头对上温玖目光，嘴巴一抿就乖乖说了实话：“班里同学都说周砚川要去国外留学了。” 她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孩的表情。 温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呆呆地想：“周砚川…去留学吗？” 夏时看人沉默，就知道是还不知道这件事，“完了。” “小玖，”她出声想说点什么安慰，就看到女孩冲自己笑了下。 “没事，你先写卷子。” 怎么可能没事。 夏时看着那只笔都要拿不住的手，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俩人的关系比她想象中重多了。 * 去国外上学算不上什么特稀奇的事儿，按道理来说也不至于在学校里掀起那么大的风浪。 关键就是走的这人是周砚川。本身自带光环，别说又突然要去国外。 一时间学校里全是相关讨论。 「你们都听说了吗？周砚川要去国外了？」 「消息属实吗？」 「千真万确，前几天去办公室帮老师整卷子听到他们在一起讨论了。」 「有钱真好啊，一点都不用吃学习的苦，家里直接把路给铺好了。」 「是啊，随便玩玩，出来还是比我们厉害的多。」 …… 温玖不清楚学校里的人怎么传的，只是在得知周砚川要去国外的消息后，一整天都在盯后排那个空出来的座位。 讲台上的于倩丽看着窗边低着头的女孩，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没忍住：“温玖。” 第74章 什么事都能服软，唯独有关她的不行 老师声音响起时，班里学生都把目光移了过去。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往常认真听课的女孩，此时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明显没有听到老师刚刚在喊她。 直到她身旁的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 女孩眼睛轻眨两下，头也慢慢抬了起来。 望着那张纯净的小脸，于倩丽不舍得吵，只是说：“上课好好听，不要走神。” 温玖乖乖点头，神情间有些羞愧。 看着重新讲课的老师，温玖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可是她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 她望着黑板，只觉得眼睛刺痛，有种发酸的感觉。 怎么就忽然要去留学了呢？ 周砚川的事情一出来，很多人都在盯着温玖的反应，因此她在课上被老师点名的事情很快就在学校里传开。 「看来温玖也不知道周砚川要走啊。」 「我一直以为像她这样的大学霸是不会受谈恋爱这种事情影响呢。」 「是人就有情感，怎么会不受影响。」 「不过周砚川够渣啊，直接一声不吭就要出国了，这不相当于耍了温玖？」 「别说了，我都要心疼了。」 「本来浪子回头这事就不现实，浪子就是浪子，不可能回头。」 「但是你们不觉得他俩处的还挺久吗？之前都是不到两周就分了。」 「处的久有什么用，不照样还是被甩。」 「也没处多久吧，我怎么感觉他俩好久之前就没有接触了？」 …… 宁艺雪看着表白墙上那些牛鬼蛇神的发言，都想直接怼了。 人家俩只是低调，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成分了。 她哒哒哒敲着手机屏幕，八百字作文都没写那么快过，只不过编辑好在准备发送时又停了下来。 “算了，还不知道周砚川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她轻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周砚川不是那些人口中那样，但是不免又有些害怕，害怕他真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 周砚川要走的消息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加上他一天没回来，就好像更加坐实了这个传闻。 陈屿听着四面八方的讨论，烦得辣条也不吃了。 “你说，”他回头看苏瞬，“周砚川真要去国外吗？” 苏瞬摇摇头，脸上也挂着点委屈：“不知道啊。” “他没给你提过？” “没。” “我去问问班长去。” 陈屿说着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只不过还没走就被苏瞬给拉住了。 “别问了，小雪说班长也不知道。” “班长也不知道？”陈屿意外。 “嗯。”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持，重新坐回位置上的陈屿一脸烦躁。 想了一会儿从桌斗里拿出手机，找到周砚川的号码后拨了过去。 那边电话接通，陈屿没给人反应的机会，上来就问：“你要出国？” 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什么，周砚川没立刻说话，停了几秒：“你听谁说的？” “学校里都在传。” “她也知道了？” “她？”陈屿重复了一遍，很快就明白了是指温玖，点头“嗯”了声，完了又补充：“今天上课走神还被老师喊起来了。” 周砚川眉头皱的更深。 电话挂断后，苏瞬急忙就问：“川哥怎么说？” “没说。” “啊？为什么没说？” “我刚问两句，他那边就有人喊，然后电话就挂了。” 苏瞬挠了一下头：“那你说川哥到底会不会离开啊？” “我哪知道。”闷闷不乐的一句。 * 周砚川挂断电话后，看也没看客厅里的人一眼，抬脚就要走。 就在他即将迈出客厅门槛时，从身后响起一道深沉愠怒的声音：“你今天要是不去国外，就再也别想回周家的门。” 那只抬起的脚在空中滞留一瞬，便没丝毫犹豫地落了下去。 “你！” 周启雍气的声音哽住。 同时各种声音从后面响起。 “跟孩子置什么气。” “砚川，你别赌气，赶快回来跟爷爷服个软。” …… 周砚川往前走的步子停住，却没转身。 “什么事都能服软。” 秋意莲在听到自己孙子说这句话的那一秒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什么事都能服软，唯独和小玖有关的不行。 也怪他们，应该再早一点让这两个孩子分开的。 闻言，周怀谦气的脸色铁青：“为了一个那样女孩，家都不要了是吧！” “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周砚川冷嗤了声：“我妈死的那天，家就已经没了。” 话落，再也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了院子。 * 放学铃声响，温玖看了眼依旧空着的座位，起身往外走。 在她出教学楼时，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耳边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我就说周砚川不可能真的喜欢她的，你看，这要走了连说都没跟她说。” “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啊，说不定早没联系了。” “还真以为这次嗑到真的了，原来想多了。” …… 她对于这些人说的话没丝毫感觉，就是在想周砚川是不是真的要走？ 温玖想的入神，没察觉到身边的气氛变了，自然也没注意到不远处路灯下站着的人。 直到手臂被身旁人轻轻碰了下：“小玖。” 温玖抬起头：“怎么了？” 夏时眼神示意：“你看路灯那里。” “路灯？”温玖下意识看去。 在看到那里站着的人时，瞳孔骤然颤了下，步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没有人想到周砚川会突然出现在学校，一时间骚乱不已，视线也都在他身上落着。 “周砚川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是在等人吗？” “等人？等谁啊？” …… 到这个时候都没有人往温玖身上想，直到路灯下的人朝大厅这边走来。 一身黑，卫衣宽松，露出一截冷白脖颈，昏暗中的那张脸，冷淡又极其俊朗。 少年腿长，三五步就走了过来。 在场除了温玖，其他人脸上都对他投以期盼而又热烈的眼神。 周砚川只当没看到。 径直朝角落的人走去。 温玖看着在自己跟前停下的人，听到了周围重重吸气的声音。 她眼里还带着点懵然，似乎是还在想他怎么突然来了。 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周砚川淡声：“不是说好了放学请我吃饭？” 第75章 在意识到心动的刹那，就已经在想怎么能和她有个圆满 从周砚川停在温玖身前的那一刻开始，四周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学生们呆呆站着，目不转睛盯着俩人。 温玖在听到周砚川说“吃饭”的那一秒，鼻子就忍不住泛酸了：“吃饭吗？” “不然想赖账？” “不是。” “不是还不走？” 周砚川说着看了她一眼，语气放得更软：“王叔家等会儿关门了。” 温玖回头去看身旁的女孩，不等她说：“夏夏我先走了。” 夏时就立刻松开了那只挽着她胳膊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快去吧。” “嗯。”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周砚川在前温玖在后，一个只看背影就一副拽哥不好惹的模样，另一个，低马尾，蓝白校服，书包在肩膀上乖乖背着，一副乖乖女好学生的气质。 两种反差过于强。 但此时又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 因为他们看到周砚川没走多远步子就慢了下来，站在温玖身旁，侧身低头，不知道是说了什么，就看到原本在女孩肩膀上的书包到了他肩上。 大厅里的一群学生完全愣住。 那张英俊的侧脸被路灯照亮，冷漠，硬朗，却又温柔。 空气中像是有一个无形的巴掌，重重拍在了刚刚那些乱说话的人脸上。 * 今日的小巷异常安静，耳边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温玖低头看着那两道被路灯无限拉长的影子。 而一旁的周砚川看着她。 看着她低下的头和垂着的眼睫。 “不走。” 耳边冷不丁响起这两个字时，温玖步子陡然停住。 她仰起头。 周砚川垂眸望着她，不知是安抚还是什么，又一次重复：“我不去国外。” 明明是该开心的，可心里还是酸酸胀胀的。 “但是我今天想了一下。”温玖开口。 “想什么？” “你如果去国外的话。” 周砚川神思恍惚了一下，顺着接：“去国外的话怎么了？” “对你未来很好。” “想我去？” “嗯。” “去了可能就不回来了，”周砚川停顿片刻，继续问：“也想我去？” 只是听听，温玖就觉得胃里泛酸，想吐。后知后觉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但她还是听到自己说：“嗯。” 巷子里仅有的风声也没了。 安静的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多久。 “但我已经拒绝了。” 她有些懵然地看着他：“拒绝了？” “对啊。” 再一次确认，比起好奇他为什么会拒绝，温玖更多的是着急。 “为什么？” 周砚川抬眉去看。 那张一贯平静的脸上此时却有了慌张的情绪。 因为他。 他眼神无意识变得温柔。 温玖没等他回答，就又说：“如果是因为和周叔叔赌气，完全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前途。如果是因为…”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这里的分量，因此在说到自己时不自觉停顿了下，又继续说：“如果是因为我，我也没事的。我已经那么大了，高中就还有一年，一年后我就可以离温承宇远远的了，到时候你也不用担心。” 周砚川看着说了那么一大段话的人，低声：“说完了？” 看着面前人过于平淡的反应，温玖此刻完全摸不准他怎么想的了，就点点头：“嗯。” “那走吧。” 突然的话题转折，温玖没反应过来：“去哪？” “吃饭。” “那我刚刚说的话……” “知道了。” 温玖看他的反应感觉不太像是知道了，所以又问了一遍：“那你去国外吗？” “不去。” “……” 看着这样抗拒的人，温玖难免会担心他还把自己困在母亲去世的那天。 但明明做错事的人都过得好好的，为什么善良的人要身陷囹圄。 “周砚川。” “嗯。” 她有些担心地问：“你还是在想宁阿姨吗？” 周砚川看人小心翼翼生怕话语间戳到自己的模样，摇头：“没。” 意料之外的回答。 温玖想不到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值得他放弃自己的了。 “那你在想什么？”她没忍住问。 “在想，”周砚川望着她，眼神深邃，声音低而温柔，“现在开始追你能不能追的上。” “追…我？”温玖神情呆滞住，脑子里也乱成一团。 “不是想和我一个学校？”周砚川低声说。 过了一秒，又轻声，“我试试看。” 浑浑噩噩那么久，一朝心动，想变好的心竟如此迫切。 有她，他自然不会拿前途赌气。 只不过去国外固然好，可代价却无法承受。 所以笨一点，努力一点，也未尝不可。 在意识到心动的刹那，就已经在想怎么能和她有个圆满。 * 陈屿发现周砚川最近不太对劲，往常虽难约但不是约不出去，现在自从确定不去国外后，他怎么约他都约不出去。 甚至还看起了书。 是那看书的人吗？ 教室里。 陈屿看着觉也不睡，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的人，实在没忍住：“小川。” “嗯。”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周砚川看着一副紧张模样的人，刚想问：为什么这么问？ 就听到他说：“怎么压力大到开始学习了啊？” 他愣了下，笑着骂他。 “真的，”苏瞬眼神担心，“哥，你要有事了你可以跟我们说，别自己闷着。” “……” 他就看个书，至于吗？ 周砚川觉得这俩人夸张，没想到更夸张的在后面。 吴风一过来：“卧槽！川哥你怎么自虐啊！” “……” 周砚川抬起手，三人一人一巴掌，才算是安静。 * 午自习。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教室。 后排的少年专注地学了一个中午，期间除了做题就是看书，没有任何别的动作。 温玖原本以为那晚在巷子里周砚川只是随口一说，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每当她回头去看，他都是在学习。 她望着他认真投入的样子。 这样的周砚川，温玖已经好久没见到了。 从小到大他都很聪明，再加上性格散漫，做事要不就是轻轻松松，要不就懒得去理，很少有需要他全力以赴的时候。 可眼下，他真的在为了那个约定努力。 她心底像是被暖意包裹， 连带着呼吸都软了几分。 第76章 温小九，怎么那么可爱啊 两个月后。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客厅里，坐在地毯坐垫上的女孩穿着件纯白T恤，雪白的皮肤被光照的稍稍有些透明，鼻尖出了薄汗，脸颊上有一层浅浅的红晕。 她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唇，细声问身旁的少年：“听懂了吗？” “嗯。” 在听到周砚川的回答时，温玖紧绷的身子放忪了些，“那。” “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他身子无意识又靠近了点。 温玖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立刻就重新绷紧了。 太近了。 他们的距离。 从刚刚讲题开始他们的距离就有点太近了，中间有好几次，她都因看他卡壳。 “没、没什么，”她强装镇定，“你去你那边写。” 周砚川这次听清了，不过，他掀起眼皮看了眼说话的人。 眼底有隐隐笑意。 “温小九。” “嗯。” “讲个题你脸红什么？” “太热了，”小小一声。 周砚川眼神示意了一下角落里的空调：“十六度还热？” 温玖不说话。 他扯了一下唇角，故意喊：“小温老师，你心不静啊。” 温玖原本就红的脸，因为他这一句，烫的灼人。 她低下头：“你快去做题吧。” “心虚了啊？” “周砚川！” 周砚川看着耳朵尖都红了的人，笑了下：“行了，不逗你了。” 听到这句，不等温玖松口气，耳边又忽然传来一句。 “不过，我是不是很好看？” 少女眼睫轻颤，脸颊红的像是熟透了的小番茄。 但嘴上依旧劲儿劲儿的：“周砚川你再这样，我就不给你讲题了。” “不给我讲题了啊。” “嗯。” “那我错了。” 温玖“哼”了声。 周砚川弯唇。 * 两人从早晨写到中午，吃过饭，温玖本来想回家休息一会儿，但看到周砚川还在写题，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没动。 只不过她昨晚睡太晚，没看他多久，就趴沙发上睡着了。 周砚川回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女孩靠在沙发上，她今天穿得是短裤，一双纤细的腿微微蜷缩，陷在深灰色沙发里，白的惹眼。 睡觉时也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 他视线在她身上凝滞几秒，起身往卧室里走去。 温玖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上多了张毯子，但她太困了，就没有睁眼。 隐约中，她好像听到周砚川在她身旁说：“温小九，你怎么说梦话呀？” 说梦话了吗？ 她意识昏沉沉地想。 “温小九。” 他又喊她。 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耳边。 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怎么那么可爱啊。” * 夏天一到，学生们就容易犯困。一节课下来，一个班睡倒了一片。 陈屿托着脸想睡，但是还没等他趴下，屁股下的凳子就被踹了一下。 周砚川最近像是学疯了一样，不光自己学，还拉着他一起。 他是学习那块料吗？ 别说看黑板了，他一看到老师就想睡觉。 陈屿伸出一个手指：“我就睡十分钟。” “不行。” “五分钟。” 没人理他。 他抿唇：“三分钟。” 还是没人理。 “操，我不睡了，不睡了行了吧。” “嗯。” “……” 有本事别理他啊。 温玖和夏时在听到身后的对话时，轻轻笑了出来。 下课铃响，一群人再也撑不住地趴倒在了桌子上。 只不过没趴多久，老关突然来了。 “都先别睡了，我说件事，”他走上讲台，二话不说就开始敲黑板。 “咚咚咚”几声，刚趴下去的人又不情不愿地直起了身子。 “什么啊？” “该不会又要考试吧？” “别了吧，这个月都考几次了啊。” …… “出息，”老关看着底下自己还没说就开始抱怨起来一群人，“让不让我说了，不让说走了。” “走吧。” “陈屿！” 班里学生没忍住笑了出来。 老关剜了一眼，又继续：“明天咱们学校体检，咱们高二的下午第一节开始，到时候排队下去。” “体检？那是不是不上课了？” “……” “一个两个也就这点出息了。”老关都懒得说，扔下这样一句，就转身走了。 班里本来死气沉沉的氛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体检？体检什么啊？” “别有抽血啊？” “啊，我不想。” “量身高能穿鞋吗？” “我今天晚上不吃饭了。” …… 周砚川听着四周的讨论，在听到抽血时，眉头皱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前面的人。 她很少有怕的东西，打针算是其中一个。 至于为什么怕。 周砚川每当想起这些，心脏就一阵阵的疼。 十岁的小女孩因为想妈妈哭，被父亲拿着针管威胁，甚至有时候针头真的会扎在她身上。 这些年无论是感冒还是发烧温玖通常都是靠吃药熬过去，很少去输液或者打针。 如果明天抽血的话。 周砚川眼神变沉。 * 温玖在听到“抽血”那两个字时，脑海里必不可免的浮现出了那些她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了的画面。 “哭哭哭，就知道哭。” “你妈不要你了。” “再哭！再哭！” 温玖无意识地去抓自己的手臂。 直到耳边响起温柔的：“小玖。” “嗯？” 她转过头。 夏时眼神担心，瞥了一眼那被抓出红痕的手臂，又装作没看见：“我想用一下你的橡皮。” 温玖思绪回归，松开了自己的手臂，点头：“好。” * 次日。 阳光下，梧桐树叶随风摇曳，学生们找着阴凉处排队。 医务室门口围满了人。 “卧槽，真抽血啊！还抽那么一大管！” “我要吃多少才能补过来啊。” “这个一管子下去我感觉我都要低血糖。” …… “抽血！”陈屿跑到教室跟大家汇报，还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长度：“抽那么大一管。” “啊。” 学生们顿时哀叫声连连，相互看着身旁好友：“怎么办？” “真抽啊？”苏瞬害怕。 “真抽，而且还有皮试。” “那岂不是要挨两针？” 第77章 是不乖吗？ 嘈杂的教室里，夏时偏头看向身旁的女孩。 此时光线柔和，女孩眉眼显得更加温柔，只不过细看就会发现其中的紧张。 “小玖，”她歪下头轻声喊。 耳边传来声音，温玖回过头看，语气温柔：“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点怕打针呀？” 温玖睫羽轻动，没隐瞒女孩：“嗯。” “没事的，等会儿抽血的时候我站你后面。你看我，不看那个针就没事了。” 温玖不是没试过这种方法，但是还是怕，那种潜意识里的怕。只不过女孩声音温柔又真挚，她还是点头：“好。” 在温玖收到下楼的通知时，她努力压下心里的恐惧，去到讲台上和大家说：“可以下去了。” 体检队伍按照性别分成了两队。 每当有女生站上体重秤，旁边的男生队伍就会伸着头看。 在到宁艺雪时，苏瞬立刻就把头探了过去，只不过不等他看到，就听到女孩冲他喊。 “苏瞬！” “行行行我不看，”苏瞬说着就佯装转身，然后在女孩上秤的那一秒就又把头转了回来。 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身高体重时，没忍住：“这都那么瘦了，你还减肥啊！” 宁艺雪一听，当即就喊：“苏瞬！你怎么还偷看啊！” 看着一下秤就打闹起来的两个人，温玖和夏时相视一笑。 身高体重这些基础检查大家都轻轻松松，但是一排上抽血的队伍，脸上表情就都凝重了起来。 “不行，你站我前面吧，我等会儿再来。” “真要抽那么多吗？” “就不能换个小点的针头吗？” …… 夏时在看到女孩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在抖时，伸手想去牵她。 可不等她碰到，就被女孩下意识躲开。 她愣了一下。 温玖也是，在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眼里闪过愧疚：“对不起。” “我没事，”夏时眼神担心，女孩怕针似乎比想象中严重多了。 温玖将克制不住发抖的手背到身后：“夏夏你先排，我去一趟洗手间。”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没事。” 温玖离开后，夏时顺着她的背影看去。 排在后面的宁艺雪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玖怎么了？” 夏时摇摇头：“就是感觉好像很怕针。” 温玖没去洗手间，而是去到了附近的一个洗手池那里，她拧开水龙头，一遍又一遍的用凉水洗脸，试图通过这个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针而已。 没什么好怕的。 不怕。 不怕。 望着不远处的场景，周砚川喉头酸涩。 他从未真的见过女孩恐惧紧张的模样。 只是十一岁时，看到她满是针扎痕迹的手臂，问她：“怎么了”时，她面无表情地说：“爸爸说我不乖，不乖的小孩要有惩罚”。 对外她从未流露过恐惧。此刻这个模样不知道内心该是怕成了什么样。 这些年周砚川一直无法还原出女孩当时恐惧的模样，这时脑海里却好像有了画面。 小女孩蜷缩在角落，被父亲拿针头一下又一下扎在手臂上， 她哭着、挣扎着，可都无济于事。男人拉过她的手，拖拽着，将银色冰冷的针狠狠扎在她的手臂上，一下又一下。 表情狰狞却又透着爽戾。 是不乖吗？ 只是无能男人借此发泄罢了。 针也只是其中一个工具而已。 周砚川捏紧了手，想喊她却没有成功发出声音。 直到女孩转过身。 阳光照着，整个人看起来却还是那么脆弱无力。 苍白的脸颊上被水淋透，领口处也有了水痕。 他情绪有点控制不住了。 可她的声音先一步响起，温柔的，善解人意的：“周砚川。” “嗯。” “你体检完了吗？” “没。” “那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 * 温玖和周砚川一同出现时，周围人都没忍住把视线移了过去。 两个人其实没有过多的交流，但不知为何就是给他们一种很亲昵的感觉。 兴许是周砚川下意识低下的头和无意识朝女孩那边偏的身体。 还有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落着。 哪怕跟朋友说话，还在注意着温玖。 其实看到这些对九班这群人来说已经够惊讶了。 怎么都没想到排到温玖抽血时，周砚川会突然抬手，旁若无人的，抬手捏住她垂落在身侧的手腕。他的拇指压在她脉搏处，堂而皇之当着他们的面轻轻地揉。 排在后面的一群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温玖在感受到手腕上忽然袭来触碰时，也怔了一下，起初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毕竟，周围那么多人，她不觉得周砚川会做什么。 直到那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皮肤，从那处开始激起了细密的麻意。 她低下头去看，目光所及是那只骨节修长的手。 周砚川见人注意力转移，偏头示意一旁的医生。亲眼看着银针扎进那细细的血管里。手上握得更紧。 一旁站着的几个男生。 “为了让班长打针，川哥竟然这招都用上了。” “你看他眼神，心疼的跟抽他血一样。” “抽他血你见他有反应吗？” “真喜欢啊？” “你瞎啊，这还不明显？” “还是班长牛，把川哥给拿下了。” …… * 从这天之后，班里的同学都发现周砚川变了，起初只是感觉他最近上课睡觉的时候少了，直到月考成绩出来。 一出分，陈屿就往公告栏那边跑，他按照以往的习惯从下往上看，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嘟囔：“这学了怎么还退步了一名呢。” 上一次阶段倒数第十，这一次变第九了。 “服了，”陈屿一边吐槽一边继续往上找。 倒数第一列没有，第二列，他顺着看过去，眼神不由得变欣喜：“也没有！” 第三列，陈屿又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找，竟然也没看到“周砚川”那三个字。 “不是吧！”他忍不住激动，终于在第四列找到了周砚川的名字。 「周砚川 总分465 阶段排名 482 」 不光是陈屿注意到了，围观的其他学生也发现了，同样震惊：“周砚川吗？” “小川，你知道你考多少吗？465，真牛啊！” 周砚川看着在自己身旁念叨了一个上午的人，扯了一下唇角，却丝毫没开心的意思。 这学期已经快过完了，他还没突破500分。 高三一年，能追上吗？ 在他盯着手下的成绩单发呆时，突然听到有同学在讲台上喊：“这谁的笔记本啊？” 第78章 她性格隐忍克制，可没想到喜欢人也是如此 周砚川不感兴趣，想继续写题时，听到有人说了句：“你打开看一下里面有没有名字。” “名字，”那人嘟囔着打开，紧接着就说了句：“卧槽！” 见状，立刻有人问：“怎么了？” 那个拿着笔记本的男生说：“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什么啊？” “这个本子里好像写的是情书？” “嗯？” “我刚刚只看一眼，就看到了川哥的名字。”男生说着就冲周砚川喊：“川哥，这个里面好像写的都是你。” 听到喊自己，周砚川掀起眼皮，正要说：放讲台上，等人拿。 在看清男生手里晃的那个本子时，目光顿了一下，嘴边的话也成了：“拿过来。” “得嘞。” 男生喊着就朝他这边跑了过来。 周砚川看着人双手递过来的本子，的确是温小九的。 只不过。 他撩起眼皮看男生：“你刚刚说里面写的什么？” “我就看了一眼，好像是说你又谈恋爱了。” “我又谈恋爱了？” “对。” “是不是哪个暗恋你的女孩的笔记本？” 周砚川没说话，只是手指无意识敲了一下本子。 温小九暗恋他吗？ * 夏时看着在桌斗里着急找些什么的女孩，软声问：“小玖你是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温玖脸上第一次有了慌张的表情：“我本子找不到了。” “本子？”夏时忽然想起刚刚下课讲台上的那个男生，试探性问：“是一个浅绿色封皮上面带有烫金图案的笔记本吗？” 温玖找本子的手一停：“对。” 夏时抿了一下嘴唇，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温玖大脑“嗡”的一声，神情怔住：“到周砚川手里了？” “嗯。” 夏时刚刚也有听到那个男生和周砚川说话，说什么暗恋他的人。 那样的话，小玖那个笔记本里写的是类似于情书之类的话吗？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她也差不多了解了两个人的关系。互相喜欢，被看到情书的话应该是害羞。 可女孩现在的反应似乎是无措害怕。 夏时有些担心：“是写了什么吗？” 温玖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孩说，只觉得脑袋里轰鸣一片。 她写的那些东西，她不敢想如果周砚川看到。 他会怎么想她？ 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幻想他，偷窥他，甚至迷恋他…… 但是，温玖又了解他，按照他的性格不可能去翻看她的日记。 可是又怕那个万一。 * 周砚川盯着桌面上的那个笔记本，封面右下角用金色的笔写了小小的两个字：「温玖」 她会在里面记些什么呢？ 而且为什么他谈恋爱会出现在她的日记本里。 周砚川忍不住拿起本子，但又会在打开的时候停住。 良久，还是选择放弃。 可就在他把本子往书包里放时，从里面掉出了一张纸。 周砚川从地上捡起来看，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忽然就变了。 「周砚川，我好喜欢你啊」 他捏紧手里的那张纸，脑海里在这顷刻间浮现出了各种画面。 “为什么躲我？” “没躲。” “周砚川，你谈恋爱了吗？” “送你。” “周砚川，我想你了。” “不喜欢他。” …… 无论是喜欢宋宋还是陆景辞其实都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还有醉酒时的反应，以及他表白后的模样。 他应该早就想到的。 拒绝起别人那么干脆的女孩，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任由他去逗。 * 周砚川把本子重新拿了出来。 星期一。 周砚川好像跟一个女孩谈恋爱了，我偷偷看了那女孩一眼，好漂亮……我也那么漂亮就好了。 星期二。 人要是鱼的记忆就好了，这样就不会不开心了。 星期四。 班里好多女生都在讨论周砚川，他还是那么受欢迎，替他开心，但好像又有点难受。 星期五。 有人说名字是世界上最灵验的咒语，每喊一次羁绊就会随之更深。周砚川、周砚川、周砚川、周砚川…… 这样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星期日。 天气预报有雨，也不知道周砚川今天出去玩有没有拿伞。 好吧，没有拿。 笨蛋。 …… 可不可以也喜欢我一点，一点点就可以了。 …… 为什么说是妹妹呢？不喜欢妹妹，不喜欢。 …… 没有爸爸就好了，这样是不是就能离周砚川近一点。 可是如果没有爸爸的话，应该也不会遇到周砚川了吧。 …… 今天又下雨了，但是家里不是我一个人，周砚川过来找我玩了。 我趴在书桌前写作业，他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坐着玩手机。 等我作业写完，周砚川竟然靠在墙边睡着了。 我没舍得喊醒他，而是蹲在小沙发旁边偷偷看了他好久。 …… 为什么会那么拧巴呀，明明，日日夜夜，翘首以盼的都是他的喜欢，可真的当他靠近，又会忍不住地后退。 …… 如果我是只蝴蝶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在周砚川午睡的时候轻轻落在他的眼睛、鼻尖、唇角…… 做遍那些想对他做的事情。 …… 好想好想偷亲周砚川。 周砚川脸上平静的表情随着纸张一页页翻开，有了明显的变化。 僵硬呆滞还罕见的多了一丝茫然。 眼前的文字是那样酸涩直白，字字句句没提“喜欢”，字字句句又都是喜欢。 她到底…… 周砚川看着那些字，喉咙克制不住的发紧。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女孩趴在书桌前一笔一画写下这些字的样子。 她性格隐忍克制，可没想到喜欢人也是如此。 第79章 少女卑微而又纯洁的爱，在那个夜晚，终于得以窥见天光 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下课铃响，一群人拎着书包就冲出了教室。 温玖让夏时先走了，自己在位置上坐了很久才缓慢起身。 在出教室门前她看了眼后排那个座位。 桌上没有她的本子。 * 巷子里。 温玖站在巷子口，眼前自觉浮现出了路灯下的身影。 可是。 她眨了一下眼睛，此时的巷子里空无一人。 周砚川不在。 他没有来。 第一次，一声不吭的，没有在这里等她。 她盯着那盏孤零零的灯，鼻尖一阵阵发酸，应该再小心一点的。 温玖知道自己今天等不来周砚川了，可是她没舍得走，就执拗的在原地站着，从天亮站到天黑，站到双腿有了麻意。 在墙角灯亮的那一秒，她低下了头，泪水打湿眼眶，终归是搞砸了。 温玖又站了一会儿，想要抬脚离开时，从后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身子蓦然顿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她身后停下。 温玖脊背都是僵的。 她想要转身，可又怕看到一双失望嫌弃的眼睛。 直到从头顶响起声音—— “书包先给我。” 温玖无法描述自己此刻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就是一大颗眼泪“啪嗒”一下，像是有声音一样，毫无预兆地就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周砚川在网吧里反反复复将本子里的内容看了很久，等抬头看时间，发现早已经过了他们约定一起回家的时间。 原本想直接回家找她，但是又怕她傻乎乎地站在巷子里等。 结果，真在这里。 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 怎么会觉得只是望着他就能感觉到幸福。 * “周砚川。” 静谧的巷子里响起声音。 周砚川应了声：“嗯。”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我很不好？”女孩纤瘦的脊背颤抖，不知道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开口。 “为什么这样说？” “表面躲你，推开你，实际上暗暗地想着有关你的一切。” 心里话憋太久，一点点撕开自己的伪装好难堪，温玖声音发颤，轻声问：“像不像是只能活在暗处的老鼠？湿湿的，又很怕光，还总喜欢做一些偷偷的事情。” 周砚川没说话，只是抽出纸巾给她擦去脸上的泪。 女孩语气放的更低，嗓音里的破碎也更明显，像极了事情败露，要破罐子破摔。 “可我就是这样不好的人，我胆小、矫情、拧巴，听到你的表白明明很开心，却又装作不在意；喜欢你的靠近，又会去躲，明明在意的要死，还强装着无所谓，还有……” 说的太急，再加上情绪波动大，温玖哽咽了一下。 巷子里忽然起风了，吹起她发丝的同时，也把她的话吹到了面前人的耳畔。 “还有，明明很喜欢你，却始终不敢承认。” 周砚川眼底情绪翻涌如海，女孩那颗不肯剥开、沉默不言的心，在此刻终于有了缝隙。 “而且我一点都不乖，我想要和你拥抱，牵手。” 他望着她，目光心疼柔和：“这就不乖吗？” “嗯，”下意识地点头，委委屈屈的一声。 手里的纸巾被浸透了，周砚川用手抹掉女孩的眼泪：“那我岂不是十恶不赦了？” “什么？”温玖泪眼婆娑，显然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出来。 周砚川看着女孩懵然的神情，心头发软：“你想的那些我都想过，甚至比那多多了。” “多多了？” “嗯。” “是什么？” 周砚川望着那双通红的眼睛，抬手揉了一下她的眼尾，力气不轻不重，有点磨人。 “不能说。” 温玖眨了一下眼睛，不知为何，觉得此刻的周砚川和平时不太一样。 而且他似乎一点也不讨厌她在本子里写的那些东西。 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低声：“喜欢。” “喜欢吗？”她不确定。 他又一次肯定：“嗯。” 纯洁青涩又有着湿湿色气的温小九，他喜欢还来不及。 只不过一想起那些酸涩的文字，心就会疼。 “你刚刚算是跟我表白了吗？” 突然的话题转折，温玖愣了一下，“什么？” “明明很喜欢你，却又不敢承认。”周砚川重复：“算吗？” 今夜的风很温柔，灯光也是。 温玖被问的脸有点红：“不算。” “还钓我啊？” “我，”温玖脸烧了起来，本能地低头想躲，但又想起什么地停住了。 周砚川弯了弯唇，刚想说：“ 行了，不欺负你了。” 耳边就传来一声：“周砚川。” “嗯。” 他下意识应，却没想到听到的下一句是：“我喜欢你。” 认认真真又分外乖巧的四个字。 周砚川听到的前两秒并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大脑反应过来听到了什么，从心脏那处开始往外渗出细细密密的麻意，一阵接着一阵。 温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在他这里起到的作用，就是说完就不敢看他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 她有点扛不住了，小声：“你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 “在想，”周砚川眼眸抬了起来，目光很沉，语气却很轻：“之后怎么让你偷亲我。” 温玖一愣，反应过来，脸一下子就烫了。 “我，”她“我”了半天，也没能成功说出下一个字。 最终因为太羞拔腿走了。 穿堂风顺着她脸颊将她耳侧掉落的碎发吹起。 周砚川抬手扯住了她的后衣领。 温玖脖颈下意识缩了下，以为他还要说偷亲的事情：“我，我还没…准备好。” “不亲，”他漫不经心地说，有点笑，又很蛊，“不是想牵手？要吗？” 少女卑微而又纯洁的爱，在那个夜晚，终于得以窥见天光。 第80章 你看什么呢？ 晚上林梦视频电话刚打过来，就察觉到屏幕里的女孩模样不太对劲。 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可神色间又满是少女的雀跃和娇羞。 好矛盾又好幸福的感觉。 “同桌，你和周砚川……”林梦斟酌着语言，轻声：“你们怎么了？” “我和他说了。” “说什么？” “喜欢。” “嗯？”那边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终于！” 温玖羞得眼尾更红了点。 那边的女孩明显更兴奋了，趴床上，小声问：“那你们亲亲没？” 温玖摇摇头。 音筒里传来一声颇为遗憾的：“哎呀。” “梦梦！”她不好意思。 女孩“嘿嘿”一声，又问：“那你们干嘛了？” “牵手。” “就牵手啊？” “嗯。” 林梦原本想问：周砚川愿意？ 但是一想到他看女孩的眼神，笑了笑。 怎么会不愿意，那么爱惜、尊重。 那晚两个人聊了很久，聊到快十二点，眼睛迷迷糊糊睁不开才舍得说“再见。” 挂断电话，在温玖想要去洗漱时，又收到了林梦发来的消息。 「同桌你快看周砚川网名！」 “周砚川网名？”温玖脑袋晕乎乎的，第一反应是，他有网名吗？ 她一边疑惑一边点开了他的头像。 在看到那个数字“9”时，心脏漏了一拍。 不光是她，与此同时，周砚川手机上噌噌往外弹新消息。 都在问他网名怎么回事。 他一个没理，点开了那个置顶头像，盯着看了一会儿，又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没编辑任何文案，就选了张照片发送。 昏暗巷子里，两个牵着手的人。 图片选好，刚点击发送，底下评论就以一种不可控的方式往上涨。 「？？？？？」 「什么情况啊？卧槽！」 「哥，解释一下呢？」 「我是不是做梦了，有朝一日竟然能看到川哥朋友圈发女生？」 「哥，你实话说，你是不是盗的图？」 「谁啊谁啊？我去！」 「牵手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发朋友圈！」 「哪个女孩啊，那么牛！」 …… 大帅哥：「你大半夜虐谁呢？」 陈屿微信消息刚发过去，那边就回了：「狗」 大帅哥：「……」 大帅哥：「班长同意了？」 9:「她说她喜欢我」 大帅哥：「……」 大帅哥：「我问了吗？」 9：「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大帅哥：「？」 不光陈屿，沈思年、祁佑，那几个人也都发来了问候，当然也都得到了某人的：「算了，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 * 温玖是第二天才看到周砚川发的朋友圈，她拿着手机，坐在书桌前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最后站起身把窗户打开，风吹进来，脸上的热意才稍稍退散了些。 从周砚川这条朋友圈发了之后，缠他的女孩少了很多。 在学校里，他们还是和之前的相处模式差不多，只不过偶尔他会突然去她位置上找她。 每当那个时候，班里就会有男生起哄，陈屿的声音最大。 “喔～” “怎么？不能找班里其他人问题啊？” “就是，非要找我们班长。” “又欠打了？”周砚川笑着淡淡问道。 上一秒还闹腾的几个人瞬间安静。 不过，哪怕这样，温玖脸还是红了红，轻声：“你哪道题不会？” “不问题，想给你个东西。”他在她身旁坐下。 温玖意外：“什么？” 周砚川递过来一个盒子。 她接过来打开，在看到里面的耳钉时，眼睫微动。 “蝴蝶？” * 周砚川视线在女孩耳垂那里落着，上周她一个人偷偷去打孔店打了个耳洞。 打完就蹦跶哒让他看有什么变化。 其实她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她耳垂那里的耳钉了，只不过看她那么兴奋，配合着问：“什么变化？” “耳洞，我打了一个耳洞，”她伸手指着，语气忍不住上扬。 “怎么突然打耳洞了？” “你不感觉很好看吗？” 是很好看，白嫩的耳垂上有一个漂亮的小水钻。 “嗯，”他回答，看着那泛红的耳垂又问：“疼吗？” “不疼的。” 女孩眼里满是自己打了耳洞的欣喜。 他扯了一下唇，开始想给她买什么耳钉戴。 Graff的这款蝴蝶耳钉是他无意间看到的，蝴蝶脆弱易碎，却又那么富有生命力，无疑是适合她的。 *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一个平常的周六，橙色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客厅里两个人的影子被投射在墙上，角落里还趴着只咬着玩具熊玩的黑白边牧。 温玖原本在安安静静地写题，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是林梦发来的消息。 「同桌，我刚刚刷到了一个教学视频，你要不要看？」 「教哪个学科的呀？」 温玖消息发过去，那边没立刻回复，过了大概五六秒。 「不好说，但是很有用，你要不要看嘛？」 “有用的话，”温玖想了一会儿，给女孩发：「那你发给我吧。」 「好！」 温玖盯着屏幕，等了没多久，对话框里就弹出了一条视频。 黑色封面，上面写有“建议戴上耳机”几个字。 “听个课还需要戴耳机吗？”温玖一边疑惑一边找出自己的耳机戴上。 视频点开的那一秒，耳道里就传来了一阵湿湿黏黏的声音。 温玖没反应过来，画面紧跟着就出现了。 昏暗光线下，两个人在忘情地接吻。 在意识到自己看的是什么教学视频时，温玖先是大脑一空，脸紧跟着就烫了起来。 她仓皇抬手想要关掉，但是在指尖碰到屏幕时，蜷缩了一下，又停住。 就看一下。 视频不长，三分钟左右。 温玖偷偷看了眼身旁的人，此刻正认真地写题。 她抿抿唇，又把头低了下去。 而就在她低头的下一秒，身旁那道目光就悄无声息地看了过来。 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女孩身上，抱着手机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眼睛亮晶晶的又满是新奇，时不时会用牙齿轻咬唇，脸颊上早已经有了层薄粉。 周砚川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她看的不是什么正常东西。 他弯了下唇角，没动，就看着她。 在温玖小心翼翼的看完，正准备退出时，一只修长的手先她一步伸了过来，然后把手机从她眼前直接拿走了。 她微微一怔，慌乱地抬起头。 周砚川垂眸瞥了眼手机，又掀起眼皮看她，眉眼间全是纵容，扬起的唇角带着点勾人的坏。 “你看什么呢？” 第81章 有色心没色胆 周砚川话音落，客厅里就变得寂静无声。 温玖耳朵尖都是红的，声音又细又小：“就接吻啊。” “温小九，你羞不羞？” “你不是说这是人之常情。” “嗯？” “然后就在我面前看人家接吻？” 温玖不说话。 周砚川抬手把她耳朵上的耳机轻柔扯下来：“那么想吗？” “什么？” “接吻啊。” 温玖脸颊泛红，下意识摇头又慢慢点头。 周砚川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没再说话，就眼睛带笑地盯着她。 阳光暖暖充斥着整个房间，温玖感觉自己被照得都有点头昏脑涨。 她实在扛不住周砚川这样别有深意的目光，悄悄把头低了下去。 安安静静的，空气里弥漫的全是令人脸红心跳的热意。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耳边响起一声：“过来。” “什么？”温玖抬起眼睛。 周砚川抬手拍了一下他身后的沙发：“坐这儿。” “坐那里干嘛？”她眼神懵然。 “你不是想吗？”周砚川垂眸看着她，慢条斯理地：“给你个机会。” 温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在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时，眼尾羞得都有点红了。 而他还在一旁蛊惑：“来吗？” 想。 但是。 温玖手指抠着身旁的沙发。 看到她的小动作，周砚川调侃：“有色心没色胆啊。” 温玖仰起头想反驳，结果和他视线一对上，就又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去。 好嘛，她就是有色心没色胆。 见人这样，周砚川弯唇笑了出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这么可爱啊。” 温玖身子抖了一下，他就又轻轻捏了一下，磨人的厉害，语气也是：“牵手都这样，还想接吻啊。” “嗯。” “还嗯？” 周砚川算是发现了，害羞归害羞，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可一个没少。 他倒想看看她能到哪个程度。 “温小九。” 房间里响起声音，温玖刚要应，身旁的人就单手撑在她身侧，忽然俯身。 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瞬间被拉近。 她脊背僵直，懵懵地看着突然靠近的人。 “你——” 话音未起，面前的人就低下了头。 眼看着鼻尖要碰上，温玖吓得闭上了眼睛。 周砚川看着那因害怕紧张而颤抖的眼睫，自然舍不得。 而且本来也只是逗逗她。 他动作停下，趁机看她的脸。 想象中的触碰并没有来，温玖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头顶响起一声轻笑。 “还以为胆子多大。” 她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眼尾泛着红。 他怎么这么坏啊。 *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要早，初雪也比以往都要长很多，断断续续下了三四天，学校里一片银装素裹。 外边这会儿在下小雪，有学生在操场里追着玩。 夏时怕冷，但是喜欢雪。 温玖就和她在教室窗户那里趴着，玩窗檐上面的积雪。 一个堆雪人的身子一个堆头。 最后还用彩纸给小雪人折了个帽子。 两个女孩堆好满眼喜欢，结果还没高兴两秒，就被从外面回来的陈屿一个雪球给砸下楼了。 遗体都没留。 陈屿砸完，两个女孩一点都没恼，就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去滚雪球去了。 看人这样，他心里莫名过意不去，走过去说：“要不要我帮你们？” “不用了，”夏时轻声回的他。 “那你们是还打算堆雪人吗？” 夏时又摇了摇头。 “那滚雪球干吗？”陈屿疑惑，“还滚那么大？” “当然是——”一直没说话的女孩忽然开口，语气乖巧温软，说的话却是：“把你砸扁。” “什么？” 不等陈屿反应，两个大雪球就齐齐朝他砸了过来。 只不过两个女孩明显还是心软，砸的不是他的脸而是身上。 陈屿被砸的懵了两秒，抬眼就是两张笑得明媚漂亮的脸。 他又怔了一下，脸也不受控制的红了。 真好看啊。 在他正犯花痴时，屁股就被从后面踹了一下。 “写你题去。” “……” 陈屿一脸幽怨地看着身后的周砚川：“你现在除了让我写题没别的话说了是吧。” “嗯。” “……” 跟做梦一样，一个学期，周砚川成绩从末尾进到了前一百，现在出成绩，学生们不看自己的都先找他，看有没有又往前。 而他，陈山与， 从努力学习到现在，成绩几乎没变过。 就这，周砚川还每天逼着他写题。 他就不是那学习的人。 上课前，陈屿把身子往周砚川那边凑了过去：“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但是不知道该不该问。” “那就别问。”周砚川头都没抬。 “但是我想。” “那你说第一句干什么？” “显得有教养点。” “滚。” “我问了啊，”陈屿又说了一遍，然后像是怕被拒绝一样，立刻就问：“你要是和班长考不到一个学校怎么办？” 陈屿话音落，原本正写题的人动作蓦地一停。 见状，他立刻就又说：“我就是说如果。” 周砚川神色怔愣一瞬就恢复如常，淡声：“不可能。” “为什么？”陈屿意外他的笃定。 周砚川没再理他，过了几秒后，像是跟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因为这次不行就明年，明年不行后年。” 陈屿神情怔住，偏头去看已经开始写题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次不行就明年，明年不行后年。 意思是，复读吗？周砚川？ 周砚川一抬头就是陈屿震惊的目光。 “什么眼神？”他说。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觉得呢？” 陈屿没忍住骂了句。 这何止是栽了，简直栽到土里面去了。 * 晚上九点半的放学铃一响，一中的学生就络绎不绝地冲出了学校。 路上积雪多，校门口显得更加拥挤。 陈斌的车停在校门口左侧的那个车位上。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的两位老人。 正纠结着说“要不要跟砚川发个信息？”就看到穿着冬季校服的少年从校门口走了出来。 第82章 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少年模样优越，哪怕周围人来人往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到。 “老先生、老夫人，砚川出来了。” 陈斌刚提醒完，就看到门口的少年步子忽然停住了。 歪着头像是在看什么。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他径直朝着超市门口卖红薯的小摊位走去。 拿出手机付钱，伸手接过了摊前女人递来的红薯。 陈斌微微愣了下，他记得砚川对红薯过敏来着。 “要我喊砚川吗？”他回头和身后的两人说。 “不用，”周启雍开口：“跟着他。” 少年买了红薯并没吃，而是拎着往窄巷那边走。 他不敢跟太近，就在能看清他的距离内，缓慢跟着。 走到巷子口时，周砚川停了下来。 那块没什么路灯，陈斌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是从动作间，能看到他是在剥红薯皮。 在家那么娇贵的人，竟然会在零下的天气里，慢条斯理地剥红薯皮。 他在那里剥了大概有几分钟，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视线。 听不见两人说什么。 就是看到女孩动作间像是欣喜，先是牵了一下他的手，又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那块红薯。 陈斌目光闪了下。 从来没想过男生能做这种伺候人的事。 不光他神情意外，车后两个老人在看到不远处的那一幕，神情间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小玖这孩子长得越来越漂亮了，”秋意莲目光在温玖身上落着。 周启雍没说话就是安静地看着。 * 温玖用勺子挖着红薯，软声：“你之后去巷子里面等我知道没？外面风太大了。” “好。” 周砚川看着那冻通红的耳尖，一边应，一边抬手帮她扯了一下往上跑的帽子。 “你怎么给我买红薯了呀？” “就看到了，”周砚川说着，垂眸看到女孩吃的满足的模样，扯了一下唇角：“好吃吗？” “嗯，”温玖开心地点点头，从袋子里拿起那个自己没用的勺子，挖一勺递了过去，“你尝一下。” 她说完，就忽然想起他对红薯过敏。 “啊，你不能吃，”温玖低呼，说着就又要把手收回。 但在她收回手之前，面前的人忽然俯身把勺子上的那一小口给咬走了。 “你怎么吃了啊？”她语气紧张。 “一点没事。” “你小时候就是吃了一点，结果浑身起了红疹子。” 温玖说着就把红薯递到了身旁人手里，先是看了眼他的手没事，就又踮着脚尖想去看他的脖颈。 周砚川一只手拿红薯，另一只就在女孩身后虚虚护着她的腰，任由她去看自己的脖颈。 温玖只顾着担心，没注意到他们此刻的动作有多亲昵。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车里几人的眼里。 仔细看完，见真的没有红疹，温玖才算是松了口气，也是这时忽然意识到她整个人几乎都在周砚川怀里。 而他就垂着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温玖脸一下就红了，小声：“我、我就是检查一下。” 周砚川扯唇：“嗯。” “真的，”她强调。 他笑着说：“我没说假的。” “可你明明就不信。” “信。” “……” “骗人。” * 周砚川看着女孩进家，并没着急离开，在原地站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陈斌刚陪着两位老人上电梯，电梯门开就看到了不远处墙边站着的少年。 他退至窗边，把空间留给了他们这一家人。 周砚川垂眸看着面前的两人，眉眼冷淡，丝毫没刚刚在巷子里的模样。 而秋意莲一近距离看到自己孙子，眼眶就忍不住红了：“你这孩子，真就大半年不回去看看我们？” 周砚川没说话，但是看老人的模样，眼神微动。 秋意莲捶了一下一旁的人：“你说句话啊。” 周启雍看向身前的少年，似乎是想挽回一下关系，淡声：“听陈斌说你最近成绩进步了很多？” 周砚川依旧没搭话，显然是不买账。 周启雍见人这样，完全意料之中，在他身边养大的孩子，他最清楚秉性。 倔，认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其实不同意归不同意，他们也都知道，小女孩是真的对他们这个孙子好。 他们亲眼看着这孩子从母亲去世后性格大变，如果不是温玖，他可能都走不出来。 当年把自己锁房间里，几天不吃不喝，任凭他们怎么劝都没用，最后都要砸门了，女孩一来，他就把门打开了。 小姑娘也不说话，就成宿成宿的在他身边陪着。 后面情况稍微好转一点，每天变着法的逗他开心。 明明自己身上都是被父亲打得伤，还在那里哄他。 两人是真喜欢女孩，也感激。 可喜欢归喜欢，普通人家可能都接受不了这样一个家庭背景有污点的女孩， 更何况他们。 周怀谦烂泥扶不上墙，周启雍向来喜欢他这个孙子。 从政这条路是从小就给他铺好的，倘若不是怕他在国外被自己儿子养坏，可能都不会回国。 如果不是回来，女孩连跟他见面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他们早已给他准备好了一切，可谁料到，偏偏在这个关口出了问题。 * 周启雍看着沉默不语的人，知道这事急不得，况且此时女孩还起到了一个很好的作用。 他不打算逼他们现在分开。 这次过来也只是想来见自己孙子一面。 周砚川并不知晓他们此次来的意图，经过上次在家里的事，没太好的脾气。 “没事我回去了。” “哎，”秋意莲想再说话，被身旁人拦住。 看着门被关上，陈斌也朝过道里的两位老人走了过来。 也就这个孙子，能让他们这个身份的人站在这里说话了。 更何况还是身体刚有所好转就过来了。 周启雍前段时间一直在家养病，陈斌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在陪他下棋的时候，汇报这两个孩子的情况。 真的是年龄小。 总觉得只要自己坚持就能有结果，可实际，就像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周家什么背景，倘若不是老爷子念着点旧情，女孩或许都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了。 还有她那个赌鬼父亲。 从电梯里出来，陈斌开始汇报：“温承宇那边的窟窿越捅越大，要干预一下吗？” “嗯。” 第83章 你跑什么啊？ 深冬，青阳中午温度比早上要高些，但也早过了穿单衣的时候。 巷子里穿着短袖短裤的男人冻的瑟瑟发抖，身上有不少伤。 温玖下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血液仿佛一下子就涌到了脑海，说不清是气还什么别的情绪。 五分钟前，她正在房间里写作业，门忽然被敲响，紧跟着王奶奶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小玖，你在家吗？” 听到呼唤，温玖起身去开门，刚把门拉开，老人就扯过她的手说：“你快下去看看吧，你爸不知道被谁打了，一身的伤，衣服也被扒了。” 消息来的太突然，温玖大脑懵了一瞬，等反应过来就被老人拉着去了电梯。 巷子逼仄，却围得满满都是人。 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同情、关心，更多的还是看戏。 原本虚弱无力的人一看到她来，张口就骂。 这样的场景数十年如一日，温承宇这样一骂，温玖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垂眸睨着他，像是看一滩垃圾那般。 一看到女孩这个眼神，温承宇嘴上骂得更脏。 他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个样子，像极了她妈看不起他的样子。 温承宇破口大骂：“你个赔钱货，老子都不认了是吧！真他妈白养你十几年，你给我等着！等我好了把你卖了！赔钱货！” 围观邻居有听不下去的说了他两句，结果也被骂了。 也有人开始劝温玖，说：“怎么说也是你爸，把他扶回家吧，这大冬天的。” “是啊，小玖，”王奶奶也跟着劝。 温玖没说话，只是讥诮地扯了扯嘴角。 谁家父亲会这样骂女儿？ 不知道是见她迟迟没动作，还是真的太虚弱，地上男人谩骂的声音减小，渐渐开始说软话。 “女儿，我乖女儿，快把爸爸扶起来。” 温玖掀起眼皮看他。 对上她的目光，温承宇眼神期待，而温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连站着看他的心情都没有，转身就想要回去。 见她这个动作，地上前一秒还正“乖女儿”的男人就又开始骂了起来。 她表情没变，径直往前走。 身后除了谩骂之外还有夹杂在其中的： “这孩子心也挺冷的啊。” “怎么说也是亲生父亲，就这样不管了？” …… 温玖抬手按电梯，将这一切都隔离在了外面。 随着门被关上，她捏了捏眉心。 望着上行的楼层数，思绪慢慢发散。 想起了两年前有一次温承宇喝酒也是将自己喝成了这副模样，半夜在巷子里谩骂。周围邻居被吵醒，一边看笑话，一边看从楼上下来的她。 没人看到周砚川是何时出现的，只是等看到他，他就径直朝地上那人走了过去，二话没说，抬腿就朝他腹部狠狠踹了一脚。 温承宇疼的失声，整个身子蜷缩在了一起。 少年目光掠过周围那群看戏的人，瞳孔漆黑，深不见底。 这些人被盯得身体发软，别说议论，头都低了下去。 他一句话没说，径直朝门边的她走过来， 一时间，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又响了起来。 温玖瞳孔轻轻颤动着，有不安但更多的是委屈和依赖。 周砚川停在她面前，同前面每一次一样，用身子替她遮挡住了外界所有的不好视线。 ……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 温玖的思绪也从回忆里抽离，她抬脚走出来，疲惫之余忽然有一丝庆幸。 庆幸今天周砚川不在家，庆幸没再让他又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 虽然他已经见过太多次。 可哪怕少一次，她也能虚伪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装作她和普通人其实没什么不同。 回家后，温玖以为温承宇会像往常一样自己爬上楼，然后继续在客厅里又砸又骂。 可意外的是，今天的卧室外面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她心里升起一抹古怪，想了一会儿推开了窗户。 温玖顺着往下看时，巷子里已经没人了。地上的那道身影也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雪地里那滩红色血渍，她都要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过她并没深想，也不想深想。 失望透顶的人，理他做什么呢。 从这天之后，温玖就没有再见过温承宇，罕见的过了段平静生活，等再次见他是高考前的一个月。 最近周砚川状态不太对，温玖看在眼里，但嘴上并没有说什么。 她有时会往他桌兜里放糖，有时会在没人的时候轻轻牵一下他的手。 他越来越少跟朋友出去玩，每天除了刷题还是刷题。 有次周六，沈思年给他打电话出去玩，“爸爸”都喊了，他最后还是笑着拒绝了。 这两天不知道是夜里学校空调开的太低还是什么，咳嗽的有点厉害。 听着后面隐隐约约的咳嗽声，温玖心里泛过一丝细细的心疼。 刚下课，她就拿着水杯出去了，看着感冒冲剂在杯子里融化，在心里想该怎么劝他休息会儿。 一时间想的入神，没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人。 等她回过神，端起杯子要走时，看到了在水房门口站着的少年。 恍惚间回到了高二开学那天。 他歪着头，笑看她的模样。 “你怎么出来了？” “看看某个出来接水的人是不是迷路了，怎么那么久还没回去。” “怎么会，”温玖轻声反驳，走近在看到他眼底的倦意时，又忍不住心疼。 她抬起手，把杯子递了过去。 周砚川垂眸看了眼，目光柔和：“给我冲的药啊？” 温玖应了声，又说：“多关心一下自己身体，不要生病了不当回事。” “好。” “你总是说好，也没见你做。” 周砚川眼底笑意更深，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这次真的。” “真的？” “嗯。” 听到他再一次答应，温玖心里才算是稍微放松点。 正想说：那我们回教室吧。 门口忽然传来了声音。 她微微偏头，恰巧和两个女孩的目光对上。 眼里都有意外。 只不过相比较她，明显两个女孩更震惊。 视线在她和周砚川身上来回游走。 温玖眨了一下眼睛，想起周砚川的手还在她脸上。 她推开他，仓皇就往外走。 周砚川看着还是会不自觉在外人面前躲自己的人，唇角弯了一下。 他侧身让两个准备接水的女孩进来，然后抬脚往外走，望着已经走了一段路的那道身影，声音里漫着淡淡的笑意 “你跑什么啊？” 第84章 因为我想做坏事来着 在周砚川往外走时，水房里的两个女孩也把头探了出来。 眼里激动难掩。 “你刚刚看到了吗？” “当然！” “好甜啊。” “他们竟然还在一起！” “肯定在一起呀，你没听说嘛，周砚川学习就因为温玖。” “好神奇，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周砚川能为了一个女孩这样。” …… 两个女孩因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感慨，却从未想过，在不久后，周砚川做的那个决定更令人哗然。 * 一中高三生是寄宿制，一个月一个长假，好不容易挨到考前最后一个月假，周砚川一出校门，沈思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等他开口，那边就说：“我明天生日，周砚川你要是再不来，我真要跟你生气了！还有别忘了跟温玖说一声一起过来！” 说完，也不听他回复，“啪”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周砚川盯着切回来的屏幕，失笑了一瞬。 温玖在他身旁站着，自然也听到了手机里声音。 她仰头望着他：“沈思年生日吗？” “嗯，”周砚川伸手去牵她。 只不过不知道是没想好还是什么，并没有说去不去的事情。 温玖想了一下，软声：“我想去。” 周砚川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弯了下唇角：“那就去。” “真的？” 他点头。 都和沈思年、陈屿那几个人一起密谋着怎么让他出去了，再不去，也说不过去了。 生日聚会在晚上，白天两个人和往常一样在客厅里写卷子。 温玖看着眼下已经有乌青了的人，估计是昨晚又熬夜了。 要是能回到那个他要去国外的那个晚上，温玖在想她是不是应该再坚持一点。 再坚持一点，他就不用逼自己那么紧了。 而且明明已经很优秀了，就为了她那句话。 温玖有点后悔之前说的那句：想跟你一个学校了。 “周砚川。” “嗯。”身旁忽然响起声音，周砚川把头抬了起来。 “我有点困了。”温玖说着轻轻打了个哈欠。 “那去床上先睡会儿。” 她摇摇头，伸手指了一下身后的沙发：“睡这里就可以。” 他顺着看了眼：“我去给你拿张毯子。” “嗯。” 周砚川从卧室里拿毯子出来时，女孩还是刚刚那个姿势。 他走过去：“去睡吧。” 人没动，而是抬手扯了一下他的手。 “怎么了？”他问。 女孩没说话，但是脸却慢慢红了。 见她这样，周砚川扯了一下唇角：“温小九，你又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啊，” 温玖擅长装迷，尤其是在周砚川面前。 仗着他看出来也会顺着她，每次都演的得心应手。 周砚川垂眸看她，几分讥诮，几分意味深长。 “没想什么你脸红？” 温玖赧然。 过了几秒。 耳边响起一声：“你再不说，我可不听了。” 她抬起眼，周砚川正好整以暇盯着她。 温玖抿了一下唇：“我想睡觉。” 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然后呢？” “然后，”温玖做了个深呼吸，说出的声音却小的可怜。 不过周砚川还是听到了，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女孩的意图后，眼神变得更加温柔。 而且还有那么几分意外，意外他现在竟然那么快就知道她一句话里想表达的真实意思是什么了。 温玖看着不说话的人，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到她说的那句：“我想你一起”。 在她纠结着要不要再鼓起勇气说一遍时，周砚川低低笑了笑。 温玖知道他是听到了，脸上红晕更加明显。 低着头，也不说话。 周砚川在她旁边的沙发那里坐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害羞，他也没立刻说话，气氛就这样安静了几秒，他忽然说：“睡吧，我在这里陪着。” 温玖眼睛眨了一下，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周砚川轻声：“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她下意识问。 周砚川看着她，静了一会儿：“因为我想做坏事来着。” 温玖微怔，脸一下子更烫了，可还是小声问：“亲我吗？” 他喉咙动了下：“不止。” * 这天最后还是周砚川妥协，躺沙发上睡了一会儿，他其实没打算真睡，想着哄一下小女孩，装睡一会儿就行了。 而且他最近这段时间失眠，一直都很难入睡。 可是没想到，竟会真的睡着。 最后还是被一通电话给叫醒的。 电话响起时，坐在桌边的温玖立刻就拿了起来，她想调静音来着。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刚把手机拿起沙发上的人就动了。 是沈思年打来的电话，问到哪了？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就从家里出去了，顺便去取了一下周砚川给他买的礼物，一双沈思年念叨了很久的球鞋。 温玖是前段时间给他买了一条手链。 通过几次接触发现他喜欢戴饰品，所以就选了条手链。 周砚川看到时，拿着就要往自己手上戴，温玖哄了半天才算是放下。 在快到地方时，周砚川接了个电话，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但是身上情绪明显变了。 下车后，也没立刻进去，而是让她先上楼。 温玖心不在焉地朝大厅里走。 在她之前，一个正打电话的男生先一步进了电梯。 他说着帮忙挡了一下电梯，看着她进来才按下楼层。 温玖礼貌说了句“谢谢”，便安静地退到了角落。 闻祈本来没看女孩，但听到那句温软地“谢谢”把视线抬了起来。 一张格外乖巧无害的脸，往角落里一站，明明安安静静的，却无端让人觉得可怜。 他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电梯门开，他视线跟随着往前走，在看到女孩跟随着侍应生进门后，眉眼轻挑。 竟然就在隔壁。 第85章 我的联系方式你要吗？ 温玖走到包厢门口，在侍应生拉门时，掌心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去看，是夏时发来的消息。 夏夏：「小玖你到了嘛？」 「嗯」温玖回着，门被拉开。 走廊光影乍然涌进，包厢里的一群人抬头看去。 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孩时，眼神明显愣了下，暗暗去碰身旁的人。 “这女孩谁喊来的啊，够纯啊。” 温玖对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没任何感觉，就是在这一群陌生面孔里寻找着夏时的身影。 从先前一个聊天中无意间得知，女孩是沈思年的表妹。 所以今天聚会她自然也在。 可温玖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正当她疑惑时，女孩从里间走了出来，一看到她，就跑过来迎。 “小玖。” 温玖弯了弯唇。 女孩挽着她的胳膊，往后看了一眼：“周砚川呢？” “他去打电话了。” “这样啊，”夏时眼里多了点了然：“那我们先进去。” “好。” 沙发这边的乔清雪在看到进门的女孩时，眼神微变。 见状他身旁的女孩也碰了一下她。 “温玖为什么也来了？” “那肯定是因为周，”右边扎马尾的女孩话刚说一半，想起之前乔清雪和周砚川的事，又闭上了嘴巴。 乔清雪眼底没太多情绪变化，只是静静看着这会儿正跟沈思年说话的女孩。 “生日快乐，”温玖轻声说着，把礼物递了过去。 “来都来了还拿礼物干什么。” 沈思年嘴上说，手已经伸了过去。 夏时和温玖相视一笑。 台球桌前二中的几个男生从温玖进门，视线就没移开过，在沈思年拎着礼物回来时，都凑了过去。 “刚来的女孩谁啊？” “你在哪儿认识一个那么清纯的女生？” “想知道？” “嗯。” “问周砚川去。” “川哥？”几人异口同声，实在想不到周砚川和这女孩有什么关系。 正疑惑时，门被推开。 光影切过来，周砚川一身黑衣，走进包厢。 房间因他的到来立刻就躁动了起来。 “这谁啊这是。” 周砚川轻笑了下，视线落到沈思年身上：“人呢？” “和夏夏去里间了，”沈思年说着又不忘吐槽，“你要不要看那么紧，这才几分钟？” 他扯了一下唇，算是对这话照单全收。 听着他们的讨论，几个二中的男生也听出了些许不对劲的苗头。 站中间的穆宇问道：“川哥你认识刚刚来的那个女生？” 周砚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男生谄媚：“你们什么关系啊？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 闻言，沈思年在一旁差点忍不住笑，绝。 他开始为这人祈祷。 周砚川也唇角微扯，牙齿轻轻磨了一下，眼神算得上平静：“要她联系方式？” “对，”穆宇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连连点头。 周砚川冷笑了声：“我的你要吗？” “嗯？” 穆宇被问的愣了下。 还没来得及回答，身旁的人就朝里间走了。 留沈思年笑得肩膀颤抖。 他一头雾水：“川哥怎么了？” “你找他要他喜欢女孩的联系方式，你说他怎么了？” “啊！” “你怎么不和我说。” “说了多没意思。” “操，这不撞枪口了。” * 在周砚川即将走到里间门口时，被一只手拦住了路。 他撩起眼皮睨了眼拦自己的人。 乔清雪也不怵，笑着问：“方便聊聊吗？” “不方便。” “那么冷漠吗？” 周砚川没说话，他这会心情挺差的，从接完周怀谦的电话就差，只不过在上来时强压下去了点。 眼下，又都被勾了出来。 正当他想直接走时，拦他的人忽然开口：“有关温玖的事，确定也不聊？” * 穆宇抬头在看到沙发那边的两个人时，眉毛抬了一下：“你们快看。” 沈思年顺着看去，这时身边的人说：“你刚说里面那女孩是川哥喜欢的人，我看也没多喜欢吧，这不跟前女友聊起来了。” 沈思年不在意地笑笑：“你等会儿看呗。” * 温玖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眼手机，消息页面还停留在五分钟前她给周砚川发的那句：「你上来了吗？」 “怎么不回消息？”她低声呢喃，不由得有些担心。 在位置上又坐了会儿，最终还是起身想要下楼去看一下。 夏时看着站起来的人，轻声问：“怎么了？” “周砚川还没上来，我想下去看一下。” “好。” 温玖和女孩说完就拿着手机往外走了，门刚拉开，目光就顿住了。 周砚川就在她对面沙发那里坐着，而他身旁是乔清雪。 在看清女孩面容时，温玖暗暗握紧手掌，指尖陷入掌心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 她眼眶有些发热。 真的好混蛋啊。 夏时看着说下楼却在门口停住的人，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她从椅子上起身，正要问怎么了？女孩忽然就把门关上，紧接着转过了身。 在看到她时，神色微微怔了一下，紧接着就笑着说：“感觉他应该快上来了，我不下去了。” 夏时捕捉到了身前人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委屈伤心，她没揭穿她的故作没事，只是上前伸手牵住了她。 “那我们就在这里坐会儿，等哥哥喊我们吃饭。” “好。” * 周砚川听完女孩说的，眼神微变：“确定是找她？” “嗯，那两个人拦住我问认不认识一个叫温玖的女孩时，我还特意问了一下名字具体是哪两个字，就是温玖。” 周砚川微微皱眉：“还记得那两个人长相吗？” 乔清雪摇头，又解释说：“他们都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什么样子，不过。” 她忽然想起其中一个人手臂上有纹身。 “手臂上有纹身？” “对，好像是个花然后旁边缠了条小蛇。” 周砚川拿出手机，想要找人查一下这个纹身图案时，忽然看到了十分钟前温玖给自己发的消息。 他先点了一下她的头像，这时身旁的女孩问：“温玖是惹到什么人了吗？” “能惹什么人。” 男生下意识的回答，乔清雪愣了下。 下一秒就听到他类似呢喃的一声：“每天听话的除了写作业还是写作业。” 她看着他，神思又晃了一下。 “那那两个人……” 周砚川估计又是温承宇在外面惹的事，眉眼变得冷冽。 他没立刻回答，停了几秒：“不用告诉她。” 乔清雪原本其实不太相信他和温玖的事，可今天一看，他所有注意力至始至终都在她身上。 “我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 周砚川抬眼。 “刚刚温玖出来了。” 周砚川垂眸看了眼没动静的消息页面，怪不得不理他了。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乔清雪看着只是听到女孩撞见他们在说话，就立刻起身的人，眼神晦涩不明。 第86章 哄人 周砚川进门时两个女孩正在聊天，起初夏时还以为是她哥哥喊她们吃饭了，没想到是周砚川。 她轻轻碰了碰身旁女孩的手臂：“小玖，周砚川来了。” 温玖在听到他的名字时，眼睫微颤，但是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 夏时看女孩的反应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轻声：“要我先出去吗？” 温玖摇头。 她现在不想跟周砚川说话。 见状，夏时牵紧她：“好。” 看着把自己当空气的人，周砚川没走，也没说话，就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站着。 过了一会儿，沈思年进来。 先是看了眼两个女孩，又看向他，压着声音：“你刚刚和乔清雪说什么呢？” “有点事。” “你俩能有什么事？” 周砚川眼神示意了一下。 “和温玖有关？沈思年疑惑。 “嗯。” “你跟她解释没？” “没。” “为什么？” “她拉着你妹聊天，头都不抬一下。” 沈思年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出来：“该。” 他从来没想过周砚川竟然也会有被女孩无视的一天。 周砚川没理他的话，只是示意：“把你妹带出去。” 再不哄，不一定委屈成什么样了。 “夏夏，”沈思年站在门口喊。 结果没想到，小女孩就非要跟自己小姐妹一起。 他这个傻妹妹啊。 “你添什么乱，”沈思年过去，拉着人就往外走。 他们一走，房间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温玖也从沙发上起身，抬脚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但是某人自然不会放她走，在她快走到门口时，斜跨一步，直接挡在了她跟前。 他拦人的动作很强势，可语气却是温柔的：“想骂我还是打我？” 温玖本来没那么委屈，一听他这样说，喉咙都是酸的。 明明那么温柔，可是为什么又那么混蛋，一下子伤害了两个女生。 她冷声：“你让开。” “让开之后呢，是自己消化还是再也不理我了？” 心思被说中，温玖更难受，低着头不说话。 周砚川伸手去牵她，想到了人会甩开，所以他牵的很紧。 女孩挣扎了一会儿，兴许是觉得挣扎不开就放弃了，但抬腿踢了他一脚。 是真的委屈，使了劲踢的，感受到疼意，周砚川动都没动，就是任由她发泄。 而且他其实挺开心她这样的，至少不像以前那么压着自己情绪了。 等人情绪稳定下来，周砚川才解释说：“没像之前那样混蛋。” * 外面几个男生一看只有兄妹俩人出来，就问：“川哥呢？” “哄人。” “嗯？” 陈屿来得晚，不知道什么情况，一听到这里就问：“哄谁？” “他能哄谁？” 换句话说，谁能让他低头。 陈屿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刚想问怎么惹班长了，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群人齐刷刷将视线移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出来，明显是还在生气的状态。 “没哄好？”有男生意外。 温玖一出来就找夏时了，吃饭时本来也打算挨着她坐，可是没想到刚坐下，周砚川就直接在她身旁坐下了。 见状，周围一圈子人互相交换眼神。 除了沈思年、陈屿两人脸上是看戏的表情，其他人皆是震惊。 穆宇凑近沈思年，压着声音：“这女孩是不是不知道川哥脾气，他都主动哄了，怎么还不见好就收？你信不信他俩今晚就要吹了。” 沈思年瞥了他一眼：“你信不信你这话要让周砚川听到，你会死很惨。” “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川哥什么样的女孩没见过，怎么可能——” 穆宇话没说完，就因接下来看到的那一幕停住。 温玖在看到周砚川在她旁边坐下时，二话没说，就想要起身走。 但还没等她动，手就被牵住了。 耳边传来惊呼和一些起哄的声音。 温玖没想到他会直接这样，原本想甩开，但周围那么多人。再加上今天的主人公是沈思年，她也不想显眼，于是坐在椅子上没再动，但也没理周砚川。 他们落座不久，很快就上餐了。 温玖不太饿，简单吃了一点，就不怎么动筷了。 餐桌上其他人也都不是为了吃饭，他们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在高考前好好放肆一把。 陈屿和穆宇话多，一开口，就会把桌上的一群人逗得笑开。 沈思年作为今天的主人公自然是话题讨论中心。 聊的多是些他平时的事情。 周砚川存在感强，但全程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接上一两句，女孩们的视线却还是时不时朝他看过来。 顺便还会看一下温玖。 说实话，哪怕亲眼看到，还是会觉得惊讶。 女孩低垂着眉眼，小口吃饭，模样乖巧又温吞。 怎么看怎么意外，这样一个女孩竟会和周砚川有关系。 而且吃饭的全程，周砚川视线都一直在她身上落着，每次女孩抬手，他好像都能猜到她要做什么，手刚抬起来，纸巾、水那些就依次递了过去。 他什么时候那么体贴了？ 餐桌上的女孩们看的羡慕。 乔清雪知道不该视线也总是忍不住朝两人那边移过去。 看着周砚川在那里帮人用筷子挑鱼刺的动作，眼睛酸了又酸，好半天才勉强将目光移开。 她就说这种面冷心热的人，不喜欢人就算了，一喜欢，骨子里都喜欢的那种。 第87章 有关她的事，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温玖在房间里听完周砚川的解释便没那么气了，只是有点说不上来的难过。 仿佛又回到了那只敢偷偷在本子上写他名字的时候。 她不喜欢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 可又控制不住。 在她低着头发呆时，手边突然被推过来一个白瓷盘， 上面是挑了刺的鱼肉，个个晶莹剔透。 温玖神思微晃，怔然一抬头，对上周砚川那双深邃眸子。 他似乎被她呆滞反应可爱到，唇角扬了起来：“干嘛？” 对面两人对视的模样，乔清雪这辈子也忘不了。 周砚川是真喜欢。 由心的喜欢。 那一瞬间她忽然就释怀了。 这样一个人也应该让他栽一下。 * 温玖没回周砚川的话，但也没像前面那样把只要经他手的东西就还回去。 就拿起一旁的筷子安静地吃了起来。 周砚川看着开始吃鱼的人，知道这是哄好了。 只不过，他侧头望着她，低声：“怎么那么好哄啊。” 温玖睨了他一眼。 这一眼有嗔怪有娇俏，总之生动的可爱。 就好像在说：你是不是还想我生气？ 他弯起唇，去牵她桌下的那只手。 “不想你生气，只是想哄你。” 认认真真的语气。 温玖听到周砚川说这句话时，恰巧他牵住了她的手，那一刻只觉得掌心滚烫，一直烫到心尖。 餐桌上的一众人视线不受控地往两人身上移，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之间的气氛就让人觉得特别。 吃过饭有人提议唱歌。 沈思年让服务生过来清餐盘，他们一群人也从餐桌移到了里间包厢。 “你等会儿去找沈思年他们坐吧，”往里间走时，温玖低声和身旁的人说。 周砚川看了她一眼，起初以为她是怕他跟朋友生疏，后面发现，她是急着去找夏时了。 看着两个缩在沙发角落聊天的女孩，周砚川笑了下。 “我真受不了，”沈思年看着来自己身边还一直往角落看的人，“你要不过去看？” “你以为我不想？” “……” 他就不该多嘴问。 * 沈思年一场生日聚会，几个学校的人都有来，说到唱歌，有才艺的自然会想表现。 最先拿起话筒的是二中的一个男生 长得挺帅，歌唱的也不错，一首张杰的《天下》，立刻就把场子热了起来。 他唱完歌，女孩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沈思年串掇着周砚川去：“你唱的比这小子好多了，你去来一个。” 周砚川懒得做这些，想都没想的拒绝：“不去。” “那你不白搭了这个好嗓子。” 周砚川是唱歌真好听，沈思年也是之前无意听到过一次。 但他对自己这个技能并不太感冒，学校里的各种活动也不参加。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唱歌很好。 “有什么白不白搭，”周砚川对这个不感兴趣，所以唱不唱向来无所谓。 只不过真要说唱歌，周砚川又一次看向了角落里的人。 他记得小女孩的嗓子才是真的好。 和祁佑那家伙一样，老天喂饭吃的那种。 而且不光是唱歌好听两人如出一辙，不愿意唱也一样。 甚至不愿意唱的原因还都是因为母亲。 出神间，忽然看到女孩站了起来。 他眼里闪过一抹意外。 只见她低头跟身旁的夏时说些什么，看样子还是因为她才站起来的。 “班长要唱歌吗？”陈屿在看到温玖站起来时，也两眼放光。 “她唱歌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周砚川瞥了他一眼。 “肯定很好听啊。”他脱口而出。 沈思年意外：“你听过？” “没有。” “……” “没有你说好听？” “声音啊，听班长声音就能听出来，她声音都那么好听了，唱歌也肯定好听。” “你这是什么理由。”沈思年无语。 但不得不说，也有点期待。 话筒在他们这边，如果要唱的话，就要走过来拿。 周砚川看着往这边走的人，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话筒：“要唱歌？” “嗯。” “因为夏时？” “她想听。” 周砚川轻嗤了声：“我想听怎么没见你唱？” 男生话里的揶揄明显。 众人眼神各异。 这能是从周砚川口中说出来的话？ 温玖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软声：“你想听吗？” “昂。” “那等会儿一起听不就好了。” “扑哧，”听到女孩的回答，沈思年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砚川是这个意思吗？ 都以为周砚川会生气，可是他也只是笑了下，俯身拿起话筒递了过去。 “唱什么？” 他问着就起身要去帮忙选歌。 俨然有关她的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温玖想了一下：“壁上观。” 周砚川输入，在点开之前回头看了眼女孩，见她点头，指尖落下。 前奏响起，大荧幕上也出现了歌词。 众人也纷纷看向了拿着话筒坐回沙发上的女孩。 眼睛盯着荧幕，光影打在她的身上，温温柔柔的，安静又漂亮。 一时间有几个人看的入神，而在她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猝不及防的，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遗忘的沙」 陈屿嘴动了一下，但因为过于惊讶而没能发出声音。 不光是他，在场的除了周砚川神色没变化，其余人呼吸皆凝了一滞。 不知该怎么形容耳边响起的声音。 空灵、清透，都还不够。 房间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首歌结束，迟迟都还没有人说话，直到看见温玖把话筒放下，才想起什么的，开始鼓掌。 起初只有稀稀拉拉几道掌声，后面不知是回过神还是什么，掌声雷动。 温玖还被吓了一下，周砚川在一旁笑。 她瞪了他一眼。 又不太好意思被那么多人起哄看着，急忙就回到夏时身边了。 女孩看向她的眼睛更亮。 温玖羞赧地笑笑。 * 这场聚会，算得上考试前最后的狂欢，一群人鬼哭狼嚎地玩到后半夜，最后实在精疲力尽，才舍得散场。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包厢里出来，夏时同温玖走在队伍后面，而周砚川在她们身后安静跟着。 再经过隔壁包厢时，里面的人也恰巧出来。 沈思年认出是实验的那群人。 没等他说话，就看到了人群里的陆景辞，眼神微变，朝后面看去。 第88章 混蛋了太久，总要靠谱一次 周砚川正低头看手机，时不时抬眸看上一眼身前的人。 显然还没看到这边的男生。 但陆景辞一出来就看到了人群中间的女孩，眸光刚染上欣喜就因跟着她身后的人消散。 他身旁的闻祈在注意到这群人时，估计应该是隔壁包厢的出来了，于是不由得去寻找刚刚在电梯里有一面之缘的那道身影。 在看到走在后面的温玖时，眼眸一闪，压低声音和身旁的人说：“你看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好不好看？” 陆景辞没理他。 直到听见他又说：“就那个长得最乖的那个，低马尾。” 听到这个形容，他偏头看了眼身旁的人，这才发现他看的也是温玖。 “也不知道哪个学校的，”闻祈没注意到男生眼神的转变，只是说：“我想去要个联系方式。” “别想了。”陆景辞语气冷淡：“她不会给。” 他说的笃定，闻祈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你认识她？” “何止认识啊，”后面的沈澈开口，竞赛那段时间的事他可是到现在还记得。 闻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转过头看：“怎么说？” “就，”沈澈才不敢当人面再提女孩，话只开了个头，就识相地转走了：“你猜。” “……” “你们不说我可去要了啊，”闻祈威胁。 沈澈笑了一下：“求之不得。” 他倒想看周砚川和陆景辞反应。 沈澈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串掇，谁料身前这人还真就去了。 他微微挑眉，等会儿有的看了。 沈思年原本在想陆景辞会不会过来找温玖打招呼，结果没想到陆景辞没来，他身旁的朋友过来了。 某人能醋死。 温玖是在等电梯的时候被搭话的，她原本正和夏时说话，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同学。” 某人视线移了过来。 抬起头：“你喊我吗？” “嗯。” 温玖眼神困惑：“有事吗？” “想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闻祈这句话一出来，总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他今天过完没明天了一样。 温玖也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男生过来是要联系方式的，正当她想要拒绝时，身旁忽然传来声音。 “拒绝要想那么久？” 耳边冷不丁响起声音，她下意识“啊”了声，抬头看过去。 对上周砚川那道不爽的眼神，眼睛眨了一下。 这不是正要拒绝就被打断了。 “你还怪我打断了？”他淡淡问。 温玖意外周砚川猜到自己的想法。 而他像是还猜到了她此刻在想什么，又说：“看表情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 闻祈看着突然说话的周砚川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会那么倒霉吧！ 最近这一年没少听说周砚川的事，各种版本的传言，夸张的、狗血的。 但说到底都是一个意思，就是因为一个女孩开始学习了。 眼前这个该不会就是那个女孩吧。 闻祈求助般看了眼不远处的沈澈， 一看到他那看戏的表情，就知道：完了，真碰铁板上了。 不过还好，电梯门开了。 周砚川也没怎么他。 看着两人上电梯，闻祈立刻就跑回去打沈澈：“你怎么不跟我说她就是周砚川身边那个女孩！” “你也没问啊。” “……” 玩笑归玩笑，下电梯时，沈澈还是低声问了身旁的人：“刚刚怎么没去打个招呼？” “不想去。” “放弃了？” 陆景辞没说话。 “看来是没有。” 沈澈替他答。 他瞥了他一眼，意思是：闭嘴。 沈澈听话照做，只不过一出电梯就又开始问东问西。 陆景辞全程没搭理他，神情始终冷淡。 直到在宴会厅门口看到并肩而站的两个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涩然。 随着他步子慢下来，沈澈也注意到了路旁站在一起的两个人。 “真不去打个招呼？”他替人觉得遗憾，这次一别，以后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了，毕竟高考后就是各奔东西。 那天最后陆景辞还是没过去，就是在原地静静看着 周砚川是护着温玖上车后，自己准备上车时看到的陆景辞。 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人还是喜欢。 * “倒是招人喜欢。” 温玖看着一上车就嘟囔了这样一句话的人，眼神茫然：“什么？” “没什么，”周砚川没说他看到了陆景辞，只是问：“想考哪个大学？” “想考，”温玖“A大”就在嘴边了，又硬生生吞下。 “怎么，怕我考不上，说都不说了？”周砚川轻捏了一下她的手。 “不是这个意思。” “想去A大？” “嗯，”温玖点点头，又轻声解释：“A大的法学专业很好。” 他笑了下：“挺好的。” 温玖却笑不出来，他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周砚川。” “嗯。” 她眼神心疼：“你是不是想复读啊？” “这次怎么反应那么快？” 面对他故意逗她的调侃，温玖心情还是轻松不起来，轻声劝：“其实你现在成绩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再复读的，即使我们不一个学校也没关系的，现在交通那么便利，想见面还是很方便。” “那之前是哪个人说的想跟我一个学校？” “可是。” “不过就一年而已。” 不过就一年而已，话说的那么轻松。 但这其中的压力又有多少人能承受。 能取得想要的结果还好，如果没有呢？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周砚川自然看出了女孩的顾虑，她的这些顾虑他不是没想过。 但是混蛋了太久，总要靠谱一次。 * 临近高考，一群人已经没了学习的动力，课间都开始讨论起考试结束了去哪里玩。 温玖听宁艺雪说要跟着爸爸妈妈去日本玩一圈，女孩说起这些时满脸的期待与开心。 她也被她这个样子影响到，轻轻弯了一下唇角。 只不过下一秒，神情就变得忧虑起来。 最近几天周砚川的状态越来越差。 听陈屿说他现在需要依靠褪黑素才能睡着。 第89章 把她当什么了？ 温玖发卷子发到周砚川时，在里面夹了张纸条递给他。 周砚川在看到卷子下压的那张纸时，唇角牵了一下。 「要不要跟我在小角落里偷偷牵手呀」 温玖从水房出来，在走到楼梯拐角步子慢了下来，也不知道周砚川有没有来。 她猫着腰伸头往里面去看，不等看清，后领忽然就被扯了一下。 “在这呢。” 她欣喜地转过头：“你不在里面啊。” 周砚川对上女孩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眼神变得温柔：“刚从教室出来。” “那我们快进去吧。” “嗯？” 温玖做了个牵手的动作。 周砚川笑了下：“那么想牵？” “你不想吗？”女孩反问。 他看着她，唇角笑意更深，过了几秒：“想。” 没进去周砚川就伸手牵住了面前的人。 两人也没说话，就安安静静的站在拐角处。 对于他们来说，跟彼此站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心情都还是放松的。 临上课要出去时，周砚川被女孩喊住：“周砚川。” “嗯。” 他垂眸看她。 她却忽然抬起手要抱。 周砚川把人揽进怀里，从胸口那里传来一声：“累了就允许自己休息会儿，知道吗？” * 很快就到了高考前离校那天，温玖又一次见到了温承宇，距离她上次见他已经有一个月了。 上次见是聚会完在到家门口的时候见到的他。 当时男人一反常态，身上没有酒气，穿的也是斯斯文文，白衬衫，黑色西裤。 温承宇其实长得很好看，要不然当年温玖她妈也不会被他骗。 那天一看到他，周砚川就把她护到了身后。 对此温承宇只是笑笑：“别紧张，这不是该高考了，我回来就是看看我女儿。” 换做任何一个父亲说这话都会让人觉得温馨，唯独从温承宇口中。 周砚川眼神冷冽，没给他看温玖的机会，就直接牵着她回了自己家。 到这里，男人也都没做什么，甚至在第二天就又不见了。 温玖心底觉得奇怪，但是临近考试，她又懒得去想他的事情。 和温承宇见的这一面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结果没想到，今天一推开家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与此同时，他身边还坐了两个强壮的陌生男人。 温玖往前走的步子蓦然停住。 温承宇满脸堆笑：“我们小玖回来了啊。” 他说着就从沙发上起身朝她这边走，“快打个招呼，这是你——” 温玖没等男人把话说完，就往后退了一步。 周砚川并没走，在听到房间里传出的声音时，立刻就上前拉住了门口的人。 温承宇在看到他时，脸上神色有了细微变化，只不过开口依旧是那副谄媚语气：“砚川也在啊。” 周砚川没理他，只是和身旁的人说：“先去我那。” “这可不行。以前你们小打小闹就算了，可现在我们小玖身份可和以前不一样了。” 温玖看向他，不理解他这句话是何意。 直到听见：“刚好高中结束了，你也马上成年，爸给你找了个不错的家。” 再成熟再装不在意，说到底还只是个小女孩。 温玖以为自己听错了，更或者理解错了，一向平静的表情不再平静，双眼呆滞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什么意思？” “这个就是你女儿？”房间里的两个男人走了出来，目光不加掩饰地往温玖身上打量。 只不过没等看清，就被挡住。 周砚川把人拉到自己身后，与此同时视线也落到了那只纹有纹身的手臂上。 脑海里浮现出乔清雪的话：“好像是花，旁边还有只小蛇。” 他找人查了这个纹身，也调了校门口的监控。 在查到是放高利贷的人之后，就知道这事跟温承宇脱不开关系。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找人去处理，他们就先过来了。 而且还不是追债，是卖人， 在意识到这点后，周砚川怒不可遏：“温承宇你还是人吗？” 他牵着的那只手在抖， 克制不住地抖。 周砚川现在都没勇气回头看女孩的眼神，该多委屈。 温承宇神色自若：“我养了她十几年，已经够良心了。” “养了十几年，”周砚川讽刺地笑了出来。 如果不是他，她过的应该比现在好多了。 “别说那么多废话，赶快松手，要不然你给我钱，我把她卖给——” 周砚川没让他把话说完，抬腿一脚踹了上去。 一声闷哼，地上的人不怒反笑：“怎么？不舍得钱？也没多少，就一百万而已，对你们周家来说随便一个摆件都不止这点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砚川的拳头也砸了下去。 像突如其来的暴雨一般，密而狠，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温承宇身上。 把她当什么了？ 卖给这个又卖给那个。 还有一百万，区区一百万。 他被这些话刺激的眼红，拳头一下比一下重。 门后的两个男人相视看了眼，倒也不急着拉。 他们追了那么多年的贷，也是第一次见卖自己亲女儿的父亲。 两人瞥了一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孩。 一百万，他们也算是赚了。 眼看着地上的人不挣扎，这两人才要开口，但没想到女孩先一步喊：“周砚川。” 少年挥起的拳头又一次落下，而后才从地上起身，攥着她的手腕就要走。 “哎哎哎，”见状，看戏的两个人立刻上前拦。 “你刚刚也听了，他已经把女孩卖——” 两人嘴边的话因少年看过来的那道狠戾目光停住。 第一眼他们就觉得这个男生身份不一般。 不同于普通人家孩子的那种气质。 此时被他一看，竟真的罕见的怵了一瞬。 过了几秒：“你想带她走也可以，还钱。” 周砚川去拿手机，但被温玖拦住，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盯着两个人：“没有钱，报警吧。” “小姑娘你这样就不行了啊，我们对你爸网开一面，你可不能赖账 。” 温玖看都不看他们，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两人想抢，但是被周砚川拦住。 最后看着她电话拨通，恶狠狠扔下一句：“等着。” 就下了楼。 电话里传出警务人员温柔的声音。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我，”温玖拿着手机的手克制不住地发抖，她不知道温承宇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些事会不会对自己未来产生影响，但还是强逼着自己冷静，说：“我想让你们来查一下我爸。” 第90章 那晚的雨下的特别大 警车来时，巷子里围满了人，一个个伸头张望。 “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温家的女儿报警把自己父亲抓了。” “啊？” “再怎么说也是亲生父亲啊，怎么能报警抓呢？” “这小女孩心狠，跟她那个妈一样。” …… 人群讨论的热闹。 温玖目光清冷，直直看着被警察带走的人。 “你个贱东西，你等着，等我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贱货！贱货！” 男人骂得粗鄙不堪，扣着他手臂的两个警察听不下去，正要冷声呵斥，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一位少年抬腿就是一脚。 他们想去拦，被打的人不仅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猛地上前靠近车旁的男生。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见原本还算平静的人，冷笑一声，当着一群警察的面又一拳打了上去。 “你知道的。” “我们小玖想学法律。” “我要是真进去了，她这辈子都别想学！” …… 周砚川朝警车走过去的突然，温玖追上去时，他已经动了手。 她抬手去拉他。这是第一次，他不受她的控制。 混蛋！ 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拖着她。 * 周砚川当着警察的面动手自然被带上了车，而温玖作为报警人也一块跟着去了警察局。 做完笔录，已经将近十一点。 温玖出来时迎面撞上了过来带周砚川的陈斌。 男人冲她微微颔首就大步去了临时管制房间。 警察看到他来，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温玖没有再听他们交谈，而是透过玻璃门看到了外面朝自己示意过去的人。 * 陈斌一进管制间就看到了漫不经心在椅子上坐着的少年。 “受伤没？”他先上下打量了一遍。 周砚川没回答，只是问：“温玖呢？” “你还敢提她，你知不知道你爷爷这次多生气。” 周砚川不甚在意。 看男生这样，陈斌不得不再一次感慨年龄小。 每当他因女孩犯一次错，两个人的在一起的希望就会再渺茫一分。 更何况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 * 要高考这几天似乎总喜欢下雨，温玖坐在车上看着忽然砸在玻璃上的雨珠。 心想， 阳台上的花她还没搬房间里，不知道能不能扛住这样大的雨。 “刚刚我说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一片沉默中，后排的老人忽然又开口。 温玖望着窗外斑驳的光影，感觉眼睛有点酸：“不用考虑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你。” 周启雍按着拐杖的手微动：“你是个聪明孩子，只可惜。” 温玖知道他那没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苦涩却又释然一笑。 家庭背景这东西，一生下来就注定的，她除了接受还是接受。 温玖跟人礼貌告别，推开了车门，在她即将要下车时，从后面递过来了一把伞。 她说了句“谢谢”却没接。 * 那晚的雨下的特别大，大到温玖几乎要扛不住。 坐在车上三分钟，她做了一个往后只要想起心就会很疼很疼的决定。 周砚川刚从警察局出来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等自己的女孩。 他看到她浑身湿透，心疼又不舍得凶，只是把自己身上的衬衣脱下披她肩膀上：“下那么大雨不知道去里面等？” 温玖心里突然一酸，啪嗒啪嗒掉了两滴泪。 周砚川动作一顿：“哭什么呀？” “对不起。” 他笑：“你跟我道什么歉？” 温玖不说话，就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 “好了，”他抬起手看到自己受伤的血渍，在t恤上蹭了一下才又去帮她擦眼泪：“就当你对不起我，我原谅你了，不哭了好吗？” 温玖撇了撇嘴，哭的更厉害，嘴里不停重复那句：“对不起……” 周砚川以为女孩是自责来警察局的事情，他轻声哄着：“这不是没事吗？哭什么，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温玖摇头，就看着他哭。 周砚川被人这个眼神看的心软，第一次完全束手无策。 暴雨天，她身上又淋了雨，他想赶快把人带到一个温暖点的环境。 “我饿了，你陪我吃点行吗？” “你饿了吗？”可怜兮兮的一句， “嗯。” 温玖这才点点头，不过还是抽嗒嗒的在哭。 周砚川在搂着女孩上车时，看到了雨幕里的那辆黑色汽车。 他有些意外，陈斌竟然还没走。 只看了一眼，就将注意力放到了身旁的女孩身上。 * 旁边车里，周启雍有些倦怠地按了按眉心。 驾驶座上的人沉稳汇报：“都按照您说的处理好了，温承宇算不上刑事犯罪，明天就能出来。” “嗯。” “那贷款呢？” “还了吧。” 就当给小女孩答应他条件的礼物。 * 温玖以为他们去的是餐厅，进门发现是酒店。 周砚川拿到房卡让她去房间把衣服换了，等会儿再去吃饭。 温玖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周砚川就在沙发那里靠着等她。 他似乎睡着了，昏黄灯光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温暖又居家。 温玖放轻步子走到他身旁，在沙发边蹲下。 她看着他，心里不禁泛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周砚川。” 她轻轻喊他，在他睁眼的瞬间，手按着沙发，身子半跪，低头吻在了他的唇角。 周砚川目光罕见的出现了一抹迷茫。 怔了好一会儿，呢喃：“做梦呢。” * 高考结束后，温玖在家里躺了两天，原本想出去找个兼职，周砚川突然来家里问她要不要去国外玩。 去国外找夏时。 女孩学的跳舞，这会儿正跟着老师在国外训练。 人生地不熟的很委屈。 温玖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是祁佑跟夏时打电话时，听出她语气不对的。 祁佑和夏时俩人是高二那年年底关系开始亲密起来的。 温玖没想到陈屿口中的“没礼貌”，也会有那么温柔的一面。 她点点头：“好啊。” 周砚川看着点头说“好”的人，轻皱了下眉。 不知为何，总觉得从警察局回来之后，女孩就好像哪里变了。 那双漂亮眼睛里偶尔会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很轻却又怎么都化不开，像是刻进了骨子里一样。 他心里隐隐不安。 第91章 缠你一辈子 房间里，周砚川蹲下身，仰头看着坐在沙发上吃冰淇淋的人：“温小九。” “嗯。”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不擅长装傻。 但温玖擅长。 “什么事啊？”她模样无辜，用勺子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我问你呢。”周砚川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可耐不住她喜欢，从小家里就放满了这些东西。 他说完，张嘴含住。 “我就是说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事瞒你，”温玖把手收回，又舀了一勺想去喂他。 周砚川视线在她脸上落着，握住了她想投喂的手，同时另一只手也拿走了她拿在手中的冰淇淋。 女孩眼神立刻变得可怜起来。 周砚川没丝毫犹豫拿着就丢进了垃圾桶：“说好的只吃一半。” “小气鬼。” 他笑了下：“也不知道是谁肚子疼的喊周砚川。” “谁啊？” 周砚川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说谁啊？” 温玖笑着牵住他的手。 他神情却是难得的认真：“过几天先去看看身体，每次来每次疼也不行。” “医生不是说这种天生痛经没有办法嘛，只能日常少吃冷饮。” “知道还吃。” “我忍不住。” 他捏了一下她的手，又说“之后去找中医看看。” 温玖目光微顿，点头：“好。” 两人之间罕见的安静了两秒，温玖忽然想起什么地问：“去国外我是不是要去准备些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去，是不是要护照、签证那些呀？我现在去办还来不来得及？” 周砚川看着从沙发上起身就要去处理的人，又把她拉了回来：“我都准备了，过两天就下来了。” “已经准备了啊？” “嗯。” 温玖发现只要有周砚川在她似乎什么事都不用做，也不用怕，因为他总能先她一步处理好这些。 但是她觉得在他身边的自己好像除了会拖累他还是拖累他，一点作用都起不了。 温玖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我感觉你这样我以后会越来越依赖你的。” “依赖着呗。” “缠你一辈子。” “怕你缠啊。” 周砚川说这话时，窗外有一簇光落在他额发上，晶晶亮亮的，好看的不真实。 就好像光也在提醒她，眼前的这个人是梦。 而梦总是要醒的。 温玖知道梦会醒，但是她现在只想梦醒的晚一点，再晚一点。 * 去国外那天，青阳前一晚下了场雨，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潮湿雨气。 距离高考结束，温玖已经有十多天没见陈屿，看穿着件粉T、浅蓝色牛仔裤出现在机场门口的人，还短暂的愣了几秒。 陈屿和周砚川、祁佑他们不一样，他总是穿各种彩色的衣服。加上他皮肤白，长得也阳光，走在路上像是个开屏的花孔雀。 她有时候就会想：也不知道他们几个怎么玩在一起的，一个比一个脾气大，一个比一个有性格。 飞机落地，几个人最先去的就是夏时训练的学校。 一见上面，温玖和夏时两个人就抱在一起了，眼眶都是红的。 周砚川在不远处看着，眼神柔和。 高中这几年，女孩性格开朗很多，其中就得益于林梦和夏时这两个人。 在他望着温玖时，从身旁传来声音：“周砚川。” “嗯。” “我昨晚做了个梦，”陈屿开口。 周砚川没问什么梦，就是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示意说。 “我梦见咱俩回一中了。” “回一中干嘛？” “复读。” “……” 周砚川抬腿就是一脚。 陈屿捂着屁股：“你说咱俩该不会真要复读吧。” “闭嘴。” 周砚川这一天心情，都被陈屿的梦搞得有些焦躁。 到了晚上回酒店，他没回自己房间，而是敲响了温玖的房门。 温玖当时正在洗澡，那么晚了敲门的，除了周砚川她想不来其他人，简单冲一下，就立刻穿上了衣服。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清淡的香气就顺着飘到了鼻尖。 周砚川掀起眼皮，眸底映着女孩清丽微微泛红的脸颊，和还未来得及擦的头发。 昏暗里他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细细柔柔的声音响起：“周砚川你敲我门干嘛？” “不干嘛，”他说，末了又补充：“睡不着。” “那，”温玖想了一下：“你要进来坐会儿吗？” 周砚川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拿了吹风机和毛巾， 他拉着人坐到沙发上，自己则是站在一旁帮她吹头发。 高二开学剪的头发，这会儿已经长到了腰那里，她头发多，又长，周砚川吹了好一会儿才完全帮她吹干。 乌黑发亮的头发披在肩膀，像是盖了层小小的毯子。 他用指节勾着玩，女孩忽然转身问：“要不要看电影？” “看电影？” “你不是睡不着嘛，看着电影或许就睡得着了，”温玖说着，就要从沙发上起身。 周砚川指尖勾着的那缕秀发从指缝里滑走。 他起初站在原地没动，就是静静看着她往里间的卧室走。 没一会儿拿着手机出来。 “周砚川你有想看的电影没？”她边问边往他这边走。 他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没，你找你想看的就行。” “我想看的，”温玖用手划拉着屏幕，过了一会儿：“这个可不可以？” 周砚川瞥了一眼：“不看。” “你不是说找我想看的嘛，我想看这个，你为什么不看？” “大半夜在酒店看悬疑剧？” “对呀。” 他笑了下，还真是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就在他准备说好时，身旁女孩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又改口：“我们还是换一个吧。” “为什么？” 因为温玖突然想起悬疑剧大多尺度不小，万一他们看的这个有什么，两个人一起看好奇怪。 “就不想看了，”她随口搪塞，又低着头认真翻找起来。 周砚川看着善变的人，也只是笑了下。 温玖又找了一会儿，最后翻到一部国外的电影，感觉还不错。 “这个呢？怎么样？” 周砚川看都没看，注意力全在那缕钻进她领口的头发上，伸手去勾出来时“嗯”了一声。 温凉的指腹轻擦过脖颈，若有似无的，像羽毛。 温玖身子抖了一下，软声：“那就看这个了哦。” 第92章 温小九，看紧点啊 放电影之前，温玖起身把窗帘拉上，又让周砚川去一旁关灯。 周砚川看着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的人，眼底染上了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和心疼。 现实似乎从未磨平过她对生活的期待，六岁也好，十六岁也好，甚至再往后，二十六岁，她一直都是那个无论做什么事都非常有仪式感的女孩。 就让他觉得和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被重视的。 也都是有希望的。 * 电影开始，周砚川注意力并不是特别集中，一直在看身旁认真盯着荧幕看的女孩。 跟写作业一样，看个电影也认认真真的。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温玖这才发现周砚川在看她。 她脸有一点红，抬手推他：“你看我干什么，你看电影呀。” 周砚川“嗯”了声，还是在看她。 直到后面她威胁：“你再不看电影，我关了啊。”才算是正儿八经开始看。 只不过看的时候一直拿着她的手在掌心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揉着。 房间里的气氛比电影里还要缠绵。 说是纯爱电影，可温玖忘记了欧美的纯爱也要比国产的尺度大一些。 看着荧幕里深吻的男女主，她视线往哪里放都觉得有点奇怪。 她偷偷看一旁的人，目光坦然地在荧幕上落着，没丝毫的羞赧和异样。 这人做什么事都是这样落落大方。 兴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忽然转过来，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呼吸近在咫尺。 荧幕里夕阳的光影落在他脸上，衬得那双深邃的眼睛更加深情，目光在空中相撞，本就缠绵的气氛变得更加浓郁，周围的暧昧满的仿佛要溢出。 她的视线不受控地落在了他的唇上。 他也垂眸望着她，注视良久，声音低而轻：“要接吻吗？” * 周砚川低头靠近时，温玖没有任何想要躲避的动作，只不过在唇与唇贴触上的那一瞬，身子还是不受控地颤了下。 仰起的脖颈绷成了一条线，脆弱又纤细。 他轻声安抚，手掌托着她的脸侧，吻的再温柔不过。 这一切都和温玖想象中的一样，不需要向众人宣告，也不需要让谁看到，在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他们知晓这情到深处的水到渠成。 他们在接吻，无人知晓。 也无人知道，他们曾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过多深的痕迹。 * 在国外的这段时间除了陪夏时练舞之外，闲暇之际，几人就去景点闲逛。 每天过得倒也轻松自在。 时隔很久，温玖回想起在国外的那段时光，都依然觉得是她为数不多的开心时刻。 只不过这一切都戛然而止在出分的那个晚上。 陈屿输入完个人信息，却迟迟不敢点确定，坐在电脑前深呼吸了好久，那抬起的指尖才迟迟落下。 “操！” 陈屿看着空白屏幕，白激动了，卡死了。 可能是被陈屿这样一搞，一群人也都没那么紧张了。 商量后决定先去睡觉，白天再查。 温玖自始自终都不担心自己的成绩，她紧张的是周砚川，躺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终还是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摸起床边的手机，点进了成绩查询的网站。 黑暗里女孩那张恬静面容被光影照亮，她神情没什么波澜，安静看完又安静的把手机熄了屏。 她没再躺床上，而是穿上拖鞋，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周砚川门被敲响时，刚把电脑关上。 他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女孩，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这么晚了，也只有她会来。 不等他说话，她就抬起手抱住了他。 说做噩梦了。 女孩嗓音委屈干哑，像真的刚从梦里被吓醒了一样。 周砚川抬手抱住她。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看了成绩来安慰他。 两个人谁也没点破，就安安静静的，如同小时候一样陪在彼此的身边。 * 周砚川复读的消息一传出来，无疑在学校里引起了轰动。 在此前从未有人能将他的名字和复读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哪怕现在听说，还是以一种极其不确定的语气在问：“周砚川…复读吗？” “为什么啊？明明考的还不错啊。” 众人忍不住唏嘘。 而且他这样高傲的一个人会再用一年时间复读吗？ 分明直接去一个学校就可以，家里也可以让他中间直接去国外做交换生。 完全没必要再来一年。 温玖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周砚川的分数完全可以去一所不错的大学，到时候可以直接在中途按照家里的安排去国外做交换生留学。 其实不是非要复读的。 那时的她不太理解他这个选择，以为真的只是为了他们两个人在一所学校，所以又来了一年。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发现他不仅仅是为了他们能一个学校，还有在那个时候已经在计划着脱离周家，完完全全靠自己走一条最优的路。 * 八月中旬，一中开学。 周砚川不再穿校服，临进学校抬手把她头上的皮筋顺了下来。 长发散开，温玖抬眸，茫然地望向他，满眼写的都是：“你干嘛？” 他扯了一下唇，语调揶揄的意思明显：“真是到手了就不上心啊。” “什么呀，”她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说的不好意思。 “不知道你男朋友受欢迎？” 温玖眨了一下眼睛。 只见他把从她头上取下来的那根黑色皮筋戴到了手腕上。 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紧点啊温小九。” 她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不知道是因为他要皮筋的用途还是那句自然的:你男朋友。 两人说话时，从侧方传来一道上扬男声：“班长，小川～” 温玖回头看，在看到拉着行李箱往他们这边走的陈屿时，眼神变得温柔。 本来周砚川复读她有点不放心，可没想到陈屿也要复读，有他陪着，这枯燥乏味的一年应该会开心很多。 第93章 为爱复读呢 自从那天从警局出来，温承宇老实了一段时间，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也知道贷款是谁还的。 因此被温玖报警抓走这事只是恶狠狠骂了她几句，没敢动她一根汗毛。 骂完又讨好地趴在她门前问：“你跟周家那小子怎么样了？一百万啊说还就还了，看来他真是挺重视你呢，不过，”男人话锋一转，“这点钱对他们家来说也没什么，我上次看你那手链可不便宜啊，好几万呢，他送的吧。” 正当温承宇一个人说的起劲时，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 门后的女孩望着他：“你刚刚说贷款还了？” 温承宇听语气，眼神意外：“那小子偷偷干的没和你说？” 温玖没吭声。 她不知道贷款的事情，一直还以为是那些人知道她报警才没有再来。 这会儿听到温承宇说才知道不是这个原因。 一百万。 对于这个年龄的她来说无疑是笔巨款。 可周砚川对此只字不提。 这时面前的人又问：“你俩到底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温玖掀起眼皮看他，字字咬牙切齿：“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温承宇被女孩神情间悲伤刺了一下，有一瞬间的晃神：“我知道周家看不上我们家，但是你就一直跟在周砚川身边也行，以后他结婚了，你就当个情人，能捞多少就捞多少。” 情人？ 温玖眼神刺痛。 一句话没说，回房间摔上了门。 * 一百万的贷款是周砚川还的，在他知道他爷爷把钱还了之后，回到家里把自己前些年比赛赢的奖金取出来，还有他妈给他留下来的东西都整理了一下给卖了， 凑够钱后，把卡给了他爷爷。 他知道他们家对温玖的态度，所以说断不是假的。 总不能让人之后受委屈。 周砚川没把这些事告诉温玖，觉得没必要。 像是自我感动，也给她增添心理负担。 他不想。 * 周砚川去学校后，温玖特别不习惯，在家待了没两天，就想着找一个兼职。 不过不等她去找，安若忽然给她发了条信息，问有没有兴趣去给人补课。 她有个小侄女，今年初升高，怕跟不上高中进度想提前补一下。 温玖感觉可以，就答应了，约的见面时间是明天下午。 到了第二天，她按照安若发的地点到了一栋别墅门口。 来开门的似乎是保姆，问过她来的目的，就领着进了房子。 温玖站在客厅里，等着女主人过来面试。 “怎么不坐呀，先坐先坐，”温玖未见人就先闻声。 她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贴着面膜，穿着一身丝质睡衣的女主人走了过来。 “你就是若若说的小玖吧，”女人一边用手抻平面膜，一边示意她坐。 温玖“嗯”了声，礼貌打招呼：“您好。” “我看你的简历了，好厉害的。” 温玖礼貌笑笑。 “我们家宁宁的情况若若也应该跟你说了吧，今年初升高，我就想让你简单给她补一下数学物理，薪资若若应该也跟你说了，一个小时300，每天下午两个小时。可以吗？” 温玖点点头：“嗯。” “那就这样定了，”女人说着看了眼时间：“宁宁去给同学送东西了，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你可以先看会儿书等她。” “好。” 温玖在客厅里坐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她偏头看，一个穿着淡粉色连衣裙的女孩蹦蹦跳跳走进了门。 “妈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刚进卧室的女人一听到声音就又走了出来。 牵着自家女儿的手：“你看看你，又一头汗，等会儿让裴姨给你煮点清凉的粥喝……” 温玖静静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羡慕。 “哦对了，”江锦注意到沙发那边的女孩时，忽然想起什么的跟女儿介绍：“这是你若若姑姑介绍来给你补课的姐姐，你们还一个学校呢。” “学姐好。” 看着热情跟自己打招呼的女孩，温玖也轻声说了句：“你好。” * “学姐你也是一中的，那你有没有听过周砚川？” 温玖刚跟着女孩进卧室，就听她问了这样一句话，往前走的步子顿了一下：“周砚川吗？” “对啊，我听说他复读了。” 小女孩坐在床上晃着腿说，说完又咬着唇强调：“为爱复读呢。” “你怎么知道的？” “谁不知道呀，高三毕业晚会上他不是公开跟一个女孩表白了。 ” 温玖一怔，这时又听到女孩说：“之前都是女孩们拦着他表白，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主动表白。这事当时在我们学校讨论的可厉害了，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一天。” 温玖也没想到。 没想到他会在高三毕业晚会上说那样一句话。 离校前的最后一个晚会，高中三年自然不舍得，所以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这次的晚会，希望能够给大家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他们在班里讨论了很多节目，无论是合唱还是跳舞，亦或小品都始终觉得差点什么。 最终决定把这几年在学校录的视频都剪在一起，制作一个长视频。 有学生发的是运动会，有的是偷拍朋友，还有偷拍老师，和室友在宿舍打闹，吃东西…… 剪视频时温玖迟迟没收到周砚川发过来的，临近最后他发了一条有关她的。 视频里，她正站在操场的观众席往下看底下的同学。 而他就站在她身后。 她不知道他拿的有手机，也不知道他在拍她，就是听到他喊：“温小九，看我啊。” 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他。 恰巧就是这一段被周砚川录下，还发给了她。 温玖没把这段视频剪到长视频里，可不知道怎么，在毕业晚会当天，视频播放时，她的背影忽然出现在了大荧幕上，与此同时，音响里响起了那纵容宠溺的声音：“温小九，看我啊。” 在意识到是周砚川声音的那一秒，操场上的一群人尖叫了起来。 温玖盯着大屏幕愣神。 而这时他忽然靠近，在一片欢呼声中，低声在她耳边说：“藏了那么久，也该给我个身份了吧。” * “学姐你当时看他表白了吗？” “嗯？” 耳边的声音把温玖飘走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点了点头：‘看到了。’ “那学姐知道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吗？漂亮不漂亮？” 温玖把书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抽出了两本书：“想知道？” 第94章 知道她有男朋友，但是耐不住喜欢 “当然了。” 没任何犹豫地回答。 温玖笑了下：“那你先过来乖乖坐这里，我把知识点给你讲完再跟你说周砚川的事。” “哎呀，你先讲嘛，反正我妈也不知道，你最好讲两个小时，然后就可以下班走了。” 温玖笑笑：“那你妈妈不是白给你花钱补课了。” “没事，反正她钱多，”女孩接的自然。 温玖拿书的手却微微滞了一瞬。 这时女孩握着她的胳膊又说：“学姐你快再给我讲讲周砚川的事。” 温玖耐不住小女孩的撒娇，又跟她讲了一点，后面说什么也要课讲完再说。 女孩不情不愿的答应。 但是在听课时也还算认真。 温玖先让她简单看了一下书，然后开始讲的知识点，女孩挺聪明，理解能力也算可以。 一个小时过去，她就嚷嚷着要休息。 温玖同意她休息十分钟。 她刚说休息，女孩就又缠着她问某个人。 “学姐周砚川真的很狂吗？你见过他打架没？我听说他好像经常打架，他本人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帅吗？” “他没有很狂，就是单纯的不爱和人交流，也没有经常打架，”温玖斟酌着语言：“偶尔打吧，至于他本人……” 她轻轻抿了一下唇：“是挺帅的。” 安宁“喔”了声，神色期待：“好想见见他。” “你过几天不就开学了，会有机会的。” “嗯！”女孩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地问：“不过学姐。” “嗯，”温玖看向她。 她小声问：“你有男朋友吗？” 温玖脸上神情微怔。 安宁看着突然不说话的女孩，感觉肯定是有的。 长得那么漂亮，又温柔，肯定有很多男生喜欢的。 温玖轻轻“嗯”了声。 小女孩在那欣喜地：“哇。” 还问她：“帅不帅？” 温玖点点头。 “和周砚川比呢？” “差不多吧。” “那么帅嘛？！” 温玖没回答，只是说：“十分钟到了。” “……” “学姐你太扫兴了。” 温玖浅浅笑了下：“快把书打开。” * 两个小时过完，温玖收拾东西回家时，被江锦拉住：“天也不早了，留下一起吃饭吧。” “不了，”她笑着礼貌拒绝。 江锦看人态度坚定，也没强留着吃饭，而是嘱托：“那你路上小心点啊。” “好。” 就在温玖推门离开时，迎面撞上一个男生。 她步子停住。 从身后响起安宁的声音：“哥，你怎么来了。” “我爸妈不是旅游回来了，让我给你们送点他们带回来的礼物。”安泽说着，视线却没从身前女孩身上移开。 这不是…… 温玖觉得男生有点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在她打算直接走时，突然被喊住。 “你不记得我了？” 她步子停住，眼神里带了点疑惑。 “我，安泽，陆景辞朋友，就是当时竞赛集训我们见过的。” 温玖脑海里仿佛浮现出了那么一个人。 看女孩反应，安泽知道是想起来了，觉得有些欣喜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她来给我补课的，”安宁说着就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哥哥你认识学姐？而且你刚刚说景辞哥，景辞哥怎么了？” 安泽自然不会当着温玖的面说这是你景辞哥喜欢的女孩，随口敷衍：“之前一个训练营。” “这样啊，”安宁还想再问，温玖就冲两个人微微颔首：“那我先走了。” “嗯，学姐再见。” * 在温玖离开后，安泽立刻就拨通了陆景辞的电话。 “辞哥，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意料之中的没人搭话。 安泽早就习惯，自问自答：“就上次训练营我们见的那个女孩。” 他这句话音落，那边立刻就回了：“温玖？” “对呀，”安泽解释：“她给宁宁补课呢，我刚刚过来东西看到的。” “人呢？” “走了啊。” “欸，你要不要过来……”安泽话没说完就听到了一阵忙音，他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一看屏幕，妈的一听人走，给他挂了。 安宁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但隐隐约约又猜到了点什么：“哥哥，景辞哥也认识学姐吗？” “何止认识啊，”安泽把手机收回。 “什么意思？” “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调侃他这样的人竟然还搞暗恋？” 安宁一听到这个就心里一紧，乖乖点头：“嗯。” “他喜欢的就是你刚刚那个学姐。” 女孩脸上神情怔住，一时间不知道是因为陆景辞真的有暗恋的人，还是因为他暗恋的人是刚刚的女孩，喃喃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在开玩笑呢。” “我也以为开玩笑，但是都填同一个大学志愿了。” “可是学姐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知道啊，”安泽接的很快，没注意到身旁女孩眼里的委屈，漫不经心地补充：“但是耐不住还是喜欢。” * 第二天去给女孩补课时，温玖发现人态度突然变了。 冷冷的，也不说话。 她心里奇怪，但也没有问，只是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在收拾东西时问：“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安宁拿手机的动作一顿，意外女孩的坦然直白。 她没看她：“没有。” “没有为什么故意找事？” “哪故意找事了？” “扔书、摔笔、故意把水溅我身上……”温玖望着她：“还要我继续说吗？” 安宁不说话。 “如果你不喜欢我，或者觉得我哪里有问题，可以直接说，我也可以辞职，不用故意做这些。” “我等会儿和江阿姨说。” 看着扔下这样一句，就转身往外走的女孩，安宁有点后悔了。 她挺喜欢温玖的，本意也不想让她辞职。 但她就是不开心景辞哥喜欢她。 所以才耍的小性子。 谁料人根本不买账，长得温温柔柔，却那么有态度。 江锦在听到温玖说不干了的时候，满眼意外：“为什么啊？” 女孩挺合她眼缘，长得漂亮，有能力不说，还知分寸懂礼貌。 温玖没说原因，只是说不太合适。 在她抬脚往外走时，安宁从卧室里跑了出来：“对不起，我之后不那样了。” 江锦一听女儿这样说，就知道事出有因，而因还在她女儿身上。 她立刻走过去，拉着安宁的手：“你干什么了？” 第95章 我们小九喜欢亲亲，要吗？ 安宁面对母亲的询问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委屈地看着站在门边的女孩。 对上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温玖不明所以。 短短一天时间，为什么会让女孩对自己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她觉得疑惑，但也不太想去深究。 她性子淡，除了对在乎的人费心思，其他人则影响不了她什么。 那天挽留之后安宁没有再故意找事，但也不像第一天那样缠着她问些东西。 温玖觉得这样也挺好，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她要离职的当天。 那天温玖像往常一样讲完题，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从外面传来了两道男声。 她没听出来是谁，倒是房间里的女孩立刻开心的站了起来。 “景辞哥。” 景辞？ 温玖意外这个名字。 而女孩在说完也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温玖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说：“那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往卧室外面走，在拉开门时和客厅里的少年视线径直撞上。 眼底有一瞬间的意外。 刚刚听到“景辞”两个字，脑海里浮现的就是他，但又觉得不会那么凑巧，没想到还真是。 在她发愣的那一秒，陆景辞就冲她打了招呼。 “听安泽说你在这边兼职，想着过来看一下。” 她礼貌笑笑。 一旁的安泽问：“我们要去吃饭，要一起吗？” 温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身后就先一步响起解释的声音。 “学姐等会儿要跟男朋友一起去吃饭呢，才没时间跟你们一起。” 陆景辞眼底神色微变，面上依旧平常。 “他今天放假？” “嗯，后天高一开学，他们也就放了一天的假。” 安宁听到女孩的解释，脸上神情有一抹意外：“学姐男朋友还在上学吗？” “他复读了。” “复读了？” 温玖点点头，说着掌心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她看到来电显示眉眼弯了起来，礼貌跟几人告别：“他过来了，我就先走了。” 温玖说完就接通了电话。 “你到了嘛？” 女孩接通电话时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 她声音本来就温柔，而此刻更是清甜，尾音扬着像是在撒娇。 安宁没想到温玖会有这样一面，而且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生能让她这样，还放着陆景辞这样的人看都不看一眼。 “哥，你知道学姐男朋友是谁吗？” “谁不知道。” “嗯？” 安泽看了眼身旁视线紧跟着女孩出去的人没有说话。 安宁被搞得好奇，还在问：“谁啊？” “小孩瞎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我就比你们小三岁。” “小一岁也是小。” “哼。” “景辞哥，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谁嘛？” 陆景辞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已经走出门的人。 明明清冷淡漠的性子，却每次一沾上那人的事就变得孩子气起来。 安宁注意到男生的目光，眼底落寞难掩。 * 周砚川听到了电话那边跑动的声音，轻声：“刚下过雨，别跑，我就在那儿等着，不会走。” 温玖“嗯”了声，在看到站在路边的人时，还是没忍住跑了过去。 周砚川稳稳接住她：“温小九，你再这样，我打你啊。” “你才不舍得。” 现在的女孩说起这些话来亲昵又自然，某人明显被取悦到，唇弯了下，又问：“补课累不累？” “还好，这家的女孩挺听话的，”温玖说着仰起头看他：“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去吃饭？我现在可是有好多钱呢。” “有好多钱啊？” “昂。” 看人臭屁傲娇的模样，周砚川笑了出来。 她牵着他：“走，我请你。” “那，”周砚川抬手接过她肩膀上的书包：“小弟就给我们温老板拎包了。” “准了。” 听到这句，周砚川眼底笑意更深，视线在她唇上几度流连。 两人去的是一家新开的店，装修风格偏中式，进门正对着的是一面古朴白色背景墙，墙上竹影摇曳。 古朴典雅的屏风隔开了收银台和用餐区，桌椅皆是楠木色，角落里摆放着几盆开的正盛的绣球。 正中间有一处假山流水造景，鱼儿在莲叶中嬉戏。 他们选了个角落位置，把东西放下后，温玖就先去洗手间了。 在她回座位时，发现原本去拿饮料的人，在过道里站着，同时身边还有两个女孩。 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周砚川唇角是弯着的，两个女孩眉眼间也带着笑意。 她眼睫轻颤。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装作没看见还是什么。 在心里跟自己说，只是和异性正常交流而已，不要多想。 说着不要多想，可怎么会不多想啊。 他很少跟女孩们说话的，更别说此时唇角还带着笑。 温玖心里涌现出一些酸涩。 在她发愣的空档，周砚川忽然把头抬了起来，四目相对，他便笑着朝她这里走了过来，只不过走之前又低头和那两个女孩说了什么。 两个女孩纷纷转头看她。 温玖心里的委屈更重。 本来偷看到他和女孩有说有笑就算了，他看到她看，还依旧和人说笑。 她抿了抿唇，没理往自己这边走的人，径直回了位置。 周砚川看着先自己回位置的人，也只是笑笑。 他走到位置坐下：“吃醋了？” 他一向直接坦然，可温玖是拧巴的，嘴硬着：“没有。” “没有不等我？” 她不说话。 他笑了出来。 听到耳边的轻笑，温玖更委屈。 真是到手后就变了，以前会哄她，现在倒好，嘲笑她。 她越想越委屈。 这时，面前的人忽然开口：“她们找我要联系方式。” “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周砚川真想先跟人好好解释，但是真的好可爱。 每个反应和每句话都好可爱。 他笑着看问了这样一句话的人：“我傻呀。” 温玖也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话有点蠢，抿抿唇，又不说话了。 面前的人继续说：“我让她们看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个穿白裙子女孩。” 她眨了一下眼睛。 这时听到他说：“我说那是我女朋友。” 温玖心跳慢了半拍。 他轻声问：“还吃醋吗？” “嗯。” “那怎么办？”周砚川望着她：“我们小九喜欢亲亲，要吗？” 第96章 还吃醋吗？ 温玖脸红透了。 她是真的喜欢这些。 喜欢一切可以和周砚川贴贴的行为。 最开始喜欢牵手，但是比起牵手，她更喜欢他把自己搂怀里，喜欢那种被他身上香味紧紧包裹着的感觉。 后面接吻了之后，她最喜欢的就是他亲自己了，全身都软软的。 而且亲吻时的周砚川好温柔好温柔。 只不过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他们接吻的次数屈指可数。 “现在不要，”温玖小声。 他说：“那就是等会儿要了？” 听到这句，温玖耳尖也红了，低着头，但也没否认。 周砚川笑了下。 他克制着怕吓到她，可没想到，是个小色鬼。 饭吃一半，温玖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抬起头去看。 是安宁还有安泽、陆景辞三个人。 在她抬头的时候，女孩的目光也朝她这边看了出来。 视线对上，女孩原本应该是是打算喊“学姐”，但是在看到她面前坐着的人时，神情陡然一变。 “周砚川！” 周砚川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几个人，在看到其中的陆景辞时，没克制地皱了下眉。 眼前这个和其他围在她身边的男生不同，那些通常都是有点兴趣但没到特别喜欢那一步， 可陆景辞显然不是。 周砚川不爽，很难不有危机感。 * 哪怕亲眼看到，安宁都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落座后都还在想：“学姐的男朋友是周砚川？” 竟然是周砚川。 她完全没有把这样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安泽看着自己妹妹的反应，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在没看到周砚川之前他都在想放着陆景辞不要的女孩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周砚川一出来，就想通了。 也不怪温玖，换他也真不好选。 周砚川这人的魅力不在于成绩和家世，单单是他这个人，喜欢上都跟呼吸一样简单。 安泽和他有过一次接触，在篮球场，实验和一中的打比赛，周砚川没上场，就在下面看着。 当时有一个女孩给他送情书，他漫不经心的就给拒绝了。 女孩满眼落寞的要走，但这时，态度冷淡的人忽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声没吭，手臂上搭着件衣服，跟在人女孩身后就走了。 四周的男生们调侃： “不是不要情书吗？这是干嘛呀？” “怎么跟着走了啊？” “等会儿还回来吗？” 周砚川骂他们滚，但还是跟着女孩去了外面，一圈子人还在打趣，话语间无不是羡慕，一场篮球赛，来看他的占了大半。 安泽没说话，只是盯着那道跟在女孩身后的背影。 他刚刚也看到了，那女孩应该是生理期，裤子后面有一小片血渍。 周砚川出去没多久就回来，再回来，胳膊上的外套就没了。 那一刻，安泽就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他了。 散漫归散漫，尊重女孩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而且有钱家庭养出来的孩子，身上那种优越感和从小熏陶出的底气，和普通人也完全不一样。 周砚川的魅力完全来自于这个人本身。 所以最开始在得知女孩喜欢周砚川时，他只是稍稍意外了一下，令他惊讶的还是周砚川竟然也喜欢温玖。 周砚川给面前人夹着菜，漫不经心地说：“你和陆景辞平时有联系？” “没有。” “那怎么三天两头一见他。” 温玖喝水的动作一停：“你吃醋啦？” 他抬起眉看她。 温玖意识到他吃醋，有点开心，主动解释说：“我跟他没什么的。” “我知道。” “那你还……” 她“吃醋”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到他说：“我不讲理。” * 温玖不喜欢吃菜，看着周砚川夹她碟子里的青菜第一反应就是用牛肉把它盖下面。 就当没看见。 可显然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先把菜吃了。” “……” 她不情不愿地夹起青菜放嘴里嚼。 不喜欢吃的东西，自然嚼的很慢，一下又一下，好不容易咽下去，面前的人又给她夹了好几片小白菜。 “周砚川我要吃肉！” 周砚川笑了下：“挑食的毛病也不知道谁惯的。” 他嘴上说着，又给她夹了几片牛肉。 能谁惯，除了他惯她。 小时候知道她不喜欢吃青菜，去王叔叔家吃面时，一边说她挑食，一边把她碗里的青菜夹到自己碗里，还将牛肉都给她。 再大点，为了让她营养跟上，开始哄着她吃青菜。 这样一个人，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 吃完饭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周砚川说的那句亲亲，温玖在经过收银台时，拿了好几颗薄荷糖。 周砚川瞥了她一眼，唇角轻扯，就好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温玖双颊发烫，手指蜷缩了一下。 “你要不要吃？” 她将糖递过去。 周砚川不喜欢吃甜的，但是看着那朝自己伸过来的白嫩掌心，还是伸手接了。 葡萄味的。 他没含太久，出门就“咔嘣”一下咬碎了，葡萄味在口腔里蔓延。 有点酸。 两个人牵手走在路上，周砚川想起什么地问：“后天去学校？” “嗯。” 温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绪因他这句话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从小到大她还没跟周砚川有过长时间的分离，可过了后天，他们就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 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这时的他们，分离时间最长不过一周。 “我明天跟老师请个假，后天去送你。” “没事，我和夏夏一起的，你不去也行。” 周砚川自然没同意。 * 八月底，空气里依旧弥漫着热气，偶尔有风吹来，会有片刻的凉意。 两人是在家门口那条窄巷里接的吻。 仅仅是一个对视，周砚川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他含住她的唇，像往常那样轻轻衔咬。 一路上小女孩吃了很多的糖。 唇又热又软，唇上残留着各种清香。 他细细品尝，在上面流连。 但他们并没在那里纠缠太久，而是回了家。 不知道是哄人还是食髓知味，更或是即将分别。 那天晚上他们从温柔的到不那么温柔的，各种意义上的接吻。 再到后来，温玖那双乌亮的眸子像是蒙了层水雾，懵懵懂懂，情欲浓得化都化不开。 就连手指尖都是软的。 最后，周砚川搂着她，唇贴着她耳廓：“我们小九还吃醋吗？” 温玖把头埋进他怀里，整个人都红透了。 * 去学校当天。 一路上温玖情绪都还好，就是到了那天晚上，他要离开时，眼眶有点忍不住红了。 第97章 真想不走了 夜风里，周砚川望着明明眼睛通红却还在对自己笑的人，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他抬起手，指腹轻捻过那泛红的眼角。 怎么就让人委屈成这个样子了。 “真想不走了，”他碰着她的脸颊，喃喃道。 温玖委屈地嗔了他一眼：“不走怎么行。” 周砚川把人搂进怀里，静静抱了好久才开口：“自己在这边好好的，有事打电话，知道吗？” “嗯。” “祁佑在这边，我和他说了，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先去找他，然后等我过来。” “嗯。” 比刚刚更委屈的一声。 周砚川心里泛酸，紧紧搂着她。 怎么说呢，此刻的他有种第一天送孩子去上学的错觉，哪哪都不放心， 他们认识那么久这是第一次不能在她身边。 那天最后周砚川还是误了车，他又在京北陪了女孩一晚，第二天一早回的学校。 送走周砚川，温玖在坐上返校的车时，鼻酸的厉害。 但她没有哭，而是在回宿舍收拾行李时，再也绷不住情绪。 她的行李是周砚川收拾的，除了衣服那些，他还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放了一张卡和两万块现金。 在那一刻，温玖就觉得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眼睫被泪水浸湿。 那是她第一次有点不敢再往前了，哪怕最初抱着的心态是必定分别的心态，她也不敢再往前了。 她怕真到了那一天，她会受不住的。 李斯锦看着蹲在行李箱旁落泪的女孩，小心翼翼地递过几张纸巾：“你还好吗？” 耳边传来声音，温玖从思绪里抽离，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又礼节性地接过了人递来的纸：“没事。” “你是不是想家了？”兴许是看她说话了，女孩也在她身旁蹲下，安慰说：“我是昨天就来了，昨晚上在宿舍睡觉的时候我也没忍住哭了，不过今天就好多了，你可能是刚来不太适应。” 身旁那道声音温柔又有礼貌，温玖轻轻“嗯”了声。 李斯锦还是第一次见那么清纯漂亮的女孩，眼睫上挂着一滴泪，要落不落，皮肤又白又嫩，她离那么近除了可以看见细小透明的绒毛，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柔声问：“我叫李斯锦，你叫什么名字呀？” “温玖。” “你名字好特别，好好听。” “谢谢，你的也好好听。” 温玖把行李箱合上，从地上站了起来。 女孩跟着她起身：“你家是哪里的呀？” “青阳，”温玖走到书桌前，从上面拿起了周砚川在走之前给她买的让送室友的礼物：“这个给你。” 李斯锦看着女孩递来的礼品袋，眼眸闪了又闪。 那么有钱吗？ 一上来就送大牌香水。 “这个要好贵吧。” 温玖不了解这些，眼睛里带了一丝懵然。 李斯锦看女孩的反应，心想这是哪家的小公主。 手链是graff的蝴蝶，脖颈上的那跟项链是梵克雅宝，就连一颗耳钉也是真的钻石，还有被随手丢在桌子上的包。 其实这时的温玖不知道，她身上给人的感觉，就很像是被家里照顾很好的那种女孩。 她本身有种清冷的气质，衣服穿的又都是些基础款，就给人一种很低调但是很有钱的千金感。 加上周砚川送她的那些东西，没有很明显的大牌lOgO，也不浮夸，但细看就会发现每一个小饰品都很有心机，而且价值不菲。 * “这个很贵吗？”温玖轻声问。 “这瓶我记得官网上卖的是1230。” 听到女孩的回答，温玖眨了一下眼睛。 “不是你买的吗？” “嗯。” “是叔叔阿姨给我们买的？” 温玖摇摇头：“是男朋友买的。” “啊！宝宝你有男朋友了？” 温玖还没从刚刚的悲伤里缓过来，说话时还带着点哭音，她乖乖点头。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李斯锦盯着面前这张纯净漂亮的脸：“宝宝你是不是被骗了呀？” “是从小就认识的哥哥。” 一听这句，李斯锦在脑海里已经脑补了一场有钱人家青梅竹马文，没忍住：“哇。” 温玖看着身旁趴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女孩，心底那股子涩然稍稍淡了一点。 和梦梦还有夏夏好像啊。 说起两人，温玖忽然想起什么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果不其然，在几分钟前两人分别给她发了消息。 梦梦：「同桌，你到学校了嘛？怎么样？寝室里的室友都好不好？等我开学了我就去找你玩哦」 夏夏：「小玖你回学校了嘛，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温玖一一回了消息，回完看到周砚川也突然发了条信息。 「我在你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钥匙在你那个白色大衣口袋里，如果宿舍不想住了，就去那里」 她刚压下去的泪意因为这条消息差点卷土重来。 * 「周砚川你好讨厌啊」 周砚川看着女孩发来的短信，仿佛看到了她在那边红着眼眶的模样，扯了一下唇。 手指点了几下屏幕。 「傻子」 这是那时的他尽量能做的一些事情了。 房子不是租的，是他把手里所有钱花了买的。 小女孩性格独来独往习惯了，怕她在学校里会不适应。 * 陈斌消息发过来时，周启雍正在茶室里和一个晚辈下棋，他看着屏幕上的那条消息，轻轻皱了皱眉。 「砚川在京北买了间公寓」 周启雍没回消息，只是放下手机，盯着眼前的棋盘默不作声。 注意到他的情绪转变，沈彦给他杯子里斟上了茶：“怎么了？砚川的事情？” 周启雍摇头，将手里的棋子落了下去：“你刚刚说施诗什么时候回来？” “明年这个时候就回国了，”沈彦看着自己已输的棋局，将手里的子放了回去：“还是不及老先生啊。” 周启雍笑了下，语气平静地说：“到时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吧。” 沈彦眼底露出笑意，也不枉此行了。 送走男人后，周启雍神色冷了下来。 哪怕把他妈留给他的那栋别墅卖了也不用家里的钱吗？ 而且此时在京北买房子的目的不言而喻。 除了温玖还是温玖。 他不禁有点担心那一天的到来了。 第98章 你们谈的还挺素 周砚川到青阳后直接回的学校，只不过在回去前给某个家伙买了心心念念的辣条和烤串。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看着座位上吃的津津有味的人，他眼神万分嫌弃。 陈屿：“你要不要来一根？” “不要。” “来一根吧。” “滚。” “……” “班长给你你怎么就吃？” “你俩能一样？” “……” 陈屿觉得他就是多余问。 他拿起一根羊肉串，正要吃，忽然又想起什么：“班长哭没？” 周砚川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 “行行行，我不问了，小气鬼。” 看着又吃起来的人，周砚川不自觉看向了她上学期坐的那个位置，低声：“能不哭吗？” * 大学和高中一样，一上来也是军训。 温玖的另外两个室友也在当天晚上全部来齐。 一个来自江城，姓氏也是江，叫江清眠，羊毛卷，带着金色大框眼镜，藏蓝色卫衣搭配米白色背带裤，很像韩剧里的小姐姐，长得也像，秀气窄窄的内双，鼻子和嘴巴也都小巧精致。 另一个就是京北本地人，黎玥，黑色大波浪，白衬衣加复古紧身喇叭裤，板鞋，身材火辣，长相也偏明艳。 李斯锦眼睛都看直了。 温玖被女孩的反应可爱到，轻轻笑了下。 第一次见面多是自我介绍。 李斯锦和江清眠两个女孩是属于比较开朗的性格，所以大多数时间里就是她们在说，温玖安安静静地听，黎玥则是把行李一放下就戴上耳机跟男朋友打电话去了。 通过两个人的讨论，温玖知道他们专业女生很少，只占了百分之三十，还听她们说他们专业有一个学长很厉害，父亲是他们院的院长，还有今年新生里有个男生长得特别帅。 “哦对了，”江清眠忽然想起什么地说：“小玖你是不是就是青阳的？” 温玖点点头。 “咱们专业那个长得特别帅的男生也是！”江清眠显然有点激动：“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他叫陆景辞，你听过吗？” 温玖眼睫微动，没想到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如果被某人知道估计又要醋飞了。 想起周砚川，她唇角有了浅浅笑意。 江清眠注意到女孩的情绪变化，还以为她是因自己口中的名字开心，激动地问：“小玖你认识？” “初中一个学校过。” 闻言，江清眠刚想“哇”就又听女孩淡声说了句：“不过没太多接触。” “这样啊，”明显变了的语气。 “那，”李斯锦刚要说话，视线被从阳台打完电话回来的黎玥吸引。 女孩把衬衫脱了，只穿了件吊带，领口大开，身材惹火。 她进门先是把手机往桌上一扔，然后就拿起衬衫套到了身上。 “你要出去？”江清眠问。 “嗯。” “辅导员等会儿不是要跟我们开会？” “管她呢，”黎玥说着就拿起了桌上温玖送的那瓶香水，往手腕和内衣那里喷了几下，抬脚往外走。 随着门被关上，江清眠不禁疑惑：“这才一天开学，她是要去哪啊？” 温玖对上女孩困惑的视线，摇了摇头。 “她刚刚不是跟男朋友打电话嘛，应该是去找男朋友了吧，”李斯锦接过话。 “那也不能开学第一天会都不开啊，”江清眠还是有点不太能理解。 而且不光是不理解这个行为，她连黎玥这个人都不太能理解。 太我行我素了点，打扮到举止都是她不曾接触过的那一类。 * 三个人在宿舍里又待了一会儿，看着到约定时间，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学校比她们想象中大了很多，本以为时间会有空余，结果，几乎是踩点到的地方。 一进门，多媒体教室里全是人。 三个女孩找了个空位立刻就走了过去。 有男生看到温玖，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人：“快看，这个特别纯。” * 开学第一天，一群人眼里都是对周围的好奇和茫然，小心却又大胆地观察着四周同学。 导员是踩点来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头发低扎，穿着简单大方。 在她在讲台上自我介绍时，门外忽然响起一声“报告”。 一群人下意识偏头看去。 男生们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孩时明显兴奋了起来。 “兄弟，这个漂亮。” 温玖听到后排的男生说，她也下意识抬头看去。 眼底闪过意外，是黎玥。 导员看了眼她，示意进来。 李斯锦在看到是黎玥时，挥手示意。 在女孩走过来坐下时，温玖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香味，但是香味之中还夹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她偏头看了眼女孩，不看还好，一看就注意到了她脖颈那里显眼的红印。 温玖微微愣神，等反应过来想要移开目光时，就对上了女孩玩味的目光。 她自知失态，立刻就说：“对不起。” 黎玥被女孩的反应可爱到，扯了一下唇：“乖孩子是不是没见过这个？” 温玖抬起眼睛看她。 她恍然想起小女孩有男朋友来着，于是低声：“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他没在你身上留啊？” 温玖明显一怔，脑海里不受控地就浮现出了一些画面。 周砚川有亲过她的脖子，但都是那种很轻的亲，没有留下什么印子。 黎玥望着人那双干净懵然的眸子，又笑了下：“看来是没有。” 她说完，慢悠悠补充：“你们谈得还挺素。” 温玖不知道该怎么接这种话，就没有吭声。 反倒是黎玥来了兴趣，不禁开始想女孩的男朋友是什么类型的。 她想，应该是和小女孩一样好学生，比较单纯的那种男生。 晚上的这场会开了大概有十几分钟，一听到辅导员说可以走，一群人就都站了起来。 李斯锦和江清眠讨论着等会儿吃些什么，还不忘问：“小玖，黎玥，你俩有没有想吃的饭？” 温玖都行。 黎玥则是说，她男朋友在门口等她，她出去吃。 女孩话音落，几个人一出法学楼大厅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车，黑色奥迪，车牌京A加清一色的8。 四周明显因这个车牌骚动了起来。 温玖听到有学生说：“这种车里面的人可不一般啊。” “非富即贵。” “估计是什么领导。” …… 这时，黎玥冲她挥了挥手：“走啦。” 夜幕中，温玖顺着女孩的背影望了过去。 她快步跑到车旁，先是趴在驾驶座的窗玻璃那里和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跳着去了副驾驶。 在车窗缓慢合上时，温玖看到了里面的男人。 第99章 是我暗恋的他 夜风温柔，车里面的男人只露出一张侧脸，眉眼深邃，五官端正。 谈不上特别帅的那种，气质给人的感觉远大于长相。 温玖在看到他的瞬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周怀谦，眼前的男人跟他的感觉几乎一样。 温玖皱了下眉。 说实话，像周怀谦并不是什么好事。 “驾驶座上的就是黎玥男朋友吗？”李斯锦挽着她的臂弯看，随口说：“怎么感觉比我们大啊？” 温玖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身旁有学生说：“我还说这个漂亮呢，原来已经走捷径了。” “你懂什么，人能少努力好多年。” 笑声在耳边传开，其间无不嘲讽。 温玖轻微皱眉，把头转了回去。 正笑着的几人，没想到身前的女孩突然转身，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们。 他们被看的同时愣了一下。 门口灯光下，那张脸乖巧安静，偏偏一双眼睛冷淡的不成样子。 硬生生多了些压迫的感觉来。 兴许是有人看出她们刚刚坐在一起，嘴边的笑意收敛，悻悻离开。 明明第一次见，什么都不了解，诋毁的话却脱口而出。 李斯锦意外女孩的胆大，回过神就立刻安慰：“没事，别搭理他们。” “嗯。” 温玖应了声，想要抬脚下台阶时，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女孩忽然开口：“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吧。” 她微怔。 李斯锦惊诧：“清眠你在说什么啊？” “那个人啊，”江清眠嘟囔道：“一看就比我们大好多，除了被包养还能是什么？” 女孩说的过于云淡风轻和直白，温玖偏头看向她。 “我感觉应该不是吧，”李斯锦替人说话：“说不定只是年龄大点。” “她那么漂亮，找个年龄大的，什么不图，图他年龄大？” “嘶，”李斯锦被女孩加枪带炮的话呛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求助般看向了温玖。 温玖神情淡淡，没解释也没反驳，只是说：“我们去吃饭吧。” “对对，”李斯锦立刻附和道：“不说她了，咱们去吃饭吧，等会儿餐厅人多了。” 虽然矛盾及时喊停，但明显心境比起来时发生了变化。 三个女孩走在路上，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 直到买完饭，几人往宿舍走时，撞上了往餐厅这边来的陆景辞。 昏黄路灯下，少年在人群中帅的很突出，周遭女孩们的视线若有似无的都在往他那边看。 李斯锦两眼放光：“那个就是陆景辞吧，好帅啊！” 江清眠和她的反应差不多，看着不远处的少年，眼眸闪烁：“小玖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温玖摇了摇头。 两人语气遗憾：“没有啊。” * “哎，这个就是我跟你们说长得特纯的那个，”许屹碰了下身旁几个室友，刚开会这几人坐的远，没看到。 闻言，有人把目光往温玖她们这边移了过来。 “这女孩看着就不太好追。” “为什么？” “你看她身上戴的那些东西还有气质，家里估计挺有钱，一般人绝对看不上。” 陆景辞安静看着。 他从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周砚川会经常给女孩买礼物，从衣服鞋子甚至到配饰首饰。 无不出自他手。 高中时还有所收敛，到了大学穿衣自由，温玖身上他的感觉完全遮掩不住。 只不过比起他的傲，女孩给人的感觉是清冷娇憨。 许屹注意到陆景辞的视线停留：“有兴趣？” “没有。” 看着冷声扔下这样一句就离开的人，剩下几个男生调侃许屹： “想什么呢，他这种大学霸怎么可能对谈恋爱有兴趣。” 许屹也觉得自己刚刚的问题好笑，可他怎么就问出来了呢。 或许是天色太黑陆景辞的眼神也显得深情了些。 * 回宿舍的一路上两个女孩都还在讨论陆景辞。 “小玖，陆景辞在初中的时候受不受欢迎？” “嗯。” “你怎么没去找他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没太多交流。” 听着这再直女不过的发言，李斯锦抬手捏了一下女孩的脸：“我总觉得你还没开窍，怎么就谈恋爱了呢？你那个哥哥下手可有点快啊。” 温玖摇摇头：“不是的。” “嗯？” “是我暗恋的他。” “什么！” 温玖对上女孩惊讶的眸子，又点了点头。 李斯锦更震惊。 她一直以为女孩那么乖，是被人提前下手，哄骗走的， 怎么会是她暗恋呢？ “那人很好？”她托着脸问。 “嗯。” “有多好啊？” 李斯锦问这话时想的是女孩可能会讲一下她男朋友的优点，但是没想到，人什么也没罗列，就很温柔地说：“就很好啊。” 她微微晃神，心下一动。 有点好奇这个很好的男朋友了。 宿舍十二点熄灯。 温玖没有熬夜的习惯，在十一点多的时候就已经困了，但是看着还空着的对床，又强忍着没睡，怕人回来，门是锁着的。 李斯锦看着趴在桌子上连连打瞌睡的人，觉得可爱又好笑：“宝你别等了，咱们宿舍十点就门禁了，她这个时候不回来今晚肯定就不回来了。” “没事，”温玖揉了一下眼睛，站起身去关宿舍的灯：“你们是不是要睡觉了？你们睡吧，我再稍微等等。” 温玖不知道自己等到了几点，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对床还是空着的。 注意到她的目光，江清眠讥讽地笑了声，说道：“大城市的人就是不一样，刚开学就夜不归宿。” 温玖微微皱眉，她能感觉到女孩已经不是单纯的看不惯黎玥，而是带有敌意的。 她不知道这个敌意是从何而来，难道单单是因为黎玥谈了个大点的男朋友？ 温玖不喜欢她刚刚的那句话，不喜欢自然也没回应，就是起身从床上下来。 看人不理自己，江清眠也没劲儿再说。 她其实昨天刚进宿舍，第一感觉最喜欢的就是温玖，感觉她跟自己性格应该很投的来。 可一天接触下来发现并不是。 女孩只是长得软，性格却不是，相比较她们，她要独立很多。 在宿舍里话也不多，多数时候都在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 对于明星那些也不是很感冒。 最关键是，对黎玥的态度。 温玖似乎丝毫不觉得黎玥这样一个人有什么问题，这一点是让江清眠最不喜欢的一点。 第100章 你家那个啊？长得好顶 李斯锦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被江清眠挽着手问：“等会儿要不要去吃饭啊？” “去，不过我先涂个脸。” 李斯锦说着就往自己桌子那边走，她偏头看了眼同样在椅子上坐着的人：“小玖我们去吃饭吧。” 温玖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快来了，小腹有点不太舒服，她轻声：“你们去吧，我不太想去。” “那你有没有要吃的？我给你带回来？” 温玖摇摇头。 “昨天去超市买的有牛奶和面包，我等一下吃点就可以了。” “那，”李斯锦还想再问，就被身后的人催促：“快点啦。” “去吧，”温玖冲她示意。 * 两个人走后，温玖就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看书，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饿时，从抽屉里拿出了昨晚买的面包。 黎玥进门看到的就是女孩抱着个面包对着书发呆的模样。 她笑了下。 听到门口的动静，温玖回神，把头转了过去。 看到来人，眼神有一些意外。 黎玥走进来：“她们人呢？” “去买饭了。” 随着女孩走近，温玖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痕迹更多，身上的感觉也变了。 但她没像昨天那样失态，只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黎玥注意到女孩躲开的目光，弯了弯唇，抬手去捏她的脸：“要不要那么乖啊，我不在意你看的。” 女孩忽然靠近，温玖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和昨天闻到的不一样了。 从酒店出来前，黎玥照过镜子，她知道自己脖子上的印。 她垂眸看着女孩：“吓到了？” 温玖摇摇头。 她望着那双干净不夹杂别的情绪眸子，又笑了下：“还小看你了。” 黎玥直起身，反手去够背后的裙子拉链，她想把衣服脱掉。 但始终差点碰到。 于是背对着椅子上的人：“帮我拉一下。” 温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 顺着拉链往下拉时，看到女孩腰间也有几处玫红色的痕迹和淤青。 她指尖稍稍蜷缩，眼神飘忽：“我那里有药，你要涂一下吗？” “腰上也有？” “嗯。” * 黎玥看着女孩放到自己桌上的药膏，弯了下唇：“谢啦。” 她说着就去翻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礼盒，抛到了温玖手里。 “昨天出去玩看到的，就当第一次见面礼了。” 温玖垂眸看了眼，盒子刚好盖子掀开，从里面掉出了一条金色的手链。 她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类型的女孩，肆意张扬，明艳动人。 看起来狂妄自大，实际自由洒脱，不受规则束缚。 和周砚川好像。 * 大学军训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温玖除了那天见过黎玥，就再也没见她。 听李斯锦说是办了免训证明。 朋友圈里也是各种出去旅游的照片。 透过她温玖见到了一个未曾见到过的，纸醉金迷，放纵奢靡的世界。 她会时不时想：原来有人是这样生活的。 也怪不得周爷爷会极力阻止她和周砚川。 倘若不是当年他跟着妈妈来到这栋老房子，她应该连跟他见面的资格都没有吧。 * 一进入九月底，夜晚温度降了好多，风吹在身上有了凉意。 军训结束后温玖被李斯锦拉着去参加了几个社团， 每天生活倒也充足。 只不过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她就会想起某人。 洗完澡，温玖坐在操场边上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大学不比高中，随处可见牵手散步的情侣，谈恋爱也不用躲躲藏藏。 她望着不远处那对牵手聊天的身影，有点想周砚川了。 * 周砚川在察觉到手机震动时，低头看了眼。 看到消息内容，唇角弯了起来。 小9：「周砚川你看我们这里的星星好亮」 他从座位上起身。 陈屿见状：“你干嘛去？” “打电话。” “跟谁啊？” “我对象。” “……” 陈屿“啧”了声，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周砚川看人无语，笑着走了出去。 他没去暗地方，直接在走廊里拨通了那个号码。 * 温玖原本正盯着不远处发呆，掌心里的手机响时，慢半拍地低下头去看。 看到来电显示，眼睫轻轻动了动。 电话被接通，当屏幕里出现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时，周砚川低声：“想我了？” 温玖被问的莫名就有点鼻酸了。 他每一次都可以读懂她话里的意思。 她乖乖点头：“嗯。” “这周放假，我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 “嗯？” “我可以回去的。” 周砚川笑了下：“那还是想见我了。” 他没再顺着这个话题说，而是说：“你去个亮地方。” “为什么啊？” “我看不到你。” 温玖脸有点烫，但还是听话照做，起身往灯下走。 她一只手拿着手机，很乖地看着镜头：“看到没？” 屏幕里的女孩安静望着他，瞳仁黑而干净，脸巴掌大点。 周砚川眼神变得温柔：“看到了。” 眼下到京北不过一个月，原本可爱乖巧的面容变得清丽动人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那边的女孩有些拘谨，和他对视没几秒就将目光移开了。 对此，周砚川只是笑笑。 正当他想再说些什么时，屏幕里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比小女孩成熟很多的一个女生。 从她身后出现，接着就搂住了她的肩膀：“乖宝，想我没？” 意料之中的屏幕里的人吓得抖了一下。 接着就回头看。 周砚川能感觉到温玖紧绷着的身体在看清搂着自己的人时松了下来。 “你回来了啊。”温玖在看到是谁时也有些欣喜。 “对呀，”黎玥说着，忽然发现女孩正在打电话，无意间地一瞥，饶是她这种自诩见惯了无数出色长相男人，在看到屏幕里的少年时，还是有片刻失神。 她贴近女孩的耳朵：“你家那个啊？” 温玖一愣，等反应过来，脸颊上就多了层淡淡的粉。 在她脸红时，黎玥又低声：“长得好顶。” * 这边两人正说着时，从后方忽然有灯闪了一下。 温玖下意识回头看。 是上次车上的那个男人。 黎玥朝他走了过去，语气比平时要温柔很多：“怎么又回来了？” 温玖没听到男人说了什么，只是看到他扣着女孩的腰，搂进了怀里。 这边周砚川透过镜头，眼前一闪而过的一道熟悉身影。 他略微皱眉，正想问女孩，耳边忽然就传来一声来自教导主任的怒吼：“周砚川，你干嘛呢！” 第101章 温小九，你现在真的好娇 听到从听筒里传出来的怒吼，温玖下意识低头去看，周砚川还没挂电话，甚至还是笑着的，对上她看过去的目光，才低声：“挂了啊。” “好。” 电话挂断后，温玖看了眼不远处的两个人，在她想要回宿舍时，忽然被喊住。 “乖宝。” 她转过身。 站在男人身边的女孩冲她笑着摆手。 “我男朋友说想认识一下你。” 温玖被女孩脸上漾着的笑意晃了一下神，见惯了她明媚有攻击力的样子，这是第一次，从她身上感觉到那种符合她年龄的小女孩的娇憨。 她忽然想起了开学那天，在法学楼门口那些人说过的话。 “走捷径。” “包养。” 如果他们看到此刻的黎玥，不可能再说出这样的话。 眼下，她就是一个陷入爱情里小女孩的模样，只是因为男朋友要见自己的室友就会感觉到开心。 温玖眼神柔软了些，但心里又莫名生出了一些担心。 在这个男人面前，黎玥的姿态放的很低。 她走上前。 男人看向她，主动开口：“靳译言。” 声音很好听，不同于少年的清冽，多了几分磁性。 温玖知道黎玥应该已经把自己名字告诉了男人，她没再重复，就礼节性地说了句：“你好。” 靳译言瞧了眼身前的女孩。 长的很灵，鼻子小小精致，瞳仁乌黑发亮，脸蛋巴掌大。 他心不在焉地想已经多久没见过那么干净的眼睛了。 小姑娘整个人是那种未经雕琢的纯净。 但看起来柔柔弱弱，却又丝毫不怯懦，落落大方的。 也怪不得黎玥只见了一面就在他耳边念叨。 那晚是温玖第一次见靳译言，本以为只是见一面的关系，没想到在周砚川来京北后，会再一次见到这人。 * 周砚川是国庆来的这边。 温玖当时已经买了回去的票，周五最后一节课上完，她就拉着行李箱出了校门。 可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路灯下的人。 起初她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直到周砚川笑着望她，柔声：“不想抱抱我吗？” 温玖放下行李箱就朝他跑了过去。 她扑进他怀里，闷闷地喊：“周砚川。” 周砚川抬手护着她的腰，像以往每一次那样应她。 这句之后，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就紧紧地抱着彼此。 过了好久，温玖才从人怀里仰起头：“你怎么来了啊？” “想你啊。” “我不是说我可以回去的。” “不想让你一个人坐车。”他说的随意。 温玖心却软了一下。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周砚川克制着想要扶着女孩后颈与她接吻的念头，在她主动献吻后只是轻咬了一下她的唇就拉开了距离，然后牵住她的手：“吃饭没？” 温玖摇头。 “那先去吃饭？”他问。 “好。” 温玖应着看了一下路边的行李箱：“我先把它放宿舍里去。” * 可能是国庆的缘故，学校里并没有太多的人，有也是拉着行李箱往外走的学生。 温玖把行李箱一放进宿舍就准备下楼，但在经过角落那面穿衣镜时又停了下来。 为了坐车方便，她身上穿的是套很休闲的卫衣、牛仔裤。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了一会儿又拉开了衣柜。 温玖上楼放行李箱的时候，周砚川就站在楼下等她。 他没玩手机也没乱看，就安静地望着宿舍门口的方向。 在视线里出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眼睫微动。 女孩换了套衣服。 白衬衣，束腰的茶色短裙，外面套了件奶白色的Tb针织开衫，头发披散在肩头，脸上化了淡淡的妆。 他目光深似潭，在她走近时：“腿不冷吗？” 温玖摇头。 周砚川哄着：“换裤子去。” 女孩在他怀里撒娇：“我不。” 前一天的京北刚下过雨，地上满是湿答答的叶子，道路凹陷处还有积水没干，夜风吹起时，满是冷飕飕的凉意。 此时的室外温度只有十八度。 那么短的裙子，光着腿不冷是假的。 兴许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怀里的人仰着头看他：“那你抱抱……我嘛，抱一下就不冷了。” 周砚川终于是笑了出来。 “温小九，你现在真的好娇。” * 最终他也没拗过怀里的人，所以在还没出校门时就打好了车。 他搂着她往校外走。 刚坐上车，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周砚川点了接通。 不等他开口，电话那边的人就问：“还是不是朋友了，平时不联系就算了，来京北了也不来找我们玩。” 周砚川微微抬眉：“怎么知道的？” “骆行年在A大看到你了，对了，你去A大干什么啊？” “找人。” “谁啊？” “女朋友。” “你谈恋爱了？” “不能谈？” “哪能啊，”谢汀鹤笑着否认，“就是意外。” 他们这群人是家里之间有往来，一来二去他们关系也还不错， 只不过周砚川一直在青阳，这群人也不怎么有他的动态，再加上前两年宁阿姨的事，他们也不敢过多去打扰他。 上次见面还是老爷子生日宴上，见他状态恢复，这才慢慢有了联系。 周砚川从小就跟他们不太一样，老爷子看不上周怀谦的作风，觉得早晚栽，就将所有重心放在了周砚川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家一直待在青阳这座小城市的原因。 所以就养成了周砚川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身上也没二代的那种劣根性，在他们赛车轰趴各种玩女孩时，他都在学校。 普通人真的很难看出他的身份，只会觉得他家庭不错，更深的想不到。 眼下听到他谈对象，自然觉得震惊，第一反应是他爷爷给他安排的哪家姑娘。 “谁啊？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 “不是老爷子安排的？” 周砚川皱眉：“不是。” 谢汀鹤意外，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周砚川也会谈着玩。 有点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那你等会儿带着一块过来吃个饭呗，都在这呢。” 周砚川偏头看身侧的人：“去吗？” 忽然轻起来的声音，谢汀鹤一愣：“什么？” 电话那边的人没理他，过了两秒他听到一声清甜的女声。 “你想去吗？” 周砚川不太想，他不想让女孩见这些人，但是又觉得让她见见也好，她学的法律，其中有几个人对她以后会有帮助。 他捏着她的手在掌心里玩：“去看看也行。” “那就去嘛。” 看人全身心依赖自己的模样，周砚川歪头笑了下：“行。” 第102章 要亲我吗？ “在哪？” “嗯？”谢汀鹤还没从两人的对话里回过神，缓了两秒：“我发你手机上。” “那些人和陈屿、祁佑不太一样，”他在车里先跟人嘱托：“等会儿到地方别离开我视线，知道吗？” 温玖隐约意识到什么，点了点头。 周砚川把新地址跟司机说了一遍，国庆假期加上晚高峰，车堵的厉害。 他们在半路塞着时，窗外下起了雾蒙蒙小雨。 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地方。 刚进包间门，温玖耳边就传来一道上扬的男声：“可算是等来了。” 她顺着声音望去。 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卫衣，模样周正的男生。 男生走近跟周砚川打招呼，又看向了她：“这个妹妹怎么称呼啊？” “温玖。” “小玖妹妹好。” 男生语气熟稔，像是以前就认识一般。 温玖不太习惯他的称呼，但还是礼貌说了句：“你好。” 谢汀鹤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女孩。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有点过于干净了。 除了他之外，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相继走过来打招呼。 在场的还有两个女孩，上下打量着温玖，时不时会笑一下，又将目光投向了周砚川。 温玖被她们这个眼神搞得心里不太舒服，不自觉就牵紧了身旁人的手， 周砚川原本在听谢汀鹤说话，在感受到手指上的力度时，微微低头：“怎么了？” 谢汀鹤嘴边的话停住，看着面前人低头询问的模样，不自觉晃了一下神？ 温玖没想打扰他跟朋友聊天，无意识的举动，所以对上他的视线立刻就摇摇头：“没事。” 他显然是不信，又问：“是不是饿了？” 闻言，谢汀鹤立刻有眼力见的：“光顾着说话了，先吃饭。” 去到屏风后的餐桌那里，温玖在喝水时听到对面的一个男生问：“你是A大的？” “嗯。” “哪个专业啊？” “法学。” “时旭跟你一个专业呢。” 温玖看向那个叫“时旭”的人， 模样很斯文的一个男人，对上她的视线，弯唇笑了下：“那应该喊我声学长了，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小玖妹妹千万别客气，等会儿加个联系方式，有什么解决不了直接去找他”谢汀鹤说着又补充：“他爸是你们专业院长。” 温玖一愣，忽然想起，刚来学校时，李斯锦她们说的有个很厉害的学长是院长儿子，应该就是指他了。 “贺时旭，”男生这时又说。 温玖轻声：“你好。” 餐桌上觥筹交错，一群人聊的温玖有时候听不太懂，但也没强逼着自己听，就坐在那里安静的吃饭，期间周砚川会给她夹一些青菜，低声让她吃完。 女孩漂亮又生动，眉眼间满是不情不愿，却又会乖乖照做。 不得不承认，她这样是令人喜欢的。 餐桌上几个男生视线会不受控地往她身上移，又想起什么地移开。 周砚川看着嚼了好一会儿还没咽下去的人，弯唇笑了下：“你干脆嚼一辈子算了。” 温玖抬头瞪他。 他笑意更深。 这些人都不太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从来没想过周砚川会对一个女孩这样。 而且他此次过来，不难看出其目的是为了女孩。 他这人什么时候参加过他们这种饭局了。 吃过饭，贺时旭走上前找温玖加联系方式。 温玖看了眼身旁的人。 和以往不同，周砚川微抬下颌示意了一下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加吧。” “还有我小玖妹妹。” 谢汀鹤拿起手机就要扫码，周砚川先一步抬手拿过了女孩的手机：“你就算了。” “为什么？” “别把人给我带坏了。” “……” 四周响起笑声。 * 吃过饭离开时，从隔壁包厢也出来了一个男人。 温玖望着那个背影，觉得似乎有点眼熟。 不等她想起在哪见过，就听到身后的谢汀鹤喊。 “译言哥。” 男人转过身。 温玖这才看出是黎玥的那个男朋友。 显然男人在看到她时也有些意外。 他冲后面几人颔首，又望向她身旁的周砚川：“什么时候来的京北？” “今天。” “这位是……”靳译言望向温玖，略微停顿了一下，问道：“女朋友？” “嗯。” 他挑了下眉：“还记得我吗？” “你认识小玖妹妹？”谢汀鹤意外他跟女孩搭话。 “见过一面，”靳译言如实说，但没有提黎玥。 周砚川也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跟温玖打电话镜头里一闪而过的人。 原来是他。 几人简单聊了几句，靳译言就回了包厢，在门关上之前温玖看到他一落座一个女孩就很自然的钻进了他怀里，接着仰起头亲了亲他的脸。 她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周砚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温玖压下眼底情绪，摇头：“没事。” * 从餐厅出来已经将近十点，周砚川看着身旁的人，刚想问她学校门禁几点，就听到她说：“我们宿舍的人都回家了。” “嗯？” “你把我送回去我就自己，”女孩语气轻轻的：“我害怕。” “你会害怕？” “会啊，我们宿舍关了灯特别黑。”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你要是想把我送回去就送回去嘛。” 女孩顶着那张清纯的脸，说起这些话，可怜的跟什么似的。 要不是他了解她，真就被骗了。 “那我等会儿给你买个灯，然后再把你送回去。” “……” 温玖不想理他了。 看人背过身，周砚川笑了出来。 到最后还是没把人送学校，而是去了附近的那个公寓。 一进门，周砚川就把人搂进了怀里：“要亲我吗？” 第103章 这女孩有点好玩 温玖仰头看着面前的人：“你不是要给我买灯，把我送回去吗？” 周砚川没想到她还在想这个事，弯唇笑了出来。 女孩哼了声，不过还是踮起脚亲了亲他，那种轻轻贴贴就移开的吻。 他眼底笑意更深。 温玖这会儿其实还在想刚刚在餐厅里看到的那一幕，有点心不在焉的，连换鞋都没想到，就呆呆在原地站着，兀自想了一会儿，开口：“你认识靳译言吗？” 周砚川正俯身拿拖鞋，闻言“嗯”了声，在女孩脚边蹲下：“抬脚。” 温玖听话照做，又下意识去扶他的肩膀。 “他人怎么样？” “不是什么好人。” 周砚川知道她在想什么，站起身：“靳译言虽不是好人但是挺坦诚的，没必要骗你朋友。” “那。” 他先一步回答：“她应该知情。” 轮到温玖怔住。 “知情吗？”她喃喃。 * 洗过澡从浴室出来，温玖刚摸到手机就看到有一条新的消息提醒。 贺时旭：「有机会一起出去玩」 她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情绪。 今晚这顿饭的目的在周砚川同意她加微信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说不清是怎么样一种心情。 明明该开心的，可又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从未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他与她之间的差距。 “贺时旭给我发消息了。” “发的什么？” “说有机会一起去玩。” 周砚川抬手把她拉到了腿边：“你说什么？” “还没说。” “可以答应。” 他又开始玩她的头发。 温玖回头看他，轻声问：“你不吃醋了吗？” “真当我什么醋都吃啊。” 他捏了一下她的脸：“对你有用的人，犯不上。” 温玖望着他。 心软却又难安。 对上女孩委屈的眼神，周砚川知道是有心理负担了，故意逗她：“是不是感觉你男朋友特别好。” “嗯。” “那你不奖励一下他？” “奖励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温玖只犹豫一瞬，就听话照做，半跪在沙发上，仰头去亲他的脸。 在唇即将碰上时，周砚川忽然转头。 在她惊诧的目光中，他抬手托住了她的后颈，唇与唇相贴之际，却又将眼里的情潮强压下去，轻声哄：“别多想。” * 国庆假期之后，周砚川就回了青阳，温玖也正式开始了大学学习。 大学不比高中，再也没有老师在你耳边念叨，多数时间都是靠自己自觉。 温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 生活倒也平静充足。 天气不知不觉就冷了起来，宿舍后面的那片林子也变得越发萧条。 又是一年冬天， 北城风大，温玖每天出门前都要把衣服扣子扣好，生怕一出宿舍门，衣服就被掀起来了。 黎玥看着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个小粽子出去的人，扬了下唇角：“乖宝，你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温玖摇摇头，一点也不夸张：“我昨天敞着穿的外套，今天喉咙就痛了。” 听闻，李斯锦立刻就转头说：“我有感冒灵，你要不要喝点？” “已经喝过了，”她温温柔柔地说：“谢谢。” 拿起桌子上的书准备走时，看到床上的黎玥拿起手机看了眼，似乎是在等什么消息，而她的表情显然是没有等来，皱起眉，又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温玖眸光微顿。 在她得知靳译言的事情纠结着该怎么跟女孩说，要不要跟她说时，就听到了她分手的消息。 也是从那之后，黎玥就不怎么出宿舍了，多数时间都是跟她们一起上课。 举止行为间看不出丝毫伤心的痕迹。 但是。 温玖经常看到她对着手机发呆。 她想了想，柔声问：“今天还要不要吃校门口那家小蛋糕了？” 黎玥听到下面响起的声音，落寞的眉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要的。” “那我等会儿回来给你买。” “好。” * 温玖刚进图书馆迎面撞上一人，那人手里的书掉在地上。 她一边说抱歉，一边俯身去捡掉落在地上的那本书，在递给主人时，表情微怔。 贺时旭在看清面前的人时，眼底也掠过一抹意外：“我还说怎么没在学校见过你呢。” 他笑了下：“还记得我吗？” 温玖点点头。 他目光落在了她怀里的书上：“去学习？” “嗯。” “大一就那么用功了啊？” “学学总没坏处。” 他弯唇：“也是。” “那学长我先走了。” “去吧。” 贺时旭看着抬脚就往前走的人，觉得好玩。 怎么都没想到周砚川会喜欢上那么一个乖的女孩，单纯的一点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没有。 加了他的微信之后，除了他发的那条：“有时间一起出去玩”，她有回复。 此外再也没有跟他发过消息。 周砚川给她介绍人，她却一点也不用。 真不知道是该说这姑娘傻还是什么。 贺时旭笑笑出门，走到路口时，看到了谢汀鹤的车。 他走过去。 “怎么那么慢？” “遇见了一熟人。” “谁啊？” “上次砚川带过来的那女孩。” 谢汀鹤在脑子里过了下：“那个啊。” 他们这些人都这样，面上看起来热情周到，实际转头就抛到了脑后，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价值的人，也没必要记住。 而且说不定下次再来带的就不是这人了。 “她找你帮忙了？” “别说帮忙了。” “嗯？” “人连一条消息都没给我发过。” 谢汀鹤眼神也意外了一瞬，慢悠悠开口：“这女孩要不真傻，要不段位是真高。” “谁知道呢。”贺时旭语气平淡。 “我记得译言哥上次找的那个女的好像也是你们专业的，”谢汀鹤想起什么的随口一说，说完又吐槽：“最近栽你们专业了啊。” “他俩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那女的发现译言哥跟别的女人玩，接受不了提分手了。” 贺时旭嘲弄地笑了下。 “是不是有够蠢的，说两句甜言蜜语，真觉得就非她不可了。” “分了？” “肯定分了，能惯她吗？这些女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 对于他们来说谈恋爱就是一时新鲜，新鲜劲儿过了就算了，多少漂亮的没有。 贺时旭不置可否。 脑海里却冷不丁地浮现出刚刚女孩怀里抱的那本书。 一本正经地说学学总没坏处，拿的却是本悬疑。 他又笑了下。 第104章 宝贝，可以陪我一起去个地方吗？ 那天，温玖刚从图书馆里出来，就收到了黎玥发来的信息。 「宝贝，可以陪我一起去个地方吗？」 她知道女孩最近心情不好，所以什么都没问，就回了句：「可以啊」 温玖想的是去逛街或者去吃饭，怎么都没想到黎玥带她去的是一个私人聚会。 更没想到的是一进门就看到靳译言在跟一个漂亮女孩低头私语。 温玖感觉到那只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收紧一瞬。 她回过头看：“要走吗？” “来都来了，哪有走的道理，”黎玥冲她一笑：“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温玖不习惯这样的氛围，不过看人这样，笑着说了声：“好。” 靳译言往门口看了一眼，又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移开，他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谢汀鹤惊讶：“那不是黎玥吗？哎，她怎么和小玖妹妹认识？” 贺时旭把目光抬了起来。 看到一众礼服裙子中，唯独有一抹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他眼里多了几分隐晦笑意：“这是从图书馆出来就来了啊。” 谢汀鹤也觉得好玩：“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参加聚会穿毛衣牛仔裤的。” 不光是他们注意到，聚会上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两个女孩身上。 “这位是？” “我朋友，”黎玥护得紧。 她本来没打算带温玖过来，但是她自己又没勇气。 女孩虽然看起来单纯不谙世事，可莫名会给人一种踏实、安心的感觉，有她在，她会从容许多。 所以在宿舍里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给温玖发了消息。 但是又怕带她来这种地方出什么事，就没敢给她穿那种特别露骨的衣服。 “妹妹好，”男人冲温玖打招呼。 温玖依旧是礼节性地回应，丝毫没因自己的穿着打扮和周围人的身份感觉到局促。 清清冷冷，倒是惹眼。 周砚川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照片，席间觥筹交错，女孩就安静地站在一角，身在其中又仿佛游离之外。 他给谢汀鹤回了电话。 “怎么说？”贺时旭半靠着沙发，仰头看向挂断电话回来的人。 “让帮忙看着点，”谢汀鹤摸出烟盒，单手抽出根烟，用唇咬住，烟雾缭绕中，他缓缓开口：“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太上心了？” 贺时旭没搭话， “我之前给他发消息，半天还不回，这次照片刚发过去电话就过来了。” “或许刚好看见了吧。” 贺时旭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去哪？”谢汀鹤偏头看向他。 “帮他看着点，”慢条斯理的一声。 谢汀鹤意外，这人什么时候那么热心肠了？ * 旁边沙发凹陷之前，温玖先一步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她下意识往一旁坐了点，然后偏过头看。 在看到身旁坐下的人是谁时，微微怔愣。 贺时旭冲她抬眉：“不认识了？” “认识。” 他一只手搭在沙发上，态度放松随意，像是认识许久的好友闲聊：“怎么来这里了？” “和朋友来玩。” “来玩……”他垂眸看了眼她的手机：“数独小游戏？” 温玖把手机熄了屏。 看人警惕的动作，贺时旭笑了下，语气依旧温润平和：“要带你去个安静房间等吗？” 温玖说不用，在这里就行。 他也没强劝她去，听到她拒绝，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不打扰你玩了。” 如果这人只是说这话，温玖倒也觉得斯文有礼。 可是，他说时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她手机，明显话有所指。 她神情没变，淡声说：“好。” 贺时旭这时才发现，这女孩看着单纯，实际心里跟装了面镜子似的，什么话都能听懂，只不过就看她是想表现出听懂还是没听懂了。 * 黎玥余光看向角落那个和女人耳语的人，觉得自己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来这里。 她转身想领着沙发上的女孩走，忽然发现她身旁多了个人。 走近看清脸，眼神变了变。 等到贺时旭离开，她才又走过去，挽住女孩的手臂：“是不是累了？我们走吧。” “你不想玩了？” “嗯。” 那双漂亮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落寞。 温玖捕捉到后，轻声：“想好了？” 女孩这次没有回答，停了几秒，把头缓缓低了下去。 细细的啜泣声隐匿在周围喧嚣中。 温玖不太会安慰人，就抬手覆上了那纤细的手背，静静在她身旁坐着。 靳译言看着不远处低下头的人，罕见地愣了会儿神。 真是小女孩，演都不会演，所有心思都写脸上。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往那边走时，周围的几人神情都有一瞬间的变化，相视看了眼。 温玖在看到朝她们这边走过来的男人时，眼神也有了细微的变化，她轻轻晃了晃女孩。 “嗯。”带着明显浓浓鼻音的一声。 “他过来了。” “什么？” “靳译言。” 温玖能感觉到在她说出这个名字时，身旁的人身子明显一僵。 黎玥仰头时，恰巧靳译言走近。 他停在她跟前，抬手轻摹了一下那泛红的眼角，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无奈：“不是你说的分手？哭什么？” 黎玥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 过了许久，兴是妥协。 “我们玥玥想怎么办？” 靳译言在问这话时，想了很多种可能，要礼物，或者要他哄，可没想到女孩就是望着他，然后说：“你跟我道歉。” 他笑了出来，看着她，眼底仿佛写着：你要不听听你说了什么？ 黎玥也不再说话，就和他对视。 沉默中，温玖看到身前的男人笑了下，然后听到他说：“行，道歉。” 四周特别安静。 每个人眼里都是惊讶的神情，就像是看到了很难以置信的事情。 唯独温玖，有那么一丝不解。 为什么可以一边和别的女人拥吻，一边又能对眼前人说情话？ 这天晚上是靳译言开车送她们回的学校，下了车，黎玥没直接回宿舍，而是拉着温玖去超市，从货架上拿了几瓶酒付钱。 第105章 多少人去幻想那个万分之一 操场上。 温玖看着仰头喝酒的人，眼里无意识流露出心疼。 “你猜我们怎么认识的？”黎玥忽然问。 这种时候的问话也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就是想要倾诉要一个回应，温玖顺着说：“怎么认识的？” “我在酒吧工作，一个男生找事，他过来了，”女孩吞了口酒，眼睛不知道看的哪里，声音淡淡：“其实我知道我们俩不可能走到最后，但就是想试试，万一呢。” 万一呢。 温玖听着这三个字，心里闷地说不上来话。 多少人去幻想这个万分之一。 黎玥轻声：“我知道他们这种有钱人玩的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没事的，穷男人还出轨呢，他这样有钱的多几个女人怎么了，毕竟比起那些穷男人他们还大方呢。” “我以为我可以接受的，但是在看到他衬衣上的口红印时还是受不了。” “你说是不是我太贪心了，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 …… 黎玥断断续续说了很多，从最开始的默默流泪，到最后趴在她肩膀上哭。 “小玖，你说是不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没有心，所以对你有所不同一点，就变得万分可贵了？” “我真的想跟他断了的……可是又好舍不得。” “我们玥玥，从他嘴里说出来多温柔啊。” “可是他不光有玥玥啊。” …… “你千万不要喜欢上没有可能的人知道吗？” 这是黎玥完全喝醉前跟温玖说的最后一句话。 温玖心底的涩意更重，她偏头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人，低声：“嗯。” * 温玖接到周砚川电话时，刚把黎玥扶上床。 她拿着手机去到阳台。 周砚川瞧着那双泛红的眼睛，知道是哭过了，听谢汀鹤说她是跟着一个室友去的聚会，估计就是跟靳译言有关的那个女孩。 他看着她：“傻不傻” 温玖撇撇嘴。 周砚川笑了下，眼里却都是心疼。 最近总看她哭了。 那晚他哄了女孩好久，说他和靳译言不一样，还说认定了就是认定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他怕是受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委屈，要买票过去。 女孩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一边哭一边威胁他不准来。 * 这事之后，黎玥又跟靳译言和好了，按照她的话说，过一天是一天，等到了哪天真受不住了再分开。 听到她这样说，温玖没发表任何意见，就轻声“嗯”了下。 哪那么容易放下啊。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和周砚川又何尝不是黎玥和靳译言。 只不过比起黎玥，她更自私，而周砚川更无辜。 * 大学期末周算得上一学期里最累的一周，温玖每天都在图书馆里泡着，夏时偶尔会过来找她。 两个人从早上学到中午，在餐厅里吃过饭，就会再一次回到图书馆。 只不过回去后没有立刻学习，而是喜欢戴着耳机一起看会儿剧。 有时看着看着夏时会趴在桌子上睡着，温玖就轻轻取下她的耳机，在一旁静静等着她醒。 好不容易熬到考试结束，最后一科宪法学考完，温玖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她没立刻买回青阳的车票。 距离周砚川放假还有十多天，她在京北找了个兼职，想着等他放假了再回去。 黎玥看着坐在书桌前收拾东西的人，半倚着墙：“真不跟我去住？” “不去了，而且你不是要出去玩嘛。” “去不去都行，”黎玥现在对玩没太多想法，比起玩，她感觉跟女孩在一起也挺开心。 “去吧，好不容易放假了。” “你这话说的有种过完今天明天就不过了的感觉。” 黎玥随口接，接完气氛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俩人心照不宣的都想起了点什么。 她们现在可不就是如履薄冰的过着。 * 温玖离校那天还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拉着行李箱往校外走时，身旁忽然传来呼喊：“小玖妹妹。” 她转过头看。 谢汀鹤正坐在副驾上冲她挥手：“你去哪啊？我们送送你。” “不用了，就在前面。” “你不回家吗？” 温玖摇摇头。 车里的人似乎是催促了一下，她看到男生转头说了句什么，又冲她说：“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嗯。” 车从身旁疾驰而过。 温玖淡淡收回目光，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往校外走。 北城的冬天实在是冷。 * 温玖找的是一家茶馆里的兼职，原本应聘的是那位表演老师的助理，但是没想到，她一过去，迎面就砸过来了一个青瓷杯。 还好躲得快，杯子在她脚边碎开。 “这个时候了，让我上哪去找人去！”屋子里的人气的脸色铁青。 回头看到她，语气也没来得及放缓下来：“这里不让进。” “我是来面试表演老师助理的。”温玖解释。 叶容青在听到那道温软声音时，紧皱的眉头放松，这才又转过头，仔细看了面前女孩一眼。 清灵灵一张小脸。 “会唱评弹吗？”一旁另一个男人问，问完似乎觉得是自己这个问题可笑。 哪有随便一个人就会唱的。 温玖自然是摇头，但是又说：“可以试试。” 叶容青觉得好笑，真是年龄小，天不怕地不怕，一腔勇气：“小姑娘，这可不是说试就能试的东西。” “您让我试试吧” 女孩语调平缓，哪怕是在争取些什么，也不带有祈求的意思，不卑不亢的， 他眼里有几分兴趣：“唱歌怎么样？” “还不错。” “先唱一段我听听。” 温玖望着他：“站门口唱吗？” 叶容青笑了出来，这姑娘心思玲珑，不直接问他进来，而是来了这样一句。 他坐了下来，抿了口茶水：“进来唱。” 温玖走进门，轻轻咳了一下，就从从容容地开了口。 女孩张嘴唱第一句，房间里两个男人脸上的神情就变了。 叶容青仰起头看她。 第106章 怕什么，又不怎么着你 这会儿是十点多，屋子里太阳正足。 小姑娘一张脸沐浴在阳光里，金灿灿的，白里透粉，声音婉转细腻，和人一样，干干净净的。 温玖简单唱了一小段，其实她挺没底的，只不过刚才听这两个人的对话，估计是她要面试的那个职位老师出了什么事。 她不想工作就这样没了，所以才说了那句：她可以试试。 虽不想唱歌，但眼下只要能赚钱，也无所谓了。 温玖有点摸不准这两个男人的想法，面上却未露怯，就安安静静的等着他们说话。 这样沉默了有半分钟，那个长相偏儒雅的男人开了口：“音乐专业的？” 温玖摇摇头。 “嗓子挺好，”男人评价了这样一句，话锋忽然一转，“但就是太嫩了，评弹还是需要些阅历底蕴在。” 她眸光一暗，又恢复正常：“那就是没通过面试了？” “也不是。” 温玖眼神闪了下。 “我找专业老师来教一下你，”叶容青现在心里全是挖到宝的喜悦，这嗓子不唱歌可惜了。 但他没想到小女孩并没表现出特别愉悦，而是犹豫着问了句：“您找老师来教我的话，我还有工资吗？” 他一怔，笑了出来：“工资照发。” 听到这句，温玖也跟着笑了一下。 “好。” * “要不要去喝茶？” “怎么，开始修身养性了？” “修身就算了，”谢汀鹤剥了个开心果扔嘴里：“养性倒也行。” 贺时旭看着着重强调某个字的人，抬腿踢了他一下：“你别哪天死床上。” “这不是想给每个女孩一个温柔乡。” “我看是你想溺死在温柔乡。” 谢汀鹤一笑，继续说：“我是听陆子说容青哥开的那间茶馆里换了个评弹老师，一小女孩，长得特别水灵，主要是那声音，能甜人心坎里。” 听到声音甜，贺时旭脑海里莫名浮现一道身影。 倒也是奇怪了，这人时不时会在他脑海里浮现一下。 他随手拿起一颗瓜子，慢条斯理地剥着：“你怎么没跟着陆子一起去？” “还不是我妈，非要我着手家里公司的事，前几天被她逼着上班去了。” 谢汀鹤说着还指了一下自己的脸：“没发现都沧桑了吗？我现在需要滋养。” 贺时旭抬手把那颗剥好的瓜子丢到了垃圾桶里，从椅子上起身。 “那就去呗。” * 小九：「周砚川你看漂不漂亮？」 周砚川刚看到女孩发来的文字，还没等回复，一张照片就弹了出来。 是对着镜拍的，女孩墨发盘起，戴有一支山茶花，细细的弯眉，精致小巧的鼻子，化了淡淡的妆，脸上一点瑕疵都找不到，就好像一件光莹温润的小白瓷盘。 温玖上台前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去看，眉眼弯了起来。 他说：「怎么会不漂亮」 她手指点着屏幕，眉眼间的清冷不见，一副小女孩的俏皮模样：“可惜了，你看不到。” 温玖消息刚发出去，就被告知要上台了。 她把手机放进抽屉里，拿起一旁的琵琶往台子那边走。 * 车在茶馆门口停下。 贺时旭透过车窗看了眼：“你确定是这里？” 如果不是导航告诉他这会儿还在市内，他以为自己是去到了哪个郊区：“开这里有人来吗？” “我们不就是。” 贺时旭扯了一下唇角：“也是。” “我今天倒要看看陆子口中那个小黄鹂怎么样，”谢汀鹤说着就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贺时旭觉得好笑，小黄鹂，亏他想的出来。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烟，在后面慢悠悠跟上。 眼前的茶馆在外面看就是普通的中式建筑，但是推开门却给了他们点惊喜。 从陈设布局到小摆件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雪落梅花枝头，两人沿着鹅卵石小道往室内走。 未进门，一阵清苦的茶香就先飘进鼻尖，茶烟袅袅，慢悠悠缠上梁间的雕花。 有人临窗坐着，和对面人谈笑风生，偶尔有壶盖轻磕茶盘的脆响在耳边响起。 两人跟着侍应生去了二楼。 贺时旭对他们口中的小黄鹂没什么兴趣，低着眼，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倒是一旁的谢汀鹤，嘴里的话没停，看起来是真的挺期待。 他们这些人幸福阈值高，普通东西压根激不起他们的兴趣，每天除了家里让做的事，最多的就是商量着怎么玩儿。 今儿去聚会，明儿去茶馆，其实无论去哪儿，都是图一乐。 贺时旭没抬眼，手指点着屏幕，在那里玩小游戏。 满室寂静中，他忽地听到了一声琵琶响。 像是珠玉落进银盘，叮当一声。 “哎，怎么觉得下面那个女孩有点眼熟，”谢汀鹤忽然开口，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 贺时旭漫不经心地抬起眼。 在看清下面台子上的人时，平静的眼底有了细微变化。 谢汀鹤这时也终于认出：“下面那个是不是砚川那个小女朋友啊？” 女孩化了妆穿的和平时又不太一样，他一时没有认出。 贺时旭淡淡“嗯”了声，视线始终在那道纤细身影上落着。 那温软声调响起时，衬得四周更静了。像是山涧清泉，直直撞进人心里。 谢汀鹤罕见的静了一段时间。 等女孩唇齿间最后一个音消散，满室静了片刻，接着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掌声。 谢汀鹤微微挑眉：“这女孩真有点意思。” * 下班时间一到，温玖就回后台换了衣服。 她没从前门走，像往常一样去的后院，不过，往常空荡荡的门边，此时多了一人。 那人穿着黑色羊绒大衣，仪态出挑。 他正垂着眼点烟。 此处风大，男人抬起手虚虚拢了一下，火星亮起，白雾在他唇边散开。 温玖也看清了他的脸。 * 贺时旭刚把烟点燃，穿着白色羽绒服，裹的像个小熊的女孩就落入他眼里。 他眸底多了丝笑意，漫不经心的就又将手里的烟碾灭了。 女孩丝毫没过来打招呼的意思。 他笑着，抬脚走了过去。 “怎么在这儿？”明知故问的一句。 来之前他就找叶容青问明了情况。 温玖仰头看着过来的人，实话实说：“兼职。” 贺时旭稍微倾侧身，替女孩挡了些门外的风，低声问：“缺钱？” 人望着他，没说话。 天冷风寒，短短一两分钟，女孩鼻尖就冻得通红，眼尾也有淡淡的粉意。 无辜又警惕的模样，像只胆小的兔子。 他弯唇笑了出来，语气亲昵纵容：“怕什么，我又不怎么你。” 第107章 拒绝 冰天雪地里，眼前的男人轻佻又绅士，温玖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我要走了。” “嗯？” “再晚就不好打车了。” 贺时旭笑了下，眉眼清隽：“我送你。” “不用了。” 依旧是被拒绝。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第二次了。” 他静静看了她一眼，女孩心思玲珑，怎会看不出他的意思。 看出了还这样，要不对他没意思要不就欲擒故纵，但无论是哪种他都懒得再去想。 他对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贺时旭耐心不多，也没谢汀鹤那般纵情声色，对他来说，强人所难不至于，欲擒故纵的话也太费神，都没必要。 更何况面前这个还跟周砚川有关。 温玖告别离开。 谢汀鹤出来看到院子里就一个人，疑惑地问：“小黄鹂呢？” “走了。” “你没把她留住？” 贺时旭抬脚往外走：“没。” 这天，谢汀鹤在车里说了一路，无外乎聊的都是温玖。 他现在是兴趣最浓厚的时候，照他的话说，这女孩是真有点好玩。 贺时旭抬手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去喝，一口凉水入腹，莫名有点堵。 “哎，那不是小黄鹂吗？” 耳边骤然响起声音，他还没太习惯小黄鹂这个称呼，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指谁。 贺时旭透过车窗往外看。 夜色里，穿着白羽绒服的女孩在站牌那里蹲着，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虚虚捂着腹部。 “她怎么了啊？” “不知道。” “你停车，我问问。” 贺时旭把车在人面前慢慢停下。 副驾驶上的人，解开安全带，身子往他这边探着看窗外。 温玖还以为是自己打得车到了，正要起身上车，车窗忽然被打开，贺时旭那张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视线里。 与此同时，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 “小玖妹妹你怎么了啊？” “没事。” “这嘴唇都白了还没事啊？你快上车吧，我们送你去医院。” 温玖想再拒绝，驾驶座上一直没说话的男人淡声：“你确定能坚持到打的车来？” “这荒郊野岭的，还下着雪，应该没车愿意来吧，”谢汀鹤随口接，接完又说：“小玖妹妹你就上来吧。” 温玖在后台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车了，只不过天冷路滑，这里又偏，一直没车过来。 这时她掌心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以为是车快到了，欣喜地低头看，但是没想到是订单取消的通知。 贺时旭捕捉到女孩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开口：“考虑好了吗？” 地上的人仰起头看他。 过了几秒。 “不用了。” 温玖这句话之后，车没有任何犹豫地就从身旁疾驰而过。 她知道她是惹到这人了。 在他看来，或许是她不识抬举了。 但是，至始至终，温玖都不想接触他们这群人。 她发现他们这些人似乎很容易就跟一个人熟稔，倒不是他们多热情，而是那些背景低的人在他们眼里就像是小动物。 有兴趣了，摸摸碰碰，失了兴趣时，一脚踢开，没有任何怜惜。 贺时旭对她，就像是在逗弄一只檐下的猫。 仿佛她那点不自在的闪躲，不过是小动物怕生的寻常反应。 只要他再温柔一点，耐心一点，就会抚平。 甚至都不在意她和周砚川的关系。 因为在他看来，宠物而已，早晚都要丢弃。 他们这种人真心太少，一点点好，都像是在施舍，越和这些人接触，越发觉得周砚川难得可贵。 温玖不想再沾染他们，只想好好和周砚川过完这一两年。 这个时候的她从未想过，有些人一旦遇上，就再也甩不开。 后来的事，像是团没头没尾的线，纠缠着，怎么都解不开。 * 车子启动的猝不及防，谢汀鹤嘴边的话没来得及说就又咽了回去。 他挑挑眉：“那么不怜香惜玉吗？” 贺时旭凉声道：“是她不愿意坐。” 外面的雪似乎又下的大了点，看着前面白茫茫的路，他心里像是堵了团无名的气，吐不出，咽不下。 真不知道该说她看得太透还是有点蠢。 * 温玖那天还算幸运，在两人走后不久，一辆附近的车接了单。 回到公寓，她从抽屉里翻出两片止痛药就含在了嘴里。 迷迷糊糊睡过去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大脑顿感清明。 她撑着发软的身子，从一旁抽屉里摸出了一瓶防身用的喷雾。 在温玖想要去把卧室门锁上时，先一步听到了门把手下压的声音。 她脊背蓦然绷紧。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各种入室抢劫的案子。 “哦对，手机，”疼痛使她反应也跟着变慢，这会儿才想起报警。 可就在温玖想要转身去拿床上的手机时，门从外面被推开。 客厅里的灯光跟着钻了进来。 在看清门口那道身影时，绷紧的神经陡然松了下来。 “周砚川。” 委屈巴巴的一声。 周砚川满腔的急切因这三个字抚平，他考完最后一场就直接来了这边，本来是想给女孩一个惊喜，可迟迟等不来她的消息，就忍不住打了电话，但是没想到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晚上再加上又一个人在一座陌生的城市，他难免着急。 周砚川先去的茶馆，听人说她已经下班回家，又立刻赶了回来。 推开门，看到玄关柜里沾着雪的鞋子时才堪堪松了口气。 这会儿听到温玖喊他，走进了房间，嘴边问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因人突然倒他怀里停住。 周砚川下意识抬手搂住，却因在触碰到那滚烫的手腕时，眉头一皱。 温玖睡了很沉很沉一觉，等再次醒来，眼睛因不适应床头那盏小灯的光线微微眯了一下。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托着脸睡着的少年。 额前发丝长了些，遮住些许眉眼，眼下有浅浅的乌青，应该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好不容易考完试，估计还没休息，就又坐车来了这边。 她不自觉伸手去摸他那紧皱着的眉。 如果可以，时间过得再慢一些吧。 * 办公室里，贺时旭懒得听他爸在那里长篇大论，漫不经心地朝窗外看去。 楼下的那棵早樱已经开了花，粉色花瓣缀落在还没抽芽的枝条上，像是未化掉的雪。 雪下，一道纤细身影映入眼帘。 第108章 撞见 几个月了，贺时旭以为自己早把这人忘了，可没想到一看到，眉眼不自觉就有了点变化。 未施粉黛的一张脸，水嫩的不可思议， 不知道是在跟身旁的黎玥说什么，眼睛亮晶晶的。 他眉梢轻扬，看着这张脸，烦闷的心情莫名就好了点。 两个人离开后，贺时旭将目光移了回来，撩起眼皮看面前的男人：“这届新生资料在哪儿？” 贺江洲看着眼前自己说半天没反应，突然来了这一句话的人：“你要这个做什么？” “要自然是有用。” 贺时旭看着电脑上的学生档案，眼里多了几丝兴味和一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烦躁。 他原本好奇周砚川在哪儿找了个这样一个女孩，现在发现这两个人竟然从小学开始就同校。 “青梅竹马啊。” * 随着高考临近，温玖先于周砚川焦虑了起来，她开始成宿成宿的失眠，做噩梦。 梦里，就是家门口那条巷子，黑漆漆的只有她一个人，无论她怎么走，都走不到头。 黎玥看着身旁女孩那日益加深的眼下乌青，给靳译言发消息问认不认识治失眠的医生。 她消息发过去一段时间，那边有了回复。 靳：「认识个中医，要带她看看吗？」 黎玥看见消息，转身问身旁正做作业的女孩：“乖宝这周六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 “带你去医院看看吧，总失眠也不是个办法。” 温玖知道人是担心自己，加上她本来也有去看看的打算，点头说：“好。” * 周六当天，温玖和黎玥一起下楼，走到宿舍门口才发现这中间还有靳译言的事。 她以为是她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下楼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车，才知道是托他的关系找了个中医。 温玖不太想麻烦这人，心里想走可眼下走了对黎玥肯定不好，就还是硬着头皮去到了车旁。 结果没想到，一拉开车门，和贺时旭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她微微怔愣。 黎玥在看到后排坐着的男人，也短暂愣了下。 靳译言跟她解释：“刚在一起，听说要看中医，他刚好有些不舒服，就一起来了。” “这样啊。” * 这天下着雾蒙蒙的雨。 贺时旭并未说话，就是看着车门旁的人愣神的样子。 他唇角微动，即刻又恢复正常，面无波澜地看着她的眼睛：“不上车吗？” 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温玖犹豫了一下，俯身上车。 在坐到椅子上时，鼻尖飘来了一股浅淡的冷香，她伸手去扣安全带。 贺时旭目光在女孩眼下那一小片青色上面落着。 比上次见是憔悴了些。 * 老中医住的位置有些偏，几人绕了很大一圈才到地方，门口有牌匾，不过太小，而且斑驳的只剩“仁济”两个字。 不过门虽古老陈旧，却是非常干净。 黎玥眼睛里有那么一丝不太确信，靳译言笑了声：“就是这儿，老先生喜静，特意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住。” 他上前敲响门。 来开门的是个女孩，穿着新中式小衫，齐肩发，趴在门后，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找谁呀？” 靳译言还未来得及说话，从屋里就传来一声询问的声音：“是靳家那小子吗？” 门后的女孩抬起眼睛看站在前面的靳译言。 他失笑，应下老人的话：“是。” “那进来吧，”苏灵拉开了大门。 几人跟着少女往院子里走。 眼前的一幕，像是流动的画卷。 在这一方天地间，雨珠淅淅沥沥敲打着青瓦，池中水面泛起涟漪，远处灯火下，白墙浮竹影。 他们被领着去到了一间屋子，似乎是药房，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 屋内光线不算亮，老式木柜台被岁月打磨的油光锃亮，每一个小抽屉前都整整齐齐贴着中药名。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爷爷马上就到。” 门口女孩扔下这样一句话，像是任务完成一般，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留下四人面面相觑了下，靳译言率先回神，笑笑：“你们找凳子坐，我出去抽根烟。” 他出去后不久，一道苍老却稳健的声音传到了房间。 “你小子别把烟灰抖我草药上了。” “不会，”是靳译言含着笑的声音。 温玖偏过头看，视线里出现了一位白发老人，看起来已步入古稀之年，却仍让人觉得精神矍铄。 “你们谁要看病？”是老人进门说的第一句话。 温玖低声：“我。” 老人看了她一眼，抬手给她号脉，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问题不大。” 一听问题不大，温玖刚要松口气，可还没来得及松，就因那后半句怔住。 “扎几针就行。” 她唇角动了动，轻声：“要扎针吗？” 女孩问的实在小心翼翼，想看不出她的想法都难。 黎玥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出来：“宝贝，你该不会是怕扎针吧？” 温玖抿抿唇：“不可以直接拿药吗？” “扎针效果好。” 贺时旭偏头看了眼女孩，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开始抖了起来。 似乎是真的害怕。 在他以为她会纠结一会儿时，忽然听到她说：“那就扎吧。” 贺时旭脑海里莫名浮现出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安安静静地，满心依赖的看着身旁人。 不知怎的，当时竟觉得她娇气，现在想来，是因为有周砚川在吧。 温玖以为自己会很怕，可没想到针扎到身上眼前出现的不再是温承宇那张脸，而是那次体检周砚川牵她手时的模样。 施针结束，她从房间里走了出去，第一时间就给某人打了视频电话。 “周砚川。” “嗯。” “你看我的胳膊。” 周砚川瞧着屏幕里伸到镜头前的那只胳膊，细看发现有几个小针眼，眉头蹙了起来：“怎么回事？” “针灸了，厉不厉害，我这次可没害怕，”像是跟家长炫耀的小孩。 周砚川愣了几秒，笑着说了句“厉害”，转而就又问：“哪里不舒服了？” “没不舒服，”温玖刚想借口说是治痛经，身后忽然就响起了脚步声。 第109章 她暗恋的原来是个这样温柔的男生 听到后面的动静温玖回头看了眼，在看到是谁，轻声和电话里的人说：“周砚川我要回去了，先挂了哦。” 贺时旭看女孩在打电话，在距离她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住。 温玖从地上站起身，那边的人还没挂：“你还没说什么病。” “就痛经，玥玥知道了就带我来看看。” 听到痛经，周砚川又皱了皱眉。 “别担心，没什么事，”温玖安慰：“你好好学啊，等考试的时候我去陪你。” “好。” “真挂了啊。” “嗯。” 挂断电话，温玖看了眼不远处的人，在想是绕开他走还是直接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忽然开口：“打扰你们了？” 温玖仰起头看他。 这是今天见面，贺时旭跟她说的第二句话。 那次在茶馆不欢而散后，温玖以为这人就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会再次见他。 她眼里有一丝困惑和苦恼。 是气消了吗？ 小女孩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被贺时旭尽收眼底，到底是年龄小，心思再灵巧，也比不过大她几岁的人，事情一出乎意料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是不喜欢被拒绝，但是比起被拒时的那阵火，他们更喜欢遵循当下的心。 讨厌就走，喜欢有兴趣了就来。 才不管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在他们世界里，只有自己以及利益。 至少此刻，贺时旭是对女孩有兴趣的，这个兴趣足以让他气消，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有男朋友。” 温玖低声。 本来是怕自己自作多情，说这个很奇怪，可眼下明显有什么失控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贺时旭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同时看向女孩的眼神里夹杂了些自己都没发现的怜惜。 “周砚川九月份就该来了吧。” “嗯。” “那你知道他明年这个时候就要订婚了吗？” 温玖脸上神情蓦然僵住，脑子里的东西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一簇大火瞬间烧光，寸草不生，空白一片。 贺时旭静静端详着她，苍白的脸，紧抿的唇，还有那簌簌发颤的长睫。 竟难得的生出些不忍。 想要说点什么哄人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很轻的：“那个女孩好吗？” 贺时旭目光有瞬间的怔愣，小姑娘大抵是蠢的，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挺好。”他说。 老爷子定下的，家世、长相、才华，自然都是极优。 “那就行。”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女孩的眼睫浸润在明灭的烛光中，看不出此刻在想什么。 但纤细的脊背像是外面那朵经历了一场风雨洗涤的茶花，摇摇欲坠的，仿佛在枝头支撑不住。 * 约莫是针灸起了作用，温玖从未睡过像那晚一般如此漫长的觉，漫长到她感觉这一生仿佛都揽括其中。 梦里不再是家门口那条漆黑巷子，而是现在这个宿舍楼下。 周砚川在那里站着，正仰头看阳台上的她。 夜风吹拂，他明明没说话，温玖却觉得好难受。 她想下去找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她就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 …… 场景切换，是公寓楼下，她看不清门边男人的脸，只是听到他说：“要不要跟我试试，温温。” 温温，那人不是周砚川。 …… 高考临近，学校里突然下达了学生不能出校的通知，温玖这才想起来，高考那几天大学生限制出校。 她心里难受不能陪周砚川考试，他反倒安慰起她，说没事，等他考完就来这边。 * 嘹亮的铃声从广播里响起，短短十几秒，结束了这几年的青春。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周砚川放下手里的笔，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唇角溢着浅浅的笑，这次应该可以了。 监考员收完试卷宣布可以离开考场时，夏染看向了前排那道拿起笔准备走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但是在走到人跟前时，又露了怯，在她犹豫的那几秒钟，周砚川已经出了教室门。 夏染急忙跟过去。 在看到少年在门边拿手机时，又松了口气，还好，还没走。 不光是她，四周女孩们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飘着，只不过他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看起来对什么都不上心。 “我，”夏染鼓起勇气上前，嘴里的话刚出个音，就因少年把手机放到耳边而停住。 前一秒还浑身冷淡的人，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周身情绪就变了。 变得好温柔。 夏染听不到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就是听到他说：“嗯，考的不错。” “考的不错，你哭什么。” “傻不傻啊，”虽然说是嫌弃，可他语气间都是怜惜。 夏染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电话那边的人是谁了。 学校里都在说他是因为一个女孩复读的，那女孩成绩很好，在A大。 …… 夏染其实不是特别信，毕竟面前的少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为了女生做这些事的人。 那么高冷。 直到此刻，她听到他说：“好了，不哭了，我等会儿买票过去好不好？” 夏染没再上前，那些未说出口的话也终是没有再说。 她就静静看着他，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心想，她暗恋的原来是个这样温柔的男生。 第110章 生理性喜欢 国庆假期一过，北城的天气骤然急降，一场暴雨，夏天残留在空气里的那点暑气彻底消散不见。 后来几天，天空都是阴沉沉的灰色调。 阶梯教室里，坐在讲台上的老师声调没任何起伏地讲着课，底下一群人托着脸昏昏欲睡。 温玖用红笔圈完重点，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下课。 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这时原本安静的教室，忽然有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前排有不少人都朝门外看去。 “是有什么人来了吗？” 在温玖好奇时，看向门外的同学们又回头看起了她。 她被搞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情况。 就这样顶着大家的目光熬到下课，温玖从位置上起身出门，在看到走廊上站着的人时，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大家那么激动。 走廊玻璃窗前，周砚川正在那里站着。 似乎是在回什么人消息，低垂着头，额前碎发略微遮眼，周身气质散漫冷冽。 在温玖意外他怎么回来了时，似有心灵感应，他忽然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他弯起唇，同时手里的手机也放下了。 见状，身旁的李斯锦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温玖低声：“那我过去了呀。” “去吧，去吧。”女孩开心。 温玖跑了过去。 她仰头看着身前的人：“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提前一天结束了。” 周砚川自然地搂上女孩的腰，丝毫没顾忌有那么多人在：“怎么又穿那么薄？” “不冷的，”温玖伸出手牵他，“你摸。” 感受到来自于女孩身上的暖意，他神情稍缓，但还是说：“那也少光腿。” “好。” 四周目光一点都不收敛地往他们这边看。 这些人都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周砚川。 新生入学当天，就凭借那张脸在学校引起轰动。 那一天，学校表白墙，甚至是官网，一点开都是在问他是谁的照片，后面又被人看到和谢汀鹤几人豪车同行。 都知道学校里来了个背景厉害，长相巨顶的新生。 可不等女孩们心动，军训当晚就有人看到他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 后面，从楼里跑出来一个女孩，他伸手把人搂进怀里，亲吻她额头的动作温柔又自然。 当时一个校园里全是心碎的声音。 竟然有主了！ 有人看出那个被他搂在怀里的女孩是大二法学院的温玖。 学校里喜欢她的男生很多，都觉得那张脸特别初恋，只不过她性格淡，除了学习不见她对什么感兴趣。 这两人搂一起的照片一出来，心碎的不止女生，男生们也纷纷表示女神别被骗了，这种有钱人玩的最花。 或许是两人气质差距太大，在得知他们有关系时，所有人都默契的觉得这俩人是标准的有钱二代玩清纯校花的戏码，要不几天吃抹干净后，女生就该被甩了。 但这都开学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两人分手。 而且这两个人看起来，周砚川倒像是陷的更深的那个。 从温玖出来，他的视线就跟长她身上似的，从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没舍得分给旁人半点。 两人走后，才有人敢讨论。 “你们觉不觉得周对温玖都不像是精神性喜欢，而是生理了？” “早觉得了，你看他的眼神，我感觉要不是人多，他能直接吻上去。” “他们该不会是真的吧？” “像，但又感觉他这个身份的应该不会认真谈。” “肯定假的，演深情谁不会啊，你忘了之前谢汀鹤追音乐系的那个女孩，天天豪车接送，各种礼物送。那分手时，女孩割腕被室友送急诊，也没见他去看一眼。” “心都没有的一群人哪里来的真心啊。” “看看就得了，他俩肯定分。” “其实分了也没事吧，真跟这样一个男人谈过，也挺像是做梦了。” 一个穿着粉色卫衣的女孩小声说。 没人反驳她这句话，因为每个人心里都认同这个说法。 这样的男人，短期拥有都已经算得上是妄想。 …… 放学这个点，一路上都是人，周砚川什么都做不了，就黏人的搂着女孩的腰。 一到公寓，就低头吻了下来。 他起初吻的很温柔，渐渐力度就不受控了，唇舌纠缠，温玖努力想要去迎合他，可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攻势。 她感觉到唇角有什么想要溢出，很轻的呜咽了一声。 周砚川的动作明显一滞，那只搂着女孩腰的手比刚刚收的还要紧。 他身上的情欲更浓，可唇上的动作却缓了下来，变得克制万分，细细的与之纠缠。 温玖被亲的气喘吁吁，眼眶湿润，缓了好一会儿，氤氲着一层水汽的眸子才渐渐恢复清明。 这个吻太超过，周砚川怕女孩接受不了，抬手帮她拭去唇角的水痕，刚想要道歉，人却忽然扑到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好喜欢。” 他先是一愣，而后笑了出来，忘了是小色鬼来着。 窗外在下雨，室内两人在沙发上接吻，男生半靠着椅背而坐，女孩伏在他身上与之亲吻，身上那件薄薄的针织衫下微微浮动。 周砚川顺着那纤细的脖颈往下吻，手沿着腰线往上。 温玖感觉到自己在细微地颤栗，忍不住睁开眼睛，往下看。 透过毛衣鼓起的弧度，仿佛能看到下面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是如何在她身上流连。 她脸上一红，把头埋到了他肩膀。 那天最后，是周砚川起身去了浴室。 温玖坐在沙发上，咬唇回想起刚刚的一切，拿起一旁的抱枕缓缓遮住了自己的脸。 好烫。 * 温玖因跟周砚川的关系，身上的关注多了很多，别说去上课，只是去吃饭她都能感受到落到她身上的目光。 有一次她跟黎玥去学校餐厅排队买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是她吧。” 她一回头就对上了两个女孩打量的目光。 其中一个和她目光对上，还“切”了一声。 “切？”温玖眼睛微微睁圆，显然是被切懵了。 黎玥在一旁笑她：“那有什么办法嘛，你家那个太顶了。” 当初短暂一眼，她就知道这男生是个蓝颜祸水。 就那张脸，要来学校了，小女孩们指定疯。 不过这人在来当天就直接公开已经谈恋爱的行为，倒是让她意外了一下。 跟靳译言那群人玩的人，她以为都是人渣来着。 * 十月中旬，距离黎玥生日越来越近。 温玖开始思考给女孩送什么生日礼物。 “乖宝下周六要不要出去玩？” “你想出去玩吗？” “我不是下周天生日嘛，靳译言说去栖山玩几天，我想你一起。” 女孩眼神期待，温玖想拒绝但又不忍。 有靳译言的话，意味着那人肯定也在。 她不想跟他碰面。 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黎玥低声：“贺时旭最近在国外，那天他肯定回不来。” 第111章 求他往后人生，皆是坦途 温玖眨了眨眼睛。 黎玥又说：“而且栖山有个庙，香火很灵的，你不和周砚川一起去求一求吗？” “求什么？” “求一直在一起呀。” 听到这几个字，温玖弯唇笑了出来，眼神却是说不出的落寞，怎么可能一直在一起。 如果时间没估算错的话，那个将来要跟周砚川订婚的女孩也该从国外回来了。 黎玥看人不说话，以为还是在犹豫，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人说：“那就去嘛。” “真的？”她欣喜。 温玖笑着点头：“嗯。” 去求一求。 不求姻缘，求前途。 求他往后人生，尽是坦途。 * 学校道路两边落满了梧桐树叶，绿网上“欢迎新生”的横幅也已被风雨冲刷地褪了色。 温玖感觉过得好快，转眼间，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 分明周砚川第一天来学校的样子还在她脑海里清晰印着。 那天她和几个同学一起负责新生的报到事宜， 正当她询问桌子前男生的姓名时，身旁的同学忽然说：“那边怎么那么热闹啊？” 她抬头看了眼。 熙熙攘攘的，什么也看不到。 她摇了摇头，就收回了目光，帮身前站着的新生确定完宿舍，就示意他可以去旁边拿军训服了。 这时周围忽然骚动起来。 她觉得奇怪，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始料未及的，就这样看到了，周砚川。 怪不得四周起哄的声音多来自女孩。 温玖放在桌子上的手无意识抓了抓，等她再反应过来，周砚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周砚川冲她弯起唇，张口就喊：“学姐。” “嗯？” “金融学院的男生宿舍怎么走啊？” * 那天是她领着他去的去的宿舍，以学姐的身份。 但是没走多远某个学弟就把拉进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额头抵着她问：“想我没？” 温玖记得当时送完他回新生招待处，刚坐下，耳边就响起一声：“小玖，你唇膏好像晕出来了？” 温玖眼睫微动， 女孩还在认真盯着，低声：“晕出好多。” * 周砚川来了之后，除了身上的关注度变多，最大的变化是好多事情不用她亲自去做了。 天冷的时候他会帮她买好早饭，出门他总会带着暖手宝、纸巾，包包也一直在他肩膀上挂着。 生理期来的前几天，他就会开始让她喝药，等来的那几天，会把她带到公寓，调好空调温度，让她坐在他怀里，给她揉小腹。 有时候揉着揉着会忍不住亲她。 轻一点的，重一点的。 他特别喜欢吻她的脖颈，但是从来不在上面留印子， 温玖看网上说，留那些说明对自己女朋友的占有欲强，是对他们亲密关系的印记宣告。 可周砚川从来都不留。 她有点在意这个事情。 在意的小苗头一出来，就会烧的越来越旺，到底是没忍住，在他又一次吻她脖颈时，鼓起勇气要求：“周砚川，你凶一点嘛。” 周砚川往下亲的动作停住，抬起眸看她，眼里还有隐隐的笑意。 “小九想多凶啊？” 她不好意思看他，就把头埋在他肩膀说：“就留印子呀。” 头顶周砚川语气里漫着笑意：“那么凶吗？” “人家都有，”她语气期期艾艾。 他没再说话，但似乎是理解了她的意图，把她又往怀里抱了抱，低下头去吻她的脖颈。 她仰着头任由他索取。 可他吻的依旧轻柔又克制。 温玖心里有点涩然为什么不留痕迹，忍不住要胡思乱想时，他忽然靠近她的耳朵：“可我不想别人看着那些痕迹意淫你。” 周砚川音色低，带着点动情后的哑：“如果小九想的话，可以在我身上。” 温玖偏过头看他， 他轻声：“要吗？” 她呼吸急促了起来，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客厅里，少女伏在沙发上的人身上，满足又动情的吻上他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独属于她的印记。 过后，周砚川把她搂进怀里，一遍又一遍地用唇舌纠缠着，情到深处时会贴在她耳边问：“爱我吗？小九。” “爱……爱的……爱周砚川……” “怎么会不爱……” 都已经爱的想要长进他的骨血里了。 情动后，那里格外明显。 温玖抱紧他的脖子，感觉自己好像呼吸困难。 他 …… 周砚川来后，看起来日常生活没太大的变化，但细枝末节里都是熨贴。 就连李斯锦都说：小玖，感觉你男朋友来了之后你变开心好多。 何止是开心。 * 今天没课，温玖原本在宿舍里写作业，忽然就收到了李斯锦发来的消息。 「小九，我突然拉肚子了，你能不能先帮我去礼堂答个道，我上完厕所就过去」 此次会议活动，班里抽签抽到了女孩作为观众。 温玖看到她发的消息，回了句：“好。” 女孩蹭蹭给她发了一连串的感谢表情包，温玖唇角弯了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时人又给她发了条：「小玖我的位置在309」 「好」 温玖过去时，礼堂观众席已经差不多坐满。 她朝第三排的位置走去，刚坐下不久，就听到身后有人说：“我刚刚在校门口看到了辆红色超跑。” “是谢汀鹤的车吧。” “有谢汀鹤，但是开车的是一个女孩。” “女孩？”明显兴奋了的语气，“谁啊？我们学校的吗？” “我没见过，但是长得特别漂亮。” …… 有时候人会有种莫名的预感，温玖听着后面两个人的对话，她几乎是瞬间就确认了他们口中那个开车女孩是谁。 她静静地低下头，在这个瞬间，似有冷风穿堂过，直直穿透了她的心脏。 第112章 她这人吧，就是有种让人心静下来的魔力 晚上。 周砚川看着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人，刚想要上前和她一起，掌心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表情变冷，按了挂断，安静没两秒，又震了起来，他又一次挂断，那边像是跟他较劲儿一样，又一次打了过来。 温玖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把头抬了起来。 “你要不要接一下…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周怀谦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周砚川不屑讥讽。 温玖拿衣服的手却陡然顿住，缓了一两秒，才又轻声说：“接一下吧，万一呢。” 周砚川不接的态度强硬，看着依旧震动的手机，直接点了关机。 而就在他手机关机的前一秒屏幕顶端弹出了一条新信息。 「施冉到北城了，有时间你们见一面」 周砚川没看到信息，温玖却看到了谢汀鹤发的朋友圈。 「欢迎我们沈大小姐回来。」 照片上正中央的女孩身着黑色抹胸裙，长相靓丽，她对着镜头举杯，大方又舒展的漂亮 温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看到眼睛酸涩，心脏抽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同类人。 * 周砚川坐在沙发上看向浴室的方向，进去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温小九。” 门里安静了一会儿，而后是女孩轻小的声音：“嗯。” “你住里面了啊？” 温玖抹去脸上的泪：“你才住里面了。” 听到人怼自己，周砚川笑了下：“快出来，洗太久不好。” “知道了。” 温玖穿着睡衣去到镜子前，她用凉水拍了拍脸，等到眼底的红血丝下去，冲着门外的人喊：“周砚川你快来帮我吹头发！” 周砚川在听到房间里理所应当的呼唤时，弯了一下唇角，抬手推开了门。 * 温玖望着镜中少年的模样—— 额前碎发被热气烘得有些软，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手指间轻抚发丝的动作慢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只是看着他，她都好舍不得。 * 去栖山那天，北城的天特别阴， 三四点的房间里已经昏沉的看不清周围环境，温玖站在阳台，望着窗外低低压在空中的墨灰色云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藏在这片昏暗里，等着某个时刻，轰然落下。 五点出发，温玖刚从宿舍出来，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一声：“小玖妹妹。” 谢汀鹤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顶蓝色头发，配上红色跑车，更扎眼了。 四周来往的学生都往他身上看，也有不少人朝她投来了八卦目光。 温玖脸上没太多表情，冲人礼貌笑笑。 男人示意她上车。 周砚川临时有事要晚一天过去，走之前把她交给了谢汀鹤，他之后直接过去。 温玖上车发现除了谢汀鹤之外，车里还有一男一女。 注意到她的目光，正要启动车子的人回头介绍说：“ 都一起去玩的。” 温玖眼里多点了然，转头和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孩目光撞上，未等她开口，就听到女孩说：“我见过你。” “嗯？” “我也是A大的，不过是舞蹈学院的。” “这样啊。” 女孩弯起唇：“我叫白书晴。” “你好。” 闻朝看着后座聊天的两个女孩，眼神示意了一下驾驶座上的人：“这个就是？” 他最近没少听圈子里那些细细碎碎的谣言，一个A大的女学生，把周砚川吃的很死。 谢汀鹤点头。 闻朝看了几眼。 在中途停车，两个女孩去洗手间时，开口：“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不就是漂亮点。” 谢汀鹤低头点烟：“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 “她聪明。” 闻朝觉得他敷衍自己，能考上A大的会笨吗？ 一根烟抽完，两个女孩也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谢汀鹤眼神示意了一下：“你不是说你找这个女的挺有脾气，你看她在小黄鹂面前笑的多开心。” 闻朝顺着看去，耳边也跟着响起一声清淡的：“她这人吧，就是有种让人心静下来的魔力。” * 通往栖山山顶酒店只有一条车道，温玖他们到地方已经是晚上七点。 车刚停稳，就有酒店的服务人员过来拿行李。 早两天来的黎玥也也从大厅走了出来，她跑下台阶去牵她的手：“是不是在车上睡觉了？” 温玖脑袋还懵着，懵懵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呀，”黎玥点了一下她的左侧脸颊：“都是印子。” “啊，”温玖伸手去揉。 女孩笑了出来：“饿不饿？已经让酒店备好饭了。” 温玖摇摇头，又想起什么地把手里拎了一路的袋子递了过去。 黎玥欣喜：“这是什么呀？” “生日礼物。” 哪怕猜到了，但是听女孩说，心里还是很温暖，她轻声：“谢谢乖宝。” 温玖笑笑，刚想说“不谢”就因看到台阶上的男人，神情一怔。 注意到女孩的话意停下，黎玥低声：“他早你们几分钟到的，我想通知你已经来不及了。” 温玖回过神，从男人身上收回目光：“没事。” 贺时旭瞧着门口的女孩，比起两个月前，脸更小了点，头发似乎也修剪了些。软糯的白色斗篷大衣，米色羊绒长裙，站在一群精致打扮过的女孩里，一看就还是学生，可气质却又很好。 真不像是那样一个家庭里养出来的孩子。 在贺时旭出国前，他们其实见过一面，那一面女孩跟他说对他们的生活没兴趣，只是想安安静静地陪周砚川一段时间。等到时间了，就从他们世界消失了。 人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贺时旭没任何情绪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黎玥眼底有一瞬的意外。 她还以为…… 她一直不知道这个两个人具体什么关系，有时候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但是又了解这群人，女人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欲求不满时，信手拈来的乐子。 感情对他们来说太沉，生活中装不下这种费力的东西。 眼下估计是兴趣已过。 她嘲讽地笑了下，到底是谁给她的错觉，会让她觉得这人对小玖走了点心。 不过还好女孩对他没兴趣，情绪也就不会被牵着走了。 第113章 周砚川，你哄哄我吧 “周砚川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呀？”上电梯时，黎玥好奇地问。 温玖神情微顿，解释道，“他家里临时有了点事。” 听到家里，黎玥神情变了变，她最近也听说了一件有关男生家里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和女孩讲。 想她知情，又怕她知情。 心不在焉地挽着人往前走，一不小心走到了那些人打牌的地方都没意识到。 还是听到房间里传来谢汀鹤的声音才恍然回神，急忙就又拉着女孩折返。 “怎么了？”温玖察觉到了她状态不对，轻声问道。 黎玥望着那温软的脸庞，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事。” 她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可没想到只拖了一天。 当晚下了场暴雨，起初只是几声闷雷滚过山脊，下一秒，倾盆的雨水就从云海里滚落下来。 雨水砸在墨绿的松针上，是密集的“沙沙”声，窗外歪歪扭扭的雨痕，模糊了窗外景致。 温玖站在窗前，只能看见整片山林在风雨中摇晃，深绿浅绿揉成一团，像是被泼了墨的画。 这么大的雨，周砚川明天能来吗？ 温玖在暴雨中睡去，这一夜睡的很不安。 第二天醒来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她揉了揉眼睛，屏幕上多是一道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温玖没有接陌生电话的习惯，但一下子打那么多通，还是青阳的号码，她不放心地拨了回去，意外的是那边并没有人接。 “好奇怪，”温玖嘟囔了一声，点开了微信。 十分钟前，黎玥跟她发了信息，说去楼顶餐厅吃饭。 她回了句“好”，从床上下来去到了浴室。 温水顺着头顶往下滴落，温玖才真正的清醒。 这夜，她梦到她和周砚川分手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温玖就从房间里出去了。 上电梯时她在看手机，没注意到电梯里面的人，只是看到门开着就要往前迈， 就在要上去时，瞧见了里面的人，前行的步子也陡然停住。 电梯门在面前被关上。 贺时旭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刚刚女孩后退的动作，觉得可笑，他还能吃了她不成，再说，他倒也不至于强求一个小女孩。 那天下午又下起了雨。 温玖以为周砚川不会来了，可是没想到他过来了。 当时她正在房间里休息，收到他发来的消息，立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从电梯下去，想要去酒店门口接他。 可一下电梯，靳译言那群人已经在大厅里了，与此同时温玖还看到周砚川身边站了个女孩。 那个在谢汀鹤朋友圈里出现的女孩。 璀璨灯光下，女孩肤白细腻，裸色长裙到脚踝，肩膀上披着件黑色披肩。 漂亮的很大气，举手投足间有种娇生惯养的美丽。 靳译言那些眼高于顶的人在她面前都褪去了凌厉，变得平和起来。 因为他们都清楚，眼前的女孩不是需要用财富和地位去“俯视”的外人。 温玖和他们之间仅有十多米的距离，可这十多米，她穷尽一生也不可能走完。 她静静望着，女孩仰头不知道在和周砚川说着些什么，眉眼温柔带笑。 一旁的几人打趣她，这还没在一起，就开始管了。 温玖眼睛被刺激地发酸，不忍近乎自虐般再看。 她转身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 听着身旁的声音，周砚川轻微皱了下眉。 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电梯那里的人。 眉头皱的更深。 这样冷的天，怎么穿了件单裙就跑下来了。 沈施冉注意到身旁人的心不在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 未施粉黛，穿着身素白长裙，站在昏暗的角落里，安安静静的。 “她是，”她嘴边的话没说出来，周砚川就径直朝那边走了过去。 他腿长，步子迈得又大，没几步就走到了人跟前。 不知道是在和女孩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握住那截纤细白皙的手腕，然后就把人搂进了怀里。 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动作轻的像是对待什么珍宝。 她这边骤然安静了下来。 “那个，”谢汀鹤想找借口替周砚川解释一下，不过不等他想出来，沈施冉就问：“她就是那个女朋友吗？” “就是玩玩，你别放心上。” 女孩眼神平静，像天上洒下来的一捧清冷月色：“我没放心上。” 那样的家世，对她还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贺时旭目光也在电梯口落着，准确来说，在温玖出电梯的那一秒他就看到她了。 他静静瞧着那只颤抖的手，捻了捻指间的烟。 * 温玖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想像往常那样演。 可是她怎么都牵动不起自己的唇角。 指尖紧紧陷在手心，试图通过疼痛，来压下心里那滔天的酸楚。 但是这次她压不下去怎么办？ “周砚川。” 她卑微地祈求。 “你哄哄我吧。” 哄哄我，我就没那么难受了。 周砚川说尽了温柔的话，可还是没把人哄好。 女孩趴在他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像那次暴雨天在警局门口。 起初是压抑的呜咽，后来终于崩不住，哭声猛地砸出来，委屈又绝望，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 …… 周砚川终于察觉到了点不对。 女孩一向善解人意到令人心疼，眼下这般委屈，绝不是因刚刚在电梯口撞见的那一幕。 他把她搂怀里去给她擦眼泪：“你知道了怎么不跟我说啊？自己是不是乱想很久了？” “傻瓜，我没同意，我回去就是和他们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了。” “不会的，不会答应他们说的的。” “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都肿了。” …… 温玖怎么会不知道他没同意。 她就是难受，难受这些事情他们从来说了不算，难受自己为什么家庭背景不能再好点。 如果再好点，是不是就有一点点跟他在一起的可能。 是不是就不用分手了。 …… 温玖攥着他的衣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将脸埋在他胸口，感受着那里的柔软，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一点残留的属于他的温度。 第114章 替他祈祷，是她此行的唯一目的 房间里，周砚川看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人，灯光映在那张清丽的脸上，眼角的泪痕还没消。 他抬起手轻轻擦了一下，眼底光影明灭可见，千丝万缕地情绪皆因她而起。 人家谈恋爱甜甜蜜蜜，他尽是让人哭了。 在他跟前哭倒还好，实际上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眼泪，能在他跟前的，都是情绪压不住，伤心到一定程度。 * 那天晚上温玖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隐隐约约听到周砚川说：“不去。” 她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去到了客厅。 门口站着的是谢汀鹤，男人瞧见她，笑着示意了一下：“这不醒了。” 周砚川回头看。 她走过去，轻声：“怎么了？” 谢汀鹤邀请：“一直在房间里多没意思，出来玩啊。” 温玖一听：“好呀。” 周砚川又睇了她一眼。 她抬手去牵他，语气温温柔柔：“我都在这里闷一天了，去转转吧。” * 璀璨灯光下，男人们陷在黑色沙发里，衬衫袖口微微挽起，双腿随意交叠。 指间的烟染着微弱火星，偶尔会抬手拿起旁边的酒杯，冰块碰撞发出轻响。 他们侧颈交谈，唇角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在他们身侧的沙发上坐着一排年轻女孩，各个穿着打扮精致漂亮。 可不知为何明明精致贵气的是女孩们，从容的却是那些男人， 在这其中只有一道特别身影。 就是在沙发正中央坐着的沈施冉。 女孩换了件新的白色长裙，肩膀裸露在空气里，珠圆玉润的漂亮，让人一眼就忘不了。 温玖看着她，脑海里在意的点却是：哪怕坐中间，她从头到脚也都精心打扮过。 看到周砚川来，坐在沈施冉旁边的男人笑着就要让位，只不过起身的动作随着温玖的出现停住。 房间里气氛凝滞。 温玖第一次生出了些自己见不得人念头。 也是第一次眼里的野心毫不掩饰，看着这些男人对局面的熟稔与掌控，某种被压抑许久的念头突然冲破了桎梏。 中间坐着的女孩出声和她打招呼。 “你就是温玖吧，你好，我是沈施冉。” 房间里的一群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温玖望着跟自己说话的女孩，神色坦然，像对待每个刚认识的人一样，温柔疏离：“你好。” 女孩落落大方的模样，让在场的人微微愣了一下。 沈施冉也有片刻的失神。 她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看到女孩扯了一下身旁人的衣摆。 都不需要她去仰头，那人很自然地就把头低了下去。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原本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的人忽然掀起眼皮朝她这边瞧了一眼。 然后就听到女孩说：“我去找玥玥了哦。” 周砚川轻微皱眉。 温玖拍了拍他：“你快去嘛。” 离两个人的近的谢汀鹤自然听到了女孩说的话。 这姑娘心思是真的玲珑剔透， 她刚让周砚川坐过去。 “走吧，你就别缠着人家了，”他抬手搂住周砚川，又冲女孩眨了下眼睛。 温玖笑笑，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 落地窗前，女孩穿着真丝睡裙，半躺在一旁的沙发椅上，两条纤细匀称的腿虚虚挂在沙发扶靠上。 温玖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她眼神担心，刚想问：“是不舒服吗？” 就闻到了空气里那残留的一丝旖旎气息，恍然明白了什么。 黎玥看着女孩一点点变红的脸，弯唇笑了出来：“都谈那么久了，你怎么还那么纯情啊。” “我。” 黎玥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她动作大，原本就虚虚挂在肩上的衣服顺着滑了下来，雪白半露，温玖看到了那上面的红痕，还有女孩手腕上的勒痕。 她抬手轻轻碰了一下那纤细的手腕。 “疼不疼？” “有点。” “怎么每次都会留这些。” 这种程度的痕迹，痛感肯定是大于快感的。 黎玥低声：“他喜欢这种。” “可是你会疼啊。” 听着女孩脱口而出的话，黎玥神情微怔。 她偏眸就是满眼心疼盯着自己手腕的女孩。 那些被她压下去的委屈竟要收不住地冒出来。 她吞咽了两下喉咙：“没事，不说我了，你呢？你怎么留周砚川跟沈施冉单独一起了？” 温玖想要帮人涂药的手顿了一下，轻声说：“他本来就该跟她一起啊。” “什么本来，”黎玥被气的都要坐起身，又因为身体发软躺了回去，但还是不忘强调，“你才是他女朋友。” “可是那个房间没人觉得我应该是他女朋友。” 黎玥被女孩透彻清醒的话给冷不丁刺了一下，张嘴想反驳却又无话反驳。 好半天：“那也不能就这样把他拱手让出去啊。” “没让。” “都这样了还没让啊？” 温玖摇摇头，她不是让他去沈施冉身旁，只是让他去那个属于他的圈子。 “你就傻吧，”黎玥骂她，骂完又问，“你怎么不一起过去？” “那不是我该去的位置。” 哪怕周砚川牵着她过去，也只是会让人觉得，他对她特别罢了，本质上还是他的所属物。 温玖轻轻揉着那道红痕，声音也和动作一样轻，“而且留他自己在房间里也没事，他不会做什么的。” “那么相信他吗？” “嗯。 黎玥笑了出来：“那接下来呢，接下来怎么办？” “我不知道。” 温玖眼底流露出了类似于无助茫然的情绪，沉默很久后，呢喃：“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她只是想着能陪他一天就陪他一天。 心酸莫过于此。 黎玥眼神怜惜：“傻瓜。” 两个女孩坐在沙发上聊了很久，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 “这雨，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寺庙了，”黎玥偏头看了眼。 温玖跟着向窗外望去：“希望可以吧。” 替他祈祷，是她此行的唯一目的。 也是唯一，能替他做的事。 * 周砚川回去时，女孩躺在房间的沙发上睡着了，侧躺着，双腿微微蜷缩。 他放轻步子过去，可人还是在他走近时，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啦。” 她伸手要抱。 他走过去，把人搂到了怀里。 女孩鼻尖轻蹭着他的胸口，像个什么小动物：“我闻闻有没有别的女生的味道。” 他被她这个样子搞得心软，目光柔和了些：“有吗？” 第115章 这样我就拥有全部的周砚川了 “没有。”温玖开心一笑，说着就从他怀里起身，双手捧着他的脸，虔诚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奖励你一下。” 周砚川静静望着她，几秒后，抬手扣住她的后颈，随即而来的是一个绵长的深吻。 他吻的不像往常那般温柔，呼吸异常沉重，动作也急切了许多。 这一个晚上他满脑子都是女孩离开房间的模样，都是那双满是悲伤却又故作开心的眼睛。 有那么一刻他特别后悔那个晚上接通了那个电话，后悔带她去了那个饭局。 “对不起，小九。” 听到那声低喃，温玖心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一样生疼。 “不怪你呀。” “你已经很好了。” 是我。 是我的问题。 她摇头主动去亲他的嘴巴，揽着他的脖颈轻声商量：“周砚川，你再亲亲我，再亲亲我。” 窗外的山林在雨雾中被晕成模糊的墨色轮廓，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光小灯，一缕飘渺烟雾从瓷白香炉里缓缓漫出。 他们在沙发上接了很久的吻，吻到舌根发麻，呼吸艰难。 吻到她情不禁地抱紧他，试图通过这样来缓解自己濒临窒息的快意和痛苦。 可还是觉得不够。 她想融进他的骨血，想和他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一起。 这样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周砚川，我们再亲密点好不好？” “好不好？” 周砚川动作微滞，望着怀里满眼泪的女孩，声音哑得快要听不清：“好。” 温玖被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全身微微颤抖，目光却又不舍得从他身上移开一点点。 周砚川把人轻放到床上，床垫柔软，女孩陷在其中，一头墨发在身后披散开来，身上的蕾丝睡裙翻卷起了一个小角。 他以为她会害怕，可她就仰头看着他，那双澄澈眼底除了化不开的喜欢，什么都没。 他心脏骤颤，为她的心甘情愿。 可纵然再心甘，在这方面，难免紧张。 于是他单膝跪在床上，缓缓伏身靠近她。 “周……” 温玖脑袋轰鸣一声，眼里立刻有了泪意，她徒劳的蹬了两下腿，就被他的掌心按住。 她伸手想去推他，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怎么能…… 温玖撑着失神的眼睛，仰起头，天花板上那片模糊的光晕成了她眼底唯一的焦点。 可渐渐，那片光晕也忍不住涣散。 这个瞬间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日记本，想起了曾经写的那句，想做尽那些所有可以对他做的事情。 …… 他像蝴蝶一样轻轻吻她，又起身看向她：“小九。” “嗯……” “要接吻吗？” 温玖头昏脑涨，看着他水润的唇，羞得发抖，小小声：“不要。” 他笑了出来，撑起身子，吻上了她的唇。 最开始一切都很温吞，温吞到她要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可在某一刻，体会到了彻骨的疼。 温玖开始哭了起来，害怕地喊周砚川。 她忍不住想喜欢一个人就要经历这些感觉吗？ 甜溺的爱，钻心刻骨的疼。 周砚川动作无声停下，抬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又俯身去吻她的唇。 “好了，停下了，不哭了。” * 窗外风雨飘摇，山风裹着暴雨撞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远处山林被窗沿的雨水晕染开来。 周砚川看着怀里小声抽噎的人，低声：“我抱着去洗澡行吗？” 女孩摇头主动亲他：“周砚川，我不疼了。” 他眼神怜惜：“傻不傻。” “真的不疼了。” 他轻吻她的额头：“好，不疼了，可是今天太晚，你先休息好吗？” “我……” “小九我们时间还多，慢慢来。” 慢慢来吗？ 温玖失神，眼泪却依然决堤。 周砚川刚要俯身把人从床上抱起，唇就被女孩重重吻住了。 伴随着苦涩的眼泪，他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整个嘴巴都是麻的。 这一次，他们纠缠到了房间里有微弱天光。 * 周砚川看着床上眼睛红肿的女孩，抬手想轻轻抚摸一下，可不等他碰到她，人就微微躲了一下。 怎么最后还是把人欺负成这样了。 看到她这样，他低声：“我抱你去洗澡。” 听到洗澡，女孩才又愿意他碰。 他俯身把她从床上抱起，径直去了浴室。 这次是真的累了，全程就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去冲洗。 洗好，周砚川用浴巾把人擦干，又拿了件新的睡衣给她换上，吹到头发柔软清爽，才抱着去了次卧。 女孩一躺床上就缩着身子往他怀里钻，手也紧紧搂着他的腰。 没多会儿，周砚川就听到了平缓轻小的呼吸声。 可他看着她，怎么都睡不着。 他此刻的心情已经到无法控制的程度，整个胸腔都被她填得满满当当。 可就在这满的溢出来的喜欢里，夹杂了一丝莫名的慌。 很细微，却让他怎么都忽略不了。 她这些天的反应都太反常。 周砚川不停地在脑海里重复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怕自己错过什么细节。 他悄悄从床上起身，拨通了一个电话。 * 下了整夜的雨，终于在天亮时停下，只不过山林间依旧是雾蒙蒙的灰。 黎玥推门进房间，透过卧室玻璃，看到了远处云雾缠绕的山景，以及山景前汤池里的女孩。 她正趴在池边，及腰长发被她拢至一侧，安静地看着不远处。 光裸的后背被灯影轻轻描了道柔和的弧，雾色中浑身是那种近乎于透明的白。 漂亮的肩线顺着脖颈往下自然收，纤细莹白的纤腰下有几处淤青。 黎玥心头被眼前的女孩美到一颤，那种病态羸弱又纯洁的美。 “小玖。” 身后响起声音，温玖从飘走的思绪里回神，偏头去看。 “玥玥？” 黎玥走过去，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下：“怎么忽然泡汤泉了？” “周砚川说我身体太虚弱，让泡一下药浴。” 温玖想去拿浴袍穿上，被女孩制止，低声问：“你们昨晚是不是那个了？” 她一怔，脸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红，但很坦然：“你怎么看出来的呀？” “你身上的感觉变了。” 温玖眼里多了丝茫然：“感觉？” 清纯中多了丝娇憨的妩媚。 “有哪里不舒服吗？”黎玥看着那些印子，不太放心地问道。 温玖摇摇头。 她又莫名地走了会儿神。 这时身旁的人忽然问：“乖宝，你既然确定要和他分开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 她听懂了女孩的欲言又止，轻声：“就是要分开了才这样的呀。” “什么？” “这样我就拥有全部的周砚川了。” 第116章 要真是只图一时新鲜，怎么会甘心让她占据这么长的时光 四周寂静无声，只是偶尔从远方传来几声鸟鸣。 黎玥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感受——这样我就拥有全部的周砚川。 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爱靳译言，可比起女孩的这份爱，她的爱显得格外意图不明。 原来真的有干净的不染一丝杂质的情感。 爱他，只爱他。 黎玥想了一会儿，笑了出来。 她看着水里的人：“小玖我走啦。” “嗯？怎么突然要走了？” “某人在外面好一会儿了。” 听女孩这样说，温玖回头，这才透过玻璃注意到了房间里的人。 “我就不耽误你俩啦，”黎玥从躺椅上起身，冲她挥了挥手 。 进入房间，和沙发旁的周砚川视线对上，黎玥礼貌打招呼。 “走了。” “嗯。” 她看着说话的人，注意到了他手里拿的药，和桌上放的各种清淡食物。 也不怪小玖喜欢。 周砚川出去时，女孩还在汤池那里趴着。 看到他来，白嫩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声音温软，带着倦意：“周砚川，是不是好了，我已经泡了好久了，不想泡了。” 周砚川在她旁边蹲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那身体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呀，我现在感觉自己浑身都软软的，很舒服。” “那里呢？” 温玖一愣，浑身都泛起了粉意，小声：“那里也不…难受了。” “我昨天晚上看有一点肿。” “你怎么还……有一点点不舒服，但是没事的……” 看人害羞的样子，周砚川没再往下问，就是俯身把她从水里捞起，用浴袍包裹好，抱着去了卧室。 温玖被轻放到床上，在她茫然时，膝盖就被人用手握住。 “周……” “不做。” “只是涂药。” “涂药…我自己来也可以的。” “小九确定可以自己来？” 温玖手指轻扯了一下身下的浴袍，“我。” “你捂着眼睛，很快就好了。” 温玖纠结着扯过一旁的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声音微不可闻：“那你快点啊。” “嗯。” 眼睛被遮挡住之后身体的不安感会变强，对外界的感受也会变明显。 温玖在感受到后下意识就想躲，被他按住。 “周砚川……” 她眼眶忍不住湿了，抓着被子的手也一点点收紧。 “小九等一下。” 离得近，她感觉到了他温热的呼吸。 温玖身体有点承受不住，软绵而温吞的感觉让她紧紧绷着，呜呜咽咽的又忍不住想哭。 “周砚川……” 周砚川手上的动作微停，低头看了眼自己，声音很低的“啧”了声。 做个人吧。 药涂完，他松开了那只按着女孩腿的手，坐起身，把红的像颗西红柿的人搂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好了好了。” * “你身上怎么那么香？” 谢汀鹤看着出现的人，忍不住凑上去闻。 “全是女人味。” 贺时旭偏头看了眼。 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还有他脖颈上那两枚红印，这一切都在说明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喉结微动，指间的烟烧到尾都未曾察觉，直到感受到疼。 他没太大反应的把手里的烟丢进眼前烟灰缸里，从沙发上起身。 “你去哪儿？”谢汀鹤回头看了眼。 “累了，回去休息会儿。” 开口的声音比想象中哑了些，微沉，听着倒真有点疲惫。 周砚川偏眸看了他一眼，没来得及说什么，耳边就响起一声质问：“周砚川你脖子上是什么？你们睡了？” 周砚川本就不喜在外人面前谈这些，加之沈施冉问的直白难听。 眉眼几乎是瞬间就凌厉了下来，语气冰冷：“我有跟你解释的必要吗？” “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咱俩要订婚了？还是说你真打算娶她？” “不然呢？” “你疯了啊？玩我都嫌你掉价，一个酒鬼的——” “沈施冉，我是看你妈和我母亲之前关系不错，对你有两分薄面，不是让你觉得自己真可以对我说这些话了，“周砚川周身气场冷了下来，阴恻恻地望向她，直接打断。 “你！” “还有，”他沉声反问，“你有什么资格说她，跟她比起来你什么都不是。” “周砚川！”女孩漂亮的脸涨的通红，不知道是因被当着那么多人面这样说，还是被喜欢的人这样说，“你现在在这里护那么紧有什么用，敢捅到家里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你爷爷？” 周砚川笑了下，明明是轻蔑、嘲讽、甚至满不在意，可那呼之欲出的压迫感让人忽略不了。 “我倒怕你不告，你最好现在就收拾你的东西滚蛋，回去跟他们讲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沈施冉脸上表情彻底绷不住，手扬了起来，可又在空中停住。 纵使她气得发抖，这一巴掌却也还是不敢落下去。 女孩甩开手，红着眼睛跑开，包厢里的这群人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说不上来是震惊来的多，还是触动。 真的年龄小，才无所顾虑吗？ 可他向来沉稳。 周砚川是他们几人里最小的那个，但是从小时候他就比他们这些人冷漠许多，他性格淡，不争不抢，遇事也冷静从容，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纪。 就比如现在，明明眉眼还带着少年的青涩，可那骨子里的从容与压迫感，又让人畏怯。 再过几年，难以想象。 谢汀鹤觉得有点不太对：“你给我透个底，你对小玖妹妹到底什么意思？” “我七岁就认识她了。” “凡是我能想到的事，都有她的痕迹。” “你说我什么意思？” 要真是只图一时新鲜，怎么会甘心让她占据这么长的时光？ 第117章 回青阳 下午，温玖坐在窗边休息时，收到了黎玥说去庙里逛逛的消息。 “好啊，”她开心地回她。 周砚川看着坐在沙发上晃腿的人，端了一个果盘过去，“什么事那么开心？” “玥玥说下午可以去山里的那个寺庙了。” “寺庙？”周砚川用签子插了块西瓜喂到女孩嘴边，“你不是不信那个？” “可能长大后发现有好多事情自己实在做不到，所以就只能奢求神仙庇佑了。” 周砚川嗤了声，语调狂妄：“你奢求神仙，还不如求求我。” “那我求求你。” 他微微挑眉：“求什么？” “嗯，”温玖歪了下头，似乎是真的在想。 周砚川也不急，一边喂她吃水果，一边等她的答案。 女孩没吃东西还说话的毛病，可这次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周砚川凑近：“什么？” 人又重复了遍，还是含含糊糊。 他捏住她的脸：“吃完了好好说。” 可女孩就是嚼呀嚼，吃完了也不说。 他笑着想要再问，人却忽然倾身吻上了他的唇。 然后看着他懵然的样子，得逞似的在沙发上笑。 周砚川看了她两秒，勾唇笑了出来，接着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握住那纤细脚踝拉到了自己怀里。搂着她的腰，低头吻了下来。 * 下山时，天空突然又下起了雨，雾蒙蒙的雨丝，将寺庙笼在云团之中。 谢汀鹤开车带着沈施冉先回了市里，剩下几人则是一同去了寺庙。 虽然天气不好，但庙宇里的烟火依旧很旺盛，佛堂里的诵经声此起彼伏。 檐下珠雨连成线，温玖从周砚川撑着的伞底走出，她看着眼前的佛像，在心里默默替他祈祷。 贺时旭在一棵老榕树下打电话，远远看着那个身影，眸子眯了一下。 今天来来往往的人挺多，可女孩站在那里还是惹人注目。 长衣长裤，简单到素的一身，头发低低扎了起来，垂着头，双手合十的模样，倒真像想求点什么。 他嗤了声，觉得自己可笑，没由来的在这里惦记一个小女孩。 何况还是小他几岁一个弟弟的女朋友。 贺时旭移开目光，低声跟电话里的人说：“帮我订张去港城的机票。” * “求的什么？” 返程时，周砚川看着身旁的人问，女孩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秘密。” 他笑了下，想再问，但是看人眼底的疲惫，又说：“睡会吧，等到学校了我叫你。” “好。” 温玖应着，掌心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她低下眼睛去看，又是一个来自青阳的陌生号码。 她微微皱眉。 周砚川看人神情不太对，低声问道：“怎么了？” “最近总是有青阳的陌生号码打过来，前两天有一个打了好几通我没接到，等打过去那边又没人接。” 温玖将这奇怪的事跟他讲了一遍。 周砚川也拧了下眉，把还在震动的手机从她手里抽走，放在自己耳边点了接通。 “喂。” 温玖仰头看着他。 周砚川从开始那声之后，除了“嗯”了声就没再说话，但是电话也没挂。 她眼神略带紧张，不知为何还有那么一丝不安，张口想说话，就听到他说：“嗯，我现在带她回去。” 电话被挂了。 她望着他：“怎么了？” 望着女孩那双干净的眼睛，周砚川只觉得心闷，喉咙也比想象中涩。 唯一庆幸的是刚刚那通电话是自己接的。 “我们要回青阳一趟。” “回青阳？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温承宇。” “他怎么了？” 周砚川眼神不忍。 看他欲言又止，温玖隐约感受到了什么：“是又出去赌了还是……” 早晚要说的事情，尽管心疼，他也没让人继续猜，只是搂着她肩膀的手又收紧了些：“他出意外了。” “出意外了？受伤很严重？” “死了。” 温玖神情僵住。 人在极度震惊的情况下会无意识地重复自己听到的内容，她低喃着：“死了？” 周砚川搂紧她：“警局那边说是意外死亡，我们先回去。” “周砚川，”女孩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是又小声问了一遍， “你是说温承宇死了吗？” “嗯。” 从这句话之后，温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 她先是和周砚川一起回了青阳，接着去警局认尸体，停尸间跟她想象中差不多，冰冷、干净，空气里有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她静静望着那躺在不锈钢床上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缓缓抬起了手。 “这里面的是谁啊？” “死者女儿。” “这小姑娘看着不大，怎么她爸死了那么冷静？” 外面两个年轻警察低声讨论，偶尔又会将目光投向站在女孩身后的男生身上。 两人看起来年龄都不大，却又都过分冷静。 周砚川望着那只去掀白布的手，她在克制不住地发抖。 如果说在此前还抱有是不是弄错了的心理，在掀开白布，看到那张双眼紧闭着的脸时，温玖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只是看着那忽然安静了的人，心脏像被浸在冷水里，沉得发疼，眼泪也跟着不受控地涌。 一颗接着一颗砸在手背，没声音，也没抽噎。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哭了，还是在周砚川抬手给她擦眼泪时，后知后觉，她竟然因温承宇流泪了。 再之后的事情就是有关温承宇的殡葬事宜，温玖直接找了个殡葬公司，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他们处理。 这些年，温承宇早把亲戚都给得罪个遍了，提起他，除了躲还是躲，生怕打完招呼的第二句话就是借钱。 葬礼当天稀稀拉拉来了几个人，说来说去都是那句：“节哀。” 有什么哀要节的，她开心还来不及。 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血缘这东西，神奇的很。 哪怕温玖觉得自己已经恨死这人了，看着灵堂上的那张照片，心里还是堵的喘不上来气。 周砚川望着送完所有来祭奠的人还依旧跪在灵堂前的女孩，抬脚走了过去。 他在她身旁半跪下。 “小九。” “嗯。” 周砚川瞧着乖乖应他，却连眼睛都没抬的人，喉头滚动，酸的厉害。 他克制着情绪，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开口：“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温玖思绪有点迟钝，慢半拍地听清周砚川说了什么，她仰起头望他，眼神却还是空荡荡的。 又缓了两秒，兴许是想起了不能让他担心，轻声说：“好啊。” 第118章 你忍着它干什么？ 温玖不知道周砚川要带自己去哪，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旁，屋外雨丝细斜，他手中的那把伞也是。 他护着她上车，紧跟着自己也坐到了车上，伸手，再一次牵住她。 一路上温玖都垂着眼睫，安静的仿若没有声息，周砚川也没说话，就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车子开了很久，隐约中像是出了市区，在拐进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路时，温玖开口：“要去哪呀？” 周砚川看着像是终于想起问自己的人，也没逗她的意思，就是低声：“去外婆那里。” “外婆？” 温玖眼睫轻颤。 “你不是不……” 宁阿姨去世后，两个老人因接受不了丧女之痛也相继在那两年里离世，此后，周砚川就再也没回过宁家老宅。 看着欲言又止的女孩，周砚川安慰：“没事，带你看个东西。” 车子最终在一座古朴的门前停下。 周砚川牵着她下来，在夜色里叩响了门。 门口那盏灯昏黄的灯跟着风晃了晃。 没多久门后就有了动静。 “是小川吗？” 老人声线上扬，带着微微的颤。 周砚川应了声。 那边不知是激动还是受了风寒，突然咳嗽了起来。 周砚川眼神有细微变化。 大概过了十多秒，门被拉开，温玖也看到了门后的老人。 发髻低挽，穿着件灰紫色针织衫，看向他们的眼眸温柔慈祥，灯光照着，有隐隐泪光。 “你这孩子，总算是愿意回来看看了。” 老人抬手拍周砚川。 他笑了下。 “这个是……”素琴目光向他身后的温玖看去，由茫然慢慢变为欣喜，“是小玖吗？” “琴婆婆好。” “哎，好。”老人眼里激动难掩，伸手就要去牵温玖，也是这时注意到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她眸光轻颤：“你们……” 周砚川笑的温柔：“我女朋友了。” 温玖心头一颤，忍不住看向他。 老人先是一怔，而后低喃着重复说：“好啊，好。” 听着着这由衷的开心，温玖也短暂的失神。 除了那些朋友，婆婆似乎是第一个为他们开心的人。 老人把大门拉开，言语关切：“天冷你们快进来。” 檐上雨珠滑落，砸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湖泊。 进门后，周砚川引着女孩走下台阶，小心护着怕她滑倒。 走在一旁的老人柔声：“我刚刚把小川之前住的那间房收拾出来了，等会儿我再去收拾一间客房小玖住。” “不用，”周砚川拒绝的干脆，“她今晚跟我一起住。” 在长辈面前这样，温玖莫名有点不自然。 老人一愣，又笑着说：“瞧我这记性，你们在处朋友呢。” 她推开客厅的门，又想起什么地问：“饿不饿呀，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周砚川看向一旁的人。 “我们来时吃过饭了，”温玖柔声说，“婆婆快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我没事，我去给你们准备点糕点吧，等会儿想吃了可以吃些。” “真不用了婆婆，您，”温玖求助般看了眼身旁的人。 周砚川开口：“您快去休息吧，来她都不让我这个点来，您再折腾，我肯定免不了要挨骂了。” 素琴哪看不出来两个孩子怕麻烦自己，只是有些意外少年对女孩的态度，笑笑：“那行，那要有事你们叫我啊。” “好。” 老人离开后，房间里立刻就静了下来。 温玖本来想问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没等她开口，周砚川就牵着她进了房间。 整个房子都是中式建筑，他的房间自然也是，深邃的暗色家具，茶白色墙面，唯一一抹俏色是角落里那枝内门竹。 似乎和记忆里的房间一样，又隐约哪里不一样。 不等温玖去细想，耳边就传来一声：“我把照片都取了。” 她眼睫轻颤，是啊，以前房间里有很多宁阿姨的照片。 周砚川偏过头看她：“小九。” “嗯。” 他将心底的伤口撕开，血淋淋又赤忱地展示给她看。 “我知道亲人没了什么感觉。” 温玖心脏骤疼。 却不是因温承宇，而是他。 他紧紧牵住她的手，正如曾经她牵他的那个时刻。 “知道哪怕你讨厌他，却还是会难受。” 她一瞬间红了眼眶。 是啊，她讨厌温承宇，可又真的难受。 但那份难受停在了两个小时前，在换衣间里接到催债电话的那一秒。 她真的好想问问他，为什么？ 我不是您的女儿吗？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我。 每当觉得生活有一点点好转的时候，总是会一棍子打下来，让她疼的浑身喘不过气。 温玖咬唇强忍泪意。 周砚川看向她的目光疼惜，用指腹轻蹭过她的唇：“难受了可以跟我讲，也可以哭，你忍着它干什么？” 你忍着它干什么？ 温玖眼泪啪嗒一下就落了下来，为他的温柔，为即将失去这样的他。 温承宇，我真的好恨你啊。 她没说话，就是抬手搂住了他，紧紧地，搂住了他。 四周万籁寂静无声，雾蒙蒙的雨丝下，院子里亮着盏昏黄小灯，给这黑沉夜色添了片朦胧又温柔的亮。 周砚川坐在床边，瞧着静静睡着的人。 心像是泡在了水里，又软又涨。 温承宇的意外离世对女孩来说是重创，但又何尝不是解脱。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杀了他。 杀了他，她就不会再哭了。 周砚川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时，躺到女孩身边，轻轻环住了她。 房间里一片静谧，只剩呼吸的轻响。 忽然，床头柜上的那部黑色手机亮了一下，屏幕上跳动的电话提示闪了闪，又一点点暗下去，无人察觉。 第119章 在喜欢她这件事上，十分真心，他用了十二分 温玖被一簇阳光刺到眼睛，从梦中醒了过来。 只不过眼睛睁开了，大脑还没完全清醒，她缓了一会儿，仰头去看搂着自己的人。 眼里情愫浓得怎么都化不开。 忍不住想，周砚川，你还能陪我多久呢？ “醒了就偷看我啊？” 头顶响起声音，温玖一怔：“你什么时候醒的呀？” “从你看我的时候。” 她脸有点烫，把头埋在他怀里。 周砚川笑了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再睡会儿吧。” “我不困了。” “我困，”他缠她缠的更紧，手按着她的腰，头埋在她肩膀，“陪我再睡会儿。” 温玖浑身上下都是来自于周砚川身上的热度和香气，她被磨得受不住，想躲，可又好喜欢，忍不住抬起手环住他的腰。 “那好吧。” 周砚川又弯了下唇，偏头亲了亲她的脖颈，学着她的语气：“那谢谢了。” 温玖原本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困，脑袋乱的厉害，可是那天竟真的又在他怀里睡去。 等再醒来，已经到了中午。 吃饭时，琴婆婆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还非要给她熬什么补身体的汤。 温玖羞得坐不住，囫囵吃了几口，就借口逃回了房间。 周砚川笑着跟过来，又哄着她喝了点粥。 然后就把她抱怀里，什么也不做，安静地由着她发呆，而他就在一旁陪着。 无言却又缠绵悱恻的厉害。 可温玖的一颗心仿佛破了个巨大的窟窿，每当他对她好一点，那个窟窿就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血。 她喜欢他，但是不能拖着他。 * 那几天，温玖缠周砚川缠的特别厉害，他去阳台接电话，她便蜷在沙发边，目光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挂了电话转身，立刻伸手要抱抱。 他给她买了拼图玩，她趴在地毯上玩拼图，就拉着他在一旁坐着陪自己，等她拼累了，就躺在他腿上睡觉。 睡醒便会再趴在那里拼。 每当这时，周砚川就会靠在床边，目光悉数在她身上落着。 他可能不知道，他这样有多让人心动。 昏黄灯光下，一双深邃眸子里全是她。 “不困吗？”他拿着一小块拼图在手里玩。 温玖摇摇头，又去抢他手里的那块拼图：“你别给我弄丢了。” “丢了就再给你买。” “不行，就要这一块。” 周砚川看着宝贝似得把东西从他手里抢走的人，扯了扯唇：“我发现你现在怎么那么迷信呢？” 就因刷到网上说拼完这个会幸福，二话不说就买了回来，快递加急，一到手就开始拼。 温玖不说话，就是低着头拼。 周砚川不想她熬太晚，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就从地上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去抱她。 猝不及防的被抱起来，温玖下意识就环住了他的脖颈，操心的却是：“我还没拼好呢。” 周砚川瞥了她一眼，没任何商量余地的就把她放到了床上：“明天再拼，先睡觉。” “可是，”温玖还想再挣扎，床边的人就开始威胁，“你再可是我现在就把拼图给你扔窗外去。” 她抿抿唇，默默拉起被子盖到了自己身上。 周砚川笑了出来。 看着怀里的人睡着，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房间里亮着盏昏黄台灯，床上的女孩睡的安宁，床下的少年认真拼着地毯上那块雪景拼图，边拼边低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信这个。” 温玖第二天醒来看到桌上放的拼图时，鼻尖猛然一酸。 纵使不理解，可她的情绪，她在意的点，他真的都熨贴的接住了。 在喜欢她这件事上，十分真心，他用了十二分。 从青阳刚回校那几天，温玖睡觉总是做噩梦，她怕影响到宿舍里的人，就搬去了公寓。 只不过搬走这事她没告诉周砚川，她知道如果跟他说，他肯定会一起搬过去，到时候，肯定也影响他睡觉。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每到深夜，她做噩梦在梦里哭的不知所措时，耳边总会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怕什么，我在呢。” 她起初以为是梦里有人安慰自己，直到那晚熬夜做作业，没有睡觉。 隐约中温玖听到了开密码锁的声音。 她第一反应就是报警，可就在摸起手机准备按110时，密码输入正确门开了。 而这时温玖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立刻关灯躺床上。 过了大概两分钟，卧室门被推开，耳边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她感觉到有人坐到了自己床边，几秒钟后听到了一声很低的呢喃。 “今天不错，没有做噩梦。” 怎么会有人那么傻呢？ 怕她心里有负担，就每天半夜过来陪在她身边，到了天明再悄悄走。 温玖情绪绷不住地哭，用尽所有力气去抱他。 那天之后周砚川就搬了过来。 到了寒假，温玖去茶馆兼职，周砚川就每天接送她。 有次被黎玥撞见，她眼睛在他俩身上来回游走。 温玖被看的不好意思，小声问：“怎么了呀？” “你们热恋期怎么不过去呢？” “什么？” “你俩好黏啊。” 经黎玥之后回想起，就感觉这两人那时候对彼此直接是腌入味儿的喜欢，眼睛里除了对方压根没其他人。 可就是这么浓郁的感情，怎么会闹成后面不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真心瞬息万变？ 温玖过了很长一段平静幸福的日子，但是她知道，这些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只不过她没想到那场暴风雨比她预想的来得快了那么多。 那天北城下了场近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整个世界都仿佛被白雪覆盖，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 周砚川跟她发消息说临时有个活动要去海市那边，让她晚上睡觉时锁好门窗。 她乖乖回了句“好。” “小玖回去啊，”在茶馆里工作的伯伯看到她从换衣间里出来亲切地打招呼。 温玖冲人笑笑：“嗯，我走了，陈伯伯。” “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 温玖应着，又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上拉了点。 这天可真冷。 她从后院跑出去，地上留下了一串雪白脚印。 只不过在跑到门前时，步子陡然停住。 巷子里停了辆黑色汽车，宾利，车牌号是“青”开头。 她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这是谁的车，不等她做出反应，就看到了从驾驶座上出来的陈斌。 男人走到她跟前：“老先生想跟你聊聊。” 温玖感觉好像有一阵风吹到了脸上，像刀片一样，割得皮肤生疼。 她缓了一会儿：“好啊。” 第120章 你就看在他真喜欢你的份上，放过他行吗？ 温玖从车上下来，独自在大雪里往前走。 耳边是刚刚老人在车上跟她说的话。 “你知道砚川最近在做什么吗？” “他从前年开始就跟家里断了一切联系，开始自己赚钱。” “帮人公司拉项目，年轻又没背景，没人信他说的话，一个项目被灌了多少杯酒还拿不下。” “温玖，他本来不用做这些低三下四的事情。” “还有他妈留给他的房子也卖了，在这边买的公寓。” …… “小姑娘，坐车吗？这大雪天你去哪啊？” 听到身后的声音，温玖有些慢半拍地回头：“阿姨您可以带我去海市吗？” “这不行啊，这都出市了。” “您还打表就行。” * 温玖坐上车，在感受到车箱里的温度时，冰冷的手脚渐渐回温。 驾驶座上的女人回头：“孩子你大晚上去那边干什么？” “去找男朋友。” “这男生不靠谱啊，那么晚了还下着雪，他不过来，还让你过去。” “他很好的，他不知道我要去，我就是突然想去看看他。” 女人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温玖已经没了应她的心情，她双手环着自己，在角落里缩着。 耳边是最后下车，老先生在她身后说的那句：“你就看在他真喜欢你的份上，放过他行吗？” …… 温玖站在街边。 海市凌晨的街道依旧灯火通明，周砚川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视线， 他从酒店里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被灌了酒，脸色潮红，眉心蹙着，咳嗽了几下，身上的难受劲儿似乎更重了。 可在身后那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走到身旁时，又敛去了脸上的不适，微微俯身帮他去开车门。 明明是个那么骄傲的人。 温玖眼睫颤了颤，很快小巧精致的鼻尖泛起了红。 她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听到她说的内容，轻笑了声，反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就挂断了电话。 没人知道她那天坐车去了海市，又一声不吭回了北城。 暴风雪里来回的折腾，温玖生了场大病，高烧，温度始终不退。 周砚川回来后也跟着着急，说她，怎么在一天里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 她搂着他撒娇，看他在那里一边凶巴巴骂她，又一边喂药，笑的没心没肺。 温玖每次喝完药就缠着他接吻，他看起来抗拒，却又吻的比谁都深情。 情浓时就摩挲着她手腕上的那个红色胎记，低声：“你说我也在手腕上纹一个小鲸鱼好不好，十指相扣时跟我们小九的叠在一起。” 有几次差点擦枪走火，周砚川去浴室，温玖在门口笑。 “还笑，”他一身水汽的出来，虎口卡着她的下巴，抬手捏住她的脸，“我这都因为谁？” “那我又不是不愿意。” “你发着烧，再折腾，身体还要不要了？” * 等温玖病好，寒假已经结束。 春天是个好季节，校园里渐渐有了绿意。 温玖这学期课程比上学期多了两门课，其中有一门是他们院长的课。 上课第一天，她就被点起来回答了一个问题，之后男人还在下课她要走时喊住了她。 “温玖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周围学生们的目光立刻变得就有深意起来。 在周砚川出现之前，学校里就有她跟贺时旭的一些谣传，男人惹眼，更别提他还有次在院门口直接拦住她。 只不过周砚川的出现让人们短时间内忘记了这件事，眼下，贺院长的突然特殊对待，又掀起了那些事。 “你们说她为什么那么厉害啊，上学期请假一请就是几周，回来期末考试还是第一。” “谁让人家有个厉害男朋友呢，成绩绩点那些不就是动动嘴的事。” “那和贺时旭是怎么回事，我之前听说他俩可是有点什么。” “贺时旭跟周砚川不是朋友吗？应该不会吧。” “你忘了周砚川没来时，贺在门口等她了啊，喊得还那么亲密。” “她家是不是条件也挺好的，你看她的气质和那些衣服。” “就一般家庭，我上次看到她学生档案了，那些估计是周砚川送的，而且要家庭好了，还申请奖学金干什么？” “看着清纯，手段是真厉害。” 温玖没在意四面八方的声音，就神色平静地跟着男人往办公室走。 坐在位置上的黎玥听的不爽，在女孩走后，冷冷瞥了眼那几个讨论最激烈的人。 那些人一对上她的目光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站起身走时，有个女孩“嘁”了声，声音不高不低，“装什么装。” “我装什么了？”她当即反问。 “你俩不都一个德行。” 一听这句黎玥就反应过来这人是什么意思，也没反驳，就淡声问：“怎么，羡慕没人找你啊？” “你！” “你什么你？”黎玥不屑睨着她，语调慢条斯理，“毕竟你知道的，包养我那人有钱，我张张嘴，你就别想毕业了。” 女孩脸涨的通红，想再反驳可又不敢，最终甩手，气的大步离开。 人走后，黎玥神情也恢复正常，只不过脑海里还想刚刚院长走的温玖。 这傻姑娘到底要做什么啊？ 她前天和靳译言出去逛街，撞见温玖跟贺时旭在餐桌前相对而坐。 男人唇角隐隐有笑意不知道是听她说了什么。 温玖一进门，走到窗边的男人就转过身直接问：“我听时旭说你之后想做我手下的研究生？” “嗯。” 贺闻渊笑了下，听不出喜怒：“孩子，我们学法律的，太心急功利可不是什么好事。” * 温玖从法学楼出来，被太阳刺得晃了一下眼睛，她用手微微遮了一下，心想，如果没估计错的话，他这会儿应该听到了吧。 周砚川在改方案时，从外面回来的江樾凑了过来：“哥，我能问你件事情吗？” 他没抬眼：“什么？” “你跟温玖怎么认识的啊？” 第121章 当我这个男朋友死的？ 周砚川那只点鼠标的手停住。 江樾最开始见到周砚川时，局促的话都不会说，能跟谢汀鹤那群人一起玩的，可是真少爷。 但接触多了发现这人就是傲，倒不像那群人完全不把普通人放眼里。 时间久了，他们一个宿舍的都挺崇拜他。 有钱、大方还能担事，谁不喜欢，每天就跟在后面“川哥，川哥”地喊。 江樾是刚才从食堂出来听到两个法学院的学生在讨论，试探性跟身旁的人说：“我最近听了些有关她的事。” “什么事？” “就是她跟贺时旭好像，”江樾有点怕人生气，又稍微斟酌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就有点暧昧。” “她？” “嗯。” 周砚川笑了下：“不可能。” “为什么？” 他看着长大的人，他能不知道为什么？ 周砚川懒得解释，看了眼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几人看着出去的人，低声讨论了起来。 “你们说川哥该不会被绿了吧。” “不能吧，就他那张脸。” “那贺时旭怎么回事？” “啧，不好说。” 周砚川出了宿舍就拿出手机给温玖发消息说去吃饭，但他发半天，那边都没人回，于是就打了电话。 他刚打过去，就被挂了。 周砚川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皱了下眉，正想着是再打还是什么，视线里就出现了女孩的身影。 他眼神变软，抬脚想要过去，可在他之前，从楼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周砚川步子停住。 * 贺时旭瞧着跟前的女孩：“我爸怎么说？” “说我急功近利。” “是有点心急，这才大二，”他唇角溢出半分笑，又低声问，“不是不想跟我扯上关系，这是做什么？” 温玖垂在身侧的手捏了下袖口，轻声：“后悔了。” “后悔了？” “我没想自己想象中那么清高，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女孩。” 换句话说，不可能做到于金钱面前无动于衷。 某一瞬间，贺时旭有想过为什么女孩会突然态度转变，但不知是天生那股子不在意，还是不想去问，竟由着她说的去了。 “周砚川知道你来找我吗？” “不知道。” “那他现在可能就知道了。” 贺时旭说完，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 他望着女孩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慌张，唇角泛起抹讥笑，低头靠近她的耳侧：“温温，至少断干净再找下家吧。” 温玖没躲，偏头看他，语调平静：“是学长你先撬的墙角。” 贺时旭目光稍顿，笑了出来：“那现在怎么办？你男朋友要找我们问责了？” 温玖回头去看，在看到站在树下的周砚川时，眼神刺痛，但又转瞬即逝。 她冲面前的人笑着说：“再见。” 然后朝周砚川走了过去。 认识了那么久，彼此一个眼神都知道在想什么，温玖不用问都知道此刻的周砚川有多在意。 但她却没跟他解释，而是伸手去抱他。 周砚川任由她贴了上来。 温玖搂着他的腰，头在她胸口那里靠着。 过了一会儿，周砚川开口：“温小九。” “嗯。” “你最好给我个合理解释。” 温玖没说话，就是又抱紧了点他。 周砚川往后退了步，把她从怀里扯了出来，让她仰头看他：“刚什么意思？” “没意思。” 当着他面跟别的男人耳鬓厮磨，有说有笑，然后跟他说没意思？ 周砚川眼底郁气凝结：“当我这个男朋友死的？” 温玖不说话。 这个时候的沉默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周砚川咬着牙，但是瞧着那张素净小脸又不舍得跟她生气，好不容易最近气色才养好一点。 他硬生生把那股子火压下：“你给我说个原因，咱这事就算过去。” 温玖心口酸疼，捏着手不说话。 他好到，一句话，就差点把她攒了那么久的局，那么努力的伪装给戳得支离破碎。 “没原因，”她开口，语气执拗。 周砚川气笑了：“合着你就是想跟我生气呗。” 她沉默。 “行，”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已经没说下去的必要。 周砚川松开女孩的手，转身想要离开，可是没往前走一步，就又停了下来。 “温小九，我最后问你一遍，解不解释？” 这句话换来的依旧是沉默。 他抬脚，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 温玖站在那棵樱花树下，万里晴空，风景正美，却眼睛酸涩地望着转身离开的背影。 * 两人生气生的毫无征兆，甚至周围人都没发现他们生气了。 毕竟这俩人看起来和平时没任何区别。 还是两天后，黎玥忽然发现最近一直没见周砚川，这才察觉到了点不对劲的地方。 她看着正趴在书桌前看书的人，拉着椅子坐过去：“你和周砚川怎么回事啊？” 温玖手中的笔微顿，又继续写：“没什么啊。” “什么没什么，我已经两天没见过他来找你了，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没。” 温玖说着桌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去看，在看清信息内容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黎玥开心：“周砚川？” “不是，”温玖从衣柜里拿出了条黑色短裙，把身上的睡衣脱掉换上，在拉拉链时跟椅子上的女孩说：“贺时旭。” “贺时旭？”黎玥眉头蹙了起来，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在她想再问时就看到女孩拿着件白色针织衫，腿上空无一物就要出门，她喊道：“腿还要不要了呀？” 虽已入春，但空气里的寒意还未消退，这副打扮出门，腿指不定冻成什么样。 “没事，”温玖冲她笑了下，摆手，“我走了。” 看着女孩出去，李斯锦低声问：“你们有没有觉得小玖最近跟贺时旭走得有点太近了？” 江清眠点头：“她为什么突然跟学长走那么近啊？周砚川呢？为什么不理他了？” “不知道。” 听着身旁两个女孩的讨论，黎玥没有说话，可是在心里忍不住想到底怎么回事？ 不光是她们，渐渐学校里的学生也发现温玖跟贺时旭越走越近。 铺天盖地的流言紧跟着就涌了出来。 周砚川耗了两天，小女孩都没要跟他解释的意思，他知道有什么误会，但是亲眼看到她跟别的男的暧昧，不可能视而不见。 她只要一句话，他就信。 可人就直接晾着他，期间一条消息都没发。 最近耳边还是总是会传来她跟贺时旭越走越近的谣言。 周砚川坐不住，摸起桌子上的手机，在对话框里编辑半天，最后一个字也没发。 他心烦意乱地把手机又丢回了桌子上。 在椅子上坐了两分钟，直接拿着手机出了门。 「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我们把话说清楚」 第122章 真就一点都不管我难不难受？ 黑色宾利从夜幕中缓缓向校外驶去，掉头的瞬间，温玖隔着窗户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身影。 她心头一颤，也是这时注意到了手机上的信息。 「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我们把话说清楚」 温玖指尖深陷掌心，痛而不自知。 贺时旭看了眼明显思绪不宁的人：“有事？” 温玖摇摇头：“没。” 他看了她几秒，却没再说话。 那天晚上一切都挺顺利，温玖跟着贺时旭一起去吃饭，一进门吸引了半个包厢的目光。 谢汀鹤那群人看到她，眼里下意识流露出意外，又很自然地同她打招呼。 有几个不知情地还走过来问：“这位是谁？” 温玖以为这晚会这样平静的过去，直到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腰。 她脊背僵住。 贺时旭似乎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他们这群人怎么会跟你像学生时代那样纯情试探 她来时有做过准备，或者说在给他发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的发生，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厌恶自己。 “那么僵硬做什么？不是你说的试试？” 温玖被问的说不上来话。 随着腰间那只手越往下移，她抓着沙发的手也陷的更紧。 在贺时旭的手即将触碰到她腿的那一秒，仓皇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我去洗手间。” 洗手间里，扶着洗手台的那双手苍白无力，纤细的脊背轻颤，眼眶通红。 * 温玖在洗手间里待了很久才推门出去，走到包厢门口时听到谢汀鹤问贺时旭：“你跟她什么意思？” “没意思。” “没意思你把她领身边。” “就是想看看她能做到哪个份上。” 男人低缓的声音透过门缝清晰地传到了温玖耳边。 她脸上有一刻的失神，原来他都知道。 贺时旭瞧着门后面的人，一口烟进了嗓子。 不知道怎么敢的，利用他。 两人都没直接点明，却也心照不宣的都知道了彼此什么意思。 从洗手间回来，贺时旭就没再做任何过界的举动， 他体贴的给她夹菜，挡酒。 谢汀鹤的眼神愈发有深意起来。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贺时旭家的酒店，晚饭结束已经过了学校门禁的时间，按道理来说温玖会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和男人一起。 可他却问：“要回去吗？” “嗯。” 贺时旭看了眼时间：“宿舍门都关了。” “周砚川在那等着。” 他笑了下：“你的良心是不是都给他了啊？” “对不起。” 他没搭话，只是静静望着她，好一会儿：“那么喜欢怎么不再试试？” 温玖攥紧手。 她何尝不想再试试。 可是真的走不动了。 贺时旭没继续问，而是说：“想我怎么帮你？” 她眼睛颤动，像是不理解。 “就算是为刚刚的轻浮道歉了，”贺时旭用指背拂掉了她眼角那点湿润，“腰都不让碰，你学什么勾引人那一套。” * 车驶进校园，左右拐了几个弯后，在女生宿舍楼下停住。 这个时间点，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四周寂静一片。 温玖未下车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人。 如同以往那般，一到晚上就喜欢在路灯下等她。 “怕温小九找不到我，所以要站在路灯下面。” 她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 从车上下来时，温玖笑着跟贺时旭道别，没看灯下的人，径直往宿舍门口走。 在经过他身旁时，耳边响起一声很轻的：“腿不冷吗？” 温玖身子发抖，喉咙哽咽到发不出一个字音。 她想往前走，手腕被握住。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温玖腿被冷风吹得生疼，可不知为何，心更疼，疼的呼吸都是紧的。 好半晌，在她想要说：“没事我就先走了”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有事。” 他尾音很轻，说不出的委屈。 她咬紧唇。 甚至，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会先把他的外套脱下系在她腰间，然后才说：“真就一点都不管我难不难受？” 温玖不敢看他。 他搂着她的腰不让动。 “到底怎么了？至于这么气我？” “没怎么。” 周砚川想说没怎么当他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可一低头就是女孩那张倔强清冷的小脸，眼里明明蓄满了泪，又咬唇忍着不让落。 他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嘴上问着：“咱俩到底谁错了？”腰上的手却箍得更紧，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温玖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落。 一晚上的担惊受怕、自我厌恶，以及心疼，都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冲我发脾气？为什么不觉得我恶心？ 周砚川抬手去给她擦泪，明明是过来质问的，明明一肚子的火气和滔天的委屈，可看到她哭又心疼。 冰凉的指腹轻拭过她的眼角，轻声哄着：“有什么事跟我说行吗？” 温玖哭得身体发颤。 她要怎么跟他说，跟他说我们分手吧，说我不喜欢你了，我变心了。 她努力去把自己营造一个变了心的坏女人，可他第一句话却是问她腿冷不冷。 哪怕他问她一句，去哪了？她都能理直气壮地和他吵起来，可是这样让她怎么舍得跟他说那些话啊，这不是拿着刀一下又一下往他身上戳。 周砚川摸着那冰冷手指，眉间有一道浅浅褶皱：“先回去。” 温玖仰起头看了眼说这话的人，唇动了动。 周砚川眸光沉沉，等着她开口。 可女孩又垂眼，低下了头。 他眉毛拧得更紧。 进到公寓，周砚川刚要问，女孩就脱掉了身上的外套。 穿着那条黑色吊带裙就往浴室里面走。 他盯着她，不知是盯的久了还是什么，眼睛泛起了红。 也不知道谁惯的这个臭脾气。 周砚川关上门，大步朝人走了过去，在她进浴室之前，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 温玖步子停住，在做出反应之前，脖颈那里忽然感觉到了滴滴凉意。 第123章 分手吧，我们 温玖脊背僵住。 “周砚川。” 她轻轻喊他名字。 男生趴在她的肩膀一声不吭，只是用柔软温凉的唇轻轻啄吻她的侧颈。 温玖眼神刺痛，抬手想把那禁锢着自己腰的手掰开，可手指落在上面，怎么都使不了力。 她扭头想要看他。 四目相对的那一秒，周砚川的唇就贴着她的落了下来，伴着咸涩的眼泪，他吻的温柔而又急切。 他身上还是熟悉的味道，没有烟草的苦，全是冷调的香。 可温玖还是觉得好难受，她从来没觉得接吻那么难受过，苦味在口腔里漫开，涩的令人皱眉。 她试图挣扎，却被周砚川扣着腰，转身，拥得更紧。 他焦灼地吻她的唇，牙齿磕在一起，湿滑的舌尖与之抵死缠绵。 莽撞的，不安的。 温玖躲不掉，于是仰头承受他所有的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少年的唇舌还在纠缠，直至唇舌泛起麻意，他咬了她的唇瓣一口，才舍得退开。 温玖被吻的气喘吁吁，湿漉漉的满脸泪痕。 周砚川没解释这个没有由来的吻，只是用手指轻抚着她的黑发。 过了好久。 他张口：“是想离开我吗？” 了解如他，怎么会猜想不到。 离开他这件事，温玖从在一起就开始想，可对于周砚川来说，这一切发生不过三天之内。 明明三天前女孩还在他怀里撒娇要吃校门口那家的小蛋糕，让他去买。 周砚川站在路灯下的这段时间，想了许多和她有关的事情。 他不傻，温玖和贺时旭这件事，除了逼他分手，没有别的任何目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让她突然有这个想法。 从周砚川问出那句话之后，房间里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凌晨一点，耳边只剩下从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鸣笛。 温玖眼神晦暗，身形僵住不动。 而周砚川的情绪像是已经堆砌到了极点，到这种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安静看着她。 “原因呢？” 温玖垂下眼，像是藏下了心里什么东西，轻声：“温承宇欠了钱，三百万。” 细细小小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周砚川眸光微变：“你找贺时旭就是因为这三百万？”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玖仰头看着他，也不说话，就是用眼神一点点描摹过他的眉眼鼻唇，试图将他的样子深刻在脑海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他多久，只是看到后面眼睛酸涩就又低下了头。 轻轻抽泣了一下，声音很低：“我告诉你有什么用。” 周砚川意识到她知道了些什么，刚想解释，就听到人问：“你现在有钱吗？” “我可以去借。” 温玖听到这脱口而出的一句，眼泪忍不住滑落眼眶。 傻不傻。 他了解她，她又何尝不了解他。 说起狠话来，总是可以找到那最戳人的说。 “借了之后呢？怎么还？你是去打工，还是去陪酒？” 周砚川被问的哑口无言。 “而且你知道这三百万怎么欠的吗？” 女孩冷不丁的转折，周砚川皱起眉，隐约意识到什么，不等他去想，就听到她说：“是你们家。” 他眼神微变。 她满眼泪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将真相揭开：“是你们家骗着他一步步跳进那个专门为他打造的陷阱里，他到死都以为自己要发财了。” 周砚川垂眸就是女孩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没有不甘，也没有气愤，平静的就像是在讲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只是眼泪忍不住流。 他喉头发涩：“我不知道，我去找周——” “找你爷爷？”温玖看着他，眼底盛着破碎又无奈的水光，轻声打断，“找他有什么用？人已经死了。” 周砚川想道歉。 可温玖哪舍得他自责，这事从头到尾和他都没一点关系。 她哽咽了一下：“周砚川我不恨，也不怪，只是觉得，我们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周砚川胸口起伏，想平静地去跟她交流，可显然做不到。 “为什么要就这样？欠钱了我去还，温承宇的事我会问清楚，我把这些都解决了，你告诉我为什么就这样？” “因为很累啊，”她脱口而出。 周砚川胸口像是突然被人压了块石头，堵的说不出来话。 忽然就想起了她那些因自己受到的委屈。 想起了她扑在他怀里说，你哄哄我。 是那时就已经有了要分开的念头吗？ “小九，我会想办法，不用周家的钱，我之后不带你去见那些人了，你不喜欢谁我们……” “周砚川。” 温玖打断，看向他的眼睛模糊不清，鼻尖眼尾泛着苦涩的红，“我们俩之间不止这些问题你还没发现吗？” 一声平静地质问，使得四周空气再一次凝滞。 在这沉默的时间里，周砚川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了很多画面。 她前段时间生病在他怀里撒娇，晚上不睡非要拼那块拼图，还有在山里那夜，还有再往前暴雨天在警察局门口，更或者，周砚川嗓子被灼得生疼：“小九，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好好过？” 温玖避开他的视线，眼泪决堤， “是。” 听到答案的那一秒，少年原本绷得紧实的肩头突然垮了下来，连带着呼吸都慢了半拍。 那一刻，温玖仿佛听见雪覆枝头，枯木断裂的声响。 那个做什么事都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少年，在此时，眼底竟流露出一种类似于无助，破碎的神色。 她心脏疼到麻木，忍不住想，她怎么能，怎么能把周砚川伤成这个样子。 明明当初拒绝了就好了啊。 可她偏偏贪心的想要更多。 “对不起。” 对不起？ 周砚川想笑，可唇角扯不出一点弧度。 他需要她说对不起吗？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空气紧绷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温玖盯着角落里那个小狗玩偶，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拿着逗小黄的样子。 “去，把你妈喊过来。” 她眼神温柔，唇也终于张开。 “周砚川。” 明明在心里演习了上百遍，可真要说出口，还是会克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温玖艰难地动了动唇，在一片寂静中听到自己说：“分手吧，我们。” 第124章 小九你这不是分手，是诀别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停止流动。 周砚川盯着她，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任由时间一点点过去。 在温玖想要转身离开时，低哑的声音响起。 “你舍得吗？”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酸软发疼，喘不过气。 她哽咽：“舍得。” “那分手之后呢，还理我吗？” “不理。” “也不再跟我后面了？” “嗯。” “小九你这不是分手，是诀别。” 温玖站在原地，晶莹的泪滴从眼角滑落，鼻尖眼尾俨然红的滴血。 仿佛想起当年在车里跟周启雍的对话， “你这孩子很好，但是和我们砚川不合适。” “可以谈恋爱，但是希望你到时候主动离开。” …… 从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写下了离别的结局。 周砚川瞧着面前那张安静又破碎的面庞。 浅薄的喜欢早已无法概括两人的关系。 那些毫无芥蒂的日子，那些心软柔情的时刻，以及交颈而眠，深入骨髓的欢愉，都来自于她。 她早成了他心头的一滴血，稍有牵扯，那点疼就会顺着血管漫到四肢百骸。 可现在却要硬生生剜掉。 周砚川看着她，眼里像笼了层薄雾，看不分明眼底真实情绪，冷不丁开口：“打算怎么还那三百万？” “找贺时旭。” “你会用他的钱吗？” “会。” 周砚川笑了下：“你当我傻吗？” 温玖禁不住要流泪，说出的话却一次比一次决绝：“不管我怎么还，都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 “现在跟我没关系了，当时在一起的时候去哪了？”他平静反问，话挑最重的说，指尖却温柔地摩挲过她的肌肤。 像是觉得好笑，轻声问了句：“还是说睡觉时你都在想怎么离开我？” 温玖心脏一滞。 “没你这样没良心的。”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 温玖听到自己问：“那怎么办？要不我再陪你睡几觉？” “温玖！” 这是认识以来，第一次周砚川对她生气。 哪怕见到她跟别的男人亲密接触，他都没说什么，但是听到她这样说自己，眼红了。 “周砚川，”温玖停顿了一下，有些难堪地攥紧手，“我求你，就当看在我们谈过睡过的份上，就这样了，行吗？” 她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仿佛见听到了夏夜里骤雨折断枝木发出的清脆声响。 周砚川看了她一眼，喉结滚了几滚，一句话没说，转身朝门口走了。 门被打开又缓缓拉上。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起又归于黑暗。 温玖眼睫轻颤，缓缓蹲下了身。 这次，真的是一个人了。 * 时间的滞后性在件事上完美展现，起初没人发现温玖和周砚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随着温玖跟贺时旭越走越近，学校里的那群人也意识到了什么。 黎玥靠着墙，低头看着正趴在洗手台那里洗脸的人，有预感似的，语气斟酌着：“你跟周砚川……” 温玖直起身，抬手抽出一张擦脸巾，平静地擦着脸，没遮掩：“分手了。” 黎玥脸上神情一怔。 虽然知道女孩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从没想过会那么突然。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真分了？” 温玖笑了下：“这还能有假。” “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你不难受吗？” “还好吧，”她神色坦然，“本来以为自己会特别难受，但好像还能控制。” 黎玥不大相信。 可看女孩平静自然的神情又有点怀疑：“真没事？” “嗯，”她冲她点头，从桌上拿了个橘子递过来，“你尝一下，还蛮甜的。” 黎玥伸手去接，刚剥开尝一口，就皱起了眉：“酸死了。” “酸吗？”温玖不相信，从她手里掰了一半放嘴里，神情疑惑，“这不挺甜的？” 黎玥想再说什么，可看着女孩安静漂亮的模样，喉咙里酸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 分手后，温玖一个人的时间变多，好多时候从图书馆出来后就自己直接去了餐厅，被同学偶遇了几次之后，传开了她跟周砚川分手的言论。 “分手了吗？我最近都没见两个人同框。” “他俩怎么分的悄无声息的啊？” “我听我有个朋友说好像是周砚川家里不同意。” “肯定不同意，他那样的家怎么会同意找个普通家庭的女孩。” …… 温玖身上的注视比之前更多，有的是同情，有的就单纯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还有一些讽刺的目光，像是在说，白日梦醒了吧。 她反应平淡，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还为了之后的保研参加了一些比赛。 倒是身旁的几个朋友在得知她分手后，小心翼翼的话都不敢说。 温玖反过来安慰她们，自己没事。 但她们听来是觉得她在强撑。 其实温玖感觉自己真的还好，不知道是不是分手那晚把眼泪流干了，她这些天心境挺平静的，就是偶尔想起那个名字，心脏会抽疼一阵。 贺时旭偶尔也会来找她，倒不做什么，就是单纯找她吃饭。 男人身份惹眼，别说在他之前还有个周砚川。 一下子跟这样两个男人都有交集，无论是出自鄙夷还是嫉妒，温玖都成了周围学生讨论时绕不开的话题。 说她刚分手就找下家，说她有手段，声势浩大到温玖觉得自己好像被神化。 黎玥没少因她的事跟专业里的同学撕起来。 温玖没心没肺，说他们说的倒也没错。 “什么没错？”女孩气的恨不得拍桌子，“他们说的那些你哪个做过了？” “找下家啊。” 她回答的自然。 黎玥一顿，皱起眉：“你干嘛这样说自己。” 她发现自从两个人分手后，女孩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可倘若是了解她，就会发现这其中变得有多大。 那个性格温吞柔软的女孩仿佛在一夕之间消失不见。 她以前哪里会说这样的话。 就好像有一部分东西随着周砚川的离开也从身上消失了。 黎玥想试图说些什么，可女孩周身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玻璃罩，她自己不打开，没人能进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有一天从图书馆里出来，温玖毫无征兆地见到了那个已有一月之余没再见到过的人。 第125章 周砚川，不要再低声下气了 温玖收拾好书，放进包里，在离开图书馆前先去了趟洗手间。 在她抬脚进门时，听到两个站在洗手池台前的女孩低声谈论。 “你刚看到没？” “什么？” “就那个温玖啊。” “看到了，她还真是挺厉害，学校里都传成那样了她还跟没事人一样。” “要不说她就长得清纯，实际脸皮厚着呢，不然也不可能刚分手就找上了贺时旭。” “我听说他们那个有钱的圈子里女人都轮着玩，你说她该不会。” 女孩话没说完，无意间的抬眸，从镜子里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温玖。 她扯了一下身旁的同伴。 三人目光对上，尴尬的神情在两人脸上漫开。 两个女孩互相挽着手，低着头，就要从温玖身旁跑开。 只不过没等她们跑出去，就被温玖喊住：“等一下。” 两人有些局促地站住。 温玖脸色平静，眼神示意了一下洗手台：“你们书没拿。” 一个女孩抬头看到，又慌忙折返回去拿。 在经过温玖时，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说谢谢，动作迟疑了一下，才又跑开。 温玖抬脚进门，仿若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图书馆侧面就是篮球场，傍晚时分，绿网上镀了层暖金色的光，温玖迎着夕阳走，三三两两的学生从身旁经过。 五月份，操场上那棵苦楝已是花满枝头，风一吹，满树花影摇曳，盛大又绚烂。 温玖就是这时看到的周砚川。 他还是那副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让人看到的模样。 站在树下，偏着头，不知在和身旁的室友说些什么。 温玖攥紧胸前的包带，平静了许久的心脏无端抽疼了一下。 她转身换了条路走，一个人去了西食堂，排队买了份小馄饨后，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竟又一次地看到了周砚川。 她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吃饭。 不知道是没看到她，还是怎么，他径直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只不过在距离她还有两张桌子的时候停下。 温玖捏紧勺子的那只手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可心脏却没缘由地又开始疼。 周砚川身旁的室友起初并没注意到她，在看到她的那秒，神情就变了。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东西。 温玖当时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是这副反应，后面才无意间得知，那时的周砚川看起来不在意。 可就在刚分手那一个月里，一句话都没跟这些人说，周身那股沉默的压迫感，让这群人在宿舍里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直到传出两人分手的消息，这才有了一点他为什么这样的苗头。 外面传的都是他甩的她，说是玩腻了。 但他们这群身边人知道，周砚川的反应可不像是玩腻了的样子。 不过他们又不敢想他是被甩的那个。 所以看到温玖，都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毕竟实在摸不准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而且，一看到她那副平静反应，更觉得不是传闻里那样，都还忍不住感慨：看起来温温柔柔，见到川哥竟然一点反应都没，就低着头，慢吞吞的，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馄饨。 怎么说呢，真就是挺有性格。 温玖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只是吃完最后一个馄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周砚川似乎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懒懒低下了头。 她端着碗，没什么表情地往放置餐具的区域走，在经过他时，眼睛都没偏移一下。 在温玖以为，这次见面就这样相安无事结束时，身后忽然响起了椅子与地板发出的摩擦声。 她往前走的步子顿了一瞬，鼻尖飘来熟悉香味的同时耳边也传来一声冷淡压抑的：“谈谈。” 温玖指尖轻颤，鼻尖在一瞬间发酸。 “没什么好谈的，。” 她说着就往前走，把碗放到台子上，转身走的那秒，周砚川就用身子直接挡住了她往前走的路。 温玖仰起头，想跟他强调“已经分手了”时，落到他脸上的木目光微顿。 细看时才发现，他眼睛里有红血丝，眼下也有乌青，甚至下巴上还冒出了点青色的胡茬。 是不曾有过的颓废。 她眼睛湿润，移开目光。 周砚川望着身前的女孩，不顾周围将目光移过来的同学，握住了她的手腕。 声音低至近乎于哀求：“真就不理我了是吗？” 温玖神情怔住，眼尾鼻尖泛起了红。 她没想过他会再来。 明明那么骄傲。 她话都说到了那份上。 温玖咽下喉咙里的酸涩：“嗯。” “那之后谁给你挑鱼刺，青菜谁监督你吃，还有天冷，你出门不喜欢看温度，兜里总是忘记装纸，去到一个新地方会分不清方向，衣服也不好好穿，这些都谁来做？” “这些都和你没关系。” “行，这些和我没关系。” “那过年呢？也不一起过了吗？” 温玖指尖深深陷进了掌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喉咙里发出的那个：“嗯。” 周砚川认命般闭了闭眼睛，再开口语气很轻，像是最后的告别。 “小九，我这人走了就真走了。” 温玖心脏涩痛，连带着眼眶都发紧。 几分钟前还嘈杂的四周，这会儿难捱的一点声音都没。 似乎都在等她的回答。 温玖深吸一口气：“周砚川。” 周砚川在听到这三个字的那一秒，就知道了结果，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喉结滚了滚却发不出半句话，最后只是垂眼望着眼前的人。 她说：“不要再低声下气了。” 空气沉得每一秒都仿佛被拉得又细又长，压得人连呼吸都要数着节拍。 周砚川站在原地，漆黑的眸子瞧着她，良久—— “好。” 温玖望着那道离开的背影，身子软到几乎支撑不住。 * “许了什么愿望啊？” “秘密。” “求佛祖垂怜，愿他往后人生，身立于青云之上，风光无两，世世无忧。” 第126章 大家都在家呢，就差你了 周砚川出国那天，是个下雨天。 细雨绵绵，落在来往的行人身上。 温玖从图书馆回来身上沾了些凉气，她站在衣柜前换衣服时，黎玥拿着手机走到她身后，嘴张了张，似乎是又有些艰难。 她回头：“怎么了？” 黎玥依旧多次欲言又止，最终不知怎么下了决心，开口：“周砚川下学期要出国了，” 那只系扣子的手猛然顿住，空气里是难言的静。 过了不知多久。 “哦。” 温玖没什么表情地往床那边走。 黎玥眼神心疼：“小玖你要是难受可以和我们说的，不用这样。” 女孩冲她笑笑：“都分手那么久了，早不难受了。” 黎玥没说话，只是在人要上床时说：“你知道你会在梦里哭吗？” 温玖动作停住。 房间里的几个女孩眼眶都是红的，距离分手过了那么久，起初她们也以为她不在意了。 直到两周前，温玖在餐厅里见完周砚川的那个晚上。 回来后就安安静静地收拾东西，然后上床睡觉。 黎玥还调侃她最近都快要赶上老年人作息了，九点多竟然就睡觉了。 女孩还一本正经地跟她说：早睡早起，对身体好。 就这样谁能看出来她难受。 到十一点多，黎玥起身去关灯，忽然听到了一小声啜泣。 她侧头看向邻床。 女孩深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只有发丝露在外面，微微轻颤。 她轻喊了两声，没人理，立刻上床去看。 灯光下，女孩闭着眼睛，眼泪不受控地顺着眼角流，哽咽着，像有根细针在喉咙里反复碾过。 不知道是多大的疼痛，她哭的身体抽动。 黎玥吓坏了：“哪里不舒服吗？” 人不理她，只是哭。 手捶着胸口，喘不过气地哭。 另外两人也慌张过来看。 闭着眼睛的女孩，在梦里哭得不能自已。 …… “小玖，你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憋心里，会坏掉的，”黎玥疼惜地劝慰道。 温玖没说话，只是过了很久又问了一遍：“他真的要走了吗？” “嗯。” 温玖失神一瞬，想说，真好，可是话未出口，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周砚川，你要去国外了吗？” “不去。” 温玖抬手捂住眼睛，再也忍不住地蹲下身，崩溃哭了出来。 * “温玖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啊。” “行吧，不要跟我太近。” “你爸爸又打你了吗？” “哭什么，我帮你打回来。” “是他们欺负你吗？” “温小九，快点啊。” “没凶你。” “不是不熟，这给谁呢？” “真是小尾巴啊。” “你们俩谈，能谈明白吗？” “喜欢你这件事，他们肯定没我会。” “温小九，想我回去就直说。” “要接吻吗？” “你忍它干什么？” “真就不管我难受不难受是吗？” “小九你这不是分手，是诀别。” “我走了可就不回来了。” …… 从六岁到十六岁，再到现在，十几年的陪伴，如走马灯一般在温玖脑海中放映。 她紧紧抱着自己，哭得泣不成声，肝肠寸断。 都说他浪荡随性，游戏人间，却无人知他，只因一句： “我把我所有钱都给你，你保护我好不好？” 从七岁护着一个女孩，一护就是十多年。 可是那个时候小女孩的所有钱，也不过几块。 “周砚川。” 温玖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哭得喘不过气来。 少年一腔赤忱的来，却满身伤痕的走。 “小九，是你说想跟我一个学校的。” 温玖哭得开始干呕。 黎玥蹲下身去抱她，眼泪也跟着决堤：“好了，好了。” “好不了了玥玥，怎么都好不了了。” 温玖哽咽着，说得断断续续，“我长那么大…从，从来没对谁说过重话，可、是我对周砚川说了好多……” “不怪你，不怪你。” 女孩连连摇头，俨然深陷自责情绪无法自拔，抽泣着：“他问我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跟他好好过。” “我想了的，我无时无刻不在想…” “可是他去躬身屈膝地讨好人，周砚川怎么能去做这些事……” 黎玥从来没想过两人之间还有这些，心头蓦地一颤。 “玥玥我这里好疼，”女孩捂着自己的心口，无助地望着她，声音低到乞怜，“疼得快要烂掉了。” 黎玥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温玖眼睛没焦点地望着外面，任由眼泪横流。 …… 暴雨夜，没人发现女生宿舍楼下站着一抹身影。 从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九个小时，那道身影转身离开。 同天，上午九点有一架飞机从北城上空飞走。 飞机尾端拖出一道白色痕迹，像是再固执的证明什么，那道痕迹在空中留了很久。 不过风一吹，痕迹便散。 * 来年冬天。 温玖刚从律所出来，掌心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看到好友来电，眉眼变得柔和。 “喂，夏夏。” “小玖你在哪呀？”轻软的女声从电话里响起。 温玖柔声：“刚下班，怎么了？” 女孩那边迟疑了一会儿，斟酌着问：“你今年还是不回青阳吗？” 温玖往前走的步子慢了瞬，寒风凛冽，抬手拢了一下身上的外套，轻声：“不回去了。” “可是马上都要过年了，律所也会歇业几天的呀，而且，”夏时停顿了两秒，低声说，“我们大家都很想你。” 温玖跟司机报了一下手机尾号，俯身上车后轻哄：“那等我过完年去找你们玩好不好？” 那边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你又要自己过年了吗？” 这次换温玖沉默。 夏时觉得鼻酸，捏紧手机：“大家都在家呢，就差你了。” 第127章 至此，万家灯火再也没有一盏属于温玖的灯 温玖这年最后还是回了青阳。 除夕那天晚上，陈屿那群人串掇着说要去祁佑家吃火锅。 温玖是第三个到的，在她之前沈思年、夏时刚进门不久，温玖把手里拎的蔬菜、牛肉放到一旁矮柜上，视线落到了房间正中央的餐桌上。 上面的白色鸳鸯锅，此时正“咕嘟咕嘟”往外冒热气，桌子四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和肉类。 夏时见她过来，急忙就从沙发上起身去抱她。 温玖抬手揉了揉她的背，轻声：“怎么准备了那么多菜啊？” “不是想着我们好久没聚了，吃个尽兴，实在吃不完的话就给耶耶用清水煮了。” 像是听懂了自家主人的话，跟在一旁的狗狗摇了摇尾巴。 温玖弯起唇角，俯下身，摸了摸它的头。 在她去洗手间洗手时，夏时接了个电话。 具体说了什么，温玖没有听到，只是听她说：“来了呀。” 这通电话的话题似乎跟自己有关。 见挂断电话，她问：“怎么了？” 不光是她，夏时眼里也多了几分困惑，“祁佑就问问你是不是来了？” “就只是问了这个？” “嗯。” “是不是有点奇怪？明明知道你来的。” 温玖点头。 陈屿来的最晚，沈思年骂他墨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刚见面就骂了起来。 温玖望着他们唇角有了隐隐笑意。 只不过笑着笑着，心就开始疼了。 每次一看到他们脑海里就会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人。 她垂下眼，开始吃碟子里的菜。 “班长，你怎么总吃青菜不吃肉啊，”陈屿看半天了，发现女孩就只夹青菜，肉都没怎么吃。 温玖没想到人突然跟自己说话，短暂恍了一下神，才柔声说：“吃青菜不是对身体好。” “也是，”陈屿附和，“不过你还是多吃点肉好，你这两年瘦了好多。” 他说着就起身用公筷给她夹了许多的肉。 温玖面前的盘子顷刻间就堆成了小山，她静静瞧着，心里有一丝暖意流过。 房间里光影柔和，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 原本几个人商量的是今晚一起跨年。 可没想到，吃过饭，温玖就要走。 “小黄跟着我从京北回来了，要回去喂它。” “可是。” 夏时还想再说什么，温玖先一步开口：“今天已经很开心了。” 对上那双温柔眸子，夏时知道自己再挽留也没有用，轻声说：“那我送你。” “不用了。” “不行，”夏时拒绝的干脆，语气里夹杂了些后怕，“你上次下班遇到的事都快把我吓死了。” 温玖这半年在律所里实习，上一个案件受害者家属比较极端。 因为对判决结果不满意，事后对他们律师实施了报复，觉得是他们赚昧良心的钱。 身为同一个律所的温玖也莫名收到了牵连，差点受伤。 夏时想到这里就要去拿车钥匙，但是被女孩拉住：“没事的，除夕夜外面都是人，而且，”她停顿了一下，“我想一个人走走。” 话说到这里，几人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陈屿望着那道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不知为何，这些年女孩始终不愿意跟他们一起跨年。 从别墅里出来，温玖没有打车，而是一个人走在路上。 冷风呼啸而来，她静静走着。 青阳的冬天没有京北那么干冷，空气里都是阴湿的潮。 除夕夜，街道两旁的好多店铺都已经关了门，只有几家理发店的灯还在长明。 温玖穿过马路，在一家已经关了门的店门口停下。 她仰头望着那已经有些年头的门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风雪中，写着牛肉面那几个字的牌子微微晃了下。 女孩一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巷尽头。 ——至此，万家灯火再也没有一盏属于温玖的灯，她与周砚川多年未见。 ———————————————— 京北，深冬。 温玖总觉得他们跟雨雪有缘，无数个重要节点，不是雨天就是雪天。 多年后的重逢竟也是下雪天。 包厢里，温玖望着那起身说去接人的身影，失神了一会儿，脸上就又露出了释然的笑。 五年了，除了傻子才会一直在原地。 她压下心里的酸涩，收回了目光。 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温玖低头去看，发现是同事发来的信息。 “我去趟洗手间。” 她低声和身旁人说着，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温玖边走边点开文件去看，也就没发现，那说离开却停在走廊的人。 随着往后翻，那对细细的眉缓缓皱了起来。 温玖他们这次处理的是一个家庭暴力案件，现有证据不足以支撑女人属于正当防卫。 她点开文件前以为是案子有了良好进展，可没想这份文件使原本可能被判定的正当防卫有了故意杀人的可能， 温玖大致看了一遍，在一个安静角落停下，给同事打去了电话：“不是没目击证人吗？”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个送外卖的看到了。” 温玖眉蹙的更深：“你现在在哪儿？” “正往派出所那边赶呢，你不是在同学聚会，好不容易休个假，你就别去了，我跟小林一起。” “这边快结束了，我等会儿过去一趟吧。” 挂断电话，温玖就往走廊尽头走去，转身进了洗手间。 她站在镜子前，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开始擦嘴上的口红。 简单擦了几下，俯身去洗手时，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脸上神情愣住。 不等做出什么反应，周砚川就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和在包厢里一样，目光没在她身上停留一秒，放下正打着电话的手机，低头去洗手。 温玖神色清淡，却莫名地站在原地没动。 这时从手机里传出一道温柔女声：“你到哪了呀，我都下飞机了。” 周砚川像是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漫不经心地回着话。 “还没出发。” “还没出发？周砚川，你信不信我生气了啊，”女人娇嗔的声音响了起来，说着生气，话语间却都是撒娇的亲昵。 温玖眼睫微微动了一下。 他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用纸巾擦着被水打湿的手：“让陆年去了。” 话落，又淡声：“我现在过去。” “这还差不多，我等你啊。” “嗯。” 电话挂断，四周出乎意料的安静。 像是终于注意到了她。 他缓慢撩起眼皮，轻飘飘往她身上投了一眼。 第128章 你是不是还没放下他啊 空气里像是有什么零落火星，在对视的瞬间，汇聚到一起，噼里啪啦地响。 温玖望着那双眼。 瞳孔漆黑冷冽，在昏暗灯光下，没丁点的情绪起伏。 就像是在看一个偶然撞见的陌生人。 或许是真的在看陌生人。 她胃里又开始翻腾，不适地皱了皱眉，脸色倒还是平静。 周砚川看了她两秒就将视线移开，头也没回的往前走。 温玖手指颤了下。 出门时，外面的雪比起来时下的更大了点，寒风刺骨。 温玖到派出所时，孙瑾和林梵已经在大厅里了，她走过去：“目击者呢？” “我领你们去。” 老刘用纸杯接了杯水递给温玖：“那么晚了，怎么不明天再过来？” “刚好顺路了，谢谢，”温玖接过水，抿了一口，转头问大概情况。 简单询问完，已经到了十点，孙瑾看着眼神疲惫的人，低声：“也不早了，你今天赶快回去休息。” “嗯。” “今天聚会怎么样？” 她脑海里刚压下去的那道身影忽然又浮现了出来，无意识攥了下手：“还行。” “打车来的？” 温玖点了下头。 “那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家跟我住的地方不顺路，我打个车就行。” 温玖说着就往外走，示意不用送。 孙瑾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那么怕麻烦人。 跟在她身旁的小林有些好奇地问：“温检不是有车吗？她怎么总是打车啊？” “你知道两年前那个很火的汽车爆炸案吗？” 林梵点头，当时那个事件在网上特别火，车上有一个检察官和一个小女孩，在检察官下车去给小女孩买糖时，车子突然爆炸了，小女孩当场身亡，检察官因买糖逃过一劫。 小林脑海中冷不丁意识到了什么：“那个检察官该不会是…温检吧。” “嗯。” “她来我们院的第一个案子，小女孩是被害者女儿，她好意送人回家，谁知道受害者家属接受不了判决结果在车上放了自制的炸弹，她一个月都没缓过来，我们起初以为她是吓到了，后面才知道是心疼那个孩子，她也是从那个时候不敢开车了。” …… 温玖走到公安局门口时掌心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玥玥：「小玖，你知不知道周砚川回国了？」 她垂着眼，指尖点了几下屏幕：「已经见到了」 「你们见面了！」 黎玥这条消息之后，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现在在哪啊？” “公安局。” “你们打起来了？” 温玖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联想到这里的，轻声：“怎么可能。” “也是。” 地球有可能爆炸，这俩闷瓶子都不可能动手。 黎玥就没见过比这两个人还倔的人，明明喜欢的要死，分手后硬生生五年没见面。 前些年，还听谢汀鹤那群人说周砚川跟家里闹掰了，一个人在国外住。 女孩知道后，嘴上不说，背地里买了机票去国外，偷偷看了他两天，又回来了。 温玖抬脚往外走：“你照片拍完了？” “嗯。” 黎玥大三那年跟靳译言分手后，机缘巧合的被星探看中。 没毕业就开始当模特了，这些年按照她的话说，也算是小有成就。 实际女孩一炮而红，接连拿下了几个大牌代言，这两年国际时装周都是她开场。 黎玥本来想说今天还见了传说中那个追周砚川的模特，但是最终给忍住了。 那女人她知道，这两年在圈子里突然火起来的模特。 二十二岁，中俄混血，长得是挺漂亮。 不过她觉得本人没她们小九有韵味，就那清冷的高智感，娱乐圈里没几个人有。 “你在哪个派出所我去接你？” “不用了，”温玖拒绝，“这边离公寓挺近，我等会儿打车回去就行。” “那我买点吃的去你公寓找你。” “好。” 温玖到家门口，还没开门，就听到了从屋里传来的：“小黄！这条裙子很贵的，你不能咬！” 她笑了笑，手握上门把手，按了下去。 进门就是黎玥在沙发扶手上蹲着，小黄在下面扯它的裙子。 “过来。” 温玖口令一发出，前一秒还要扯裙子的大家伙，就朝她跑了过来。 黎玥从沙发上跳下来：“为什么小黄对谁都疯狂，在你面前就那么乖呢。” 她随口一句话，温玖却神思一晃。 “要听你妈的话知道没？” “你妈哭了怎么办？” “对，抱抱她，给她拿餐巾纸。” …… “要不怎么我是它妈呢？”温玖敛去眼底的情绪，说着把大衣脱掉挂在衣架上。 她看了眼身穿银色亮片裙的女人 ：“我去给你拿件我的睡衣，你快把这件全球只有一件的衣服脱下来。” “其实我骗小黄的，”黎玥冲她眨眼，伸了伸手指，“这个全球五件。” 温玖被逗笑， 看着神色终于缓和下来的人，黎玥眼神也放心了下来。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她摸不准女孩现在到底还喜不喜欢周砚川，但是他这突然回来，说对她没点影响是不可能的。 房间里开了暖气，两个女孩短袖短裤，一个胸前是卡通小狗，一个是小猫。 “你就这审美是吧。” 黎玥盯着自己胸前那只傻狗，满眼嫌弃。 “多可爱啊，”温玖说着就拿起一旁的热水壶给两人面前的杯子里倒上了热水。 黎玥转过头看她。 正想说些什么，注意力被她低垂着眉眼的样子吸引。 脸小小的，皮肤被光线衬得雪白，细细的弯眉，眼睫浓密纤长，小巧的鼻和精致的唇。 有股小花的柔弱感，但气质一点都不柔弱。 清清冷冷的，坚韧又出尘。 “你怎么越长越好看呢？” “什么？” 温玖没听清，蜷着腿坐到了椅子上。 只不过这动作会挤到胸口，黎玥目光不由自主地就移过去了。 温玖注意到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就抬手捂女孩的眼睛。 黎玥还在看那里：“真羡慕啊。” “……” “你不知道上次我那个外国搭档见到你，缠我好几天要你的联系方式，他说他从来没见过那么甜的中国姑娘。” “然后呢？” “然后我说都是假象，她能给你一枪爆头，” 温玖弯起唇。 “不说真的啊，”黎玥靠近，“你真不考虑再谈个恋爱什么的？” “没时间。” “你确定是没时间？” 气氛冷不丁沉默了下来。 认识那么多年，动动眼睛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黎玥语气认真了起来：“温玖，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没放下啊？” 第129章 说断就真的断了 温玖不吭声。 黎玥心疼人这样。 她不知道这两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都五年了，要是五年还没放下，这辈子就不可能放下这人。 她抬手拿起面前的酒给自己斟满：“你要是真没放下，趁着他回国，就再把他追回来呗。” 温玖盯着那杯被灯光照的剔透的酒，没有说话，只是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双淡漠的眼睛，和那句—— “小九，我这人走了可就真走了。” 温玖手指摩挲着杯沿，在心里呢喃：“周砚川，你突然回来做什么？” * 周砚川去了那间公寓，不知道多久没住人了，刚一推开门空气里弥漫的都是细小灰尘。 他打开灯，抬脚往客厅里面走，临走前放在桌子上的那张卡还在，底下的便利贴没了。 周砚川伸手拿起，还真是够狠心的，说断就真的断。 * 睡觉前和黎玥聊的那么些，温玖当晚就做了梦。 梦里她回了学校附近的那间公寓。 周砚川走后的一个月，温玖忽然在自己的一个衣服口袋里发现了钥匙。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的。 她一个人去了公寓。 一切都还和她搬走的那晚一样，但隐约中又有哪里发生了变化。 原来是他把那个总是会撞她腿的桌子给换了。 当初为了好看，她买了一个方形的桌子。 但是有好几次桌角都差点撞到她，还是周砚川伸手握住那锋利的角，她才没受伤。 这会儿方桌子变成了圆桌。 还有墙柜。 原本需要她踮脚才能够到的柜子，现在全部伸手就能碰到。 她还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张银行卡。 用便利贴在旁边写着：密码你的出生年月日。 …… 第二天一早，温玖就收到了孙瑾打来的电话，说是宋楠老公的领导出差回来了 “那我现在过去，”她回着就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温玖拉开衣柜，从里面拿了件黑色针织衫。 她背对着床，脱掉了身上的睡衣，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白瓷细滑。 下身换了件同色牛仔裤，一身黑色，衬得那张脸更白。 肤白红唇，纤腰盈盈一握。 温玖出门前在外面套了件深棕色大衣。 她直接打车去的宋楠丈夫公司，只不过早高峰，在路上耽误了一段时间，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刚从车上下来，温玖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她转过头。 是同样刚从车上下来的孙瑾和林梵。 女人看了她一眼，示意：“走吧。” 在进门的时候，恍惚间，玻璃墙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温玖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去看。 只见门边的几个黑衣保镖朝一个方向聚集。 “怎么了？”孙瑾问。 温玖摇头，眼里一闪而过的自嘲：“没事。” 两人刚进公司门，前台就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女人嘴边的话在看到孙瑾出示的证件，戛然而止。 “你们领导在哪儿？”温玖开口。 “我们领导，”女人话说一半，“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她身子站直：“何总，这两位检……” “等会再说，”男人径直打断，看都没往他们这边看，大步朝玻璃门的方向走去。 孙瑾皱了下眉，正要说话，一行人簇拥着一个男人出现在视线里。 门口灯光昏黄，在那优越面容上投下一层晦涩光影。 明显上位者的姿态。 他神情没太大变化。 而温玖在看到门口出现的人时，眼眸一顿。 他转身往一旁的沙发那里走去。 偏头和身旁的人说着些什么。 温玖神情没变化，只是拿着手机的手收紧了些。 站在一旁的孙瑾捕捉到了她的细微动作：“认识？” 不等温玖回答，旁边早激动的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的小林，热气上涌又屏气敛神地说道：“孙检不知道他吗？” 孙瑾那双睿智的眼睛里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疑惑。 女孩继续低声说：“他前两年创办的公司-九域，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吞并了3家行业头部竞品，业务覆盖多个领域，我看一些报道说他们公司市值估价3000亿美金呢。” 说起这话的人语气里满是敬仰。 孙瑾对什么公司不公司的没兴趣，这些有钱人她们又不可能碰到，眼下还是案子要紧。 “乱七八糟的事情知道不少，我让你记得那些专业知识都记没？” “记着呢。” 林梵回答着，视线还都在沙发那人身上。 不光脸好看，就连那只搭在扶手上的手都格外的欲。 骨节清晰，冷白，指尖泛粉。 “不愧是能让财经报道都忍不住拍特写镜头的人！” 孙瑾瞥了眼旁边犯花痴的小女孩，又看向一旁的温玖，正想说：“你看看现在的孩子。” 却发现她也在走神。 她眼神微微有些变化。 几人在原地等了大概五分钟，孙瑾没了耐心，示意一旁的前台人员过去。 温玖静静瞧着，不知道女人说了什么，沙发那边的人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几秒钟后，何时年站起身，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不好意思，刚着急去谈合同，没注意到两位检察官。”男人走上前道歉。 视线却若有似无的落到了一旁温玖身上。 他原本没打算这个时候过来，毕竟沙发那边坐着的可不是一般人。 怠慢谁也不能怠慢他。 可没想到，人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有关这个女检察官的。 问：“她是谁？” 前台过来后，也是他示意自己过来。 就在何时年琢磨这俩人关系时，对面的孙瑾直奔主题：“我们想跟您了解一下有关陆庭的事情。” “好，”他回神，伸手示意，“这边请。” 温玖跟着往房间里走去，在她转身的瞬间，沙发上坐着的人往这边望了过来。 第130章 她没想到这人会来 陆年注意到自家老板的目光，跟着看了眼，发现他是在看那个看起来很年轻却又很漂亮的检察官。 身旁何总留下来负责接待的男人注意到后问道：“周总认识？” 周砚川抬起眼皮。 男人见他没否认，觉得不管认不认识多少有兴趣，继续道：“这女人难缠的很，软硬不吃，上个案子刚把明远集团的总裁给送进去。” “这个数，”男人伸了五根手指，摇头，“对她还是没用。” 周砚川唇角微牵动了半分，又很快消失不见。 他站起身跟着男人往内间走。 * 何时年办公室，长桌两边几人落座，温玖直入主题：“陆庭平日里在公司负责什么工作？” “他是销售部的经理，平时就负责管理以及处理客户关系那些。” “钱媛是你们的客户？” “钱媛？”何时年皱了下眉，示意一旁的下属，女人看着温玖答道，“之前跟我们公司有过一次合作。” …… 温玖她们问完男人一些关键性问题就示意他可以出去，接着让一旁的助手去喊销售部员工。 全部话问询完，三个人从办公室出来。 温玖注意到大厅沙发那里的人已经走了，她视线在空沙发上停留两秒没什么波动地移开。 林梵先去停车场开车，孙瑾问温玖：“你怎么看？” “查一下钱媛跟陆庭的关系吧。” 两人说着就走到了公司门口，温玖手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玥玥助手？”她疑惑着点开接听，“喂，小柔。” “玖玖姐，你现在方便来一趟我们拍摄这边吗？”女孩焦急的声音响起，背景音嘈杂。 “怎么了吗？” “玥玥要去打人，我们都拉不住。” “打人？” 温玖轻微皱眉，没问原因，而是问，“你们今天在哪儿拍摄？” “时音大厦。” “我现在离那边挺近的，你们先拦一下我过去。” “好。” “怎么了？”孙瑾转过头。 “我朋友那边出点事，可能要过去一趟。” “去吧，刚好也到下班时间了，她在哪儿？我送你。” 大厦那边刚好跟检察院顺路，而且听小柔电话语气还挺急，温玖没再推脱女人的好意：“时音那边。” * “周总，秦小姐的助理刚刚打电话说秦小姐跟公司里的模特打起来了，这会儿秦小姐哭着要见您，我们要去一趟吗？” “不去。” “那我这边回绝她。” “嗯。” 陆年电话刚打过去，就又偏头看后座的男人：“秦小姐说跟你有关，还说你要不过来，她就。” 男生停顿，似是为难。 周砚川眼皮都没掀起：“随便。” 陆年低声：“秦小姐你也听到了，就不要再让我为难了。” 秦攸含着泪的眼睛更红：“你跟他说打我的那人说，别说是你秦攸，周砚川来了我依旧敢打。” 这话别说传了，陆年听得都战战兢兢，什么模特啊，敢这样大放厥词。 他透过后视镜，偷偷看了眼后座的人。 话筒音量不大，耐不住车厢里安静，周砚川在听到女孩说的那句后，眼皮动了下，不知是想起什么，淡声问：“跟谁打的架？” 陆年传达后，电话那边说了个名字， 他转头跟身后的人说：“黎玥。” 那只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动。 在陆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开时，车厢里响起清淡男声：“去看看吧。” * 摄影棚里，两人偃旗息鼓，一群人大气不敢喘一下，都心疼地看着自家模特。 “祖宗啊，你这张脸能跟人打架吗？” 黎玥端起桌上的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杯子放下，二郎腿翘起，丝毫没对自己脸上伤口的在意，眼里全是打赢了的骄傲。 和椅子上那人视线对上时，恨不得又立刻起来继续。 小柔拍着她脊背安抚，时不时紧张地看向门口方向等待着她玖玖姐的到来。 黎玥这个张牙舞爪的脾气没几个人能按住她，也就在温玖面前乖一点。 听到门响，小柔眼睛一亮。 可想象中的纤细身影没来，出现的是一个男人，身穿黑色大衣，顶帅，顶有气场的男人。 房间昏暗光线下，却掩不住那矜贵俊朗的面容。 四周气氛因他的到来凝滞了一瞬。 秦攸那边一看到过来的人，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看我脸。” 沙发这边的黎玥听到那娇滴滴的声音，把头转了回去，在看到灯下站着的男人时，眼神微微变了变。 她没想到这人会来。 黎玥原本就不忿的心情，看到这俩人在一起更堵，刚应该再打狠点儿。 摄影棚风格极简，灰白色调，明明开着暖气，陆年总觉得脊背凉飕飕的。 他回头看去，发现沙发那里还坐着个女人，黑色吊带裙，肌肤雪白，浓艳系的大美人，美女蛇一样正直勾勾盯着自家上司。 他被人这个有攻击性的眼神盯的浑身一激灵，脑海里冷不丁想，这是他们老板欠下来的情债吗？ 陆年之前就有听过一个传闻，说他们老板大学时期曾谈过一个女朋友，据说是很喜欢，但是那女孩把他踹了，跟了他一个朋友。 对于这种坊间传闻，他一直不太信，就他老板这种，哪个女生舍得踹？ 可眼下看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又觉得或许传闻不虚。 小柔在认出秦攸身旁的男人是谁时，脑海里已经替她们想了无数种死法。 一直以为那些花边新闻是假的，没想到女人背后金主竟真是这人，忍不住想现在下跪还来得及吗？ 无视四周反应，周砚川脸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视线扫过凑到自己跟前的那张脸，然后就没什么反应地移开了。 被人忽略秦攸也不生气，他能来对她来说已是意外之喜，一时开心忘了男人不喜人碰，下意识就挽住了他的臂弯。 周砚川蹙眉，手要抽开的那一秒，身后门被推开，视线落在那道纤细身影上，抽手的动作停住。 第131章 怎么还是那么傻 温玖往前走的步子在看到身前站着的两人时顿了顿，昏黄灯光下，男人身材挺拔清俊，面前女孩红裙似火。 她眼神落在那挽在一起的手腕上半秒，缓缓移开，往沙发那边走。 小柔本来心里正惴惴不安，但是看到过来的女人，莫名又安心了点：“玖玖姐。” 黎玥在看到突然出现的人时，眉头一蹙，一看助理小柔反应，就估计又是她打得电话，平时打就算了，今天这日子。 黎玥从沙发上起身去迎人。 温玖目光落在了那张漂亮脸上，看到她下颌那里的一道血印，皱起眉：“坐沙发上去。” 这种话也就只有她说了有用，黎玥听话照做，温玖接过小柔手里还没来得及涂的药膏，低下头。 看着愿意上药的人，小柔也总算松了口气，至少是把药涂了，但她这口气没松完，就因看到不远处的男人又提了起来。 那抹高挑身影被昏黄的光线拉得修长挺拔，大抵是眉眼深邃，安静看向人时，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他此时正看着她身旁的女人，小柔心想完了，她这通电话把她玖玖姐也给牵连了。 她这个想法出现的下一秒，就听到一道跋扈女声：“不知道我们拍摄对外保密吗？非专业人士禁止入内。” 秦攸话音刚落，黎玥就反驳：“你语气放好点。” 她挣扎骂人，一个不留神伤口就扯了一下，温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声：“别动。” 她说着把棉签上的最后一点药涂完，抬眸看向红衣女孩：“我是她朋友，我不知道这里外人不能进，等会儿我就离开。” 女人声音温柔，态度也是，纵使秦攸想故意找事，都挑不出一根刺来。 她抿了抿嘴又开始冲身旁的人撒娇：“就是那个女人打得我，你看我的脸，破了好几个地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呢。” 黎玥到底是没憋住：“你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好不了？” “姑奶奶。”小柔吓得恨不得手动捂嘴。 秦攸瞧着她，像害怕一样往周砚川身上靠：“你看她多凶啊，好吓人。” 黎玥还想再骂，温玖冲她摇了摇头，轻声：“可以了，玥玥。” 她知道女孩生气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但时隔五年，现在的周砚川她摸不准，怕真出了事，女孩事业受影响。 可黎玥心里气不过，她就是看不惯秦攸这茶言茶语的样子，还有周砚川真就当着她们小玖的面由着这女的往身上靠。 “周砚川你现在眼光就这样吗？什么玩意都往身边带，找女朋友之前能不能擦亮眼睛看看自己找的什么东西。” 黎玥话音落，整个场地鸦雀无声。 她身旁一群人死法都想好了。 但没想到被骂的人脸上没丝毫的不悦，就只是掀起眼皮看了眼气的脸红的女人，声音清淡：“骂完了？” 说实话，黎玥也有点害怕现在的周砚川。 这五年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身上气场压迫感强到让人畏惧。 “昂，”有骨气但不多。 周砚川淡淡扯了一下唇角，语气听不出喜怒：“黎小姐说的对，找女朋友是要好好看看自己找的什么人。” 黎玥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被堵的一滞，顿时更气了，死男人都一个样，记仇，不就记着当初小玖甩他。 她张嘴想再说什么，被温玖拉住：“可以了。” 一直没看她的人，这时才瞥了她一眼，又冷漠收回。 温玖眼波动了动，浓密的眼睫低垂，让人看不清情绪。 * 周砚川离开后，黎玥依旧生气：“你刚刚拦我干什么？” “本来就是我的问题。” 听到这句，黎玥一怔，忽然想起当年女孩哭着说的那些话，不过想到了又怎样，闺蜜大过天。 她否认，“那怎么能怪你，你又不想。” 周围一群人听得云里雾里，但隐约觉得是吃到了什么大瓜。 温玖脑海里还在想刚刚周砚川说的那些话。 她分手时的毅然决然，导致现在压根就没勇气再面对他。当初说那些话，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给他俩留。 他恨她倒也情有可原。 温玖不怪，只是心有闷涩，她垂着眼，乌黑的瞳仁黯淡。 黎玥注意到人情绪低，又不忍心，抬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去哄：“算了，不提他了，今晚请你喝酒去。” “今晚要加班。” “那么悲催吗？”黎玥难以置信，“你这个月都加几次班了啊？” 温玖叹了口气，想起这些也有点头大：“最近案子全堆一起了。” 她说着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和你说了，我先回单位了。” “哎，”黎玥还想再说什么，望着女孩那道往外走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五年了，都还没放过自己。 这五年里温玖没有一年跟着他们这些朋友过年，她曾经问过她原因。 “为什么？” “他在国外也一个人。” 他体会的痛，她也都亲身经历了一遍。 * 车厢里。 陆年透过后视镜悄悄看了眼后座的人。 车窗玻璃全部降下，男人身子靠着座椅，衬衣领口的扣子被扯开两颗。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页面，清俊眉眼间看不出喜怒。 过了不知多久，低不可闻的一句：“没良心的。” * 当天温玖一直加班到深夜，她低头了眼腕表，关掉台灯起身。 刚下楼梯，她就开始打车，在走到检察院门口时，刚好有司机接单。 她看着手机上渐渐接近自己的汽车，迈着步子往路口那边走。 风吹过，树枝上的雪刷刷往下掉。 温玖冷的裹紧大衣，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昏黄灯光照亮她的脸，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一辆白色汽车停到了温玖跟前，司机降下车窗，探头：“6987。” “对，”温玖应着就去到了后排车门那里，在上车前步子略微停顿，她转过头看去，绿化带簌簌动了动，空无一人。 可不知为何，依旧心乱，温玖想着“明天调一下附近监控”便上了车。 随着白色汽车走远，从绿化带里缓缓钻出了一个男人。 第132章 你管我 回到家，温玖刚推开门，小黄就朝她扑了过来。 她笑着蹲下身去摸它的头，但是不知为何，往常会缠着她玩好久的大家伙，这次只跟她玩了几秒钟，就看向了门的方向。 温玖也跟着转过身看，不等她疑惑，小黄忽然就冲门凶狠地叫了起来。 这是栋公寓，楼上楼下都有住户，加上已经是深夜，温玖急忙就去制止：“小黄，不能叫。” 往常她一说话它就听，这次却依旧叫的凶猛，反常的反应让温玖不禁怀疑：“是有人吗？” 她从地上站起身，打开了门口的监控视频。 昏暗的走廊里，除了消防通道的灯闪着幽幽绿光，空荡荡的什么都没。 但是什么都没有的话，小黄又不可能是这个反应，温玖心里疑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物业打了电话。 “喂，您好，我是十一栋901的住户，我家狗这会儿一直在叫，您方便找人上来看一下是楼道里还是哪里有人吗？” 电话挂断没多久，温玖就透过监控视频看到有两个身着制服的男人上来了，其中一个她认识，确定是小区的安保人员后拉开了门。 “温小姐，”楚琪跟她打招呼。 “那么晚了，麻烦你们了。” “没事，”男人摆摆手就认真的在周围检查了起来，打开消防通道的门，用手电筒照了照，转过头跟她说：“温小姐没有人，不用担心。” 温玖松了口气：“谢谢你们啊。” “应该做的，”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又说，“那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好。” 温玖应着就要关门，可她腿旁边的小黄依旧是紧紧护着她，一副即将攻击的姿态。 “宝贝，你今天怎么那么奇怪啊？”关上门，温玖蹲下身去揉那颗大脑袋，柔声，“是不是妈妈最近这段时间太忙没有陪你玩？等我这周六抽出时间带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小黄蹭了蹭她。 温玖把头靠在它身上，手抚着它的脊背：“我今天见那个人了，他好像很恨我。” 原本她就是希望他恨她，可是心里越来越不受控的难受。 没关系的，温玖想。 人总要往前看的，明天起来还有好多要做的事情。 但是。 在身旁的大家伙抬起爪子去摸她的膝盖时，情绪就崩不住了。 窗外大雪纷飞，北风呼啸。 周砚川刚出国那年，温玖特别不习惯，她寒假本来不打算再回青阳，但是想着回去收拾一下，放假后就买票回去了。 刚上楼，对面的门就开了。 她心口一颤，傻傻盯着那扇被推开的门。 随着门缝一点点变大，她也终于看清了门后的人。 一个陌生男人。 温玖自嘲地笑了笑，推开自己家的门，抬脚走了进去。 她除了回家当天见到了那个男人，接下来一周都没再见到过他。 直到，那天催债的上门。 不等她做出反应，对面的门先一步打开了，二话不说就拎着那两个要债的人下了楼。 此后，只要有人要债，他总是能在她之前将那些人赶走。 又有一次后，温玖买了些水果想去感谢他，在她抬手敲门时，听到了从屋里传来的声音。 似乎是在打电话。 她听到男人说：“周砚川这女孩谁啊，你把我从军营里喊出来，就为了让我帮她赶催债的啊？” 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眼泪也是。 每每想起这些，温玖就心疼的难以言说。 她红着眼睛抱着身前的狗，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该放下了。 再不舍，也该放下了。 * 第二天早上，温玖出门往电梯口走时，步子蓦然停住。 她侧头看向角落的水表间，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了躲在这里的相关案件。 她把小黄从家里放出来，领着走到了水表间的门前。 温玖抬手去拉门。 在看到掉落在角落里的那张扑克牌时，从脚底往上涌现出了大片寒意。 昨晚有人藏这里。 这张牌是她很久之前放在里面的了，开门不会掉，只是在有人进去，用手碰到电表时才会。 她咽了两下喉咙，在打车去检察院的路上翻看起了门口监控，她把时间调到昨晚自己进家门的那段时间。 温玖认真盯着屏幕，看着视频里的自己进门。 一秒，两秒，三秒，在她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时，在第十秒的时候从电梯里出来了一个包裹严实的人，也是这时，从房间里传出狗叫。 温玖攥紧手机。 * “温检有你的信。” 温玖刚进办公室门，林梵就递给她了一个信封。 往常也会有受害者家属亲自手写信件感谢，温玖没设防的接过来打开。 照片掉出来的那一瞬间，指尖发冷。 各个角度的偷拍照片，甚至有两张是她穿着吊带在客厅里坐着看书的照片。 “什么啊这是？”孙瑾注意到她神情变化，走过来看，在看到桌子上的照片时，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人那么猖狂，检察官都敢偷拍了！” 温玖看着桌子上那写有“我们温检察官真迷人”的照片，潜意识感觉不是得罪人受到威胁，而是惹了什么变态。 她忽然想起了昨晚那个出现在她家门口的那个人，揉了揉眉心。 孙瑾提议：“你要不搬家吧，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嗯，我最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 高楼林立，从落地窗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公馆内，灯光通明，随着一声尖叫响起，服务生瘫软在地：“死、死人了！” 电梯在不断攀升，周砚川情绪不高，透过玻璃往下俯瞰整个宴会厅：“发生什么了，那么乱？” 陆年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低声：“好像是死人了。” 他眉头皱起。 说话间，周砚川视线落在了底下其中一抹身影上。 水晶吊灯下，在一群警察的簇拥之下，一身常服的女人推门进来。 陆年注意到他的走神，顺着一看，意外：“这不是上次那个检察官。” 周砚川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了下一楼。 “您不是要休息？” 叮—— 电梯门开，周砚川姿态轻慢地走出去，嗓音平静磁沉。 “你管我。” 第133章 还睡吗？ 宋楠的案子刚结束，温玖手里就来了个强奸案，经调查，被害人只是按照领导要求的地方送文件，结果没想到出了事，事后还是外面的服务生听到动静不对，推门进去看了。 被害者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嫌疑人顾旭那群富二代依旧花天酒地。 还对着她们这些检察官说：“她自己打扮成那样来找我们，衣服也是主动脱的，我们这叫什么，叫你情我愿。” 今晚温玖本来是在公安局找刘队咨询案件细节，他们临时接到报案，说铂宸轩这边出了意外，一听铂宸轩温玖就急忙给黎玥打了电话，她今晚的聚会地点就是那儿。 温玖电话拨过去，接通的瞬间松了口气。 但是那边始终没说话，她不免又担心起来。 “喂，玥玥。” 温玖刚开口，那边的人就哭了起来。 “小玖。” 赶到地方时，四周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温玖拿着证件进门，径直往黎玥所在的房间走。 只不过不等她上电梯，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称呼。 “小玖妹妹。” 温玖往前走的动作停顿，偏过头。 冷光下男人依旧是那副散漫模样。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谢汀鹤走过来，“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接人。” “温检察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勘查完现场的刘队出来，温玖接触到他的视线，冲身前人说了句，抱歉，就抬脚走了过去。 “你认识他？”老刘往后看了眼。 “大学时有过接触。”温玖随口答道，就问他案子， “什么情况？” “一群富二代玩过火了，不知道那女孩能不能救过来。” 老刘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了盒烟。 温玖心里也猛然一沉。 两人都没再说话，就沉默的在门口站着。 一根烟抽完，老刘告别：“我去看看现场怎么样了。” “嗯。” 老刘走后，温玖转身准备上楼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冷光落在他肩头，长身而立，身形挺拔，深邃精致的五官，不笑时有种天然的冷感，看向她的目光漠然冷淡。 她心突然像被什么给刺了一下。 老刘的话也忽然在耳边回荡：一群富二代玩过火了。 温玖望着他，一边觉得这事不可能跟他有关系，一边却又必不可免的担心。 在她发愣的空档，周砚川就朝这边走了过来，看着即将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温玖捏了捏指尖：“周总。” 往前走的步子停住。 他偏过头看她。 “方便问一下您为什么在这里吗？” “温检察官这是在询问调查？” 温玖抿唇：“不是。” 周砚川垂下眸，瞧着那颤动不已的睫毛和又白又小的脸，忽然扯了一下唇：“那我就无可奉告了。” 话落，周砚川眼风没再掠过她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一旁的陆年则是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怔怔站了几秒，才想起跟上。 但是刚走进拐角，前面的人就停了，淡声下达指令：“找人跟着她。” “可你刚刚，”陆年话没说完，就被人眼风劝退，“是。” 周砚川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周总”那两个字，笑了声，这么多年了，还是没人比她会气人。 温玖出了电梯径直朝角落尽头的那个房间走，推门却发现黎玥不在。 只有哭的梨花带雨的小柔，女孩一看她过来，手抹着眼泪就朝她跑了过来。 “玖玖姐，玥玥被一个男人给拉走了。” “什么男人？” “我不认识，就和欺负曲汀的那群人一起的。” 温玖不认识“曲汀”但大概能猜到这个就是老刘口中那个被欺负的模特。 心里一紧，却在尽力安抚：“你别急，你先跟我说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我听到他们说顶楼什么的。” 温玖听完就往外走，同时拿手机拨了老刘的电话。 “顶楼这边应该还有一波人。” “小姐，没会员卡这里禁止——” 温玖抬手亮明证件，服务生脸色骤显为难，她冷声一斥，男人这才将电梯卡递来。 上到顶楼，温玖没做犹豫，径直推开了门。 * “老板，温小姐去顶楼了。” 周砚川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皱起眉。 “她去哪里干什么？” 陆年结实被问住，他没想到他还会关心这个，停了几秒：“好像是找朋友。” 周砚川挂断电话，从沙发上起身。 * 走廊的光线骤然涌入，房内几人下意识抬眼，顾旭看清门口身影时，眼神陡然一滞，暗自低骂：“他妈的这女人怎么来了？” “认识？”有人问。 “就我提过的，最近缠人的那个检察官。” 温玖没留意顾旭这边，只在满室陌生面孔里搜寻着黎玥的踪迹。 她扫遍在场所有人仍没找到，不禁着急，正想退出去再打个电话时，里面有个男人就朝她走了过来，不等那人开口，从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让一下。” 温玖摸向手机的动作猛地顿住。 不等有所反应，房内众人见周砚川来，早已一拥而上围拢过去。 温玖被挤到一旁，房门合上的前一秒，她清晰听见有人问：“认识？” 紧接着，是那道冷淡又熟悉的嗓音：“不认识。” …… 顾旭留意到周砚川进门时扫过门口女人的那一眼，当即起了话头：“别看这女的长得挺好看，难缠得很，软硬都不吃。” “怎么说？”有人附和。 “前两天我说检察官小姐有空出去玩玩？你们猜她回什么？”顾旭吊足胃口，停了几秒，“她说她爱去监狱，问我要不要一起？” 沙发上几人顿时哄笑出声。 周砚川唇角扯了一下。 顾旭见他这样，当是来了兴趣，接着道：“不过这女人真挺有味道，长得那么纯，却浑身带刺，挺爽。” 他说着深吸了口烟，像是陷入某种臆想。 周砚川的五官在灯光下，轮廓分明，目光沉郁。 周围一群人在笑。 “你小子是不是嫌命长了，检察官都想碰。” “睡个女人而已，信不信我今晚就能让她躺我床上。” 四周笑声更加响亮。 “不愧是我们小顾总。” 这群人猖狂惯了，向来换着花样寻欢作乐，在他们眼里，从来没有钱摆不平的事，若有，就是价码未够。 正当他们说的起劲时，中间一直沉默着的人随手从桌上拎了瓶酒， 一群人默契的噤声，视线跟随。 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包厢里忽然响起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 分不清是血还是酒，殷红的液体顺着顾旭的额头缓缓往下滴。 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没反应过来，他就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 而那个刚砸了人脑袋的始作俑者，神情平静得仿佛只是做了件顺手小事。他无视包厢里死一般的气氛，拿起桌上纸巾，慢条斯理擦拭着溅到衣襟上的酒渍。 片刻后，他抬眼，语气漫不经心：“还睡吗？” 第134章 跟着她 温玖听不见房间里的动静，也打不通黎玥的手机，准备下楼去找刘队时，忽然看到谢汀鹤朝这边走过来。 她下意识问：“你见玥玥了吗？” “黎玥啊，”谢汀鹤点头，“译言哥看她吓到就给带自己包厢里了。” 听到这句，温玖猛地松了口气。 像是怕她不放心，谢汀鹤还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再次确认后，温玖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 正当她想道谢时，门从里面被拉开，出来的人冷气遍布全身。 温玖呼吸停滞半拍，视线落到了他手上，谢汀鹤注意到那指间的殷红，眉一皱：“你手上怎么了？” “酒，”周砚川看都没看。 “吓我一跳，你不是头疼去休息吗？怎么来这里了？”谢汀鹤刚问出来仿佛间就反应过来了什么，瞥了眼一旁的女孩，眼神变得复杂，其中还夹杂了些他想不通的东西。 周砚川也答非所问：“走了。” 不过他没能走掉，老刘突然带着一队人冲了上来。 * 温玖从来没想过多年后跟周砚川再同行是警车，车厢里光线暗，她借此透着后视镜静静看他。 他似乎很累，一上车就靠着座椅闭目假寐，眉眼间除了倦怠，别的什么情绪都没，一点都不像要被带去警局问话的人。 温玖看着他，不知怎的，看出了些落寞的感觉。 谢汀鹤在另一辆车，看着那一头玻璃碎片的人，眼神示意：“这怎么了？” 顾旭还没太反应过来，就纯觉得自己冤。 “我就说了个检察官，就这样了。” 一听检察官，谢汀鹤就知道大概了，而且顾旭这人一向花天酒地，一张口估计就跟睡有关。 “蠢货。”他张口。 这些年他们一次都没敢在周砚川面前提过温玖这两个字，他是怎么敢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些话的？ 当年闹成那样，前脚甩了周砚川，后脚就跟贺时旭，别说他们这些人，普通人都接受不了。 可周砚川什么都没做，直接出了国。 都这样了都没舍得动温玖，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人在他这里绝对不一般。 顾旭这个蠢货倒好，一上来就撞正枪口上。 * 从车上下来，温玖跟老刘同行，他的声音隐入夜色：“估计今晚又白忙活一场。” 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跟着扫过这群被警察领着的人。 月色中，一行人穿着矜贵，脸上丝毫没对警局的畏惧，漫不经心的，抬头走路。 她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在对周砚川做笔录时，温玖站在在玻璃外看，老刘递给她一杯水：“你认识他吧。” “什么都瞒不了您。” 老刘一笑：“太明显了。” “什么？” “你平时眼神很冷静，有时候让我觉得不是你身上的沉稳不是你这个年龄该有的，但是刚才在车里，你让我意识到你就是跟我女儿同龄的孩子。” 温玖笑笑，对此算是默认，过了一会儿：“他什么时候可以走？” “他没什么问题，等会笔录完就可以走了。” “好。” 温玖把喝完水的杯子丢进垃圾桶里，告别：“那我就先走了，顾旭那边有什么新情况再通知我。” “行，赶快回去休息吧。” 警局门口的昏黄灯光照亮了路边的雪，温玖走下台阶，看到了不远处那辆黑色的车。 她目光只停留一瞬，就移开继续往前走。 “老板，”陆年撑伞过来。 风雪中，周砚川站在台阶上没动，只是静默地望着远处那道独自走进夜色中的身影。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陆年斟酌着提议：“要不要接上温小姐？” 周砚川移开视线：“不用。” “那您现在要去哪？” “跟上她。” 不接上车，却跟着她吗？ 陆年心底诧异，脸上并未表露出来，俯身帮人拉开车门。 道路两旁雪落满地，树枝光秃秃的在风中摇晃着，周砚川看着在一盏路灯下停下步子的人。 似乎是有点冷，站在原地跺了两下脚。 以前喜欢穿浅色衣服的小女孩，这几次见穿的都是深色，深驼色大衣站在雪中，红唇黑发，面容清冷。 她已经长到了一个很好的年纪，介于少女和成熟女人之间，二者的特质皆备。 周砚川眼神变深，看着人上车，示意陆年跟上。 他们没有跟特别近，中间隔了几辆车。 安静车厢里，陆年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的人，试探性说：“老板，除了我们好像还有人跟着温小姐坐的那辆车。” 周砚川发现有一会儿了，一辆黑色的车，一直跟在温玖坐的那辆出租车后面。 “把车牌号记下，找人查。” “是。” 车子一路驶向小区楼下，看着那辆车离开，周砚川开口：“你回去吧。” 陆年意外，他这是下班了？ 人走后，周砚川在车厢里坐了很久，什么也没做，就仰头看着那些还未关灯的窗，无聊地想着，哪一个里面住的是她。 * 温玖周六去看的房子，距离检察院不算近，但好在有地铁，这样她就不用每天打车。 “那温小姐确定的话，我这两天就把租房合同拟出来，之后您看过没问题，我们就签合同。”中介见她有意向，在一旁说道。 “好。” 房子的事情解决完，温玖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她回到家，给小黄套上牵引绳，拿着它的玩具就下了楼。 出小区时遇到在小区里巡逻的楚琪，男人笑着打招呼：“温小姐去遛小黄啊？” 温玖刚要回答，身旁原本温顺的大家伙忽然就呲牙“呜呜”了起来。 “怎么了？”她去揉它的脑袋。 小黄依旧盯着男人“呜呜”，甚至有种马上就要冲上去的架势。 温玖意识到不对，说了声“抱歉”就牵着小黄走了。 走出一段路，小黄的状态忽然就恢复了，温玖心底奇怪，蹲下身：“宝贝，你刚刚怎么了？” “汪汪。” 她摸着它的头：“你是不喜欢那个男人吗？” 小黄又叫了两声，抬头看向窗户。 温玖站起身跟着看，但是没理解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小黄拖拽着她就往刚出来的楼里跑。 温玖被它突如其来的冲刺搞得差点摔倒，跑到电梯那里时，小黄开始跳着扒拉电梯。 温玖看它这样，隐约能感觉到它是想跟自己说什么，试探性问：“是要上去回家？” “汪。” 她按了上去的按键。 电梯刚到十一楼，门一开，小黄就带着她往家的方向冲，只不过它跑的不是家门口，而是一旁的电表间，它一停下来就开始冲着电表间“汪汪汪”叫。 温玖起初还有点一头雾水，直到某个瞬间，脑海里忽然闪过：“温小姐，没有人，不用担心。” 她手指发凉，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135章 周砚川，你至于这样说话吗？ 温玖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又牵着小黄下了楼，在出门经过男人时，不出意外，小家伙又一次浑身警惕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是怀疑，经过这次试探，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温玖牵着小黄出去，拿手机给老刘发了短信。 “队长说还看你那温小姐呢？”门口楚琪旁边的同事调侃。 他笑笑：“温小姐人长得漂亮，也温柔。” “是啊，只不过我听安大姐说她准备搬走了。” 同事随口说，男人脸上表情却明显一冷，“搬走？” “说是这里上班不方便。” 楚琪没再说话，只是过了一会转身：“我去个洗手间。” 陆年看到男人从小区出来立刻拿手机给周砚川发了短信。 温玖在等老刘派警察过来的时候，领着小黄去了附近的公园。 她陪它在草坪上玩了很久的飞盘，看它气喘吁吁，摸着它的头：“妈妈去给你买瓶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 不远处就有个自动售卖机，温玖交代完，看它老老实实坐在草坪上，就起身走了过去。 而就在她离开不久，没注意到从草丛里丢出了一根火腿肠。 温玖拿出手机扫码，随着“咚”得一声，矿泉水掉落。 她蹲下身去拿，这时耳边冷不丁响起一声：“温小姐。” 温玖动作一僵，头皮发麻，她竭力克制着表情转头。 在看到距离自己只有咫尺的男人时，弯起唇：“楚队长怎么在这里？” “刚刚看您出来，突然想起有件事忘了和你说了。” “什么事？” 楚琪瞧着那张故作镇定的脸，笑了出来。 温玖心底一冷，这人比想象中敏锐，他这个反应估计是已经猜到她知道了。 眼下两人距离太近，她跑不开，只能装迷一步步往后退，手也同时摸向了口袋：“楚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温小姐不是猜到了？” 温玖攥住口袋里的甩棍，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脚下有个坑，下一秒，落空的感觉让她心猛地一跳，不过没来得及摔倒，肩膀就被扶住了。 冷调的香水味瞬间将她包裹，这个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楚琪看着女人身后突然出现的男人，脸色骤然变冷：“他是谁？” “你有男朋友？” 两个问句之后，男人没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情绪突然变得失控—— “你个贱人！” 他嘴上咒骂着，冷不丁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朝温玖挥了过来。 这一切发生不过瞬间，温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刀就已经落了下来。 她下意识伸出手臂去挡，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袭来，先感受到的是滴滴温热在手背。 周砚川抬手握住那把挥过来的刀，面无表情，抬腿准备将人踹开时，怀里的女孩先一步从口袋里拿出甩棍，没一丝犹豫，直直朝男人的腿打了上去。 “啊——”男人疼的蜷缩在地。 周砚川微微怔愣，抬眉，一眼没看地上哀嚎的人，而是垂眸看向了自己身前的女人。 温玖回过神转身想去看身后人的情况，可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了不远处躺在草坪上一动不动的狗狗。 她心猛然下坠。 * 宠物医院。 周砚川靠墙而站，温玖在距离他几步远的病房门口，脸上看不出太大情绪。 丝毫找不到刚刚红着眼睛从地上抱狗的模样。 直到病房门开，她走过去：“怎么样？” “送来的及时，加上狗狗也没吞太多，已经脱离危险了。” 温玖骤然松了口气，眼泪后知后觉的就落了下来。 周砚川出国后，这些年她很少再有落泪的时刻，可眼下实在承受不住小黄如果再出意外。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受让她忍不住落泪，但一想起周砚川还在，又背过身，用手轻抚过脸颊，把眼泪擦掉。 周砚川捕捉到她的动作，皱了皱眉。 温玖情绪控制住后，转身找他，看着他还在滴血的手：“你快去医院吧。” 他站在原地没动，明显在压什么，最终没能压住，语气冷冽地反问：“一个检察官被人跟踪那么久都不知道？” 温玖想说她知道，不过是已经习惯，才显得平静，可这种话，她不知道她跟他说了他会做何想，会担心还是无动于衷？但无论哪个，温玖都不想。 看着一声不吭的人，周砚川那股火烧的更盛，可瞧着那带有湿意的眼睫又不舍得，沉默几秒：“小黄病好了，给我发消息，我把它带走。” “为什么？”温玖抬起头，语气也明显有了变化。 “你自己安全都没保障，你能养好它？” 温玖被问的一滞，停了几秒：“我会尽力养的。” “把它养到急救？” 温玖被问的鼻子有点酸，说出的话不自觉染了点委屈：“周砚川你至于这样说话吗？” 周砚川眸光微动，说出的话依旧冷淡：“要不我怎么说？小九。” 他靠近，用那只没血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泛红的眼尾：“你忘了你当初说的那些话了吗？” 温玖睁着眼睛，对于他突然的靠近还有这声“小九”脊背都是僵的，她被问的心口发疼，说不出一句话。 周砚川收回手，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轻轻捻了一下指尖的湿润。 像是在下最后通牒，他开口：“我过几天来带它。” “不要。” 在他面前冷静了那么久的人，这一声像极了以前的样子。 周砚川喉结微动，瞧着那张清冷的脸，慢声：“我没跟你商量。” 第136章 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听着周砚川最后说的那句，温玖只觉得心底有些难受，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时，倦乏的感觉忽然袭至全身，双腿也跟着发软。 她伸手想去扶墙，下一秒，耳边就一阵轰鸣，眼前也跟着黑了。 周砚川话说完，看着沉默着不说话的人转身要走，就在这时，衣服突然被拉了一下。 他眼神微动，步子停下的那秒，面前的人也倒在了自己怀里。 他脸色突变。 温玖意识消失前只觉得清冽的冷调木质香味缠绕着她，隐约间听到了一声“小九。” * 别墅，落地窗前。 谈京逸走到落地窗前抽烟的男人身旁：“过度劳累加上今晚又受了惊吓，身体没扛住。” 周砚川无声敛了一下眉。 谈京逸瞥到那只已经被血染红的手：“跟我去处理一下。” “你可以走了。” 周砚川说完就抬脚进屋，留下谈京逸在原地：“？” 他拉住一旁的陆年：“那女人是谁啊？” 陆年自然不敢多说，躬身：“抱歉谈先生，我也不知道。” 谈京逸在他脸上看了几秒，淡淡评价：“和周砚川一样无聊。” 房间里，周砚川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眉眼间情绪很浓，如果说没见面之前，他还会有所担心，担心她不再喜欢他。 可见面后，他确定她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她喜欢他这件事没变。 因此每一次见面时的狠话，周砚川都在赌，赌她下一秒会抬头反驳，或是赌她心疼，赌那些伤人的话，能敲开她强装的平静，让她承认心里对他还没放下。 可是看到她晕倒的那一刻，突然忍不住怀疑，这样做是对是错。 温玖从床上醒来时，大脑空了好几秒，她看着四周奢华的布局，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处。 她从床上下来，迷迷糊糊地往外走。 走到一面镜子前时，看到了里面的自己，身上穿了件真丝睡裙，银白色，裙摆曳地。 她皱了皱眉，怎么连衣服都换了？ 醒来身处在一栋陌生的别墅里，晕倒前的衣服又被脱去，加上四周空无一人，她很难不乱想。 周砚川打完电话从书房出来就看到了光着脚走到了客厅里的女人。 两根细细肩带挂在那盈盈瘦弱的肩膀上，大片雪白肌肤露在外面，随着她的走动真丝裙摆轻轻摇曳，纤细伶仃的脚踝上戴着根白金色细链。 他在原地看了她几秒，抬脚走了过去。 温玖看到周砚川过来，莫名松了口气，轻声问：“这是哪？” “我家。” 她眼里的光波潋滟动荡，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没有把我送医院？” 他态度平静，冷丝丝地说：“没空。” 温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是问：“那我身上衣服呢？” “沾上血给你脱了。” 她咽了下喉咙：“你脱的吗？” 周砚川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悠悠扔下一句：“你想挺美。” “？” 什么叫她想挺美？ 周砚川说着瞥了一眼她的脚：“你打算光脚站在地板上多久？” 时隔那么久，被他这样一看，莫名有点不自然，低声：“我没找到鞋子。” 她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一声温柔女声：“怪我，我忘记给小姐准备拖鞋了，我现在就去拿。” 温玖顺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餐桌那边还有一个女人，看起来四五十岁，样貌很温柔。 女人说着就拿了双拖鞋朝她快步走过来，在她腿边蹲下身：“小姐快穿上吧，别着凉了。” 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人，温玖跟着就把身子蹲了下来：“不用，我自己来。” 银白色裙摆垂落在地，胸口雪白，周砚川偏过头。 温玖把鞋穿好，看向不知道在看什么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周砚川，你能不能帮我找一套衣服，我该回去了。” “没有。” “那我身上穿的是谁的？”温玖刚想问这句，忽然就想到了那个模特，心口一堵，话也卡在了嗓子眼。 她都要忘记了，他身旁已经有其他人了，这件衣服或许也是她留在这里的。 温玖眼睫垂下几秒，再抬头已经看不出眼底有过什么情绪，她轻声：“那能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吗？” 周砚川隐约觉得人情绪变了，刚刚虽然客气，但并不疏离，忽然之间仿佛在周身竖起了一道屏障，把他完全隔在了外面。 他皱了皱眉：“洗了。” 温玖攥了下手，看向一旁的女人：“阿姨，您有衣服吗？能不能先借我一身，我之后回到家了就还给您。” “有是有，但是，”林淑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人，她哪里敢借。 这还是第一次见男人带女生回来，不过就是这俩人间的气氛有些奇怪，说冷吧，又觉得互相挺在意，总之她拿不准，也不敢妄自接话。 周砚川淡声：“林姨你去休息吧。” “哎，”她说着有些不忍地看了眼女孩，本来正开心终于有个女生来这个家了，可怎么越看情况越不对呢。 林姨离开后，客厅里彻底安静下来。 房间里点的有香，淡淡的玫瑰与深沉的乌木混合，本来是安神的香，此时却让人觉得心烦意乱，周砚川看着一门心思想走的人，语调平静：“你觉得大晚上谁有时间去送你回去？” 温玖刚刚就注意到了诺大一个别墅，除了他俩和刚刚那个阿姨，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低声：“我可以打车。” “你要不看看这是哪？” 温玖哪知道这里是哪儿，忽然听到他这样问，才发现四周特别安静，她估计是郊区的某栋别墅。 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打到车后，便没再说话，在心里想这个时间点给谁打电话来接比较好。 夏夏和黎玥此时都不在国内。 别的人。 周砚川看着那虚弱苍白的面容，松了口：“明天送你。” 温玖没再说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我不想穿这条裙子。” 看着冷不丁来了这样一句的人，周砚川眉梢轻轻一抬，面上依旧没有多少情绪：“为什么？” 温玖说不上来为什么，莫名在意。 “就是不想。” 周砚川听着这个回答，掀了掀眼皮：“你这是跟我在撒娇吗？ 第137章 你明天别忘了送我去单位 温玖睁大眼睛看他。 周砚川短促地笑了声，不过也没再说话，抬脚往一个房间走，再出来，手里拿了件白色衬衣，抬手递到了她怀里。 温玖看着怀里的衣服，鬼使神差的：“你穿过吗？穿过的话可不可以帮我拿件新的。” 周砚川被气笑了。 她永远比他会气人多了。 “亲密事做过那么多，现在嫌弃了？” 温玖不接话：“你帮我找一件新的，我等会儿把钱转给你。” “行。” 周砚川咬牙切齿，又一次进房间拿。 两人都没意识到，一个口令下达的有多自然，另一个服从的有多快。 从房间里再一次出来的人，抬手过来了一件跟刚刚那件衬衣长的差不多的，只不过上面有吊牌。 温玖瞥了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过了一会儿：“这个太贵了。” “所以呢？”他看着她。 温玖抬起眼睛：“没有便宜点的吗？” “当我这是服装店？” 她被问的不说话，又站了几秒。 “你能把刚刚那件给我吗？” “现在不嫌弃了？” “晚了。” “……” 周砚川望往房间里走的那道背影，唇角弯了一下。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脚往餐桌那边走去。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温玖从房间里出来，他视线在那道纤细曼妙的身影上落着，眼神微沉。 温玖看着已经坐到餐桌那里的人，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还在渗血，眉轻蹙：“你手怎么还没包扎？” “医生临时有事，给你看完就走了。” 她怀疑：“私人医生不是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吗？” “我钱没开够。” “……” 周砚川回答的脸不红心不跳的，温玖和他对视，他依旧没什么反应。 她自然是不信他说的这话，但具体原因又不好再问。 只是说：“你不处理一下吗？” “又死不了。” 她“哦”了声，平平淡淡移开眼，两人之间的气氛又一次静了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家里有药箱吗？” 周砚川漫不经心地抬起眼，语气平静：“前面桌子那里。” 温玖侧过头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走过去把药箱拿起来，又返回到他身边。 “手。” 周砚川没动，停了几秒：“别趁机占我便宜。” “……” 温玖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他身旁，打开药箱，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消毒的药水和棉签。 “可能会有点疼，”她低垂着眉眼将棉签浸湿，先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去伤口旁边的血，而后才又给伤口消毒。 周砚川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这个角度很方便他观察。 和五年前一样，巴掌大的脸上哪哪都还是很灵巧漂亮。 垂着眼的样子很乖。 不过也就是这张脸乖。 比谁都会气人。 刀割得比想象中深了许多，里面的肉翻着，血不停地往外渗。 温玖尽力不让自己手抖，却还是在涂到中间那处时，动作重了点。 他冷嘶了声。 她下意识低头想帮他吹一下，忽然就又反应过来了什么，动作顿住。 周砚川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欲言又止没说。 过了大概几秒。 “少占我便宜。” 温玖那点不自然瞬间消失不见了：“哦。” 她给伤口消完毒，又找出一瓶药给他涂了涂，做完这一切，才又拿纱布缠住。 “你明天记得去看一下医生。” “嗯。” 两人语气都没那么热络，这几句话说完餐桌上的气氛就安静了下来。 温玖低头吃饭，中间周砚川接了个电话就进了卧室旁的房间。 她把眼前那碗粥喝完他都还没有出来。 在椅子上又坐了一会儿，起身把自己的碗筷收了起来。 客厅很大，温玖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厨房，把碗筷清洗完，周砚川还是没出来。 她有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在椅子上坐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又一次起身，抬脚往周砚川进的那个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时，犹豫几秒，抬起了手。 听到敲门的声音，周砚川把视线从视频会议的屏幕上移了过去。 “进来。” 得到应允，温玖缓缓推开了门。 看着门后的女孩，周砚川淡声：“有事？” “我今晚睡哪儿？” 看着喊停的男人，视频会议中的一群人堪堪松了口气，只不过下一秒就因听到女声将耳朵竖了起来。 “刚刚那个房间。” 温玖“哦”了声，但是站在原地没动。 周砚川看着她：“还有事？” “我明天早上八点要去单位。” “所以呢？” “你别忘了送我。” 他目光在她身上微顿，停了几秒：“嗯。” “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周砚川敲着桌子的指尖稍停：“嗯。” * 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再度扫向屏幕时，画面里的一群人不自觉就挺直了腰板。 不过男人也没有说话，看了他们一眼，就低下了头，英隽的眉眼被额前碎发遮挡，猜不透情绪。 画面里的几人脸色越来越忐忑，在脑袋里不停进行风暴，思考着刚刚自己汇报的内容，是不是有出错的地方。 又静了一会儿。 周砚川抬起头。 对上他的目光，一群人都忍不住想要擦额头上的汗。 直到他们忽然看到原本还冷着脸呵斥他们的人，唇角忽的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紧接着耳边响起一声清淡温沉的：“今天就到这里吧。” “嗯？” “早点休息。”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眼前画面就黑了。 许久，一群人才后知后觉的：这是、下班了？ 而且刚刚没听错的话，是不是有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还八点上班，让他们周总送？ 挂断视频电话，周砚川看向门的方向，唇角弧度更深。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这辈子任劳任怨的。 温玖说完想说的往卧室走时，忽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步子停住，把头转了过去。 第138章 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人 温玖看着从书房出来的人，礼貌说了声：“晚安。” 周砚川还是那不冷不淡的样子：“嗯。” 她看着他，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手腕下压，推开门。 温玖正要进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退了回去，问道：“这个是你的卧室吗？” 周砚川闻声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怎么？又要我给你换个新的？” 他声音很轻，带着惯有的讥诮，温玖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讥讽，没任何迟疑地点点头。 猜到和人直接承认的感觉还不太一样，后者更让人觉得心烦，更何况还那么干脆。 周砚川站直身子，往她这边走了一步。 温玖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没由来的心尖一颤，不等她把视线移开，就听到他说：“人你都睡了，床不能睡是吗？” 她一怔，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了一些画面，脸红了一点，低声：“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们分手了。” 周砚川隐忍地咬了咬牙：“就这一间，不睡去沙发。” 他话音落，人还真就转身往沙发那边走。 他气笑了，张口说道：“沙发我也躺过。” 往前走的人步子停住。 周砚川看着站在客厅中央一动不动的人，他丝毫不怀疑她能在这里站一夜。 也是服。 就没见过比她还犟的人。 周砚川一句话没说，抬脚朝吊灯下的人走过去。 温玖看着他走过来，以为是又要说什么怼她的话，结果没想到，他二话不说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忽然的身体失重，温玖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脖颈，脚上的鞋子也掉在地上一只。 周砚川手掌捏着她的腿：“分手了，你跟我置什么气？真当还会惯着你？” 温玖不吭声，就是挣扎。 只不过挣扎着，突然听到他嘶了一声。 估计是扯到伤口了，她没敢再动：“你放我下来。” 他没理她，径直走到卧室，抬手就把她扔到了床上。 拉扯间，衬衣上移，周砚川视线在那瓷白的皮肤上停留几秒，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闻着被子上的香味，温玖抬手去掀。 他箍住她的手腕，语气有些冷，但是并不凶：“你在这里折腾什么？自己身体什么样不知道？” 周砚川这样一说，床上的人忽然就不挣扎了，也不吭声，过了几秒，就背对着他把身子转了过去，临转走瞧他的那一眼，委屈得仿佛下一秒泪珠子就能不要钱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喉结滚了下。 明知道会演，却还是一点都见不得她委屈。 “就那么嫌弃我？”他问。 温玖不说话， 只是一想起来他在这个床上可能跟别的女人做过哪些事，就心里别扭。 气氛僵持，几秒钟后，从身后响起声音。 “旁边沙发我没躺过。” “去那里睡。” * 卧室里里只开了盏壁灯，周砚川看着躺沙发上没多久就睡着的人，忍着想去捏她脸把她给捏醒的心思，就借着点昏黄灯光看她，看着看着把自己看笑了。 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天折腾太多，温玖这一夜睡的很沉，第二天早上起来时，沙发上放置了一套衣服，从内衣到内搭，再到外套应有俱有，每一件尺寸也完全合适。 藕粉色羊绒裙，米白女士大衣，衣服似乎被烘烤过，穿上身时，带着暖暖的温度。 她用皮筋把头发扎起，推门出去。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林姨一看到她，立刻殷勤地上前迎。 温玖左右看了一圈，没见那人身影。 倒是客厅里多了两个年轻女孩，在帮林姨端餐盘。 林姨注意到她的目光，柔声解释：“先生临时有事情，天没亮就出去了。” 温玖眼里多了点了然。 一旁穿着件浅光色针织衫的女孩俯身去帮她拉椅子：“先生交代了，温小姐先吃早饭，陆年已经在门外等着送您了。” “周砚川有说他去哪吗？” 女孩似乎对她直呼周砚川名字感到意外，愣了几秒，摇了摇头。 温玖见人不知道也没再问，就低着头开始吃早餐，喝了大概两口粥就又把勺子放下了。 “是不合口味吗？”林姨上前询问。 第139章 尾戒 温玖摇摇头，看了眼一旁站着的两个女孩：“你们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不用站这里。” 兴许是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两个女孩相视看了眼，有些拿不准地看向了林香。 先生走时交代过，只要温小姐不伤害身体，任何要求都满足。 她冲两个女孩点点头：“下去忙吧。” 没有人盯着自己后，温玖自然了许多，把面前的粥喝完，起身想要走时，又被拦住。 “先生说等谈医生过来给你打过营养针再走。” 温玖看了眼时间：“我下班了去医院打就行。” 她说着就又要走，门忽然被推开，视线里出现了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 看着他手里拎的箱子，温玖估计就是女人口中的谈先生。 既然人已经来了，她也没再推辞，起身把外套脱掉，将里面的针织衫袖子卷了起来。 谈京逸一愣，他来的时候周砚川还特意交代她怕打针，问能不能换成口服的药。 可眼下看这架势，她自己都能拿针戳进血管里。 他给人打完针嘱托：“这几天多注意休息。” “嗯，谢谢。” 温玖说着就又把外套重新穿上，准备拿起桌上手机走时，一直在外面站着的陆年突然走了进来，眼神躲闪地开口：“温小姐。” 温玖步子停住：“怎么了？” “我们老板让我传达一些话给你。” “什么？” “他说让你加一下他的联系方式。” 温玖眼睫轻抬， 陆年却把头低了下去，声音比起刚刚弱了好几个度。 “然后说……别、别忘了把衬衣的钱转给他。” 空气沉寂两秒。 谈京逸没忍住笑出了声：“周砚川疯了啊？” 温玖也抿了一下唇，欲言又止，过了几秒。 “我给现金。” 谈京逸看着平静丢下这样一句就出去的人，挑了挑眉。 怪不得能让周砚川这样的人有所不同，还真是有点性格。 “林姨，刚刚那位小姐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林香看着只吃了几口就匆匆离开的那道背影，心想怪不得温小姐身子骨那么瘦弱。 听到身旁男人问话，回过神地说道：“好像是位检察官。” “检察官？” 从周砚川那里回来之后，温玖有段时间没有再见过他。 她原本还想着衬衣的事情，后面手里来了个新案子，忙着处理案子，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一所高中的校园欺凌案件，原本学校的案子应该交给未检部门，但是那几个犯罪嫌疑人都已经年满十八周岁，就正常移交给了她们。 办公桌前，温玖将身上的外套脱掉搭在一旁的衣架上，正要坐下去翻案件，林梵走了过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想忽略都难。 她没忍住问：“怎么了？” 女孩感慨：“玖玖姐你今天好不一样啊。” 窗外阳光洒在她肩头，一袭裸粉色长裙，衬得脖颈那块皮肤更加雪白，身上的少女感几乎要透出来。 林梵称赞：“虽然平时也很温柔，但是今天明显更温柔了。” 温玖被女孩的话逗笑，一旁的孙瑾说她：“就你嘴甜。” 林梵笑笑，转身想去忙自己手头的工作时，看到了那件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眼睛眨了眨，这不是她昨天刷秀场视频看到的那件大衣？Chanel冬季最新款。 可是为什么还没正式发售的衣服就这样出现在她们办公室了？ 林梵回头去看书桌前认真看案卷的女人，又一次对她产生了好奇。 第一天来院里，她一眼就看到了她。 就和现在一样坐在书桌前，清冷又漂亮，像是来拍电视的明星。 可听院里同事说，她没什么亲人就自己一个人。 林梵能感觉到她的独立、勇敢，可同样，她有时候又会觉得她很娇气。 无父无母，却不会做饭。 家里冰箱里有好多速食食品，从来不吃鱼、虾那些东西，林梵开始以为她是不喜欢，后面发现她只是不习惯挑刺，剥皮。 就好像原本这些东西并不需要她来做。 皮肤也是，嫩的轻轻一碰就会变红。 但她又不怕苦，不怕累，为了案子可以接连几天不睡觉，受伤涂药也没什么表情。 总之就很矛盾。 林梵就觉得她原本应是野蛮生长的草，可是好像又被当成花一样好好养了许久。 现在身上那些属于草的坚韧特性还在，只不过又多了些属于花的娇嫩美丽。 看着这件大衣，林梵莫名就觉得好像是那个把她玖玖姐当成花的人又出现了。 听孙检说她玖玖姐以前谈过一个男朋友，好像是因为家庭背景悬殊分的手。 还有人说她以前跟现在国内顶尖红所圈的高级合伙人贺时旭有过一段关系。 不知道这两个版本的故事哪一版是真实的。 不过，林梵刚来院里时，注意到女孩戴的有尾戒，不知道是不是被传说中的前男友伤透了心，至此成了单身主义。 想到这里，林梵往那只拿着案件资料的手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眼睛不由得睁大。 “戒指没了？” “玖玖姐，你戒指呢？”她脱口而出。 第140章 好久不见 耳边忽然响起声音，温玖从资料上抬起眼，反应了几秒，垂眸去看自己的手指。 周砚川回来后她就把戒指取下来了，怕他看到后再联想到什么。 “忘记戴了。”她轻声。 林梵觉得应该不是忘记了，还想再问，就被孙瑾喊走找资料了。 孙瑾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温玖身边：“小玖，警察那边移交过来的资料看完没？” “看完了。” “你怎么想？” 温玖盯着那些嫌疑人资料，目光落在了其中一行：父亲、宋怀致，致远集团总裁，母亲、秦清，恒久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她静静看了几秒，抬起眼，轻悠悠扔下几个字：“要熬夜了。” 孙瑾先是一愣，接着眉头也蹙了起来。 “是啊，要熬夜了。” 这次这场仗不好打。 当天上午几人先去受害者家里走访了一遍，看着跪下来求她们给自己女儿一个公道的父母，温玖喉咙动了动。 她认真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家，房子不大，客厅里家具摆放的满满当当，却又很整齐。 靠着沙发的那面墙贴了整面墙的奖状，电视机旁边的桌子上则是摆放着女孩从小到大获得奖杯和奖牌。 温玖视线落在了正中间那张照片上。 是小女孩十八岁生日拍的，穿着白色公主裙，脸上抹了两点奶油，对着镜头笑的明媚灿烂。 看着这张照片她眼眶有些酸，那么好的孩子本来应该有大好的前途，忽然之间一切却戛然而止。 从受害者家里出来，三个人纷纷沉默。 在出巷子时，孙瑾看向自己左边的女孩：“你前几天刚经历那么一遭，今天周五早点回去休息，下午我跟梵梵一起跑趟宋阳他妈的律所，先看看她这边什么情况。” 温玖拒绝：“一起吧。” 林梵听到这话，没忍住问：“玖玖姐你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她疑惑。 “这个律所的创始人我看好像是贺时旭，”女孩犹犹豫豫地说。 闻言，温玖神情罕见的一怔。 孙瑾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见她反应不对，问道：“认识？” “嗯。” 看到她承认，林梵一时激动，失了分寸：“玖玖姐你跟他真的谈过恋爱吗？” “没。” 没？那前男友不是他？ 林梵心里的好奇劲儿完全被勾了起来，女孩认识贺时旭，说明院里那些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没跟贺时旭谈过恋爱，难道说，她真的有过一个家境很悬殊的前男友？ 那人是谁啊？ 她心里痒痒，想再接着问，就被孙瑾扫过来的严厉视线给制止了：“工作没见你那么活跃，八卦倒是挺积极。” 林梵自知失态，也没敢再说话。 温玖被她这样一提，忽然想起了三年前，贺时旭离开时说的那句：“照顾好自己。” 恒久律师事务所盘踞在京北这座城市的核心位置，浅灰色的玻璃墙幕，在晨光的照射下泛着冰冷的光。 温玖和孙瑾、林梵她们过去时，刚好遇见从里面出来的秦清。 孙瑾出示证件：“秦女士，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问您一下。” 秦清看了眼眼前的三人，示意跟她过去。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深灰色地毯，走过去没有任何声响，四周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会有几人将目光分给她们。 秦清带她们进了一间会客厅，推门而入的瞬间，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漫了过来。 “三位请坐。” 秦清在一侧沙发坐下，又伸手示意温玖她们。 温玖直入正题：“秦女士，宋阳18号那天晚上在哪？” 贺时旭从办公室出来，经过茶水间， 听到里面有人议论。 “秦律她儿子真在学校惹事了吗？” “这对秦律和他老公来说算什么事。” “感觉不太好办，你没看到刚刚进来的那两个检察官吗？孙瑾就有名的古板，又来了个比她还板，软硬不吃。” “那个叫温玖的吧，哎，你们听说没她好像和我们贺律有过一段。” …… 几人后面又说了什么，贺时旭没有在听，只是在听到温玖那两个字时，神思恍了一下。 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灵巧精致的小脸。 还有当初她抗拒他的模样。 小女孩聪明又傻气，无论是认准了的人还是事，就一辈子认准了。 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除了周砚川，任何一个男人的靠近，她下意识的反应都是躲避。 看她为了让他离开自己，主动靠近自己的模样，心软了又软，酸了又酸。 他当时多喜欢她呢。 周砚川走后，他主动跟她提过：温温，要不要跟我试试？ 礼物不要钱一样往她那里送，公然地帮她未来铺路，轰轰烈烈的圈子里人尽皆知。 可是她什么都不要。 对于他类似于表白的话，她说：“学长，我性格缺陷很大，自私又善妒，阴暗又敏感，但是从来没有人看出来，唯有他知道。” 她太喜欢周砚川了，喜欢到那么理智独立的一个女孩恨不得把自己划为他的所属物，除了他之外的男人，统统都看不到。 贺时旭只能放手。 这些年他只在黎玥的朋友圈里偶尔看到她。 得知她做了检察官，上了好几次新闻，到如今也算是有所成就。 怎么说呢，小女孩还真就是挺厉害。 * 温玖有想过今天来这里会遇见贺时旭，却没想到那么突然的遇见他。 闻讯完，推门离开时，和门外那道目光对上。 温玖怔愣在原地。 他就笑着看她。 过了几秒。 “不认识了？” 温玖回神，弯唇笑笑：“好久不见。” 第141章 温小姐，请自重 法律人，对细节的把控要比常人敏锐一些，看着被单独喊走吃饭的人，林梵可不信这俩没什么。 至少是贺时旭对她玖玖姐的眼神可不一般。 “瑾姐，玖玖姐到底什么身份背景啊，为什么她认识的人都那么厉害啊？” 朋友不是国际超模就是国家舞蹈首席，就连绯闻对象都那么厉害。 “你玖玖姐不厉害吗？我们院里有谁在她这个年龄到这个职位？” “我玖玖姐当然厉害。” “所以啊，优秀的人吸引同样优秀的人不是很正常。” 林梵如梦初醒：“好像也是。” “那你知道玖玖姐当初那个身份背景很牛的前男友是谁吗？” 她这句话问完的下一秒就想起了什么，悻悻抬起眼，不出意外，头被拍了一下：“又八卦。” “我就是忍不住好奇嘛，贺时旭这样的玖玖姐都无动于衷，那前面那个该多优秀啊。” “多优秀也是过去式了，你少在你玖玖姐面前提这些。” “知道。” * 玻璃窗前，两人相对而坐。 “听说周砚川回来了？” “嗯。” 贺时旭笑笑：“听语气是已经见过面了，怎么样？” “什么？” “不再试试？” 温玖一点点切着身前盘子里的牛排，声音低缓：“不试了，试一次就够了。” 一次都把他伤成那个样子了。 贺时旭没说话，只是认真瞧着她切牛排的模样。 比起三年前切的好像更丑了。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就像当初她说的：这些事情周砚川做习惯了，我也习惯了，哪怕他走了，也懒得改了。 温玖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问：“你呢？这几年怎么样？” “这几年，”贺时旭刚想说话，放在一旁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看到来电，也没避着温玖，直接接听点了免提。 温玖听着电话里女人说的内容，意识到那边的似乎是他的未婚妻，贺时旭脸上还那副漫不经心地神情，连应都似乎懒得应，就慢条斯理切着手底下的牛排，等那边女人生气才“嗯”了声，随即挂断。 他抬眸看她：“如你所见，订婚了。” 温玖短暂愣了下。 不知道是因他订婚，还是他对未婚妻的态度。 忽然间，脑海里想起了曾经谢汀鹤说过的一句话：恋爱谈谈就行了，真走心没必要，反正又不可能娶自己喜欢的人。 他们这些人享受了家庭带来的权利和金钱，其他的自然也要舍弃。 她说不上来这些人是幸运还是可悲。 沉默几秒：“恭喜。” “没什么值得恭喜的。” 温玖眼睫动了动，低声：“或许还是有的。” 贺时旭那只拿叉子的手顿了瞬。 在这一刻，他或许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些年始终会想起她了。 她啊，总能在苦难里挣扎着出来。 他笑了出来：“那就希望如你所说了。” 吃过饭，贺时旭要送温玖回单位，但是被人给拒绝了，给的理由是：“您未婚妻不是想让你回去陪她上医院看看，赶快去吧。” 原本就刻意保持距离，别说他订了婚。 贺时旭笑了下：“那我走了。” “嗯。” 告别后，温玖转身想要去坐地铁，这时从身后响起声音。 “温小姐？” 她回过头，是一身黑色西装的陆年，在他身侧是那辆听黎玥说价值八位数的车。 温玖隐约有种预感下意识往车里看了一眼，只不过车窗关的严实，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收回目光，淡声问：“怎么了？” “我们老板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还钱。” “……” 陆年这句话一出来，温玖确定周砚川回来了，估计还看到了她和贺时旭。 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解释什么，转念又自嘲地笑了下，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关系了，周总，温小姐，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温玖从车上收回目光，把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我转给你，你帮我给他吧。” 像是猜到她会这样一般，面前的男生开口：“我们周总不让代给。” “……” 陆年这句话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想，他们老板是怎么猜到温小姐会说什么的？ 温玖又侧过头看了眼旁边的车：“周砚川在车里？” “嗯。” 她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拉开后座车门，还没来得及张口，里面那人就皱了皱眉，语气冷冰冰的又傲娇：“冷，上来说。” 她抿唇，心里想他娇气。 周砚川瞥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谁娇气，就在外面站了那么一会儿，哪儿冻得都是红的。 温玖俯身上车，车厢里全是属于他身上清冷香味，这个味道过于熟悉，她有点不自然绷紧了脊背。 而且几天不见，这人身上的压迫感似乎又重了些。 她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这时垂下的视线无意识落到了那只放在膝盖的手上。 她隐隐看到了手腕纹身的边缘，想要再细看，那只手就移开了，与此同时她耳边也响起一声：“温小姐，请自重。” “？” 她做什么了？ 怎么就到了要自重的地步？ 第142章 他谈起来，有我爽吗？ 周砚川对上温玖抬起的疑惑目光，眼底的轻蔑就好像在说：刚刚看我手的不是你？ 她没做思考，用他说过的话反驳：“牵都牵了，我看看怎么了？” 周砚川微微抬眉：“那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温小姐，我们分手了。” “……” 两人身份像是转换了一样，温玖说不过他，低声：“你把手机拿出来，我把钱转给你。” “没带。”理直气壮的一声。 她大脑一空，愣了几秒：“那我怎么还你？” “回家还。” “周砚川，我等会儿还要去单位。” 言外之意，没时间。 听到这句，周砚川神色骤然一冷：“跟他就有时间了？” 话里讥诮难掩，温玖瞬间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贺时旭，想解释，这时前面陆年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陆年额头汗都渗出来了，好巧不巧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了。 他手指颤着想挂断，又犹犹豫豫的不敢，最终硬着头皮开口：“老板，秦小姐打来的电话，估计又是来问您的，要接吗？” “不接。” 手机铃声停止，车厢里的空气显得更为沉闷。 温玖瞬间清醒，将嘴边那些解释的话悉数吞了回去，平静的对前面的陆年说：“开门。” 男生瞧了她一眼，又看向一旁的周砚川。 “回御景，”他淡淡放话。 “周砚川！” 耳边响起这三个字时，周砚川眼睫微动，回头看。 目光对视，温玖眼里有震惊也有压抑着的委屈，鼻尖、眼尾泛着红，不知是因天冷还是委屈。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时听到女孩说：“我要下车。” 陆年瞄了眼后视镜，他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大气不敢喘一下，只是听话地发动车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心里默默祈祷老板能赶快把挡板升上。 这种局面对于他来说实属太难熬。 温玖没指望五年时间周砚川还和之前一样，可从未想过他是现在这样不讲道理的霸道模样。 她心脏发疼，眼睛泛酸。 周砚川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不丁地问：“你们谈过吗？” 温玖怔了两秒，反应过来他说的谁，眼神刺痛。 他以前也从来不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而且他自己现在有女朋友，却还逼问她。 “谈过，怎么了？”温玖赌气般开口。 而她这句话响起的那一刻，腰忽然就被扣住了，前面的挡板升起。 温玖望着那双漆黑幽深的瞳孔，大脑短暂停滞一瞬。 不等她做出反应，周砚川就强势又不容拒绝地倾身吻住了她。 唇瓣相贴的那一秒，两个人都必不可免地浑身激起类似于过电的酥麻感。 身体比他们去率先承认对彼此的渴望，那些肌肤相贴的日子，早已经成了记忆里的一部分。 有那么一秒钟，温玖鼻子发酸，好想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可是她不能。 她仅迟疑一瞬，理智回归，就开始挣扎。 可腰间的那只手死死箍着她，纤细单薄的身体被他压在胸口，他吻她唇的力度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每当她以为自己快要逃开，周砚川就会纠缠的更紧。 温玖起初还有力气反抗，后面整个人手脚都克制不住地发软。 他太了解她，不光是性格，还有身体。 周砚川含住她的下唇，齿关含咬，舌尖舔舐，含糊不清地低声问道：“他谈起来有我爽吗？” 温玖眉头蹙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他舌尖就顺着唇缝滑了进去，再一次，强势纠缠了起来。 腰间的那只手力度也一点点变重，蹂躏似的用力揉捏着。 她呼吸发紧，张嘴想去咬他，他的手却忽然从腰间往上移了几分。 温玖身子猛然一抖。 周砚川听着怀里女孩从唇缝中溢出的嘤咛，在这个瞬间，竟会感觉到头皮发麻的幸福。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温玖一度缺氧，舌根发痛，分开的瞬间，她就抬起了手。 只不过在对上他的眼睛时又停住。 她眼眶一圈被气的都是红的，扬起的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周砚川垂眸望着她，也没丝毫躲避的意思。 甚至在看到她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时，眼里流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笃定。 似乎是料定了她不舍得。 车厢里，气氛安静，两人呼吸相冲着，像是在做一场无声的对峙。 温玖手发抖却没落下去，眼眶红着，也没掉下泪。 她就是看着面前的人，眼神破碎又倔强，在安静中一字一句： “跟他谈——” “比你爽。” 此话一出空气里又安静了两秒。 周砚川没说话，漆黑的眼睛垂下，看着眼前人的脸。 白皙的皮肤泛着红，一双眼睛雾蒙蒙的，一看就知道刚刚做了什么。 他喉结微滚，气笑了，这种时候还敢跟他犟。 “是吗？” 第143章 真当我那么不讲道理啊 话落，直迎着周砚川的眸光，温玖一点也不怕：“是。” 他的一只手还在她的腰上，闻言，又收紧了几分。 “你倒是什么都敢是。” 坐他腿上，夸别的男人谈起来爽，也只有她敢。 温玖被腰间那只骤然收紧的手惹得心头一颤，他太熟悉她，一个动作，都几乎让她承受不住。 她抬起手去推他的手臂。 周砚川盯着那双潮湿的眼睛，最终不舍得再欺负她，腰间的手顺着那推自己的力气就顺势落下。 他坐直身子靠在了椅背上。 不是预想中的反应，温玖稍感迷茫。 气都顾不上生。 周砚川这一副餍足听话的模样，使得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就烟消云散。 “我今天晚上来接小黄，” 他忽然开口。 温玖看向他。 他淡淡瞥她一眼：“你看我，我今天也接。” “小黄是我的狗。” “也是我的。” 温玖沉默。 周砚川这句话她没法反驳，甚至前期的社会化训练都是他做的，黎玥说小黄在她面前乖，其实是没见过在周砚川面前，尾巴摇的像是螺旋桨。 “今天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你——” 生怕她会多想一般，这句之后，立刻就又补了俩字：“带狗。” “今天加班。” 周砚川唇角勾了点，抬手去碰她的唇。 对于朝自己靠近的手，温玖下意识想躲，他手在空中顿了一瞬，还是朝最开始想碰的地方落下。 他用指腹帮她拭去唇边晕出去的口红还有唇上的湿润。 “那我就在楼下等着你加班结束。” 不知是周砚川低垂着眉眼的样子柔和，还是温玖脑袋被吻懵了，她竟觉得他说这句话时温柔。 像极了以前放学等她回家。 温玖眼睛有些发涩，偏过头。 挡板降下，陆年往后稍稍瞧了一眼。 “老板到地方了。” 周砚川示意开锁。 温玖侧过去的目光微顿，隐约感觉眼前的地方很熟悉。 愣了几秒，发现这是她单位门口。 她眼神微微怔愣。 不是回御景吗？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一般，从身后响起一声傲娇又莫名纵容的：“真当我那么不讲道理啊。” 她心口微颤，又猛然想起刚才那个吻，“你以为你多讲道理。” 像是故意气他，温玖抬起手就在嘴唇上抹了一下。 看着擦完嘴，头也不回就往前走的背影，周砚川弯唇笑了出来。 傻不傻啊。 不过。 总算是没那么绷着了。 “老板，我们接下来回公司吗？”陆年试探性问。 “嗯。” 闻言，陆年透过后视镜又看了眼靠在座椅上闭目假寐的人，那张英俊脸上透着淡淡的倦意，能让他们素来冷漠不近人情的上司，一下飞机就跟他打电话问情况。 后面撞上她跟别的男人聊天吃饭，一声不吭，就安静地坐在车厢里看了全程。 这个在意程度，陆年心里更好奇这个温小姐跟他们老板什么关系。 温玖从车上下来往院子里走时，没注意到角落里蜷缩了一个举着相机拍照的人。 她抬腿大步上了台阶。 温玖刚推开办公室门，就得知了一个坏消息。 警察那边问不出什么关键性问题，甚至宋阳父母还给他开具了精神证明，主张无罪辩护。 而受害者那里，碍于宋家和秦清在法律圈的地位竟没一个敢接这个案子的律师。 孙瑾一手叉腰，一手敲桌子：“出了事了想起自己儿子有精神病了，没出事前怎么不知道送医院？无罪辩护，怎么敢的？” 温玖眉头也蹙了起来，当初接这个案子时，就知道是场硬仗，可没想到那边下手那么快。 房间里气氛沉闷。 温玖坐在书桌前，前前后后的翻警察送来的案件资料。 在不知道是第几次看时，目光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李星洲。” “瑾姐，这个男生我怎么没见有关他的身份信息？” 温玖声音忽然响起。 孙瑾站起身朝她举的案件资料走过来。 “哪个？” “这个李星洲，”温玖用手指指了一下纸张上的名字，“怎么就提了一下，没其他资料了？” 孙瑾拿起资料上下看了一遍，也觉得不对，转头和一旁的女孩说：“梵梵，你去打电话问一下刘队这个叫李星洲的什么情况。” “是。” 林梵应着就拿出了手机，与那边简单交涉后，抬起头看两人。 “他和受害者知意是同班同学，案发当天，也曾出现过案发现场，只不过他是过去送东西的，送完就立刻走了。” 温玖听着女孩的解释，若有所思了会儿，开口：“找刘队要一下他的家庭住址，我今天下午去一趟。” 孙瑾看着突然说这样一句话的人：“觉得有问题？” 温玖摇摇头：“不确定，想先去看看。” “行，我们下午先去他那里。” 孙瑾话音刚落，就听到一旁的林梵嘟囔：“这个地址不是知意她家对面吗？” “什么？” *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在楼道里响起。 温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始终没人开门，又一次抬起了手。 在她准备再一次敲门时，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看着站在门后颓丧憔悴的少年，她脸上平静的表情滞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正常。 “请问是李星洲吗？” “嗯。” 她出示证件：“我们有一些关于知意的事情想问一下你。” 温玖话说出口，注意到那只握着门把的手骤然一紧。 男生沉默两秒，拉开了门。 她和孙瑾套上鞋套跟着进去。 一进门，温玖注意到鞋架上清一色的男生鞋子里放了双粉色拖鞋。 这种感觉太熟悉，她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两人的关系。 “你和知意是青梅竹马吧。” 第144章 果然还是在意的 温玖话音刚落，往前走的那道高挑身影就猛然一顿。 “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温玖没回他的话，只是问：“你那天为什么去案发现场？” 男生眼眶泛红，却始终唇线紧抿。 “李星洲，这次的案件不好处理，你如果知道什么一定要和我们说，现在任何有关知意的事情，对我们来说都可能成为关键证据，”孙瑾开口。 听到这里，男生也终于愿意说话：“我不是过去送东西，我是听知意的朋友说她被宋阳那几个人给带去酒吧才过去的。” “然后呢？你发现了什么？” 温玖这句话问出后，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脊背克制不住的发抖。 眼眶红的滴血：“如果发现什么就好了。” “什么意思？” * 差一点，就差一点少年就看到了那被捂着嘴藏在衣柜里的女孩。 在他看到包厢里没有人，转身往门口走时，衣柜里女孩身上最后的一件衣服也被扯去。 泪水顺着女孩那张漂亮的脸上滑落，眼里唯一的希望也跟着消散。 * 从李星洲家里出来，温玖心疼的发麻。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要代入个人情绪，可是这次却有点难以控制。 她喉咙吞咽了两下，拿起手机给刘队打电话，想让去查一下李星洲提到的衣柜，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能用到的证据。 孙瑾看着挂完电话的人：“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温玖摇头想说没事，眼前却又黑了一瞬。 她手握着楼梯扶手，缓了大概几秒，眼前恢复清明，开口说道：“我没事。” “什么没事，”孙瑾注意到了女孩的踉跄，扶着她的手，“刚好也到下班时间了，赶紧回去休息去。” “我今天要值班。” 闻言，孙瑾没做犹豫：“我今天没事，我替你值。” “不用，我，”温玖话没说完，就被女人用严肃的眼神制止。 “小玖，咱们接下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你要是就这样把自己累垮了，案子怎么办？知意怎么办？” 温玖被问的一滞。 孙瑾替她下了决定：“等会儿回单位打完卡你就赶快回家休息，身体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知道没？” “嗯。” * 夜晚，天空中又飘起了雪。 温玖就刚从检察院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车，心里那股子酸涩劲儿更重。 从李星洲那里回来后，满脑子都是他哭着说：如果我能再仔细点，是不是意意就不会出事了？ 她望着他，仿佛想到了曾经自己被温承宇打，周砚川因不在家，回来看到她浑身是伤自责的样子。 李星洲和知意很像当初的他们，只不过，温玖攥紧手，克制不住的心疼。 两个孩子都因此毁了。 她朝那辆黑色的车走过去。 拉开车门，并未看到想象中的人。 兴许是注意到了她怔愣的目光，驾驶座上的陆年解释：“我们周总临时有事，让我先来接你回去。” 温玖一声不吭，俯身坐了进去。 陆年看着已经坐到后座的人，眼神里闪过意外。 他来之前周总还说如果她不愿意上车，跟着回去就行，没想到她会那么容易就上来了。 温玖实在太累，上车不久，就缩在角落睡了过去。 雪被寒风吹进领口里，周砚川站在车外抽烟。 他半个小时前接到陆年打来的电话，说温小姐在车里睡着了，问他怎么办？ 会议一结束，他就开车赶了过来。 也不知道平时多累，在车上这一小会儿时间都能睡着。 还有上次在家里把她抱起来，第一感受就是怎么瘦了那么多。 他似乎是等不了了，也慢慢来不了。 * 等温玖醒来时，发现车已经停了。 她半睁着眼睛隐约觉得驾驶座上的人发生了什么变化。 但没细看：“到了吗？” “嗯。” 听到声音，她微微愣了下：“周砚川？” 兴许是刚醒的缘故，女孩声音里带着未散的困意，像是以前撒娇的时候，尾音甜软。 那双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隐忍地捏了捏。 忍住了应她，开口：“醒了就上去吧。” “什么？” “上去收拾东西，不收拾也行，把小黄带下来，你和它跟我一块去御景。” 温玖心尖倏然一颤，好不容易恢复运转的大脑似乎又停了下来。 小黄就算了，为什么她也要一起？ 她下意识问：“为什么？” “你觉得为什么？” 温玖不知道。 眼下能想到的，她觉得他是该恨她的，而他也的确对她有怨。 纤长的睫羽轻轻扇动，她迟疑又不确定地抬起眼，对上镜子里他那道漆黑深邃的目光。 从初见说的那些针锋相对的话，还有每一次落到她身上的冷淡目光，以及秦攸。 她都觉得他是在怨她当初的决绝。 可此时又是为了什么？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前面的人缓缓开口，语调冷漠：“不用想太多，跟你没关系，医生说怕小黄大病初愈去到一个新环境应激，必须找熟悉的人陪着。” 温玖攥了攥指尖，不知道是不是因他的前半句话，心底发涩。 她没回答，只是过了很久，又问：“那秦攸呢？如果她知道我们住一起……” 周砚川眼睫微动，果然还是在意的。 就像高中时期的乔清雪，温玖不会允许他们中间有第三者的存在，就像她之前骂他混蛋，如果心没腾干净就换了人，对那人不公平。 而且他们中间有第三人，那他们两个也确定彻底回不到当初。 和她经历那么多，哪还能再找其他人。 跟头栽一次就够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始终相信她跟贺时旭没什么。 只不过是哪怕没什么，他也在意，在意她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周砚川开口：“协议，她配合我，我给她资源。” 第145章 小九，你是不是高估你自己了？ “协议”二字瞬间将原本暧昧不清的关系变得简单直白起来。 温玖眼睫轻动，想了一会儿：“她配合你什么？” “应对外界。” “那你们，”她欲言又止。 似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周砚川讥讽地开口：“没你厉害，跟别人谈，又谈得那么爽。” 温玖抿唇不语。 他哂笑了声。 外面的雪下大了，车窗外落了层薄薄的白。 温玖在一片沉寂中开口：“你想我住多久？” “一个月。” “那如果这一个月里发生什么意外呢？” 看着生怕跟自己有点什么的人，周砚川心口顿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戳人心窝，而他接下来的话也跟针一样落了下来。 “小九，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温玖在听到这句话时，喉咙克制不住地发酸，猜到他恨自己，跟真的听到感受不一样，后者更心痛。 她的指尖陷进掌心。 是啊，他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捧着一颗完整真心靠近的少年。 十二月的京北，零下，周砚川穿着黑色高领针织衫，外套在副驾驶上放着，他身上没什么配饰，就那只有纹身的腕上戴了块表。 比起以前的桀骜模样，成熟气息浓郁，冷淡又矜贵。 在这一刻，她才真正对他们之间错过五年，对他长大，有了实感，而他们也真的不可能在回不到以前。 不知道是他们错过五年难受，还是回不到以前难受。 温玖垂下眼。 觉得这两个好像都让人很难受。 对她来说，周砚川浑身上下唯一没变的或许只有那高傲的少爷派头。 当初觉得他居高临下，如今更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再无可能。 “今天太晚了，明天行吗？” 听到女孩轻柔的声音，周砚川知道这是松了口，“嗯”了声。 温玖抬起手，腿也往外侧了点：“那我上楼了。” “刚好。” “什么？”那只开车门的手顿住。 “我上去看一下。” “你看什么？” “看我女儿住的地方。” “女儿？”温玖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小黄。 原本想阻止，又觉得算了，都要搬过去了，还做这些无用的举动干什么。 她推开车门。 周砚川在她身后跟着。 两个人谁也没有撑伞，走到电梯口时，肩膀上都落了层雪白。 他们一同坐上电梯，上行的一路都相对无言。 “叮。” 电梯门开。 温玖先一步迈出了，周砚川在后面慢慢跟上。 穿过走廊，看着在一扇门前停下的人，周砚川静静盯着那截低垂着的纤细脖颈。 门刚一打开，温玖就被早已在门后恭候多时的小黄扑了个满怀。 只不过不等她抬手摸它，大家伙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朝她身后看去。 在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时，头歪了歪。 像是在反应。 周砚川也没动，就站在原地，垂眸看着它，等它反应。 过了大概三五秒，小黄就朝他扑了过去。 周砚川蹲下身，任由它踩着他的膝盖，往他怀里钻。 那条毛茸茸的尾巴摇啊摇。 温玖回头看着眼前这一幕，竟意外的感觉到幸福。 小黄显然是很激动，缠了周砚川许久，后面进房间也是一直在他腿边跟着。 温玖小声说它：“小白眼狼。” 周砚川听到后瞥了她一眼，慢悠悠：“这还有个大的。” “……” 纯白客厅，简单到一眼都能看完，甚至有一些家具还用白色的防尘布给盖了起来。 房间里很干净，干净到没有一丝人住的痕迹。 周砚川皱了皱眉，不用问，他都能猜到她平时过得有多凑合。 温玖打开冰箱去拿饮料，刚想问他喝不喝水，他的目光就朝她看了过来，准确说是朝她手里的那瓶水。 她拧瓶盖的手陡然停住，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心虚。 不等温玖做出反应，手里就空了。 周砚川摸着那冰凉的瓶身，眉头皱的更紧。 冬天，冰水。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嘴动了动，又欲言又止。 温玖望着那双漆黑的眸子，隐约感觉到了类似于心疼的情绪，可不等她细究，他就移开了目光。 周砚川最终克制着什么都没说，只是拿着水的那只手一再收紧。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声音冷淡：“联系方式。” 温玖有些疑惑地抬起眼。 似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他开口：“明天找人过来搬东西。” 她低声报手机号。 周砚川垂着眼睛在手机里输入，输完，给她打了一遍，一声不吭地转身往外走。 直到小黄用嘴去咬他的大衣，边咬还边回头看她。 温玖心头泛酸。 这时，周砚川停下了步子，转身去摸小黄的头。 声音很温柔：“明天过来接你。” 像是听懂了一样，小黄松开嘴，乖巧的在原地坐了下来。 周砚川又摸了它一下，全程没有看她一眼，抬脚出了房间门。 温玖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和没有缘由的委屈。 她看着他出门，又看着他转过身关门。 在门的缝隙一点点变小即将合上时，她忽然听到了一声：“门锁好。” 温玖望着面前那扇紧闭着的门，眼睛轻轻颤了一下。 陈屿在接到周砚川电话时，刚从酒吧出来，一听他说话，就又返了回去。 吧台员工看到他：“老板，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扯过一把椅子坐下，拿起手机开始打游戏：“有个傻子想喝酒，我陪他一会儿。” 冰天雪地里，温玖裹紧身上外套，走进了警局。 “知意这孩子可惜了，我们这些老师都喜欢她，就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知意啊，她一点女神架子都没有，很温柔，平时不会的题问她，都很耐心地跟我们讲。” “我们学校喜欢她的男生很多。” “长得漂亮啊，学习又好。” “我记得那天放学，宋阳那几个男生开车在学校门口拦的她，他们没有拉她，她自己主动上的车。” “很早之前宋阳那几个人就拦过知意了，只不过知意从来没理过他们。”” …… 温玖翻看完对知意身边人的问讯记录，抬头看向了审讯室里的宋阳。 房间里，那张年轻稚嫩的面容上没丝毫对自己身处在何处的恐惧，他翘着二郎腿，眼睛漫不经心地向四周打量。 她把手里的资料放下，朝审讯室门口走去。 老刘冲她点点头示意可以进去了。 温玖推门进去，男生的目光也随之朝她移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遍，最终将视线放到了她脸上。 狂妄，挑衅还夹杂着一丝兴味。 “漂亮姐姐，”张嘴就是轻浮的调调，“你是检察官吗？” 温玖没应他，只是把手里拿的那些照片平铺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满不在意地低下头去看，在看到照片上的人后：“姐姐这是什么照片啊？好血腥。” 男生面上恐惧，眼里却一点情绪起伏都没。 第146章 不是不想搬吗？ 站在外面的老刘和孙瑾看到这幕， 心里皆知这小孩心思狠毒深沉，这次的事如果不能得到妥善解决，往后定是更大的祸患。 可他的身份背景，他们这些人几乎是寸步难行，各级领导都在施压。 司法系统里打转，有权有势的人谁敢开罪，都怕触了什么不能触的忌讳。 再加上一出事，酒吧那边就立刻清理了案发现场，他们警察过去时，有用证据几乎为零。 别说无罪辩护了，再找不到证据人都要放了。 温玖想起什么地看向老刘：“衣柜里找到什么证据了吗？” “估计清理过了，什么都没有。” * 外面的雪比来时下的更大，温玖刚从警察局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少年。 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身上一层厚厚的雪。 她走过去：“李星洲？” 听到熟悉的声音，少年抬起了头。 对上那双英气的眼睛，温玖知道自己没看错，她眉头紧皱：“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男生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意意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你回去等我们消息。” 她和孙瑾急着去酒吧调查，跟男生说完这句抬脚就要走。 可这时从身后响起一声：“我听学校里的同学说宋阳申请无罪辩护，他要被放了吗？” 温玖往前走步子一顿。 过了几秒。 “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 看着匆忙上车的两个女检察官，李星洲突然又有了点期待，在他转身想要走时，从警局出来一个身穿正装的男人。 “嗯，您放心，已经办好了 “阳阳明天差不多就能放出来了。” …… “不是说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吗？” “还是说有钱人除外？” * 宋阳去的那家酒吧是会员制，基础会员年费就要20万，别说顶级，普通人压根就进不去。 在温玖想着该怎么进去时，突然看到有一个乐队从车上下来。 她把头发散下来，又从包里翻出口红涂唇上，抬脚就跟了过去。 一个女孩抱的似乎是吉他，在上台阶时踉跄了一下，温玖见状，就俯身帮她去抬。 女孩眼神感激，冲她说谢谢。 她浅浅一笑，跟着摸进门，就独自进了电梯。 同时耳机里传出孙瑾的声音。 “怎么样？” “已经上电梯了。” “你小心点，安全第一。” “嗯。” 随着电梯门开，温玖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抬脚往知意出事那个包厢走时，迎面看到秦清。 她微微一怔，就转身往一个门口躲，哪能料到身子刚转过去，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四目相对，温玖脑袋空那么一瞬。 不等她做出反应，谢汀鹤就喊：“小玖妹妹，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她刚想说些什么，就注意到谢汀鹤别有深意地往包厢里看了一眼。 她下意识跟着看去。 在看到中间坐着的人时，神情僵住。 温玖怎么能想到自己随便躲的一个包厢里会有周砚川。 房间里的光线典雅柔静，他就坐在沙发正中央，深邃的眉眼被灯光照的柔和了些。 周围人身边都左拥右抱，唯独他，身旁一个人都没有。 她下意识想往后退，可后面的秦清还没走，甚至还往她这里看了一眼，防止被发现自己的踪迹，温玖不退反进，又往里走了点。 谢汀鹤摸不着头脑。 而周砚川脸上在女孩出现在门口的那个瞬间也没有太平静。 只是此刻看向她的眼神还算正常。 在心里思考着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包厢里也有人开始好奇门口这个忽然闯入的女孩。 一袭黑色长裙，长卷发披散，面容清冷漂亮，端庄强大的气场，不像是这里的小姐。 “汀鹤，不介绍一下吗？” 谢汀鹤倒是想介绍，但是眼下哪知道该怎么介绍。 “温玖，检——” 眼看身份要暴露，温玖抿抿唇，抬脚朝沙发正中间的人径直走了过去。 谢汀鹤也因她这个动作停住了嘴边的话。 随着她这个举动，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没一个人再说话，就目不转睛盯着她。 顶着满屋子神色各异的目光，温玖在周砚川跟前停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撩着眼皮仰头看她。 看起来对她像是没什么情绪，可又无端让人觉得有耐心。 仿佛在等她的下一步举动。 温玖捏了捏手，张口：“你不是说今天搬家吗？” 女孩声音不大，可耐不住包厢里安静。 一众人齐齐看向正中间的人，眼里纷纷露出震惊的神情。 这女孩到底什么来历啊？一上来就直找周总，还有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在他们诧异时，周砚川微微抬了下眉：“然后呢？” 一群人没料到他真的会有所回应，甚至不是否定，脸上表情都变得有深意起来。 “然后…你为什么一直没给我打电话？” 周砚川握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抬起的眸子清清淡淡落到她脸上，打量了数秒之后，薄唇轻启：“不是不想搬吗？怎么又急了？” 周砚川的一句话，使得包厢里气氛更加沉寂。 不想搬？ 还是周总主动？ 他们纷纷看向眼前的女孩，到底是何来历能让向来冷傲的人主动带家里？ 温玖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瞬，思忖怎么回答时，他忽然从座位上起身。 她视线跟随，直到人在自己跟前停下，仰起的那道目光里带着丝茫然不解。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护住了她腰间那处镂空。 “我带她去搬家，先失陪了。” 周砚川话落，在场人的眼神更加深长。 突然的肌肤相贴，温玖脊背一僵。 他则是没再解释，搂着她，将她往外带，出门的下一秒，温玖余光注意到这个房间角落也有一个胡桃木色的衣柜。 她微微蹙眉。 李星洲跟她说房间里有衣柜的时候，她就在想为什么酒吧里会有衣柜，后面觉得或许是那个房间的装修风格。 但是令温玖没想到的是这个房间里竟然也有一个衣柜。 “周砚川。” 第147章 你现在还喜欢我亲你吗？ 怀里响起声音，周砚川侧过头，垂眸去看。 对上女孩那双好奇望着自己的漂亮眼睛，眼神微微晃了一下。 “怎么？” “那里为什么有个衣柜啊？”她尽量让语气显得单纯。 话落，一旁的谢汀鹤就接过了话：“小玖妹妹好奇？” 温玖点点头。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周砚川一眼。 温玖更觉疑惑。 这时，谢汀鹤问道：“那要不要跟砚川一块去看看？” “可以吗？” “这你要问他了。” 温玖犹豫了一下，仰起头，不等她说话，周砚川低眸瞧了她一眼，然后徐徐扔下三个字：“不可以。” “……”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 周砚川这句话说完，瞧着不说话，也不动，就站在原地的人，刚想再开口，就听到她说：“你能带我看一下吗？” 对着谢汀鹤。 饶是懒散惯了的谢汀鹤在听到这句时脸上神情还是没克制住地变慌张起来，“小玖妹妹，你这是想我死啊，”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带她去那里看啊。 “不就是看个衣柜？” “这可不是普通的衣柜。” 温玖心里疑惑更重。 但是眼下她和周砚川的关系和之前又不太一样。 这个包厢里人人又都畏惧他，他不开口，没人敢带她过去看，可是她又不太知道怎么能让他松口。 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而且他现在也不一定还吃那套，温玖眼睫低垂，心里莫名有点难过。 周砚川垂眸看她，就是不开口放话。 过了不知多久，她还是仰起头，对上了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其实温玖发现，周砚川这人漠然时很有魅力，就好像他原本就该如此。 当年那些深情的眼神就好像是上天眷顾她赐予她的梦。 她心脏微微酸疼，垂着身侧的指尖动了动，接着仰头靠近他。 “你现在还喜欢我亲你吗？” 她声音放的很低，就连站在一旁的谢汀鹤都没听到。 但周砚川听清了，听清了那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和试探，平静的眼神有了细微变化。 是心疼，心疼她此时在他面前的样子，像是回到了最初，一遍遍向他确认是否喜欢她。 周砚川搂着她腰的手收紧了些，把她往自己怀里带，没回答喜不喜欢，就是 示意一旁的服务生去开门，然后搂着她不紧不慢地朝那边走去。 男人态度突然转变，一群人不禁好奇女孩说了些什么。 对他们来说这俩人之间的气氛着实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 说冷淡可又莫名觉得很在意。 温玖被周砚川带着往衣柜那边走时，眼底也有那么一丝茫然和不解。 鸦雀无声的包厢里，衣柜门慢慢被打开，温玖注意力也立刻移了过去，在看到里面的光景时，视线陡然一僵。 是—— 衣柜里有暗门。 里面是个房间！ 在这个瞬间，案件细节不受控地往她脑海里涌，各种声音。 “我看到有一个衣柜。” “胡桃木色的，有菱形拉手。” “刘队，衣柜里有什么发现吗？” “没，清理的特别干净，一点痕迹都没。” “不过倒有一个地方和李星洲说的不一样，拉手是方形的，不是菱形。” “柜子里空空的，就一块背板，什么都没。” …… 温玖一直都在好奇为什么会清理的那么干净，连划痕那些都没有，她始终坚信，只要有人存在过，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除非—— 案发现场的那个衣柜已经不是藏知意的那个。 “原来是这样。” 她低喃，随即偏头去问一旁的服务生：“咱们酒吧每一个包厢里都有这样一个房间吗？” 男人态度恭敬：“这种包厢只对高级会员开放。” “也就是说只要是高级会员的包厢里一定会有一个这样有暗室的衣柜，不可能只放一个普通衣柜？” “可以这样理解。” 再一次确认，温玖眼里洋溢着自己未曾发现的光芒，她激动地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孙瑾，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现在在哪儿，以及身旁还有谁。 温玖抬起头，对上那双正盯着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太自然地抿抿唇。 周砚川开口：“想完了？” 她意外他的反应，不过转念一想，从开始他似乎就猜到了。 于是点点头：“嗯。” 周砚川望着那双清亮的眼睛，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在不经意间她身上就透露出了一股专业性的自信和气场。 谢汀鹤看到这里也差不多能确认，五年时间，周砚川还没放下怀里的女人。 嘴上那么硬，身上护人的劲儿可跟当年如出一辙。 确定这点之后，他在后面煽风点火：“这门都开了，怎么不进去啊？小玖妹妹，不是你说的想看？” 经谢汀鹤这样一提，温玖才想起来看屋里，她抬起眼，正儿八经地看了第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瞬间就明白为什么她跟谢汀鹤说“能不能带我去看？”时，他会是那个反应。 她神情受到冲击，也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了知意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情。 眼前这个屋子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类似于刑具的东西。 周砚川低眸瞧着女孩脸上缓慢变化的表情，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由震惊到皱眉心疼。 他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悲伤，看向旁边服务生，让他把门关上。 众人聚焦在两人身上的目光，因周砚川这个举动，又发生了变化，屡见不鲜的东西，别说用，他竟看都不愿意让人看。 温玖抬起头，灯光在那英俊面容上映下薄薄阴影，越接触他们这个圈子，她就越害怕，害怕他也会变得陌生。 可潜意识里又深知，他不会。 从酒吧出来，温玖一上车就给老刘打了电话，告诉他上次查的那个衣柜被换过，让他派人再来搜查一下。 孙瑾感慨：“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发现。” “是啊。” 温玖把手机放到一边，揪着的一颗心也稍稍放下来了一点。 这时从身旁响起声音，“小玖，刚刚耳机里那个帮你的男人是谁？” 温玖一怔，低声：“前男友。” 换孙瑾意外，刚刚那男人一出声，包厢里的一群人就都安静了。 能去那里的非富即贵，这人能在这样一群人里还那么有地位，身份背景不言而喻。 第148章 小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接吻的 孙瑾偏头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孩。 心想，她们小玖这个前男友真有点不一般。 温玖这会儿也在想周砚川，想刚刚出包厢前他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该我了吧。” 她当时被问的短暂懵了一瞬，问他：“什么？” 刚问完，就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她刚说的那个条件，脸上有一抹不自然，轻声道：“回去可以吗？” 周砚川瞥了她一眼，又淡淡移开目光：“嗯。” 想到这些，温玖捏紧手，莫名有点不知所措。 她能感觉到周砚川对她还没放下，但是她不知道没放下的原因到底是喜欢居多还是恨居多。 温玖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里酸涩翻涌。 当初说那些狠话时，可没想过能收回，抱着永不再见的念头说的那些话，如今却又莫名其妙的遇见。 * 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时，温玖手机震动了一下。 ZyC:「东西已经找人搬到了别墅，等会儿陆年去接你，直接回御景。」 她手指点着屏幕想问你呢？ 又觉得不合适，最终只回了句：“好。” 周砚川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唇角扯了一下。 一到别墅，温玖还没进门，就听到从院子里传来的尖叫。 “在那边！” “啊啊啊啊啊，林姨，它过来了！” …… 温玖从车上下来，在看到追着人满院子跑的小黄时，急忙呵斥：“小黄！” 听到她声音，前一秒恨不得跳到喷泉上的家伙，立刻颠颠地朝她这边跑了过来。 温玖抬手揪它耳朵：“你又吓人。” 她训斥着，又冲站在喷泉上的女孩道歉：“不好意思啊，它一感觉到谁害怕它，就会故意追着跑。” “没事，没事。” 晓晓因女孩的温柔受宠若惊急忙摇头，察觉到自己失态，又赶忙从喷泉上跳下来，理了理衣服，微微躬身：“温小姐好。” 温玖轻声：“你好。” 林姨和另外一个女孩见她进门，也都迎了过来，一个帮她拎包，另一个一进门就俯身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兔绒的毛毛拖鞋，蹲在她脚边想帮忙去换。 温玖不太适应，也跟着蹲下：“我自己来吧。” “温小姐不用客气，先生交代过的。” “他交代什么？” “交代让我们一定要细致入微地照顾好你。” 温玖在听到女人说的这句时，神情微怔。 细致入微地照顾好她吗？ * 周砚川是两个小时后回来的，一推开门，客厅里一点声音都没。 林姨见状，蹑手蹑脚朝他这边走了过来，放低声音：“温小姐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脱外套的手一顿：“怎么没让她去卧室？” “她说在客厅里看会儿资料，等晚会儿再进去。” 周砚川任由女人接过外套，换好鞋朝沙发那边走了过去。 几张A4纸在地毯上落着，沙发上的女孩黑色针织衫，深色长裤，腰部露出一小片雪白细腻的皮肤，手臂蜷缩着，趴在沙发扶手上，睡得似乎很不踏实，细细的眉紧紧皱起。 周砚川在她身旁蹲下，抬起手。 温玖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梦里分开的恐惧被替代，细微的颤栗了一下，终于得以睁开眼睛。 在对上那双深邃眸子时，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还是在梦里。 “周砚川？”她试探性喊了一声。 周砚川眼神微变：“嗯。” “你回来了？” 他点头，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从她腿边站了起来。 温玖望着眼前的人，大脑渐渐恢复清明，缓缓坐直了身子。 “怎么不去卧室？”他问。 她揉了揉被压麻的手臂，低声，“想着在外面看会儿资料。” 听到这句，温玖偏头看了眼：“林姨说我睡上次那个房间，是吗？” 周砚川点头：“嗯。” “那我先去睡觉了。” 他这次没说话，就望着她。 这一望，温玖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往前走的步子顿住。 他淡淡看着她，停了几秒：“看来是想起来了。” 温玖抿抿唇。 “我以为是要赖账。”他又说。 客厅里的其他人早在他往沙发这边来的时候，就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四周静得厉害。 视线交缠中，温玖缓缓朝他走了过去。 温玖走过去后没立刻动，而是有些疑惑的站在原地，想了几秒后开口：“你不讨厌吗？” 周砚川抬起眸：“讨厌什么？” “接吻。” “为什么要讨厌？” “因为……” 当年说那些话的时候，温玖从来没想过要收回，那时，是抱着永不再见的念头去说的。 说尽了难听的话，他怎么可能会不怪她？又怎么可能还像之前一样喜欢她？ 可是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做这种矛盾的事情？ 还是说，他恨她，已经有了执念。 温玖攥了攥指尖，又一次沉默，过了许久，忽然问：“周砚川，你是不是还没过去？” 周砚川自嘲地扯了一下唇，问的是真直白。 他没回答，只是反问：“你觉得我能过去吗？而且小九——” “你过去了吗？” 温玖没再用话语回答，而是往前走了一步。 墙上的两道影子贴近时，女孩踮起了脚。 唇与唇相贴的那一秒，两人必不可免的都身体一颤。 短暂青涩又异常温柔纯洁的一个吻。 看着往后退的人，周砚川掀起眸，眼底有一抹一贯地讥诮：“好了？” 不知为何，她被看的莫名有点心虚，但还是点头：“嗯。” 周砚川没说话。 在温玖以为没事了，准备走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 “小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接吻的。” 第149章 把你吵醒了吗？ 温玖想要转身的动作停住，抬眸看向身前的人。 周砚川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就像是在阐述什么事实。 原本单听这话，她还不觉得脸烫，一看到他这个表情，忽然就觉得面上一热，脑海里也不受控地想起以前她缠着他接吻的样子。 她抿了一下嘴唇。 “那不一样。” 周砚川掀起眼皮看她，语气嘲讽：“又要说我们分手了？” “不是。” 意料之外的答案，他眉眼微抬。 当初是他们感情最浓的时候，每一次接吻都充满对彼此的欲念和喜欢。 可现在，温玖心里发涩，缓缓开口：“我们和当时不一样了。” 周砚川神情微怔，没立刻说话，停了一两秒反问：“不一样吗？” “嗯。” 随着这句话落，客厅里气氛也再一次安静下来。 温玖看着自己应完就不再说话的人，觉得也是默认，心里的酸涩更重。 在她以为这次聊话应该就这样结束想要离开时，腰忽然被搂住，她脊背一僵，刚抬起头，唇就被吻住了。 不同于她，周砚川力道很重的在吻她。 他箍着她的腰，含着她的下唇用力碾磨，唇齿间全是彼此的气息，湿滑的舌尖顺着唇缝临摹，又辗转滑进去与之勾缠。 温玖呼吸立刻急促起来。 她压抑着自己的反应，抬手想去推他。 “周…” 他覆在腰上的手往上，隔着层薄薄的衣料，长指收拢。 —— 温玖呜咽了声，身体顷刻间卸了力，眼尾潮湿。 他手上的动作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她根本就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眼睛里被逼出眼泪，情欲忽上忽下。 周砚川能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在失控的边缘，他竭力压抑着，仅仅是用手段取悦她。 他咬着她的唇质问：“不一样？哪不一样？五年了，小九你依旧还是像小女孩。” 哪怕出落的再漂亮清冷，依旧还是那个只是接吻，只是抚摸，就会陷进情欲的浪潮里无法自拔的小女孩。 温玖在他怀里呜咽，也忍不住想到底哪里不一样，想的失神时，会无意识攥紧他的衣服。 不是她不一样，是他不一样了，只不过对她来说，她没有资格去说他不一样。 感受着女孩的颤抖，周砚川攻势变缓，仅仅是用唇瓣轻含她的下唇，用舌尖轻舔，手上动作跟着接吻的节奏变缓，慢慢抚摸着她。 温玖承受不住也无力招架这样的周砚川，她开始留恋那落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脖颈温柔的吻。 沙发上，女孩侧坐在男人腿上，那只冷白，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黑色针织衫上，青筋凸起，紧紧掐着那纤细到脆弱的腰身，薄薄的肩背轻颤。 黑与白，强与弱，像是两人之间的较劲与纠缠。 分不清到底谁更胜一筹，只是都深陷其中无法脱身。 周砚川在退开时，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又一次问：“不一样吗？” “那么久了还是没学会换气，贺时旭没教你吗？” 温玖小口平复着呼吸，乌亮眼睛被吻的潮湿泛红， 贺时旭怎么可能教她。 有关这种事情的一切，都来自于周砚川，也都是他一点一点教出来的。 周砚川话语间带刺，可在车厢里那番话之后，温玖便不想再跟他争执，她沉默着不说话，只是想要从他腿上起身，但腰被他紧紧扣着，动弹不得丝毫。 她抬手拍他手臂，低垂下去的目光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纹身。 温玖大脑混沌，却还是想去看清图案是什么，周砚川察觉到她的目光，把手往她腰后又放了些。 温玖意识到他不想让自己看，有那么一瞬间的难受，但又立刻消散，她动了动想要从他腿上起来。 他这次没再禁锢她，甚至双手按着沙发，身子微微后仰，好整以暇地瞧着她：“能起来吗？” “有什么不……” 温玖一句话没说完，就因为腿软，控制不住身型又坐了回去。 周砚川似乎是料到了她会坐下，在她坐下之前，用手轻托了一下她的腰，眼神揶揄地看了她一眼。 温玖羞窘，没有比这更尴尬的局面，针锋相对，却在人腿上坐着起不来。 周砚川嗤笑了声，搂着她的腰，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她原本想挣扎，还没动，他就慢悠悠来了句：“坐腿上不够，还想再坐地上？” 听到这句，她就放弃了自己走的念头。 周砚川把她放到床上后，接一通电话就出去了。 周砚川刚从书房出来，就看到了客厅窗前站着的那抹身影。 她似乎是在打电话说案子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什么好的进展，眉眼弯着，语气喜悦：“太好了。” 温玖没注意到书房打开的门，只是沉浸在案子终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刘队打电话过来说找到了那个被换掉的衣柜，在里面有了些新发现，而且孙瑾也发信息，有一个女律师愿意接知意这个案子，替她辩护。 这是她这几天以来最开心的时候。 之后李星洲再来问，她们也终于可以给那个孩子一点期待。 想到这些，温玖唇角浅浅勾了起来。 在她挂断电话，想要转身往回走时，对上了书房门口那道目光，脸上神情一怔。 周砚川望着女孩脸上的浅淡笑意，眉眼也是温柔的，只不过在和她对上视线时，就又把身子转了回去。 温玖脸上笑容顿住，心脏微微涩然。 她在原地静静站了几秒，抬脚回了卧室。 * 周砚川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出来，卧室里的灯已经关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推开了门。 他站在床边看了她许久，看着她就蜷缩在床上的一个小角，睡得眉头紧皱。 *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天过于劳累，温玖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但睡的太早，还没到一点她就醒了。 房间里的窗帘未拉严，洒进来的灯光朦胧而柔和。 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身想要去喝水。 怕吵到房子里的人，温玖没有开灯，就用手机打着光，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门。 但因睡的太早的缘故，她并没摸清家里的构造。 加上客厅实在大，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饮水台。 就在温玖想要放弃回房间时，墙上的一盏壁灯忽然亮了。 她步子猛的一停。 “渴了？”周砚川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有些哑。 温玖转过身，乖乖地点了点头。 在刚刚问话时，周砚川就已经走到了饮水台，接着拿杯子，倒水，将杯子递到了温玖手里。 温玖小口抿着，轻声问：“把你吵醒了吗？” “没，”周砚川看着眼神愧疚的人，淡声补充，“还没睡。” 温玖低头看了眼手机：“都快一点了。” “公司还有一些事。” “那也不能熬那么晚啊，”她脱口而出，其中还夹杂了些自己都没发现的嗔怪。 那双漆黑的眉眼掩在昏昏沉沉的光线中，眸底划过一抹情绪。 “嗯。”他应。 第150章 如果一条命不够，两条呢？ 听到人应，温玖低声：“那我去睡觉了。” “嗯。” 她转身往卧室里走，正打算关门时，看到原本说睡觉的人却往沙发那边走去，然后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温玖眼眸疑惑，又一次开口：“你不回房间睡觉吗？” “我就在这里睡。” 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温玖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就一间卧室。” “一间卧室？” 听到他这样说，温玖才忽然想起上次来这里，周砚川当时让她睡这个卧室的沙发，都没再给她找个房间。 她当时还疑惑他为什么没给她找个其他卧室，原来是就只有那一个。可那么大个家，就只有一个卧室吗？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周砚川缓缓开口：“为了跟未来妻子吵架的时候还可以一起住，所以当初在装修的时候只留了一个卧室。” 只不过他当初只顾着卧室，忘了客厅沙发还可以睡了。 未来妻子？吵架的时候还可以一起住？ 一时之间，温玖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哪句而感到恍然，等思绪飘回时，只觉得心疼。 无论是哪个，都跟她再无关系。 她调整着情绪，轻声：“那我睡沙发，你睡卧室吧。” 周砚川瞥了一眼客客气气的人，似乎是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终淡淡扔下一句：“不用。” * 第二天一早，温玖是被手机闹钟给吵醒的，她洗漱完出门，沙发上的人还没醒。 鬼使神差地，她放轻步子走了过去。 蹲在地毯上，看着那张安静的睡颜，温玖眼睛忍不住泛酸，从重逢到现在，几乎都是针锋相对的时刻，很少有现在这般可以温柔注视他的时候。 她想抬手触碰，又颤抖着指尖收回。 温玖至今都不敢去回想那些在他怀里醒来的清晨，那时的一切都很温柔，窗帘，阳光。 她睡觉不老实，每次早上起来睡裙都会卷到腿根，每当那个时候她都会佯装愠怒：“周砚川，你又掀我衣服！” 被冤枉了的人呢，也不反驳，就靠着床头柜，笑着看她演，然后把她搂进怀里，一点油不揩地去帮她把裙子整理好。 …… 看着沙发上动了一下的人，温玖从思绪里出来。 她站起身，抬手擦去脸上的湿润，眼神恢复正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可心里对他的想念，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 * 接连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在这一天停下，天空也放起了晴。 温玖先去的单位，在走到检察院门口那棵松树下时，枝头的雪被一阵寒风吹得簌簌落了下来，全部砸在了她的肩膀。 雪落肩头，温玖一边拍，一边往院里走，脚刚迈上大厅台阶，就看到了从里面匆匆跑出来的孙瑾。 女人一看到她，当即就说：“小玖，刘队打过来电话，说李星洲因为知意的事情正在学校天台站着。” 听到这话，温玖心里咯噔一声，转身就跟着往外跑。 “为什么突然去天台了啊？” “我也不清楚，我们先赶过去看一下。” 开车赶往学校的路上，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孙瑾的车喇叭恨不得按的凹进去，一路疾驰。 在她们赶到学校时，里里外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车在一旁停着，红蓝灯光闪烁，照亮四周一群看热闹学生的脸。 有警员看到她们要闯警戒线，伸手就要拦，孙瑾举着证件，直接俯身掀起警戒线走了进去。 刘队看到她们也从队伍里走了过来。 “现在什么情况？”孙瑾仰头往上望，在看到护栏外的少年时，眉眼焦急。 “我们负责安慰的专家上去劝了有一会儿了没用。” “老师呢，老师上去了吗？还有他家长联系上没有？” 孙瑾的接连几问把刘队问的神色更差。 男人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讲诉：“老师上去也没用，他什么都不听，这孩子也没家长，听老师说他是被他奶奶带大的，前几年奶奶去世后，家里就剩他自己了。” 温玖听的心紧，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这个身世，知意对他来说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她向四周看了看，在看到楼梯时，拔腿就往那边跑。 孙瑾呼唤她的声音被风吹至耳后。 她太懂少年对知意的情意，也深知知意的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温玖冲上天台时，在场有警察想要拦她，她一声没吭，只是抬手示意证件。 男人想要拦她的动作停住，往后退了一步。 温玖小心翼翼的往少年那边走。 “李星洲你听我说。” “别过来！” 看着她往前原本就在边缘站着的少年又往前走了一步。 温玖步子立刻停住：“我不过去了，你别冲动。” 李星洲没再动，望向她的眼神失望至极：“你不是说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的人吗？” 看着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话的人，温玖估计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受了刺激。 她吞咽了一下喉咙：“我不管你听说了什么，但是请相信我们好吗？知意的案件我们——” “别骗人了！” 温玖嘴边的话被少年猛地打断。 他目光冷冽地盯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普通人很傻啊？” 围栏外少年冷声压抑的质问，把温玖问的语间一梗，喉咙止不住发酸，她估计他是听说了什么，才会导致情绪突然崩溃。 “李星洲，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是我从来没糊弄过你，”她没有犹豫，把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如实禀告，试图让他知道事情有了希望和转机。 可不知是伤得太深，还是忽然间看透了什么，不远处的人，对于她说的话无动于衷，甚至在听完扯唇笑了出来：“这是你们编排的新故事吗？” 温玖怔神，立刻又说：“没有编故事，我们真的发现线索了，而且还有一位律师愿意免费帮知意打官司，你不想亲眼看着那些坏人被法律审判吗？” 听到这句话，那双平静的眼睛有了细微的变化。 “哪有什么律师敢给知意打官司，宋阳他妈那个身份，谁敢得罪她？” “如果那位帮知意的律师本身也很有实力呢？”温玖想尽办法的劝慰，“我给你看一下那个律师好吗？你先跨进来。” 李星洲站在原地不动。 见状，温玖又说：“那我过去给你看，你别动。” 她说完试探性往前走，和一旁跑上来的孙瑾眼神交换，孙瑾眼神示意边上的警察赶快趁机绕到男生身边去。 温玖一点点朝他逼近，就在还有两步远到时候，突然被喊停：“就站在那里。” 她步子停住，将手里的手机举了出来。 “你看。” 李星洲抬起眼睛看去，在看到上面的律师名字，和在一旁写的话时，眸光闪动。 “池恩，你不用担心她会不会害怕秦清那些人，这个姐姐既然敢接这个案子，她就一定有把握。” 看着情绪明显转变的少年，温玖鼻子也是酸的，她柔声：“有很多人都在关注知意的案件，也有很多人都在努力，你也不要放弃好吗？” 李星洲眼神变得温柔，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姐姐。” 温玖点头，很认真的在听他说。 “谢谢你。” 听到这句，她以为是说通了，松了口气，“那你跟姐姐过来。” 温玖想伸手去牵，面前的少年忽然就转身，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跳了下去。 温玖脸上神情僵滞一瞬，疯了一样扑过去想去抓他，身子撞的砰一声，挥出去的手还是什么都没抓住。 从下面炸开来尖叫。 早上出门前，还是晴朗白日，此时阴云密布，雪花纷飞。 地上很快被鲜血染红，少年就躺在那一片红色之中。 四周纷乱拥挤，各种尖叫，警察们围成防护栏，不停地呵斥，“都退回去！退回去！不准拍照！” 温玖趴在围栏上，心脏像是破了个大窟窿，不停地往里面吹冷风。 她身子撑不住地发软。 该有多失望多无助，才会没有任何犹豫的一跃而下。 “谢谢姐姐。” 你谢谢姐姐什么？姐姐连你的生命也没护住。 温玖紧紧抓着围栏，眼泪决堤。 * 李星洲的死无疑是将案子推到了舆论最高峰。 没人知道少年在跳楼之前定时发送了一条视频，就在他跳楼的那一秒，视频在各个网络公共平台发送。 少年的自述，从幼年与女孩相逢，到少年时相互陪伴，十八岁，他们已经认识了十年，原本约定好去上同一所大学，去在大学里谈恋爱。 说起这些事情时，视频里的少年眉眼都是温柔的，可是这一切都葬在了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冬天。 视频的最后，少年说：我的生命很微弱，但是如果可以因此让大家注意到知意也可以了。 本就不打算再继续活着，这样也算是在死前做了什么。 其实我想直接去杀了宋阳。 可是知意曾经和我说：星洲哥哥，我们不能以暴制暴，我们要相信国家，相信法律。 如果一条命不够，两条呢？ * 办公室内，案件资料被摔到桌子上，科长转过身问：“你们告诉我，什么叫相关人员自杀？还是当着我们检察官的面？” 温玖低着头不说话，眼神无神，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起白。 “我和你们强调多少次了，这次案件非比寻常，让你们盯紧了，盯紧了，就这样盯的是吗？” 男人指节扣着桌子上的资料，语气一次比一次重：“知不知道现在网上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听到大家都是怎么说的吗？说我们官官相护，以权谋私！” 桌子被敲的“砰砰砰”响。 温玖抬起头，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孙瑾伸手去拉她。 从办公室出来，孙瑾看着像是丢了魂的人，拉着她往角落里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知不知道你那些话一说，工作都保不住。” 温玖就是知道，所以话在嘴边辗转那么久才没有说出口。 她想说，难道没有官官相护，以权谋私吗？可她怕她那些话一旦出去，知意这个案子就移交给了别的检察官。 孙瑾瞧着沉默不语的人，一张小脸清丽秀气，回来的路上偷偷哭过，眼眶泛着红，眼神湿润委屈。 见这样，她又觉得心疼，语气放柔了些：“我知道你替星洲那孩子觉得可惜，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快把那些犯了错的人绳之以法，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再出什么意外，星洲不就……” 孙瑾没把后面的几个字说完，可温玖还是心里一疼，低声：“我知道。” “知道就赶快打起精神来。” “嗯。” …… 不等温玖调整好心情，下午开完会，就又被副检察长的秘书单独喊到了办公室。 “小玖，”老检察长声音沉缓，带着几分语重心长，指尖轻轻点了点文件袋，“刚才开会前我收到的匿名举报信，你自己先看一下。” 温玖顺着他手指的密封文件袋上看，伸手去拿。 她打开那已拆了封又重新合上的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没有信件，就是几张照片。 照片是在检察院门口拍的，恰好捕捉的是她弯腰从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后座下来的瞬间。 当时她正对着的就是检察院大门，门上的银质徽章在风雪中泛着熠熠冷光。台阶那里碎了一块瓷砖，不知是破了多久还没修，与豪车对比，立刻就有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前脚李星洲出事，网上舆论一边倒，说他们以权谋私，受贿赂，这些照片一出来，就像是坐实了那些言论。 温玖意识到是有人想趁机整她，捏紧照片，这时办公桌前的人说：“我知道你的为人，但是你至少要给我个解释，这车怎么回事？” 一辆八位数的车，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检察院门口，着实打眼。 温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是周砚川的车，上面的照片应该是上次陆年接她回去。被有心之人给拍的。 老检察长看着她：“谈男朋友了？” 第151章 手疼吗？ 听着男人的问话，温玖一愣，慌忙摇头。 “没有。” 季恒曾亲自带过她一段时间，算是她进检察院的第一个师父。 所以温玖对他情感很深，也很尊敬。 听她否认，他又问道：“没有谈恋爱，那个车怎么回事？” 温玖不知道该怎么说，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嗫嚅着：“以前和他谈过恋爱。” “以前？” 季恒微怔，他一直以为他这个小徒弟脑子里除了工作就没其他的。 这两年没少给她介绍青年才俊，可每次还没跟人见面，只是听听就拒绝了。 说不急着谈恋爱，时间久了，他就也随她去了。 原以为真是一心扑在工作上，眼下看，似乎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和这样一个身份的人谈过，自然也看不上一般人。 只不过，季恒想了一会儿说：“跟这些有钱人接触，无论是出于对自己安全的保护还是职业保护，都要注意一些。” “嗯。” 温玖乖乖点头。 这时身前的人又忽然说：“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她眼神一变。 季恒抬眸瞧着女孩那骤然变委屈的神情，目光落在了她垂在身侧的手上，掌心一道血迹斑斑的红痕，衣角那里也沾有血迹。 那么久了还没处理，可想而知她现在的心情。 可哪怕这样，出于对她的保护，还是开口说道：“ 今天把案件资料收拾一下移交给闻俊。” “为什么？”明显慌了的声音。 “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跟进这个案子，换个其他案子跟。” “哪里不适合？” “适合你就不会跟我说这样一句情绪激动的话。” 温玖被说的一滞。 “师父。” “叫师父也没用，知不知道我们办案最忌讳什么？最忌感情用事！而且你现在不光是意气用事的问题，还有那些照片，李星洲一死，知意的案子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如果你再继续查，这些照片一出来，被有心人利用了怎么办？到时候舆论发酵，别说我，谁也保不住你。” 季恒说完看人泛红的眼眶又于心不忍，语气不由得放缓：“听话，闻俊和孙瑾老搭档了，这个案子肯定能处理好，你就趁现在退出，别惹给自己麻烦。” * 晚上七点多，温玖抱着一堆资料从检察院出来，冷风吹在身上，像把锋利的刀割开心口，呼呼灌了进去。 此刻，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坐在主位上的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正翻动着文件。 能那么年纪就达到这个位置的人，身上压迫感不言而喻。 底下一群人静静看着他，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直到他把文件放在桌子上，淡淡开口：“今天就到这里吧。” “结束了？” 他们发现最近男人不太对劲，忽然就变得有人情味了许多，八点多就下班，换做平时想都不敢想。 陆年跟在男人身后：“老板，我们接下来去哪？” “回御景。” 某人应该到家了。 * “温小姐还没回来。” 看着自从听了这样一句话就沉默不语的人， 客厅里一群人都安静地低着头。 周砚川眉头微蹙，拿手机去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拿起大衣就抬脚往外走，在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女孩时，步子停住。 本来是想板着脸问她为什么回来那么晚？却先一步注意到那泛红的眼尾和鼻尖。 温玖拉门时原本垂着眼睛，在感受到身前有人时，掀起了眼皮。 她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人，眉眼微怔，过了两秒，轻声：“你回来了啊？” 周砚川心口一软，面上没什么表情：“嗯。” 温玖垂眸看了眼他手臂上搭的衣服：“是又要出去吗？” “不出去，”他说着就转身折返了回去。 客厅里的人也都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看着跟在周砚川后面进来的女孩，林姨想说他是担心她要出去，却又被眼神制止。 周砚川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 林姨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端起一旁放有湿毛巾的盘子，走到了温玖跟前。 温玖抬手去拿毛巾时，林姨忽然惊呼：“这手是怎么了呀？” 餐桌旁的人，眉眼抬起。 温玖顺着去看，才注意到自己掌心中间有一道红痕。 “没事，”她拿起毛巾去擦，“应该是今天不小心碰到了。” “怎么能没事呢，那么深一道。” 女人说着就找来了医药箱，低头帮她涂药的时候都还在说：“那么嫩的手怎么划了那么深一道口子，该多疼啊？” 温玖说：“不疼。” 周砚川又看了她一眼。 林姨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就拿起来说：“你看，多心疼人。” 温玖没想到女人会忽然拿着她的手给周砚川看，脸上神情怔愣两秒，下意识想躲。 但没等她躲，周砚川闻言，只是淡淡看了眼，一句话没说就又把目光移开了。 温玖稍稍垂下眼睫，遮去了眼底的黯淡。 她刚刚竟担心他会心疼。 涂完药，温玖走到餐桌旁去吃饭，还好是伤的左手，不影响她活动。 吃饭全程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是在吃完饭，温玖起身时说了句：“我先回卧室了。” 她走后，周砚川也去了书房。 望着那两扇关上的门，留下客厅里的几人得以喘口气。 “老板和温小姐之间的气氛为什么会那么怪呢？” “明明刚刚一看温小姐不在，立刻就要出去找，但是怎么转头态度有那么冷淡呢？” “老板到底在不在意温小姐啊？” * 周砚川一进书房就给陆年打了电话，让他查一下今天女孩发生了什么。 他提前把工作忙完，为的就是能和她多待会儿，可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板，温小姐今天……” 陆年打电话过来，把李星洲的事情全部跟他讲了一遍。 周砚川听完，一声不吭，挂断了电话。 他从书房里出来时，人在客厅地毯上抱着小黄玩。 周砚川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没说话，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温玖抱着小黄想事情想的出神，没注意到走到沙发这边的人。 在她失神时，身旁垫子凹陷，周砚川坐了下来。 温玖飘走的思绪回归，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你要睡觉了吗？” “嗯。” 他淡淡应。 闻言，温玖从沙发上站起身，对正在地毯上打滚的小狗说：“小黄我们走啦。” 她说着就要走，可没想到沙发上的人忽然开口—— “手疼吗？” 第152章 别看了，再看也不会让你摸 客厅里像是忽然就安静了。 温玖步子停住。 在周砚川没说这三个字之前，她觉得自己或许还可以忍一下，可是现在所有情绪都因这三个字分崩离析。 眼泪打湿脸颊。 “不疼。” “不疼哭什么？” “没哭。” 周砚川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忽然问：“身上受伤了吗？” “没。” 他才不信，但是也没说话，也没动作，只是等身前的人情绪缓和了一会儿，直接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温玖没想到周砚川会突然这样，一时间连挣扎都忘了，直到他把她放到沙发上，当她面去卷她的睡衣。 她开始有所反应，而周砚川一只手压着她的两只手腕，用另一只把睡衣卷到了她的胸口下面。 和想象中一样，女孩腰腹那里大片青紫色的淤青。 刚刚看她坐下吃饭时，神情就不太对，估摸着还有伤。 周砚川眉间一紧：“这就是你说的没受伤？” 甚至还是第一天生理期，腹部这里猛烈撞击了一下。 他克制不住的心疼，可又不忍再去凶她，经历了今天这事，心里已经不知道自责成了什么样。 刚刚哭肯定也是因为这些。 他压下自己的情绪，想问她有没有去医院，可又觉得不用问，肯定没去。 周砚川从沙发上起来，拿起手机给谈京逸打电话。 等人来的时候，看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整理睡衣的女孩，他眼神心疼克制，嘴边的话几度欲止，真就一点都不对自己的身体上心，小时候这样，长大了还这样。 一点办法都没。 谈京逸给温玖检查之后，幸好没伤及脾肺，都是外伤，他拿了两瓶药膏，嘱托这几天好好涂一下。 周砚川“嗯”了声。 “那今天的是我给她涂还是，”谈京逸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人眼神劝退，张口说：“你来你来。” 周砚川从客厅去卧室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又小心翼翼地去解她衣服上的扣子，在解到倒数第二个时，温玖眼睫颤了几下，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周砚川莫名有种自己在做什么坏事被抓包的错觉，尤其是对上那张羞耻又茫然无措的小脸。 “醒了啊，”他装作不经意地收回手，一脸坦然，“那你把下面两个扣子解开吧。” 温玖懵懵地看着他，露出的风光遮都忘了遮，就红着脸：“为什么啊？” 这副懵然的样子，像极了以前，他神思一晃，过了两秒才说：“涂药。” 意识到是涂药，温玖红着脸小声说了句：“我自己来吧。” 周砚川刚想把药膏递过去，就看到了她那只被纱布缠着的手，而另一只输着营养液。 他又把药膏收了回去。 * 在那温热的掌心落到自己腹部时，温玖身子轻轻颤了下。 她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身体却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动作，那只漂亮的手，一下又一下的在她腹部打着圈的揉。 “周砚川，为什么你还是对我那么好啊？” 她忍不住想。 不是说不管她了吗？不是讨厌她的吗？可为什么还会这样？ 这天晚上睡觉前，周砚川的手都还在她的腹部落着，原本因为生理期疼的小腹，也因那温热的手而得到缓解。 温玖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他说：“受了那么大委屈怎么不说？” 温玖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床上的已经不在了。 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床单，还有浅浅的温度，估计是起来没多久。 这个想法刚出来，温玖就看到了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人。 似乎是刚洗完澡，头发微湿，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极其流畅，肩膀宽阔，腰身劲瘦，腹肌紧绷着，清晰分明，一直向下延伸。 眼前的这具身体，比起曾经更为成熟强壮，但是把头发垂下来的他，又好像回到了当初的少年时代。 她一时间看得失神，连人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跟前的都没意识到，还是头顶响起那冷冷淡淡的声音—— “别看了，再看也不会让你摸。” 她仰起头。 周砚川正垂眸看着她，眉眼精致绝伦，骨相极其优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先是一怔，接着就因他说的话脸红了。 小声：“谁要摸了。” “你摸的少？” “……” 他说着穿上衬衣，在系扣子的时候，又想起什么地看向她。 “你手机刚刚响了。” “手机？” “嗯，有人给你打电话。” 温玖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手机去看，在看到来电显示和短信内容，脸上一怔，接着一颗泪“啪嗒”一下就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孙瑾：「小玖，从衣柜里采集的DNA结果出来了，确定是宋阳」 周砚川穿好衣服，一抬头就对上了满眼泪的女孩。 他心下一紧，不等问怎么了？ 就听到她说：“周砚川，你等会儿可以把我捎去派出所吗？” 他停了两秒：“嗯。” “那我去洗漱，你等我一下。” 温玖说着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周砚川瞧着匆忙跑去浴室的人，看样子不是因为难受哭，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收拾好出门，温玖看着路边那辆扎眼的车，忽然想起了师父跟她说的话，试探性问：“你有没有低调一点的车？” 周砚川瞥了她一眼。 * 车库里。 温玖一眼看过去，清一色的豪车。 她想了想，感觉还是打车吧。 就在这时，忽然看到了一辆粉嫩小车，她伸手指了指：“这辆可以吗？” 周砚川顺着看去，刚看到，就嫌弃移开了。 陈屿那辆破车。 “不可以。” 第153章 只是一个背影都让人觉的心动 陆年在看到一辆小粉从车库里出来时，脸上一贯正经的表情有点崩坏，语气斟酌着：“老板，您要开这辆车去上班吗？” “不行？” 他哪敢说不行，当然是：“行。” 车到警局门口，周砚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副驾驶座上的人就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跑了出去。 他看着那道匆忙往院里跑得身影，扯了一下唇，还真把他当司机。 “没良心的，”周砚川轻喃。 话音刚落，跑走的人又去而复返，她趴在车窗上，听不见声音，只是看口型像在说：“周砚川。” 周砚川降下车窗，女孩的声音紧跟着传了过来：“我走了。” 他望着窗外那张明媚小脸，微微愣了几秒，才淡淡“嗯。”了声。 人走后，回想着她说的那句“我走了”低下头，又一次弯起了嘴角。 * DNA确定后，后面就变得顺利起来，只不过眼下还有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宋家出具的那份“精神证明”报告，倘若真被确诊有精神疾病，到最后还是能逃脱法律制裁。 温玖站在审讯室外，认真看着里面进行精神测试的男生。 小小年纪，面对那么一群人询问，脸上丝毫没有慌乱的神情，这样一个人会有精神疾病？ 孙瑾从审讯室里出来，看着站在外面的女孩，眼神意外：“怎么过来了？” “临收尾了，还是想盯着些。” 两人说着往外走，聊完案子的事情后，孙瑾想起什么地问：“检察长为什么突然不让你碰这个案子了？” “个人情绪太重了，而且有人匿名举报，”温玖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前几天周——我之前那个男朋友让助手送我，从他车上下来被拍到了。” 非富即贵的人，车自然也惹眼，孙瑾眼里多了些了然，怪不得检察长处理那么快。 不等她再说，一旁的林梵就激动好奇地问：“玖玖姐，你那个前男友来找你了？’ “嗯。” “你们复合啦？” 温玖神情微怔，眼里一闪而过的黯淡，轻声：“不可能复合的。” “为什么啊？” 以前就差距大，现在更不用说。 更何况他现在对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喜欢了。 看人沉默，孙瑾抬手拍了一下身旁的女孩：“你事情又忙完了是吧，每次工作不积极，八卦总有你。” 林梵揉着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是好奇嘛，好奇什么样的男人当初能把我玖玖姐给拿下了。” 说实话，孙瑾对温玖这个前男友也有些好奇。 女孩性格淡，很少有人和事能让她心情波动，可这个男人，很容易就调动她的情绪。 三人正说着，出警察局看到路边停了辆粉色小车。 “这车好可爱，”林梵看的少女心泛滥，忍不住夸。 温玖看到后，则是愣了下，意外周砚川怎么没走？ “你们等我一下，”她扔下这样一句话，就朝车那边跑了过去。 周砚川没在车上，正靠着副驾驶车门低着头抽烟。 那张俊朗面容被白雾笼罩，温玖望着他，记忆里，少年时期他有抽过烟，但是很少，从高中军训把他打火机收了之后，更是没有再碰过。 可这次重逢后，几次都从他身上闻到了烟味。 听到动静，周砚川把头抬了起来，八九点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眸子，看清不远处的人，用指腹捻灭了烟。 “你怎么没走啊？”温玖走近。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车里面，顺着看去，温玖发现自己包还在座位上。 台阶上的林梵和孙瑾看不清车旁男人的样子，只是看他身上气质，有种贵气感，和一旁的车格格不入，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小人物 “瑾姐你觉不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眼熟？” 林梵盯着问。 孙瑾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的确有种熟悉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温玖从车厢里拿出自己的包：“那我走了。” 周砚川垂眸望着她，看了好久，才“嗯” 了声。 她觉得有些奇怪，转身想走时被喊住：“我这几天不回家。” 温玖往前走的步子停住，下意识想问原因，又将这个心思压了回去，点头说：“好。” * 三人往外走时，林梵都还在回头看车旁那抹身影，试图能看清那低垂着头的脸。 只是一个背影，都让人觉得心动。 “玖玖姐那个男人是谁啊？” “前男友。” 闻言，女孩先惊讶地“啊”了声，又自言自语般说，“怪不得。” 温玖没问“怪不得”什么，只是回头看了眼，总觉得周砚川这会儿情绪不太好。 看着走远的那道身影，周砚川拿起手机给陆年打电话：“订一张回青阳的机票。” “今天吗？” “嗯。” 周砚川静静望着不远处。 奶奶病重。 周怀谦给他打电话让回去。 * 温玖虽退出了知意的案子，但是依旧没少关注案件进度，在得知宋阳精神疾病测试未通过时，脸上露出了这几天第一个笑容。 林姨看着从进门就眼神带笑的人，不由得问：“温小姐今天那么开心呀？” “嗯。” 温玖应着在换鞋椅子上坐下，她往客厅看了眼。 似乎是猜到了她在找什么，女人帮她把拖鞋从鞋架上取下来，轻声：“砚川还没回来。” 她解鞋带的手一顿，又继续：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温玖一愣：“家里？” “嗯。” 她眼神里多了丝担心，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没忍住给陈屿打了电话。 那边几乎是秒接，只不过就是有点吵。 过了一会儿，男生清楚上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怎么了？班长。” “陈屿，我想问你一件事。” 温玖直接表达目的。 那边的人听闻，也答的干脆：“你问。” “你知道周砚川回家做什么了吗？” 时隔那么多年，再次从女孩嘴里听到这三个字，陈屿莫名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这两个人的关系总算是有所缓解了。 “他奶奶好像是生病了。” “他奶奶生病了？严重吗？” “小川没具体说，就只知道生病了。” 温玖说了句“好”又跟人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她有些心不在焉，指尖点了几下屏幕，纠结着要不要发短信问一下。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算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在深夜，接到了周砚川打来的电话。 第154章 找个合适日子把婚事定下来吧 温玖睡的迷迷糊糊，手机响时，她以为是有关案子的事，从床头摸起手机，点开接听，就放到了耳边。 “喂。” 那边没说话，只是能听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 温玖觉得奇怪，揉了揉眼睛，又拿起去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在看清来电显示时，困意顿时就没了，她从床上起来坐直身子，等了一会儿那边依旧没说话，犹豫了几秒，有些忐忑地喊：“周砚川。” 这句之后电话里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嗯。” “有什么事吗？” 他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才又一次开口，声音倦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我在看案子。” 温玖话落，那边轻笑了声，声音温柔的像是从前：“不打扰你了，睡吧。” 突然一通电话，再加上一些莫名的话，温玖怎么可能还睡的着。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周砚川手里的那根烟已经燃尽，几年没回老宅，没想到再回来竟是因为奶奶病重。 他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身上烟味散去，朝房间里走去。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醒的，看到他进门，艰难地冲他招手：“来。” 周砚川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老人拉着他的手，疲惫不堪的眼睛里晶莹闪烁：“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我听你爷爷说，你在国外创立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公司，管理起来难不难？” “还行。” “是不是还在恨爷爷奶奶啊？” “没有。” “是我们对不起小玖那孩子。” 周砚川眼神稍变。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结婚了吗？如果没有……” “奶奶。”周砚川眉眼皱起，哪怕这个时候还是会强调，“她不是什么商品，不是我们家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就要的。” “奶奶知道，奶奶的意思就是如果你还没放下的话，就……” 老人说着就又剧烈咳嗽了起来，周砚川去给她拿手帕，白色丝绢上洇开一小片红。 他手指捏紧帕子，扶着人躺下。 在床边守着老人再一次睡着，周砚川起身出了房间。 周启雍就在外面守着，一看到他，沉声：“我们聊聊。” 窗前两人相对而站。 周启雍缓缓开口：“你奶奶这些年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阻止了你跟温家那个孩子。” 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小女孩当初分手会那么决绝，说不见就真的五年没见。 而最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个孙子从那天因温承宇赌债的事情回来闹一场之后，再也没回过家。 那一刻他们才恍然意识到，这两个孩子相互陪伴的那十多年，关系早已经超越了血缘。 这些年，周启雍说不上来自己有没有后悔过，只是他爱人每每提起她这个孙子，眼里都是泪和懊悔，多年积郁成疾，如今彻底爆发。 “找个合适日子把婚事定下来吧。” 完全触碰周砚川逆鳞的一句话，他语气冷了下来：“跟谁定？人都被你们赶走了，现在让我定下来？” 周启雍皱了皱眉。 周砚川已经没了再待下去的心情，只是每每提起这些心里疼的厉害。 “她一个人打工还债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过这一天？” “十九岁的女孩，倒也真下得去手。” 周砚川扔下这两句就转身回了房间。 出国前，他去找朋友借了钱，给她在公寓留了一张卡，留的时候卡里有多少钱，回来后还是多少。 那三百万怎么还的呢？ 唱的嗓子发不出声音，一个人在冬夜里蹲在路边哭。 周砚川喉头酸涩。 离国的第一年，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回来一次，每次看到那抹独自走在夜色里的纤瘦身影，心就跟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他脑海里自动回放周启雍刚刚说的那句话：找个合适日子把婚事定下来吧。 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又无比苦涩的笑，如果不是他们，或许他已经娶到她了。 哪还需要像现在这样用小黄来骗着她住家里。 当初的分开他不恨，可是他知道她会替他恨。 倘若还是像以前那样对她，她会怎么样呢？每每自责到流泪，问他：周砚川你为什么那么好？ 他没法一下子抚平她心底对他的愧疚，只能把心意揉进细碎相处中，一点点让她知道，他放不下，不是因为恨她放不下，而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放不下。 * 黑暗中，周砚川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去看，再看到屏幕上的信息时，眼神变软。 小9「 很晚了，早点睡吧」 * 周六温玖休假，下午的时候，收到师娘跟她发来的消息，让她晚上来家里吃饭。 温玖回着“好”，看了一会儿案件资料，就换衣服去了商场。 她给师娘买了条围巾，给师父选了条领带。 老两口只有一个儿子，早些年已经去了国外定居，平时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温玖偶尔会过去陪师娘聊聊天，这些年，有一些温情时刻就是来自于他们。 老小区，住房里并没有安电梯，温玖从楼梯上去，在走到三楼时，闻到了楼道里飘来的饭香。 她眉眼变得温柔，迈上了最后一层台阶。 房屋门没关，她拎着礼物直接走了进去。 “师父，师娘。” “哎，”厨房里的琴爱华一听到声音就把身子探了出来，“小玖你先坐，你师父去买酱油去了，师娘这个菜马上就好。” 温玖嘴上应“好。”礼物一放桌上，就脱掉外套，走进了厨房。 只不过没等她撸袖子帮忙，就被女人推了出去：“你就别给师娘捣乱了。” “怎么能是捣乱，”温玖正要反驳，就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 二十七八左右，个子很高，模样端正硬朗，穿着黑色大衣，里面是套西服。 她往前走的动作停住，回头看身后的人，轻声：“师娘，好像有客人来了。” 第155章 疑似订婚 客厅里，对上身前女孩转头看向自己的目光，琴爱华抬起视线向门口看去。 在看到那里站着的人时，眼下一喜。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温玖一听，就知道这个不是一般客人，不等她疑惑，身后的人就跟她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一年到头也不知道回来看我们一眼的混蛋。” 闻言，她又看了男人一眼，看着那和师娘相似的眉眼，恍然大悟。 季闻白笑着走进门：“妈，你就是这样介绍我的？” “难道不是吗？” 女人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手上却又立刻去接他拉的行李箱。 季闻白笑笑没反驳，只是视线落到了一旁的温玖身上。 琴爱华介绍说：“我跟你提过的，小玖。” 他看出来了，平时跟家里打电话，他妈没少跟他提，他爸临退休又带了个小徒弟，护的很，之前在视频电话里也有看到过一抹一闪而过的纤细身影，眉眼低垂着，温柔又清冷，和眼前安安静静的女孩可以对应上。 “你好，”季闻白主动跟人打招呼。 温玖礼貌笑笑。 嘴上再怎么骂，毕竟是亲儿子，时隔那么久不见，女人眼底都是喜悦。 菜一上桌，就一个劲儿地往他和温玖碗里夹。 季闻白瞥了眼身旁盯着像小山一样饭碗忧愁的女孩，掀起眼皮看向还正忙碌的琴女士：“您要不把盘子撤了，直接倒我们碗里？” “你这浑小子。” “别给我们夹了，快坐下吃吧。”季闻白说着，又问，“我爸呢？” “买酱油去了，也不知道上哪买了，我饭都做完了，他酱油还没买回来。” 话音刚落，从门外就传出一道男声，“这不买回来了。” 季恒走进门。 在看到餐桌上的两个孩子时，态度截然不同。 一个是：“来了呀？” 另一个：“你怎么回来了？” 季闻白笑笑：“那要不我走？” 他话音落，背就被琴女士拍了一下。 说话间，琴爱华注意到进门的人手里除了酱油还拎了个黑色塑料袋子：“你手里拿的什么？” “刚遇到这次案子的受害者家属了，拦着我聊了好一会。” “怪不得，”她嘟囔，又问，“你手里拎的是什么，家属给你的？” “嗯。” 闻言，餐桌上的三人神色皆是一变。 这时把袋子放到桌上的人又说：“袋子她给我的，里面东西是我给小玖买的零食，她看我抱着，就给我找了个袋子。” “你说话能不能说重点，”琴爱华嗔了他一眼，“吓我一跳。” 温玖也松了口气，就说男人在检察院工作了半辈子，怎么可能临退休违反纪律。 在她发呆时，忽然被喊：“小玖啊。” “嗯。”她抬起眼。 季恒已经洗完手落座，漫不经心地问：“上次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很顺利，过两天就要开庭了。” “我就跟你说别担心，让你移交个案子，恨不得辞职报告一起交给我了。” 温玖被说的不太好意思，脸上红了点。 事后她想了很多，当时她的那个状态的确是不适合在继续跟下去了，李星洲和知意就像平行时空的她和周砚川，她太想让他们有个好的结局，就导致在办案子的时候情绪过激。 还好当时没下错什么决定，如果有，她这个查案态度，会坏了许多事。 “我知道错了。”她低声。 “知道就行，以后无论是什么案子，咱们做检察官最基础的不能忘，要保持绝对的公正、公平……” 琴爱华瞧着对面一老一少，把头凑到自己儿子那边： “你看看你爸，人小玖好不容易休个假吃个饭，他又开始跟人上课了。” 季闻白抬眸，对面女孩低着头，一张脸乖巧又安静。 “我爸不是不带新人了，这怎么又收了个徒弟？” “算是误打误撞吧，小姑娘刚检察院就遇到个故意难为她的上级，她呢，就一声不吭闷头做事，办好几个漂亮案子都被领导抢了功劳，后面那人被查出来受贿，一些事情才真相大白，你爸看她做事认真，不争不抢，就主动带她了。” 季闻白点了点头。 见状，琴女士压低声音问：“怎样？” “什么？” “小玖啊。” “挺好的。” “挺好的要不要考虑一下。” “您无不无聊。” “男未婚女未嫁，年龄又相仿，多合适啊。而且小玖又长那么漂亮，我跟你说，就你爸身边那些人，不少看上小玖的，都想把她带回家当儿媳妇，要不是你爸护得紧，哪还有你什么事。” “那你不怕我碰了他宝贝徒弟，他跟我生气啊，再说了，人女孩也不一定就喜欢我啊。”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呢，你爸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来搞定。” 季闻白瞧着一副操心模样的女人，唇弯了弯。 “再说吧。” 琴女士看自己孩子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叹了一声，“我告诉你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 晚上吃过饭，温玖起身回家时，琴爱华将身旁的季闻白扯了起来：“去送送。” 季闻白听话照做。 一旁的温玖摆手说：“不用。” “送送吧，那么晚了。” 温玖还想再说什么，起身的男人就已经拿起了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 “走吧。” 他说着又低声跟温玖说，“我不送，他们能念叨一晚上。” 温玖看了眼眼神担心的老两口，也没再推辞，轻声：“那师父师娘，我走了。” “嗯，快回去吧。” 两人一起从住房里出来，小区里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昏黄色灯光洒在雪地上，闪烁着细碎晶莹。 季闻白去开车，让她先在门口等他一会儿。 温玖等人过来的时候，无聊翻起了手机，一条新闻正正好弹了出来。 昏暗里，那双漂亮眼睛骤颤。 「九域集团总裁周砚川疑似已经订婚」 第156章 这枚钻戒是他们老板买给温小姐的 车驶在路上，窗外飘雪，车厢里开着空调，私人音乐一首接一首地放。 季闻白望着看向窗外的女孩，去开个车的功夫，就明显感觉到她身上情绪变了。 他手指轻敲着方向盘，在等红灯的时候开口：“脖子不酸？” “嗯？” “盯着外面看了一路了。” 她回过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冲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季闻白被女孩唇角这个柔软的笑容晃了一下，等回神，后面已经排起了长队，有的车已经开始鸣笛催促。 他从她脸上收回目光，缓缓启动车子。 而一旁的温玖还是不受控的在想刚刚看到的那条新闻，以及醒目标题下的那张模糊照片。 照片里是周砚川从拍卖会现场出来，据报道里写在当天的拍卖会上他天价拍下一枚钻戒。 主石是一颗15.76克拉的梨形艳彩紫粉色钻。 经GIA认证为FanCy Vivid PUrple-Pink，净度达到IF内部无瑕。 报道里大半页都在描述这枚钻戒的稀有程度，但比起这枚戒指，温玖更在意的是评论里说的那句：他的订婚对象是谁？ 她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眼睛里酸涩难抑：周砚川，你要订婚了吗？ * 陆年第一次见周砚川发那么大的脾气，他往常只是态度冷，但从没发过脾气，这次直接把拍照片的那个记者给封杀了。 他迅速买断新闻，可耐不住影响大，短短几分钟就绯闻满天飞，又是订婚又是结婚的。 “机票订了吗？” 闻言，陆年立刻回答：“订好了，今晚六点的飞机。” 周砚川点点头，也不知道人看到新闻没有。 陆年看着开始翻看文件的人，心里不禁想，如此着急的回去，应该是去跟温小姐解释的吧。 他站在原地斟酌了一会儿，开口：“老板，您其实可以打电话跟温小姐说一下的，这几天因为老夫人的事情您已经很辛苦了，不用来回折腾。” 周砚川抬起头。 陆年以为是自己说动了，哪料到人盯着自己来了句：“有再早一点的航班吗？” “……” 只要是沾上温小姐的事情，谁说都没用。 他当初还不理解，为什么老板明明不喜欢秦攸的靠近，为什么还把她带在身边，现在想明白了。 就是为了让温小姐在意，这样就能多看他一眼。 他跟秦攸签协议给资源，可不是为了应对有心人往他身边塞女人，毕竟圈子里都知道他对声色没兴趣，曾有一个公司副总在酒宴结束往他套房里塞女人。 在看到床上的女人时，他们老板面容冷到极致，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房间。 第二天，就宣布跟那个公司解约，从那之后就没有人敢妄自往他那里塞人。 秦攸是这些年来，第一个正儿八经跟他传出绯闻的，但也仅限于绯闻。 一点实质性的报道都没有。 可眼下这个订婚。 花边新闻一出来，底下评论区清一色都在问：是不是跟秦攸订婚了？ 有人觉得应该是，毕竟跟他传绯闻的只有她。 又有人觉得不可能，觉得这样一个身份的男人应该会娶一个更门当户对，对事业有帮助的女人。 总之乱的很。 但其实没一个人猜对。 这枚钻戒是他们老板买给温小姐的。 * 温玖没回御景，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那所公寓，车在楼下停住。 她看向身旁的男人，轻声：“谢谢。” “没事，”季闻白不在意一笑，“天冷，快上去吧。” “嗯。” 温玖说着就要下车，只不过开车门的动作在看到不远处人的时候顿住。 也不知道他何时站到路灯下的。 温玖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和茫然。 他似乎也看到了她，慢慢朝车这边走了过来。 一袭黑色大衣，矜贵帅气，却又风尘仆仆。 像是刚从飞机上落地不久。 季闻白注意到女孩停顿的动作，和往前看去的目光，他跟着看了过去，在看到朝这边走来的男人时，眼底掠过意外。 他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 季闻白惊讶一瞬，就意识到什么，侧头看了眼说下车却又停住的女孩。 他眼神微变。 温玖没注意到身旁人朝自己看过来的目光，只是望着时隔几天未见又突然出现的人有些恍惚。 看着他走到车旁，思绪回归。 在位置上停留太久，温玖再一次冲车上的人道别，然后抬手推开了车门。 她没看周砚川，却在经过他时，被拉住了手腕。 温玖往前走的步子停住，想像之前那样说些什么“自重”的话，可喉咙里酸涩翻涌的厉害，全是他要订婚了的悲伤。 此时的悲伤和五年前那次不一样。 那时她知道，他眼里都是她，不可能跟沈施冉订婚，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她甚至不确定他心里是否还有她的位置。 “我们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 “看到了？” 她不吭声。 看人这个样子，周砚川知道是看到了。 他手攥得更紧，一点挣脱的机会都不给她。 “家里想让我最近结婚。” 温玖眼睫颤动，说出的话却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没关系吗？”周砚川反问。 他这句话就像根针一样，猝不及防戳穿她强撑的平静，温玖那些压在心底的委屈与难过在这一瞬间悉数决堤。 她想忍下去，可眼泪不受控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周砚川下意识抬手去帮她擦，又被甩开。 冰天雪地里，女孩一声不吭，就低着头落泪，身上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悲戚和委屈。 周砚川心疼：“去楼上说。” “不去。” 季闻白没开车走，就坐在车里看着一旁的两个人。 在看到男人拉着他那个小师妹的手时，眉眼微动。 他望着这一幕，潜意识里觉得这事还不算完。 果不其然，就听到两人在争执些什么。 男人说上楼，女孩拒绝。 只僵持了几秒，季闻白就看到那抹高挑身影把身上的外套脱掉盖在了女孩身上，像是防止她脱掉，他把人严严实实包裹好，就扯着拉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她。 起初女孩还挣扎，后面不知他说了什么，怀里的人忽然就不动了。 周砚川把人拉进怀里：“不是跟你没关系吗？你哭什么？” 温玖眼泪决堤，挣扎着质问他：“那你呢？你都要订婚了，还来找我又是什么意思？” 第157章 你知道我要跟谁结婚吗？ “没订婚。” 周砚川说出这句话时，温玖神情怔住，眼泪却依旧不受控地往下掉。 说不上来是悲伤被喜悦侵蚀掉，还是什么，就是忽然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时他忽然问：“那你呢？不是不在意，哭什么？” 她抿唇不说话。 “你知道他们让我跟谁结婚吗？” “跟你。” 很多年之后，温玖都无法形容自己在听到周砚川说那两个字的心情。 震惊又茫然，期待又悲伤。 她有一刹那的心停，连表情都忘了做，就呆呆地看着他。 周砚川也垂眸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她那张茫然无措的脸。 雪下大了，两个人的肩膀上都已经落了层白色。 那张扬起的漂亮小脸上也有几片小小的雪花。 他抬手去帮她擦眼泪，动作很轻柔，说出的话却比这天还要冷。 “不过我拒绝了。” 话落，一大颗眼泪顺着那通红的眼眶就滑了下来。 温玖都不知道自己又落泪了。 因为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哭了的。 原来，她还可以离他那么近。 比做那些亲密事时还要近。 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明明没张口，周砚川却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委屈。 滔天的委屈。 就好像在说： 为什么？ 为什么会拒绝？ 周砚川，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他心疼地双手去捧她的脸颊。 “小九，是你说的分开。” 听到这句，女孩就这样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望着他，再也忍不住出声哭了出来。 那些强装的不在意终归是再也绷不住了。 听着那细小颤抖的声音，周砚川的那颗心啊，疼的像是烂掉了。 不过也终于让她彻底在他面前显露自己的心。 他捧她脸的手移到了她的颈后，掌心托着，让她得以靠在自己怀里哭。 “小九，你当年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不是真不打算跟我再在一起了啊？” 温玖觉得好疼，心好疼，比当年分手时还要疼。 她哭得说不出来话。 那个时候，那个年龄。 她找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她就是想着她不能拖累他，她也总要自己面对些什么。 一场手分的两个人都遍体鳞伤。 五年了，每每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温玖都还是好难受。 那可是周砚川。 她最喜欢的周砚川。 她却对他说了那么那么多难听的话。 “对不起。” …… 周砚川把人紧紧搂到怀里，他不是想听她说对不起，也不是故意让她难受，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她—— 我知道你当初说了什么，我记得，我都记得，可记得又怎么样。 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哑：“我拒绝只是不想遂了他们的意，既然我们都过不去，我们就重新开始好好过，成吗？” 温玖哭的说不上来话。 在这一刻确定他从来都不在意当年她说的那些。 可是周砚川，你怎么能不在意呢？ 周砚川不想直接把一切坦明，可突如其来的爆料，他如果再不说，人不一定胡思乱想成什么样。 说就说吧。 自责就自责吧。 利用她的心疼，让她可怜可怜他，也好。 看到这里，季闻白眼神里已经不是吃惊，而是恍惚。 他实在想不到这样身份的一个人会有这样一面，像是对待世间珍宝一样，把女孩搂进了怀里。 * 周砚川和温玖这晚没回御景。 两人直接上了楼。 时隔那么久再一次一起回到公寓，推开门的瞬间，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 望着落地窗前的那张沙发，温玖脑海里不受控地就浮现出了那些亲密温馨的时刻。 她愣愣失神时，耳边蓦地响起声音。 “抬脚。” 原本在身旁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在她腿边蹲了下来。 她一愣，鼻子又忍不住酸了。 “我自己来吧。” 周砚川那只解鞋带的手微顿，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往客厅里面走，抬手开了暖气。 温玖换好鞋进房间，发现比想象中干净了许多，“你回来过？” “嗯。” 周砚川瞥了一眼那张冻红了的脸，抬手把她肩膀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先去洗澡。” “你去吧。” 听到柔柔冲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的人，周砚川微微掀起了些眼皮。 温玖看着他，低声：“你刚刚没穿外套。” “我身体好。” 她抿了抿唇。 正要再说些什么，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 声音是从温玖披着的那件外套口袋里传出的，她伸手去摸，没看来电显示就递了过去。 周砚川看了一眼，神色变冷，拿着手机去到了窗边。 温玖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会儿，仰头看起了窗边的人。 不知道在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些什么，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她记得他刚说是家里要让他结婚，为什么突然会让他结婚了呢？ 温玖忽然想起陈屿和她说的周砚川奶奶生病了。 是病的很严重吗？ 周砚川听着电话里的人说：老夫人又昏了一次，抢救过来后，身子骨更虚，嘴里不停念叨你呢。 听到这些，他也没说什么时候回去的话，但眉眼比起刚才明显沉了些，淡淡“嗯”了声，就挂断了电话。 周砚川望着远处那座高楼，静静看了几秒，收回目光，转身想看一下女孩情况时，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地。 他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不等去找，从浴室那边传出声音，穿着件睡衣的人从里面出来。 视线对上，她轻声问：“你打完了？” “嗯。” 她往一旁让了点：“那你快去洗澡吧。” 周砚川没动，就是看着那张被雾气蒸红的脸，几秒后，伸手把她拉到了怀里。 温玖感觉着腰间那一点点收紧的手，低声：“你奶奶病的很严重吗？” 她察觉到搂着自己的人身子一僵， 从头顶响起声音：“嗯。” 她没再说话，只是有一点不习惯的，抬手轻轻环住了他。 第158章 已经把人伤成了那样，总要慢慢追追的 卧室里，温玖坐在床边，看着洗完澡出来的周砚川，有那么一点无所适从。 从前几次见面的暗潮涌动，到现在突然停战。 她对他还是有些陌生。 周砚川望着灯下仰头看着自己的人，抬脚朝她走近。 五年时间，他们都变了太多。 出国时，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来，可没想到在那里一待就是五年。 这五年里，前两年总是会听说她跟贺时旭的事情，有好几次他都想从国外回来。 可每次机票都买了，又觉得她不会， 而且即便两人有点什么，有个人陪在她身边也挺好，就这样，他硬生生把自己给说服了。 温玖毕业那天，周砚川公司临近上市，一天要接无数个电话，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买了回国的机票。 他回来的事，没告诉任何人，就是买了束花，在路上随便找了个同学，让她帮忙送给人群里那个最清冷漂亮的女孩。 他看着她接下，唇角漾出几分笑：“小九，毕业快乐。” 再往后，听陈屿说，她毕业后就直接进了检察院，在工作期间考了研究生，还因为过于优秀破格晋升。 总之厉害的很。 身边追求者很多，不是这个送花，就是那个约吃饭，她倒是和学生时期一样，工作了，就一门心思全在工作中。 他把回国的时间不断往前赶，好在是在分开的第五年，即将第六年的时候，赶了回来。 再往后就是重逢后一系列的事。 他卑劣地想要她注意到他，哪怕是惹她伤心。那样做了之后，他心里似乎更疼。后面费尽心思的把她接家里，从那时开始，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回家能看到她，哪怕是怼他两句。 他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奶奶会突然出现意外。 * “你在想什么？” 温玖仰头望着盯着自己却迟迟不说话的人。 周砚川从过往的思绪里回神，垂眸看着那张几乎和大学时期无异的脸。 “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抬手按灭床头的灯，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他也不知道自己后悔什么。 或许是后悔没有在回国当天就跟她表白。 亦或是拒绝了跟她结婚。 温玖被他搂在腿上接吻。 在这个房间，这个姿势，就好像他们从来没分开过。 可实际上这五年的分别真真实实存在，对着他，温玖身子变得青涩紧绷。 以前那些脱口而出的撒娇，再也说不出来。 哪怕她对他再渴望，此刻却还是眼睫颤抖着，连接吻都变得有些生涩。 周砚川大抵是察觉了出来，他把她搂到怀里，只是接吻。 后面，他又去了趟浴室。 听着里面的水声，温玖脸有些烫。 她从床上下来。 “周砚川。” “嗯。” “其实我……” 他拒绝的干脆，可不知是因染上情欲还是什么，语气又莫名温柔，“去睡觉，我等会儿就过去。” 温玖重新躺回床上，她扯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在她把自己捂的脸烫时，听到了浴室门开的声音，再之后身旁的床就凹陷了下来，周砚川伸手把她又一次搂进了怀里。 清冽的香气朝她涌了过来，随即是那温凉的唇落到了她的颈侧。 空气里弥漫的全是刚刚未消散的缠绵，还有此时夜深人静，多的一些温存。 “这些年有没有想过去找我？” “有。” “那为什么没去？” “我去了。” 周砚川长睫微动，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 有一次下班应酬到很晚，他回酒店的时候，撞见了一个跟温玖很像的女生。 他踉踉跄跄跟过去追，却在上电梯时没赶上，等到他跑下楼，哪还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那晚他站在原地嘲笑自己想人想出了幻觉，在回去的时候，被酒店前台喊住，递给了他一盒温牛奶还有醒酒药。 他当时以为是酒店给的，现在想来是她。 周砚川喉咙哽咽：“牛奶和药是你留下的？” 温玖不吭声。 他在身后说她：“傻不傻啊。” 她鼻头莫名有点酸：“不傻。” 他那段时间喝了好多酒，胃出血被送进急诊，连个帮他签字的人都没有。 周砚川只觉得心疼，她的性格太隐忍内敛，做的总比说的多，哪怕不为人知，也不在意。 “傻，”他又一次说她。 温玖鼻子酸的有点忍不住了，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有点难受，又有点开心。 这是重逢那么久，她第一次觉得他像他。 她背对着他偷偷掉眼泪。 这晚他们聊了很久，从分开，到中间的那五年，再到现在种种。 温玖在意识昏沉前，问了周砚川一个问题。 她问他那个戒指怎么回事？ 问完她就睡着了。 没有听到身后人起身的动静，自然也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只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那时周砚川已经坐最早的一班飞机离开了。 临走前，温玖睡的迷迷糊糊，他俯身过来吻她额头，帮她掖着被子说：“我回青阳看奶奶，你再睡会儿。” 温玖记得她好像说了句：路上慢点。 她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那个盒子。 打开的瞬间，脸上神情怔住。 那个被媒体用了大半页报道的戒指，就这样在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她掌心里。 而她也不需要再去找周砚川确认戒指是送给谁的，因为在戒指的内侧有一个数字9。 * 青阳是个艳阳天。 周砚川回去时，奶奶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老人一看见他，就撑着身子要起来。 他大步走了过去，扶着她坐下，又帮她盖好了毯子。 曾经那个优雅漂亮的女士，现在只剩下苍老和疲惫，她满目柔和地望着他：“我听你爷爷说你去找小玖了。” “嗯。” “跟她解释清楚了吗？” 周砚川点头，抬手拿起了一旁桌子上烤好的橘子，认真剥起了皮。 身旁的人连连重复：“解释清楚了就行。” 他拿起一瓣喂到老人嘴边：“我听张姨说你又没好好吃药，是吗？” “我这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吃那些做什么。” 周砚川没立刻接话，而是过了一会儿，说道：“你不是想看我结婚吗？已经把人伤成那样了，总要慢慢追的。” 第159章 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 摇椅上老人那双疲惫的眼睛在听到身旁人说的那句话时，猛地一亮。恰巧这时张姨过来送药，周砚川伸手接过来，他用勺子轻轻搅了搅，舀起一勺喂到了她嘴边。 老人配合地张嘴喝下。 人啊，总要后悔了，才会幡然醒悟些什么。 周砚川在青阳又待了一周，看着老人气色比起开始有所好转，就不得不又返回北城。 上飞机前，周砚川看了眼手机，一周了，某个人除了在他离开那天给他发了条：你到了吗？此外没再跟他发一条消息。 就这性格，不慢慢追能怎么着。 检察院里闲暇之余也会聊些八卦，最近温玖她们院很多人在说周砚川的事。 在讨论他这样的人到底会娶个什么样的女人。 一夕之间，北城的小姐千金都在查那枚戒指的女主人，秦攸还因此多接了几个代言。 黎玥气的直接从国外杀回来，一肚子火没能在原来的公寓找到温玖时，戛然而止：“乖宝，你人呢？” “我在单位。”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公寓怎么空了？” 温玖被问的没缘由的有点心虚，轻声：“我搬走了。” “搬走了？搬去哪里了？” 温玖给她发了个位置过去，手机那边的人疑惑：“你是不是发错定位了。” “发错了吗？”她点开看了眼，“没有呀，就是那里。” 黎玥忽然沉默，停了大概两秒：“宝贝，你中彩票了？” “没。” “没你怎么突然搬那里去了？我工作那么久也只够在那里买个厕所。” * 御景别墅内，温玖被沙发上的女孩盯的不好意思，轻声求饶：“你别看我了玥玥。” “温玖你可以啊，跟人搬一起了都没跟我说一声。” “当时想着反正要搬走，就没跟你说。” “什么叫反正要搬走？” “小黄生病了，他不让我照顾，就把它接了过来，我是顺便接过来陪小黄的。” “这话你也信？” 温玖摇头，她自是不信，不过当时周砚川的态度，她要是还觉得他对她有意思，倒真显得多想。 她愿意搬过来也是这个原因，她很想他，但是又怕再伤害到他。一看他对她没以前那种心思，就安心过来了，哪怕是只看看他。 “那现在呢？” “现在，”温玖说不来，就感觉那晚在公寓里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这几天她想跟他发消息，但是又觉得现在还没那么熟。 “他说不管以前了，现在好好过。” 黎玥脸上神情定住，嘴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周砚川真这样说？” “嗯。” 水晶灯下，黎玥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有水光闪烁了一下，眼尾泛着红，声音里有哭腔：“我当初还骂他来着，早知道少骂两句了。” 温玖眉眼柔和：“没事，他也不知道。” 闻言，黎玥“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她眼底带笑，可望着眼前这张柔弱清冷的脸，眼神却又是心疼的。 前些年实在太苦了，苦到什么结局她都觉得心疼。 “不过，”黎玥又想起什么，神情认真了许多，“你有没有觉得周砚川变了挺多的？” “嗯。” “那他对你还和之前一样吗？” 温玖点头又摇头，她也说不上来。 她感觉周砚川对她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但是又有点不同。 毕竟分开了五年。 性格或多或少都有了改变。 她对现在的周砚川就是熟悉又陌生，想靠近又有些怕的感觉。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还喜欢他，不过就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时候，她看到他会有点不好意思和紧张。 黎玥看人不说话，用手臂轻轻碰了一下她：“想什么呢？” 温玖从思绪里回神，抬眼就是女孩那双别有深意的眸子。 她脸上一烫：“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 “嗯。” “那脸怎么那么红啊。” 温玖抿着唇不说话。 黎玥笑着又逗了她一会儿。 而后靠在沙发上观察起了眼前的房子，没忍住发出感慨：“周砚川是真有钱啊。” “怪不得他订婚的事情一出来，北城这些小姐千金就坐不住了，到他这个位置的要不是二代，一身纨绔劲儿，一代的话，年龄又太大。他倒好，年轻不说，关键是那张脸没得挑。” “你对他评价还挺高。” “实话嘛。” 温玖笑了笑。 是啊，实话。 要不然怎么会念念不忘那么些年，她感觉有时间要去寺庙还个愿了。 沙发这边两个人轻声细语，没发现门边的男人已经站了许久。 周砚川没让林姨她们出声，就站在门边歪头看着那道纤瘦身影。 最后还是温玖抬头看到了他。 黎玥喝了两三杯酒，已经醉了，也不等她回答，想到什么说什么：“乖宝，你们又那个没？” “哪个？” “就我看网上，如果感觉两个人关系生疏——” 温玖盯着女孩的嘴唇，在她未张开的口型里，隐约读懂了什么，不等脸红，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人。 她一愣，匆忙就要去捂她的嘴。 可还是晚了一步。 “睡一觉就好了。” 温玖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尤其是对上门边那道揶揄的目光。 她起身去拉已经喝醉酒的人：“你已经醉了，我送你回家。” “回什么家啊，我今晚不走了，反正周砚川也不在，我跟你睡。” “不行，我送你回去。” “哎呀，不要，”黎玥去甩她的手，温玖一个不留神差点绊着桌子腿摔倒，被走过来的人，伸手扶住。 她脸有点红：“谢谢。” 周砚川瞥了她一眼，“我要不要说个不客气？” “……” 他调侃了她一句，就冲林姨她们说：“把黎小姐带去二楼客房去。” 温玖眼眸微微睁圆：“你不是说就一间卧室吗？” 她话出口，就意识到什么，“你骗我！” 周砚川不置可否。 “……” 黎玥被带上楼后，客厅一下子就安静了，周砚川看着低头不语的人：“生气了？” “没。” 他解释：“我不那样你信不信两年咱俩手都还牵不到？” “……” 温玖说不过他，就是仰头看到他眼尾有些红，还有他靠近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你喝酒了？” “嗯。” “你不是喝酒就容易头晕吗？怎么还喝酒？” “就喝一点，没事，”周砚川说着就扯着她顺势坐到了沙发上。 温玖猝不及防，想回头去看他，刚一扭过去，就被人托着后颈，吻了上来。 他身上的酒味缓缓传到她的嘴巴里，舌尖抵着，唇齿相依。 他安静地吻了她一会儿，退开距离：“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 第160章 她要是同意结婚，自然要人尽皆知 温玖脸上红潮未褪：“你不是在忙，就不想打扰你。” “你发信息是打扰？” 温玖一愣。 他又问：“是不是觉得还不习惯？” 她点点头：“嗯。” 毕竟真真切切的分开了五年。 “那我们……” 温玖猛然想起黎玥说的那话，没做思考的就抬手去捂他的嘴。 柔软细腻的掌心落在唇上，周砚川嘴边的话蓦然就停了，喉结微动。 空气忽然静默，温玖意识到什么，急忙就收回了手，低声：“你别听玥玥乱说。” “没听。” 她眼睛抬了一下。 周砚川望着她：“我是想说我们慢慢来。” 温玖一怔，对上他那双一本正经的眼睛，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耳边响起一声低笑，“你想什么呢？”话落，轻柔的吻就跟着落了下来。 * 雪下了一夜，院子里落了厚厚一层。 温玖从床上醒来时，身侧的人还在，听着他平缓均匀的呼吸，她小心翼翼翻了个身， 正面着他。 瞧着那张俊颜，昨夜种种在脑海里浮现，她的脸不受控的就红了。 从沙发到床上，她被他压着接吻。 在接吻的过程中，他对她表现出了难以抑制的渴望，温玖努力迎合，却还是不够。 他们吻了很久，舌尖发麻，嘴唇发软，都好像还不够。 …… 想到这些，温玖脸又红了点，这时腰间的手收紧，耳边也跟着响起一声：“怎么醒那么早？” 温玖身子一颤：“你醒了？” “嗯。” 周砚川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下巴轻抵着她的额头：“今天不是不上班，再睡会儿。” 温玖睡不太着，但是也贪恋他的怀抱，轻声：“奶奶好点了吗？” 他应了声。 她无意识地把头往他胸口那里埋了埋：“等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回趟青阳吧。” 周砚川喉头轻动，低声：“不用。” 不用受那个委屈。 也不用逼自己原谅。 * 这天温玖刚从卧室里出来，就对上了餐桌旁黎玥揶揄的目光。 “要不要看看几点了？客人不管了？” 她不好意思地跑过去：“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醒两个小时了，你俩愣是一个从房间里出来的都没有，不知道的以为这是我家呢，”黎玥睨了眼挽自己胳膊的人，“还有你，你就让我一个醉酒的人自己睡了？” 温玖被人问的脸烫烫的，又觉得有点愧疚：“我之后跟你睡一块，行吗？” 你看看就这样，黎玥想佯装生气都生不起来，她舍得说不行吗？ “他昨晚折腾你了？” “没。” “那你们起那么晚？”黎玥说着意识到什么地问，“他没折腾你？他能忍得住？” “玥玥。” “好好好，我不说了。” 黎玥嘴巴刚闭上，就又忍不住想问，但是没等话问出口，在看到从卧室出来的男人时，停住了。 她现在真有点害怕周砚川。 温玖注意到她的目光，也回头看了眼。 一和从卧室里出来的人视线对上，眉眼就弯了起来。 周砚川目光也变得柔和。 黎玥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游走，就这小玖还跟她说不确定周砚川对她和以前一不一样，这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样子简直和之前如出一辙。 吃过中午饭，黎玥经纪人就让小柔她们来接她去拍摄，临走，她忽然想起件事，单独拦着周砚川问：“你为什么不在媒体上公开表明你跟秦攸的关系？” “吸引注意力不是挺好。” “什么？” 周砚川看向院子里那个跟小黄玩雪的人：“这样就不会有人打扰她。” 黎玥一怔。 “那以后呢？如果你们结婚，还这样吗？” “她要是同意结婚，自然要人尽皆知。” * “我走了啊，”黎玥朝站在车边送自己的女孩告别。 “好，”温玖抬起手挥了挥。 车里的小柔刚想探头也跟她玖玖姐打个招呼，结果头刚伸出去，就因看到女孩身旁的男人僵住。 黎玥看着迟迟不关门的人，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关门啊，你干嘛呢？” “姐，他？”小柔捂着脑袋有点语无伦次，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他怎么了？” “周、周、砚川。” “我知道啊，”黎玥的意思是周砚川怎么了？ “他的手怎么在玖玖姐腰上？” 黎玥还以为怎么了呢，淡声：“他嘴还在你玖玖姐嘴上呢。” “啊？！”比刚刚还吃惊的语气。 黎玥笑了出来：“人两个一对。” “啊？！” * 看着车开远，周砚川搂着身旁的人往院子里走：“我过两天要出趟国，争取在过年前回来，这段时间就让陆年送你上班。” 温玖仰起头问 ：“你不把他带走吗？” “他没太大用。” “……” 温玖抿抿唇，想了一会儿：“其实你不用对我这样。” 听着忽然说这样一句话的人，周砚川往前走的步子停下。 “什么？”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是十几岁。” “我没紧张，我只是在做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事。” 温玖眼神微怔。 他反问：“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现在没关系？” “我，”她还没回答，他就又说：“又穿上衣服不认人了？” “谁不认了。” 温玖红着脸进门。 一旁的林姨笑了出来。 “说真的，”周砚川再一次开口。 温玖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不正经的话，刚想阻止，就听到他说，“查案子的时候小心点，如果实在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就让陆年出面。” 第161章 周砚川，我胖了 周砚川离开后，温玖生活就好像恢复了原状，不过细微之处还是有些不同。 “温小姐，先生交代了让你把饭吃完再走。” “天冷，温小姐再穿一件吧。” * “玖玖姐，你怎么看起来不一样了？” 在周砚川走后一周，林梵在送资料时，冷不丁说了这样一句话。 温玖眼神茫然：“怎么不一样？” “就，”林梵说不太来，只是看着和之前好像有些不同。 她歪了歪头：“玖玖姐你是不是胖了？” “啊？” 肤白细腻，面若桃花。 温玖原本并没将林梵的话放心上，就是晚上吃过饭，准备去沙发上看案件资料时，忽然想起了这件事，她回头冲正在收拾碗筷的人喊道：“林姨。” “怎么了，温小姐。” “咱们这里有体重秤吗？” “有的，我给你找找。” 女人抱着体重秤过来时，温玖放下手里的资料走了过去。 她缓缓站上去，看着上面亮起的数字，眼神微变。 洗完澡，周砚川打过来电话。 他像是又喝了酒，声音有些低，莫名缱绻。 “做什么呢？” “刚洗完澡，在看资料。” “有新案子了？” “对呀，”温玖说着，察觉到了不对，“你又喝酒了？” “喝了一点。” “怎么总是喝酒啊？明明喝不了，你还喝。” 听着那边脱口而出的嗔怪和担心，周砚川眉眼温柔了许多，也没反驳，就安静地低头听她说。 等她说完了，才开口：“下次不喝了。” 他这个态度，温玖哪还舍得再说什么，沉默两秒就又想起了自己体重的事：“周砚川。” “嗯。” “我胖了。” 那边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话，愣了半秒，低声笑了出来：“不挺好。” “不好，都胖了三斤了。” “才三斤啊。” “什么叫才三斤啊？” 他又轻轻笑了声：“太瘦了，多吃点。” 温玖拒绝：“我不要，你快跟林姨说，让她少做点饭。” 周砚川听着那不自觉开始撒娇的尾音，只觉心软：“好。” 温玖交代完这事，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她以为林姨做的菜品会减少，没想到比之前还多。 不等她问，女人就开心地冲她说：“温小姐起来了啊。” “林姨你今天怎么那么开心？” “先生给我涨工资了，说我照顾的好，让我再接再厉。” 温玖：“……” * 周砚川回来前一周，温玖去师父师娘家里吃饭。 她过去时，正巧看到师父在小区凉亭里，手背在身后，弯着腰看人在那里下棋。 季恒一看到她，面上露出笑容：“小玖等师父看完这局。” 温玖脸上也漾起笑，陪着在一旁看起了这盘未下完的棋局。 “师妹也会下围棋？” 身后蓦地响起声音。 温玖回头看。 是穿着件深灰色羽绒服，手里拎着一袋水果的季闻白。 比起上次见，生活气息重了点。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那天晚上他看到了多少。 她神思稍恍，很快又飘回，轻声：“会一些。” 季闻白神情闪过意外。 女孩性子内敛低调，能让她说会一些，应该就不只是会一些，他这个想法刚出现，他爸就在一旁说：“小玖可是赢了你关大爷的。” 关大爷下了半辈子的棋，能把他赢了，可就真不是会一些了。 晚上几人吃过饭，师娘拉起温玖的手，试探性问：“小玖，你觉得你师哥怎么样？” 温玖这会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说：“挺好的。”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试着跟他处一处？” 一听这句，温玖神情明显一愣，反应过来就连连摇头。 琴爱华以为她是害羞，还想再说些什么，温玖先一步：“师娘，我现在不是单身了。” “啊？” 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有了明显惊讶的神色：“什么时候的事呀？” “就前段时间。” “哪家的呀？我们认识吗？家庭条件怎么样？他现在是做什么的？” 季闻白听不下去开口：“妈，你那么多问题，让人先回答哪个？” 他话音刚落，就被瞪了一眼，明显是怪他没抓住。 季闻白无奈笑笑。 他妈要是知道他这个小师妹找的男朋友是什么身份的人，就不会瞪他了。 不过令季闻白没想到的是，这样不搭边的两个人竟然会有关系，而且那天看，这俩人之间纠缠的还很深。 也不知道到时候北城这些女人要是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周总身边人其实是位检察官会是什么反应。 估计很热闹。 回到御景，温玖跟小黄玩一会儿，就洗澡躺到了床上，今天身子有些累，没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后面被一通电话给吵醒，她伸手去摸手机。 一道陌生来电。 温玖下意识想要挂断，但又有种莫名的预感，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几秒，点了接听。 “喂。” 不知是不是没想到她会接电话，那边迟疑了几秒才开口：“是小玖吗？” 听到声音，温玖神情罕见一怔，拿着手机的手攥紧了些。 * 看着进机场的人，陆年给周砚川打了个电话。 那边周砚川刚从会议室出来：“怎么了？” “温小姐回青阳了。” 周砚川往前走的步子停住，一句话没说就把电话挂了，转头给周启雍打过去。 回到青阳，温玖还有些恍惚，距离上次回来已经快两年了。 她从机场一出来，周家就派了陈斌来接。 时隔五年，原本强壮的男人，这时鬓角那里也有了几根白发，一贯严厉的面容倒多了些柔情。 他伸手去接她的行李箱。 陈斌望着眼前的人，身上气质比起大学时，多了几分成熟和温柔，不过那张脸却还像大学那会儿干净漂亮，一双眼睛乌亮亮的，仿佛一眼能看进人心里。 “温小姐。” 他喊得客气。 却没想到女孩还是尊称他：“陈叔。” 话语间丝毫没对当年之事的怪罪与怨念。 这孩子，比他们这些大人想的透彻多了。 他应了声，眼睛莫名湿润，“坐飞机累了吧，赶快上车休息会儿。” “嗯。” 温玖俯身上车。 窗外下着雨，车窗玻璃上渗出一层水雾，雨珠落在上面，没一会儿就滑了下去。 她瞧着那短暂停留又迅速滑下去的雨珠，觉得这五年也好像如此。 本以为是痛彻心扉的五年，却并没在她记忆里留下什么痕迹，回忆里都还是那些跟周砚川在一起的时光。 第162章 那么久不见，不做点什么？ 前面的人在打电话，温玖听到他说：接到温小姐了。 她静静听着，估计是周启雍打来的电话。 这一切都还恍若是一场梦。 她甚至都还没习惯周砚川已经回到身边，就来见了他家里人。 他们态度突然的转变，对她来说没有雨过天晴的喜悦，有的只是心酸，为自己也为他们。 只是这其中更心疼的是周砚川。 不知道他夹在他们之间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温玖知道爷爷奶奶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自然也不想他因自己跟他们的关系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更何况，奶奶已经病重。 “温小姐，到了。” 前排响起声音，温玖从混乱的思绪里抽离。 她不怪爷爷和奶奶，但要说完全没芥蒂也不是，只是种种一切，在看到床上躺着的老人时，都释怀了。 房间里只开了盏昏黄的灯，照亮了床上那张病弱的面容。 老人原本在跟身旁的妇人说话，一听到佣人说她来，颤抖着就把头转了过来。 * 周砚川赶回家时，已是深夜，周启雍怒视着面前满眼急色的人：“我能怎么着她，至于这样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吗？” “她人呢？” “……” 俨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你房间。”没好气的一句。 看着听完一声不吭就大步往房间走的人，周启雍站在原地深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个德行，当初就同意了。 周砚川在快走到房间门口时，步子却慢了下来，这个点，应该是睡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转身往客厅里走。 恰巧遇上还没回房的周启雍：“怎么又回来了？” “你管我。” “……” “没大没小。” “我今天跟她说了结婚的事。” 周砚川皱起眉，往前走的步子一顿：“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你当初不是非想娶，现在让你娶了你又不愿意了。” 周砚川冷嗤了声，语气讥讽：“你自己也知道是当初， 我当初想娶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娶？” 周启雍被问的一滞。 “你少在她面前说什么，她现在跟我说话都不习惯，结婚了还得了。” “那你奶奶怎么办？” “这你知道心疼老婆了，那当年她哭成那样你怎么不想想我心疼。” “这是一码事吗？” “不是一码事，但我就是想说。” “……” “滚你房间睡觉去。” 温玖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客厅里，一老一小，就在昏暗的灯光下，压着嗓子吵，都生怕吵醒了这一室寂静。 她望着那外套都没来得及脱下的人，情不知所起，眼眶忽然就湿了。 周砚川回头看到门边站着的人时，神情明显一愣，他走过去：“怎么醒了？” “有点口渴，”温玖说着，轻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你说呢？” 周砚川去饮水台给她接水，递杯子的时候不忘说，“不是说了不用回来，你回来干什么？” “就回来了。” 他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搂着往房间里走：“睡觉去。” “还没跟老先生打招呼。” “理他干嘛。” 周启雍：“……” 温玖被周砚川搂着回了房间，原本还有点困，出去喝了点水，那点困意也消散了。 她站在床边仰头看着已经有半月未见的人。 周砚川也不动，就站在她面前由着她看，同时也垂眸看着她，他没看出哪里胖，倒是气色好了些，皮肤粉白。 望着那双清透的眸子，他目光灼灼，开口：“你就打算这样看我一晚上？那么久不见不做点什么？” “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温玖抬起手。 周砚川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到一旁，伸手就把她抱进了怀里，抱着还不忘说：“就抱一下啊。” 温玖记忆里那个喜欢逗她的少年似乎又回来了。 她从他怀里仰起头，不等他再开口，就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唇。 似乎是没想到，周砚川身子僵了一瞬。 虽然只是一个吻，却是她这些天里最主动的一件事，他心底所有的沉闷在这一刻被抚平。 他搂紧她的腰，她颤了一下，条件反射想要往后退。 周砚川没允许，他抬眸，轻声道：“小九。” “嗯。” “我想你了。” 时隔五年的想念，在这个安静的夜晚，终于得以说出口。 温玖心口一颤，眼里瞬间多了层水光。 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就望着彼此，呼吸浅浅交错着。 寂静的房间里，相拥在一起的身体在升温。 周砚川低头凑近女孩的唇，呼吸纠缠在一起，却要落不落的。 温玖拘谨羞涩，又忍不住在心底描绘他吻上来的感觉。 “要接吻吗？”他在距离她唇还有一厘米的时候问。 “你想亲就亲嘛。” “我在问你，想亲我吗？” 温玖面色绯红，眼泪汪汪，终是抵抗不住，细细小小地说了声：“想。” 他倏地弯起唇。 她心跳失衡。 随即温柔的吻就落了下来。 唇含着唇，舌尖轻舔。 温玖身子一下就软了，靠在他怀里，仰着头由着他去亲。 房间里只开了盏床头小灯，影影绰绰，明明暗暗，照着床上的两人。 不知周砚川今天是怎么了，做点什么他都要问她。 他把她抱到腿上，在床边坐着，“冬天看不到，要吗？” 温玖小口喘着气，说不出话，就是垂眸看着那落在自己锁骨上的指尖，好一会儿才红着脸说了声：“你轻点。” 他低声笑了下，缓缓贴近她，很轻很轻地含上了那伶仃锁骨。 他的唇滚烫湿濡。 温玖下意识缩脖子，又被他扣着后颈不让动。 明明是冬天，他却哪哪都是烫的。 就连哑着嗓子喊的那声“小九”都烫的灼人。 第163章 这些年累不累？ 温玖身上穿得是件睡裙，坐周砚川腿上不久，胸口的蕾丝系带就被他用手指给扯开了，唇齿在那里流连，她仰起脖颈，浑身忍不住颤抖。 “周砚川。” “嗯。” 她想抱他。 他知晓，搂着她的腰，又往怀里带了带，好让那双纤细的手落在自己的肩上。 身体被揉着，温玖止不住呜咽。 他轻笑：“宝贝，再大点声隔壁要听到了。” 刚说完，腿上的女孩就抖了一下，陷入情欲的眸子里有一丝茫然慌乱。 他眸子里都是笑，含着她的唇说：“骗你的，我房间里有隔音。” 温玖抬腿想要踹他，还没抬起，舌尖就被勾住了，她含糊着轻骂：“混蛋。” 他很低地喘了声。 温玖哪受得了这种撩拨，胸口轻轻起伏，身体发软。 * 两人没在这里纠缠到最后，单方面被取悦后，周砚川吻了吻她的唇，起身去了浴室。 听着从浴室里传出的水声，温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拖着发软的腿去找他：“周砚川。” 自责的话还未说出口，耳边就响起一声：“睡觉去，等你不紧张，有你受的。” 温玖：“……” * 周砚川从浴室里出来，床上的人已经缩在角落睡着了，他放轻动作在她身旁躺下，伸手把人捞自己怀里。 她含糊呓语，翻了个身，在他怀里蹭了蹭，就又安静了。 周砚川一颗心被搞得软塌塌，他没做声，只是视线掠到她的眉眼，情绪浓重地描绘一遍又一遍。 五年来，这样的场景在他脑海里出现了无数次，每一次都大梦一场。 她衣领敞开，他抬手去碰那锁骨上的红痕。 深夜的寒冬，四周寂静的不成样子。 暖洋洋的房间里，响起一声低语：“这些年累不累？” * 周砚川两年前瞒着所有人回过一趟国，一回来他就开车去了检察院门口。 在车上坐了一天，终于在晚上十点多，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女孩。 时近深冬，夜里的温度低至零下几度。 她一出来就因为冷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昏黄的路灯洒在她肩头，包里还放着一叠文件。 这个天气和时间，她在路边等了很久还没等来车。 周砚川看着路灯下冻得跺脚的人，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帮我送个人。” 没一会儿，一辆白色的车出现在路口。 周砚川看着女孩上车，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在俯身上车前往他这边看了眼。 他看到有雪花飘在车窗玻璃上，而她就在漫天雪花纷飞中和他对视。 他知道她没看到他。 可是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秒，眼眶还是红了。 该有多冷。 * 早晨。 周砚川在察觉到怀里空了时，睡意顷刻间消散。 他从房间里出来，慌张的眉眼在看到落地窗前的人时，放松了下来。 客厅里昏黄的灯光被雪照的柔和，女孩穿了件白色的羊绒长裙，长发低扎，此刻正推着轮椅上的老人站在落地窗前，看那一院雪白。 他放轻步子走了过去。 温玖回头看到身后的人时，意外，低声：“怎么不再睡会？” 昨天坐飞机那么累。 他伸手去牵她：“睡不着。” “睡不着也可以再躺会儿，”她由他牵着，垂眸去看轮椅上的人，“奶奶刚刚醒了，吃过饭又睡了。” 周砚川知道老人这段时间嗜睡，抬起一只手帮她拉了拉毯子，柔声：“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温玖把右手伸了出来。 周砚川顺着去看，发现那纤细手腕上多了只满圈紫的翡翠手镯，没记错的话，这只镯子是他奶奶和周启雍的定情物。 他弯了弯唇：“挺衬你。” 温玖摇头，深知这只镯子有多贵重，压低声音：“等之后我取下来，你帮我还给她。” “还给她干什么，”他顺口接，“欠你的多着呢。” 温玖微怔，仰起头看他，灯光落在他眉眼，万般柔情。 她心跳慢了半拍。 回过神说：“那不一样。” “又怎么不一样？” 温玖也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就说了句：“就不一样。” 话落，周砚川也没再说话，就看着她。 她被看的不自然，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时，他笑了出来。 “傻子。” 温玖：“……” 窗外寒风呼啸，雪花纷飞，屋内焚香袅袅，一室寂静。 两人牵着手，安静站在老人身侧。 许久之后，温玖开口：“我今天想回家看看。” “我跟你一起。”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你多陪陪奶奶。” “那么好的孙媳妇，也不知道他们眼睛长哪了。” 温玖抬手拍他。 人还在这里呢。 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周砚川瞧着那被拍的手臂。 温玖一直看他盯那处，也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有点不自然。 “不错，开始动手了。” “……” 他这人，怎么打他了还那么开心。 * 在青阳待了三天，温玖就不得不返回北城，孙瑾那边新接了个案子，已经忙的焦头烂额。倘若不是打电话时林梵说漏嘴，温玖还不知道那边已经乱成了一团。 离开当天，老人都还拉着她的手在道歉。 温玖拢起衣摆蹲在了她腿边：“过去的事情我们不说了，您好好养身体，等我过年回来看您。” 秋意莲眼里晶莹闪烁：“哎。” “那我走了。” “好。” 温玖从地毯上站起身，正要冲一旁的老先生告别，就被周砚川搂着腰，拉过去戴围巾了。 周启雍咳了声。 周砚川语气淡淡：“感冒了就去吃药。” “……” 温玖瞧着低垂着眉眼就来了这一句话的人，愣了半拍，失笑，心里却又很暖。 她低声提醒：“你好好说话。” “跟他说话就不错了。” 他帮她系好围巾，手又一次落到了她腰上：“走吧，送你去机场。” 温玖临走还是跟两位老人告了别。 去机场的路上，身旁的人全程都没怎么说话，温玖能看出来他是因自己对两个老人的态度不高兴。 不过她看出来了也没说什么，就是在拿行李箱离开时，跟他说了句“我走了”就要往前走。 没走一步，手腕就被拉住了：“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 “你不跟我再说点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不想说话。” 第164章 何其幸运，这人是她的 陆年在一旁默默听着，在心里感慨，也就温小姐每次可以这样跟他们老板说话，关键他老板听了还不生气。 拿捏的死死的。 “我是不想跟你说话吗？”周砚川开口。 温玖掀起眸子看他，没立刻接话，而是停了几秒，低声跟他解释：“不是你说前面的事我们翻篇，之后好好过，你都不怪我，我有什么好怪他们的？” 他不吭声。 “周砚川，我不委屈，我很开心。” 开心到，她每天早上一醒来都怕眼前的一切是梦。 周砚川收手，把她抱到了怀里。 温玖以为他听到这些要说什么感动人的话，结果他说她：“小嘴叭叭挺能说。” “……” 她抬手就要推他。 他却箍紧她的腰，唇挨着她的额头：“再抱会儿。” * 回到北城后，温玖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在忙工作的闲暇之余，听到林梵他们在讨论周砚川。 从他们嘴里说出这个名字，她总觉得他是一个离她很远的人。 “我前些日子跟着领导去吃饭，远远看了他一眼，旁边穿着高定的女明星站在他跟前，气质都跟不上。” “我爸之前在他爷爷手下做过事，说周老爷子以前是部里的领导，现在家里还跟好几家央企有合作，家庭背景深不可测。” “要不北城那些小姐怎么一听说他结婚都急了，想嫁给他的能从长安街排到五环外。” 温玖指尖摩挲着杯沿，无意识出神，听着他们的话，脑海里浮现出周砚川是如何含着笑逗她，穿着一身贵气笔挺的西装，眉眼间又都是懒散纵容。 何其幸运。 这人是她的。 “玖玖姐。” 耳边蓦地响起声音，温玖回神：“嗯？” 她抬眸便对上了餐桌对面女孩好奇的目光：“你是不是也是A大的啊？” 林梵这句话一出来，周围其他几个人也都望向了她。 温玖刚在走神，没听到他们前面在聊什么，只是对于这个问题，点了点头。 林梵欣喜：“那你也是法学院的了？” 她又一次点头。 见此，几人神色皆有变化，其中一个女孩没耐得住好奇问道：“那温检有没有听说过周砚川跟你们专业哪个女孩谈恋爱？” “咳。” 温玖差点被汤给呛着，怎么也没料到几个人刚刚是在聊这个话题。 一向清冷的眸子里有了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小姑娘跟她解释：“我们就是看网上有爆料说他大学时期有个女朋友，想起你也是A大的学生，就有点好奇。” 人说的诚恳，温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答，想了半天，淡声：“听过。” “他真有一个前女友啊？”女孩惊讶。 有人接过话：“他们这种人有前女友不正常吗？” “有前女友正常，只有一个就不太正常了。” “那温检知道是谁吗？”这时又有人问。 温玖掀起眼皮看了眼问这话的女孩，她有印象，隔壁未检新来的书记员。 她放下筷子，轻声：“知道。” 几双眼睛一下就睁大了，比整理案件资料的时候精神的多：“谁？” 温玖迎着他们的目光，缓缓张口：“赶快工作去。” “……” * 温玖她们手里最近来了个新案子，涉及人多，有些复杂，这几天都在转着圈的跑。 官员受贿案件，比以往案件更令人头疼，嫌疑人背景强大，她们几乎寸步难行。 一张搜查令卡了几次，好不容易拿到，去到那人家里哪还有什么有用证据。 温玖赶到时，孙瑾和林梵已经带领搜查的同事从嫌疑人家里出来了，单看两人面容，温玖估计应该是没什么收获。 不过还是照例问了句：“怎么样？” 两人摇头。 孙瑾示意周围同事先回去。 在她和温玖往小区外走时，从身后忽然响起声音。 “小玖妹妹？” 两人闻声回头。 孙瑾认出左边穿深灰色羊绒大衣的男人是贺时旭，至于右边那个穿着慵懒贵气的男人她没见过。 温玖在看到往这边走的谢汀鹤和贺时旭两人时，眼里闪过意外。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疑惑。 “时旭岳父住这里，”谢汀鹤说着看了眼温玖，而后又将目光移向她身旁穿着检察官制服的孙瑾，“你们是来查案子？” 温玖否认：“简单问话。” “该不会是问时旭他未来岳父吧。” “什么？” 温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温柔女声。 “怎么来了不进家啊？” 她顺着声音看去，视线里出现了一位年轻女人，模样温柔，气质姣好。 “检察官小姐，”女人在看到孙瑾时，眼底也有意外，下意识低呼。 而后在看到一旁的温玖时，眼神微变：“这位是？” 贺时旭坦然：“我跟你说过的，温玖。” “啊，”女人眼底露出一丝了然，像是丝毫没听过圈子里那些有关他俩的言论，礼貌又温柔，“你好，温小姐。” “你好。” “温小姐跟这位检察官认识？” “我同事。” “啊，”裴亦瓷像是恍然大悟，反应了一会儿，又邀请，“家里饭做好了，要一起吃个饭吗？” 温玖自是拒绝：“不打扰你们了。” 跟几人告别后，温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孙瑾捕捉到后，以为是看到昔日绯闻对象突然有了未婚妻而不开心，开口劝慰：“别太往心里去。” “什么？” “嗯？” 温玖看人这样，就知道是误会了，轻声：“我没想他俩，我就是没想到贺时旭会跟裴松有关系。” 估计这次的案子有的查了。 当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下午发生的事影响，温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在她不知道是第几次翻身时，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隐隐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温玖从床上坐了起来，外套都未来得及披就往院子里跑。 在看到忽然回来的男人时，眼眸欣喜：“周砚川？” 周砚川被人眼底的晶亮给闪了一下，抬腿朝她走了过来，他抬手想抱她，又因自己身上的寒气停住，“先进屋去。” 温玖听话退回去，在他换鞋时，仰头看着他问：“你怎么回来了呀？” “奶奶状态稳住了些，就回来了。” 客厅里只开了盏暖黄的灯，衬得整个房间很柔和。 周砚川站直身子望向她：“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又因为案子？” “嗯。” 他把外套脱下，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自然而然地就把她扯到了怀里：“什么案子让你半夜还不睡？” 第165章 她的心含而不露，可又无时无刻不在对他打开 周砚川抱人的动作熟稔，加上自己无意识的依赖，温玖还没发现她不知不觉已全然靠在了他怀里，就仰头回答：“还在调查当中，不过没想到当事人跟贺——” 她话说一半，想起什么的停住。 周砚川显然是听出来了，神色骤沉，冷哼了声：“怎么不继续说？” 温玖有点心虚的答：“我和他没什么。” “这是不打自招了？” “……” “而且怎么会没什么，”他垂下眼看她，压低声音，“不是谈起来比我爽？” 温玖脸上一红，面对他的靠近，缩着身子往他怀里躲。 清清浅浅的甜香和满怀的软，周砚川带有惩罚意味的在人后腰轻捏了一下。 “倒是什么都敢说。” 温玖耳根红了，身体不自觉往他怀里靠的更紧，仰起头：“那你和秦攸，你怎么不说？” “一纸协议，我说什么？”他说的坦然。 温玖咬唇：“秦攸回来了，我要去机场接她。” “我去了吗？” 她被问住。 他显然也没打算就那么放过她，“你呢，谈的爽吗？温温。” 温玖因他这声“温温”脸更烫，也不知是怎么知道的。 周砚川瞧着那张羞赧又茫然的脸，低头咬她的唇。 兴是愧疚，往常那么娇气的人也不喊疼，就由着他，他自然也没舍得真咬，牙齿磕了一下，就用唇舌去安慰。 他说张嘴，人也听话照做，红唇微启，等着他。 但他却突然失了兴致。 五年时间，那颗原本完完全全对他敞开的心，此刻有了间隙。 以前是无条件的依赖，喜欢，现在夹杂着自责和小心翼翼甚至有讨好和生疏。 戛然而止的吻，温玖情欲未退的眸子里含着丝怯，有点不知所措地望着身前的人。 周砚川被人这个眼神看的心软又心疼，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回房间睡觉。” “可是。” 温玖望着他，欲言又止。 周砚川读懂了她的停顿，但是他没说话，而是期待着她说。 可最终人只是低声说了句：“没事。”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是缠着他问，为什么不继续了？更或者，周砚川，你亲亲我啊。 周砚川喉咙有些涩， 十多年的陪伴，还是没抵过分开的那五年，在他面前毫无保留情绪的人，有了顾忌。 温玖敛敛眸，调整好情绪，轻声催促：“那你快去洗澡吧。” 周砚川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很深，情绪复杂，不等她读懂，他就搂着她往卧室走了。 *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温玖久久难以入睡，脑海里忍不住想刚刚那个突然停下来的吻。 她在意他，爱他，但是越这样也就越怕再失去他。 这种矛盾的心理，无形中让她在面对成熟了的周砚川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们分开太久，久到看着他陌生的谈吐和疏离的眼神，最开始喊他名字都有些生涩。 可他对她来说又是剔除不掉的，喜欢他这件事是已经刻进骨血里，就连身体对他都有着最本能的熟悉。 那些已经模糊了的记忆，在他们接吻时，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腰，那瞬间她就像被烫到般颤了一下。 身体比脑子先记起他掌心的温度，指腹磨过皮肤时细微的触感，甚至是在他靠近时他身上淡淡的香都还藏在记忆深处，清晰得不像话。 温玖心口酸涩，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黎玥的话冷不丁在耳边响起。 “睡一觉就好了。” * 浴室门被推开时，周砚川罕见一怔。 温玖推门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的推开，看到雾气中的那具身体，还是没控制住的脸红了。 完全成熟的周砚川。 从前觉得性感的那些地方，似乎随着年龄增长被放大了。 周砚川看着门外只穿了件薄薄吊带的人。 几乎是瞬间就知道她要做什么，眉一皱。 “小九，把门——” “周砚川，我们做吧。” 猜到和真听到的感觉还不一样，后者冲击更大。 他克制着情绪：“听话，出去。” “你不是说等我不紧张，我现在不紧张了。” 周砚川看着像个小疯子一样冲进来来了这样一句话的人，就知道是被刚刚的事给刺激到了，说她胆子小，却又总是做些他意想不到的事，学法律，当检察官，包括，在性上。 他扯过一旁的浴袍披身上：“你明天不上班？” “上啊。” “那你觉得咱俩现在这个时间开始，你明天还能不能去上班？” 温玖眼睛眨了一下，看着眼前潮湿充满欲气的人，不受控地想起了第一次在酒店，他缠了她多久，也是这时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有多冲动。 周砚川说她：“快回去睡觉去。” 她都要转身跑了，又停住。 周砚川看着门口又回来的人，不等他再开口，就看到她偷偷看向他，看一眼就收回，眼神很小心，语气也是：“那我们周五？” 他眼神微顿，在人跑后，反应了两秒，低头笑了出来，神情很温柔。 小九的心含而不露，可又无时无刻不在对他打开。 * 温玖以为自己说完这些会不好意思，但是忽然觉得很轻松。 周砚川一点都不排斥，还是像以前那样看着她，就好像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会答应的那个时候。 只有他会这样，会允许她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无厘头，任性的，他都允许。 意识到这点，她在床上滚了一下，滚完又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扯着被子让自己冷静。 周砚川就是这个时候从浴室里出来的，那张期待又欣喜的小脸藏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乌黑明亮，明明是纯净、安然的模样，却又让人觉得像是小狐狸。 他走过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额头突如其来的触碰，温玖抬起眼睛。 他刚沐浴过的手是温热的，带着好闻的清香。 “真不打算睡了啊？”他问她。 她脸又有点烫了，小声：“睡的。” 周砚川看着她笑了下，抬手按灭了床头那盏灯。 明明什么都还和刚刚一样，可隐约中又好像有什么变了。 周砚川一上床就把人搂到了自己怀里，用掌心轻遮住了她的眼睛。 这是他以前会做的动作，温玖从小就喜欢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睡，完全的黑暗和包裹使得她有安全感。 但是自从和他睡一块，他就不让她这样睡，说对身体不好。 可她不把自己捂起来，就会失眠，尝试戴眼罩也没太大用，后面他就用手遮住她的眼睛，意外的有用。 这个小小的动作，使得她心底更软，委屈也不知不觉就放大了：“你刚刚为什么不继续亲我了？” “继续亲，你会推开浴室门吗？” “嗯？” 第166章 参加宴会 第二天一早，温玖就赶去了单位。 听孙瑾说，周五那天晚上裴松生日，本以为他会低调行事，可不知是不是料准了她们拿他没法，依旧是大办，甚至还给她们发来了邀请帖。 看着桌上那张红色请帖，孙瑾气笑了：“没从他那里搜出什么，还想让我给他送个礼。” “那我们去吗？”林梵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 “去啊，他都邀请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那玖玖姐去吗？” 当天搜查时，温玖并不在场，裴松不知她的存在，邀请帖上也并没她的名字。 一听女孩这个问题，温玖和林梵眼神同时有了变化。 原本僵持的局面忽然有了丝转机。 生日会那天肯定各行各业的人都会来，说不定就露出了什么马脚，而温玖身份不明，到时候去的话就可以以普通宾客过去，更方便行事调查。 不过就是，眼下她要怎么过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都陷入为难。 林梵没她俩想的深，就单纯在想温玖到时候怎么去。 “欸，”她灵光一闪，又立刻敛眸压下。 孙瑾捕捉到了女孩脸上细小情绪的变化：“说。” “感觉不太好。” “你说不说？” “就是玖玖姐如果想去的话，是不是可以以贺律师朋友的身份过去，裴松是他未来岳父，到时候他肯定出席。” “也是个办法。” 不过就像林梵说的，有点不太好。 孙瑾正纠结着要不要让她们小玖用这个法子时，就听到她说：“我去问问师父吧。” “对啊，怎么把季检给忘了。” “不过师父一直都不喜欢这种场合，如今退休了，估计更不会去，我先问问他。” “好。” 温玖打电话过去时，师父的确是收到了请帖，不过正如她猜测那般，也没准备去。 听到她有兴趣，师娘在一旁，“闻白不是要去，就让他领着小玖去嘛。” “怎么去”定下来之后，几人开始想去的那天穿什么。 林梵开口：“我看电视上人家都穿礼服，我们是不是也要准备一件礼服？” “穿那个做什么，”孙瑾答得干脆，“就正常穿，不信不让我们进去。” “那玖玖姐呢，她是不是要稍微打扮一下，毕竟不能让人看出她是和我们一起的。” “对，小玖，你要准备一下。” “好。” 温玖当天下班没立刻回家，而是一个人逛起了街。 最后在一家装修简单的店里选中了一条月色礼服裙，挂脖设计，鱼尾裙身。 她试的时候没发现后背镂空，就是回到家，把它从袋子里拿起挂衣柜里时发现后背有一处镂空。 “也还好，”温玖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没有特别空特别大一处。 周五如期而至。 在去裴松那里之前，温玖先去的师父那里。 季闻白离多远就看到了朝他这边走来的人。 明显能看出女孩羽绒服里穿的是长裙，化了妆，冰天雪地里，脸蛋漂亮的仿若白玉瓷器，往常总是低扎着的长发，这次散开半披在了肩头，她的出现，后面枯木都多了丝颜色。 他忘了手里有烟，被烫了下，才缓缓回神。 季闻白把烟捻灭丢到了垃圾桶里，挥手朝人示意。 车里提前开了暖气，温玖一上去，冰冷的手脚开始渐渐回温。 驾驶座上的人温声说：“我把车内温度再调高点，旁边有你师娘给你拿的暖贴，你先贴两片。” 温玖鼻尖冻红了，她吸了吸鼻子，轻声应“好。” “怎么不再穿厚点？” 车子缓缓驶动，季闻白开口问道。 温玖实话说：“怕太奇怪。” 他笑了下，在把车开上主路前，又停到了路边：“你等我一会儿。” “好。” 温玖安静在座位上等待，过了大概五分钟，男人去而复返，随着车门被打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 她被吹得猛的一清醒。 下一秒，车门就被关上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杯温暖的热可可。 她表情怔忪。 他坦然解释：“你师父师娘交代了，今晚务必照顾好你，先喝这个暖暖。” 男人礼貌又绅士，没丝毫让人觉得有什么失分寸的地方，温玖抱紧杯子，低声：“谢谢。” 季闻白弯了弯唇角，启动了车子。 “其实我见过你。” “见过我？” 季闻白点头。 他是三年前见的她，那天也是冬天。 当时他从国外回来，朋友邀他去茶馆里喝茶，等上茶时，耳边忽然响起了温柔婉转的歌声。 他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坐在台上的女孩。 不知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就是好干净一个女生。 朋友见他看，在一旁介绍：“小黄鹂，不是我夸张，来这里喝茶的十个里面九个都是冲着她来的，人美声甜。” 季闻白不在意笑笑。 回家的路上，视线里又出现了那抹纤细身影。 长裙脱下，裹上了柔软的羽绒服，不再是舞台上清冷出尘的模样，多了几分居家温暖的氛围。 一个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嘛。 随着走近，他听到了细细的哭声。 他摸了摸口袋，幸好有张纸，想抬手递给她时，看到不远处有一抹身影。 就这个愣神的功夫，小女孩也已经从地上站起了身。 他没想过多年后会再见她，第一面并没认出她，就是刚刚她朝他这边跑过来时，现实与回忆有了重叠。 温玖听完眼神意外，她没想到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那段时间是她最难过的时间，当天是她生日，没有想到工作一天刚下班就接到了催债的电话，心情没绷住，就哭了起来。 不过。 温玖眼睫动了动，问：“你刚刚说想递纸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吗？” 第167章 有看中的女孩了？ 季闻白听到身旁人问，“嗯”了声。 得到确切回答，温玖心潮起伏，抱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收紧，除了周砚川，她想不来第二个人。 只有他会这样。 就像高中时吵架，哪怕生气冷战，他还是会默默跟在她身后送她回家。 车经过漫长颠簸，拐进一条僻静胡同，最终在一扇古朴的门前停下。 看他们下车，门口那个身穿黑衣服的男人就躬身相迎。 在门外看就是一普通住宅，走进去却别有洞天。 温玖看着四周繁琐的中式造景，在心里估量，这份雅致，一般有钱家庭都仿照不了。 “师妹，台阶。” 季闻白一身白色西服，在女人身后跟着，看她注意力都在中间那个假山上，开口提醒。 温玖思绪被拉回，这才注意到脚下有台阶，她回头冲人说“谢谢”。 他笑着上前，在走进客厅时，抬手去接她脱下的外套递给一旁服务生。 今晚来的宾客并没想象中多，但无论是哪个身份都不一般。 没一会儿今晚的主人公登场。 裴松从二楼下来，脚步间不见半分老态的滞重，头发虽已发白，却梳的根根利落，方正脸，眼神刚毅。 身旁跟着位三十左右的男人，看打扮模样是保镖。 他刚下台阶，一旁的裴亦瓷就挽住了他的手臂。 裴松拍了拍她的手，问：“时旭还没到吗？” “没，”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随即又说，“我再去跟他打个电话。” “好。” 裴亦瓷离开后，裴松朝着沙发这边走过来。 简单跟到场的宾客打过招呼，走到了季闻白跟温玖跟前。 季闻白礼貌开口：“裴叔安康顺遂。” 裴松眼尾皱纹弯起，连说了几声“好”后又将目光放到了跟季闻白站至一条水平线的温玖身上：“闻白这位是？” “我师妹。” 听见话落自己身上，温玖在师哥介绍过自己后，温声：“早听闻裴先生名字，见师哥过来，就跟着来了，祝先生福寿延绵。” 裴松看人温柔知礼，脸上笑意未减：“老季那个宝贝徒弟呀，我也早听你师父提你了，总算是被我给见上了，今日好好玩。” “好。” * 温玖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但又记得此次来的目的，没待多久，就借口去了洗手间。她踩着楼梯向上，一楼的喧闹声渐远，只剩下壁灯投下暖黄光晕。 温玖脚步放得极轻，走廊尽头藏着一扇深棕色木门，门板嵌着暗纹，和周围的装饰风格格格不入。她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触到门，就从身后传来一道冷冽声音。 “小姐，这里是私人区域。” 她手停住，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肩宽腿长，耳麦线藏在衣领里，眼神锐利。 他没有上前，也没有多余动作，只是目光笔直地看着她。 温玖指尖微蜷，面上却丝毫不慌：“抱歉，我看这里标的是休息室。” 男人抬眸看了眼，没退也没让：“裴先生交代，这间房任何人不能靠近。” 暖光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下颌线绷得很紧，“如果您累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其他房间休息。” 话说到这份上，温玖只能作罢，手落下：“那麻烦你了。” 男人将她领到了一扇棕色门前，做出请的姿势：“小姐，这里。” 温玖抬脚进去，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孙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她情况。 两人这边差不多，裴松既然敢让她们进来，就是做了十足准备，防卫森严，哪里都进不去。 “随机应变吧，实在不行就当来参加宴会了，改天再想别的办法查。” 孙瑾挂断电话前说的最后一句。 温玖“嗯”了声，从房间里出去。 她再次下楼，客厅里的气氛明显有了些变化，似乎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屏风后。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点黑色衣角。 “是有什么人过来了吗？”她好奇。 看到她回来，季闻白递过来一杯茶水，跟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若有所思。 周砚川刚刚过来了。 温玖还是第一次从男人脸上看到这个神情，不过也没多问，而是过了会儿说：“师哥我等会儿想先回去。” 季闻白回头看她，笑意清浅：“看样子是没找到想要的。” 温玖微怔，知晓人已经知道自己的来意，点头默认。 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简单几句，就安静地看起了窗外景致，气氛倒意外和谐。 两人穿的都是白色，加之模样又都出众，在来往宾客中一眼就能让人看到。 谢汀鹤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一瞧，还真是。 他碰了一下身旁人：“你看那是谁。” 贺时旭以为他又看到了哪个前女友，漫不经心地看去，在看到人群中那抹身影时，眼底光影交错。 “她旁边男人是季闻白吧。”谢汀鹤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他俩怎么一起来了？” 贺时旭没作声，沉默几秒，毫无征兆地朝那边走了过去。 眼看情况不对，谢汀鹤伸手拉，眼神示意了一下屏风后：“没看到砚川也在啊？” 贺时旭步子停住。 谢汀鹤难得有眼力见：“他俩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再过去不是找事情？” 那场面，他想都不敢想。 * 屏风后，茶桌上的人都懂得察言观色，从进门打招呼之后，中间的年轻男人就没再怎么说过话。 但没人敢说是非。他今天来是代周老爷子，可就算不用周家长孙这个身份，九域总裁也够他们这群人攀附。 “听你爷爷说，最近有要订婚的打算？” 裴松慢条斯理地拎起茶壶，往描摹着竹叶花纹的杯盏内缓缓注入茶水。 周砚川轻扶杯侧，淡声否认：“没。” 听闻，离他近的一位长辈开口：“年轻，先立业也行。” 他用杯盖拂了拂茶叶，“是在等她同意。” 男人语气淡然，出口随意，却令满堂一怔。 “有看中的女孩了？” “嗯。” “是哪家的啊？” “是，” 周砚川嘴边的话并没说完，因为他看到了窗前眉眼清浅弯起的人。 第168章 温小姐，我们老板让你进去 周围人察觉到男人话里的停顿，离得近的裴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女孩一身白衣，在窗边站着，比窗外雪景还要美上几分。 裴松并不知晓两人认识，只是介绍：“这姑娘是老季徒弟，跟她师哥一同来的。” 听此有人打趣：“怪不得老季护那么紧，我当初说让我儿子见见，做个亲家，气的几天没理我，搞半天是给自己做儿媳妇的。” 众人笑开。 边上另一个男人接话：“也不怪季检，这孩子的确优秀，漂亮不说，年纪轻轻就破了几个大案，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 “听这话意，您也有意思啊。” 又是一阵笑，不过这次很快就又安静下来。 因为他们发现中间的年轻男人从刚刚转头就未置一词，只是静静瞧着不远处的女孩，手里那支烟也不知何时被他碾灭了。 一圈子人不知情况，唯有在一旁候着的陆年，明明在暖气充足的室内，听得已是冷汗满头。 温小姐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上次和那个贺先生。 陆年刚回忆起这件事，脑海里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正经的神情撑不住崩裂：“贺先生？” * 裴亦瓷换好礼服从楼上下来，在看到已经到了的男人时眼里闪着细光。 “时”她正要打招呼，他却一眼没看她，径直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裴亦瓷攥了攥手心，心想什么人让他这样，在看清转过来的那张精致脸蛋时，眉眼稍顿。 订婚前她就有听过贺时旭曾有个特别在意的女孩，刚开始她并不是特别信，他们这种人怎么会走心。 可在一起后发现，他钱包夹层里竟真有张女生照片。 穿着学士服，眉眼干净，笑颜如花。 那天在小区里看到温玖第一眼她就认出了她，没想到这次聚会她也在。 * “怎么来这里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温玖缓缓把身子转了回去。 谢汀鹤看着非要过去打招呼的人，没忍住往屏风后看了眼。 贺时旭这人，这几年是越发不对劲，最会趋利避害的人，连做几件没什么意义的事儿不说，知道周砚川在这里，还非过来。 温玖看到来人眼底没太多意外。 会在这里见到贺时旭，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岳父生日，他肯定会前来贺寿。 只是没等她开口回答，耳边就响起一句：“时旭。” 她抬眼，看到裴亦瓷提着裙摆走近，像是宣誓主权般抬手挽住了贺时旭的手臂，问道：“温小姐是时旭邀请来的吗？” 她稍怔，否认说：“不是。” “那温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话里敌意明显，贺时旭皱眉，正要开口，一旁的季闻白温声说道：“我师妹，家父让我们一起跟裴叔叔贺寿。” “师妹？” 裴亦瓷眼底的惊诧和抵触几乎要溢出眼眶，她怎么会是季检的徒弟？ 她强作欢笑，正要再说些什么，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手机铃声。 温玖垂眸去看，看到来电显示，眼眸有细微变化，她冲几人说了声“失陪”，就拿着手机往角落走了点。 从周砚川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一个侧脸，手机接通的瞬间，他耳边就传来了那温柔声音。 “周砚川我现在在上班。” “上班？” “嗯。” 周砚川静了半秒：“吃饭了吗？” “还没。” “要不要过来吃点东西？” 他这句话说出口，就看到不远处的人细眉轻蹙了下，似乎是对这话表示不理解。 周砚川轻笑了声。 这声笑落在温玖耳朵里莫名有些麻，她刚想说：“我晚上回去吃。” 那边的人先一步：“看样子是没吃，我离你很近，先过来吃点。” “离我很近？你在哪儿？” “屏风后面。” “？”温玖下意识回头，在对上那双望向自己的眸子时，抑不住的震惊。 这时听筒里传出一声带着轻慢笑意的：“过来吧。” 不光她的反应震惊，屏风后的众人满目也皆是惊诧。 刚刚听周砚川打电话时，都是安静的，眼神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探究，好奇电话里究竟是何人，能让向来冷淡的人打电话只是为了把她喊过来吃点东西。 电话挂断，看着神色不太对劲儿的人，季闻白刚想问怎么了，就看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生。 男生径直走向他身旁的人，态度恭敬：“温小姐，我们老板找您。” 男生声音不高，却惹得一群人都看了过去，毕竟都知道他是谁身边的人。 陆年一出来，温玖想不去都不行，她不抗拒找周砚川，只是还没从他也在这里回神。 而且相比较温玖的平静沉默，一旁裴亦瓷的表情显得过于夸张，没忍住：“你们周总找温小姐吗？” “对的。” “找她做什么？”她不理解。 “让她吃点东西。” “什么？”更为不解的语气。 季闻白知晓两人的关系，但在听到周砚川助理给出的理由时还是罕见的怔愣。 温玖迟钝道：“我进去看一下。” 她说完要走，没想到会被贺时旭拦住。 他问：“你们和好了？” 那双望向她的眸子万般复杂，温玖步子稍顿，点头。 贺时旭喉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又停住。 过了大概几秒。 “这次好好过。” 他声音很低，除了温玖没人听到。 而从屏风后响起的那道带着年轻男人磁性的嗓音，所有人都听到了。 “小九。” 屏风后的光线和大厅内不同，两盏灯笼，泛着暖黄的光，烛光相比灯光更为柔和，深深浅浅打在这些人的肩膀。 茶桌中间那株白梅被照得剔透。 温玖进来时，避不可免的，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全是探究。 就好像在想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面对众人目光，周砚川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也没急着介绍他们的关系，就是淡声解释：“她胃不好，时间长不吃东西会难受，你们继续说，我让她吃点东西先。” 第169章 小九，我想要个身份 一室寂静， 唯有茶香扑鼻和暧昧横生。 众人面上不显，在心里已经想翻了天，这女孩到底是谁。 不是老季徒弟吗？怎么又和这人有了关系？ 温玖也仰头看了他一眼。 他手在她腰上那处镂空落着，掌心的温度避无可避地传了过来，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冷调香味，完全将她包裹。 “你怎么在这儿？”她低声问。 “替周启雍来的。” 周砚川说着就往她面前那个小碟子里夹了块晶莹剔透的点心。 温玖看了眼，却没急着吃，而是轻声说：“外面那个是我师哥。” 周砚川眉眼抬起，没想到她会主动提。 对上他的视线，人又说：“我们没什么。” “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送你回家的也是他吧。” 那么黑，是怎么看到的。 “那是师父不放心。” “你就不怕我不放心？” 周砚川这句一问出来，身旁的女孩忽然就安静了， 他皱了皱眉。 以为她是不打算理他。 未曾想，下一秒，她就又往他这边靠了点。 “怕啊，这不是正跟你解释。” 周砚川被她靠的身子一僵，唇角微微上翘，又抿直。 见状，有人耐不住好奇问：“砚川，你和温小姐什么关系？” “顾叔叔觉得呢？您看我们像是什么关系？” 他的一句反问，把众人问的神色各异，一时间竟没一个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答对了还好说，错了可是惹人不悦。 不过，面前的人问这话显然并不是为了为难，看他们斟酌，就先一步开了口：“刚各位叔伯不是问我中意哪家的姑娘吗？” 他话意起，众人纷纷看向他。 只见那张英俊无双的脸上漾起清浅笑意，像是春日初化开的冰河，暖意毫不遮掩，缓声：“我中意她。” 不光是这些不知情的人怔愣，温玖在听到他说这句话时，也短暂失神。 因为在他开口回答这些人之前在她耳边先说了句：“小九我想要个身份。” 他愿意陪她玩隐藏关系的游戏，但更渴求将对她的喜欢公开表达，想和她细水长流，温水煮茶，也想和她烈酒染火，轰轰烈烈。 在外人面前她是温玖，温检察官，但也希望小九这个身份也可以被人知晓。 茶香在清雅寂静的室内蔓延，裴松先回过神，“现在讲究自由恋爱了。” 言外之意，是应和他去追。 闻言，其他人也附和。 他如今这个身份，别说是中意有男友的女孩，就算是喜欢上一个结婚的女人，他们听到了也要想着法子去夸。 只不过就是难免觉得惊诧。 他喜欢的竟会是一位检察官。 把她单独喊进来也只是为了让她吃点东西。 从坐下那只放在她腰间的手就没移开过。 到这里，一群人这才发觉这是来宣示主权了。 * 温玖坐在那里吃了几个糕点，实在受不住这里的氛围，压低声音和周砚川说：“你继续聊，我先出去了。” 他回望她：“几点回去？” “我都行。” “周五了。” 温玖一怔，脸微红：“我知道。” 周砚川这次是真的笑了，轻轻一声：“那等会儿我去找你回家。” 听着回家那两个字，温玖一颗心没缘由地颤了下，她点头“好”。 * 几个年轻一辈在台球桌那里打台球，一看温玖出来，谢汀鹤就挥手示意：“小玖妹妹。” 温玖走过去，随着走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不光是她，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在看到她出现时，眉眼里也掠过意外。 沈施冉瞧着眼前的人，雪白的肩颈袒露在空气里，身子更为纤细动人，纯净之外多了些女人的妩媚。 只是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 当初女孩跟周砚川分手时，着实在她意料之外。 她以为她会不计一切代价地抓牢他。 没想到干干脆脆分手。 谢汀鹤原本还怕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两人会针锋相对，结果，一向骄傲的沈小姐主动从沙发上起身，伸手说了句：“好久不见。” 温玖更为坦然：“好久不见。” 说话间，朝她们这边走来了一位斯文儒雅的男人，手里端着杯热茶，递给了起身的沈施冉。 “怎么起来了？”他语气担心，说着就要扶她坐下。 沈施冉不在意地拂开他：“就是怀个孕，又不是怎么了，不能连动也不动啊。” 听到这话，温玖眼神惊讶。 看她反应，一旁的贺时旭唇角轻轻弯了下唇，跟她解释：“施冉两年前结婚了。” “这样啊，”她眼里多了些了然和意外。 几人聊了会儿天，谢汀鹤拿着球杆问温玖：“小玖妹妹要不要玩玩？” “我不会。” “简单，我教你。” 谢汀鹤话落，就开始给她讲规则。 季闻白看她神情疑惑，则是脱掉身上的西服外套，俯身示意。 看到这里，旁边站着的其他人难免打量起了这突然出现的女孩。 往常聚会并没见过，可竟会让这几人都对她异常照顾。 就连平日里对女孩一点不上心的贺时旭也全程盯着。 温玖第一次玩，一根球杆怎么握怎么别扭。 谢汀鹤在一旁：“小玖妹妹你怎么手一碰杆子，身子也僵成杆子了。” “……” 温玖不理他，就研究怎么打。 贺时旭看出人握杆姿势有问题，想触碰的手抬起又落下。 * “那我改天再来拜访您，”周砚川朝身旁的人礼貌道别。 他明明还在与人寒暄，可却又在出屏风的瞬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周围人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还是那副散漫冷淡的模样，却莫名让人觉得温柔了许多。 他没立刻朝台球桌那边走去，就站在屏风前，安静看着认真学习握杆的人。 中式挑空吊灯下，侧着张脸，眉眼如画。 他眸光温柔，藏也藏不住。 周砚川过来时，温玖并不知情，她刚把球杆拿顺手，正要试上一试。 随着她俯身，墨发垂落，后背那道月牙形的镂空也悄然舒展。原本仅露的一小片肌肤随之铺开，瓷白细腻，比衣料更显莹润。 周砚川视线落在了那对蝴蝶骨上，抬脚走了过去。 他的走近使得一圈子人噤声。 一杆打斜，温玖正要站起身换个角度时，身后一丝雪松和苦橙香笼了下来。 第170章 周砚川，我想看看那个纹身 看着给女孩肩膀上披了件外套的男人，四周皆是一怔。 这又是什么情况？ 再为熟悉不过的香味，温玖身子微顿，回头，恰好撞进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 她眼底掠过意外，随即是欣喜：“你结束了？” “嗯。” “那我们现在要走吗？” “还想打吗？” “有点。” “那就继续打。” “但是我不太会。” 周砚川垂眸看着她。 是真的不会，不过性格使然，什么事一旦做了，就想做好。 已经知晓俩人和好，闻言，谢汀鹤这个前老师开口：“让砚川教啊，我们几个里面他打得最好。” “你会打？” “嗯。” 确认后，温玖没说要不要他教，就看着他。 看人这样，周砚川笑笑，往前走了一步，两手搭在桌沿，圈住了她。 周遭更静。 周砚川掌心贴着温玖的手背慢慢校准方向，另一只手轻轻圈住她的腰，把力道稳住。 台球厅的暖光落在交叠的手臂上，俩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寸许。 “砰”一声，一杆入球。 温玖欣喜抬头。 周砚川在对上那双闪着流光溢彩的眼睛时，喉结动了下，低声：“不打了，回家。” * 今夜的月亮格外圆。 在漫天风雪中，客厅里的几人就静静望着那被搂着腰往外走的女孩，纤细身影在她身旁男人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单薄美丽。 他们都还没从刚刚看到的那一幕里回神。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人眼尖的人先一步看到，那个高傲自持的人单膝蹲在女孩脚边，就只是在跟她商量把高跟鞋换下来。 贺时旭望着将要出门的那道身影，她仰头跟身旁人说着些什么，眉眼里的神色那么多年他都未曾见过的亲昵和依赖。 有人实在忍不住好奇，低声问了起来。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 * 那天回到御景后，林姨刚想上前迎，周砚川就让她们早点去歇着了。 温玖起初听到还没到反应过来，就是到进了客厅，看到餐桌上的饭菜，他问自己：饿不饿？ 她摇摇头，又不忘你来我往，问他：“你饿不饿？” “嗯。” “那你快去吃点。” 她推他手臂。 他却丝毫不动。 温玖不禁意外：“不是饿了？你去吃点呀。” 周砚川直视着她，目光浓稠。 温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脸一下子就烫了。 站了好一会儿，红着脸说：“我先去洗澡。” 她说着就往浴室那边走。 周砚川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女孩那纤细的背和裸露在外面莹白肌肤，在她开浴室门时，抬腿走了过去。 他把人捞进怀里，望着她轻颤的眸子，低声：“等会儿再洗。” “什么？” 温玖话音刚落，腰后的那只手就顺着镂空处伸了进去。 她身子陡然一僵，却又从他触碰的那处开始激起一股过电般密密麻麻的颤意。 他摩挲着她的后背，很快摸到了腰间那根细细的腰带，但他并没急着扯，而是一寸寸往上。 只是这样的触碰，温玖身体就有点发软。 她仰起头，有些紧张无措地望着他。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要不要先去沙发那里接吻？” 温玖本来就喜欢跟他接吻，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虽然回不到之前那种状态，但至少可以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哪怕害羞，也不掩饰。 她把头埋到他怀里，低声说了句，“要。” 周砚川抱着人到沙发边，要她坐在他的腿上和他接吻。 他抵了抵她的鼻子：“小九你主动一下试试。” 温玖望着他。 他眼神深情温柔，如年少时看她那般。 她眼眶顷刻间便湿了，身子往他怀里靠，仰起头，很轻很轻地吻上他的唇。 * 窗外的雪又下大了些，冷风呼啸，玻璃窗上凝了一层薄白的雾。 而屋内空气都是暖烘烘的，壁炉里的火光烧的正旺，火苗不时跳跃，明明暗暗，影影绰绰，照着沙发上的两个人，在他们身上镀了层浅金色的光。 温玖感受着那滚烫的唇顺着她的脖颈一直往下，她看不到却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那柔软的唇舌是怎样舔咬，逗弄。 还有顺着腰线往下的手。 她很轻地呜咽了声，换来的是他更变本加厉地对待。 说不上来是难受还是舒畅，只是忍不住想要掉眼泪，身子扭动着，却将自己更好的送给他掌控。 “周砚川，”温玖无助地喊他名字，又因情动，嗓音里染了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细腻婉转。 他手上的力度更重。 她终于还是受不住，眼尾渗出了泪，喊他名字的声音，一声比一声软。 …… 周砚川终于抬起头，亲了亲她的眼皮，抬手帮她擦去眼泪，给了她几秒后问：“去洗澡吗？” 温玖眼睛潮湿，面色潮红，反应了一会儿，慢半拍地点头。 他抱着她去的浴室。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不能蔽体，而他除了裤子上有些褶皱，依旧清风朗月。 进到浴室，他单手抱着她，从架子上取下一条浴巾，铺在了大理石台面上。 周砚川把她放到上面，双手撑在她身侧。 “要脱吗？” 温玖知道他是最后跟自己确认，她望着他，望着那俊朗动情的脸，已然心甘情愿。 她指尖蜷缩了一下，点头。 周砚川开始抬手解扣子。 衬衣脱下后，他的指尖落在了腕表上。 温玖视线笔直地盯着他的手。 她看着他把表取下放到一旁，目光落在了他腕间。 “周砚川。” “嗯。” “我想看。” “什么？” “纹身。” 他眉眼微动，似是在纠结，停了几秒，把手缓缓抬了起来，而后将内侧正面朝向了她。 温玖垂下眼睛。 在看清那个纹身图案时，“啪嗒”一滴泪就落在了上面。 脑海里响起那温柔的少年声音： “小九，你说我在这里也纹个小鲸鱼好不好？” “这样我们十指相扣的时候就可以紧紧贴在一起了。” 第171章 她不会不要我 “就是怕你哭，所以不太想让你看。” 这是温玖意识清醒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浴室里热气弥漫，没关严的窗缝里，有碎雪飘进来，落在女孩雪白的肩头，化作更细的水汽，笼罩在她周身。 温玖指尖发颤，瞧着跪在腿边的人，脸颊滚烫，羞窘的快要哭出来：“周砚川。” “嗯，”他视线未移开半分。 她想伸手去扯裙子，膝盖忽地一软。 “呜~” 她只来得及叫那么一声。 就瞬间溃不成军。 …… 从浴室里出来时，温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被泡烂泡软的种子。 她由周砚川抱着，身体软在他怀里，长发在身后散开。 “周砚川，”温玖眼眸潮湿地望着他。 他把她放在床上，俯身去摸她的脸颊，“还怕吗？” 温玖摇头，勉强撑着身子去拿床头的盒子。 周砚川眼眸刺红地看着那截塌陷下去的腰，在人拿到盒子时，抬手捞起了她。 光滑洁白的背贴紧他的胸膛，肌肤相贴，他哄着让她来。 而后，再也没给她退缩的机会。 五年的积压，他早已对眼前人渴望到极致。 汲取她温度的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可艰难中却有着令人想要流泪的，久违的快感。 他们之间从不是所谓的苦尽甘来，而是从小时候起就被一根红线死死缠绕，那些分开的日子，不过是红线被拉得太长，紧的疼的让人掉眼泪，却也从没断过。 就像藤缠着树，哪怕风把枝叶吹得七零八落，根须也早就在泥土里缠成了再也解不开的结。 周砚川握紧那截纤细腰肢，眼眶通红：“还分手吗？” 温玖那颗心像是突然被一根长针给狠扎了一下，滋滋往外冒血。 她疼的抬手想去抱他，换来的却是更变本加厉的动作，嘴边的话也变成了一声哭吟，紧接着是疾风骤雨。 周砚川不停地折腾她，手指紧紧扣着她的手，腕间那两个相同图案紧密贴着，仿佛相融。 她像是被抛至云端，又狠狠落下，身子承受不住地蜷缩颤抖。 “周砚川…” 她在失控紧张时喊他。 他俯身抱紧她用力，伏在她耳边又一次问： “以后还分吗？” 温玖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只是流着泪摇头。 瞧着怀里晃动的人，周砚川觉得好似有汗从眼里流出，他手收得更紧，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那些年，真的快要死掉了。 温玖仰头，由着他去折腾。 到后面她明显再也承受不了，眼尾渗出泪，身子飘摇。 意识消散的最后，她听到周砚川在她耳边说：“真好。” 窗外雪停，室内仿佛也有什么落了地，归了根。 * 早上，林姨刚进厨房想要去做饭，就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人。 她瞧着那抹在晨光中的挺拔身影，抬手揉了揉眼睛，不确定地开口：“砚川？” 听到门口传来声音，周砚川侧过头。 “您怎么在这里啊？”林姨回过神就急忙走了进去，看着那只正在剥虾的手，吓得立刻就要去拿。 他淡声拒绝：“不用，我来吧。” “您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周砚川毫不在意，依旧是低头剥虾。 不光是林姨惊讶，后面起来的其他几人在看到厨房里的年轻男人时，都是一样的反应。 周砚川把粥煮上，回头看向身后那几个瞠目结舌的人，嗓音清淡：“你们先看会儿，我回趟房间。” “哎，好。” 周砚川去到卧室时，床上的人还没醒，他就坐在床边安静看着她。 从七岁之后他们便没有过分离，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会分隔那么久。 周砚川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她露在外面的手腕，指腹停在了小鲸鱼胎记上。 这一夜她睡的都不太安稳，不知道是折腾狠了还是做噩梦了，呜咽着，又是喊他名字，又是说对不起。 他哄了又哄，临近天亮，她才稍稍算睡过去。 * 温玖醒来时，房间里已是天光大亮，她看着有些陌生的四周，眼里有些恍惚。 昨晚最后周砚川又带着她去简单洗了一下澡，后面抱着把她放到了床上，搂着她入眠。 可这里是哪儿？ 她想起床，一动忽然发现浑身酸疼。 周砚川昨晚一点没收敛，恨不得将这五年里缺的在这一夜全补回来。 温玖撑着手臂坐起身，她提着裙子下床，脚碰地时，差点因腿软又摔倒。 她缓了一会儿，才抬脚朝外走去。 走到走廊温玖就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别墅。 只不过，偌大一个别墅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 她不禁疑惑，这个点，周砚川去上班能理解，可是林姨她们呢？ 就在她一头雾水时，忽然看到了站在沙发那边打电话的人。 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镀了层柔光滤镜，空气都跟着变得柔软。 温玖站在原地没动。 “网上那些消息怎么回事啊？你昨晚领什么女人去聚会了？你不是喜欢班长吗？我跟你说你再乱搞，别说班长不要你，我都……” 电话一接通，陈屿一大段话就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周砚川把手机拿离耳边，等那边说累了，才开口：“不会。” “什么不会？” “她不会不要我。” “……” “还不会，你都混蛋成什么样了。” 周砚川弯了下唇角，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边的那些朋友都无形中开始偏向了她。 他张嘴想解释，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人，于是到嘴边的话也成了：“挂了。” “不是。” 陈屿还想再说什么，通话页面就已经切了出去。 “……” 上个月还红着眼睛跟他说她不好好照顾自己，这个月就领着其他人去参加聚会。 “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他感慨。 一旁调酒的女孩闻言正要说：“老板，你怎么骂自己呢？” 就听到他说，“我世间少见。” 第172章 你想跟谁生？ 周砚川朝人走过去：“不累吗？站这里。” 温玖仰头看他，眼神里有倦意和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媚态，她轻声说：“累。” 他让她回床上再躺着休息会儿。 温玖没动，停了两秒，抬起手。 周砚川罕见怔愣，过了两秒，弯起唇，俯身把人从地上横抱起来。 领口被她睡的往肩膀那里滑了些，低头便能看见那雪白上的红印。 他就这样看着，觉得昨晚是有些过了。 温玖搂着他的脖颈：“林姨她们呢？” “我给她们放假了。” “怎么突然放假了？” “想单独跟你待一天。” 温玖心跳快了点，低声：“你今天不上班吗？” “嗯。” “没关系吗？”她问。 他抬眉看她。 她认真地说：“老板翘班是不是不太好？” 周砚川笑了下：“老板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他俯身把人放床上：“我去厨房把粥端过来。” * 温玖在人去厨房的时候起身去了趟洗手间，一进门，看着那被叠好放在置物架上的裙子，脸有些烫。 都撕成那样了，他竟然还叠好了。 她低头去洗脸，后面拿牙刷刷牙时，忽然感觉嘴唇里侧有一点刺痛。 她对着镜子去看，发现嘴角还有舌尖都破了。 也是这时温玖开始观察自己身上的痕迹。 她望着镜中自己胸口上的痕迹，想到昨晚男人俯首时宽阔的脊背，不自觉抿了一下嘴唇，再抬头，周砚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 “怎么了？” “破了。” 她指了指嘴巴，语气里是自己不曾捕捉到的撒娇和埋怨。 周砚川低下头去看，在看到她唇角的已经凝结了的血痂时，用指腹很轻地碰了一下。 “我昨晚给你涂过药了。” “很疼吗？” “要不要我再给你涂一下？” 一连几个问题，温玖看他认真紧张的模样，点了点头。 说罢他真的就转身去拿药。 她伸手拉住他，唇角噙着半分笑：“不用，不疼。” 温玖能感觉到在她这句话说出来时，周砚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久。 久到她有些不自然。 在她想问“怎么了？”时，他忽然开口：“早知道睡一觉你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一开始就不忍了。” “……” 温玖抬起手推他的腰：“你去拿药吧。”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捏在了掌心。 从浴室出来，在看到桌上的粥时，温玖怔了两秒转过身问：“这是你做的吗？” 周砚川去拿药的手顿住，意外：“怎么这样问？” “虾。” 温玖看着碗里切的大小均匀的虾：“林姨切的块比这个大，而且这个做法是青阳的做法。” 周砚川把药拿了起来，笑了笑：“不愧是温检察官。” 温玖轻哼了声。 他笑着把药放下，捞过人在椅子上坐下：“尝一下，我感觉还不错。” 温玖由着他喂。 一勺入口，真的就像他说的还不错。 周砚川看人表情，弯起唇，又去舀第二勺。 一碗粥吃完，温玖打了个哈欠。 他收拾碗筷的手停下：“困了？” “嗯。” 周砚川端起一旁的温水递过去：“稍微补充点水，然后再去睡会儿。” 温玖听话喝着，问他：“你不要休息会儿吗？” 她就是随口一问，问完还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周砚川抬起眼睛看她。 四目相对，温玖莫名就有点不自然，低声：“你不是也很晚才睡。” 周砚川笑了笑：“我去把我们卧室收拾一下再睡。” “卧室？” 温玖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了昨晚种种，床单到后面已经混乱的不成样子。 她脸颊发烫，“那你去吧。” 周砚川站起身，不过他并没出去，而是站到了她跟前。 “先让我看看嘴。” “刚刚不是看过了。” “里面。” 他刚才注意到她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皱眉，像是忽然被烫到，估计是里面也破了。 温玖犹豫了几秒，仰起头。 她并没立刻张嘴。 而是等周砚川捏过她的下巴，低声说：“张开我看一下。” 才缓缓把嘴张开。 他看的仔细，兴许是看到了破的地方，眉头微蹙：“我给你涂一下。” 温玖“不用”都在嘴边了，对上他认真的视线又吞了回去。 周砚川拿棉签轻轻帮她点涂。 她抬眸便能望见他低垂的长睫和高挺的鼻，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她脸似乎更烫。 好不容易捱到他涂完，在她想合上嘴巴时，他手指忽然蹭了一下她的唇角。 “等会儿再涂一遍成吗？” “什么？” 未等她反应，周砚川便低头吻了过来。 这天后面温玖又躺床上睡了过去，周砚川在忙完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把她搂进怀里。 温玖知道是他来了，转了个身，将头埋在他怀里。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睡吧。” * 临近过年，爷爷奶奶的电话往这边打得频繁了些。 问什么时候回来？ 周砚川最近有些忙，国内外来回跑。 有时候刚到家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又坐飞机走了。 温玖看他这样来回颠簸觉得心疼，就跟他商量等把事情忙完了再回来。 她在这边好好的，不用来回看。 他嘴上说着好，却还是会在半夜回来。 温玖手里的案子也多，也不知道年前能不能休息几天。 老两口一听他俩的情况，在电话那边急了。 “你们这样什么时候能给我们生个曾孙或者曾孙女呀。” 温玖表情明显一怔。 周砚川怼都懒得怼，直接按了挂断。 不过哪怕这样，他发现怀里的人还是变了神情，他捏了捏她的脸：“别理他们。” 温玖“嗯”了声，却还是深陷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她其实没想过，现在的生活她都没想过，更别说结婚、生子。 她总觉得那不是她该奢望的。 “周砚川。” “嗯。” “他们说的是我们生孩子吗？” 周砚川被人这话问的滞了几秒，气笑了：“不然呢？你想跟谁生？” 温玖揪了一下沙发上的流苏，轻声：“我没想过跟你生孩子，而且也没想过跟你，”她停顿了一下，才又说，“跟你结婚。” 周遭气氛有那么一刻仿佛凝滞了。 周砚川吸了口气，闭了闭眼，才堪堪将那一身冷气压下：“认真的？” 温玖攥了攥手：“嗯。” 他弯了下唇，却丝毫没让人觉得他是开心。 两人之间冷不丁陷入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温玖耳边响起一句平静的：“那咱们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第173章 要是不想结婚了，我们就不结 温玖被这句话问的心疼，她察觉到周砚川生气了。 抬手去牵他。 周砚川想躲开，又舍不得，就没动，任由她去牵，低声：“又要跟以前一样是吗？” 温玖被他这声问的眼睛酸涩。 她不是想跟之前一样，她只是从未想过他们能走到那一步。 年少时只敢写在本子上的人，她哪儿想过结婚。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过了不知多久，温玖轻缓说道：“我就是没想过那些事。” 周砚川抬起眼，沉吟片刻：“为什么没想过那些事？” 温玖自然不愿将心底的自卑摊开来讲，恰巧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关于案子的事，她也借此起身往窗边走去。 跟孙瑾沟通完转身，温玖看着空荡荡的沙发，眼睫低垂，朝卧室走去。 和预料中一样，周砚川没在卧室，她忙完躺床上，他还没有回来。 周砚川临时接了一个国外的电话，事情忙完，他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床上的人已经睡了。 他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又退了出去。 站在客厅里，拨通了一个号码。 谈京逸的声音响起，周砚川说明来意。 那边斟酌着开口：“对于你说的这个情况，她应该不是真的不想结，而是害怕。” 他眼神稍顿：“害怕？” 谈京逸分析道：“或许是顾虑太多，或许是对这段关系或者是自己不自信。” 听到这儿，周砚川没再说话，沉默了一段时间，问道：“这样的话，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吗？” “除了慢慢来，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日常相处中一点点消除她的担心和顾虑。” 周砚川在沙发上坐下，说了句“我知道了”就要挂断电话。 被谈京逸喊住：“谁有这个情况啊？” “我女朋友。” 周砚川话说完就挂了。 谈京逸还保持着通话的姿态，半天没缓过神，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冲击，他女朋友？ 有人不想嫁给他？ 放眼望去，北城多少女人都在盯着他，想跟他结婚的大抵是数也数不清，如今却有一个他想要娶的了吗？ 谈京逸已经忍不住开始想那天到来时，北城会是什么样了。 * 这一夜，温玖睡得很不安稳，可昏沉中，又觉得有人接住她的委屈。 翌日天明，看着空无一人的身旁，温玖抬起手摸了摸那里的被子，带着浅浅的温度，估计是原本的人刚离开不久。 在她怔愣间，耳边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周砚川从浴室里出来，似乎是刚洗完澡，只有腰间裹了一条浴巾，头发还微微滴水，周身仿佛被一层薄薄的潮气笼罩。 对上她的目光，他忽然又折返了回去。 温玖眼神困惑，几秒后，他拿着吹风机走了出来，身上还是只有一条浴巾。 从那夜之后，他们关系相比较之前的确是近了些，不过在那么明亮的光线里，看着他，她还是有点无所适从。 更何况昨晚还算是刚闹了别扭。 她有点不知所措。 直到周砚川走过来，把手里的吹风机递给了她。 她愣愣的。 他说：“帮我吹头发。” “帮你吹头发吗？”温玖重复。 “嗯。” 温玖缓缓接过吹风机，看着周砚川坐在矮凳上，黑色发梢滴着水，顺着脖颈滑至腰背，而后又没入浴巾。 她脸稍稍有些烫，把吹风机调至低热档后，抬起了另一只手，指尖穿过他湿润的发丝，轻轻帮他揉着。 他就肩线放松地抵着她的小臂，偶尔偏头避开吹到耳朵的风，碎发轻蹭过她的指腹，有些痒。 她捏了捏指尖，继续去帮他吹。 吹了大概两三分钟，温玖摸着已经八分干的头发，关掉了吹风机。 “好了？”周砚川问。 “嗯。” 他转过身。 突然的四目相对，温玖脸不禁发烫，她说道：“你去把衣服穿上啊。” “还要脱，不穿了。” 什么还要脱？ 温玖一头雾水，疑惑地问：“你不是要去上班吗？” “不去了。” * 温玖喘息着看向身前的人：“周砚川…我等会儿还要看资料…” 他“嗯”了声，又从床头摸起了一个套撕开。 “过段时间去趟栖山吧。” 温玖虚弱地环着他的脖颈：“怎么突然要去那里？” “不是你说想再去看看。” 她眸光微颤：“你不忙了吗？” “嗯。” 温玖想再说什么，就因他拉她腿的动作惹得哭吟，环着他脖颈的手也无力垂了下来，推着他：“不要了。” 他搂着她：“不动，再待会儿。” * 温玖昏昏沉沉再次快要睡过去时，耳边响起声音：“我昨晚想了一下。” “什么？” 哪怕困，她还是本能地回答他。 周砚川把她抱怀里，头靠着她的肩膀：“你要是不想结我们就不结了，谈一辈子恋爱也行。” 人只要在身边就行。 温玖起初并没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等反应过来，鼻子瞬间一酸。 “还有——”周砚川在她耳边低声，“不想要孩子，我们就两个人好好过。” 她眼泪掉了下来。 他抬手去帮她擦：“我之后不问你了，但要有什么想法要跟我说知道吗？” * 从那天之后温玖再也没听过两位老人在她面前提结婚的事情。 再打电话过来，说的都是平时生活里的事。东一句，西一句，不过话里话间也多是想念。毕竟这几年周砚川也没怎么回过家。 看两人态度的转变，温玖知道肯定是周砚川跟他们说了什么。 只不过具体说了什么，她不太确定，直到过年那天晚上听到他跟奶奶的谈话。 在二十八号那天温玖工作一结束，周砚川就开着陈屿的那辆小粉车来接她了。 临走林梵冲她告别：“玖玖姐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温玖莞尔一笑：“你也是，新年快乐。” 她和女孩互别完，一抬头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粉色小车，眸光变得温柔，再一次说“再见”就从台阶上走了下去。 一走进雪中，她就拢紧大衣，朝车那边跑了过去。 第174章 不用陪我熬，先睡会儿 林梵望着跑进雪里的人，心底不禁好奇这个每天来接她玖玖姐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 她没看清楚过他的正脸，就是偶尔见过几次背影和侧脸觉得气质有点过于出众，明显不像普通人。 不光是她，有其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同事，在吃饭时聊起来也忍不住问：“在咱们单位门口等温检的是她男朋友吗？感觉看身型像男明星一样。” 每当这时就会有人接话：“温检条件那么好，男朋友肯定不会差。” “就是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入她的眼，听说之前季检给她介绍了不少条件优异的男人见都没见。” …… 林梵也好奇，她举着手机，偷摸摸点开了相机，两个手指点着屏幕一点点放大。 她看着镜头里那张模糊的脸，忍不住感慨道：“高糊都挡不住帅，不过，”她又离屏幕近了点，自言自语，“怎么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呢？” * 温玖一上车，后座的小黄就恨不得跳到她怀里来。 她抬手揉着它的脑袋安抚，又看向身旁的人：“自驾你会不会太累？” “ 没事。” 周砚川说着从一旁拿出毯子递给她：“盖身上，困了就先睡会儿。” 温玖听话照做，似乎是知道该出发了，小黄也乖巧了下来，就趴在他俩中间，一脸认真地看着前方。 周砚川缓缓启动车子。 他们就这样在二十八号的傍晚踏上了回青阳的路。 车窗外，雪花纷纷扬扬。 车内，暖洋洋的，放着轻缓的音乐。 不知为何，温玖忽然就觉得心很静，也很安，一点都不舍得睡觉。 在高速路口堵车时，周砚川偏头看向身旁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人，笑了笑：“不困啊？” “嗯。” “往常十点都喊困，现在都十一点了。” “又不一样。” 周砚川又笑了下，说：“怪我。” 温玖脸红。 他抬起手帮她扯了一下那往下滑的毯子：“睡会吧，不用陪着我熬。” 温玖侧过身看他，看了几秒，就把脖颈仰了起来。 昏黄灯光下，女孩面容恬静美好。 周砚川弯起唇，抬手托着她一侧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小黄本来在后面座椅上趴着，见此，立刻就跳下来，用手扒拉温玖，意思是：我也要。 周砚川抬手把它推开：“睡觉去。” 小黄“汪”了声，明显是生气了。 周砚川不理它。 于是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它都冲着他呲牙，后面温玖摸了摸它的头，才算是开心点。 * 下了高速之后，外面的雪小了一些，地上只有薄薄一层，路灯洒在上面，像是落了一地碎银。 温玖拿手机去拍，只不过没拍多久手机就没电了。 周砚川给她的充上电，顺手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温玖看着手里的黑色手机，眼神微顿，有些懵然地看着他。 周砚川以为是不知道密码，轻声：“密码你生日。” 温玖摇头问：“你为什么要把你的手机给我？” “不是要录像？” * 温玖最终还是没撑住睡着了，她靠着座椅，阖上了眼睛。 周砚川察觉到身旁安静，一转过头，人靠着椅子睡着了。 他抬手关掉音乐，灯光也又调暗了些。 女孩躺在那昏黄的阴影里，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温暖，居家的美好。 他看的心软，觉得就一直这样开着车也挺好。 带着她四处走走，去看看曾经约好要一起去的地方。 中间周砚川停了次车，他解开安全带，帮睡着的人调了调座椅，又托着她的头，在后面给她垫了个小枕头。 做完这一切，他也没立刻开车，而是又看了她好一会儿，看着看着弯起唇笑了，在车里自言自语：“怎么有点傻气？” * 到青阳已是凌晨三点，周砚川怕人在车上睡得难受，直接开车去了距离近的外婆家。 温玖是在去的途中醒的。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和轻软：“周砚川，我们到哪儿了？” 她问着看了眼窗外。 周砚川水递给她：“马上到外婆家了。” “外婆家？”温玖表情突然有点变化，“我们要这个点过去吗？” 上次去就是半夜，这次更晚，是不是太折腾老人家了。 “我去年的时候给琴婆婆找了个女孩陪着她，我刚才跟那个女孩发消息了，她留门，我们到地方直接过去就可以。” 听到这，温玖才稍微好一点。 可是没想到一到地方，推开门就看到了在客厅里开着门等他们的老人。 老人一身青色棉衣，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在她身旁还站着个女孩，看起来二十来岁，正在那里苦口婆心地劝她睡觉。 “婆婆你就去睡吧，等会儿少爷看到你在这里，该心疼了。” “我不睡，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要等着他。” “你白天一醒就可以看到他了。” “不要。” …… 两人说话间，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这里。 椅子上的老人忽然抬起头，在看到他们时脸上表情恍惚了一瞬，像是在确定什么，紧接着眼里泪花闪烁，匆忙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看着踉跄着走过来的人，温玖下意识伸手去扶。 老人紧紧攥住她的手，声音颤抖地问：“是小玖吗？” 温玖情绪原本还算可以，可是一听到老人这带着哭腔的一声，鼻子也猛的一酸。 “嗯。” “你这孩子这些年去哪了啊，怎么都不来看看婆婆？” 温玖眼眶跟着泛红，歉意地说：“对不起婆婆。” 老人本意并不是责备她，只是想念，听到她这样说又心疼，含着泪：“什么对不起，回来了就行。” 这会儿实在晚，没聊太久周砚川就催着老人去睡觉了。 他们看着老人回房间，也一起去了卧室。 温玖一进门，就发现当初拼的那个拼图还在窗边放着。 她走过去看。 周砚川在她身后，注意到她是在看什么之后，开口：“以后少跟网上学这些，我从晚上拼到白天，没多久你就跟我分了。” 温玖心脏忽地一疼。 “对不起。” 第175章 自己都那样了，还想着替别人遮风挡雨呢 周砚川没应这话，而是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什么时候下定心要分了？” 温玖不记得从哪一刻开始下定心了，温承宇赌博、或者是周爷爷找她的那个暴雨夜、还有看到他低三下四。 桩桩件件，都让她不得不下这个决定。 她转过头：“我也不知道了，当时年龄太小，就只是想着能跟你走到那一步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拖着你。” 周砚川听的无奈又心疼，“你跟我说说什么叫拖着？” 温玖不说话。 周砚川显然没打算就那么放过她，“而且什么叫走到那一步就够多了？睡完就行了？” “嗯。” “你还嗯？”他捏她腰，“怪不得当时从栖山回来就分了，得到了是吧。” 温玖缩着身子想躲。 周砚川搂着把她直接禁锢在怀里：“你还骂我混蛋，咱俩到底谁混蛋啊。” 她挣不开他，他就搂着欺负她。 素琴刚躺下，觉得天冷，又从床上坐了起来，嘟囔着：“不行，要给俩孩子换床厚点的被子去。” 她翻找出一床晒过的新被子，抱着往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走。 门没关严，她还没进去就看到了在桌边那一方小天地间， 男人手肘撑着桌沿，女生被他禁锢在怀里，两人的影子在渐暗的光线里交叠。 她没舍得惊扰此刻的温柔，把门轻轻带上，转身走了。 周砚川抱着人吻了一会儿，眼看着要失控，才松开手拍了拍她的腰：“去睡觉。” 温玖仰头看他，眼睛迷迷，还没从刚刚回过神。 周砚川又低头吻了她一下，缱绻又温柔。 她总觉得他变了，具体是哪里说不上来，就是好像更迁就和爱惜她，像是在弥补些什么。 这一夜，两个人睡得都很沉。 温玖醒来已是中午，周砚川已经起了，刚洗过澡，正擦着头发在床边看她。 毛衣、长裤，纯然的冷，可又莫名透着些温柔的感觉。 她喜欢这样，一时之间看的久了些。 周砚川瞧着睁着眼睛看向自己的人，把毛巾放一旁，跪床上去抱她。 温玖还有些困，被他这样一抱，不自觉就将头靠在了他胸口。 像是什么小动物。 迷迷糊糊差点又睡过去。 周砚川抬手揉了揉她的背，在她耳边说：“实在困，先起来吃点饭再睡。” 温玖和他从楼上下去时，琴婆婆和苏苏已经在餐桌前等着了。 见他们下来，苏苏明显有点局促，琴婆婆眼睛弯成一条线。 “起来了呀，来，快吃饭。” 温玖应“好”，在看到桌上的菜时，脸又一红。 老人边给她夹菜边问：“小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呀？” “在检察院。” 一听在检察院，琴婆婆的语气就又上扬了些，“你这孩子可真厉害。” 温玖淡淡一笑。 后面吃过饭两人回房间，苏苏看着那道往纤细背影，没忍住说：“这个温小姐就是少爷喜欢的人吗？可真特别。” “怎么特别？”素琴转过头问。 “说不上来，就感觉和我见过的那些漂亮女生不一样。” 素琴被小女孩这个形容逗笑，扶着腿在椅子上坐下：“我不懂你们年轻人说的这些，只不过小玖这孩子吧，要强，一般男人真拿不住她，也就是砚川把她给追到手了。只不过啊，拿下归拿下，他自己也反被捏得死死的，那么狂妄的人到了小姑娘面前跟没脾气似的。” 苏苏刚刚就发现了，温小姐有点风吹草动，她们少爷的眼神就看过去了。 “真羡慕。”她说。 素琴笑了笑。 “小玖这孩子也值砚川这样宝贝。” 别的不说，当初小姐去世时，宁周两家乱成一团，在那里各种争吵。 没一个人注意角落里的少年。 素琴看到后于心不忍，想要上前先领他回房间休息，可没等她过去，一个小女孩就偷偷从人群中溜了进来。 一句话没说，就踮着脚尖，抬手去捂男生的耳朵。 声音脆生生的：“周砚川，你不要听他们说话。” 素琴看的眼睛湿润。 自那起，她就记住这个小姑娘了。 后面听先生太太提，小女孩住市里那栋房子的对门。 母亲在她五岁那年走了，留了个混蛋父亲。 小姑娘可怜的很，前几年爷爷奶奶在时还好一点，他们一去世，那身上的伤就没好过。 怪不得捂耳朵那天，她看到小女孩抬起的嫩白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 自己都那样了，还想着替别人遮风挡雨呢。 * 温玖回房间后，拿起一本书坐沙发上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眼皮就打架了，她刚想睡过去，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是黎玥打来的。 她被吓得一激灵，手里的书也“啪嗒”掉在了地上。 缓了几秒，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时，按了接听：“喂，玥玥。” “小玖…” 一声哭音响了起来。 温玖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女孩在那边哭的不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温玖在这边也急，从沙发上起身就要去找周砚川开车回北城。 黎玥的声音就是这时传出来的：“我例假两个月没来了。” “例假两个月没来了？”温玖往前走的步子停住。 女孩抽噎着说：“两个月前有一次喝多酒跟靳译言滚一起了，他第二次好像没戴套。” 温玖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一瞬间的懵然，冷静下来后问：“你去查了吗？” “我不敢，我怕如果真怀了怎么办。” 温玖也不知道怎么办，这太突然了，她想了两秒：“你跟靳译言说了吗？” “没。”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先去查，结果出来了再说。” 电话挂断，周砚川走近，问：“黎玥怀孕了？” “还不太确定。” 她心莫名有些乱，想起什么地问：“靳译言结婚了吗？” 周砚川：“没有。” 温玖松了口气。 这两个人当初分手是因为靳译言要订婚了，后面不知怎的，婚没定成。 只不过黎玥也没再跟他复合。 那么多年过去，没想到这两个人又有了关系。 黎玥的电话是晚上打过来的，声音明显比上午时闷。 温玖心不由得就提了起来。 “怎么样？” 第176章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中了。” 这两个字之后，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沉默好久，温玖才又开口：“你怎么想？” “我不想要。” 黎玥说这话时，手指是抖的，她把手机放桌子上，让自己努力冷静。 她和靳译言纠缠了那么久，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什么结果，只不过人总有自己过不去的劫，她的这个劫就是靳译言。 这些她都认了，但是怎么就突然怀孕了。 温玖没立刻接话，而是由人又想了会儿才开口：“你想好，不想要我就陪你一起打掉，想要的话，生下来，我跟你一起养。” 黎玥刚平复下来的眼泪因女孩这句啪嗒啪嗒又开始往下掉。 她抽泣着问：“你回青阳了嘛？” “对呀。” “我想过去找你。” 温玖听着那哭腔，温柔地说：“好啊，你过来，我们一起过年。” 黎玥是三十那天下午来的青阳，温玖跟周砚川一起去接的她，接到后，直接带着去了祁佑家里。 在路上，温玖跟她简单介绍了一下等会儿可能遇到的人，丝毫没提怀孕这件事。 黎玥对几人的关系感到好奇，不自觉多问了几句：“你们都是高中认识的吗？” “对啊。” “真好。” 温玖脸上也有淡淡的笑容：“是啊。” 在快到地方时，黎玥又拉着她手问：“宝贝你再跟我说一遍都谁来着。” 温玖又一次柔声介绍：“夏夏你见过的我就不用说了，她老公你肯定也知道，祁佑，也就是娱乐圈里说的佑白。” “他俩我知道，结个婚，微博崩了几次。” 温玖温柔笑着说对。 黎玥又问：“其他人呢？” “其他人，性格最活泼的那个人是陈屿，喜欢跟他拌嘴的叫沈思年，是夏夏的表哥，还有一个，”温玖说到这儿，抬头问开车的人，“周砚川，宋宋回来了吗？” 黎玥听着那句自然而然的“周砚川”眼神微顿。 这次见他们明显跟上次的感觉不一样了，就仿佛回到了大学那个时候。 周砚川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他临时有事没回来。” “宋宋没回来的话，”温玖冲黎玥说，“那就没了。” “好。” * 别墅里。 作为唯一知情周砚川和温玖复合了的夏时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那几个男人盯着手机皱眉。 陈屿率先忍不住，将掌心里的手机扔到了沙发上，身上染了些烦躁：“周砚川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回来过个年还带个女人，就非要给班长找不痛快是吧。” 沈思年和祁佑的表情也不算好，但相比较陈屿还算冷静些。 下车后，温玖临时接到了孙瑾的电话，她让周砚川先领着黎玥进去，别让人受寒。 两人一进门，客厅气氛明显一静。 黎玥原本想打招呼，又觉得沙发那里的几个男人神情不太好，就没说话。 恰巧这时温玖推门进来。 她一过来，周遭空气明显更静了。 温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看了眼周砚川。 这一眼落在沙发几人眼里成了委屈。 陈屿心里也忍不住骂周砚川。 他要是真放下了往前走，也就算了，关键是一边说喜欢人姑娘，一边又找女伴，这就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明眼人也能看出来温玖其实还没放下。 陈屿头脑一热，从沙发上站起身：“刚好三十了，我有话要说。” 几人齐刷刷望着他，接着就看着他径直走到温玖跟前，然后冷不丁地牵住了她的手。 众人神色忽变，沈思年刚喝了口水，差点吐出来。 “疯了？” 气氛顿时更加诡异了。 温玖对他不设防，真就被牵住了才反应过来要躲。 离得近的黎玥微微抬眉，然后看向跟前的男人。 穿着件黑色高领毛衣，眉眼漆黑，长相俊朗。 温玖回过神就想要挣扎，结果没想到陈屿牵得特别紧，她挣扎不出，看向他的眼神罕见慌张。 周砚川在她之前开了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干嘛呢？” 陈屿被他这句问的瞬间就露了怯，又强装镇定：“不干嘛，就是想告诉你们我跟班长在一起了。” 一群人神色各异。 周砚川脸上表情未变，语气耐人寻味起来： “你们在一起了？” 陈屿腿软，但还是硬着头：“嗯。” 他冷笑了声：“我怎么不知道？” “故意瞒着你没说。” “是吗？” 周砚川这话是看着温玖问的，问完又补了句，“小九。” 温玖早在陈屿说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就懵了，对于周砚川的问话也是摇了摇头。 陈屿原本想说：“你少吓她。” 但是话没说出来，后知后觉周砚川喊了什么，刹那间便反应过来了点什么，慢慢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女朋友，你说我什么意思？” “哎？” * 陈屿坐沙发上听完温玖讲她和周砚川，还是不确定，再三找他们确认：“真复合了？” “嗯。” “我怎么不太信呢。” “……” 周砚川懒得再跟这个人废话，抬手搂过身旁的女孩，当着几人面，吻了吻她的唇。 温玖顿时脸红，去拍他胳膊。 陈屿说了句脏话，眼睛却莫名红了。 其他几人的反应差不多，时隔那么多年，总算是和好了。 沈思年问：“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啊？” “今天刚想说。” 陈屿揉了揉鼻子，这时也忽然想起了一旁的女孩，“那这位是谁？” 黎玥开口：“小玖朋友。” 陈屿摆手：“嗨，这事搞的。” 他以为周砚川女朋友。 黎玥唇角笑止不住，这人。 小插曲之后，几人就开始忙活今晚的晚餐。 几个男生在厨房里忙，三个女孩坐在沙发上聊天。 听着时不时响起的噼里啪啦，黎玥不太放心地往厨房方向看了眼。 “确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吗？” 夏时摇摇头：“不会，他们每年都这样，还活着。” 黎玥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从沙发上站起身往洗手间跑了过去。 第177章 遗愿 夏时看着从沙发上下来仓皇跑走的人，眼里掠过担心。 “没事，”温玖轻声安抚了她一句，也从沙发上起身，“我去看一下。” “好。” 还没来得及走到洗手间，温玖就听到了那难受的干呕声，眼神顿时变得心疼。 她快步走过去，抬手轻抚着她的背。 这是黎玥这些天以来第一次反胃，一时间有点受不住，眼泪被逼出，鼻尖泛着红。 温玖心疼的不行，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黎玥吐了好一阵，平稳住后，温玖去网上搜看有人说吃点酸杏子可以压下，就又急忙起身去买。 周砚川瞧着拿起外套就要出门的人，伸手拉住了她。 两颗脑袋从厨房探了出来，还有一个，虽然没探头，但是手上摘菜的动作明显停了。 “去哪？”周砚川低声问。 温玖靠近他说：“玥玥吐的难受，我看网上说吃酸杏能压一下，我去给她买点。” 她说着看到他脸上有一点面粉，抬手自然地帮他给擦掉了：“我走了啊，” “回去吧，”周砚川拉她的手落到了她腰上，轻拍了一下，“我去买。” 温玖仰起头看他。 他淡淡笑了下，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 眼前的一幕，陈屿看得恍惚，就连周砚川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俩人给他的感觉任何人都给不了，就是那种他们就该在一起，换做任何人都不行。 太亲昵自然了。 像是已经把对方划到了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 * 窗外下起了小雪，室内放着轻缓的音乐，沙发上女孩们身后，几道高挑身影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穿梭。 菜全部上齐，温玖她们也起身朝餐桌走去。 意外的，色泽很好。 周砚川也是这时回来的，他脱掉身上的外套，走进了门。 他在温玖身旁落座，把手里买的酸杏子也递给了她。 温玖接过来去给黎玥。 黎玥看人担心，故作轻松地调侃：“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吃到周总跑腿买的东西。” “想吃以后让他多跑几趟。”温玖哄她。 身旁男人牵了牵她的手，看向黎玥，开口：“要告诉靳译言吗？” 黎玥强装的开朗一下子就崩了：“周砚川我有时候特别不想跟你说话。” 太冷静，也太会洞察人心。 只有在温玖面前时，才有所不同。 “告诉他干什么，他总不会承认这个孩子，”她语气平淡。 “万一呢？” 黎玥眉眼微动，随即又敛去那抹期待：“哪有那么多万一，而且我总不能为了那个万一把自己饭碗丢了。” 模特是青春饭，事业上升期，她总不可能突然跑去生孩子。 沈思年实在受不了自己旁边的人，低声：“你要不坐他俩中间听？” 陈屿：“……” 黎玥也注意到了往这边看的人，抬起眼睛看他。 四目相对，空气里莫名多了丝尴尬。 陈屿咳了声，想跟人道歉时，就听到她说：“那你要不要坐过来听？” “……” 黎玥笑了下：“没事，我们俩能在这里说，也没打算瞒你们，你要实在好奇什么，可以问我，当一乐听。” 温玖听这话，心里心疼。 而陈屿真就来了句：“孩子他爸是谁啊？” “……” 餐桌气氛寂静一瞬，黎玥率先忍不住笑了出来，其他人嘴角也都染了点笑意。 沈思年笑着骂他：傻子。 * 香槟见底时，几人才舍得散场。 周砚川带着两人回了新买的那栋宅院。 刚进门，温玖就回头跟他说：“我今晚跟玥玥睡。” 他皱了下眉。 黎玥一脸得意，抬手搂住身旁女孩的腰，冲周砚川：“抱歉啊，你老婆今晚属于我了。” * 两个人洗完澡，就换好睡衣躺到了床上。 黎玥搂着身旁的女孩，在被子里跟她咬耳朵：“你们是不是又那个了？” 温玖脸烫了一下。 “怎么样？”搂着她的人，用手揉了揉她的腰。 “什么怎么样？” “体验感啊，”黎玥一脸八卦的模样，“第一次的时候我就想问了。” 温玖推她，女孩搂她腰搂得更紧，说：“感觉应该吃得很好。” “玥玥，”她忍不住脸红。 黎玥轻轻笑了出来，也没再逗她，而是由衷地说：“好好过知道没？” “嗯。” “那你呢？真的想清楚了？” 黎玥眼神变得黯淡，抬手摸了一下肚子：“你说现在摸着也感受不到什么，为什么一想着要打掉还会有点难受呢。” “或许因为是那人的。” 一句话听得黎玥眼睫湿润，嘟囔：“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怎么就过不去呢？” “过不去就别过了，”温玖握住她的手，“想和他纠缠就继续纠缠，等哪天实在纠缠不动了再说。” 黎玥哭了出来。 这夜，两人聊到窗外的那棵树被雪落白，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温玖醒来时，床上的人还没醒，她放轻动作出去，开门就看到了在客厅里坐着的周砚川。 她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周启雍刚刚打电话，说奶奶病情又严重了。” 温玖眼神忽变。 两个人去到医院时，奶奶刚脱离危险。 周启雍就在病房外站着，身旁站了许多的人，可温玖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沧桑。 一看他们过来，一旁的周怀谦和乔宛就变了脸色。 周砚川眼风都没掠过两人一下，就牵着温玖走到了周启雍那里。 “怎么样？” “最多再活半年。”不知道老人是以什么样心情说出的这句话，只是在这一刻，温玖忽然发现，他的头发竟然已经全白了。 奶奶是下午醒的。 看着病床前围着的一群人，第一声喊得便是：“小玖。” 她虚弱地抬起手想去牵她。 温玖先一步上前。 手握住的那一秒，老人眼里闪过泪：“本来想着你们回来了，能好好在一起吃顿饭，没想到突然又不舒服了。” “没事，饭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吃，您先养身体。” “小川最近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啊？” “没，他对我很好。” “好就行，好就行。” 老人拉着她说了很久，后面还是医生过来让她休息，才算是睡下。 温玖起身想出去时，听到了走廊外响起一声： “我知道你怪我们，也不想让我们再提结婚的事情，可是你就当圆了奶奶的遗愿，把这个婚结了行吗？” 话说到这步，温玖看向角落依旧低头不语的人，眼睫湿润，他这时都还没松口。 第178章 我们结婚吧 周砚川这晚上没有回家，而是在医院陪夜，温玖一回去，黎玥就迎了过来，神色关切：“他奶奶怎么样了？” 温玖眼神悲伤：“医生说可能最多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话落，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黎玥才又开口：“你最近多陪陪他和奶奶。” “好，”温玖说着又有些担心地看向她：“你呢，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就中午那阵吐了一会儿，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吃饭没？” “没胃口。” “那就是没吃了，”温玖嗔怪，“不吃怎么行呢，你现在正是该补营养的时候。” 黎玥看着从自己说完没胃口，就急忙找阿姨给自己做饭的人，眼神温柔。 她拉起她的手：“我今天又想了一天。” 温玖回头看她：“想出什么了？” “如果这个孩子晚个几年来，我或许还能把他生下来，可是这个时间段，我不可能去生他的。更何况，生下来，他问我爸爸是谁，我连回答都回答不出来。” 温玖眼神不忍，望向她：“想好了？” “嗯，我上午跟经纪人打电话了，过几天她来接我，就去把孩子打了。” “我陪你一块。” 黎玥摇摇头：“你在这边好好陪陪周砚川和奶奶吧。” “靳译言呢，你确定不告诉他吗？” 黎玥心抽疼了一下，摇头：“不说了。” 其实她今天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喜不喜欢小孩，他回答的很干脆，不喜欢。 一下午，黎玥都在盯着那三个字发呆，心如刀绞。 * 初六那天，黎玥去了医院，她直接在青阳这边的市医院做的手术。 温玖看着推进手术室的人，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沉得喘不过气来。 她全程紧紧盯着“手术中”那盏灯，就连周砚川什么时候来到的身旁都不知道。 同行的还有黎玥的经纪人苏旗，女人在看到一旁的年轻男人时，神情明显一变。 好不容易捱到手术结束，看着被推出来的人，温玖眼泪唰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记忆里那个始终明艳的女孩，在此时，躺在病床上脸像纸一样惨白。 周砚川看着不停掉眼泪的人，抬手牵住了她。 温玖偏过头，看到是他，眼泪掉的更不受控。 “我给她找了疗养中心，会有专人去照顾她，”他抬手给她擦眼泪，“不哭了，等会儿进去看看她。” 温玖“嗯”了声，“奶奶呢，你怎么过来了？” “奶奶比之前状态好了点，有护工在旁边陪着，我过来看看你。” 她吸了吸鼻子：“那你今天回家吗？” “回。” 这天，温玖在病床前陪到十二点多，看人沉沉睡去，才和周砚川一起回家， 她心里很难受，可又不想跟他说。 他这些天也已经很难受了。 周砚川看着一路上一声不吭的人，在睡觉时，抬手把她搂到怀里：“在想什么？” 温玖转身抱他：“你最近累不累？” “还好。” 周砚川说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低头便吻了她一下。 小小的唇，又软又凉。 那双在昏暗里望着自己的眼睛轻轻颤了下。 “你干嘛。” “不干嘛，就想亲你一下。” 温玖眼睛又眨了两下，忍不住搂紧了他，低声：“周砚川，我有点难受。”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为什么难受？” “为什么靳译言不能像玥玥喜欢他那样喜欢她？” 闷闷一声从怀里响起，周砚川想了想开口：“靳译言也喜欢，只不过人是不一样的，喜欢也不一样。” 温玖静静听着。 他柔声：“对靳译言来说，黎玥或许已经是他最喜欢的人了。只不过在他这里除爱情之外，有其他的东西在这儿之前。” “钱和地位吗？”温玖反问。 “或许吧。” 因为有在爱情之前的东西，所以为了它们，爱情总是那个被抛弃的一个。 “那你呢？有在爱情之前的东西吗？” “有啊。” 温玖心一紧：“什么？”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又把她往怀里抱了点，才轻声说：“你。” 温玖神情怔了怔，眼眶湿了。 “那我前面呢？” “你前面还能有什么？” 黑夜里，一滴泪顺着女孩眼角滑了下来。 “周砚川。” “嗯。” 这句之后，周砚川等了好一会儿还没等来下文，刚想问她：“怎么了？” 耳边就传来一声：“我们结婚吧。” 他神情罕见怔住，耳朵在那刹那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脑袋也变得迟钝起来。 好一会儿，意识才一点点恢复过来，他喉结动了下，声音是颤的：“你刚刚说什么？” 温玖仰起头，借着月色看他，又一次重复道：“我们结婚吧。” 话落的瞬间，一滴凉意落到了她的锁骨上。 * 初十那天冰雪消融，温玖也从青阳回了北城。 去检察院第一天，就忙得转不过来。 林梵抱着资料来来回回的跑。 温玖看着面前堆叠成山的案件，深吸一口气，从中抽出了一个出来。 “玖玖姐这是新——” 林梵抱着资料过来，话说一半，余光看到了女人那只翻资料的手上多了枚戒指，不是尾指，而是在中指上。 戒托没有繁复花纹，只在圈壁内侧嵌了一圈碎钻，像把星光揉碎，悄悄缠在指根，主石的颜色是极淡的粉调，像春日刚盛开的桃花。 温玖察觉到女孩话语的停顿，抬起头问：“怎么了？” 林梵指了指戒指：“玖玖姐你现在也信玄学了吗？” “什么？” “网上说中指戴戒指招财。” 温玖愣了下，随即笑着说：“不是的，前两天我结婚了。” “啊？！” 第179章 领证 温玖说出结婚的话那天，周砚川一句话没说，在她拿不准他的想法时，嘴巴就被吻住了， 她第二天中午才从床上下来。 去看完黎玥，就又回家躺到了床上。 迷迷糊糊睡过去，等醒来时，发现房间里开了盏小灯，周砚川就在床边坐着看她。 她看到他，反应了几秒，就撑着身子要坐起来：“你怎么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不用起，”周砚川抬手去抱她，“我就回来看看你，等会儿还要再去看奶奶。” 温玖靠在他怀里。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她就任由他抱着。 过了一会儿， “早上放床头的消炎药吃了吗？”周砚川揉着她的腰，低下头说，“我看有点肿了。” “嗯。” “之后还缠吗？” 温玖脸烫。 他昨晚其实没折腾那么久的意思，但是她想要，就缠的厉害，后面一发不可收拾，她哭也没用了。 她搂着他的腰，咬着唇说：“缠。” 周砚川手上力气重了些，她笑着往他怀里钻，又忍不住仰起头，去吻他的唇。 气喘吁吁时，他在她耳边说：“再磨，药白吃了。” “那就再吃一次好了。” 周砚川眼神深沉，目光浓稠，显然是已经动了情。 可最终只是拍了下她的臀，让她从身上下来：“那我成什么了？” 那天下午他们接了很久的吻，他离开时又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我今晚不回来，你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买戒指。” 周砚川走后，温玖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满脑子都是他走时说的那句：“明天带你去买戒指。” 昨天她说了结婚那话之后，他一直没有回复，她以为他是不想结婚了。 她望着窗外，一颗眼泪“啪嗒”一下就落到了手背上， 在这个安静下午，温玖终于给她这些年的感情画了一个圆满句号。 * 初八那天，周砚川带温玖去选的戒指，上次那枚她平时上班戴不了，他又不愿意她手上空，从医院一出来，就接她去了店里。 走到柜台，温玖一眼就看到了橱窗边缘那枚泛着淡淡粉意的戒指。 她回头看他。 他问：“喜欢这枚？” “嗯。” “太小了，”周砚川淡淡评价。 “我在单位不能戴那么大的，”她斜他。 看人娇嗔的样子，周砚川弯唇一笑，示意销售人员拿出来看。 温玖把手伸出来，期待地盯着柜姐给她戴戒指的手。 不等戴上，周砚川就抬手接了过来：“我来吧。” 他手指是抖的，好不容易戴进去，神奇的完美贴合。 “怎么样？” 温玖举起手让他看。 周砚川抬眸看去。 她手指纤细修长，粉白色戒指戴在上面，像是一朵桃粉色的玫瑰花。 毫无意外的—— “好看。” 温玖也觉得，态度干脆：“那就这枚吧。” 话说完，又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要戴男款的吗？” 他原本正在打电话，闻言，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说完这句，又补充道：“我不戴你想跟谁一起戴？陈屿？” 温玖：“……” 男款戒面边缘没有繁复的雕花，仅在靠近指根处錾了一道极细的回纹，指尖摩挲时能触到轻微的凹凸，银白色，低调的近乎内敛，戴在他手上却又显得分外有质感。 温玖伸手去牵他，十指相扣，两枚戒指紧紧相贴。 * 两个柜姐看着已经离开了的人，久久都还没有回神。 后劲太大，始终反应不过来。 她们刚刚好像接待了什么了不得的人，还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 当天下午温玖和周砚川就一起去了民政局。 在进门之前，周砚川最后又问了遍：“真想好了？” “什么？” “领证。” 温玖攥了攥手指：“你想好了吗？” 周砚川低头看她，看了好久才开口，声音很低：“十七岁的时候就想好了。” 温玖鼻子猛地一酸。 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搂着她掉眼泪的少年，头埋在她脖颈问：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好好过？” 她牵起他的手，抬脚进了门。 新年伊始，民政局开门第一天，两个人没有告诉任何亲朋好友，就着这样平常的领了证。 却也从此有了法律上的不平常关系。 * 办公室里，林梵脸上表情难以控制，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婚了？” “嗯。” “跟谁啊？” “以前那个男朋友。” 她眨了眨眼，想半天说：“是每天来接你的那个吗？” “嗯。” “怎么那么突然？” “就感觉到时候了。” 听到这里，一旁的孙瑾也没忍住问：“已经领证了？” 温玖点头。 “婚礼呢？”女人又问。 她摇了摇头：“还没办。” “什么时候办呀？” “我没问他，还不太确定。” 林梵一听这话，总觉得她玖玖姐嫁的是那种除了有钱，但是其他方面会受很多委屈的豪门。 顿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知是心疼还是别的。 “你要问一下的，结婚一辈子也就这一次，不能随随便便领完证就可以了。” 温玖看着来自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三岁妹妹的关切，弯了弯唇：“好。” 林梵被人唇角这抹笑给晃了一下眼睛，不知为何，她觉得她玖玖姐此刻看起来似乎很幸福。 她怔怔望了好一会儿，有点没忍住问：“玖玖姐，你男朋友，不对，你老公，你很喜欢他吗？” 温玖被女孩这个问题问的唇角笑意更深了点：“不喜欢就不会嫁给他了啊。” “也就你玖玖姐有耐心回答你，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孙瑾说她。 林梵撇了撇嘴，她就是觉得她玖玖姐在这段关系里陷的更深。 婚礼都没有。 一点都不好。 孙瑾不像林梵那样小女孩心性，她知道能让眼前女孩定下来的男人自然不会差那里去。 但是也从未想过会是那般厉害的人。 第180章 不是，我已婚 周五聚餐。 暖黄色灯光洒在红木桌上，包厢里热闹一片，明检端着酒杯站起身，话里带笑意：“这次的案子完美收尾多亏大家熬了几个通宵，我在这里敬大家一杯。” 他话音落，底下立刻响起了应和声，众人也纷纷起身。 温玖见状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男人目光落了过来，眼角细纹舒展的更开，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慈爱，又掺着几分欣赏。 “这次做的不错。。” 温玖礼节性笑笑。 明检领导架子不重，简单说了两句，就示意大家吃菜。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群人的话题也慢慢从案子绕到了家常。 “你们快尝尝这里的鱼，招牌菜，味鲜着呢。” “我上次来就想吃这个鱼，卖完了，没吃上。” …… 说话间，服务员过来上菜，恰巧对面雅间的门也被推开，众人循声望去，在看到里面的人时，齐刷刷站起了身。 “检察长。” 季恒在看到对面包厢里的人时，脸上神情也有刹那意外，很快就又敛去，一副平静庄严的模样：“在聚餐？” “是。” “好好放松一下。” “是。” 一群人除了“是”什么也不会说，门被拉上，才堪堪松了口气。 没什么比聚餐遇到领导更倒霉的事情了。 只不过，人群里不知是谁问了句：“刚刚季检察长旁边坐着的年轻男人是前段时间回国的九域科技总裁吗？” 温玖拿筷子的手一顿。 这时有人接：“好像是吧，我刚刚看了个侧脸。” “本人竟然比报道上还要帅。” “他怎么还和我们检察长认识？” “听说是他爷爷跟咱们检察长相熟。” “他爷爷谁啊？” 男人说了个名字，问这话的人脸色突变，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了几分：“那么厉害吗？” 那人点头。 温玖听着周围的声音，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只要出现就会成为话题中心。 她不在意地笑笑，眼眸里却有几分淡淡的凉意。 这时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温玖拿起来看。 ZyC：「在我对面？」 她回了个“嗯。” 没几秒，那边就又问：「喝酒了吗？」 「喝了一点」 她这条消息之后，那边就没再回了。 温玖心想他应该是和人说话去了，于是就把手机放到桌上。 在她低头吃饭时，服务员突然敲响了门。 四周的人抬头看去。 随着陆续有菜上桌，座位上的人们开始讨论了起来：“谁点菜了吗？” “没吧。” 上菜的服务员解释：“这是对面雅间一位名叫周砚川的先生给咱们包厢点的。” 众人神色惊讶。 温玖夹菜的手蓦然停住。 这时，又一位服务员走进来，手里平稳地托着一方青瓷碗，走到他们跟前，轻声道：“请问哪位是温玖小姐？” 温玖抬起头，眼神有些懵然：“我是，怎么了？” 女人听到她的声音，指尖轻轻扶着碗底，将这抹精致稳稳落在她面前，柔声说：“这是周先生给您点的汤。” 话音落，一群人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神色各异。 温玖眼睛眨了一下。 坐在中间的明检率先回过神地问道：“认识？” 这种时候，她说不认识也着实奇怪，于是就点了点头。 “嗯。” 望向她的那些目光顿时变得更有深意了起来，有同事好奇地问：“玖玖怎么认识的周总啊？” 怎么认识的，温玖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沉默了两秒，开口：“就机缘巧合。” 这个回答过于宽泛，包厢里的人们也摸不太准这俩人之间的关系。 感觉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可偏偏又有联系。 一群人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有人开口：“那我们也算是借小玖的光了。” 温玖摇头：“没。” “你和周总关系很好吗？”他们实在好奇，没忍住又问。 温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说“好”似乎太突然，“不好”也不太对劲。 孙瑾看着为难的人，忽然就回想起了过往种种，在这一瞬间，好像知道了什，眼里难掩意外。 “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她开口解围，问问题的人才算作罢。 温玖朝她投来感谢的一眼，她靠近：“小玖，你那个突然闪过的老公该不会是他吧？” 温玖眼睫颤了下，点头：“嗯。” 哪怕已经猜想到了，但是真的听到那个冲击还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孙瑾端起酒杯，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才算是压下想要八卦的心。 从周砚川点过餐之后，温玖就觉得四周同事的视线若有似无的都往她这边看。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没想到刚一推开门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同样从房间里出来的那几人。 几个单单是往那里一站， 压迫感就来了的人。 在看到周砚川时，温玖感觉到身旁同事若有似无地看了她一眼。 她往后退了退，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没想到对面忽然有人说了句：“那不是温小姐？” 顿时她这边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她，而周砚川那边的人同时看向了他。 这架势，他俩不说点什么都说不过去。 温玖抿了抿唇，有些许不知所措。 而人群中的男人就唇角微勾，笑着看她。 * 事后，温玖听孙瑾说，没见你俩相处之前绝对想不到你俩有什么关系，但是只要见到，没一个人会觉得你俩关系单纯。 那眼神，隔着人群，纵容的都快要溢出来。 * 二月十号，在一场有周砚川参加的晚宴上，有媒体拦住他趁机问了句：“周总，我想问您一件私事，外界都在传您已经订婚，是真的吗？” 周砚川往前走的步子停住，目光扫过问这话的男人。 对上他的视线，那人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 脑子里都忍不住在想自己接下来是不是要饭碗不保。 可没想到，身前的年轻男人只是淡淡说了句：“外界传闻不准。” 闻言的记者又不由得顺着问：“那就是还单身了？” 他这句话落，就看到面前的人唇角慢慢溢出一点笑来，像是冰雪消融，眼底冷光被温柔取代。 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也都听到了那句温润清磁的—— “不是，我已婚。” 第181章 还好那么多年，人没事 温玖坐在沙发上，头都不敢抬一下，就是小声求饶：“你们别看我了。” “现在知道让我们别看你了，跟人领证的时候去哪了？”黎玥反问。 温玖：“……” “你厉害啊，温检察官，” 她又揶揄。 温玖轻声解释：“想着等办婚礼了再跟你们讲的。” 黎玥摆手：“别，我们不去。” “……” 林梦接话：“要不是周砚川忍不住，我们还不知道被瞒多久呢。” “我错了。” 夏时扭过头：“哼。” 温玖哄了一下午才算是把三个人哄好，好了之后就开始缠着她问细节。 “你俩谁求的婚呀？” “怎么就结婚了？” “什么时候办婚礼？” …… 温玖知道讨伐归讨伐，她们实际比任何人都开心，要不然也不会在得知消息后，二话不说全都赶来了北城。 * 看着一上午都抱着个手机，时不时发出叹息声的女孩，孙瑾没忍住，抬起手拍了下她的额头。 “小孩子家家，一天叹那么多气干什么？” “瑾姐，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 “复杂什么？” “九域总裁结婚了。” 孙瑾唇角笑意更深，上次聚餐小姑娘不在，自然也不知道他跟温玖的关系。 倘若哪天知道也就不会复杂了。 林梵想了一天都想象不到周砚川这样的人妻子会是什么样，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入他的眼。 不光是林梵，网上一时间也议论纷纷，究竟是何样的女人，能让这样一个人公然宣布已婚。 直到未来那场世纪婚礼。 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周太太， 只不过在周太太之前，他介绍的是：温玖，一名检察官。 之后才是我的妻子。 * 周砚川结婚的消息一爆出来，一时之间局面难以控制，各个媒体头条纷纷大肆宣扬报道，九域股票都因此上涨。 狗仔日夜蹲守试图能拍到一张哪怕半张有关他妻子的照片。 可是他忙的国内外两头跑，几次回家也都是在深夜。 别说拍到那位传说中的周太太了，他这个周先生一个月都没见到过几次。 周砚川又一次在深夜回来时，温玖已然熟睡，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身旁人时，眼里藏不住的欣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怎么没把我喊醒？” “没舍得喊。” 温玖往他怀里钻了钻。 周砚川问：“今天不上班吗？” “上。” “那怎么还不起来？” 温玖不说话，就抱着他。 周砚川心软，轻抚着她的发顶：“等这段时间忙完，我就每天回来。” “嗯。” 她仰起头去亲他。 亲够了想要从床上起来时，腰间的手忽然收紧了。 她轻声：“周砚川，我要去上班了。” “嗯。” 他应的自然，可手却丝毫没有要松的意思。 温玖以为他是没反应过来，又等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周砚川。” 她又一次喊他。 靠着她耳畔的唇动了动：“先别喊。” 她仿佛间察觉到了什么，脸上一烫。 周砚川抱了挺久，眼看着她上班要迟到，他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越来越严重。 “周——” 后两个字还没从温玖嘴里出来，腰间那只手就松了。 她怔愣两秒，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的人说：“不想上班了啊？” * 早上周砚川送她去的检察院，不是陈屿那辆小粉，而是买了辆更低调点的黑色汽车。 温玖一直好奇一件事，在等红灯时，偏过头问：“周砚川，你是不是知道我不能开车？” 在一起后，他从来没让她自己开过车，就好像知道她对开车有阴影一般。 周砚川眉眼有细微变化。 温玖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心底好奇，没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停了一会儿才说：“车爆炸时，祁佑他们给我发消息说你出意外了。” 温玖眼睫轻动：“你回来了？” “能不回来吗？” 她一时哑了声息，鼻尖酸涩不已。 短短几个字，述尽了他所有的在意和无奈。 温玖忍着泪意：“那你其他时候还回来过吗？” “嗯。” “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 他都记不清那五年里回来了多少次，他有多不放心她一个人。 “你不是说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吗？” “我想着那样说你能心软。” 谁知他那样说也没用。 温玖眼睛变得水汪汪，周砚川注意到后，低声威胁：“不许哭。” 她情绪原本还能稍加控制，而他一开口，就收不住了。 “啪嗒”几颗眼泪落了下来。 周砚川抬手轻柔地去帮她擦，心疼又好笑：“哭什么？” 她不说话，就是大颗泪珠往下掉。 他被磨得毫无办法，一边擦一边哄：“等会儿眼睛哭肿了，怎么去上班？” 温玖抽噎了一下，抬头看他。 周砚川轻揉了一下她眼角：“好了，不哭了，不是都过去了。” * 在快到单位时，车在路边停下。 温玖推开车门下车，没走几步就又折返了回来，她绕到驾驶座那里，抬手敲了敲车窗，玻璃缓缓降下。 周砚川刚想问怎么了？ 面前的人就俯身，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然后冲他莞尔一笑：“周砚川，我走了。” 他眼神微怔，缓缓笑了出来：“嗯。” 望着那道渐渐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周砚川忽然就想起了那时回来看她。 当时坐飞机时，他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地发抖，后面在殡仪馆看到她因小女孩哭的泣不成声，心底的第一感觉竟然是庆幸，庆幸她没有在车上。 后面看她自责地蹲在雪地里哭，想上前去抱她，最后却还是忍住，就站在原地，远远陪着她。 周砚川望着人消失的拐角，唇角牵起一抹笑，还好那么多年，人没事。 第182章 送饭 自从周砚川公然表明自己已婚，单位那些一同参加聚会的人看向温玖的眼神就多了些深意。 在温玖去洗手间时，洗手台那边响起声音。 “那个周总既然已经已婚了，他那天在聚会上对温检那样又是什么意思？”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吧，有钱人不都这样，家里一个外面几个。” “不会吧，就算那个周总是那样的人，温检也不可能。” “对啊。” “这可说不准呢，人前人后这种事，谁又能说，你们没听过她大学时……’ 温玖在隔间里，脸上神色一点起伏都没。在她推门想要出去时，耳边先一步响起一声“砰”。 接着林梵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真是人前人后啊，要不是亲眼看到，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秦检会厕所里嚼人舌根。” 温玖神色这才有了些许变化，眼眸变得温柔，推开了门。 林梵是背对着隔间的，自然也没注意到从里面出来的人，只是不断攻击：“是不是就欺负我玖玖姐不喜欢说话？我告诉你们，她话少，我话可多了，信不信今天下午我就能让咱们一个院知道你们说了什么？” 几人在看到女孩身后站着的人时，神色骤变。 林梵看这群人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起作用了，冷冷哼了声，抬脚就出了洗手间门。 留下洗手台的几人和对面的神色平静的人目光相望。 “温检我们……” 其中一个女孩想说些什么，但是不等她开口，温玖就径直从她身旁走过去洗手了。 神色平静到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只不过在出门时，她步子忽然停住。 淡声问：“不知道秦检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女人被问的猝不及防，脸上神情一怔：“什么？” “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 * 这天下午下班，温玖在家里待了一会儿，迟迟等不来周砚川，在林姨做好饭后，忽然起了给他送饭的念头。 在一起那么久了，她还没去他公司看过，而且每次都是他来找她，她还没去看过他。 于是说做就做，温玖除了打包了几个周砚川爱吃的菜，还亲自动手做了一个。 在她做的时候，林姨在一旁紧张地不停嘱托：“太太，你小心点油溅出来。” “哎呀，手，小心手。” “加水，不不不，那是油。” …… 历时二十分钟，温玖看着锅里黑成一团的鱼，抿了抿唇。 林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事的，心意到了就行，砚川看到肯定会很开心的。” “会吗？”她不确定地问。 林姨说的笃定：“会的，只要是太太做的，哪怕入不了口，砚川也会喜欢。” “……” * 周砚川低头听着男人汇报，在听到一个点时，把头抬了起来。 四目相对，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那人蓦然停住了话，神情也变得慌乱了起来。 “你觉得你这个方案有没有什么问题？”他淡声问道。 “我觉得，”男人飞速在头脑中风暴，硬着头皮找了几个错误。 周砚川神情未变，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就懒声说：“自己都能发现的问题，在这里跟我汇报，看来是觉得我的时间和精力挺充沛。” “不、不是，”男人急的一头汗。 早听闻他们总裁手段狠辣，一针见血，之前没直接接触，这次总算是体会到。 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耳边忽然响起了手机震动的声响，顿时心跳一停，他是手机忘关静音了吗？ 周砚川垂眼去看自己手边的手机。 陆年：「老板，太太过来了，现在在你办公室里」 他眉眼微抬，伸手拿起了手机，指尖点了几下屏幕。 「人呢？」 陆年：「我把她带到您办公室等了」 周砚川若有所思，手指敲了两下屏幕侧方，缓缓开口：“回去吧。” “啊？” 男人惊魂未定，也就不确定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周砚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还有话要说？” “没，没了。” 原本计划一个小时的会议，不知为提前二十分钟结，看着起身出去的男人，一群人重重喘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那么年轻能坐到这个位置，身上的压迫感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刚刚是谁给老板发信息了？感觉他情绪一下子变好了。” 一行人说着往外走，这时注意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站了些员工。 这些人一看到领导们过来，又急忙往工位上跑。 有一个跑的慢的实习生被拦住：“看什么呢？” 小女孩怯声窃语又恭恭敬敬：“周总老婆好像过来了。” “周总老婆？” “刚刚前台说，陆特助亲自带上来的，还喊她太太。” 闻言，女人偏头看了眼。 百叶窗帘被拉了一半，不过从她的角度还是能看到房间里的漂亮女孩。 她眼神惊艳。 好干净的一个女孩。 看起来好小，像是大学生。 周砚川一推开办公室门，就看到了正蹲在角落茶几那里摆盘子的人。 穿了件白色卫衣，戴着鸭舌帽，脸上未施粉黛，看起来乖巧的不行。 温玖听到开门的声音，把头转了回去。 视线里是身着正装的男人。 她眉眼弯起：“周砚川，你开完会了？” “嗯，”周砚川拉上窗帘走近，“怎么突然过来了？” “就没事啊，过来看看你，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周砚川看了眼桌上的饭，没急着动，而是伸手把人搂到腿上， 抱着亲了会儿，才又问她：“这些都是林姨做的？” 温玖被吻得有些喘，轻声：“有一个是我做的，你猜一下是哪个？” 周砚川偏头看了眼，弯唇。 “你笑什么？” “太明显了。” “……” 温玖望着那个已经焦了的鱼块，瘪了一下嘴：“我已经尽力。” “嗯，很棒。” 温玖：“……” 周砚川又吻了吻那瘪起的唇角，低声哄着：“是真的在夸你，不过这不是你需要做的事情。” 温吹抬起眼睛看他：“那我需要做什么？” “做喜欢的事情。” 刚刚还有点委屈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她抱着他的脸又亲了下。 “那你快尝一下。” “算了吧。” “……” 第183章 你跟小孩计较什么 温玖坐在汤池里，长发倾泄而下，没入水中，身上的痕迹，无不彰显着他们昨晚有多疯狂。 檐前雨落，温玖就趴在那里观雨，身上未着寸缕。 周砚川走过来，她拉着他的手，让他下来。 那天他们在雨前又一次欢爱。 回青阳那日，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周砚川让人提前收拾了住宅，温玖一进门就看到了满院子盛开的花。 此次回来是来举办婚礼的。 她原本觉得奶奶身体不好，不用急着办，可他们的意思不仅要办还要大办。 一群人忙前忙后的操持，温玖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周砚川让她什么都不用管每天就玩玩花喝喝茶就行。 但是她坐不住，随着结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她心里就愈发不安。 按道理来说证都领了那么久了，不应该这个反应，可是她就是没缘由的心慌。 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在所有人面前公然宣示他们的关系。 这些年她习惯了和他身处无人知晓的亲密关系里。 在暗处生活久了，并不渴望阳光。 就像大学时，只有黑暗才会让她有安全感。 婚前焦虑这件事发生在了温玖身上。 起初周砚川并没发现，就是在一天夜里，怀里的人突然在睡梦中哭，他这才意识到她在怕。 他按亮一盏小的床头灯，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她。 漂亮白皙的小脸上已满是潮湿，他轻轻抚摸了下，眼神心疼。 第二天人还是跟无事一样，和他撒娇，跟他商量婚纱怎么选。 周砚川叫停了所有婚前准备活动。 在夜深人静时，搂着怀里的人：“害怕怎么不跟我说？” 黎玥在得知婚礼又不办了时，气的从国外杀了回来。 “我都推掉所有工作准备好当伴娘了，周砚川什么意思？” 温玖一边安抚一边解释：“不是他的意思。” “不是他的意思，是谁的意思？他爷爷？” 温玖摇摇头，轻声：“是我害怕。” 黎玥一肚子火顿时熄灭，眼神变得紧张：“害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害怕什么。” 明明周砚川对她已经好到她自己都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爱她。 可是哪怕这样，好多女孩都梦寐以求的婚礼，她却一点都不想要。 “那就不办了？”黎玥心仿佛在滴血。 傻瓜，你嫁的可是周砚川啊。 堂堂九域总裁娶妻，若是连个婚礼都不办，传出去，岂不是会说不重视她这位周太太。 现在网上都有些莫须有的言论，说什么奉子逼婚，什么周总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太太，什么商业联姻。 黎玥还等着趁这个婚礼好好打一下那些人的脸呢。 毕竟周砚川下的聘礼可是整个九域。 温玖也不知道要不要办，低声：“他说等我不怕了再办。” “那你什么时候不怕？” “可能过几天，也可能几个月，或者更久。” 黎玥心疼地叹气：“你俩分个手都分出病了。” 连婚礼都不要，不就是怕打扰到现在的平静，生怕再有点什么意外。 “不办也行，只要人幸福就可以。” 那天，外面的阳光很好，两个人就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聊天，东一句西一句。 后面不知怎的，黎玥忽然问了句：“那你们想过要孩子吗？” 温玖眼神一怔，侧过头看她。 对上女孩看过来的目光，黎玥不在意摆摆手，眼里却一闪而过的苦涩：“我又没事，早养好了，我就是觉得你们俩的基因不生个孩子可惜了。” “你说你们要是有个孩子会像你多一些还是周砚川多点？我希望像你多点。” “为什么？” “长得多乖啊，想想一个小号的你跟在我后面喊干妈，我就觉得可爱。” 温玖笑笑。 “你呢，你希望像谁？” 黎玥问完这句话，永远都忘不了身旁女孩的模样。 阳光很好，可她眼神比阳光还要温柔。 “像谁都可以，我们都会很爱他。” “你知道吗？”黎玥开口，“我突然有点想当你们的孩子。” 温玖又笑了下：“那你去问问周砚川，我没意见。” “打你啊，”黎玥笑着捶她。 两人一直聊到晚上，后面是周砚川过来。 黎玥看着低声哄女孩回房间的男人，替人感觉到幸福又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她又想靳译言了。 * 温玖和周砚川是在来年春天办的婚礼，海岛婚礼，婚礼前两天一行人陆续抵达。 酒店里。 地上小孩撅着屁股，在地毯上爬来爬去，手里还拿着个没能撕开的棒棒糖。 “papa糖。” “爸爸”都喊不清，“糖”倒是说的利索。 陈屿瞧着那张和宋宋七八分像的脸，不由得感慨：“怎么我都没想到咱们这些人里宋宋能先当爸。” 沈思年笑笑，谁不是呢。 他俯身把那个喊自己“papa”的小团子抱了起来，抬手接过他手里的糖：“喊叔叔，不要喊爸爸。” 小家伙看着他，过了几秒：“papa。” 陈屿在一旁乐不可支：“他为什么一直喊你爸爸啊？” “可能我长得比较帅。” “不可能，这有个那么帅的他都不喊。” “……” 后面他们发现这小孩不仅乱喊爸，还乱喊妈。 温玖刚进酒店门，地上的小家伙就双手撑地，撅着屁股站了起来，奶声奶气：“妈妈抱。” 周砚川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温玖。 “温玖也一头雾水，不等她做反应，小家伙就又冲着沈思年说了声：“papa，找妈妈。” 看着某人阴沉的脸，陈屿在一旁快笑疯了。 温玖也弯了弯唇，俯身把地上的小孩给抱了起来：“宋宋呢？” “好像是实验出了点问题，打电话解决去了。” “宝宝想妈妈，亲亲。” 小家伙撅着嘴巴就要亲温玖，不过不等他亲到，就被周砚川抬手拦住了。 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然后“哇”一声哭了出来。 周砚川：“……” 温玖又好气又好笑：“你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 她说着就拿纸巾去给人擦眼泪，轻声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了。” 说完还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 周砚川心里憋屈。 旁边两人早就笑的不行，故意调侃：“就是，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 “……” 他何时这样吃瘪过。 第184章 小九，我们要个孩子吧 一整个下午，温玖都在抱着宋翊安玩，中间，周砚川过来过几次，她都给忽略了，等到了晚上小家伙睡着，她才回房间。 一推开门，耳边就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回来了啊。” 她起初没听出来周砚川话里的酸意，还夸了几句：“翊安挺可爱。” 就是到后面脱衣服要去洗澡，忽然察觉到他没接她话。 温玖脱上衣的手停住，试探性喊了句：“周砚川。” “干嘛。” 果然是生气了。 她假装没听出来，往他那里看了眼，说：“这个衣服扣子解不开，你帮我解一下。” 周砚川开口：“翊安不是好，你让翊安给你解啊。” 温玖笑了出来，看着嘴上嘲讽实际已经走过来的人，说：“要你解。” 周砚川瞥了她一眼，知道是在卖乖，身上上衣他抱着给穿的，哪里有扣子。 他垂眸瞧着她：“哪个扣子解不开？” “这个啊。” 温玖背过去。 她今天穿得是件后背镂空的针织衫，为了好看，内衣后面是一根细细的绳子。 看起来像是衣服本身的设计。 周砚川看着那个自己系的蝴蝶结。 身前的人问：“看到了嘛，你帮我解开。” 他听着那温软的声音，和人讨好的小模样，哪还有什么气。 周砚川觑了她一眼，就俯身把人横抱起来往浴室走。 温玖就坐在洗手台台面上，仰头看着他。 方才客厅里暗，她看不真切他的模样，此时在灯光下，说不出的俊朗蛊惑。 越成熟，他身上的魅力就越强。 她目光落在了那被黑色衬衣领遮住的喉结上，缓缓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周砚川配合的俯身。 他原以为人只是要抱，没想到，漆黑的瞳孔轻颤。 “周砚川，你有没有什么感觉，他们都说不能吻男人喉结。” “我怎么感觉好像并没什么用？” 动作大胆，眉眼间偏又带着丝纯真和娇媚。 周砚川喉结滚动，抬手将人身后的蝴蝶结扯开，身体力行地告诉了她能不能吻。 他打定主意要收拾她不知轻重的引诱，从浴室出来，又抱着去了落地窗前。 人发着抖缠紧，哭哭啼啼地喊他名字。 周砚川半垂着视线，瞧着那因过重过深而失神的面容和掉下的眼泪。 他眸色沉了又沉，低头去吻她的眼睛：“还吻吗？” 温玖抽噎着摇头。 “那你喊我一声。” “周砚川。” 他吻她唇：“不要周砚川。” 结婚那么久以来，她喊老公的次数屈指可数，多是被他欺负的掉眼泪时，哄着在床上喊的。 温玖不愿意张口。 后面被逼的泪水涟涟，喊了好多遍。 一望无际的大海，霞光初升时，温玖被人从后面拥抱进怀里，他贴在她耳边，“喜欢小孩？” “嗯。” 她应完，身后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应，不知是在想什么。 照往常她肯定是要问些什么，但眼下实在太累，眼皮上下一碰，脑袋就昏昏沉沉的快要睡过去。 就在她意识即将消失之前，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小九，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泛着淡淡潮红的脸怔愣一瞬，缓缓露出了笑容，一双眼眸中藏满无尽的澄澈和温柔。 “好啊。” * 海岛的风吹在身上尤其温柔。 谢汀鹤那群人是在婚礼前一天登的岛。 此时婚礼场地已经布置好了，以碧海蓝天为幕，巨大的拱门由粉白花朵簇成，像盛满了春日的温柔，灿烂又浪漫。草坪两侧立着绑满白山茶与粉玫瑰的原木路引，海风拂过便漾起细碎花香，白色帷幔也随之飘荡。 裴亦瓷看着四周，眼里难掩羡慕，单凭场景，就能看出结婚之人有多重视这场婚礼。 在她发愣时，耳边响起声音。 “砚川。” 她抬起眼。 男人穿着黑色衬衫，身上没什么饰品，就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圈戒指，朝这边走来时，能明显看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和走向。 距离上次见，他似乎变得更加成熟性感。 贺时旭目光落在了他脖颈那枚吻痕上，又淡淡移开。 “小玖妹妹呢？”谢汀鹤好奇问道。 “黎玥过来了，她在跟她聊天。” “黎玥也来了？”谢汀鹤问完，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弱智，就凭她跟温玖的关系，可能不来吗？ 看到周砚川瞥他，他揉了揉鼻子，说：“译言哥也过来了。” 周砚川神色没变：“我知道。” “译言哥在知道黎玥把孩子打了之后，气的差点把家给烧了，这家人碰一块你也不怕他们把这里掀了。” 周砚川不甚在意，淡淡一句：“他们不敢。” “也是。” 谁敢在周砚川的婚礼上乱来。 能集齐这样各界名流的婚礼，媒体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蹲守。 如今比当事人还要激动，扛着长枪短炮都来了。 * 黎玥一上楼看到温玖抱着个小孩在沙发上坐着，眼神明显一愣。 “什么情况？” 温玖看人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笑着说：“不是我的，朋友的。”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俩背着我们孩子都那么大了。” 她笑笑：“怎么可能。” “男孩女孩，”黎玥伸出一根手指逗小家伙玩。 温玖：“男孩。” “谁家的啊，那么可爱。” 温玖没直说，而是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几个男人。 “你猜一下。” 黎玥视线掠过几人，最终将目光放在了角落那个身穿卡其色羊毛衫的男人身上，然后回头问温玖：“是吗？” 温玖刚要点头，就听到陈屿问：“为什么不猜我？” “因为你就是个弟弟。” 陈屿：“……” 沈思年没忍住笑。 温玖唇角也有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这时沙发角落一直没说话的人，忽然开口：“祁佑和夏时来了。” “他们来了吗？”温玖欣喜。 宋宋没立刻回答，而是停了两秒：“嗯。” 第185章 游戏场上，无夫妻 夜晚如期而至，众人齐聚一堂，连带着空气都透露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一群人坐在长台那里，谈笑之间，气质出尘。 贺时旭眉眼淡淡，望着不远处那道身影。 明明还是少女模样，举手投足间却都是无论身处何处都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那一袭绿色拖地长裙，皮肤莹白似玉，春风都仿佛沉醉，她身后是一扇窗，望出去，清冷月色倾洒而下，整个海面波光粼粼。 她一只手端着酒杯，正微微侧头，与好友交颈而谈。 周砚川在她身旁陪着，手从未离开过她的腰间。 “还看呢？”谢汀鹤走近，“人明天都要结婚了。” 他不在意笑笑。 谢汀鹤端起一杯酒，感慨：“我以为你当初就是玩玩呢。” 谁知道后面做了那么多事。 贺时旭没回答，就是淡淡弯了唇。 脑海里浮现出那年她在茫茫雪地里跟他说：“学长，天冷，你回去吧，我也要上楼了。” 那段时间，是他们相处最平淡融洽的时候。 她依旧拒绝他的示好，只不过开始同朋友相处那般对他。 他们关系彻底闹崩，是在她毕业之后。 看起来已经不在意了的人，却会背着所有人，买票偷偷跑去国外。 那天他恰巧出国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晚上从会场出来，回酒店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起初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结果发现真是她。 冰天雪地里，穿着件单薄的大衣，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地看着不远处玻璃窗里面的人。 他没由来的一股火，大步走过去，把大衣脱下披到了她身上。 她看到他的第一眼是欣喜，随即就开始拒绝他的好意。 贺时旭那次没压住脾气。 “就那么喜欢他？这么多年了还因为他抗拒所有人接近？你这样做，他会这样做吗？” 那段时间是周砚川花边新闻最多的时候。 贺时旭这句话说出来就后悔了，尤其是看到女孩泛红的眼眶。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道歉，可那时的他远不知道自己对眼前人的在意程度。 潜意识里觉得对她只是征服欲作祟。 一个女人而已，如果她实在不识抬举，就算了。 他只是稍微一犹豫，她就转身走了。 从那之后，他们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联系。 再之后，他家出了问题，就开始忙着在其中周旋。 最忙的那段时间，贺时旭接连几天没合眼，好不容易睡着，梦里都会浮现出那张干净漂亮，委屈看向自己的那张小脸。 他想着等忙完了就去跟她道个歉。 哪知道后面就订了婚。 至此，再也没去找过她。 * 酒过三巡，有人提议玩新人游戏。 游戏规则，新人各执一棋，最先到达终点者获胜。 一群人西装革履，坐在长桌上，等待着侍应生拆飞行棋。 男生拆得一头汗，何时被这样一群人盯着。 一切准备好之后，第一个掷骰子的是温玖，她拿着骰子在掌心里晃荡几下，扔到了桌子上，咕噜咕噜滚几圈，停在了六点上。 白棋向前走六格。 这时在他们正中间的那块荧幕上显示出一句话。 「找人接吻十秒」 下面还有一句提示：若对方不答应，退回原地 温玖慢慢抬起头，看向周砚川。 周砚川原本正在回公司信息，对上女孩朝自己看来的目光，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陈屿在一旁：“玩游戏呢，你不能答应。” “嗯，”他应，然后冲温玖说，“过来吻。” “……” 周砚川去掷骰子，三点。 荧幕亮起。 「回答一个真心话」 提示：若不能完成或说谎，回到原点 “我来提问，”黎玥对这事表示擅长。 他抬起眼睛看她。 黎玥唇角扬起：“你和小玖第一次接吻地点是哪儿？” “巷子里。” “谁主动的？” “这是第二个问题。” “……” 忘了只能问一个了。 温玖看人懊恼的模样，笑着轻声安慰：“没事，还有机会。” 下一个女生这边，温玖掷了个四点。 「快问快答三个问题」 提醒：回答不出来或者超过三秒，退回原点。 黎玥做的这个挑战。 靳译言在窗边打电话，视线落在了中间的女孩身上。 黑色吊带长裙，整个背部镂空， 谢汀鹤负责提问：“谈过几段恋爱？” “三段” “哪一段最难忘？” “第三段。” “原因呢？” 黎玥沉默。 众人开始起哄：“喝酒！喝酒！喝酒！” 她俯身去端酒杯。 只不过指尖还未来得及碰上杯身，就从身侧伸出来一只手。 她再熟悉不过的一只手。 黎玥眼睫微动。 众人目光聚焦在了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 靳译言没说话，甚至手机都还没挂断，就单手端起酒杯，仰头。 黎玥望着他，定定看了他几秒，又一次俯身，端了杯新的，一饮而尽。 而后，头也没回地转身回位置。 靳译言望着坐回椅子上的人，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她这杯酒喝的猛，坐到椅子上时，头微微发晕。 温玖给她倒了杯温水：“还好吗？” “没事。” 气氛有瞬间的安静。 靳译言并没在这边久留，他过来似乎只是为了刚刚那杯酒，黎玥回去，他也就离开了这里。 轮到周砚川掷骰子，四点。 荧幕亮起。 「舌吻，二十秒」 沈思年碰了下祁佑，祁佑看向对面的女孩。 夏时左左右右地看，就是不看他，他笑了下，看向周砚川：“回原点吧。” 周砚川：“我老婆愿意。” 他看向温玖。 温玖转头。 他扯唇笑了出来，退回原地。 陈屿在一旁：“我都说游戏无夫妻。” 沈思年：“所以你没老婆。” “……” “说的跟你有一样。” “……” 从十七到二十七，这两人还是一言不合就拌嘴。 温玖笑了下，再一次掷骰子，五点，只不过这次屏幕没立刻亮起，停了大概五秒钟，弹出一句话：「恭喜您，触发隐藏格子」 谢汀鹤微微挑眉：“飞行棋还有隐藏？” 「请您选择是否接受隐藏任务」 温玖抬手点了“是” 页面再次切换：「请你选择一位异性一同进入一个房间」 提示：新人游戏，最好由新人一同完成隐藏任务哦。 谢汀鹤沉默片刻，问道：“这是正经游戏吗？” 温玖又一次看向周砚川。 陈屿：“切记，游戏场上无——” 周砚川从椅子上站起来。 “……” 第186章 嫁给他，怎么会后悔呢 温玖和周砚川一起进房间，留下外面一群人面面相觑。 在温玖进房间之前，侍应生递给了她一只耳机，进去后从里面传出声音。 「情侣升温小游戏，女生坐在男生腿上，面对面对视三十秒，先忍不住接吻的一方游戏失败」 一群人等了大概五分钟，门被打开。 这时荧幕上弹出提示语：「恭喜女方已完成隐藏任务，奖励，前进数加五格 男方挑战失败，禁赛一轮」 “？” 陈屿：“你怎么还把自己玩禁赛了？” 周砚川低头笑了下。 能不失败吗？ 人一坐他腿上，就搂着抱脖子要他亲。 温玖这边又一次掷骰子。 「奖励格：选对面一个人，问三个真心话」 “三个真心话？这是要把家底都问干净啊。” 温玖和夏时相视看了眼，开口：“我们问陈屿。” “问我？” “嗯。” “有没有对哪个女孩心动过？” 陈屿不置可否。 “什么时候？” “高中。” “喔～” 夏时和温玖相视一看。 “谁啊？” 陈屿停顿，往身旁瞥了眼。 “不是吧！”几人惊讶。 沈思年：“别搞啊，不炒Cp。” “……” 陈屿：“我是想说你学校的一个女生。” “吓死我了。” “……” 这边陈屿回答完，就看了眼周砚川：“我藏了半辈子的秘密都抖落出来了，你再给我恋爱脑，我把你叉出去。” 周砚川眼底含笑，嗯了声。 沈思年来了兴趣，问：“我们学校的谁啊， 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 …… 那天晚上几人几乎闹了个通宵， 后面周砚川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问：“回去吗？” 温玖摇头：“大家都还在。” “我陪就行。” 陈屿往外丢出一张牌，刚要催周砚川，就看到了他低着头跟人说话的那一幕。 做了个口型：“困了？” “嗯。” 周砚川说完就把人搂了起来，跟牌桌上的几人说：“你们先玩，我带她回去休息。” * 凌晨一点，温玖洗完澡躺到了床上。 她看着窗外浓重的景色，明明很困，却又难以入眠。 周砚川从浴室出来，眼前的水汽还没完全散去，目光就瞬间被落地窗前的身影勾住。 背对着他的人，一袭香槟色真丝睡衣垂落在身上，勾勒出柔和的曲线，月光透过玻璃落在那裸露的肩头与小腿，皮肤白得像浸了奶。 周砚川的视线往下，落在她光着的脚踝上，纤细得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握住。 他没立刻走过去，而是转身去了衣柜那里。 “怎么不睡？” 温玖身后响起声音的同时肩膀上也多了条披肩。 她转过头，轻声：“突然就不太困了。” 周砚川搂住她：“在想什么？” 温玖语气很轻地说：“感觉像是在做梦。” 他笑了笑：“两年了还是觉得像是在做梦啊，周太太？” 温玖被他这句“周太太”喊得脸有些烫。 领证以来，他很少这样称呼她，多数时候还是喊的“小九”。 最开始林姨、陆年他们开始喊她“太太”的时候她就很不习惯，还是过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接受这个身份。 婚后，周砚川对她跟之前差不多。 之前黎玥问过她，他每次去国外处理工作，怎么不跟着点？ 他现在这个身份，哪怕是已婚，盯他的女人还是多到数不胜数。 温玖最开始也会患得患失，直到那次出去玩。 他在没工作的时候，会带着她跟小黄自驾游。 去栖山那次，她去寺庙里还愿，他就在外面等她。 在她出去时，发现他身旁站了位特别漂亮的女人。 温玖步子顿住，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她听不清女人说了什么，只是看周砚川拿出手机，女人把视线移了过去。 两人眼底皆是笑意。 后面那个女人就走了。 而周砚川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她。笑着走过来。 “好了？” “嗯。” 温玖嘴上回答着，却从两人眼含笑意那一幕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 直到下山，她在山脚买水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这位就是你老婆吗？” 她有些懵然地回头。 身后站着的正是寺庙门口跟周砚川搭话的那个女人。 周砚川点了点头。 “本人比照片还漂亮呢。” 女人称赞了一句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笑着说：“还是第一次见到要联系方式让看结婚证的。” 温玖微微怔愣两秒，反应过来后，弯唇笑了出来。 她忘记了。 一领完证，周砚川就把手机锁屏换成了那张红底证件照。 女人走后，温玖就被周砚川搂到了怀里：“周太太刚刚吃醋了啊？” “没有。” “还没有，那两条小短腿走的飞快。” “……” “那你知道我吃醋了，为什么不给我解释？” 她反问。 “要解释啊，只不过好久没见你吃醋了，就忍不住多逗了几分钟。” * 周砚川的一切都和她有关，手机壁纸、密码、甚至是银行卡密码。 家里的车也是，每一辆副驾驶上都给她挂了一个小玩偶。 他之前有戴表的习惯，后面就不戴了，为的只是将那个小鲸鱼纹身露出来。 有次发布会，媒体问他结婚后最大的感受是什么，他说：“最大的感受就是没早点跟她结婚。” 对他，温玖早就心甘情愿了。 只不过这一路走来太难，终于站在曾以为遥不可及的目的地时，最大的感受不是开心，而是一回头看到是他，就忍不住想要落眼泪。 周砚川哪里读不懂她的哽咽，他将她拥的更紧，低声：“这次后悔可也晚了。” “那我要是真的后悔不想办婚礼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放他们鸽子呗。” 温玖被逗笑，轻轻弯起唇，看向他的眼神万般温柔：“不后悔。” 嫁给他，怎么会后悔呢。 第187章 我知道你的爱经久绵长 碧海蓝天，草坪上的白色纱幔随风飘动，花香四溢。 空灵吟唱在场地上方响起的那秒，在场的所有私语都停了，齐齐望向那缀满珍珠串的米白色帷幔。 I've Seen the WOrld, 我已看遍世间繁华， DOne it all, had my Cake nOW, 历经沧桑，享受甜美的果实， DiamOndS, brilliant, and Bel-Air nOW, 如今有钻石珠宝，名声显赫，坐拥豪宅， …… 在音响里响起那句“Will yOU Still lOve me”时，白色帷幔被缓缓拉开。 温玖就站在那里，一袭拖尾白纱。 仅是看到她这个模样，周砚川眼眶就红了。 他几乎立刻就要朝她走过去。 层层叠叠的婚纱裙摆，随着温玖往前走在草坪上铺开几米长的银辉，裙身上手工缝缀的碎钻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风刚好吹过，掀起她头纱一角，那漂亮眉眼是那么温柔，眼睫也是湿的。 温玖望着站在花亭下等待着自己的人，怎么都看不够。 她一步步朝他走近，正如这些年，他一步步走向她。 从六岁到十六岁，再到如今的二十六岁，二十年，他们之间早已经有了无论怎么去扯都扯不断的情。 正如他十七岁时说的那句，温玖身边只能是周砚川。 他真的陪了她一年又一年。 在师父把温玖的手交给周砚川的那一刻，音乐唱到那句“I knOW that yOU Will, 我知道你的爱经久绵长。” 手掌相叠，滚烫的眼泪砸在了上面。 黎玥她们几个女孩从温玖出场，眼泪就不受控地大颗大颗往下掉。 一边怕哭花妆，一边又实在忍不住。 她们几乎不敢与她对视。 目光刚碰上，眼泪就会往下掉。 陈屿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本以为最先喝到的喜酒就是这两个人的，没想到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中间还一度差点错过。 周砚川把人搂进怀里，掌心轻拍着她的腰：“好了，不哭了。” 温玖轻“嗯”了声。 两人一起走到台上，没有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只是由周砚川亲手掀开那遮温玖面的头纱，在众人面前介绍她的名字和身份。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万千彩色烟雾直冲云霄。 周砚川也是此刻俯身，吻上了那粉嫩的唇。 温玖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轻轻闭上了眼睛。 欢呼声如浪潮般此起彼伏。 底下的媒体几乎要把快门按坏。 在这场婚礼之后，两人拥吻的那张照片在网上挂了许久，后面有不知情的人会拿着问婚礼公司，可不可以办成他们这种效果，衣服也想要同款。 婚礼公司表示：这一件衣服能买我们整个公司，还有这个场地，是人先生直接买下来给他和太太办婚礼的。 周砚川对温玖的爱，是第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他的重视，但是真的了解了之后发现，第一眼感受到的还是太少。 那天婚礼，陈屿那几个人闹了周砚川很久，酒一杯接一杯的喝。 不光是让周砚川喝，他们也喝。 贺时旭看着已经换了身礼服的人，从椅子上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温玖正在跟黎玥他们说话，看到男人过来，笑着喊了声：“学长。” 贺时旭也笑笑，眼神温柔，他把手里拿的那个盒子递给了她。 温玖自是迟疑。 直到他说，“新婚礼物”，才抬手接了过来。 “谢谢学长。” 贺时旭没接这句谢谢，只是冲她说：“新婚快乐，温温。” * 暮色漫上海岛时，婚礼的最后一段旋律刚好落下。橙黄色夕阳把天空染成暖绒的绸缎，有几只飞鸟驮着细碎的金光朝这边飞来。 温玖坐在椅子上，眼神温柔地望着那在喧闹酒局里周旋的人，杯盏碰撞间眼尾沾着薄红，对谁都笑得散漫。 仪式结束后，周砚川就把外套脱掉了，此时，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衬衣，宽肩窄腰，袖口挽至小臂。 她能很清晰地看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还有举杯时的从容松弛，就好像这满场热闹都不过是他嘴边那口酒的陪衬。 明明一副纵情声色不为谁停留的模样，可抬眼望向她时，又满含春色，仿佛那般温柔眉眼，只为她。 她就像一只被他缠住的蝶，一头栽在他那不管不顾的鲜活里，就连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玩世不恭都觉得格外迷人。 “累不累？” 周砚川走近，俯身低问。 温玖摇摇头，笑的温柔：“不累。” * 这天晚上，周砚川回房间时，已经是有点醉的状态。 只不过他和温玖一样，醉了就安安静静的，旁人看不出来。 温玖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周砚川在沙发上坐着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她走过去发现他在对着玻璃上的自己说话。 温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干嘛呢？” 听到她声音，周砚川把头转了回来，像是在反应，看了她两秒，抬起了手。 温玖走过去，由着他把自己拉进了怀里。 他把头埋在她肩膀：“你洗澡了？” “对啊，”她说着抬手碰了下他，“头晕吗？” “有点。” “我去把醒酒汤给你端过来。” 她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人箍着腰动弹不得。 周砚川声音低低地响起：“不用，我在你身上靠会儿就好了。” 她没再动，而是就以这样的姿势让人抱着自己。 只不过周砚川没抱一会儿，就忍不住开始吻她。 起初是脖子，后面一点点往上，他缠绵地亲她的脸颊、鼻尖、额头。 还会把她的手拿起，细细吻她的手背。 温玖眼睫轻颤，没一会儿，身子就软了。 他的手也慢慢探了下去，隔着层衣料，低声：“小九，想要了？” 温玖被他碰的难耐，也没说想不想，就睁开眼睛，用一双水蒙蒙的眸子，看着他。 周砚川起身将她放至沙发上，自己则是拿起了一旁的湿巾，缓慢擦拭手指之后，又一次将她抱到了腿上。 他很有耐心，也很温柔，在她簌簌发抖时，吻上她的唇。 这天他明明已经很渴望，却始终抱着她接吻。 空气里情欲浓到令人脸红，他始终没有纾解，就抱着她慢条斯理的在沙发上厮磨。 温玖受不住他这样，被撩拨的眼尾都是红的，皮肤透着粉，鼻尖上被逼出了汗：“周砚川。” 他用指腹玩味地碾：“怎么了？” 情欲不上不下，温玖眼里沁出泪，推他：“不要。” “不要什么？” “手。” 周砚川去吻她的唇：“那你喊我一声。” 她何止喊了一声，喊到声哑，沙发上的动静都还没有停。 后面周砚川抱着她回了卧室，起身时，温玖看都不敢看那深色沙发上氤出的水渍。 那晚，房间里的声音经久未歇。 第188章 怀孕 温玖是在办完婚礼后第二年怀的孕，那时奶奶已经去世了。 不过在他们结婚时，老人出席了仪式，临走时也算是没有遗憾。 至于温玖为什么会在婚后第二年怀孕，是因为在此前周砚川虽然说过要孩子的话，但每次做的时候都还是会有措施。 久而久之，温玖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一次喝醉酒没忍住缠着他问为什么戴套，不是说要个孩子吗？ 他捏着她的脸：“就那么想当妈妈啊？” “想。” 他笑了下，却没回答。 温玖歪头看他：“你不想跟我生孩子吗？” 或许是看她喝醉了，他说话的语气也跟着温柔：“想啊。” “那为什么？” 周砚川没立刻说原因，就是用毛巾给她擦着脸。 过了好久才很认真地问：“真的想吗？” 他的眉眼被灯光照亮，说不出的温柔缱绻，温玖没忍住，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自然是真的想的。 * 后面确定要孩子后，周砚川就戒了酒，烟在他们结婚后就停了。 他每天作息变得规律，连带着她的也跟着健康。 宝宝很自然的就来了。 只不过温玖并没一开始就发现怀孕了，她那段时间工作特别忙，生理期没来都没意识到。 就是后面感觉最近身体软的厉害，一点力都使不上，这才去了医院检查。 她检查都是自己去的。 周砚川国外处理工作，她就在一天下班后，直接去了医院。 医院里。 温玖排上号后，拿着单子进了问诊室。 医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开口：“最近哪里不舒服？” “就是这半个多月总没胃口，还容易困，身上也提不起什么力气。” 医生手里的笔顿了顿，抬眸追问：“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来的？规律吗？” 温玖愣了愣，忽然想起：“上次好像是两个月前，是最近工作太忙，推迟了吗？” 医生没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说：“没胃口、身上无力、月经推迟，你这些症状都跟早期怀孕的表现很像。” 温玖有点没太理解。 看她这样，医生在纸上写了什么，撕下来递给她，安排道，“你先去检验科查一下，等结果出来咱们再确定情况。” 温玖接过医生递来的检查单，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您的意思是有可能怀孕吗？” 女人点了点头：“对的。” 温玖捏着检查单的手收紧了些，大脑昏昏沉沉，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 做完检查，在等结果的时候，温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想跟周砚川发短信，又犹豫，最终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就在这时有护士过来喊她。 她站起身，拿到检查报告，看到上面的结果时，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那天，温玖一个人在走廊里坐了很久。 后面是在外等她的陆年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实在不放心就进来找了。 在看到她一个人在长椅上坐着时，大步走了过来，着急地问：“怎么了太太？” 听到声音，温玖抬起头。 她愣愣望了他两秒，才想起说：“没事。” 看人这副样子，陆年一点都不相信没事。 就在他想再问些什么时， 温玖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周砚川什么时候回来？” 陆年被问的一怔，斟酌着说：“国外的事情有些棘手，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说完心想人要是接着问了自己怎么回答时，就听到她‘哦’了一声，然后就走了。 忘了的，太太情绪一直都是淡淡的。 换做其他女人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指不定盯得多紧。 她倒好，从来都不查岗看手机，甚至平时比他老板还要忙，生活里也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 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太太真喜欢他们老板吗？ 直到那次男人住院。 那段时间公司出了些问题，老板让瞒着她，自己国内外两边跑，就这样熬了一个月，身子吃不消住院了。 她在车上跟他吵了起来。 陆年瞄了眼后视镜，在外冷漠无情的男人，就低着头挨骂，一声不吭。 他战战兢兢地开着车，生怕太太哪句说重了，老板没忍住生气。 结果没想到。 她一句比一句重。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每天晚上陪着睡。” “你工作忙就忙工作，没事管我做什么？” “你要是觉得你自己身体那么好，你还住院干嘛？” “一个月国内外往返三四次，你怎么不干脆住飞机上？” …… 男人必不可免地皱了皱眉。 陆年心想完了，这次是真的要生气了。 可没想到他这个想法出现的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了一句温柔的：“我就是不想你担心，别哭行吗？” 陆年疑惑：谁哭？ 他刚产生这个疑问，余光注意到后视镜里的女生眼眶红了。 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男人刚刚皱眉不是生气，而是看到人眼里有泪，心疼了。 他把人搂到腿上哄。 陆年看着后视镜，觉得他刚才纯属是瞎担心。 就这种被骂了还反过来哄的，怎么可能会生气。 * 温玖查出怀孕后，当天晚上给周砚川打了电话，在她想要跟他讲自己怀孕了时，电话那边忽的传出一道熟悉女声。 第189章 怀孕了？ 秦攸声音响起时，温玖嘴边的话停了下来。 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波动，就是平静地盯着镜头里朝周砚川走近的那抹身影。 红色礼服裙，艳丽动人，张扬漂亮。 他似乎是刚下饭局，在楼道里站着。 深情的眉眼，在听到身后女人声音时，没克制地皱了一下。 应是碰巧遇见，秦攸话语间都透着一股欣喜和愉悦。 周砚川没搭理她，只是看着镜头里的她问：“刚刚想说什么？” 温玖望着他，迟疑了一瞬：“等你回来再说吧。” 她说罢，就挂断了电话，时隔那么久，再次看到秦攸心情竟比她想象中平静了些，只不过平静归平静，并不代表着不在意。 她心底那刚磨平没多久的疙瘩就又鼓了起来。 他们婚礼后不久，温玖就曾撞见过她来找周砚川。 镜头里冷艳骄矜的超模，就在他身侧哭的梨花带雨，他呢，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其实那时温玖才发现，成熟后的周砚川是凉薄的。 可不知怎么，没两天就有媒体爆出，九域总裁携昔日绯闻女友参加酒会。 那段时间网上都是有关他两个人的花边新闻。 也一度传出婚变。 黎玥得知此事后，气的要来家里闹。 周砚川什么意思啊？ 温玖相信他，可是难免难受。 哪怕事后周砚川立刻找人下架那些言论，公开解释传言，她还是开始抗拒他的靠近，每次亲密，都很难到最后一步。 周砚川也没要求她，她突然喊停，说不想做，他就真的不做，帮她理好衣服，从背后抱着她睡觉。 他们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细致入微，体贴周到，她这才慢慢从他跟秦攸的事情里出来。 可没想到又一次撞见他俩有接触。 温玖挂断电话不久，林姨就端着碗鲜鸡汤走了过来，她一闻到那漂浮在空气里的油腥味，突如其来的一阵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 “太太，您，”林姨话没说完，温玖就仓皇起身往洗手间里跑。 听着房间里传来的干呕声，身为过来人的林姨仅愣了两秒就反应过来是什么，脸上大喜。 急忙转身就去找能止呕吐的东西。 温玖平复下来后，身后的人小心翼翼又按耐不住眉梢喜悦地问：“太太这是有了？” “嗯。” 林姨拍着手：“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先生要是知道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会特别开心吗？ 温玖抬手摸着小腹，她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怎么样的心思，明明那么渴望与他有个孩子，可是真的来了，她却又害怕了。 * 温玖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昏昏沉沉间，不知道早上几点的时候，她听见庭院里传来熄火的声音，一个激灵爬起，穿上鞋子往外走。 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由远及近，等她推开卧室门时，那声音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周砚川一进客厅，就示意林姨她们安静。 只不过没想到刚一推开门，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人。 穿着件米白色的吊带裙，头发披散着，有些凌乱，衣服上的压痕一看就是晚上翻腾没有睡好。 林姨给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周砚川没想到会在那里又碰上秦攸，电话里女孩的欲言又止他哪里看不出。 上次的事就让人委屈了那么久，总不能再出点什么意外。 所以立刻就订了回国的机票。 结果没想到在路上林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温玖看着不远处的人，他身上的西服还是昨晚那件，胸襟和领口已经有了几丝褶皱。 罕见的，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 他们互相望着彼此，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周砚川抬脚走了过去。 他搂着身前的人，低声：“怀孕了？” 温玖不知为何，蓦地鼻尖一酸，她攥了攥手，沉默。 他也不在意，而是自顾自温柔地问：“自己去查的啊？” 她不吭声。 周砚川看人这样，觉得心疼，抬手把她搂到了怀里：“怎么怀个孕话都不说了？” 感受到来自于男人身上的温暖时，温玖委屈地更厉害。 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是无措和害怕占据主导地位。 再加上秦攸。 周砚川把人搂的更贴近自己了点，“我跟她真没什么。” 他这句话说出来，怀里的人才有了点反应，仰头望了他几秒，轻声：“那她为什么在那里？” “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他就在那边跟人谈工作，中间看到手机响，就起身出去了，谁料会看到她。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带她参加酒席？” 温玖话音落下，抱着自己的人也沉默了，她心里疼了一下，那么久了，这件事他都不能跟他有个很好的解释。 不等温玖再说什么，就又有了反胃的感觉。 她推开周砚川往洗手间走。 跟过去看着吐的昏天黑地的女孩，周砚川对人怀孕有了实感。 他眼神心疼无措，转身去找林姨要能缓解孕吐的东西。 林姨心疼地摇头：“太太对那些方子都没用，昨晚试过了的。” 周砚川站在她背后轻轻拍着。 镜子里那双漂亮的眼睛被逼得通红，脸颊也苍白虚弱。 他抬手去给她擦眼泪：“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 温玖躲开他的触碰，低声扔下一句“不用”，就转身回了房间。 周砚川指尖的湿润还没来得及消失，人已经走了。 林姨看不得两人闹别扭，低声：“太太现在是关键期，心情很重要，真要有什么事，您还是要跟她说清楚的好。” “嗯。” 温玖躺床上不久，卧室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人也没说话，就俯身帮她掖了掖被子，她闭着眼睛没动，心里却酸涩翻涌的厉害。 周砚川瞧着那泪痕未干的脸伸手想去碰又停住，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浴室脱下身上那还没来得及换的衣服。 温玖在听到淋浴的水声时，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盯着浴室的方向，眼睛发酸。 此时她的心情真的可以用难以言喻来形容，暖和涩交织着，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失神想着，浴室里的水流声渐渐停下， 温玖扯起被子，蒙住了头。 过了不知多久，床的另一边悄然塌陷，而她也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能明显感觉到搂她腰的那只手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任何闪失。 温玖攥紧指尖，克制着想往他怀里钻的冲动，就由他抱着自己，却没有任何反应。 在这个冬日清晨，房间里寂静无言。 第190章 你俩生气了？ 温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醒来时，身旁的人还在。 她稍稍动了一下，就从头顶响起了声音：“醒了？” 温玖眼睫微动：“嗯。” “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 周砚川话说完，看着一眼都不给自己就起身往洗手间走的人，唇抿了又抿。 温玖从卧室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 但她却没任何食欲，简单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勺子。 一旁林姨着急：“这怎么行，都一上午没吃饭了，吃这点，营养哪里跟得上。” 周砚川看着跟猫一样只吃了几口饭的人也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就又停住了。 * 自从查出来怀孕后，温玖孕反越发明显，每天清晨那阵孕吐最严重。 周砚川带着她去看了许多医生，甚至用了林姨怀孕时的一些方法都没什么用。 别人怀个孕体重上涨，她瘦了几斤，就这样还每天都去单位。 夜晚，趁床上的人睡着，借着昏黄的灯，周砚川的视线落到了她脸上，看着那细细的眉和小小的鼻子、嘴巴，眼神深情又复杂。 当初带秦攸去参加酒席，是因为她说见到了一位女人跟温玖很像，问有没有兴趣。 周砚川知道女孩虽不提，但这些年一直都有在找母亲的踪迹。 于是就答应了秦攸提出的条件。 事后也如愿见到女人。 玻璃窗前那张保养得当的面容和温玖有七八分相像，哪怕是周砚川没见过她，也一眼确定了没有找错。 也怪不得秦攸只是看一眼就认出两人有关系。 只不过，在青阳生活的那段日子以及青阳那个小女孩，对女人来说早已经成了不想再提起的过去。 她不愿意见温玖，更别说认回她。 周砚川不想人再一次伤心，就把这事给瞒了下去。 可这事瞒了，带秦攸参加宴会的事就没法解释了。 * 周砚川看女孩的脸许久才又往下看去，昏黄灯光下，小腹那里还没有隆起，但细看的话会发现已经有了一丝浅浅的弧度。 他抬起手，在距离她腹部还有两厘米的地方停下。 “宝贝听话点，别折腾妈妈了。” 那夜，卧室里那盏昏黄的灯常亮，床上的女孩有一点反应，她身旁男人便会起身去安抚。 温水入喉，温玖知道是周砚川，她都有想要不就算了，他不愿意说就不说了。 可是又控制不住的在意。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因此在林梦邀请去她那边养胎时，她没做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林梦的爱人是云城那边的，毕业后她也去了那边。 在民宿里当老板娘之余就画画漫画，小日子过得倒也是有滋有味。 一听说她怀孕，立刻就在她们那个小群里发让她去云城。 温玖最近的情况的确不适合再去单位，她告了假，想着去那边把安全期给度过了再回来。 在听到她说“好”时，林梦再三确认，“真的？” 温玖笑着回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夏时和黎玥两个人都发了个：「呜呜～」 夏夏：「我也想去」 玥玥：「等过几天时装周结束，我就去找你们」 她们这两条消息一出来，林梦先是顺着回了一下黎玥：「好啊」 然后又@小狗耶耶「等你比赛结束了，什么时候想来就来嘛」 温玖确定去云城后，在晚上吃饭的时候跟周砚川说了这件事。 听完，他没立刻说话，停了几秒后说：“我跟你一起去。” 温玖拿汤匙的手顿了下，轻声：“不用。” 他侧过头看她。 她眼都没再抬一下。 周砚川唇线紧抿，过了几秒，起身朝卧室走去帮她收拾东西。 温玖看他走，也没了再吃下去的心情，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身体就乏了。 她随手扯过一条毯子盖身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已经在卧室了，只不过身旁人不在。 温玖看着天花板，缓了一会儿，隐隐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她放轻动作下床，拉开了门。 客厅里，周砚川在沙发上坐着，林姨和陆年就在他面前。 暖黄的光落在他身上，不知道是灯光温柔还是他。 低沉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姨，小九每天早上吐的最严重，记得早她些起来，让她喝点温水，吃一些酸杏压压。” “她最近不爱动，每天哄着她在院子里走走。” “晚上不要让她看那么久的书，青菜想办法让她吃点。” “她怕肚子上长纹，精油记得每天给她涂。” …… 他就在那里讲，林姨和陆年就拿着笔记。 温玖都不记得她有那么多的习惯，他却脱口而出。 她望着他，眼眶湿的厉害。 * 温玖是隔天下午的飞机，周砚川陪着去的。 车颠簸在路上，没一会儿她就困了。 周砚川搂着她，让她靠在他怀里，轻一下缓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脊背，柔声哄着入睡。 前面开车的是许谦，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太太。 总是听陆年说他们老板特别疼太太，他原本还不太相信，能有多疼？ 今天看到算是知道了。 女人比想象中小了很多，那张脸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露在外面的皮肤牛奶般透白。 抵达云城时，温玖刚下飞机就看到了在接机处等自己的林梦。 女孩显然也一眼看到了他们，在视线对上的刹那，立刻挥手示意。 “同桌。” 两人一见面就抱了起来。 跟在林梦身后的男人，冲周砚川微微颔首，明显有点局促：“我来帮忙拿吧。” “没事，”周砚川开口。 林梦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想起什么地看了过去。 不看还好，一看，那么近距离一张帅脸，小脸唰一下就红了。 这男人，真是越成熟越帅了。 她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又垂眸看向了温玖的肚子，问的小心：“真有宝宝了？” 温玖被女孩的语气可爱到，点了点头：“真有了。” “好神奇。” 温玖又笑了下。 几人没在机场寒暄太久，就先上了车。 去民宿的路上，林梦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低声问身旁的女孩：“你俩生气了？” 温玖一怔，否认：“没有。” “还没有呢，”林梦才不信，轻声，“手都不让他牵。” 第191章 乖一点，宝宝 对于林梦的话，温玖回答不上来，只是抬头看了眼副驾驶上的男人。 * 车驶在路上，前排两人几乎无话。 林钰川紧张，时不时偏头看上一眼身旁的男人。 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人单单是往那里一坐，几十万的车都像是千百万。 “我听我老婆说您妻子怀孕了？”他斟酌着开口，语气间不由得就带着股恭敬。 “嗯。”周砚川淡淡应声。 “几个月了啊？” “两个半月。” 听到前面的对话，林梦侧过头看了眼已经把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孩。 都两个多月了啊。 人上车不久就睡了，林梦望着她，本就肤白，气质又纤弱伶仃，怀了孕后，这种感觉更甚，让人怜惜。 周砚川回头看了眼，看到人眉头轻蹙，示意身旁的人再开慢点。 * 温玖在快到地方时，被一阵反胃的感觉给激醒，她皱起眉，强忍着胸腔里涌上来的不适感。 周砚川的声音就是这时响的：“先喝点水。” 她抬起眼看去。 林梦视线在两人身上游走。 对于递来的杯子女孩没立刻接，停了好几秒，才抬手接过来，用吸管喝了两口。 喝完也不说话也不动。 而是等前面的人问：“喝好了？” 才又递过去。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后面下车，也没过多的接触。 林梦看不下去，又一次问：“宝贝你俩到底怎么了？这还怀着孕呢。” 温玖把秦攸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林梦皱了皱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知道，他不愿意说。” 看人委屈的模样，林梦不忍再问下去，搂着她：“好了不想了，来这里就是放松的，这些不开心的就不要想了。” “嗯。” 林梦和她老公开的这家民宿叫“云梦小院”，除了他们之外， 小院里还有三名来这边体验生活的义工。 推门映入眼帘的是满院的花，青石板铺路，角落里有一木质凉亭，亭子下摆放着藤编桌椅。 有两个女孩正在那边坐着围炉煮茶。 见到他们进来，笑着打招呼说：“梦梦姐我们小院又来新的客人了吗？” 林梦眼神温柔，介绍：“不是客人，是朋友。” 闻言，女孩们的目光悉数落在了他们身上。 原本两个人在问话时，就忍不住打量起来，这会儿看清来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女人穿着条米白色的羊绒裙，肩膀上一条燕麦色披肩，黑发低挽，泛着光泽。 脸上没有化妆，却一点瑕疵都没有，皮肤莹白通透。 全身上下没任何显眼饰品，就是抬手时，能看到她右手无名指上戴有一个素圈的铂金戒指。 贵气感扑面而来。 好漂亮好有气质的一个姐姐。 正当两人沉溺在温玖带来的冲击时，从后面走出了一位男人。 眼睛不由得又大了些。 周砚川本来想扶着人上台阶，结果手刚抬起，她就挽着林梦走了。 他抿了抿唇，把手放下了。 陆年注意到这里，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在外面那么厉害的人，在老婆面前却服服帖帖。 一下午的舟车劳顿，温玖一落脚，就禁不住头晕，不过还好，是很细微的不适。 她没表现出来，就安静地听身旁女孩跟她介绍。 “这是球球，原本是一只流浪猫，去年跑来我们这里后，就不愿意走了。” 温玖顺着看去，一只特别胖的白猫。 也怪不得它不愿意走。 除了这只白猫，角落里还有一只很小的猫，一看到他们，飞快就跑了出去。 不过温玖还是看清了那一闪而过的脸。 特别甜。 林梦跟她说它叫“小小”，因为胆子小取得这个名字，是一只特别漂亮的三花猫。 民宿不光有猫，还有三条鱼，一只乌龟。 温玖看着那只养在铁缸里的乌龟，忽然就想起了周砚川那离家出走的铁缸。 当时他俩沿着楼梯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她无意识弯了弯唇。 正要说话，抬眼就对上了不远处男人朝她看过来的目光。 很明显，他俩想到了同一件事。 温玖抿抿唇，转过头不理他。 周砚川笑了下，眼神纵容宠溺却又心疼。 他拿着手机出了房间。 那边接通后，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嗓音平静：“叶女士，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谈条件吗？” 当天晚上，周砚川就要离开。 折腾了那么久，天又那么晚，林梦留他在这里先住上一夜，明天白天再走。 客厅里，周砚川没说话，只是看向面前的女孩。 温玖没有说让他留下或者走的话，就一直沉默着。 他开口：“不留了，还有工作要处理。” 周砚川这句话说出来，一直没反应的人眼睫轻轻动了下。 他捕捉到，柔声：“都要走了，你不送送我？” 闻言，房间里的几人齐刷刷都看向了温玖。 温玖仰起头看他，看了大概五六秒，又把目光低了下去。 “不送。” 周砚川弯了下唇角。 “那能给抱一下吗？” 她不吭声。 周砚川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去摸她小腹的动作小心而又克制：“乖一点宝宝。” 温玖随口驳他：“他现在又听不到。” 他抬起眼睛：“我是在说你。” 温玖神情怔了下。 周砚川就是这时抱住的她，手掌抚摸着她的脊背：“乖一点，听林姨的话。” 她没由来的委屈。 明明那么好，为什么就是不跟她解释秦攸的事情？ 周砚川垂眸就对上了那双委屈的眼睛，心里一疼，用身子挡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再给我两天时间好吗？两天后我就给你个解释。” 温玖眼睛眨了一下，视线沿着他的脸廓上移，落在他的眸底，灯火晕染下，那双望着她的眼睛是如此深情。 置于这样一双眼睛里，她的心情却一点都不好受。 她没说好不好，就是轻声：“你不是要走吗？别误了航班。” 温玖说的冷漠，闻言，陆年不由得有点心疼他们老板。 自从知道太太怀孕后，几乎就没去过公司，除了特别要紧的事情他会去处理一下，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她身边陪着。 太太孕吐吃不下饭，他就国内外地去给她找厨师。 为的就是她能多吃一口。 平日里更是人说一不二，可都这样哄了，竟然还没哄好。 不过太太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也不知道他老板到底犯什么错了。 周砚川去拿林姨递过来的大衣，转身往外走时，又看了眼沙发旁边的人，说：“外面冷，你别出来送了。” 温玖语气平静：“本来就没打算送你。” 第192章 她知道他爱她，就是有点委屈罢了 听到女人说的话时，一旁的林姨和陆年先是一愣，接着就都笑了出来。 也就听到过她跟男人拌嘴了。 周砚川也是弯了下唇角，目光灼灼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出去。 温玖望着那道背影，眼睛有点涩。 林梦没有跟着出去，而是让她老公去送了。 她轻轻握住女孩的手：“不想他走怎么不说啊？” “他今天手机响了好多次，估计公司那边有事情。” “生气还想着他呢？” 温玖不自觉覆上他刚刚摸过的地方：“生气又不是不喜欢他了。” 林梦短暂一怔，笑了出来：“同桌，我以前觉得你是那种特别冷静的性格，后面我发现，你其实挺感性的。” “有吗？” “有呢。” 就是一个细腻又敏感的女孩，不过又很坚强罢了。 两人说着，林梦忽然就想起什么地牵着温玖往沙发上坐：“你快让我摸一摸宝宝。” 女孩突然的话题一转，温玖怔愣两秒，弯唇笑了出来：“还摸不出来呢。” “不嘛，你让我摸摸。” 身旁的人晃着她的手臂撒娇，她眼神更温柔，抬手握着那只纤细的手带着往自己的小腹上放：“有感受到吗？” 林梦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其实是感受不到什么动静的，但是仔细摸时隐隐能感受到那细微隆起的弧度，不知为何，她鼻尖忽然就酸了，声音发颤：“同桌，你真有宝宝了啊？” 温玖被她这句问的眼睛也微微湿润，嗓音温柔：“是啊。” 林梦坐直身子去抱她的手臂，像高中那阵一样靠在她肩膀上：“还是感觉像做梦一样。” 她也觉得，就这样跟周砚川和好、结婚、再到怀孕，都有些没回过神。 前天晚上，她半夜口渴，想要起床去喝水时，发现身旁的人不在，等推开门出去，就看到他在小黄的小房子那里蹲着。 凌晨一点，他在那里压着声音跟小黄说他们有宝宝了。 笑着说的，声音却是抖的。 温玖一直以为周砚川做什么事都是很从容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来他也会紧张无措。 * 好朋友之间许久不见，再见面自然是说不完的话，林姨看了眼时间，想提醒女孩该睡觉了，可又不忍心打破两人之间的气氛。 她们就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星星，身子上盖着毯子，旁边有一个小火炉，在呼呼往外冒着热气。 温柔的对话声时不时响起： “同桌，你说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我不知道。” “那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行。” “你们有给孩子取名字吗？” 温玖望着星星的那双眸子微微颤了下，从发现怀孕就跟周砚川闹别扭了，那么些天了，他们还没正儿八经一起聊过有关宝宝的话题。 “没，”她开口。 林梦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头侧过来。 温玖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什么眼神？” 林梦心疼：“心里是不是很难受啊？” “其实还好。” 她知道他爱她，就是有点委屈罢了。 …… 那晚她们聊了好久。 后面林姨实在不放心，就还是劝着温玖回房间睡觉了。 * 在温玖洗完澡正要躺床上时，门忽然被敲响了。 “太太。” 她走过去看门，在看到门后的林姨，柔声问：“怎么了？” “先生说每晚睡觉前要帮你涂精油。” 温玖脸上神情一怔，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涂就可以了。” “可是，”林姨还想再说什么，温玖就又说，“真不用了林姨，而且现在肚子也没有很大，我可以自己涂。” 看人态度坚定，林姨又不好再说什么，临走嘱托：“那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喊我。” “好。” 送走女人，温玖从包里拿出了精油和身体乳，往常这些事都是周砚川做的。 只不过他这人恶劣，涂身体乳时，偶尔会故意不摘戒指，冰凉的戒托蹭过皮肤，激起密密麻麻的颤意。 他的吻往往就会在这个时候落下来。 想到这些，温玖把眼睛垂了下来，脑海里浮现出他今天走之前说的那句：“再给我两天时间。” 周砚川，你快点哄哄我吧。 * 云城的节奏比京北慢了许多，在这里生活两天后，温玖的心情就在不知不觉中平和了下来。 她不是在院子里看书，就是摸着球球看林梦画画。 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人。 想起他临走时的那句话。 * 不知不觉温玖已经在云城这边待了一周。 她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每天还能帮着林梦做一些事情。 只不过最近两天孕吐更加严重，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每次都忍不住拿起手机想给周砚川发消息，最终又忍住了。 说好的两天。 可都七天了他都还没来。 骗子 * 第八天早上，天才蒙蒙亮，温玖就醒了。 她望着窗外，远处的山峰先染了抹浅金，等到第一缕阳光洒下时，整座山都变得明亮，周遭的一切在晨光里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衣服换上，洗漱完推开了卧室门。 林梦他们还没起床，她裹着件绒绒外套，去到了院子里。 球球亲人，第二天就跟她熟了。 小小看到她不再跑，但也不靠近，就缩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她。 温玖蹲下身，冲角落里的小家伙伸手。 “来。” 周砚川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站在原地看的怔神，直到人抬起头看到他。 四目相对，他眼睫动了下。 温玖眼神有一瞬的茫然，以为自己看错了。 怀里的猫跳走，匆忙间，打翻了院子架子上晾晒的鲜花，花瓣在眼前飘落，温玖眼睛眨了下，门口的人还在。 她无意识地瘪了一下嘴，转身就往回走。 第193章 我知道错了 那表情委屈的看一眼都不忍，周砚川抬脚跟了过去。 “小九，我可以——” “啪”一声，他面前的门被直接关上。 周砚川站在原地顿了两秒，又抬手去推门。 门后哪还有女孩的影子。 怀孕了怎么还跑得那样快。 在他想要过去找她时，恰巧遇到从房间里出现的林姨。 女人看到他也是明显一怔，随即欣喜：“先生你来了啊。” “嗯。” “您总算来了，太太这几天总是会心不在焉的，估计就是在想你呢。” “你是不是还没见到太太？快去看看吧，知道你来，她肯定会特别开心。” 看着欣喜的女人，周砚川无奈笑了下。 说好的两天，硬拖了一周，也就人脾气好，看到他，自己跑，不张口骂几句。 “林姨，我箱子里有一些小九喜欢吃的糕点，你拿出来。” “哎，好。” 周砚川说完，就朝女孩卧室走过去。 房间里，温玖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柿子树，上面有她昨天挂上的小牌子，用毛笔写着“柿柿如意”。 一点都不如意，她嘟囔着，眼眶酸涩难忍。 这时身后的门被敲响。 一声“小九”传了过来。 两个字，砸的她睫毛一阵轻颤。 温玖抽泣了一下，没动。 天色渐亮，民宿里的人也都陆续从房间里出来。 在看到那道站在长廊尽头门前的身影时，神色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变化。 这个点出现，想必是半夜坐的飞机。 那张素来矜贵俊朗的面容，此刻竟罕见地染了些倦意与风尘。 额前几缕被风吹乱的发丝还未来得及整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衣摆边缘有了几丝细小的褶皱。 像是一下飞机，就急忙往这边赶，奔波的感觉还未消散。 陆年在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时，脸上骤然失色。 “老板，你不是——” 他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扫来的目光打断。 陆年眼里关心难掩，压着声音说：“听许谦说挺严重的，太太这里我们照顾就行，你怎么来了啊？” 周砚川没回答，只是问：“她这些天有什么情况吗？” 陆年瞧着完全听不进去自己在讲什么的人，无奈叹了口气，老老实实汇报：“太太前几天还好，就是这两天孕吐的更厉害了，昨天一天都没吃下什么东西。” 周砚川皱了皱眉，眼里心疼呼之欲出。 “但是你，”陆年想问，你有没有事？这哪有刚出车祸醒，就坐飞机乱跑的。 不过不等他话出口，就被人眼神制止了。 陆年算是知道了，他老板看起来很爱太太吧，实际背地里更疼惜。 他没再提车祸的事情，而是问：“你怎么不进去看看太太？” “我倒是想进去。” 陆年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被关门外了，顿觉哭笑不得，又好笑又心疼。 拖着个受伤的身体赶过来，没有安慰关心不说，还被拒之门外。 温玖是半个小时后开的门。 门一拉开，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男人。 她没理他，径直往外走。 周砚川抬脚跟上，在她身旁解释：“前几天公司出了点事情，就给耽搁了。” 人不理他。 他又说：“我知道错了。” 还是不理。 “小九。” 温玖往前走的步子停了下来，转过身，仰起头看他。 在对上女孩那道破碎的目光时，周砚川心里一疼，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好好好，我不说了。” 温玖吸了吸鼻子，去到了餐桌那里。 林梦出门恰巧看到这一幕，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不知道该有多喜欢，只是目光对上，眼里的心疼劲儿满的都要溢出来。 也怪不得她同桌跟她说，我只是生气又不是不喜欢他。 温玖走到餐桌旁，在看到摆在桌子中间那些糕点时，眉眼有了细微的变化。 见她盯着盘子看，一旁的林姨解释：“太太这是先生给您带的糕点。” “我不想吃，端走吧。” “啊？”林姨显然没想到，求助般看向她身后的男人。 周砚川帮餐桌旁的人把椅子拉出来：“真不想吃？” 温玖不说话。 “你跟我生气，总不能还亏待了自己，”他用叉子扎起一小块，“尝一口，不好吃了再端走。” 温玖抬起眼睛看他。 他眼神温柔，示意他手里的糕点。 温玖没动，过了几秒，自己用签子扎了一小块。 周砚川弯唇笑笑，把那一块糕点又放了回去。 “听陆年说宝宝这几天又折腾你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有什么关系？” 温玖不回他，只是又扎了一小块糕点。 周砚川眸光柔和，细细看着她咀嚼吞咽，又抬手去拿一旁的水杯，放到她手边，柔声说：“周启雍找了一个老中医，今天晚上的飞机，等他到了，看看能不能缓和些你的症状。” 林梦在不远处看着两个人，一时之间，竟不想上前，怕打扰了他们。 从房间里出来的两个女孩，看到她在沙发旁站着，刚想问：“怎么不过去吃饭？” 就看到了餐桌那里的男人，眸光顿变。 “他过来找他太太了！” “嗯。” “梦梦姐，他真是那个人吗？” 听着女孩小心翼翼的问题，林梦笑笑：“那张脸还没辨识度？” “有，”两个大学毕业的小女孩哪见过这样的男人，看向周砚川时，脸都是红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就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而且他本人比报道里还要帅。” 周砚川第一次来这里时，两人正坐在院子里煮茶，一看到他，都懵了。 但凡是冲点浪的，都在网上刷到了那场盛大婚礼。 买下一座岛办婚礼，北城各界名流齐聚，单是新娘穿的婚纱都价值千万。 他们真就成了那炸开锅的网友。 两个人从来没想过会在这样一个小院，亲眼见到这等身价的男人以及他的爱人。 “那玖玖姐真是检察官？” “当然了。” 林梦语气里全是骄傲。 女孩们不由得感慨：“真厉害。” 第194章 其他事都能商量，分房，想都别想 临近新年，温玖他们这几天都在装饰小院，昨天几人一起做了些挂件、彩球，今天打算全部给挂上去。 林梦还准备再搭一个秋千，这样她就能和她同桌在阳光好的日子在秋千上晒太阳，聊天。 吃过早饭，八九点钟太阳还没那么晒的时候，一群人开始忙活了起来。 温玖想给院里那株梅树上也挂几个牌牌，她刚站上那个矮的不能再矮的石凳上就听到林姨喊：“哎哟我的太太，您这是干嘛呢，您快下来！” 女人急得搓手，想扶又不敢碰，就在空中虚虚护着，“这牌子我来挂，您站边上指挥就行！” 温玖觉得太夸张，这才两个多月，之后七八月怎么办？ 她刚想踮起脚尖把福牌再往高处挪挪，腰后忽然多了只稳实的手，轻轻托住了她的腰腹。 她身子蓦地一僵。 林姨像是看到救兵一般，开口说：“先生您快让太太下来。” 温玖与他对视，周砚川没说让她下来的话，就是手稳稳护着她：“想挂哪里，我帮你？” 温玖才不搭理他，转过头自己去挂。 周砚川眉眼漾出半分笑意，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护着她。 事后，林梦回忆起这天时，跟温玖讲：“同桌你知道嘛，你们俩就往那里一站，身上对彼此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那天，林梦刚去搭建秋千的几根木棍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站在梅树下的两人。 雪白盛开的梅树下，女孩穿了件月牙白的长款旗袍，脖颈与袖口那里缀有白色的狐狸毛毛，随着她扬手的动作，毛毛被风吹的微微颤动，柔软又漂亮。 站在他身侧的男人，黑色毛衣，长身玉立，深邃俊朗的眉眼间都是她。 “牌子上写的什么？”周砚川在一旁问。 温玖：“你自己看。” “万事顺心？” “顺遂！” “写给我的？” “想的美。” 周砚川唇角弯的更深，他都看到“周”了。 他没戳穿，就是借此跟她靠得近了些。 后面他在看到那落在人颈后的白色花瓣时，抬起一只手，帮她捏了下来。 温玖觉得后颈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下，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她肩线倏地颤了颤。刚压下去的委屈没头没脑地又涌上来，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热了。 她咬着唇没作声，心里却已然乱了起来。 又要这样吗？体贴细致地哄她，然后轻轻巧巧把那些没说开的矛盾给绕过去？ “你松开我。” 她抬手去推他，动作却又尽量放小心，怕宝宝出什么意外。 见到他后，那些质问、埋怨的话，她一句没提，就安安静静等着，等他主动把那些没说清的事讲给她听。 可他还是没说。 非要等她去逼问，然后再搪塞她吗？ 女孩突然的情绪转变，周砚川微怔，但还是先把她从凳子上抱了下来。 后面又看到她紧握着木牌的手，伸手去从她手里抽，以免那上面的木刺划到她。 做完这一切，轻声问：“身体不舒服了？” 他这样，温玖不舍得对他说狠话，只是推开他，不愿意再理他。 一旁陆年看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当初回北城就是为了处理太太母亲的事情，结果去的路上出了车祸。 昨天晚上十一点多从病房里醒的，今天一早就赶过来了。 “太太，老板他——” 周砚川冷眼扫过去，目光凌厉，哪还有刚刚的温柔可言。 陆年嘴边的话停住。 温玖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反问：“他怎么了？” 被男人那样看了一眼，陆年哪里还敢再说实话，大脑飞速转动，低声：“他知道错了，您就别跟他生气了。” “我没跟他生气。” “怎么可能，您现在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男人这句话一出来，旁边几人唇角动了动，不过碍于周砚川就在旁边没动起来就又都收了回去。 他们没敢笑，周砚川自己勾了勾唇角，无奈心疼。 他现在特别想把人抱怀里，跟她去解释清楚。 但是事情还没来得及处理，突如其来一场车祸，他醒来怕她再想点其他的，就急忙来了这里，现在在等许谦的电话。 “还有什么想挂的东西吗？我帮你去挂。” “那一筐子里都是。” “都是？” “嗯。” “好。” 林梦看着真就抱着个筐开始往树上挂挂件的男人，走到女孩身边：“以后小院再来客人，我就跟他们说，你们知道这些装饰品是谁挂的吗？堂堂九域总裁呢。” 温玖被她这副臭屁夸张的语气逗笑，视线却没从那抹身影上移开过。 林梦注意到，低声：“这样折腾他，你不心疼啊？” 那一筐里少说几百个挂件，是他们准备这些天慢慢挂的。 温玖没说话。 陆年却看着急了。 身上伤还没好呢，这样拉扯，口子指定是又开线了。 他走过去：“老板我来吧。” “不用。” 周砚川唇色有些白，但还是一次次抬手。 陆年不理解：“您怎么不把出车祸的事情告诉太太啊？” 男人没立刻回答他，而是过了几秒，自言自语般：“本来就委屈，再跟她说车祸的事，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了。” * 温玖心里生气，但是看周砚川一次次抬手又不忍心，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可以了。” “还剩没多少了。” “随你。” 周砚川看着丢下这样一句转身走的人，轻轻弯起唇。 许谦的电话是晚上吃过饭打来的，听他说完，周砚川抬眸看向了沙发那边女孩。 “嗯，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就朝人走了过去。 “回房间吗？” “你要是困了你就回你房间。” 周砚川微微抬了抬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跟你一个房间。” 这话温玖敢说，林梦都不敢听，全程头都不敢抬一下。 周砚川倒没想象中生气，只是慢悠悠反问：“你觉得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跟你分房睡？” “随便你，反正我不跟你睡。” “其他事都能商量，这事——” 他稍作停顿，然后说：“想都别想。” 第195章 摸摸哭没？ 温玖脸上神情一愣，忽然就忘记了要说什么，两秒后，扭过头不理他。 林梦嘴角莫名有点忍不住往上。 “他俩在家吵架就这样吗？”她压低声音问一旁的林姨。 林姨摇头否认。 “在家这个时候估计先生已经把太太抱房间里了。” “小玖不挣扎？” “自然是挣扎。” “那周砚川还强行抱着？” 林姨不太好说。 她就记得结婚前有一次两人生气，晚上太太不愿意回卧室睡，就在沙发上坐着看资料。 先生二话不说，俯身去抱她。 人在他怀里挣扎。 后面他就做了一个动作， 女孩脸上、身上一下就红了，人也突然安静了。 林梦听得好奇：“周砚川做什么了？” 林姨自然是没好意思说，她看到先生轻轻拍了一下太太的屁股。 * 昏黄灯光下，周砚川在人身旁坐下，轻道：“你要是不困，我就在这里陪你，困了，我们就回去睡觉。” 温玖没看他。 屋子里其他人神情都有些恍惚。 尤其是角落里的两个小女孩，她们只是在网上刷到过眼前的男人。 说实话，没看到两人相处之前，她们是不太相信豪门里有什么情爱的，听着就像一种精致的包装。 所有人都默认，身处那样的圈子，不可能有真心。 却从来没想过采访时那么高冷的人，会有这样温柔一面。 他跟他太太说话，语气都是那种商量的语气，好不好？乖一点…… 而且他喊她“小九”，亲昵的像是每一次喊她都是在说情话。 温玖铁了心不跟周砚川一起睡，只不过她的身子早已今非昔比，十点之后，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 周砚川看着在沙发上打瞌睡的人，眼神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心疼。 他示意一旁的林姨，从她手里拿过毯子给人盖身上，在她睡着后，小心翼翼地把她从沙发上横抱了起来，无声用口型跟林梦告别。 “走了。” “好。” 他们一走，客厅里的两个小姑娘就跟疯了一样。 “像是在看电视剧一样。” “好帅好温柔！” “梦梦姐，他这次过来是不是就是来哄他太太的呀？” “不知道他太太怎么忍住的，对着那样一张脸，竟然舍得拒绝。” 林梦笑笑。 她同桌就是看起来温温柔柔，实际性格可倔了。 秦攸这件事，周砚川要是不给她一个说法，不可能翻篇。 这边周砚川刚把人放床上，她就醒了。 不过没说什么不一个房间的话，就是默默撑起身子，从床上起来去浴室洗澡。 他跟着过去，想要帮她洗。 可没等他走到浴室门口，门就“砰”一下被关上了。 他抿了一下嘴唇。 水流声从浴室里响起，周砚川的手机也是这时亮起来的，他拿着去一旁接电话，视线却始终在那磨砂玻璃上落着。 进门后，他只开了墙边那盏刻有珐琅雕花的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折射出淡彩的光，投射在浴室玻璃上便是一片暧昧的暖色。 斑斓中，是那窈窕纤细的身体。 周砚川看着那道拓在玻璃上的剪影，什么都看不见，又什么都看得清。 她先是散开长发，又抬手去解旗袍的领扣，香肩半露，旗袍被缓慢褪下，腰肢被柔光掐的更细。 他喉咙动了一下，移开目光回应电话那边的人：“处理的怎么样了？” “都解决了，太太要是想见她随时可以见。” “嗯，辛苦了。 ” 许谦哪敢说辛苦，小心翼翼地问：“您去换药了吗？” “挂了。” “……” * 周砚川抬眸看向浴室的方向，女人不想认回她这个女儿，他可以逼迫着她去认。 可是小九那么聪明，真的见面了会察觉不出来吗？ 唯一的亲人这个样子，如果知道了，指不定又该多委屈。 他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砰！” 玻璃碰撞发出的巨大声响。 周砚川眼神忽变，快步走了过去。 他手刚压下门把手，从门后就响起了声音：“我没事，就是精油摔到池子里了。” 周砚川这会儿什么话也听不得，只是说：“门打开。” 温玖把水池里的玻璃瓶拿起来放好，抬手去开门。 她刚把门拉开，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人拉着细细检查。 她脸上神情微怔，掌心触到他指尖的颤抖，想要挣扎的动作忽的就停了。 一向游刃有余的人，此时浑身上下都是紧张。 她鼻尖蓦地一酸，委屈像潮水似的涌了上来。 “哪儿碰到没？”他问。 “碰到了。” “哪里？” 温玖抬手指了指心口。 周砚川顺着看去，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眼神软的像是要化开，满是心疼。 面前的人神情却很平静，看了他两秒，就抬脚出去了。 “小九，我——” “睡吧。” 温玖抬手把灯按灭，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 周砚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脚走了过去。 他没上床，就是在她身边蹲着：“ 我给你解释。” 在听到这几个字的那一刻，温玖攥紧了被子，仿佛听到自己心头那颗石头落地的声音，连带着憋在胸口的委屈和不安，都化成鼻尖的一阵酸意。 昏暗中周砚川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带秦攸参加宴会是因为她跟我说见到一个女人跟你很像，问我有没有兴趣。” 温玖在黑夜里的神情变了下。 又听到男人说：“然后我就答应了，也如愿见到了那个女人。”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几秒，而后轻声道，“她叫叶卿兰。” 哪怕在刚刚说那句跟你很像时，温玖就意有所感，但真的听到名字，心脏还是必不可免地颤了下，低声呢喃：“找到了啊。” 周砚川“嗯”了声。 接着两人之间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房间里响起一声温柔的：“那她过得好吗？” 周砚川指尖微动：“挺好的。” 他说完，停了几秒，又问，“要不要见见她？” “她应该不想见我吧，如果她想见我你应该不会一直瞒着不告诉我。” 周砚川无奈笑了下。 都不用见面，她就猜到了。 但是身旁的人反应比他想象中镇定了许多。 他抬起手摸了一下她的脸。 温玖在感受到那只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时：“你干嘛？” “摸摸哭没。 ” “……” 第196章 这就是你说的小伤？ 温玖轻声说：“她当初都不要我了，现在不认我也正常。” 周砚川心里一疼，却还是故作轻松地说：“早知道你想那么透彻，我也不瞒了。” “谁让你自作聪明。” “……” “真不难受？” 说完全不难受是假的，但是相比较没解释之前，心情还是好多了。 对于温玖来说，无论是温承宇还是叶卿兰，都没有周砚川带给她的情绪影响大。 看人沉默那么久，周砚川以为是难受了，正想说些什么时，就听到她说： “周砚川你要知道一件事情，比起他们，我最在意的始终是你。” 周砚川没有一点防备，就这样猝不及防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他喉头动了一下，停了几秒，低头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你好久没跟我说这样的话了。” 温玖抿抿唇：“你不上来睡觉吗？ “让我上床了？” “爱上不上。” 他笑了下，想从地上起身，可忘记了身上有伤。 “嘶。” 一声冷吸气在温玖耳边响起，她眼神发生变化：“你怎么了？” “没事，腿麻了。” “……” 周砚川掀开被子上床，“那我现在能摸摸宝宝了吗？” “他太小了，摸不到的。” “我是说你。” 温玖脸一烫。 周砚川笑着把人搂到了怀里，闻着来自于她的身上的香味，说不出来的满足与心安。 “对不起。” 温玖没吭声，就是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带，薄透透的，因此有点什么都能感觉出来。 有湿意顺着周砚川的衣料漫过来，很快洇透了她的睡衣，带着点凉，又有点黏。 温玖皱起眉，手下意识往下探，指尖刚碰到他腰侧的衣料，就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她急忙就撑起身子去开灯。 周砚川想去阻止，可是人反应太快，没等他拉住。 “啪”的一声，暖黄的光瞬间照亮床榻。 他唇线紧抿，沉稳的眼神罕见的慌乱。 温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尖那片刺目的红，让她心脏骤然缩紧。 反应了两三秒，才看向身旁的人。 他身上是件黑色睡衣，看不出具体受伤情况，但是单凭被子和她手上的血，都不难猜出伤的不轻。 周砚川看人眼神，语气尽量放得轻松：“一点小伤，我等会——” “你把衣服脱了。” 温玖不等他说完就打断。 “不严重。” “周砚川！” 周砚川站起身，抬手去解扣子。 温玖在看到他腰间那已经完全被血浸红了的纱布时，瞬间红了眼，又气又心疼。 “这就是你说的小伤？” * 陆年在接到温玖打来的电话后，立刻从床上下来， 把车开到大门口后，去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太太。” 他在门外轻声喊。 周砚川在听到门外响起的声音时，想起身去开门，但是没等他动，就被女人一道目光扫了过来。 他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 随着门被打开，陆年在看到女人一手血时，吓的魂当场没了一半。 后面发现是他老板的血时，莫名松了口气。 不过松的不多。 因为他看到那原本勒在腰间的白色绷带早已被鲜红色的血渍浸透，绷带边缘还在往下渗着血丝，蜿蜒过紧实的腰线。 他有想过会严重，但是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这天去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 陆年和林钰川陪着去的，没敢再让温玖奔波。 可哪怕这样还是动了胎气。 在周砚川走后不久，温玖就蜷在了床头，脸色没了血色，原本透着粉的唇瓣也变得苍白，呼吸轻的仿佛感受不到。 她下意识将手护在小腹，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额角沁出的冷汗打湿了脸侧的头发。 林姨一看到这一幕，心脏都要停了，急忙就往外跑着去找老中医。 老人赶来时，床上的女孩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他先是给号了脉，又命身旁跟着的小徒弟把安神的草药给点上。 烟气袅袅中，老中医捻着银针精准刺入穴位，又让林姨去煮了碗保胎的汤药。 看着人喝下，再一次坐在床边替她诊脉。 林姨紧张的满头是汗，林梦也浑身绷紧，直到老人说出那句：没事了。 她眼底的泪哗一下就流了出来。 吓死了。 经此一遭，温玖明显更虚弱了，稍微一翻身就会累得喘口气，连轻声说话的力气都没，大多时候只是闭着眼休息。 但哪怕意识不清醒，右手都始终轻轻护着小腹。 当夜一个院子里的人都害怕的没睡。 周砚川在得知消息后，掀开被子就又要下床，陆年想去拦时，他自己走到门边又停住了。 把陆年给搞得莫名其妙来了句：“您怎么不去了？” 他问完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好在是男人没跟他计较，只是无奈涩然地说了句：“我再去她不一定又心疼成什么样。” 不敢说就是怕出现这样的情况，结果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去。 * 周砚川出院已经是一周之后，他回小院时，刚好碰见出来熬汤药的林姨。 “先生您没事了？” “嗯，小九呢？” “太太在房间里，刚刚睡着。” “刚刚睡着？” “她最近这几天晚上孕反厉害，夜里几乎都没怎么睡，都是早上睡一会儿，”说到这里，林姨口中都是心疼。 周砚川眉头也皱了起来。 在他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虚弱的人时，眼一下子就湿了。 温玖一睁眼就撞进了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她起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静静看了他许久。 看着他眼睛一点点变红，“啪嗒”一滴泪落到她手背上，这才意识到不是梦。 她瘪了一下嘴巴，眼眶也立刻红了。 周砚川去抚摸那泛红的眼角。 温玖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掉眼泪。 最后，周砚川心疼的受不住，把人抱了起来，由着她趴在自己怀里哭。 第197章 她不光结婚了，她还有宝宝了 周砚川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温柔地给她擦去眼泪，“不疼了，早不疼了。” 温玖不说话，就还是掉眼泪。 “真成水做的了，”他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眼神心疼又复杂。 从知道怀孕，先是秦攸又是受伤，就没让她过过一天不委屈的日子。 * 温玖再次睡着是在周砚川回来的一个小时后，起初她怎么都不睡，就躺床上看他。 后面他说，我抱着睡会儿，在他怀里才算是勉强睡过去。 可周砚川抱着她怎么也睡不着，胸腔里像是梗着无数的石子，挤得又疼又满。 他自是知晓了她，孩子差点保不住时受的苦，疼的脸色惨白，冷汗一次次浸透衣服。 * 温玖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下起了雨。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雨声。 身旁空下来的床铺还有温度，她缓了一会儿，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面天阴沉沉的，室内开了盏暖黄色的灯，温玖起身后，目光落在了窗台一角。 那里原来是空的，可现在却摆了几盆盛开的花。 周砚川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站在窗边摆弄花朵的人，灯光照亮她温柔眉眼。 他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温玖早在门开时，就知道是他，她不言，他也未语，就是这样相互依偎着，一室宁静。 后面她转过头，主动去亲他的唇。 唇瓣相贴的那一秒，两人都轻轻颤了下。 那天他们站在雾气缭绕的窗边，接了许久的吻。 * 温玖在房间里待了将近一周才有一点力气，小院里最近来了一个新的租户，一个背着吉他的女孩，二十岁左右，短发，酷酷风格。 缠她缠的很紧，说是之前听过她唱歌，特别喜欢，想有机会了可以再听她唱一次。 温玖感觉这个要求再简单不过，那天下雨不能出门，她就抱着小小，坐在亭子下随口给人哼唱。 愁生天际雨落时， 又想起撑伞过桥底， 偏偏念你声声别离。 …… 亭外的雨湿润而缠绵，亭下，女人一袭淡青色旗袍，肩膀上披着件绒绒披肩，似落雪覆肩，柔软清冷。 她坐在梨花椅上，轻一下柔一下地抚摸着怀里的那只三花猫，婉转动听的歌声从喉咙里溢出。 身旁的少女拿起了一旁的吉他。 小院里的人望着亭子里那一幕，只觉得什么都是雅的，慢的，时间都仿佛被拉长，缓缓淌过着如诗如画的场景。 林姨听得药都忘了递，站在檐下感慨：“太太唱歌可真好听，那嗓子怎么就那么细呢。” 周砚川笑了下，眸光温柔，视线不舍得从她身上移走半分， 等人一首歌唱完，他接过了林姨手里的药。 女孩夸她唱的一如既往好听。 温玖唇角挂着清浅的笑，礼节性地说了声：“谢谢。” 谢清洛望着身旁逗猫玩儿的人，想了想，开口，“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温玖一怔，正要回答时，周砚川走了过来，他淡淡一句：“没男朋友。” 而后又慢慢补充，“但是有个老公。” 女孩脸上神情变了又变， 一时间都忘了管他是谁，就是丧着个脸：“姐姐，你结婚了啊？” 温玖因女孩的反应愣了两秒，点头：“嗯。” “怎么结婚了啊。” “什么？”她还没太想明白人怎么这个天塌一般的语气。 这时身旁帮她搅药的人又淡悠悠来了句：“她不光结婚了，她还有宝宝了。” 到了这会儿小女孩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警惕地望着周砚川：“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周砚川抬起眼，扯唇一笑：“因为她怀的我孩子。” * 看着眼红着跑走的人，温玖也终于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仰头看着周砚川：“你逗人家小女孩干什么？” “那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下不来了，我还不能说两句？” “哪有那么夸张。” “周太太想必是不知道自己魅力。” “什么魅力？” “吸引人的魅力。” 温玖一怔，这时他又说：“尤其是吸引我。” 她脸蓦地一烫：“不正经。” 周砚川笑着端起桌上的药，舀起一勺递至她唇边。 温玖眉皱了起来。 他轻声哄着：“最后一次喝了，明天就不用了。” “你可不要骗我。” “不骗。” 温玖没让他喂，自己端着碗仰头去喝，一饮而尽后，脸都是皱的。 不过不等苦味在唇齿间蔓延开，周砚川就往她嘴里塞了颗甜杏儿。 然后到了第二天。 “最后一次了。” “……” 温玖看着碗底剩下的最后一口深褐色药汁，仰头含在舌尖，苦涩瞬间漫开来，到她却没咽，而是扬起脸，看向身旁的男人。 在他给她拿甜果儿时，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衣领往下带，不等他反应，柔软的唇就贴了上去，用舌尖将那口药汁缓缓渡到了他口中， 在周砚川尝到苦味，眉头骤然蹙起的瞬间，温玖眼底笑意藏不住，贴着他的唇，“好不好喝？” 周砚川目光有点怔愣，但又很快回过神，笑意在眸中蔓延，抬手搂住她，再一次低头吻了下去。 怎么会不好喝。 自从温玖让他喝了那口药之后，他像是得趣了一般，每天都要来一口。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而他们也迎来了在这里的第一个新年。 过年的前两天，黎玥赶了过来，此外还有陈屿和沈思年。 这三个人一来，小院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二十九那天，几人开始包饺子，依旧是几个男人下手。 温玖从厨房里拿了几个围裙出来，一人一个递过去，到周砚川时，他直接俯身，意思是要她帮忙穿。 “呦～”陈屿在那边阴阳怪气。 周砚川笑着抬腿踹他。 温玖看两人打闹的模样，眼底也是笑意。 最开始的准备工作做好，就到了“包”这一阶段。 林姨在回老家之特意给他们讲了包饺子技巧。 但林梦看着餐桌边几个矜贵俊朗的男人，还是一脸不放心：“他们可以吗？” 温玖刚想说“可以”，就听到陈屿说：“这饺子怎么还往外吐呢？” “……” 她抿了一下嘴唇，说出口的话也变成了：“应该可以。” 这时，沈思年的声音响起：“我的皮为什么合不上？” 温玖听到后，又默默补了个“吧”。 第198章 难免情深，难免渴望彼此 黎玥听着女孩默默补的那个字，弯唇笑了出来，眼神又不自觉地望向了她的脸。 眼角似春风拂过，悄悄漾开几丝勾人的风情，眼波流转间藏不住的柔媚，一张脸白里透红，一看就是被精心养了。 当时听到温玖动了胎气时，可把黎玥吓坏了。 现在看人这个状态，心里莫名发软。 “辛苦我宝贝了。” 温玖弯唇笑笑，轻声：“没事的。” “几个月了呀？” “三个月零五天了。” “危险期过了啊。” “嗯。” “真好。” 温玖侧过头，看着盯着自己腹部失神的人，抬手挽住了她的胳膊。 她知道当初那个打掉的孩子对黎玥来说始终是心底的一根刺。 不等她说什么安慰的话，女孩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温玖被黎玥突如其来的注视晃了下神，下意识开口：“怎么了？” 黎玥凑近她：“三个月后就可以那个了啊。” “哪个？”温玖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林梦瞬间get到，一脸害羞又好奇的小表情。 看两人这样，温玖缓了两秒也就知道是什么了，脸颊瞬间就热了起来，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黎玥就又追着问：“那你们那个没？” “没……”温玖声音轻了些，“不是刚满三个月，我们还是想再小心点。” “小心点好，” 她附和。 温玖刚想：“嗯”，下一秒，人就又说：“不过周砚川能忍？” * 要是能忍就不是周砚川了，不过他也没混蛋到她身体刚好就开始做那档子事。 只是难免会有情深到渴望彼此的时刻。 从怀孕后，温玖的头发多是周砚川给她洗的，那天，在冲洗头上泡沫时，有一点沾到了眼睛。 在温玖闭着眼睛由他擦洗时，他忽然就吻了过来。 * 温玖在浴缸里乖乖闭着眼睛，周砚川用花洒将手里的毛巾打湿，小心翼翼地擦着她的眼睫。 这样重复了几次，轻声：“小九你试试睁一下眼睛。” 温玖听话照做，可眼睛刚睁一半，就感觉到一股刺痛。 周砚川看人皱眉，又立刻将毛巾盖在了她眼睛上：“还是痛？” “嗯。” “那我再洗几次。” 他又耐心细致的重复了几遍刚刚的动作，哄着：“再睁一下试试。” 温玖依旧乖乖照做。 只不过相比较第一次，有点紧张。 周砚川静静看着面前的人，看着她眼睫轻颤，红唇紧抿，一张脸乖巧又恬静。 在她完全睁开眼睛，他对上那双懵然干净的眸子，再也没忍住，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周砚川这次没有急切的掠夺，只是细密的辗转，用舌尖轻轻临摹。 * 温热的水汽在浴室里蔓延，女孩浸在满是粉白花瓣的浴缸里，手臂轻轻伸出水面，抬起环住了身前男人的脖颈。 周砚川拿过一旁叠好的浴袍，伸开，把人裹住，抱出了浴缸。 回到卧室，随即而来的是一个更缱绻的吻。 接吻满足不了对彼此的欲望，但也足够解馋。 周砚川细细吻过床上女孩身体的每一处，小腹那里停留的时间尤其长，动作也尤其轻。 温玖浑身上下被他吻的都是软的，连动都不想动，可还是由着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 * 餐桌那边几个人饺子快包好时，林梦想起什么地问：“夏夏他俩什么时候到？” “估计要明天晚上了，”温玖解释，“祁佑年后就要开始巡演了，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 林梦眼睛忽的睁大：“祁佑要开演唱会了？” “对啊。” “终于啊！”林梦感慨。 温玖弯起唇：“是啊，终于。” 距离上次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林梦自从听到祁佑要开演唱会，就难掩激动：“他几号开来着？到时候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 “我也不知道具体几号，”温玖就是听夏时提起过演唱会的事。 “我问一下，”她说着朝餐桌那边看去。 “周砚川。” 周砚川手上的动作停住，抬起眼睛：“嗯。” “祁佑演唱会具体几号开始啊？” “二月十六。” “第一站是京北吗？” “嗯。” “你到时候有时间吗？” 周砚川没立刻回有没有时间，只是问：“你想去？” “嗯。” “有的。” 陈屿：“呦～” 周砚川抬腿顺便就又是一脚。 * 这天没等饺子包好，温玖就靠着沙发开始犯困了。 黎玥看到后，刚想说要不要回房间睡会儿？ 就看到餐桌那边包饺子的人取手套、解围裙，然后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黎玥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出来。 这人，手里忙着事，还时刻注意着这边呢。 周砚川走过来，女孩在沙发上靠着，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他没喊她，直接俯身把人抱了起来。 * 第二天晚上，夏时一过来就直直朝温玖跑了过来，她原本是想抱她，手都抬起来了，又戛然停在空中。 她低下头，视线落到了温玖腹部。 温玖被女孩这个眼神看的心里发软，轻声：“怎么了？” 夏时没说话，过了几秒，眼眶忽然就红了。 “不许哭啊，”温玖一看人这样，急忙就说。 可她话音刚落，女孩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眸光温柔，抬手去给她擦：“哭什么？” “呜～” 不说还好，她一说，人嘴巴一瘪，哭的更厉害。 温玖看人这样，眼眶也跟着湿了。 周砚川看着有种风雨欲来架势的人，和一旁的祁佑相视看了眼，默契的，各人拉各家，就急忙把两个人给拉开了。 再不拉走，下一秒就能抱在一起哭。 周砚川把温玖搂怀里，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去看，在看到来电显示时，神色有细微变化，然后抬手按了挂断。 第199章 谨慎的小黄 年后不久，温玖他们就回了京北。 回家当天，刚一推开院子大门，小黄就从保姆身边冲了过来。 周砚川把身旁的人往后面拉。 可没想到小黄猛冲到他们身旁时，忽然就刹车了，神情难掩激动，但它却一点都不再上前，就是围着温玖左左右右地闻。 温玖看狗狗这样，示意周砚川没事，她拢起裙子，缓缓蹲下了身。 周砚川尽管不放心，但还是由着人这样做，只是一只手在她身侧护着。 温玖抬手摸了摸小黄的脑袋：“是知道妈妈有宝宝，所以不扑了是吗。” 小黄躺地上在她腿边打滚。 温玖弯起唇：“真乖，想爸爸妈妈没？” 小黄蹭她蹭的更厉害，就好像在说：想啊，当然想了。 原本心都提到嗓子眼的一群保姆，看到门口这一幕，也都松了口气。 不过又不禁意外小黄的反应，两人不在家时，它就像个小霸王，拆家爬墙，无恶不作，每天把他们一群人给遛的团团转。 这俩人一回来，怎么就瞬间听话了呢。 温玖往屋里走时，小黄就在她腿侧紧紧跟着。 像是知道她有宝宝，从她回来，它就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守着。 哪怕是正在玩玩具，温玖这边有点动静，小黄也会“蹭”一下就把头抬起来，像是条件反射一般。 那天，温玖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保姆没来得及擦，小黄就叼着纸巾盒朝她这边跑过来了。 温玖去摸它的头，眼神柔软，“都知道照顾妈妈了啊。”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一般，那条大尾巴，摇啊摇啊摇。 林姨看着这一人一狗也是心软。 她就没见过比小黄还通灵性的狗，自从知道女人怀孕，它就一改之前的性格。 只要温玖在家，一点声音都不发。 晚上自己的小房子也不睡，就趴在两人卧室门口守着，有点风吹草动比他们这些人反应还要快。 只不过它这般谨慎，也难免闹乌龙。 晚上，周砚川从公司回来。 林姨在一旁给他汇报女孩今天一天的情况，汇报完，周砚川将身上的大衣递给一旁的保姆，单手扯开领带往卧室那边走： “小九现在睡了？” “应该还没睡，刚刚还坐在沙发这边等您呢，后面腰有点酸就回去床上躺着了。” 周砚川应了声，在看到卧室门边的小黄时，食指抵在唇边：“ 嘘。” 小黄看了他一眼，立刻就趴下了。 周砚川冲它竖起大拇指，握上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房里光源全部来自于床头那盏琉璃灯，斑斓光影漫过，那窈窕身影浸在柔和的色彩里。 蕾丝睡裙，香槟色的真丝绸缎松松包裹着她的身体，全身没太多装饰，很素净的一条裙子，裙摆到小腿那里，纤细雪白的脚踝露在外面。 温玖正在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肚子，周砚川进来时她丝毫没察觉到，直到腰被搂住，闻到那熟悉的香味。 她回头看他。 他习惯性地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看什么呢？” “肚子好像大了。” 周砚川笑了下：“四个多月了，也该有点显了。” 温玖轻轻摸了下，想起什么地问：“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差不多了。” 在过年那段时间，他公司出了点事，温玖一直都不知道，后面还是陆年说漏嘴她才去跟周砚川说想回来了。 温玖倚偎在他怀里，眼神温柔地看着镜子里的他们。 “周砚川，你能看出来肚子大了吗？” 周砚川透过镜子去看她。 其实说实话不明显，只不过相比较她两个月那会儿，现在能看出来浅浅的弧度。 不过他知道她每天都很期待宝宝有变化，于是搂着她“嗯”了声。 温玖眉眼弯着：“等再过段时间，你就可以摸到他了。” “是吗？” “是啊，是不是很神奇。” 周砚川眼底有笑，看着她垂眸看肚子的模样，眼里却都是她。 “嗯，很神奇。” 他们就要有孩子了。 “对了，”温玖抬手轻推了一下他，“我今天逛街买了好多东西，我给你看。” 周砚川松开她，视线随着她走。 看着她走到沙发那里，他这才注意到上面放了大大小小不少礼品袋。 暖黄的灯光洒落，给沙发旁堆叠的礼品袋染了层浅金色的光晕，温玖坐在沙发一角，拿起一个粉白相间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只印着小熊的包装盒。 等她把盒子打开，周砚川才看出是一个奶瓶。 不等他说话，她就问：“周砚川，你看这个奶瓶，是不是很可爱？” 周砚川看献宝似得把奶瓶举起来的人，唇角扯了扯： “嗯。” “还有这个，”温玖仅是给他看了一眼，就立刻拿起了一个新的袋子，“这个鞋子是不是也很可爱，也是小熊的。” “还有这个小裙子。” “这个是条背带裤。” “我还给宝宝买了一个平安锁。” …… 她每一样都举起来给他看了看，眼里亮的像是有星光。 起初周砚川目光还往那些物件上落了落，后面就只看她了。 看她弯起的眉眼，扬起的嘴角。 灯光柔和，他的眼神更软。 温玖沉浸在分享东西的喜悦中，没注意到面前人的目光，等到她把东西给他看完了之后，邀功般看向他。 她以为他会开口夸她，可没想到他第一句说的是：“给自己买什么东西了吗？” 她眼睫轻颤，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填满了，轻声，“我又不缺什么。” “没规定缺什么才能买东西，是想买什么就可以买，”周砚川伸手去牵她，看她眼红，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眼尾，“怎么又要哭了啊？” “谁哭了。” 温玖反驳。 他轻笑了下，又说：“宝宝的东西我之后可以让人去置办，你逛街的话想给他买也可以，但是别忘了给自己买点。” “嗯。” 周砚川看了眼时间，抬手轻拍她的腰：“很晚了，去睡觉吧。” 温玖没动，就搂着他：“我今天还去了趟医院。” 一听去医院，他眉就皱了起来：“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就是去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 “检查一下宝宝的情况，”温玖说到这里，抬手勾住他的脖颈，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周砚川眉眼微顿，想说什么又似乎是无话可说，最终弯唇笑了出来，眉眼纵容，如万千春色般醉人。 温玖被他这样搞得不好意思，将头埋在了他胸口：“你别笑啊。” 他搂着她：“真问了啊？” “嗯。” 周砚川笑意更深。 第200章 用目光吻过他的眉眼 温玖就是去医院让医生检查了一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不可以同房。 她问医生的时候脸都没那么烫，却被周砚川笑的不好意思，想从他怀里跑走，还没等动就被握住了手腕。 他问她：“你觉得你都说可以了，今晚还能走？” 温玖看人这样，突然有点怵，低声，“是可以了，但是也不能太过，要适度。” “适度啊？” 他声音纵容，逗弄，又带着几分危险。 温玖刚想应他，就被牵着去到了床边。 周砚川坐下后，单手撑着身子后仰，仰头看着她。 温玖不明所以。 他抬起手，懒懒拉着她，示意她坐到他腿上。 她一坐下，他就勾着她的后颈吻了过来。 一个绵长的深吻。 今夜的周砚川温柔的有点过分，温玖整个人软的都像是没有骨头，哪都不愿意动一下，就用目光吻过他的眉眼，心甘情愿的让他为所欲为。 长发扫过手背，周砚川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滚了滚喉结，眼尾有点红。 无论看过多少次，他还是觉得，怎么哪里都生的这样漂亮。 那白皙近乎剔透的皮肤下隐隐可以看到青蓝色的血管，他用手护着她的后腰，低头去吻她的脖颈。 怀里的人身子变得更软，唇齿间也不自觉发出了极细极小的嘤咛。 周砚川喜欢她的声音，手上青筋凸起，却始终克制着不敢太重，也不敢太快。 后面，抱着人上床，侧躺着。 温玖轻啊了声。 周砚川唇贴着她的耳朵：“宝宝，小黄还在门口，声音小点。” 像是听到了一般，他话音刚落，外面守着的小家伙就“汪”了一声。 温玖羞到没边，把头埋在他怀里，身体颤抖着，浑身上下都是红的。 “你出去。” 他怕伤到她早停了，就是故意磨她：“不想怎么办？” * 第二天，温玖坐在餐桌边，刚舀起一勺粥，就听到旁边的林姨说：“太太你今天的气色好好啊。” 她喝粥的动作一停，没忍住咳了一声。 周砚川刚从衣帽间出来，就看到椅子上的人咳个不停，一旁的林姨着急地帮她拍背。 看到男人过来，林姨自觉站到了一旁。 周砚川抬手给温玖顺着脊背，语气担心：“感冒了？” “没有，”温玖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解释道，“被粥呛了一下。” “怎么喝个粥还走神？” “不是，是我说了声太太今天脸色好，”林姨在一旁解释，只不过又仿佛没想明白自己那句话有什么问题，怎么会那么大反应。 周砚川一听，笑了出来。 温玖抬起头看他，“不许笑。” 他笑着：“嗯。” * 吃过饭，周砚川临走出门时，拿着领带去到了沙发那边。 温玖看到他过来，放下手里的书，起身。 暖黄的晨光裹着冬日的宁静，透过落地窗，落在两人身上。 温玖抬手拿起周砚川递过来的领带。 他也自然地压低身子去迁就她的高度，双手也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她腰上，低声商量：“今天下午让陆年带你去公司吧。” “去公司干吗？”温玖指尖轻轻捏住领带尾端，仰起头看他。 “看我啊。” “你有什么好看的。” “不查查岗岗？” 温玖手上的动作停了半秒，又继续：“我查肯定是出其不意的查，你都提前说了，那肯定就有准备了。” 周砚川弯起唇：“不愧是我们温检察官。” “少贫。” 他扯了一下唇角，垂着的目光没离开过她，看着她给自己系好领带的人，揉了揉她的腰：“走了啊。” “嗯。” “累了就躺床上休息，别一直坐这里。” “好。”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侧过头和一旁的大家伙说：“小黄，看好你妈啊。” “汪。” 周砚川笑着离开。 温玖却莫名红了脸。 她又坐回了沙发上，透过落地窗往院子里看，目送着那道挺拔高挑的身影出门，才缓缓收回目光。 * 到了下午，温玖去衣帽间换了套衣服，林姨见状：“太太你要出去啊？” “嗯。” 她知道周砚川为什么会突然说让她去公司的话，无外乎是最近网上又有些什么关于他俩婚内不合的言论。 他怕她多想。 温玖其实并没想什么，只不过，他既然想让她去看看，她就去看一下，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给陆年打完电话，温玖又让林姨做了些周砚川爱吃的菜。 等她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她没让陆年跟周砚川说自己过来的事。 从她进公司大厅的那一刻开始，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朝她涌了过来。 温玖跟着陆年坐的专用电梯。 电梯上行中，陆年在她身旁说：“太太，老板这个点应该是在开会，您等会儿去办公室等他就好。” “好。” 正如陆年所说，周砚川在会议室开会，温玖一个人去了他办公室。 她看着和上次来没任何区别的布局，走到矮桌旁，把手里拎的菜放到桌上，一盒一盒拿了出来。 等到温玖摆好，人还没回来。 她轻叹了口气，就这还每天让她好好吃饭呢，自己一天可能就早饭按时吃。 温玖左右等不来人，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她跟夏时在聊不久后演唱会的事情。 几个人的意思不太想让她去现场了，人多，怕她跟孩子再有什么意外。 被他们这样一说，温玖也有点不太确定要不要去。 她抱着手机发呆，过了不知多久，在温玖觉得自己快要睡着时，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她突然精神，从沙发上起身，蹑手蹑脚地跑到了门后面。 第201章 她就是我太太 面前的门被推开，周砚川颀长的身影率先闯入视线，白色衬衫袖口挽着，周身带着几分冷冽。 他刚迈步走进来， 温玖就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他没有被她惊着，像是知道一般，就纵容的由她抱着。 每次做这种事都被他发现，温玖觉得没意思，松开了手。 周砚川笑着转身，把她搂到了怀里，一只手护着她的腰，另一只抬起帮她整理着脸颊那里跑乱的碎发：“不是不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刚刚站的那块后面是玻璃啊。” 温玖：“……” 周砚川笑着，上下看了一遍，视线落到了她脚踝那里：“又没穿裤子？” “穿了的。” 温玖正要扯裙子给他看，余光忽然注意到门口那里还站了一个外国男人，手上的动作顿时收敛，低声：“有人你怎么不和我说？” “还没来得及。” “……” “那我去里间等你了。” 周砚川手还在她腰上搂着，俯身说：“在这里也行。” 温玖摇摇头，转身就走。 周砚川看着逃似得走开的人，唇角漾开一丝笑。 在她走后，门口站着的男人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又看向周砚川。 缪尔忽然想起毕业前的那个雨夜，男生独自坐在宿舍阳台，手机屏幕亮着，映得他神情柔和。 那是他第一次见他卸下防备，眼神失神地落在屏幕上的照片上。 照片里女孩扎着马尾，笑眼弯弯，和他一样是东方面孔，眉眼间满是青涩干净。 在此前缪尔一直以为他对女人不感兴趣，毕竟从他来到这里，身边就不缺示好的女孩。 东方面孔，五官却比西方人还要优越，高鼻梁深眼窝，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贵气。 女孩们送礼物，献殷勤，他看都不看的冷冷拒绝。 有次在酒吧，朋友起哄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女生，他低头笑了下，没说是也没说否。 那天看过照片后，缪尔才从一些知情的朋友口中得知，那是他前女友，在他出国前分的手。 女孩长得过于清纯，缪尔那时看一眼就印象深刻，她现在相比较那时没太大的变化，眉眼一样温柔干净，所以刚刚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他低声问面前的人：“这不是之前甩了你的那个前女友？” 周砚川眉微挑，显然没想到他还记得，点头。 缪尔难以置信地问：“你太太知道你俩还有联系吗？” 他知道男人在前年结婚了，只不过他没能赶过来参加婚礼。 周砚川淡声回答：“知道。” “她不管吗？” “怎么不管。” “那你还，”他没想到LiOra 是这样的人。 周砚川唇角噙着笑，眼神温柔：“她就是我太太。” “啊？” * 温玖一个人坐在里间的休息室里玩，后面听到门响把头抬了起来。 她看着走进门的男人，问道：“你忙完了？” “嗯。” 周砚川走到她身边，继续她刚刚没做完的动作，把她裙子往上扯了点，看到里面的浅色羊绒袜，笑着说：“今天表现不错。” 温玖哼了声，问：“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国外那边的同学，之后带你跟他们一起吃个饭。” 温玖眨了一下眼睛，点头，又想起什么地说：“我给你带了饭，你快去吃。” “又是你做的？” “……” 温玖忽然就想起了上次那盘焦黑的鱼，周砚川嘴上说不吃，可在吃饭的时候还是一直在吃那个，吃完了的后果就是食物中毒去了医院。 “你想的美。” 周砚川笑了下。 温玖来的时候已经吃过饭了，所以在他吃的时候，她就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 看了没一会儿，她就开始打哈欠了。 四个月之后，她比先前还要嗜睡，平时在家里，看不了多久案件分析就会睡着。 看她这个样子，周砚川问道：“困了？” “有点。” “去里面睡会儿还是我带你回家睡？” “回家睡吧。” “行，”周砚川说着就要起身，温玖拉住他的手，“我又没那么困呢，你吃完了我们再走。” “吃的差不多了。” “你才吃了几口。” 她说着就示意他再吃点，周砚川唇角不自觉扬了下。 温玖从一旁拿起一个小抱枕抱在怀里，轻声：“我今天接到瑾姐打来的电话了。” “她说什么了？” “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单位。” 周砚川夹菜的动作停住，抬起眼睛看她，停了几秒问：“想回去？” “嗯。” 她已经缺了好久了，而且现在宝宝情况也稳定住了。 总在家里她都快成发霉的蘑菇了。 温玖说完看他不说话，怕他担心，就又开口：“不过我不来回跑，就在单位里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看人极力保证什么的样子，周砚川心里发软，他没少见她在那里看案子。 检察官这个职业她是真喜欢，只不过是因为怀孕，不得不停下来一段时间。 “想回就回去。”他开口。 温玖眼底一喜：“真的？” 她一直怕他不同意来着，毕竟别说工作了，他小心的，早上穿个衣服，基本上都是他来。 周砚川点头：“嗯。” 温玖抱着他的脸大力亲了一下，分开时，“啵”一声，她自己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周砚川看着脸红着在那揪沙发垫转移注意力的人，笑着说她傻。 他起身去洗手间洗手漱口，然后就把人扯过来，抱到了腿上。 他吻她的时候，她的手也没闲着，乱摸。 周砚川把身上那只作乱的小手给拎了起来：“再摸就回不去家了。” “那就不回去了。” 周砚川一挑嘴角，说：“小九，不能那么贪吃。” 温玖赧然地趴在他怀里，他这样说倒是她的不是了，可明明。 看人脸上霞光浮现，周砚川又低头吻了吻她，帮她理好衣服，缓了一会儿，抬手拍她的臀：“不是困了，走了，带你回家。” 从办公室里出来，周砚川的手就没从温玖腰上移开过。 一群下属目视着两人出去，在他们走远后，再也克制不住地聊了起来。 “那个就是我们总裁的夫人吗？” “不是说怀孕了，怎么看起来还是那么瘦。” “你看到总裁的手没，从出电梯就一直搂着他太太。” “他俩都结婚两年了吧，怎么还跟新婚夫妻一样。” “我记得周总夫人过来的时候嘴上是有口红的吧。” …… 第202章 是不是很甜？ 回家是周砚川开的车，春节已过，沿途的彩灯还没有取下，温玖缩在副驾驶座位里，偏头看着窗外风景。 她看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 周砚川抬手把音乐调低，笑着问她：“宝贝你每天困成这样能去上班吗？” “能，我上班就不困了。” “你还挺厉害，”他揶揄。 温玖看是红灯，抬手拍了他一下。 周砚川缓缓停下车，笑着侧过头看她。 车内光线昏暗，恰好勾勒出那柔和的眉眼，窗外的光晕漫进来，落在她的发梢，肩头，镀上了一层不真切的柔光。 像是电影里的光影镜头。 周砚川眼神微变，开口：“小九你过来点。” 温玖嘴上问着“干嘛？”身子已经下意识的配合离他近了点。 她刚靠近，周砚川就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回答说：“不干嘛，就想亲你一下。” 温玖耳垂泛红：“无聊。” 他轻笑了声，看着红灯变绿再一次启动车子。 在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温玖突然看到了路边有个爷爷扛着一大串糖葫芦。 灯光下，那冰糖山楂红彤彤的泛着亮晶晶的光泽。 她心底不禁有些馋。 有了宝宝之后她就尤其喜欢吃酸。 但自从有一次她吃这种街边的小吃，吃坏肚子后，周砚川就不怎么让她吃了。 温玖盯了几秒，就逼着自己移开了目光。 周砚川也再一次启动了车子。 只不过令温玖没想到的是，他在经过绿灯后就缓缓减速将车停到了路边。 “等我一会儿。” 看着扔下这样一句话，就推开车门下了车，温玖眼神不解的透过车窗往外看。 灯光落在他身上，地上的影子拉得颀长。 他走到那位爷爷身旁，伸手指了指中间那串糖葫芦。 温玖眼睛眨了一下。 周砚川再次上车时，带进来了一点寒气。 她有点发怔地看着他。 他把手里拿的那串糖葫芦递了过来。 “你不是不让我吃这些吗？”她呆呆地问。 “那不是眼睛都要长上面了。” “……” 他将竹签递到了她手里，温声：“先吃一口解解馋，等之后再想吃了，我找人给你做。” 温玖眼睛莫名有点雾蒙蒙的，低头咬了一口。 周砚川并没有开车走，就是侧着身子，看着她吃。 看到她脸颊有一缕碎发被糖黏着时，抬起手，一丝丝替她剥离。 “酸不酸？”他问。 温玖摇头：“很甜，你尝尝。” 她说着就抬手递了过来。 周砚川就着她咬的那口咬了下去，眉头瞬间蹙起。 她笑了出来。 他吃不了酸。 这个糖葫芦可酸了。 周砚川看人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是被她捉弄了，正想要说什么，人忽然就吻了吻他的唇，问：“是不是很甜？” “嗯。” * 到家时，周砚川看着副驾驶座上已经睡着的人，下车打开车门，俯身将她抱了出来。 人睡的不沉，他刚把她抱下车，就在他怀里蹭了下。 他低声：“继续睡吧，我把你抱床上。” 周砚川进客厅门时，无意间垂眸，看到了那双摆在他们两个鞋子旁边的小熊鞋，目光微顿，弯唇笑了出来。 林姨注意到他的视线，在一旁轻声说：“太太今天摆的。 ” 周砚川眼前仿佛浮现出她蹲在鞋架旁摆摆放放的画面，眼神更温柔，“嗯”了声，抱着她回了卧室。 * 温玖去单位那天，有种小孩开学的感觉，林姨跟在她旁边，左叮咛右嘱托，生怕有什么意外。 她一遍遍应着好。 周砚川没说什么，就是往她包里放东西。 去到单位，林梵一见她，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玖玖姐！” 她这动静把旁边正看资料的孙瑾吓得一激灵：“你这孩子，怎么还咋咋唬唬的。” 林梵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太激动了。” 温玖也轻轻弯起唇。 “总算是把你盼来了，”孙瑾笑着走过来，看了眼她的腹部，“这马上都快五个月了，怎么还不显怀呢。” “玖玖姐瘦，不明显。” “就你会说话。” “那可不。” 孙瑾笑了出来，又看向温玖：“你老公怎么同意你过来上班了？” “我也不知道，本来还以为要商量一段时间。” “这说明什么，”林梵在一旁接过话。 温玖配合地问：“说明什么？” “说明他尊重你的工作呀。” 她一愣。 孙瑾笑着说道：“这小嘴还真是会说话。” * 重新投入工作，温玖起初还有点不习惯，第一天刚回家就坐倒在了沙发上。 周砚川看她这样一边给她揉腰一边商量要不不去了。 温玖拒绝，她就是太久没动了不适应。 后面过几天，她就慢慢缓过来劲了，毕竟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累也开心。 而且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四处奔跑，偶尔还是会亲自走访一些和案子有关的人员。 那天在公司门口等受害者家属时，撞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温玖眼底有片刻的失神。 那人也是，站在原地，静静看了她几秒，偏头不知道和身旁的人说了句什么，就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那时已经是二月初了，温玖怀孕五个月，已经有点显怀了。 贺时旭目光落在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底有隐微的疼惜和涩然，看向她时眉眼间又藏不住温柔，他轻声问：“几个月了啊？” “五个月。” “怎么不在家里待着？” “闲不住。” 他笑了下。 也是。 温玖第一次遇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男人。 结婚那日贺时旭给了她一个礼物，那时她并没有立刻看，就是后面偶尔一天收拾东西翻到了那个礼盒，她才想起来打开。 盒子里面的是条手链。 价值千万。 她后知后觉他送的东西有多贵重，想要归还时，听谢汀鹤说他去国外了。 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她很少听到贺时旭的消息，为数不多的一条，是他取消跟裴家的婚约。 第203章 孕晚期 贺时旭看人发愣，笑着说：“想什么呢？” 温玖回过神，淡声：“没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回来有段时间了，”贺时旭看了眼她身旁的人，“在工作？” “嗯。” “那我不打扰你了，等之后有机会再聚。” 贺时旭唇角有着淡淡的笑意，说着告辞的话，眼神却没从温玖身上移开。 林梵在一旁看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贺先生这个眼神似乎还是没有放下她玖玖姐。 她偷偷叹了口气，倘若不是周总珠玉在前，这人倒也不错。 这边刚寒暄完，温玖就看到了从公司出来的案件相关人。 她敛下思绪，径直朝那人走了过去。 不等男人问是谁，抬手举起证件，直截了当：“王赫先生，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问你。” 贺时旭目送着那道清冷背影走远，缓缓收回了目光。 忙了一天回单位，温玖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揉一下腰。 林梵看到后走过来，眼神担心地问：“是不舒服吗？” “没，就是有点酸。” 温玖说着就坐直了身子，开始整理桌子上的资料。 看她那么认真，林梵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玖玖姐，周总那么有钱，你都怀孕了怎么不在家歇着呀。” 温玖翻着手底下的资料，像是随口说：“他有钱是他有钱，可我的事也不能因此落下啊。” 林梵为之愣了一下。 恰巧这时，女人抬起头，伸手指了一下资料：“联系一下这个人吧。” “什么？”林梵还没从刚刚回过神，反应慢了半拍。 温玖指出关键：“她证词有问题。” 一句话，激得林梵心头蓦地一颤：“证词有问题？” 他们这个案子僵得有一段时间了，完全没找到突破点，竟没发现证人这一环节出了问题。 “好，我现在就去联系。” 她说着就往外走，又不忘回头夸一下温玖：“还是玖玖姐你厉害。” 温玖笑了下：“先别贫，等确定了再说。” “好。” * 二月十六号那天，祁佑演唱会，温玖最终还是去了，几个朋友都在身边，哪可能出什么意外。 演唱会现场人山人海，场面堪称盛大。 看着舞台上俨然变得更加成熟有魅力的男人，温玖抬起的眸子被灯光照亮。 高中，祁佑刚转来他们学校时，她就差不多看出他的身份了。 她对声音比旁人要敏锐一些，祁佑张口说话的瞬间她就将他跟娱乐圈那个很火的少年对上了。 原本温玖并没看他，听到他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落某人眼里就成了她对这个新来的转学生有兴趣。 放学回家，一路上都在跟她说：染个白毛的能是什么好人，不准跟他有太多接触，知道没？ 温玖乖乖点头。 结果没多久发现，他不让她跟祁佑有接触，自己倒是跟他玩的开心。 温玖就问他：“你不是说他不好吗？你为什么跟他玩？” 周砚川说：“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 “那我也不跟你玩了，”她故意说。 他搂着她的脖子威胁：“你敢。” 忽然想起这些，温玖弯了一下嘴唇。 周砚川看着身旁笑开的人，也跟着扯了一下唇角。 * 不过令温玖意外的是这场演唱会沈思年没来。 事后她听夏时说，他跑去国外躲人去了。 “躲人？” 夏时点头：“他之前有次去舞团里接我，被我带的一个学生撞见了。” 温玖眼里来了兴趣：“然后呢？” “然后那个小姑娘从那天开始就跟他后面了，说什么都没用，他最近实在受不住就跑国外去了。” “那女孩多大？” “当时好像才十九，今年二十一吧。” “好小。” “是啊，所以我哥吓跑了。” 温玖又笑了下，漫不经心地想，吓跑这事倒也像是沈思年做的。 * 温玖在单位工作了两个月，破了一个重要案子，升完职就回家安心养胎去了。 周砚川喊她温副主任。 每当这时，温玖就淡淡瞥他一眼，说道：“少攀我关系。” 温玖怀孕第七个月时周砚川特别忙，回家陪不了她多久，就又会被电话喊走。 林姨怕她多想，还在一旁帮着说话。 “先生虽然工作忙，但心里都挂念着您跟孩子呢。” 温玖笑笑，故意逗林姨，面色冷淡地说：“是吗？我看他除了工作，老婆孩子什么也不管了。” “太太这是哪里话，先生半夜有时间了都还抽空回来一趟呢，怎么会不管？” “他管我这都要生了，还不在身边陪着？” 林姨面容纠结，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一会儿才说了句：“这不是太忙了。” 温玖笑了出来，也没再逗她：“我知道林姨，我没多想。” 女人不确定地看着她，温玖又点点头：“真的。” 他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她心安。 看她这样，林姨才算是松了口气，还不忘夸她。 “先生真是好福气，找了太太您那么善解人意的老婆。” 温玖淡淡一笑，过了一会儿又说：“今晚夏夏要来家里。” “夏夏要来啊，那我现在去准备一下？” “嗯。” 晚上，两个人吃过饭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周砚川十点多回来的，他回来时，两人还在沙发上坐着，他跟夏时打了个招呼，就开始调侃温玖：“原来就是看到我困啊。” 温玖睨了他一眼。 夏时在一旁笑。 * 八个月时，温玖走路都已经不太方便，大多时间都是在沙发上靠着，但是看书的习惯没落下。 每天清醒的时候，还是会翻翻资料，看一些书。 小黄在她腿边卧着，一有事，它就去扯林姨的衣角。 再往后，温玖几乎就不怎么走动了，一是不方便，二是实在也没力气。 周砚川怕她无聊，在院子里又修建了一个池子，里面养了几十条品种漂亮的鱼。 温玖每天就在那里喂它们。 夏时过来看她，见到池子里的鱼，“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 圆滚滚的猫狗她见过不少，还是第一次见跟球吹起来似的鱼。 温玖也跟着弯了弯唇，眉眼温柔。 后面周砚川忙完，几乎就没再离开过家，每天就在她身边陪着。 但即便这样，在生产前最后一个月温玖还是犯上了严重的产前焦虑。 第204章 恭喜 后面那段时间，温玖心情稳定不下来，一点小事都能调动她的情绪，而且她控制不住。 有一次半夜跟周砚川生气，生气原因是她忽然想起了初中时他丢她的情书。 事后温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能想到这件事情的。 只是当时一想到就觉得生气，那可是她收到的第一封情书，他竟然二话不说就给她丢了。 周砚川一听她的指控，先是愣了愣，唇角微微勾起，然后就蹲到了她腿边：“要不我给你再写一封？” 那晚，他真就趴在桌子前认认真真给她写起了情书。 那时已是盛夏，深夜，屋外偶尔响起三两声蝉鸣，一室寂静。 温玖坐在床上，偏头望着俯身在书桌前的人，望着那低垂认真的眉眼，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桀骜又温柔的少年。 十七岁时的周砚川。 “温小九，过来啊。” 她的心不知不觉就静了下来，无意识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眼里是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温柔和幸福。 有一天早上，温玖去到梳妆镜前，想给自己扎头发，可手还没抬起来，肩膀就一阵酸胀感。 她忍着不适，把手抬了起来，指尖刚触到发丝，酸痛骤然加剧，手一软，梳子就掉在了桌面上。 温玖深吸一口气，捡起梳子再试，这次刚把头发抓拢，胳膊就抖的厉害，她实在撑不住，手一松，头发再次散开。 接连几次，简单的扎头发她都做不到， 在意识到这点后，温玖没缘由的一股疲惫和委屈涌了上来，她看着镜子里笨拙无助的自己，气的把梳子丢到了地上。 “啪”一声。 周砚川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看了眼地上，一句话没说，俯身捡起那把被她丢掉的梳子，站到了她身后。 然后很细致温柔的给她扎了一个超级丑的头发。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她半夜睡不着，周砚川就开车带着她去闲逛。 看着宁静的街巷夜景，温玖心头的烦躁下去后，他就再带着她回家。 有时候她不想坐车，他就牵着她走在路上。 问她像不像之前上学的时候？ 天气好了，他就搬来一把躺椅放在院里的树荫下，扶着她慢慢坐下，又垫了个软垫在她腰后，他则是在一个小凳子上坐着，一边给她剥橘子，一边给她读案件。 傍晚偶尔有风拂过，树叶落在她肩头，他会在喂她水果的时候，伸手拿走。 天气不好时，他就搂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旁边开着一盏落日灯。 以前的那些裙子温玖穿不上，他就请设计师来家里给她量身定做。 …… 有时冷静下来，温玖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他倒好，她做什么，都全盘接收。 看她发完脾气后自责，周砚川就把她揽进怀里，轻声哄。 “没事。” 他跟她说：“有气不要忍着，就冲我发出来，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温玖眼睛酸涩，心里的不安和自责无形中就被他给抚平了。 后面再有类似的情况，她冷静下来后，还是过意不去，跟他商量：“你要不搬出去住吧。” 他捏她脸：“想什么呢。” * 周砚川自然感受到了女人的情绪变化，看人这样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半夜睡不着，每次都是难受到不行了，才轻声喊一句他的名字，喊一句不管他听没听见，往往都不会再喊。 下肢水肿难受，为了顺产顺利，每天还是坚持做一些运动。 看到以前的衣服穿不上，也仅仅是对着镜子偷偷哭，不敢让他知道。 明明恶心的吃不下去饭，听到医生说怕孩子营养跟不上，每天忍着反胃也往嘴里塞。 情绪稳定住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那里逗他开心。 对于她怀孕这件事，他所能做的真的太少。 * 温玖预产期是七月二十六号。 提前几天周砚川就带她住进了医院。 夏时、陈屿他们也停下了手里的一切事情，每天就在医院陪着她，想办法的逗她开心，怕她害怕。 温玖说自己没事，让他们不用担心。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临近，难免紧张。 她也愈发睡不着觉。 在她失眠时，周砚川也没睡，就躺在她身边，轻轻帮她揉腰。 * 温玖最后一次检查一切指标都正常，可在二十一号那天夜里羊水突然就破了。 周砚川那会儿刚好接了个电话出去。 温玖疼的发抖，伸手想去按铃，可总差那么一点，指尖颤着迟迟够不到。 后面还是在外面守着的小黄察觉到了不对，开始扒拉门。 周砚川听到动静后，神色骤变，快步跑了过来。 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心仿佛被什么给堵住了。 床上的人脸色惨白，发丝被冷汗浸透。 * 消毒水的气味裹着走廊里的死寂，手术室的门被猛地合上。 周砚川死死盯着门上那亮起的灯。 夏时几人赶过来时第一句话都是：“已经进去了吗？” 周砚川没立刻回答，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地说：“嗯。” 病房里一直没什么动静，就在几人摸不准什么情况时，一声凄厉的喊叫便穿透厚重门板传到了他们耳畔。 周砚川听到的刹那，心骤然缩紧，像有把钝刀在上面不停地划。 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血肉模糊，疼的人浑身发抖。 门内的声音时而嘶哑断裂，时而带着濒死的绝望。 渐渐喊声弱下去，只剩微弱的呜咽。 周砚川听的眼睛通红。 而夏时她们早已经泪流满面。 手术室的灯依旧亮得刺眼。 久久不灭。 周砚川感觉自己仿佛都已经疼死了，感受不到来自周遭的一切。 直到听到一声婴儿啼哭。 啪嗒几滴泪落在地上。 走廊的一群人齐齐望向门的方向。 慢慢门被推开一条缝，医生白大褂上沾着点点暗红，她摘下满是汗渍的口罩，面容疲惫却满是笑意：“恭喜，母女平安。” 第205章 琮玉尊贵，仪态万方 青阳，老宅。 雕花的红木窗棂外，雪花簌簌落下，庭院内早已被染成了一片无垠雪白，冷风呼啸而过，梅花枝头厚雪坠落。 室内却是一番暖意融融，壁炉里，松木噼啪燃烧，跳跃的火光照亮了那张深邃俊朗的面容。 “抱够没？” 周砚川淡淡开口。 周启雍拿着一个毛绒摇铃逗怀里的娃娃，闻言，头都没抬一下。 “你别装听不见。” “……” 温玖扯了一下周砚川的衣服，压着声音：“你就让爷爷再抱会儿吧。” 他垂眸看她，没回话，就是柔声说：“不是累了，回去躺着去。” “不了，等会儿客人们都来了。” “来了我不是在这里。” 一直没说话的老人，这时也抬头说：“去休息吧，那些人还要一段时间。” 周砚川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说，总算是说了句中听的话。 * 卧室里的光线被雪照的柔和，一旁衣架上挂着件淡紫色长裙。 周砚川看着躺床上不久就睡着了的人，眼神温柔心疼。 三个多月了，气色总算是养过来一点，可身子还是虚弱，变得容易生病。 前不久咳嗽刚好，天气一转凉，就又发了烧。 底下有周启雍在，周砚川并没急着下去，就坐在床边椅子上，目不转睛盯着床上睡着的人。 温玖很困，但是睡的并不沉，迷迷糊糊中听到楼下的动静，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她眼神迷离，“周砚川？” 周砚川看人醒，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睡了这么一会儿就醒了？头又疼了？” “没，”温玖撑着身子坐起来，“你怎么没在下面招待客人？” “等会儿再去，不急。” 他说着就从床头柜上端起一杯水：“还是温的，喝一点润润嗓子，都烧哑了。” 温玖伸手接过。 她的嗓子现在吞咽口水都疼，只能小口小口喝着水。 周砚川视线就在那张粉唇上落着。 比起以前，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避他了，被子下未着寸缕，就这样裹着坐了起来。 茶水见底，温玖抬手放到了床头柜上。 正当她想掀开被子，穿衣服下去时，床边高大的身影单膝跪在床上，覆了下来。 漆黑的眼眸锁着她，目光灼灼。 温玖太了解他这个眼神了。 她抬手捂自己的唇。 “我发烧了，传染。” 周砚川身子又压低了些，额头抵着她：“亲一下没事。” 温玖在他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睫毛微微颤动。 不等她做出反应，他就直接吻上她的手背。 她指尖颤抖。 周砚川抬起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颈。 * 今天是孩子的百日宴，早在几天前老爷子就已经在宴请宾客，今天更是设家宴邀请那些至亲好友。 逢人都说有了个重孙女。 粉雕玉砌的小娃娃。 温玖生产日相比较预产期提前了好几天，老爷子没能当天赶到北城。 他是第二天中午到的医院。 看到周砚川眼泪汪汪的模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步子险些踉跄。 事后知道他是心疼，无奈笑了，站在原地嘟囔了好几句：“母女平安就行，平安就行。” 周砚川因为当初分开的事对他始终有芥蒂，真正把心里那个疙瘩解开就是在有了孩子之后。 那天起夜，温玖发现宝宝房间的灯还亮着，她想着或许是晚上饿了，阿姨们正在喂她。 她也想去看看，于是就放轻步子走了过去。 推开门的瞬间，神情微微怔愣。 几位照看宝宝的阿姨正静静站在角落，目光紧张地在摇篮车旁边坐着的老人身上。 温玖没想到老爷子会半夜不睡来看孩子。 他目光慈爱地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皱纹里漾着的都是笑意，时不时压着声音说一两句话，语气间藏不住的喜欢。 “这孩子眼睛像她爸爸，鼻子和嘴巴，像是跟小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秀气着呢。” 温玖有些失神地看着屋里那一幕，不知过了多久，从外面轻轻带上了门。 在她想要转身走时，瞳孔中撞进一道熟悉的身影，是从公司回来的周砚川。 他说话之前，温玖指尖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睡了？”周砚川走过来，吻了吻她的唇，放轻声音问。 温玖摇摇头，靠近他：“爷爷在里面。” 周砚川眸光微变，偏头看了眼门，抬手往后推了点。 在他重新推开门时，恰巧对上老人抬起的目光。 四目相对，皆有些不自然。 周启雍从椅子上站起来，在走到他们面前时，硬着嗓音说了句：“我就是过来看看。” 温玖眉眼温柔，冲他笑了一下。 “没事，您看。” 周砚川则是同样硬邦邦一声：“嗯。” 老人走后，温玖看着那已经有些蹒跚的身影，轻声和身旁的人说：“你以后多抱着小喜去看看爷爷吧。” 周砚川想说些什么，她先一步开口，语气认真：“周砚川，爷爷已经八十四岁了。” 有些东西该放下了。 从那之后，爷孙俩的关系就有所缓和，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吵多了，总是说不了两句就呛起来。 * 宝宝大名叫周琮仪，老爷子取的名字，琮玉尊贵，仪态万方。 小名叫小喜，为什么叫小喜，就是生下来第二天有个喜鹊在外面叽叽喳喳地叫。 黎玥说还好是有老爷子取名，要不然不敢想他俩能给孩子取个什么。 温玖产后不久就回了单位，小喜大多数时候都是阿姨在带。 起初温玖还怕她跟自己不亲，可是每次一回到家，原本在阿姨怀里安安静静的小家伙，就开始哼唧。 而她一抱过来就好了。 阿姨在一旁说：“我们喜宝是想妈妈了啊。” 温玖笑着把人抱腿上，坐在沙发上逗她。 小喜咿咿呀呀，只会看着她傻笑。 每当这时，周砚川就会说：“怎么跟你一模一样？” “什么？” “傻啊。” 温玖用腿踹他。 他笑着把她搂怀里，去吻她的唇：“我老婆怎么能傻呢，最聪明了。” 温玖总觉得这话听着也不太像是好话。 第206章 你的眉眼如当年，流转在我的心间 小喜刚满月带着回家的时候，温玖特别不适应，这一个月小家伙的衣食起居都是由阿姨照顾，她每天就是看看她。 周砚川抱的都比她熟练。 第一次抱小喜，她整个身子都是僵的，太小了，她总害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她。 阿姨在一旁说：“没事没事，太太您大胆抱。” 周砚川则是温柔地笑着看她。 温玖刚把人抱怀里，小家伙就动了一下，把她吓得在那里喊：“周砚川，周砚川，你、你快接一下，要掉下去了。” 周砚川笑着把人接走。 对上他揶揄的目光，温玖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 “你再让我试一下。” “这次可别周砚川周砚川了。” “……” 温玖脸上烧的厉害，旁边几个阿姨捂嘴笑。 周砚川看着脸红透的人，唇角溢着笑，他觉得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她心态没变。 哪怕是生了孩子，她还是下意识的对他依赖，毫无防备地把脆弱和柔软都展现在他面前。 只是看着她，心就软软的深陷。 * 外面下着雪，视频会议。 周砚川走进镜头里，在沙发上坐下的瞬间，屏幕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他聚了过去。 男人一身慵懒家居服，袖口挽到小臂，衬得手腕利落有劲，可怀里却稳稳抱着个小宝宝。 棕色小熊连体衣裹着小小的身子，软乎乎的脸贴在他颈窝，呼吸均匀得像只熟睡的小猫。 屏幕里众人脸上的表情透着难以置信的复杂。 他们总裁这是……带娃开会？ 周砚川无意识拍了拍怀里的小家伙，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到六点准时哭闹。 哪个阿姨哄都没用，就非要他和小九。 周砚川从沙发上抽出一条小小的毛绒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孩子身上。 他神情间那抹不经意的温柔，让视频里的众人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他说：“你们继续。” 才想起什么的去点电脑屏幕。 各人汇报完工作，又一次直勾勾看向了沙发上的年轻男人。 那白玉似的光洁手指，轻一下缓一下地拍着怀里的孩子，目光却在桌上的项目书上，他没立刻说话，而是停了几秒，缓缓开口。 “你们的方案我都大概过目，其中乔清提出的那点……” 他语速沉稳，直指关键，在指点的同时，总会下意识低头瞥一眼怀里的孩子，确认她还在安睡，才继续往下说。 他眉眼间不自觉流露的温柔，让原本紧张的会议，渐渐染上了几分微妙的温和。 直到会议结束，一群人还久久没有回神。 跟做梦一样。 不，做梦也不敢这样梦。 * 十一月十六，北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小喜趴在地毯上咿呀咿呀地挥着手。 小黄在她身边趴着，尾巴在那里不停地摇啊摇。 家里还添了一个新的活物——铁罐。 周砚川新买的一个乌龟。 铁罐到家的第二天就被小黄从缸里叼出来，偷摸咬着去到大路上给丢了。 这事还是周砚川查监控发现的，他看完监控，忽然想起来，他的铁缸也是小黄来了之后离家出走的。 在他拿着拖鞋去找小黄时，看到它在那里对着母女俩摇尾巴的样子，觉得算了，不就是喜欢扔乌龟。 * 小喜睡着后，温玖和周砚川两个人就坐在摇篮旁，安静地看着她。 看那小小的鼻子和嘴巴。 怎么看怎么喜欢。 周砚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抬起的目光，只是等到发现时，他已经看了身旁的人许久。 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的发丝眉梢，晕开一层柔润的浅金色。 她垂着眼睫，唇线弯成浅浅的弧度，浸在光里的那张侧脸愈发温婉。 他喉结动了动，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温玖观察宝宝观察的入迷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小九。” 她轻轻应了声：“嗯。” 然后就听到他说：“傻瓜。” “……” * 再往后几天，温玖二十九岁生日，这年周砚川三十岁。 幼时相识时，从未想过他们可以一同走过那么多年头。 生日那天，朋友们围成了一个圈，把温玖拥在其中。 她身上穿着简约的黑色高领毛衣，脸上未施粉黛，却呼之欲出的美好漂亮。 在她跟大家说话时，说有事从国外回不来的男人，悄悄推开了门。 众人注意到后，开始替他打掩护。 每当温玖想回头时，陈屿就会喊：“班长。” 直到周砚川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 一群人齐声欢呼。 “喔～” 温玖身子僵了一瞬，回头去看。 在看到那深情含笑的眉眼时，神情怔愣。 周砚川笑着去捏她的脸：“怎么，见到你老公就这个反应？” * 许愿环节，众人都在欢笑，蜡烛明亮，映照着那轻轻阖上眼睛的温柔面容。 温玖双手合十，许下历年来都相同的那个心愿。 希望周砚川可以永远永远都在我身边。 她睁开眼睛，缓缓俯身去吹蜡烛。 房间暗下来的瞬间，四周响起欢呼，头顶彩带纷飞。 温玖身处人群中央，感受着已经有了实质化的幸福，眼里一闪而过的失神。 周砚川注意到身旁女孩泛红的眼角时，往她身边挪了挪，指尖轻轻勾住她的手，握紧。 “温小九，生日快乐。” —— 昏暗的楼道里烛光摇曳，男孩抱着一个小蛋糕，上面插了一根写着数字“9”的蜡烛。 他对面站着的女孩满眼的难以置信，一双乌黑眸子被烛光照的晶亮，水润润的。 男孩忍不住催促：“许愿呀，温小九。” “许什么愿？”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许愿会被满足的。” 女孩眼神困惑，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生日”“许愿”这样的词，眼底的水光晃了晃，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真的吗？” “当然。” “那我希望你可以永远永远都在我身边。” “笨蛋，说出来就不准了。” 听到这句，女孩委屈的要哭出来，满眼写满了：“那怎么办？” 一看她这样，男孩抿了抿唇，想了好一会儿，最后颇为认真的说：“我尽量吧。” “真的？” “嗯。” …… 你的眉眼如当年，流转在我的心间。 第207章 宝贝，妈妈睡了，安静点 温玖那天生日最后，送走完朋友，周砚川也重新坐上了去国外的飞机。 事后一段时间温玖才知道，那段日子是他工作最忙的时候，公司出了问题，他一步都走不开，但还是抽时间回来了一趟。 平时打电话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逗小喜的时候还不忘逗她。 所以最开始温玖并没意识到问题那么严重，直到后面有一次陈屿来家里看小喜，聊天的时候说漏了嘴，她这才察觉到不对。 晚上视频电话。 小喜趴在地上，在镜头前爬来爬去，周砚川问她：“周琮仪，你妈妈呢？” “呀呀～” “去北极了啊。” “咿呀～” “哦，还坐着马车去的。” 在一旁帮宝宝兑奶粉的温玖听不下去，把地毯上的小家伙抱起来，说：“别听你爸爸胡说八道。” 周砚川轻笑了下，看着她走进镜头，抱着给孩子喂奶，问： “怎么不让阿姨来？” “我刚好没事。” 温玖说着就把奶瓶递到了宝宝嘴边，或许是真的饿了，小家伙“啊呜”一口，咕嘟咕嘟就喝了起来。 周砚川又笑了下，视频里，柔和灯光照在两人身上，一大一小，眉眼相似，他无声看着，心里从未有过那么满足。 “胸口最近又疼没？” “嗯。” “让阿姨用……” “我知道。” 她红着脸打断。 周砚川停下看了她几秒，忽然说：“早知道我走之前……” 温玖脸烫的很：“周砚川。” 他笑着闭嘴。 两人之间莫名安静了下来，只有周琮仪很轻很轻地喝奶声，气氛柔和的不像话。 周砚川离屏幕很近，声音也因疲惫显得更轻柔：“怎么脸皮还是那么薄？” “是你太厚脸皮了。” “是吗？”他故意。 温玖脸烫：“嗯。” 他又笑了下，看着那泛红的耳垂，轻声问：“最近工作忙不忙？” “还好，”温玖说着看向他，各种话在嘴边辗转，最后只说了句，“你呢？累不累？” 周砚川手里夹着烟，对上那双关切的眸子，因为渴望她深吸了一口，又怕她担心，缓慢吐息。 烟雾缭绕中，磁沉的声音响起。 “本来有点。” “现在好多了。” 很累，但是看到她，就觉得好多了。 温玖眼神担心心疼，怕他看出又低头敛下，一只手揪扯着怀里宝宝的衣服，看着它变得皱巴巴，才又把头抬起来。 周砚川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到她抬头，他问道：“想我了？” “嗯。” “再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好。” 温玖最近几个晚上是跟小喜一个房间睡的，这天晚上周砚川电话一直没挂，就看着她们两个睡。 她永远不会知道，在自己睡着后，身旁的宝宝醒了，跟屏幕里的男人对视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转，想要哭时，男人食指抵在嘴边“嘘”了一声。 “宝贝，妈妈睡了，安静点。”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一般，真就不哭了。 * 温玖又等了几天，还是没有周砚川要回来的消息，眼看着到他生日，她思来想去决定去国外找他。 临走前，实在不放心小喜，再三叮嘱阿姨们，每天给她说情况。 林姨让她放心。 可温玖还是免不了担心，走之前，望着乖乖趴在林姨怀里的小家伙，眼里满是不舍，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脸：“周小喜妈妈走了啊。” “啊～”奶声奶气的一声。 温玖笑了下，最近小喜有想说话的意思，也知道跟人玩了，每次逗她，都啊呀啊呀的笑，像是听懂了一样，。 她又给她扯了扯袖子，把小手捂得严严实实，抬头看向林姨。 “太太交给我们，您就放心吧，”女人保证。 “那我走了啊，”温玖冲她们摆手。 林姨示意：“快去吧。” 温玖上车的时候小喜都还没什么反应，就是车一开走，“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几个人那叫一个手忙脚乱。 没用，就一个劲儿地哭。 后面，夏时和陈屿他们几个一进门，忽然就不哭了，伸着手要后面的祁佑抱。 那大眼睛闪的，照林姨的话说，跟看她爸的眼神一模一样。 祁佑俯身把她抱进怀里。 真就一点都不闹了，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小脸贴着他的锁骨。 陈屿在一旁眼神羡慕的不行。 他差哪儿了？ 怎么不让他抱？ * 温玖去到机场，候机时，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靳译言。 那天阳光很好，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孩，光影洒在那张漂亮清纯的脸上。 不知怎么，温玖忽然就想起了大学的那个醉酒夜，黎玥哭着跟她说：“我们玥玥，从他嘴里说出来多温柔啊，可是他不光有玥玥啊。” 温玖心没缘由地疼了一下，捏紧手机。 在她往那边看时，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抬脚走了过来。 简单寒暄了几句，似乎是看出了她眼里的抵触，男人解释：“这个是我妹妹。” 妹妹，他们这些人什么不多，就妹妹多。 “靳亦姝。” 名字说出口，听到相同的姓，温玖眼神才有了些许变化。 …… 靳亦姝看着告别往登机口走的女生，好奇地问身旁男人：“哥，她是谁啊？” 乌发松松扎着，光影掠过发梢，漾着细碎的柔光，身上没任何装饰，衣服却都是当季时装周新款，周身贵气，漂亮清冷的如同初雪覆枝，洁净又遥远。 还是第一次有人放都不把他们放眼里。 “周砚川他老婆。” 闻言，靳亦姝表情明显一怔。 圈子里谁不知道周砚川当年为了个女孩，硬是跟家里撕破脸，当时都在说他疯了，放着门当户对的联姻不要，偏要追求什么感情。 可没人想到，这场一度成为众人饭后谈资的决裂，最后竟以一场轰动全城的盛大婚礼收尾。 女孩们提起来那场婚礼，无不唏嘘与艳羡。 靳亦姝早就听闻了周砚川的事，只不过一直在国外，还没见过那个传说中拿下他的女人。 今日一见，也怪不得周砚川喜欢。 “我听说时旭哥跟她也有过一段故事，真的假的？” 靳译言笑而不语。 第208章 周砚川，你抬头 “你这是什么表情？”靳亦姝挽上他的胳膊，撒着娇，“是不是真的有，你快跟我讲讲。” 靳译言没讲长篇大论的故事，就是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你时旭哥也差点因为她跟家里决裂。” 女孩眼神惊讶。 “真的吗？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人女孩又不愿意嫁给他，他断什么，就是喝醉酒时跟我们提过。” 望着那道走远的身影，靳亦姝眼里有些羡慕，回过神问：“那你呢？” “我怎么了？” “我可是听说你追一个模特都追到国外去了。” 靳译言不在意笑笑：“瞎听说。” “你没追？” “追了啊。” “……” 那叫什么瞎听说。 * 温玖下飞机时国外那边是傍晚。 她来之前没跟周砚川发消息，而是联系了许谦。 问到他所在场地，把行李箱放到酒店后就过去了。 傍晚的高尔夫球场笼罩在落日余晖中，草坪泛着金色光泽。 温玖隔很远就看到了周砚川，他穿着挺括的白色球服，身姿挺拔。 此时正与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交谈，眉头微蹙，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她脚步一顿，不想扰了他的正事，便停在了不远处的林荫下。 没等她站多久，两名值守的黑衣保镖发现她，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过来，神色谦和又带着警惕，问她是什么人。 温玖本来想说找周砚川，但眼下又怕自己耽误事。 在她斟酌着怎么说时，从身后忽然传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温检察官？” 她回头，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休闲装的陆泽安正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温玖眼底也闪过意外，反应过来礼貌跟人打招呼：“陆总。” “真是你，好巧，”男人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 温玖也弯了一下唇。 她跟男人是在去年一个案子里认识的，因调查取证与他有过几次接触，后面还无意中还救了他小女儿一命，一来二去，也算是一直有所联系。 见他俩说话，保镖立刻有眼力见地颔首退下。 “温检察官怎么在这里？”陆泽安走近问她。 温玖看了眼不远处的周砚川。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男人眼神看起来有些意外。 温玖解释：“我来找我老公，但看他在跟人谈事情，就想着等会儿再过去。” “这样啊，”陆泽安眼里带了点了然，邀请，“那要不先去前面坐一会儿，等周总谈完，你再过去找他。” “那谢谢陆总了。” “你看，这话说的就生疏了。” 温玖笑笑，跟着人过去。 等待过程中，温玖从跟陆泽安的交谈得知，周砚川身边那几位都是他们行业里的顶尖人物，能把他们都聚齐指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闻言，温玖心头微动，指尖攥了攥。 这时身旁的人又说：“我最近听说了一些有关九域的事。” 她看向他。 陆泽安：“周总这次遇到的事情有点麻烦了，他们公司核心算法迭代本就烧钱，好像前阵子供应链又出了岔子，再加上科创的竞品也突然砸重金抢市场，他现在是腹背受敌，窟窿补都补不过来。” 温玖望着那抹从容身影，隐约瞥见他眉宇间藏着的一丝疲惫，心跟着疼了一下。 商业经营这些她不了解，但是人心再了解不过。 听着身旁男人的声音，温玖从不远处收回目光，蓦然抬头看向他。 陆泽安被女人看的明显一怔，不等他开口，就听到她说：“想必陆总今天也不是单纯过来打球的吧。” 他眼神稍变，笑了出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温检察官的眼睛。” 他好不容易得到消息说周砚川在这里，今天来，原本也是想趁机跟他谈个生意。 但是跟他谈生意首先要入局， 陆泽安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在他想着怎么跟男人见上一面时，就看到了被保镖拦住的温玖。 听他说完 ，温玖没立刻搭话，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陆总方便简单说一下合作意向和筹码吗？” 陆泽安眼睛一亮。 这边淡声交谈时，周砚川那边气氛一度压抑到令人喘不过气。 一群人嘴上打着合作的幌子，实际恨不得立刻将九域拆解得支离破碎，吞食的连一点残渣都不剩。 他眼底一片沉郁，末了，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既然大家没有合作的意向，那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周砚川平静说完，起身就从位置上离开了。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笃定瞬间僵住。 没人想到他就这样走了，哪怕是已经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 * 许谦看着沙发上面容狠戾阴沉的男人，想跟他说：“太太过来了。” 却又迟迟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眼下这个气氛别说说话了，喘气他都害怕惹得面前的人再生气。 最近这些天真的是各方都在施压，公司股东，竞争对手，会议室里对峙的局面堪称恐怖。 他其实挺希望太太能过来，至少她过来了能看着老板休息会儿。 想到这里，许谦缓缓开了口：“老板。” 周砚川抬起眼。 对上那道冷冽目光，许谦硬着头说：“太太过来了。” 周砚川指尖的烟燃到尽头都浑然不觉，只是在感觉到烫时，才回过神，眼神明显比起刚刚有所变化：“她人呢？” 许谦也不知道人在哪儿，实话实说：“她找我要了您的地址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周砚川眉头蹙起：“下飞机你没找人去接她？” 许谦被问的一怔，身上不自觉就出了一层汗：“没，太太说不用管她。” “胡闹。” 看着说了这样一句，就拿手机开始打电话的人，许谦额头上的汗更多。 在心里默默祈祷太太一定要立刻接电话。 “喂。” 听着那边传来的温柔女声，许谦瞬间松了口气。 “你来这边了？”周砚川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哑了很多。 “对啊。” “你现在在哪儿？” “在——” 周砚川听着话说一半，突然没音了的人，难免紧张，他喊了声：“小九。” 接着耳边就响起轻轻的笑声，就像是在身旁一样。 “周砚川，你抬头。” 第209章 我想你了啊 周砚川错愕茫然，却下意识听话抬起了头。 门不知何时被推开的，黄昏之下，温玖就笑着站在那里，光影中，一袭黑色长裙，微微歪头，眉眼温柔地望着他。 她的出现，像是润物无声的雨，不知何时就浇灭了他心头的火。 周砚川大步走过去，伸手把人捞到了怀里。 那一瞬间，他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山茶花香，像是空山雨后，一株盛开的山茶花。 “怎么过来了？”他声音发哑。 温玖仰起头看他，在他潋滟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生动活泼的面容。 “你不想我过来？” 她故意问。 “你说呢？”周砚川搂紧她。 温玖轻轻弯了一下唇，看着他眼底的乌青，心里发疼，抬手环住他的腰：“就想你了啊。” “那么想吗？周琮仪都不要了。” “我现在就回去。” 周砚川收紧手臂。 温玖抬手拍了他一下：“怎么谁的醋都吃。” 他捏她鼻尖，动作不轻不重，就好像在说，我就吃，你怎么样？ 温玖因他的幼稚笑了下，由着他捏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身旁还有人。 顿时觉得不太好意思，抬手轻推了他一下。 周砚川回过头看一边站着的许谦。 不用他开口，男人立刻就有眼力见的走了，走时还顺便带上了门。 温玖失笑。 周砚川牵着她坐到他腿上，缠绵了一会儿，两人一起回了酒店。 一进门，夏时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镜头里出现了周小喜那张白嫩嫩的小脸。 温玖心一软，拿起手机给周砚川看。 周砚川在看到自己女儿时，眼神也跟着变得温柔。 “周琮仪。” 他轻声喊。 像是听到了一样，原本在祁佑怀里，任谁喊都没用，就贴着他不动的小家伙，忽然就抬起了头。 一双大眼睛转呀转，就好像在找爸爸在哪一样。 那边夏时轻轻点了点手机屏幕提醒，小家伙终于看了过来。 在看到镜头里的爸爸妈妈时，伸着小手就要抱。 看她这个样子，两个人都止不住心软。 * 挂断电话，周砚川看着眼睛红了的人，伸手去抚摸。 “想她了啊。” “嗯。” “其实不来这边也行。” “可我也想你。” 周砚川被人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搞得心软心疼。 温玖想起什么地问：“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你要给我做饭？” “不是，我让人送餐。” 周砚川笑了下。 温玖一看他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拍他。 他把她的手握在胸口，连带着人也拉到了怀里。 “我们小九什么都好，就是做饭吧，不行。” “……” 温玖瞪他，然后被捏着脸，含住了唇。 在把她压到沙发上时，周砚川的手也顺着裙子的镂空处，探了进去。 在指尖摸到那根细细的带子时，眼神微变：“穿什么了？” “你猜。” 周砚川喉结动了一下，按着人的腰，把她抱起来放到了他腿上。 对于性，她身上一直带着少女独有的羞涩，又藏着不管不顾的大胆和异常热烈的兴趣。 蝴蝶结、蕾丝、还有各种毛茸茸的小东西都会出现在她身上。 每次穿上她就会搂着他的脖颈，羞赧又期待地问：“周砚川你喜不喜欢？” 周砚川简直要爱死她那个样子了。 怎么会有人那么可爱。 像是怕光的蝶，总爱躲着强光，偏爱窗帘半掩的昏沉， 可骨子里的热烈又藏不住，内心仿佛有一簇小火苗总在跃动着，怂恿着她去触碰那些更鲜活、更热烈的边界。 矛盾反差，又异常和谐。 一个独特又极具魅力的她。 周砚川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目光灼灼。 温玖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先吃饭。” 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去摸桌上的手机，递给了她。 温玖解锁后，就开始按照他的喜好点餐。 期间周砚川就抱着她，腰后的手还时不时拍她两下。 她说跟哄女儿一样。 他笑着捏了她一下她的腰，看她往他怀里躲才算作罢。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温玖就又继续选餐。 在看到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时，拿起手机问：“周砚川这个好吃吗？” 周砚川低头看了眼，“点吧。” 温玖欣喜：“好吃？” “我没吃过。” “……” 周砚川看人无语的表情，笑了出来：“你点，要是不喜欢吃了，我吃。” “话还没说完呢，又开始瞪我了。” 温玖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装听不见。 周砚川唇角扯了一下。 * 门铃响时，温玖站起身：“我去开门。” 周砚川靠着椅背，仰头看着跟服务生对答如流的人。 他试了一下粥的温度，递给她：“什么时候学的法语？” “怀小喜那段时间啊。” “怎么想起来学这个了？” “你总跑的国家是这几个，就想着说不定哪天去找你，总不能给你添乱。” 周砚川笑了下：“你何时给我添过乱。” 他说完又问：“最近办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了吗？” “前几天有一个，那个人……” 周砚川看着绘声绘色跟自己讲的人，眼神不知不觉就变得温柔了，那些积攒在心底的烦闷被悄然取代。 “那后面你们找到证据没？”他问。 “找到了，”温玖咬一口觉得不好吃，递到了他嘴边。 周砚川自然而然地低头去吃。 “对了，我今天等你的时候，见了一个以前认识的人。” “什么人？” “陆泽安，也是你们行业的，我大概问了一下他们公司情况……” 听完，周砚川眉微微抬了下：“他们公司有创科的算法？” 温玖点头：“陆泽安的意思是他们公司虽然不大，但这些年还能从你们这些大公司里分一口饭，就是因为攥着这套算法，这几十年赚的钱几乎都砸在这上面了。” 周砚川听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低声：“怎么知道的？” “什么？” “九域出问题。” 温玖手上夹菜的动作一停，没直说：“就知道了。” 话落，他安慰：“问题不大，别担心。” 周砚川不说这句话温玖觉得还好，一听他说顿时心疼。 都这样了，还问题不大。 但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轻轻“嗯”了声。 他不想让她担心，她就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担心了，总不能还让他因为自己分神。 温玖从餐盘里拿起一颗圣女果递到他嘴边，柔声问：“最近有按时吃饭吗？” “嗯。” “再忙也别忘了吃饭，知道没？” “好。” 第210章 与其等鲸落，不如成为鲸 吃过饭，接下来的一切都自然而然。 房间里只开了盏床头的磨砂玻璃灯，橘色光晕裹着木质雪松的香气，丝丝缕缕漫在空气里。 许久未做，加上衣服，温玖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周砚川。 她在他背后留下了抓痕，把脸埋进他胸口，哭出了声。 他揉着她的脑袋哄，动作也跟着放轻。 轻柔地让她簌簌颤栗，不停掉眼泪。 每当这时，他就会俯身吻去她脸上的泪。 …… 温玖睁眼时，房间里已经是天光大亮。 身旁的床单早已经没了温度。 周砚川天没亮就走了，他走的时候，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再睡会儿，我出去一趟。” 温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答他，似乎是“嗯”了一声。 她没立刻从床上下来，缓了一会儿后，才撑着身子起来。 看了眼椅子上不成样子的衣服，脸红透了。 洗漱后，她也没力气下去吃，直接让人把餐送到了楼上。 温玖一边吃饭，一边用周砚川留在这里的笔记本看他公司的新闻。 这时，无意间从一张照片里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温玖俯身，从桌子上摸起了自己的手机。 “喂，师兄。” …… 温玖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她一推开餐厅门，就看到了靠窗而坐的男人。 他周围的座位上都坐的有人，只有他独自坐在那里，周身气场高贵内敛，面前放了杯酒红色的饮料。 她抬脚走过去。 季闻白抬头看见她，眼底露出笑容来，挥手示意一旁的服务生上菜。 目光也随着她坐下而落下来。 距离上次见面已有一年有余，那次人还怀着宝宝。 季闻白看了眼那纤细的腰身，视线就落到了那张比起之前更漂亮的脸上，眼神温柔。 “听我爸说是个女孩？” “嗯。” “叫什么名字啊？” “周琮仪。” 他点点头：“这个名字好。” 虽许久未见，再见面也没有预想中的局促，两个人简单聊着天，气氛融洽松弛。 温玖来之前刚吃过饭，面前的食物并没有动太多，但还是简单陪人吃着。 季闻白看对面小口吃饭，并不急着说事的人，弯了下唇，主动点破：“师妹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吃饭吧。” 听到这句话，温玖也没遮掩，坦然承认：“嗯。” “因为周砚川的事？” 温玖点头：“我看到师兄有一张跟他的合照，想必之前应该有过交集，于是就上网查了一下。” 季闻白笑着接：“一查，结果发现我原来那么厉害。” 温玖也被他这句话逗笑：“嗯。” “那师妹凭什么觉得我就一定会帮他呢，在现在这个时候可没多少人敢跟九域有牵扯，毕竟一步错可就血本无归。” 闻言，温玖脸上的神情也没太大的起伏，就是淡淡地说：“不是帮，是合作，而且师兄自己也说了，错了血本无归，可一旦对了呢？应该可以一举成为行业内的龙头了吧。” 季闻白眉眼微变，眼前人无外乎一语中的。 温玖抬起眼睛：“有一句话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听过。” “什么话？” “与其等鲸落，不如化为鲸。” 季闻白微微挑眸，“你的意思是九域现在就是那头鲸？” “不是吗？” 多少人在虎视眈眈等九域出事，试图在市场中分走一杯羹。 可与其去和众人争抢那点转瞬即逝的残羹冷炙，不如借着这股力，直接化身成鲸。 季闻白笑而不语，就是安静几秒后，忽然问：“你们法学生也修心理学吗？” 温玖不解他突然的话题转移，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他弯起唇，由衷称赞：“师妹这门课学的不错。” 她愣了两秒，眼底掠过欣喜，语气却很平静：“师兄这是同意了？” “我自然不能一锤定音。” 温玖看着他。 他笑着补充：“不过能在公司会议上说一下。” 听到这句，温玖就知道这事应该八九不离十，顿时心底忪了一大口气。 季闻白看女孩低眸欣喜的模样，在心底呢喃：“当初还真应该听我妈的话早回国几年。” * 温玖在酒店里待到晚上周砚川还没有回来，在她想要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时，门铃忽然响了。 她从沙发上起来往门边走。 门一拉开，是浑身局促的许谦以及在他身上靠着的周砚川。 温玖不用问，门拉开的时候，鼻尖就飘来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太太，”许谦求助般看向她。 温玖抬手去扶靠在他肩膀上的人。 “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周砚川这会儿还有一丝理智，在许谦回答之前就看了他一眼。 温玖也没追着问，就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还好吗？头疼不疼？” 周砚川往她掌心蹭，声音低低的，有点委屈。 “不好，疼。” “疼还喝那么多，”温玖嘴上说着，眼底却满是心疼。 她把他扶到沙发那里，就立刻想要起身去拿电话。 没等她动，就被搂住了腰。 “你去哪儿？” “去让酒店给你熬份醒酒汤。” 听到她这样说，他才算是松开手。 温玖拿手机的时候，看到还在门口守着的男人，柔声跟他说：“回去休息吧，他有事情我联系你。” “那太太我走了。” “好。” 温玖看人离开，走过去关上了门。 在等醒酒汤来的时候，她抬手给周砚川脱掉了身上的西服。 这人就这点好，喝醉了也不折腾人。 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蹲在沙发旁边，抬手帮他轻轻揉着太阳穴的位置。 “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第211章 在爱彼此的这段路上，他们始终纯粹 周砚川没回答有没有好一点，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她。 温玖被他这个眼神看的心脏发软，停下手上的动作，轻捧着他的脸：“怎么了？” 周砚川用脸蹭了一下，偏头吻上她的掌心。 这股委屈的劲，换谁看到都受不了。 温玖心有点乱和无措：“是事情没解决吗？” 他还是不说话。 这个姿势温玖整个脊背都是僵的，但她能感觉到他身上那浓重到化不开的情绪，最终什么都没再问，俯身将身子贴紧抱住了他。 窗外雨声变大，周砚川的吻落下来时，灼热又不受控。 温玖一上来就承受不住，可还是仰头全盘接收。 醒酒茶是十五分钟后送过来的，那时两个人的呼吸都已经乱了。 尤其是周砚川，眼睛潮湿地盯着她。 温玖示意他先喝茶 。 他试了一下温度，仰头一饮而尽。 看着把杯子放下，就看向自己的人，温玖仰脖凑了过去。 她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满足他一切要求。 就像每一次她难受了，他哄她那样。 就像现在。 她主动用腿去环上他的腰。 这一夜，温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诱着他失控。 想让他借着情事把情绪释放。 可是这人，始终温柔。 一如每次，温柔的让她流泪，让她颤栗。 第一次喜欢人都没有经验，也没有大人去教他们，只是笨拙的，把自己能给的、认为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对方面前，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去爱。 他们难免犯错，难免让人流泪。 可是不可否认真的很爱。 也不可否认，在爱彼此的这段路上，他们始终纯粹。 * 周砚川是半夜酒醒的，凌晨三点钟，周遭一片寂静，卧室里光线昏沉。 他刚动一下，就感受到怀里的人动了动，眼神不自觉变温柔也夹杂着心疼。 他抬手把她脸上的碎发整理到一旁，借着月光，望着她累睡着的面容。 看起来和以前无异，只是更温柔漂亮了些。 可他还是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再慢点，或者就此停下也好。 停在这一刻。 “老婆。” 周砚川轻声喊，怀里的人下意识应：“嗯。” “你又不舒服了吗？”她语气温柔。 “没。” 听到这句，温玖把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 他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你继续睡，我抱着你去洗澡。” * 温玖第二天一整天酒店门都没出，就是中间给夏时打了几个电话，看小喜。 宝贝很乖，不哭也不闹。 趴在女孩怀里，一看到她，就挥着小手：“mama～” 嘴巴粉粉的，被口水浸得水润。 温玖眼睛弯起：“想妈妈没？” “啊～”奶呼呼的一声。 “妈妈过两天就回去了，小喜听干妈的话知道没？”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是“咿呀呀”挺配合。 温玖又笑了下。 小喜被阿姨抱走喂奶时，夏时拿着手机问她情况，她摇了一下头，轻声：“还不知道。” “那，如果真的出事怎么办？”夏时斟酌着问她。 温玖静静盯着屏幕里面被阿姨抱走的那个小身影，顺口而出，“也没事啊，刚好他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也能陪陪小喜。” “他再这样忙，我都怕小喜之后觉得爸爸是个手机，”她打趣。 夏时原本还担心，看人状态就把心放了下来，也跟着笑了下。 “那周砚川岂不是委屈，辛苦那么久，女儿不认。” 温玖笑了出来。 其实夏时开始以为周砚川会是那种特别宠女儿的女儿奴，就每天“宝宝宝宝”挂嘴边，夹着声音说话的那种。 后面发现一点都不是，他每天就周琮仪周琮仪的喊。 不过他只是不娇惯，宠还是很宠。 要不然也不会一听女儿有点什么就推掉所有工作回去。 夏时总觉得小姑娘长大了性格性格会跟他很像。 肯定拽拽的。 反倒是小玖，她以为小玖会严厉一点，结果每天恨不得黏周小喜身上。 怎么看怎么可爱的那种。 每当这个时候周砚川就是笑着看她们母女俩。 * 两人聊着天，夏时很快又注意到，温玖说话有气无力的，面色也有点虚弱，不由得担心：“怎么感觉你那么累，感冒了吗？” “没，就是有点没休息好。” 温玖说这话时，耳尖还不受控地红了一下，又想起什么地问，“你上次说陈屿跟高中喜欢的那个女孩碰上了，然后呢，他有没有去找人家？” “找是找了，但是听祁佑说找还不如不找。” “为什么？” “因为他忽然装起来了。” 温玖哭笑不得：“这个时候装什么？” 夏时也跟着摇摇头。 “明明主动去的人女孩纹身店，结果进去了装作怎么是你开的？” 温玖来了兴趣：“然后呢？” “然后就开始让人家女孩给他纹身。” “真纹了？” “纹了，还为了能多去几次，纹了挺大一图案。” 温玖又笑了笑：“挺好的。” 能让一个怕疼的人纹那么大一块图案。 * 这天周砚川是凌晨回来的，他不回来，温玖睡不着，因此一听到开门的动静，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周砚川推开门看到卧室门口站着的人时，心里熨烫到说不出话，走过去抱她。 “不是给你发消息说不用等我了？” 温玖仰起头看他，没回答，只是过了几秒钟，喊他名字：“周砚川。” “嗯。” “生日快乐啊。” 听到这几个字时，周砚川神情略微怔愣，低头看了眼时间，看到已经过了十二点之后，弯唇笑了出来，低喃：“怪不得不睡觉。” 他揉着她的头发安抚：“那么晚不睡，就为了跟我说这句生日快乐啊？” 温玖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盒子：“还有个礼物。” “这是什么？”他笑着接过来。 “我明天走之后你再看。” “好，”他应着，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腰，“快去睡觉吧。” “你呢？” “还有一点工作没处理完。” 温玖抬眼：“那我陪着你吧。” 这夜，两个人都没睡，周砚川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处理工作，温玖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陪着，安安静静地戴着耳机看案子。 夜深人静，周砚川每次累了一抬头便能看到她低眉认真的模样，他便会弯起唇。 仿佛回到了曾经看她写作业的时候。 熬到窗外有一缕霞光，周砚川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起头去看对面的人时，不知何时已经栽倒在了沙发上。 他把电脑放到一旁，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第212章 要是很累了就回来 周砚川刚俯身想把人抱起来，浓密长睫轻颤，她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起初眼里还有几丝迷离，渐渐恢复清明后，轻声：“你忙完了？” “嗯。” 听到他说忙完，温玖把手抬了起来，要抱。 周砚川把她拥入怀里，眼底都是心疼：“何必呢，非要跟我熬那么长一个夜。” “我乐意。” 温玖靠在他怀里。 他轻笑了声，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指尖在他衣扣上打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周砚川，要是实在解决不了就不解决了，你跟我回国。” 周砚川垂下眼睛看她。 她眼眸认真又干净，声音也是：“我这些年有存一些钱，虽然没你赚的多，但是够养你跟小喜了。” 他那只抚摸她长发的手停了一瞬，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堵在了嗓子口，酸的厉害。 按照平时可能会逗她一两句，可这会儿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 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好。” * 温玖走的那天没让周砚川去送，趁他出去处理工作，她就自己打车去了机场。 她不想他有一点休息时间还用来送自己，只是在临上飞机前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周砚川回酒店时，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不过床上给他留了个小喜喜欢玩的娃娃，他看到时，眼眸顷刻间变得温柔。 这时，脑海里忽然想起什么。 周砚川推开卧室门朝外面走去。 他走到桌边拿起了上面放的那个盒子。 女孩的话在耳边响起：“你等我走了再打开。” 他把手机放到一旁，开始去拆这个礼盒。 盖子打开，里面是一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袖扣，除此之外，在周砚川把袖扣从礼盒里拿出来时，看到了夹层里放着的那张卡。 这时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去看。 小9：「那张卡是当初结婚时爷爷给我的，你看可不可以帮上忙」 小9：「我昨天说的话也不是开玩笑，累了就回来，我和小喜在家里等你」 他指节收紧，与此同时，屏幕上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周总，有公司愿意合作。 * 周砚川按时赴约，在看到窗边坐着的男人时，眉眼稍怔。 那天谈的很顺利，只是临离开，周砚川听到对面男人说了一句。 “您娶了一位好妻子。” 季闻白说这话时，眼前都还是女孩那副平静又笃定的面容。 倘若她不是检察官，从商，估计也会有所作为。 聪明、果断、一针见血。 他们公司本就有跟九域合作的意思，只不过也有所顾虑。 温玖那番话，笃定了他想合作的心。 * 飞机落地首都。 温玖一回到家，小喜就从阿姨怀里挣扎着要她抱。 “哇呜哇呜”哭的可委屈了。 看着脸都哭红的小家伙，温玖心疼的不行。 她把行李一放下，就从阿姨手里接过了人。 不接还好，一接过来，白嫩嫩的小手抓着她的衣服，“啊呜啊呜～”扯着嗓子哭。 “好了好了，妈妈回来了。” “呜～” “哦，委屈了是吧，”温玖抬起一只手给她擦眼泪，“妈妈回来了，之后不把我们小喜自己放家里好不好？” “呜呜呜～” 温玖抱着哄好久，小喜才算是在她怀里睡着。 当晚周砚川打过来电话，看着母女俩泪眼朦胧的样子，心疼又好笑。 以前出去挂念一个， 现在是两个。 * 刚回国那两天温玖单位特别忙，一堆要处理的事情，好不容易等到年假，她几乎没休息，就带着小喜回青阳了。 这几年他们一直都是回青阳过的春节。 爷爷年龄大了，嘴上虽不说，但每次他们一回去，就满眼喜欢。 二十七号那天，温玖带着小喜一起回了老宅。 车刚到门口，老人就拄着拐杖从院子里出来了，一旁的陈叔说：“早半个小时就站门口了，我说天冷让他回去等，还不高兴。” 老人装听不见，就是拿着个玩具逗婴儿车里的小喜。 温玖把婴儿车上的帘子拉下来，抬眸看向面前的老人，严肃地说：“您现在不能再这样了。” 周启雍瞪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温玖说他：“您瞪陈叔也不行，您再这样我就不带着小喜回来了。” “不回来怎么行？” “那您就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我身体好着呢，老陈胡说。” 温玖笑了下，天冷，也没跟老人在这里拌嘴，示意他赶快回屋里。 一坐到沙发上，老人就把婴儿车拉到了自己身边，拿玩具开始逗小喜。 温玖看着这一老一小，眼底也有笑意。 换做以前，怎么也想不到那样严肃的人竟然会有这样慈祥的一面。 “那混小子的事情解决没？” 耳边冷不丁响起这样一句话时，温玖愣了下。 她看着头也不抬，像是随口一问的人，知道是嘴硬心软，面上不显，实际也帮忙找了人。 她轻声：“局面暂时稳定住了。” “怎么没回来？” “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 温玖说着手机就响了，她看到来电显示，把手机递给了正在跟小喜玩的老人。 “您要不要跟他说两句话。” “我不想理他。” 温玖笑着就按了接通，然后把手机递到老人手上，抱着婴儿车里的小喜去窗边了。 周砚川在看到屏幕那边的老人时，脸上神情微怔。 “我老婆去哪了？”几个字都到嘴边了，又吞了回去。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 周砚川：“没事别总在家待着，让陈叔陪你走走。” 周启雍：“不去。” “……” 周砚川：“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