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巢》 第一章 重生 都说十三岁是最好的年华。 萧清柔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镜中少女，眉目如画，肌肤胜雪。 眼前忽然浮现出另一幅景象：慈宁宫中，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妇人高居九重，俯瞰众生。那时的她权倾朝野，却也失去了最珍贵的亲情。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儿子对她又敬又畏的目光，儿媳战战兢兢的神情，还有那些从不敢亲近她的孙儿们。 权势滔天，换来的却是至亲的疏离。她不禁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姐，又在照镜子啦？"玉珠俏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几日小姐当真爱美，成日对着镜子发呆。"琉璃跟在玉珠身后，笑嘻嘻地说道。 萧清柔转过头，看着门口两个调皮的丫头。她们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一个活泼可爱，一个温婉懂事。前世，这两个丫头都没能逃过那场血雨腥风。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得揪紧。 "你们两个，站在门口叽叽喳喳成何体统？"瑶璟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玉珠和琉璃顿时噤声，规规矩矩地站好。瑶璟神色严肃地走进来，目光在两个小丫头身上扫过。 "瑶璟，"萧清柔轻声道，"你也不必对她们这般严厉。 瑶璟抿了抿唇："小姐太纵容她们了。奴婢是怕她们没个规矩，将来 "将来如何，还不是要看她们自己。"萧清柔打断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前世瑶璟为救她而死，临终前那张血迹斑斑的脸至今难忘。 瑶璟提醒道。"小姐，该去承恩堂给夫人请安了。 提起陆怀玉，萧清柔眼中的温度瞬间褪去。那个表面慈爱，实则心狠手辣的母亲，前世害得她家破人亡，如今 "备些瓜果点心，"萧清柔站起身，语气平静，"今日去给母亲请安，总要表现得像个孝顺女儿。 瑶璟应声退下。萧清柔整理着衣裙，心中思绪万千。父亲战死边关已经三年，陆怀玉守的孝期也该满了。很快，她就会露出真面目，开始她的算计。 "小姐，奴婢觉得夫人这些日子有些不对劲。"玉珠小声道。 琉璃连忙扯了扯玉珠的袖子："你胡说什么呢？ "怎么不对劲了？"萧清柔问道，心中已有预感。 玉珠犹豫了一下："这些日子，常有人深夜来访。夫人总是独自在书房接见，连贴身丫鬟都不许靠近。 琉璃也开口道，"是啊，而且前两日我看见杨管事在后院和人密谈，见有人经过就立刻散了。 萧清柔眸色渐深。看来，陆怀玉已经开始布局了。前世此时，她还沉浸在母爱的温情中，全然不知危机将至。 "走吧。"萧清柔淡淡道，迈步向外走去。 大魏王朝已历经百载春秋。 萧氏一族，乃开国功勋，世代戍守边关。漫长岁月中，一代代萧家子弟以热血浇灌荣光，用生命延续家族荣耀。 萧家先祖随高祖皇帝打天下时，曾以一己之力在濒死之际斩杀敌军主帅，助高祖登基称帝。论功行赏时，被封为定北侯，手握丹书铁券，爵位可世袭罔替。从此，萧氏一族便扎根边关，世代为国尽忠。 一代代的定北侯，或战死疆场，或客死他乡，鲜少有善终者。可即便如此，萧家子弟依然前赴后继，从未有人退缩。 三年前，匈奴铁骑如潮水般涌来，攻破长云关。现任定北侯萧瑾亲率大军迎敌，不幸中箭身亡。 军心涣散，定北军溃不成军。匈奴铁骑长驱直入，肆虐关内数十城，直到一个月后才退去。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萧瑾战死，元佑帝不降罪反而重赏。不仅厚葬衣冠，还让萧瑾的庶出兄长萧漪继承侯位。 萧清柔站在承恩堂外，望着那高大的门扉，眸光微闪。 父亲萧瑾的面容，在她记忆中早已模糊。她满周岁时，父亲便领军驻守边关，此后十余载，几乎未曾归家。偶尔回府，也是匆匆来去。直到三年前战死沙场，她都未能再见父亲最后一面。 "小姐，夫人正在里面等着呢。"瑶璟站在台阶下，轻声提醒。她是萧清柔的贴身丫鬟，从小伺候到大，最是了解小姐的性子。 萧清柔收回思绪，提步走入堂内。厚重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檀香。 "奴婢见过小姐！"翠微笑吟吟地迎上前，眉眼弯弯，"夫人方才还念叨着小姐呢！ 这翠微是母亲身边的得力丫鬟，年纪虽轻，却极擅长揣摩主子心思。短短几年就在府中站稳了脚跟，很得陆氏青睐。 萧清柔浅浅一笑："去通报母亲一声。"她的目光在翠微身上稍作停留，眸中闪过一丝深意。 翠微虽是陆氏身边的红人，却也是萧家的家生子。她全家都在府中当差，这份香火情谊，未必比不上对主子的忠心。前世她就是忽略了这一点，才让翠微有机可乘。 想到这里，萧清柔眼底浮现出一抹算计的光芒，却又迅速隐去。 重活一世，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片刻后，翠微引着萧清柔进了内堂。檀香更浓了，混合着茶香，让人心神宁静。 陆氏端坐在罗汉床上，一如既往的端庄优雅。虽然守孝期满，她仍着素衣，不施粉黛，一支金钗简单地挽着青丝。即便如此，也掩不住她倾城的容颜。 萧清柔在心中暗叹，难怪父亲会为她痴狂。这样的美人，确实足以让人魂牵梦萦。可惜，美人心计太深。 "女儿给母亲请安。"萧清柔福身一礼，姿态恰到好处。 "嗯。"陆氏应得漫不经心，目光甚至未曾在女儿身上多停留一瞬，"你来得还算早，等言儿来了，一起去给太夫人请安。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二章 前世种种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一个俊秀的少年走了进来，眉眼间隐约可见几分陆氏的影子。他规规矩矩地行礼："儿子见过母亲。 转头又对萧清柔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姐姐今日来得真早。 陆氏的神色立刻柔和下来，眼中满是慈爱："阿言，可用过早饭了？"声音轻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回母亲，儿子五更就起来练功，已经用过早饭了。"萧慕言恭声回答。 "起这么早，当心伤了身子。"陆氏心疼地说着。 "儿子不能落后于堂兄们。"萧慕言一本正经地说，"将来要保护母亲和姐姐。 看着这对母子亲昵，萧清柔垂下眼睑。前世她也曾以为，母亲偏爱弟弟是理所应当。直到知晓那个惊天的秘密 "姐姐怎么不说话？"萧慕言走过来，伸手想拉她。 萧清柔下意识地伸手拍开道“让开！” "啪"的一声轻响，陆氏手中的茶盏落地，碎了一地。 萧慕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白皙的手背上迅速浮现出一道红痕。窗外的雪花簌簌飘落，映衬着室内凝固的气氛。 他低头揉了揉被打痛的手背，心中泛起一丝委屈。记忆中的姐姐向来温柔，从未对他如此疾言厉色过。 "清柔！"陆氏陡然变色，声音冷若冰霜，"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打你弟弟？ 萧清柔看着面前这个美若芝兰的妇人，目光在她精致的面容上一寸寸扫过。当年的真相，难道不正是这个看似温柔贤淑的女人一手策划？她费尽心机生下儿子，让他顶着萧家的姓氏长大，将来继承定北侯府的一切。 檀香袅袅升起，映着她苍白的面容。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种种在脑海中翻涌。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那些令人心碎的场景，都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而起。 "母亲见谅，我刚才走神了，不是有意打阿言的。"萧清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疼痛却让她愈发清醒。 "姐姐，我没事的。"萧慕言连忙打圆场，乌黑的眼眸中满是关切，"我们快去给祖母请安吧。 陆氏这才收起怒容，整理了一下精致的衣裙，领着两个孩子往寿安堂走去。一路上，她的目光时不时瞥向萧清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疑。 院中腊梅傲雪怒放，淡淡的香气随风飘散。行至廊下，远远便听见寿安堂内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堂内，长房三房的人已经齐聚。长媳韩氏和三儿媳卢氏各自带着儿女，恭敬地站在太夫人齐氏面前。屋内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岁月在太夫人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纹路，却掩不住那双眼睛里的精明与威严。当年老侯爷早逝，是她一手将定北侯府撑了起来，将爵位牢牢守住。那些明里暗里的算计，她都一一化解。 "言哥儿，柔姐儿，快过来。"太夫人看到二房母子到来，慈爱的目光立刻亮了起来，连声音都柔和了几分。 屋内其他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微妙起来。韩氏暗暗攥紧了手指，指节泛白。这般偏心，简直令人心寒。她虽是长房媳妇，在府中却处处都要看陆氏的脸色。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大嫂，这里给你留着座了。"韩氏强挤出笑容，指着太夫人身边的位置。她的声音略显干涩，像是含着一把细沙。 陆氏轻轻点头，优雅地落座。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仿佛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 三房的卢氏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那微微抖动的手指却暴露了她的不平静。 "柔姐儿，你这几日气色不大好，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太夫人仔细打量着孙女，关切地问道。她伸手拉过萧清柔，苍老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萧清柔看着祖母慈爱的目光，心头一酸。前世，正是因为她的冲动任性，最终害得祖母被陆氏暗害。那个雨夜，祖母倒在血泊中的场景至今让她心痛不已。如今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孙女没事，有祖母疼着，哪里会不好。"萧清柔露出甜甜的笑容，却在低头时眸中闪过一抹寒意。 萧慕言悄悄打量着姐姐，总觉得今天的她有些不一样。那熟悉的笑容下，似乎藏着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 "母亲，儿媳有件难事想请教。"陆氏忽然开口，声音轻柔中带着一丝犹豫。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清柔眸光一冷。陆氏，你想玩什么把戏？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得逞。她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帕子。 太夫人微微颔首："何事？说来听听。 "是关于柔姐儿的亲事......"陆氏欲言又止，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忧虑，"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前些日子托人提了提，说是想与我们清柔结个善缘。 这话一出，堂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韩氏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清柔。卢氏则悄悄抬眼，打量着众人的反应。 "清柔才多大？说这些未免太早了些。"太夫人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陆氏低声道："儿媳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对方似乎很是中意清柔，连拜帖都送到府上好几回了。 萧清柔冷眼看着这一幕。前世，正是从这桩婚事开始，她的人生就此改变。户部侍郎家的公子表面风雅，实则阴狠毒辣。而陆氏，打着为她谋划前程的旗号，却是要将她推入火坑。 "此事不必再提。"太夫人挥了挥手，语气坚决，"清柔的亲事，我自有打算。 陆氏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萧清柔，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是，儿媳知道了。 堂内的气氛渐渐凝滞。萧清柔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中冷笑。陆氏，你的把戏才刚开始，不是吗？这一世，我定要将你的真面目彻底揭穿。 雪越下越大，檀香在室内缭绕。每个人都带着面具，演绎着各自的角色。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三章 青岚表姐要来了 "前些日子收到五哥的来信，我心里着实意外。"陆氏接着说道，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信纸边缘，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五哥是我娘家三房独子，自小与我一同长大。只是我嫁入京城后，便再无往来。 檀香袅袅升起，在暖阁内缓缓飘散。太夫人原本慈祥的面容微微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陆氏的五堂兄？她仔细搜寻记忆，却寻不到半点印象。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 韩氏适时递上一盏温热的茶水，打破了这份略显尴尬的宁静。 太夫人轻抿一口，思绪不由得回到多年前。当年萧瑾随军经过南京，一眼便被陆氏倾城之貌所倾倒。那时的陆氏，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清丽脱俗，气质高雅。萧瑾甚至不惜以致仕相要挟，执意要迎娶这位南京第一美人入门。 为了慎重起见，太夫人特意派了几个心腹管事妈妈前往南京打探。得知陆家虽不及京城勋贵，却也是书香门第，家风端正。看在爱子坚持的份上，太夫人很快应下这门亲事。 陆家自是喜出望外，与定北侯府结亲，对他们而言无异于高攀。只是陆氏体弱，婚期推迟一年才得以成行。 "你五哥写信，可是有事相求？"太夫人温和地问道，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陆氏轻轻放下手中的信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他膝下只有一女青岚，今年已十四岁。五哥想让她来京城投奔我这个姑姑。"说着，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太夫人的神色。 "原是这等小事。"太夫人笑道，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这把年纪最喜热闹，多个孩子也好。 一旁的韩氏连忙笑着附和："正好给柔姐儿做个伴。清柔平日里总是独来独往，若是有个表姐陪着，想必也不会太过寂寞。 陆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暖梅院空着西厢房，让青岚与清柔一起住 "不必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陆氏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清柔冷冷说道："我习惯独居，不想与人同住。 陆氏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若不是顾及太夫人在场，她早就发作了。这个女儿从小就不讨喜，如今更是处处与她作对。 "清柔，"陆氏强压怒气，挤出一丝笑容，"青岚初来乍到，若是独住怕是不习惯。你的院子这么大，让她住进去也无妨。 萧清柔轻轻勾唇，语气依旧平静："母亲这些年从未见过青岚表姐，又怎知她听话懂事？再说了，我们萧家又不缺院子。让远道而来的客人挤在我院中，岂不显得怠慢？ 她转向太夫人，声音柔和了几分："祖母，您说呢？ 太夫人连连点头："柔姐儿说得对。另外收拾个院子就是。 陆氏强颜欢笑应下，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 前世萧清柔轻易应允，让陆青岚如愿住进暖梅院。借着与萧清柔的关系，陆青岚很快打入京城贵女圈，最终攀上高枝。这一世，萧清柔岂会再让她如愿。 暖阁内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母亲，青岚表姐何时到京城？"萧清柔突然问道，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约莫五六天就到了。"陆氏顺口答道。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哦？"萧清柔玩味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南京到京城，即便乘船也要半月有余。看来青岚表姐连母亲的回信都等不及就动身了？ 陆氏面色一窘，手中的帕子被揉搓得皱皱巴巴。 太夫人眉头微皱，对这般无礼的做法颇为不满。在她的理解中，这般急切的做派，未免有些轻浮。 "是儿媳考虑不周，擅自回了信。"陆氏连忙解释，声音中带着几分讨好，"五哥年事已高，青岚又是独女，想来是担心路途遥远，这才提前动身。 "罢了，都是小事。"太夫人淡淡道，语气中略带疲惫。 韩氏见状，赶紧打圆场："二弟妹多年未见亲人，一时激动也是人之常情。来人，去把栖凤院收拾出来，准备迎接小姐。 陆氏强撑笑容，心中却恨极了萧清柔今日处处与她作对。 空旷的寿安堂内，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火气，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进来，将地面映出细碎的光影。 陆氏端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挂着有些僵硬的笑容，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下暗暗攥紧。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堂内众人，最后停留在自己这个让人头疼的女儿身上。 "母亲。"萧清柔抬眸，嗓音清脆悦耳，"五舅舅此番送青岚表姐来，想必是要在萧家长住的吧？ 这个问题一出，原本不和谐的氛围更添一丝微妙。陆氏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又不得不强压下去。她调整了下坐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从容些。 "这事还未定论，等你五舅舅到了再说。"她刻意放缓语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和。 案几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萧清柔端起来浅抿一口，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若是五舅舅要住下来，倒是要好好安排一番。毕竟我们内院都是女眷，让一个外男住在府中，实在是不太合适。 这话说得在理，却直戳陆氏心事。她的手指在袖中蜷缩了一下，面上的笑容更显得勉强。 坐在上首的太夫人闻言，浓眉微蹙，面色也沉了下来。她那双历经沧桑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扫向陆氏："清柔说得对，这确实需要考虑。 陆氏心头一震，连忙欠身道："母亲说得是，待五弟来了，媳妇自会妥善安排。"她的声音略显慌乱，显然没料到太夫人会站在萧清柔这边。 "母亲若是担心照顾不周，不如在府外另觅一处宅院。"萧清柔笑吟吟地补充道，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这样既能就近照应，又能避了嫌疑。 陆氏眸光一寒。这丫头，分明是存心与她作对！可偏偏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她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清柔说得极是。"太夫人满意地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许。这个孙女从小就懂事，做事也处处为家族着想。 萧清柔眼中泛起水光，微微低头："我只是担心母亲操心，若说错了话，还请母亲见谅。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配上她那张清丽的小脸，顿时惹得太夫人心疼不已。老人家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傻孩子，你说得很对，怎么会错。"太夫人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你能替家里考虑这么周到，祖母很欣慰。 www.biq04.cc。m.biq04.cc 第四章 练功场上的汗水 陆氏看着这一幕，心中恨意更甚。这个女儿，总是知道该如何讨太夫人欢心。可在太夫人面前，她又不得不摆出一副慈母的姿态。 "清柔多虑了，为娘怎会怪你。"她强颜欢笑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萧清柔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她："母亲不会等会儿单独训我吧？ 这句话令陆氏脸色一僵。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在太夫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这分明是在暗示她平日里苛待孩子。 太夫人冷冷扫了陆氏一眼："有我在，谁敢欺负我的乖孙女。"这话里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多谢祖母疼我。"萧清柔依偎在太夫人身边，笑靥如花。她纤细的手指绞着衣角，看起来楚楚可怜，却让人看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陆氏握紧的手指几乎要掐进肉里，脸上却不得不保持着笑容。她感觉自己仿佛戴着一张无形的面具，每一个表情都要精心计算。 堂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连丫鬟们添茶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打破这份诡异的平静。 待到年轻一辈告退去家学，寿安堂内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但那无形的火气却并未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萧慕言跟着堂兄们往外走，时不时回头看向姐姐离去的方向，虽然不知缘由，却也感觉到母亲对姐姐的态度很是奇怪。明明是一母同胞，待遇却天差地别。 少年的身影走在石板路上，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心里装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 "四弟，走错了。"萧慕行及时提醒道，"那边是女学。"他看着走神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萧慕言回过神，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阳光下，他那还很青涩的脸上写满了心事。 定北侯府闺学堂内的桂香阁里，几位少女正围坐在铺着暗红色锦缎的炕榻上谈笑。窗外，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枝头，为这静谧的午后平添几分生气。 "柔表姐是萧家正经的嫡出小姐，虽说二婶娘不曾明言，但心里最是疼柔表姐的。"齐如竹柔声细语道，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白瓷茶盏。 她生得肤白貌美，举止端庄，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闺秀的气度。五年前父亲远赴泉州任知府，将她托付给了太夫人照看。这些年来，她在侯府过得倒也安稳，只是偶尔会想念远在泉州的父母。 萧清柔听着这话，眸光微动，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划过。前世她也曾这般天真地以为母亲是真心疼爱自己，直到陆青岚父女的到来，一切都变了。那时的她，就像一只无知的蝴蝶，被命运的风暴卷入漩涡之中。 炕榻上的绣墩微微下陷，萧清华挪了挪位置，"二妹，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萧清柔回过神来，抬头对着众人温婉一笑，"齐表妹说得是。对了，夫子昨日布置的功课，各位姐妹都背熟了吗？ 说起功课，萧清华顿时愁眉苦脸，"我勉强记了几句，《女戒》里那些大道理实在难记。"她性子温和，说话时总是带着几分犹豫。 "我也背得磕磕绊绊。"萧清敏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她今年十二岁，生母是韩氏的陪嫁丫鬟，容貌平平，却与萧清华交好。此时眉头微蹙，显然对功课也颇感头疼。 萧清琪坐在窗边的绣墩上，晃着双腿，俏皮地做了个鬼脸，"大姐三姐都这样说，那我们几个可都要挨骂喽。"这位三房长女生得娇俏可爱，性格活泼开朗，说话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姐姐们别担心，夫子最好说话了。"年仅五岁的萧清月天真地插话道，圆润的小脸蛋上满是认真。她穿着一身粉色绣花襦裙，整个人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众人不由莞尔。几位女夫子虽各有严厉之处，但对侯府的小姐们向来耐心教导。就连最严厉的钱夫子，也会在小姐们犯错时和颜悦色地指出。 萧清柔伸手摸了摸萧清月的小脸，柔声道："五妹说得对，待会若是夫子生气，就靠你为姐姐们求情了。 看着萧清月认真点头的模样，她心中一痛。前世这个天真烂漫的妹妹，因染上风寒无人照料，最终香消玉殒。记忆中那个寒冷的冬夜，她躺在病榻上，眼神涣散地望着房梁，无助地呼唤着姐姐的名字。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闺学堂的钟声响起，提醒着众人该去练功场上课了。 萧清柔换上一身浅蓝色武服，系好腰带，将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她站在练功场中央，认真地做着准备活动。其他小姐们也三三两两地到齐，有的还在低声交谈。 "预备！"秦夫子的声音响起，众人立刻列队站好。这位出身家将的女夫子身材高挑，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今日我们继续练习『凤凰拳法』第三式。 萧清柔站在队伍中央，随着秦夫子的口令开始演练。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凌厉之气，每一招每一式都打得虎虎生风。周围的小姐们时不时偷瞄她几眼，眼中满是钦佩。 "二小姐武艺大有长进。"秦夫子走到萧清柔身边，满意地点点头，"这套拳法你已经掌握得很好了。 想起前世秦夫子为萧家付出的一切，萧清柔心中酸涩。那时候，当陆青岚父女想要加害自己时，是秦夫子挺身而出，用生命为她争取了逃命的机会。 "多谢秦夫子指点。"她温和地道。 练功场上，汗水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萧清柔专注练拳的身影，仿佛笼罩在这片温暖的光芒之中。她知道，这一世，她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练完拳法，秦夫子又教授了一套剑法。萧清柔握着木剑，剑锋所指之处，带着凌厉的风声。每一个动作都潇洒利落，却又不失闺秀该有的优雅。 "好！"秦夫子忍不住喝彩，"二小姐这套『飞雪剑法』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萧清琪站在一旁，撇着嘴道："二姐就是厉害，我练了好久都学不会呢。 "慢慢来，剑法需要日积月累的功夫。"萧清柔收剑而立，微笑着安慰道。她转头看向秦夫子，"还请夫子多多指教。 看着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秦夫子，萧清柔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守护好每一个对萧家忠心的人。不论是秦夫子，还是其他人，都不该因为自己而遭受不测。 日光斜透窗棂，洒落在暖梅院的庭前。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清幽的花香。 萧清柔站立箭靶前，纤细的手指轻抚弓身。她穿着一袭淡青色襦裙，裙摆在风中微微摆动。往日这个时辰，她应该和姐妹们一起在锦楼品茶赏花，而不是在这练武场上挥洒汗水。 五十步的距离，对一个闺阁女子来说已是不近。她凝神屏息，右手稳稳拉开弓弦，左手扶箭，一气呵成的动作显示出她这段时间的勤学苦练。 "嗖！ 白羽箭破空而去，钉在靶上。离靶心还有三指距离。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五章 请夫子收我为徒 "二妹射得真好！"萧清华拍手称赞，她今日穿了件桃红色的衣裙，整个人显得明艳动人，"要是让外人知道我们萧家二小姐有这般本事，不知要羡慕成什么样子。 其他姐妹也纷纷附和，叽叽喳喳像一群欢快的麻雀。她们或坐或立，三三两两聚在廊下的凉亭里，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萧清柔却皱了皱眉，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弓弦。 不够。远远不够。 前世种种惨剧在脑海中闪过：血染的庭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还有那些她拼命想要保护却最终无能为力的亲人们。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弓，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再来。"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颤抖。 她又取出一支箭，这一次瞄准得更加专注。眼神凌厉，气息沉稳，仿佛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张拉满的弓。 箭矢飞出，正中靶心。劲风激荡，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二小姐天赋异禀。"秦夫子笑道，眼中闪过赞赏之色，"从十步到五十步，进境之快，老身还是头一次见。 萧清柔放下弓，转身对秦夫子深深一揖："还请夫子收我为徒，教我真正的箭术。 这一拜，令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凉亭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二小姐这是......"秦夫子迟疑道，目光闪烁。 "我知道夫子出身武林世家，箭术精湛。"萧清柔抬头，目光坚定，"我想学真本事，不是玩乐。 一阵微风拂过，带起她鬓角的几缕青丝。她的眼神让秦夫子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故人，那般坚定，那般执着。 "习武非易事，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秦夫子语重心长道，"大家闺秀，何必自寻烦恼？ "我不怕苦。"简单的三个字，却字字千钧。 秦夫子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往日那个娇生惯养的二小姐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情坚毅的少女。她的眼神里藏着一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东西。 "好。"秦夫子终于点头，"那从今日起，每天多留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萧清柔说。语气不容置疑。 其他姐妹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二妹，你何必如此拼命？"萧清华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你本就生得好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何必在这射箭上 "是啊二姐，习武多累啊。"萧清琪也凑过来，"要不要和我们去看看新到的胭脂水粉？听说是京城来的。 萧清柔轻轻挣开姐妹们的手，淡然一笑："我自有打算。你们先回去吧。 待众人散去，练武场上只剩师徒二人。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秦夫子取过一张红木长弓，展示了一套令人叹为观止的箭术。百步之外，连射十八箭，箭箭正中靶心，箭尾整齐划一，无一偏移。 "这才是真正的箭术。"秦夫子收弓，转身道，"但要达到这般境界，需要付出常人十倍的努力。 萧清柔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请夫子指教。 "从今日起，每日射箭两百次。练到手上起茧，手指流血。等你能在五十步外百发百中，再增加距离。直到能在百步外取人首级。 萧清柔默默点头，神色平静。前世的血泪教训告诉她，在这个世界，唯有掌握真本事，才能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练到暮色四合，萧清柔的手指已经磨出了血泡。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继续一箭接一箭地射击。 "小姐，该用膳了。"夫人身边的丫头翠微过来传唤道。 "你先回去。"萧清柔头也不回地说，"就说我身子乏了，不去用膳了。 翠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夜色渐浓，承恩堂中灯火通明。 "什么？清柔不来用膳？"陆氏放下手中的碗筷，脸色一沉。 "小姐说身子乏了......"翠微跪在地上，小声回禀。 "练什么箭，尽做些男儿家的事。"陆氏怒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去，立刻把她给我叫来！ 就在此时，一名小厮匆匆而入，额头还带着细密的汗珠："夫人，少爷回来了 听到儿子回来了，陆氏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与此同时，练武场上的萧清柔也停下了动作。天色不早，也该回去了，便收了弓箭朝着暖梅院走去。 夜风徐徐，带着初春的寒意。练了许久的手指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点疼痛与心中的重担相比，却显得微不足道了。 萧慕言走进来时，正看到母亲陆氏眼中怒火犹存。屋内香炉中的沉香缓缓升腾，却驱散不了这凝重的气氛。 "母亲为何动怒？"他快步上前，眉头微蹙，关切地问道。脚下紫檀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陆氏见到儿子的一刻，那股怒火消减了大半。她抬手示意萧慕言坐下，故作轻松地说："无事，只是你姐姐说累了，不愿来用晚饭。 "姐姐今日多练了半个时辰的箭，想必是真的疲乏了。"萧慕言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轻声为姐姐说话，"练箭最是耗费体力，不如让她好生休息。况且这几日天气燥热，也该让姐姐歇息片刻。 "你倒是处处为她着想。"陆氏冷笑一声，手中的绣帕被攥得发皱。檀木桌上的茶水早已冷透，她却浑然不觉。 "那是自然，姐姐是我唯一的嫡亲长姐。"萧慕言神色如常，目光却悄然打量着母亲的反应。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陆氏心中某根弦，她攥紧茶杯，指节泛白，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恨意。烛火在她面前摇曳，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 "母亲？"萧慕言察觉到她的异样，欲言又止。 "无妨。"陆氏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将那些汹涌的情绪压下，"我们去用饭吧。"她起身时，衣袖不经意扫过案几，打翻了几个茶盏。 侍女连忙上前收拾，陆氏却像没看见一般，径直走出了房间。萧慕言若有所思地看着母亲的背影，随后跟了上去。 第二日清晨，朝阳初升，院中树影婆娑。萧清柔站在廊下，活动着酸痛的手臂。昨日的练箭让她浑身不适，但这点苦头对她而言不值一提。晨风拂过，带来几片落叶，轻轻落在她的肩头。 "小姐，让奴婢喂你吧。"瑶璟端着早膳，心疼地说。 "是啊，反正也没外人。"灵巧也在一旁劝道，"您这样强撑着，我们看着都心疼。 萧清柔摇头，目光坚定："不过是练箭酸痛罢了，过几日就好。"她拿起筷子，动作虽然迟缓，却依旧坚持自己来。 "小姐何必如此辛苦？"瑶璟不解地看着她，"您在府中锦衣玉食，有我们伺候，哪用得着学这些粗活？况且府上也不缺护卫。 前世逃亡的记忆浮现眼前，萧清柔嘴角勾起一抹苦涩。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那些无助的时刻，都教会她一个道理：唯有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她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已经长出了几个硬茧。 丫鬟们见劝不动，只好作罢，默默地站在一旁候着。院子里的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却衬得这位小姐更显清冷。 www.biq04.cc。m.biq04.cc 第六章 陆氏的怒火 谁知练箭一事却在早上被陆氏禀到了太夫人面前。老太太的院子里，檀香袅袅，茶香四溢。 陆氏端坐在次位上，一张浅色绣花软垫陷下细微凹痕。她身着淡青色暗纹锦缎，发髻高挽，珠翠轻摇。表面上看去端庄优雅，眉目如画，实则眸中已沾染了几分怒意。 铜镜台前的烛火微微跳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清柔，你如今越发不像话了！正经的女儿功课不做，偏学着粗野男子般疯闹。长辈说话也不听不敬。"陆氏的指节微微泛白，显然已经极力压抑着怒火。 萧清柔站在堂下，姿态从容。她今日一身月白色衣裙，裙摆处绣着几朵暗色芍药，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听闻陆氏的话，她微微抬眸，目光清冷地看向这位生母。 "母亲此言差矣。"萧清柔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几分讥诮，"女儿一向慕言慎行，从未有过半分不敬。倒是母亲，连事情原委都未曾询问清楚，就对女儿横加指责。 话音刚落，一旁的丫鬟灵巧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样直白的话语，实在是太过大胆了。 陆氏的面色愈发难看，青白交加。她猛地拍案而起："你还敢顶撞我？"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你身为侯府嫡女，竟然去学那些粗鄙的练箭射艺，这像什么样子！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萧清柔不卑不亢，目光如寒星般锐利："母亲可知道萧家为何能成为定北侯府？"她缓步上前，裙摆发出轻微的窸窣声，"萧家子弟，世代以武功传家。边关战场上，多少萧家儿郎洒热血、抛头颅，才换来今日的荣华。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堂内众人："女儿习武练箭，不过是继承先祖遗志，延续萧家血脉中的尚武传统罢了。 一直沉默的太夫人坐在主位上，听得连连点头，浑浊的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她今日穿着深紫色褙子，虽已年迈，却仍不失威严。 萧清柔见状，继续道："更何况，练武强身，何错之有？世事无常，技在身在，总比手无缚鸡之力要强得多。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敲在陆氏心上。 "好一个"技在身在"！"太夫人突然开口，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柔儿说得对，这才是我萧家的好女儿！ 萧清柔立刻转身，向太夫人恭敬行礼："多谢祖母明白。 太夫人摆摆手："你且退下吧，我与你母亲还有几句话要说。 待萧清柔离开后，屋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太夫人的脸色陡然转冷，看向陆氏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责备。 "陆氏，你可知错？ 陆氏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的手指紧紧绞着帕子，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你这些年对柔儿的冷漠疏离，老身都看在眼里。"太夫人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柔儿习武强身并不曾辱没侯府门风，何错之有！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以后清柔的事，你少操心！ 陆氏强忍着怒气，垂首应是。 回到映月院后，陆氏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 "砰！ 名贵的宋窑瓷碗被她摔得粉碎，碎片四处飞溅。站在一旁的翠玉翠微吓得浑身一颤，大气都不敢出。 "这该死的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陆氏咬牙切齿地低语，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她坐在太师椅上，回想着方才的场景。那个往日乖巧的女儿，如今竟敢当面顶撞于她。更让她恼火的是，太夫人居然还处处偏袒萧清柔。 翠微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收拾碎片，不小心被划破了手指。殷红的血珠渗出来，她却不敢出声。 "啪！ 一个茶盖准确无误地砸在她额头上。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陆氏冷声呵斥。 翠微忍着疼痛，默默继续收拾着满地狼藉。她的额头已经红肿起来，但她不敢抬手去揉。 王妈妈见状，连忙打圆场："翠玉翠微，你们先下去吧。 待丫鬟们退下后，陆氏望着窗外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月光投射进来，在她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夫人，"王妈妈轻声道，"老奴觉得，大小姐这些年确实变了许多。 陆氏冷笑一声："变？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说着，她猛地站起身，"若不是那贱婢 话说到一半，她又生生咽了回去。 王妈妈见状，连忙上前劝慰："夫人息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陆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株已经凋零的牡丹，眼神逐渐变得阴鸷。 王妈妈站在窗边，目光落在院中那株盛开的梨花上。岁月的痕迹爬满她的脸庞，皱纹深深浅浅，可那双眼睛依然如刀般锐利。她是陆氏的乳母，从陆氏呱呱坠地那一刻起，就将全部的忠诚都献给了这个孩子。十几年前随着陆氏嫁入定北侯府，如今已是府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王妈妈轻叹一声，在陆氏身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王妈妈...”陆氏声音哽咽。 此时眼前的陆氏再不复往日的雍容华贵，反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夫人别动气。小姐年轻不懂事，等她吃够了苦头，自然就明白您的好了。"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五爷和岚姑娘就要到了，夫人更要保重身子。 听到这话，陆氏眼中立马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喃喃道："五哥和岚姐儿..他们才是我的 "夫人！"王妈妈神色骤变，一把抓住陆氏的手，声音压得极低，"这话万万不可再提。府中耳目众多，一点风声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陆氏如梦初醒，面色瞬间惨白。她颤抖着掩住嘴，眼中满是惊惶。窗外一阵风过，带起帘幔轻轻晃动，投下斑驳的阴影。 与此同时，暖梅院内。 "小姐，夫人今日在承恩堂发了好大的火。"灵巧低声向萧清柔禀报，"听说是为了太夫人那边的事。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萧清柔身上，她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本书，眸光微冷："去取一瓶上好的药膏，暗中送与翠微。再去找瑶璟支一百两银子。 "小姐是要..."灵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翠微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你与她本就相熟。这银子该怎么用，你比我清楚。"萧清柔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灵巧恍然，躬身应是："是，奴婢这就去办。 待灵巧退下，萧清柔放下手中的书，目光落在窗外的落叶上。深秋的风裹挟着几分寒意，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落在地上。远处钟声悠悠，暮色四合。 她轻轻抚过窗棂，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棋子已经布好，就看这盘棋，要如何下了。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七章 翠微的犹豫 夜幕降临，暖梅院内灯火通明。萧清柔坐在铜镜前，任由晴湖为她梳理长发。铜镜中倒映着她清丽的容颜，眉目如画，却透着一股清冷。 "小姐，听说陆家五爷马上就要到府了。"晴湖一边梳着发，一边轻声说道。 萧清柔垂眸不语，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五爷，陆府的五公子，也是她名义上的表舅。只是这层关系…… "姑娘，灵巧回来了。"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进来。"萧清柔抬眸，看向铜镜中灵巧的倒影。 灵巧快步走进来，在萧清柔耳边低语几句。萧清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平静。 "我知道了。"她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丫鬟们退下，萧清柔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花园。她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晨露初霜，灵巧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承恩堂门前。她停顿片刻，确认四下无人，这才轻手轻脚地靠近。 而此时的寿安堂已是热闹非凡。陆氏正带着一双儿女给太夫人请安，丫鬟婆子们来来往往，忙着准备早膳。灵巧避开众人的视线，轻巧地绕到后院。 翠微独自坐在屋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额头上的淤青。那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昨日的遭遇。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她微微一颤，慢慢挪过去开门。 "翠微姐姐，我来看看你。"灵巧笑吟吟地说道，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 翠微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灵巧妹妹怎么有空过来？ "昨日听说姐姐受了伤，我家小姐特意让我送些药膏来。"灵巧目光落在翠微额头上那处青紫，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惜，"这伤瞧着着实不轻。 屋内光线昏暗，灵巧却能清楚地看到翠微眼中闪过的犹疑。这个在承恩堂待了六年的大丫鬟，此刻却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我一个粗使丫头，哪值得费这心思。"翠微苦笑着摇头，眼角泛起些许湿意。 灵巧没有接话，而是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瓷小瓶："小姐说了，这药对淤青最有效。你且试试。 翠微接过药瓶，冰凉的触感让她恍惚。六年来，她兢兢业业地伺候着陆氏母女，却从未得到过这般体贴。药瓶不大，却仿佛千斤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 "我们小姐待下人最是宽厚。"灵巧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前些日子春花病了，小姐还特意请了大夫来看。病好后又赏了一个月的月钱。 翠微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小姐常说，伺候主子要有眼色。"灵巧轻轻捋了捋裙摆，继续道，"懂得看形势的人，小姐从不亏待。到了年纪，自然会给寻个好人家，备下丰厚的嫁妆。 说到这里，灵巧意味深长地看了翠微一眼："翠微姐姐在这府上待了这么些年，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 角落里的香炉袅袅升起一缕青烟，翠微望着那缕烟出神。她想起昨日陆氏和萧清柔之间的争执，心中越发不安。若是选错了边站，将来怕是要后悔莫及。 灵巧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她状似无意地提醒道："姐姐好好养伤，若是需要什么，随时可以来找我。 翠微送走灵巧，独自坐在窗前，望着手中的药瓶发愣。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瓷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轻轻打开瓶盖，一股清凉的药香扑面而来。 正当她出神之际，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夫人，陆五爷和表小姐已经到了码头，马上就到府上了！ 这声音传进陆氏的耳中，她正对着铜镜梳妆，听到消息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镜中的她虽已不复年轻，但保养得宜，风韵犹存。 "翠萱，把那件新做的蜀锦裙拿来。"陆氏吩咐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雀跃。 翠萱麻利地取来新衣，伺候陆氏更换。新裁的蜀锦裙上绣着精致的花纹，穿在身上更显气质不凡。 "夫人这般打扮，真如少女一般。"王妈妈在一旁笑道，"五爷若是见了，定要夸赞夫人保养得好。 陆氏心情颇好，当即赏了翠萱翠玉各一只金镯子。两个丫鬟欢天喜地地戴上，连连道谢。 正说着，萧慕言走了进来。少年一身青色长袍，面容清俊，举止有度。 "阿言，你五舅舅他们就要到了，我们去迎一迎。"陆氏脸上笑意盈盈，伸手整了整儿子的衣领。 "姐姐还没来。"萧慕言轻声说道。 陆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我早让人去叫她了，也不知在磨蹭什么。这孩子，越发不懂事了。 而此时的暖梅院内，萧清柔正慢条斯理地梳着妆。铜镜中的少女容貌清丽，眉眼如画。她拿起檀木梳轻轻梳理着青丝，动作优雅从容。 "小姐，夫人又让人来催了。"珠玉站在一旁，有些着急地说道。 "催什么催。"瑶璟不满地嘟囔，"堂堂侯府嫡女，岂能失了体统。又不是什么贵客，何必这般殷勤。 萧清柔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过是个远房表姐，又不是什么贵客。 铜镜中的少女眸光清冷，与记忆中那个天真烂漫的自己判若两人。前世她曾对这个表姐推心置腹，将她当做知己。谁知对方却一步步将她推向深渊，害得她家破人亡。 珠玉见小姐陷入沉思，不敢再催促。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檀木梳划过青丝的细微声响。 陆氏立在檐下，目光透过重重院落投向门口。她身形挺拔，一身墨色云纹锦袍，衬得面容愈发清冷。庭院里暖风徐来，满园桃花纷纷扬扬，可她眉宇间的寒意却丝毫未减。 "姑娘还没来吗？"陆氏的语气里带着不耐，指节不自觉地叩击着檐柱。 翠烟低头回道："小姐说还要梳妆，奴婢已经催过了。 陆氏冷笑一声，转身走进屋内。朱红描金的屏风后，暗香浮动。她在软塌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萧慕言坐在书案前，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自那日不欢而散后，母亲和姐姐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僵了。以往是母亲对姐姐冷淡，如今竟成了相互疏远。 www.biq04.cc。m.biq04.cc 第八章 五舅舅和青岚表姐 屋内檀香渺渺，茶香氤氲。萧慕言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陆氏身边。 "母亲。"他轻轻拉住她的衣袖，"姐姐一定是有事耽搁了。 陆氏转头看向儿子，目光柔和了几分："什么事能比见五舅舅更重要？"她伸手抚了抚儿子的发丝，"你这孩子，总是替你姐姐说话。 萧慕言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娘家的堂兄弟固然重要，可姐姐是亲生骨肉啊。为何母亲总是这样 "夫人，小姐来了。"翠烟的声音适时响起。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着轻微的环佩叮咚。萧慕言眼前一亮，不等陆氏开口，便快步迎了出去。 片刻后，姐弟俩一起走了进来。 "母亲，姐姐来了。 萧清柔莲步轻移，裙裾飘飘，盈盈一礼："女儿给母亲请安。"她今日着了一身云霞锦裙，头戴整套赤金猫眼石首饰，愈发衬得面若桃花，明艳动人。 "这才想起来了？"陆氏冷笑一声，目光在她精致的妆容上一扫而过，"我让人叫你多久了？ 萧清柔抬头，面带讶异："五舅舅已经到了吗？怎么没人告诉我？"她转头看向翠烟，"你们怎么不早说？ 陆氏语塞，指尖微微收紧。 "舅舅和表姐还在路上呢。"萧慕言赶忙解释，握着姐姐的手紧了紧。 "原来如此。"萧清柔松了口气，眉眼间浮现出几分俏皮，"我还以为贵客已至，我怠慢了呢。 她转了个圈，裙摆翩然："母亲，我今日这身可还合适？ 陆氏扫了一眼，心中更是不悦。 女儿生得明艳动人，一颦一笑间自带几分高贵。今日又精心打扮，愈发光彩照人。岚儿在南京长大，见识远不及清柔。这般相见，岂不是要被压一头？ "母亲怎么不说话？"萧清柔歪着头，"我特意打扮了许久，就怕怠慢了舅舅和表妹。莫非还不够好？ 萧慕言忍不住出声："姐姐今日很好看。 陆氏见儿子面露不悦，连忙调整表情："你这孩子，我是看得出神了。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打扮起来，连我这个做娘的都看呆了。 萧清柔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她太了解母亲了。这番话不过是做给慕言看的。 马车缓缓停在定北侯府前，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夫刚刚勒住缰绳，两名着青衣的丫鬟便快步上前，掀开厚重的车帘。初春料峭的寒风裹挟着细雨，打湿了车厢边缘的流苏。 "岚儿，到了。"温言中掺着几分颤抖的声音。 陆谦望着眼前这座气派的府邸，喉头微微滚动。十年未回，故地重游，百感交集。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信件，那是定北候府允许父女二人投靠的凭证。 "爹......"陆青岚紧攥着父亲的衣袖，脸上写满了不安。她抬眼望去，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在雨中闪着耀眼的光芒，门匾上"定北侯府"四个大字遒劲有力，透着一股威严。 府门前已站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位风姿绰约的美妇人，一袭藕荷色褙子裙，发间点缀着珠钗。她身边站着一个十一岁少年和一名十三岁少女。 这位一定就是姑姑陆怀玉了吧。陆青岚悄悄打量着那位美妇人，不禁愣住了。镜中自照时那张脸庞，此刻仿佛被时光勾勒得更加成熟优雅，站在了自己面前。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和姑姑长得如此相像。从鼻梁的弧度到眉眼的形状，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扑进对方怀里。 "五哥......"陆怀玉红了眼眶，声音微微发颤，"你们可算来了。"她快步上前，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摆动。 "九妹。"陆谦勉强压下激动，声音有些嘶哑，"我带着岚儿来投奔你，以后恐怕要多加打扰了。 陆怀玉的目光落在陆青岚身上，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岚姐儿，快让姑姑好好看看。"她伸出手，轻轻拭去陆青岚脸上的雨水。 陆青岚羞怯地迈着小步子上前。春寒料峭，她却感受到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 陆怀玉握住她的手，仔细端详着这张与自己年轻时别无二致的脸庞："苦了你了。这些年，姑姑一直很想你。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姑姑说。 温柔的话语如春风拂面，陆青岚眼眶微红："多谢姑姑。 萧清柔冷眼旁观这一幕重逢，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闪过一丝讥诮。她悄悄打量着这对从乡下来的父女，尤其是那个与母亲长得极像的表姐。 粗布衣裳，朴素发髻，举止间透着几分拘谨。这样的人，也配住进定北侯府？ "母亲，这就是五舅舅和青岚表姐吧？"萧慕言上前施礼，声音清脆，"外甥慕言，见过五舅舅，见过青岚表姐。 陆谦惊喜地打量着这个俊秀的小家伙。乌黑的眼眸，挺直的鼻梁，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贵气："你就是慕言？十一岁了吧？ "再有三个月就满十一岁了。"萧慕言一本正经地回答，稚嫩的脸上带着不符年龄的成熟。 "爹，慕言表弟长得好像您呢。"陆青岚笑着说，伸手想要摸摸萧慕言的头，却被对方巧妙地避开了。 "祖母也说阿言不像父亲，原来是像五舅舅。"萧清柔忽然开口，语气意味深长。她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目光在陆谦和萧慕言之间来回打量。 陆怀玉的笑容僵了一瞬，赶紧岔开话题："清柔，还不快见过五舅舅和青岚表姐。 萧清柔施施然上前行礼。她穿着华贵的云霞裙，戴着耀眼的猫眼石头面，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发间的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青岚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这位表妹。明明她们年龄相仿，可萧清柔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度，却让她感到一阵自惭形秽。她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粗布衣裳的衣角。 "青岚表姐为何这样看着我？"萧清柔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带着几分锐利，"是不是觉得我穿得太过招摇了？ "我......我只是觉得清柔表妹气质非凡......"陆青岚慌乱地解释，脸上泛起红晕。 "表姐过奖了。论相貌气质，我哪及得上表姐。母亲想必也这么认为吧？"萧清柔转头看向陆怀玉，"您说是不是，母亲？ 这句话仿佛一柄利剑，直戳陆青岚心口。她手足无措地看向陆谦，眼中满是恳求：爹，我们回去吧。 但陆谦并未理会女儿的哀求，反而笑着对萧清柔说："清柔性子直爽，和你娘年轻时一模一样。 "五舅舅说笑了。祖母说我的性子，是像父亲的。"萧清柔淡淡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一句话，让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细雨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打湿了众人的衣裳。 "都站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请五爷和岚姐儿进府。"陆怀玉打破沉默，"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院子，就在荷花池旁边的闻香阁。 闻香阁。陆青岚默默记下这个名字。从今以后，这就是她和父亲的住处了。 一行人往府内走去。陆青岚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一阵风吹来，卷起一片花瓣，落在她的肩头。她抬头望去，只见一株桃树傲然挺立，粉白的花朵在雨中摇曳。 www.biq04.cc。m.biq04.cc 第九章 青岚表姐和母亲这般相像 映月院内，陆氏正带着陆青岚参观她的新闺房。屋内陈设精美，处处彰显着主人的用心。 "岚姐儿，这些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陆氏指着房内精美的摆设说道，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宠溺。 陆青岚环顾四周，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姑姑，这...这也太好了。"她的手轻轻抚过床帏上的刺绣，动作小心翼翼。 "傻孩子，"陆氏将她搂入怀中，语气温柔，"以后你就跟在姑姑身边，再不用受苦了。"她的眼中泛起一丝水光。 陆青岚红了眼圈，将脸埋在陆氏肩头。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陆谦站在一旁，看着这温情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目光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正当此时，王妈妈匆匆走进来提醒："夫人，太夫人还在寿安堂等着呢。"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一行人刚走出映月院，就遇到了姗姗来迟的萧清柔姐弟。寒风吹起萧清柔的发丝，她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清柔，"陆氏压着火气说道，"待会儿见了太夫人，你要懂事些。"她的声音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萧清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母亲放心，我一向很懂事。"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如同一把利剑，直刺陆氏的心口。 来到寿安堂，陆谦父女向太夫人行礼。堂内檀香缭绕，气氛却凝重得令人窒息。 太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笑眯眯地打量着陆青岚："这孩子生得真标致，跟当年的陆氏一模一样。"她的目光在陆青岚身上流连。 "是啊，"萧清柔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嘲讽，"青岚表姐和母亲这般相像，倒显得我这个亲生女儿格格不入了。 这话一出，陆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紧紧掐入掌心。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太夫人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清柔，怎么说话这般不懂规矩？ 萧清柔不卑不亢地回道："孙女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她的语气平静，眼中却有一丝倔强的光芒在闪烁。 "萧清柔！你胡说些什么！"陆氏一脸怒容，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里满是愤怒，"岚儿是我娘家的侄女，怎么能乱说这种话！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院中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将陆氏的影子投在地上，忽长忽短。萧清柔站在灯影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是随口开个玩笑罢了，母亲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这话直接把陆氏噎住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帕，眼神闪烁。是啊，青岚姓陆，确实是她娘家的侄女。就算长得再像......也不会有人往那方面想。知道真相的只有南京的几个陆家人，他们也不敢说出口。她根本不必担心。 想到这里，陆氏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但眼底深处依然藏着一丝不安。 "柔姐儿，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太夫人皱眉说道，目光严厉地扫过萧清柔的脸。 萧清柔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知道啦，祖母。以后不说就是了。"她说着，还俏皮地做了个鬼脸。 陆青岚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萧清柔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萧清柔说的是真的该多好。这个念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堂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檐下的风铃又响了起来，似乎在试图打破这份沉默。 晚上的家宴上，工部的萧潮也回来了。他一身官服，英姿勃发，是萧家兄妹中最俊朗的一个。短须衬着英俊的面容，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三叔！"萧清柔笑着迎上去，步伐轻快，裙摆微微摆动。 萧潮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让我们的小柔儿等久了。今日朝中事务繁忙，耽搁了些时候。 "三叔！我的发髻都要给你揉散了。"萧清柔假装生气地嘟着嘴，但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芒。 "那我让你揉回来。"萧潮俯下身，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惹得周围的丫鬟都忍俊不禁。 "清柔，别胡闹。"陆氏冷声制止，眉头微蹙。 "是我惯着她，二嫂别怪清柔。"萧潮赶紧帮侄女解围，同时递给陆氏一个歉意的眼神。 一旁的陆青岚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羡慕。她从小就没有这样的亲情，父亲虽然疼爱她，却总是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堂屋里的烛火明明灭灭，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丫鬟们端着菜肴进进出出，香气四溢。但陆青岚却食不知味，她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家宴结束后，陆氏亲自送陆谦父女到映月院。夜色渐深，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庭院照得一片银白。 "五哥，你今晚先在这里歇息。明日我让人带你去新居。"陆氏凝视着陆谦的眼睛，声音轻柔，"院子里我特意种了几株梅花，虽然现在还未开放，但到了冬日，一定很是好看。 "有劳九妹费心了。"陆谦抱拳，月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清俊。 "五哥这是见外了。"陆氏避开他的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两人对视良久，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夜风吹动树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青岚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父亲和姑姑的眼神交流，让她想起萧清柔今天说的话......那些话像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岚儿，"陆氏突然转向她，声音温柔，"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姑姑就是。 "是，姑姑。"陆青岚乖巧地应道，但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 等陆氏走后，院子里只剩下父女二人。陆谦站在月光下，神色莫测："岚儿，从今以后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清柔是侯府的嫡女，你要多忍让她几分。 "可是父亲......"陆青岚委屈地说，手指紧紧捏着衣角，"我什么都没做，她却 "够了！"陆谦厉声打断，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我们是寄人篱下，不能给你姑姑添麻烦。若是因为你惹恼了你姑姑，我饶不了你！ 看着女儿红了眼圈，陆谦又软下声音："岚儿，就当是为了父亲，好吗？ 陆青岚擦了擦眼泪，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www.biq04.cc。m.biq04.cc 第十章 陆氏和五爷的过往 屋外细雨缠绵，萧清柔站在寿安堂外，听着檐角滴落的水声，略显犹豫。她抬手整了整衣襟，目光瞥向廊下的积水，水面倒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色。 "柔儿，站在外面做什么？"太夫人温和的声音从内堂传来。 萧清柔这才迈步走进去，檀香袅袅中，太夫人正坐在罗汉床上喝茶。她连忙上前行礼，"祖母。 "快过来坐。"太夫人拉过她的手，细细打量着孙女略显憔悴的面容，"这些日子瘦了。 萧清柔在太夫人身边坐下，轻轻抚摸着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背。暖暖的触感让她心里有些发酸，这双手曾经抚过她无数次的额头，为她擦去无数次泪水。 "祖母，我有事想说。"她轻声开口。 "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有心事总爱藏着掖着。"太夫人慈爱地看着她，"是不是陆家父女来了，让你不开心了？ 萧清柔微怔，随即扯出一抹笑，"祖母为何会这样想？难道是觉得我太小气，看不得母亲对别人好？ "胡说什么。"太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的柔儿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你若是不喜欢，必然有你的道理。 这份不问缘由的信任，让萧清柔眼眶微热。她将头轻轻靠在太夫人膝上，"祖母，你真好。 太夫人轻抚着她的发丝，声音里满是疼爱，"傻丫头，祖母就你这一个嫡亲的孙女，不疼你疼谁？ 血脉相连四个字在萧清柔心头划过，她想到萧慕言的身世，一时间心绪难平。这等惊天秘密，还是不要让年迈的祖母知道为好。 "柔儿，"太夫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萧清柔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我就是想说，我不喜欢陆青岚。若是母亲执意要我们亲近，恐怕 "不必说了，"太夫人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有我在，谁也不能勉强你。 "祖母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她吗？ "有什么好问的，"太夫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需要什么理由？我让你母亲约束着些就是。 窗外的雨声渐大，萧清柔听着檐下哗哗的水声，心中暖意流淌。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丫鬟禀报说夫人来了。 萧清柔暗自咬了咬唇，目光微沉。她知道，母亲定是为了陆家的事来的。 与此同时，陆家新居内。 陆谦站在庭院中，看着王妈妈指挥下人布置院落。雨丝斜飘，打湿了他的衣袖。这处宅院虽不及侯府气派，但胜在幽静雅致，处处显出主人的用心。 "五舅爷，"王妈妈送走下人后轻声道，"夫人连着好几日睡不着，就为准备这些。说是要给您一个温暖的家。 陆谦望着院中新栽的海棠，许久没有说话。雨水顺着枝条滑落，像极了那年分别时她的泪。 "九妹她......"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王妈妈叹了口气，"夫人这些年，很少开怀。有时夜里，老奴都能听见她在房里啜泣。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他们还很年轻，她是陆家的九小姐，他是五房的少爷。无人知晓，他其实是五房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孩子。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直到萧家来提亲，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不愿嫁给素未谋面的萧瑾，他也不愿放手。一个雨夜，他们私奔了。那时的少年人，以为只要相爱就足够了。 "老奴记得那年您们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天。"王妈妈轻声说，"夫人穿着水红色的衣裙，站在廊下等您 陆谦闭了闭眼，那抹水红色仿佛还在眼前晃动。她提着灯，踮着脚尖，生怕惊动了任何人。 可最终，他们还是没能逃出命运的捉弄。 院中的风忽地大了起来，海棠枝摇曳，落下一片片雨水。陆谦抬手揉了揉眉心，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竟成了最深的思念。 "五舅爷，"王妈妈欲言又止，"夫人这些年，一直 "不必说了。"陆谦打断她的话，转身往屋内走去。 他推开房门，目光落在案头的一幅画上。画中是年少的她，眉眼带笑，好似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九小姐。 看着手中的画卷，萦绕多年的往事，如同一副副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陆氏有了身孕的消息传来时，陆谦正坐在书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信笺，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放下信笺，起身踱步到窗前。夜色中，几点星光闪烁，仿佛在向他传递着某种讯息。想到即将有个小生命降临，他的眼角不自觉地弯起，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少爷，热水备好了。"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知道了。"陆谦收回思绪，转身走向内室。 自那日起，他便日日守在陆氏身边。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看着她因为孕吐而苍白的脸色，看着她眼中掠过的不安与期待。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轻轻抚摸她的肚子，感受着里面新生命的动静。 "疼吗？"听到她因胎动而发出轻微的呻吟，陆谦连忙握住她的手。 陆氏摇摇头，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不疼，它只是在和我们打招呼。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预产期。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内，为一切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恭喜少爷，是个女儿！"稳婆笑着将裹在襁褓中的婴儿递给陆谦。 陆谦小心翼翼地接过女儿，只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睫毛纤长，五官精致，竟与陆氏生得有几分相似。他的手微微颤抖，生怕碰坏了这个小小的生命。 "让我看看。"床榻上的陆氏虚弱地开口，眼中带着期待的光芒。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陆谦本能地将女儿护在怀中，抬头望去，只见陆家大房的几个人堵在门口。为首的陆宏远脸色阴沉，目光冷冽。 "将九小姐带走！"陆宏远一声令下。 两个堂兄闯了进来，一个死死按住陆谦的肩膀，另一个强行从他怀中抢过孩子。陆谦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不要！"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却只换来更加粗暴的钳制。 "九妹！"他绝望地看向床榻。 陆氏泪如雨下，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想要伸手却无力抬起。她望着陆谦的眼神中满是不舍与痛楚，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房间里充斥着婴儿的啼哭声和陆氏的抽泣声。很快，陆氏便被人抬走了，婴儿也被带离了这个房间。 陆谦被关进了城外的一处庄子里。他的右腿被打断，每日只能躺在阴暗潮湿的柴房中。墙角的霉斑像是某种诡异的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www.biq04.cc。m.biq04.cc 第十一章 陆氏的偏心 时光在痛苦中一点点流逝，直到一年多后的一个雨天，他得知陆氏已经嫁给了萧瑾。 这个消息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地插进他的心口。雨水从破旧的屋顶渗入，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脸上，与他的泪水混在一起。他整日整日地躺在柴房里，不吃不喝，只想就这样慢慢消亡。 "谦儿！"养母的哭声突然传来，"你要是死了，这孩子该怎么办？ 陆谦勉强睁开双眼，看到养父母带着自己的女儿站在柴房门口。女儿瘦小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她怯生生地望着他，眼中满是疑惑与期待。 "爹爹......"女儿轻声呼唤。 这一声呼唤让陆谦的心狠狠地抽痛。是啊，他还有女儿。他不能死，他要活着，要将女儿抚养长大。 从那以后，陆谦便安分地住在陆家给他安排的小院中。院子里种着几株桃树，每到春天，粉白的桃花便会点缀着整个庭院。他每日照料女儿，教她读书写字，看着她一天天长大。 六年后的那个夜晚，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 "五哥。"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谦转身，看到陆氏站在灯下，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六年未见，她容颜依旧，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哀愁。岁月仿佛在她身上留下了无形的痕迹，却丝毫未减她的风韵。 "我要去边关寻萧瑾，路过南京时，想见你一面。"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思念。 陆谦心中酸涩，这一夜，他们相拥而眠，仿佛要将这些年的思念都倾诉尽。窗外月光清冷，照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天将明时，陆谦起身离开。他最后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儿，转身走进晨曦中。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渐渐拉长，仿佛要融入这片天光里。 "五少爷，"王妈妈端着茶水进来，叹了口气，"如今萧侯爷已故，小姐也熬过了这些年。你们一家人，总算能在京城团聚了。 陆谦站在窗前，目光投向远处。晨光熹微，朝阳刚刚探出头来，为整个京城镀上一层金色。街道上已经开始喧闹起来，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 他轻轻抚摸着窗框，那里刻着一个小小的"九"字，是多年前他亲手刻下的。虽然不能相认，但能与她和孩子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这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庭院里的桃树开始发芽，嫩绿的新叶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又是一年春来到，生命总是在不断轮回中带来新的希望。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承恩堂内精致的家具上，映出一片温暖的色调。陆青岚端坐在檀木圈椅中，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姑。 陆氏穿着月白色绣花褙子，发间簪着一支白玉簪子，举手投足间带着贵妇人特有的优雅。她正含笑看着陆青岚，眼神温柔得让人心颤。 "岚儿，过来。"陆氏轻声唤道，伸手示意她坐近些。 陆青岚迟疑了一下，还是挪到了陆氏身边。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那触感让她心尖微颤。 从小到大，她身边从未有过一位女性长辈。父亲虽然疼爱她，但终究是男子，很多话都说不出口。此刻被姑姑这般温柔相待，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些年，你和你爹爹在外头过得怎么样？"陆氏一边轻抚她的手背，一边柔声问道。 "回姑姑的话，"陆青岚微微低头，"我们住在城西一处安静的院子里。爹身边有个小厮，我身边也有个丫头翠儿。虽说简单些，倒也还过得去。 说这话时，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仿佛要把自己藏起来似的。她身上这件青色棉布裙子已经洗得发白，在这富丽堂皇的承恩堂里显得格外刺眼。 "怎么能叫过得去？"陆氏心疼地摇头，"你瞧瞧这身衣裳，料子都快看不出原色了。在定北侯府，就连丫鬟穿的都比这好。 陆青岚脸颊发烫，下意识地抓了抓衣角。这已是她最好的衣裳了，平日里她都穿得比这还要朴素。 "别害臊，"陆氏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更是不忍，"待会儿我就让人去请绣庄掌柜来，给你做几身新衣。 "这...这怎么好......"陆青岚慌忙摆手。 "有什么不好的？"陆氏笑道，"你是我侄女，这都是应该的。府里每季都要给主子们添置新衣首饰，你自然也不例外。 陆青岚心中一暖，眼眶微微发热。许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她的衣着。 "姑姑......"她刚要开口道谢，却被一声突兀的嗤笑打断。 "听母亲这意思，这位表姐倒是比我这个女儿还要亲了？ 萧清柔站在门口，一身月白色绣牡丹锦裙，头上戴着珠钗玉簪，衬得她肤若凝脂。她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讥笑，目光在陆青岚身上逡巡。 陆青岚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萧清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养尊处优的贵气，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这样的气质，是她这个在外漂泊多年的人怎么也学不来的。 "清柔，怎么不让人通传就进来了？"陆氏眉头微蹙。 "我进自己母亲的屋子，还需要通传吗？"萧清柔莲步轻移，走到正中的圈椅旁坐下。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陆青岚身上，仿佛要将她看透。 屋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凝重。檀香在铜鼎中缓缓升起，却驱散不了这份微妙的压抑。 陆青岚强撑着笑脸："清柔表妹，我和姑姑正说起你呢。 "哦？"萧清柔挑眉，"是说我骄纵任性，与表姐的温婉贤淑形成鲜明对比吧？看来母亲是觉得我这个女儿不如人意了。 "清柔！"陆氏厉声喝道。 "表妹误会了，"陆青岚慌忙起身解释，"我怎敢 "不必解释。"萧清柔打断她的话，语气淡漠，"我只是讨厌你而已。从你踏入定北侯府府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你碍眼。 这番话说得直白又刺人。陆青岚站在那里，只觉得浑身发冷。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遭到如此厌恶。 "我去给祖母请安。"萧清柔起身，裙裾飘动间带起一阵香风。她昂首阔步地走出承恩堂，只留下满室的尴尬与沉默。 "岚儿，清柔她......"陆氏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姑姑。"陆青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表妹性子直爽，说话快人快语也是常事。 可她的眼眶已经红了，泪水在眼底打转。她低着头，不想让姑姑看到自己的失态。 www.biq04.cc。m.biq04.cc 第十二章 陆青岚去女学 陆氏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泛起阵阵不忍。她想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儿，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她只能轻轻拍了拍陆青岚的手背，用行动传达着无声的关怀。 门外的风吹起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悦耳的声音却衬得承恩堂内的气氛更加凝重。陆青岚抬头看向窗外，目光有些恍惚。 萧清柔飘然离去，步履从容。她的身影在庭院里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一朵不愿驻足的蝴蝶。 "岚儿别哭了，"陆氏顾不得去追责萧清柔，连忙上前搂住陆青岚的肩膀，手指轻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你看看，这哭得眼都红了。日后我定让清柔向你赔礼道歉。 身后这番话飘进了萧清柔的耳中，她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行。手指微微蜷缩，指甲在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月牙印。身旁的瑶璟看在眼里，心头一阵酸涩。 "小姐......"瑶璟快走两步追上萧清柔，压低了声音道，"奴婢瞧着夫人实在太过偏心了。只是，夫人毕竟是您亲生母亲，当着她的面这样说表小姐，恐怕 "我为何要在意她的感受？"萧清柔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她可曾在意过我的感受？从小到大，我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瑶璟一怔，随即轻叹："小姐说得是。只是传出去对您的名声 "无妨，"萧清柔难得露出一抹笑意，目光落在远处的海棠花上，"我有祖母疼爱，有三叔关心，还有你们相伴。这便足够了。 瑶璟听出她话中的释然，心中却更添几分酸楚。她跟在小姐身边多年，最是清楚这位看似冷淡的小姐，心里藏着多少委屈。 来到寿安堂，萧清柔向太夫人请了安，便亲昵地依偎在祖母身边。阳光从窗棂中斜斜照进来，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今日怎么独自前来？"太夫人一边摩挲着手中的佛珠，一边笑问道。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慈爱。 "和青岚表姐起了些口角，母亲不悦，我便先行告退了。"萧清柔轻描淡写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太夫人的手指顿了顿，脸色一沉："这个陆氏，当真是越发不像话了。"她放下佛珠，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 一旁的韩氏立刻找准时机附和："是啊，虽说是娘家侄女，也不该如此偏心眼。我们柔姐儿可是萧家嫡女，更何况 "你也莫要说三道四，"太夫人瞥了她一眼，语气微冷，"自己府上的事都料理不好，还有闲心管别人。 韩氏讪讪闭嘴，满脸尴尬地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 堂内一时静默。丫鬟们端着茶点轻手轻脚地进来，瓷器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萧清柔拈起一块点心，细细咀嚼着，目光落在窗外的海棠树上。 不多时，陆氏领着陆青岚前来。后者早已收拾妥当，脸上泪痕不见，反倒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她的眼睛微微下垂，眼角还带着几分红晕，更显得我见犹怜。 "清柔表妹......"陆青岚怯生生地唤道，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羽毛落地。 萧清柔置若罔闻，转头与萧清华说起话来。她的语气轻快，仿佛方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陆氏暗暗松了口气，对太夫人挤出一抹笑容："母亲，我想带岚姐儿去置办些衣物首饰 "你看着办便是。"太夫人语气淡淡，手中的佛珠轻轻摇动。 陆氏见状忙道："我也想着给清柔她们添置些新衣，毕竟都是大姑娘了，该好好打扮打扮了。"她的语气谄媚，眼睛不住地瞄向太夫人的脸色。 太夫人这才面色稍霁："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她的目光在萧清柔身上停留片刻，又道，"只是清柔性子淡，平日里也不爱这些花红柳绿的。 "是，是，"陆氏连连点头，"我知道清柔的性子。不过，再淡雅的姑娘，也该有几件像样的衣裳。 眼见气氛缓和，陆氏又提起让陆青岚去女学读书的事："岚儿素来好学，不如和清柔她们同去女学 "这......"太夫人的眉头微微皱起。 陆青岚适时开口："外祖母，我从小就羡慕清柔表妹的才学。若能和表妹同窗，实在是求之不得。"她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期待。 堂内的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萧清柔垂眸不语，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的边沿。瑶璟站在她身后，悄悄攥紧了衣袖。 “那便去吧。”太夫人应道。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映着一室的庄重肃穆。 "今日便讲到此处，"夫子合上书册，目光扫过堂下众人，"诸位小姐可先行离去。 女学课后，众位女儿们纷纷收拾书册准备离去。丫鬟们鱼贯而入，为各自的小姐整理衣裳、收拾书本。陆青岚几次张望着想凑到萧清柔身边，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却被对方冷若冰霜的神色吓退。 教室里的气氛似乎随着萧清柔的存在而凝固，连丫鬟们都不自觉放轻了动作。陆青岚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清柔妹妹，今日可有空来承恩堂用膳？ 声音虽轻，却在这片寂静中格外清晰。 萧清柔依旧低头整理着书册，连个眼神都欠奉，语气淡漠地吐出两个字："无暇。 "可是姑姑特意嘱咐......"陆青岚急切地想要解释。 "姑姑只嘱咐了你，与我何干。"萧清柔斜睨了她一眼，语气生硬地打断。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似乎结了一层寒霜。 陆青岚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周围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有窃窃私语声传来，却又在她抬头望去时戛然而止。 一旁的萧清琪眼珠转了转，忽地提高声调："二姐，今日父亲在府上休沐，不如去我处用膳如何？ 提到三叔，萧清柔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暖意，原本紧绷的唇角也微微松动："也好。 萧清琪立刻欢喜地挽住她的胳膊："太好了！我们许久没一起用膳了。大姐、三姐也一同来吧！ "好啊。"萧清华温柔地笑着点头应下，一如既往地包容着妹妹的热情。 陆青岚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几人相携离去。阳光依旧明媚，却让她觉得周身发冷。她的目光追随着那几道身影，直到它们消失在走廊尽头。 韩芷香见状，悄悄凑上前笑道："陆表妹莫要介怀，清柔表妹向来如此。 "多谢韩表姐关心。"陆青岚强撑起一抹笑容。 "我陪你去承恩堂 "不行。"韩芷香话说一半又改了口，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我还有事，你自去吧。 说罢甩袖而去，留下陆青岚一人怔在原地。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孤零零的一道，被阳光拉得很长很长。 www.biq04.cc。m.biq04.cc 第十三章 找三叔借兵 萧清柔远远瞥见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当然知道韩芷香对自己暗藏敌意。这等趋炎附势之人，也只配和陆青岚做伴了。 "二姐在想什么？"萧清琪好奇地问，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 "无事。"萧清柔收回目光，"走吧。 一行人穿过回廊，踏过铺满落花的石板路。丫鬟们跟在后面，提着食盒，说说笑笑。萧清华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叮嘱几句，生怕妹妹们走得太快摔倒。 陆青岚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眼圈渐渐泛红。来侯府前，她原以为有姑姑照拂，日子总不会太难。可萧清柔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又来得猝不及防。 萧清柔站在庭院里，望着远处那道娇弱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冷意。陆青岚坐在石凳上，低垂着头，肩膀不时轻轻颤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不过是想让人看到她有多可怜罢了。"萧清柔微微抿唇，语气透着讥讽。 萧清琪拽了拽姐姐的衣袖，小声道："二姐，你这样说是不是太过了？陆表姐才来两天，怎么就惹你不高兴了？ "琪儿，你还是太单纯了。"萧清柔转头看向妹妹天真的眼神，心中叹息。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庭院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零星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萧清柔看着那些光影，思绪有些恍惚。自从陆青岚来到顾府，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瞧瞧她那副样子，"萧清敏皱眉望向承恩堂的方向，"进了承恩堂，不知又要在二婶面前说些什么。 几位姐妹面面相觑，眼中都闪过一丝担忧。陆氏与萧清柔母女的关系本就紧张，如今又来了个擅长哭诉的陆青岚，只怕是要雪上加霜。 "二妹，"萧清华轻轻拉住萧清柔的手，"要不你去和二婶解释解释？ 萧清柔甩开姐姐的手，冷笑一声："解释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她，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二姐......"萧清琪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这话说得太直白了。 "直白又如何？"萧清柔扫了一眼妹妹们关切的目光，"装模作样的人，我向来看不惯。 午后的阳光渐渐变得炽热，几位姐妹结伴往三房走去。路过花园时，一阵清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萧清柔望着满园绽放的海棠，恍然想起小时候在这里嬉戏的情景。那时候，一切都很简单。 卢氏早就准备好了饭菜，见她们来了，立刻让丫鬟们添菜。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给二小姐添道清蒸鲈鱼。"卢氏亲切地吩咐道。她虽不是萧清柔的亲婶婶，却比亲婶婶还要细心体贴。 萧清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三婶还记得我爱吃鱼。 "这有什么好谢的，"卢氏笑着摆摆手，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慈爱，"你要是常来，我天天让厨房给你变着花样做鱼。 卢氏生得不算出众，但一张圆脸总带着和气的笑容，让人不自觉地想亲近。她虽出身不高，但为人处世很有分寸，这些年在萧家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 正说着话，萧潮从书房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衫，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卷。 "哎呦，稀客啊！"萧潮放下书卷，笑着打趣道，"今天是什么风把我们二小姐给吹来了？ "三叔说笑了，"萧清柔眉眼弯弯，"我可不就是来蹭饭的吗？ 一顿午饭在欢声笑语中度过。饭后，其他人都各自散去，萧清柔却叫住了准备回书房的萧潮。 "三叔，我想去书房借几本书。 萧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明白了什么，点头道："好，跟我来。 萧清华和萧清敏对视一眼，知趣地告辞离开。萧清琪还想跟着，却被卢氏拉住。 "琪儿，来帮我看看新做的荷包。"卢氏笑着把小姑娘带走了。 书房里，檀香袅袅。萧潮坐在太师椅上"清柔，"萧潮放下手中的茶盏，和蔼的目光落在侄女身上，"你这次来，想必不只是为了和三叔说说话那么简单吧？ 萧清柔回过神来，望着眼前这位从小疼爱自己的长辈，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记忆中的三叔永远是这般模样，温和却不失威严，像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山峰，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三叔英明。"她抿了抿唇，轻声道，"确实有事相求。 萧潮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为了添置丫鬟婆子的事？"话音刚落，他便摇头失笑，"我这老糊涂了，若只是要些仆从，你何必亲自登门？ 书房内一时陷入沉默。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春日的暖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花香。萧清柔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想从三叔手中借些人。 话音未落，萧潮的表情骤然凝重。作为世代将门，萧家养着数百亲兵，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个个骁勇善战，忠心耿耿。多少年来，正是这支精锐的力量，让萧家在朝堂上屹立不倒。 "你是说......"萧潮声音压得极低，目光炯炯地盯着侄女。 萧清柔微微颔首："祖母曾在闲谈时提过，三叔手中掌管着一支人马。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朝廷对武将豢养亲兵有明文规定，萧家作为勋贵，明面上只能有五百亲兵。但谁不知道，但凡是个有分量的武将，私底下都养着远超编制的人马。萧家虽然忠君爱国，但也不会傻到把所有底牌都摊在明面上。 "清柔，"萧潮将茶盏轻轻放下，眉头紧蹙，"你一个闺中女子，要这些人作何用？ 窗外的鸟鸣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萧清柔抬头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院墙，看向更远的地方。"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去做。 "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三叔，何必 "三叔，"萧清柔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转过头来直视着萧潮的眼睛，黑亮的眸子里闪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我向您保证，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萧家。请您相信我。 萧潮被她异常坚定的神色震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问道："你想要多少人？ "两百精锐。 "什么？"萧潮猛地站起身来，茶盏被带得晃动，茶水溅出几滴，"你说两百精锐？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萧家私养的两千人马中，真正能称得上精锐的也不过五百人。一下子要走两百，这丫头是疯了不成？ "还有，"萧清柔仿佛没看到三叔扭曲的表情，继续说道，"我需要一个统领。我想要秦枫。 www.biq04.cc。m.biq04.cc 第十四章 我想要秦枫 萧潮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秦枫是他精心培养的亲兵统领接班人，年纪轻轻就展现出过人的才能，不仅武艺高强，更难得的是有谋略有担当。这丫头怎么偏偏看中了他？ "秦枫年轻，经验尚浅 "正因为年轻，才更有冲劲。"萧清柔嫣然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三叔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肯答应我吧？ 萧潮看着侄女期待的眼神，心中一软。这丫头从小就知道怎么让人心疼，这么多年过去，这招还是一样好使。 "你先告诉三叔，要这些人做什么？"萧潮在桌案前坐下，神色严肃，"这不是开玩笑的事。这些人一旦调动，就意味着 "三叔，"萧清柔突然站起身来，走到萧潮面前跪下，"您从小最疼我，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但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说。我只能向您保证，我绝不会做有损萧家的事。 萧潮愣住了。从小到大，这个骄傲的侄女从未向人下跪，就连在老太君面前也只是福身行礼。如今她竟然......"起来，快起来！ "三叔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这孩子......"萧潮扶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罢了罢了，随你去吧。 萧清柔眼睛一亮："三叔答应了？ "答应了答应了，"萧潮无奈地摆摆手，"你要的人马，三日内就能调齐。至于秦枫 萧潮站起身，踱步到窗前。院中的梧桐树叶随风摇曳，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良久，他转过身，叹了口气："也罢。秦枫这几日出城办差，待他回来，我便吩咐他听你差遣。 听到这话，萧清柔心头涌上一丝欣喜，但面上依旧从容淡定："多谢三叔成全。 "你这丫头，"萧潮皱眉，"为何偏要秦枫？府中亲兵众多，何须执着于他一个？"说着，他走回书案前坐下，眼中带着几分困惑。 烛光映照下，萧清柔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三叔不知，我近日随秦夫子习武练箭，听闻秦枫便是她亲子。 萧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番说辞确实在情理之中，但他总觉得侄女另有打算。正待开口询问，却见萧清柔突然压低声音，神情认真："三叔，今日之事还请莫要告知他人，连母亲那边也不必提起。 "放心，我心里有数。"萧潮沉吟片刻，"你向来心思细密，想必是有要紧事才会有此一求。不过切记，私兵之事万万不可声张。 "三叔教诲，清柔谨记于心。"萧清柔微微欠身。 萧潮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就早慧的侄女，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那便好。不过记住，办完你的事，记得把人还给我。 "三叔这是舍不得了？"萧清柔轻笑，"人还没借出去就惦记着要回来。 "罢了罢了，"萧潮无奈摇头，"我这个当叔父的，就由着你性子来吧。 推开门，院中的凉风扑面而来。果然见萧清琪正在外头来回踱步，看到他们出来，立刻迎上前。 "二姐，你和父亲说了这么久，到底商议什么呀？"萧清琪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追问。 萧清柔整理了下衣袖，不紧不慢道："没什么，只是闲话家常罢了。 "哪有人闲话家常要躲到书房去的？"萧清琪不满地撅起嘴，"二姐你就会敷衍我。 萧清柔忽然瞥见身后有人走来，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琪儿，你说五妹傻，当心被她听见。 "五妹那个小傻瓜，说什么都信..."萧清琪话还未说完，一个清脆的童声便响起。 "四姐！月儿才不傻！ 萧清琪脸色一僵，讪讪地回过头，只见萧清月正气鼓鼓地站在那里，圆圆的脸蛋因为生气而泛着红晕。 萧清柔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妹妹粉嫩的脸蛋："月儿最聪明了，是四姐嫉妒你可爱。 "真的吗？"小姑娘眼睛一亮，方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当然是真的。"萧清柔牵起她的小手，"走，二姐带你去挑新衣料。 "二姐，五妹，等等我呀！"萧清琪在后面喊道，匆忙跟上。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绣房走去，途经寿安堂时，里面传来韩氏的声音："柔姐儿，你母亲怎还不来？今日可是为了岚姐儿准备的。 萧清柔止住脚步，转身走进堂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照出一片斑驳的光影。她神色平静地回道："不知母亲何时来，我今日是在三叔处用的午膳。 韩氏端起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你这孩子，就是太倔强。为了些小事就和母亲生分，何必呢？不如我帮你说和 "多谢大伯母美意。"萧清柔不等她说完便轻轻打断，语气依旧温和，却暗含锋芒，"只是我这人性子直，谁惹我不快，我定要加倍奉还。说和的事就不劳大伯母费心了。 她嘴角含笑，目光直视着韩氏："倒是大伯母清闲自在，府中大小事务都无需操劳，真让人羡慕。 韩氏面色一僵，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 "大伯母莫怪我言语冒犯。"萧清柔不紧不慢地说道，"您贵为定北侯夫人，诰命在身。那些说大伯母因出身庶族才不得掌家的闲言碎语，想必您也不会放在心上。 堂内气氛顿时凝固。韩氏手指紧握，青筋毕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萧清柔微微行礼，转身离去。萧清月不明所以，但也乖巧地向韩氏屈膝行礼。萧清琪则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姐姐的背影，不敢多言。 走出寿安堂，萧清月小声问道："二姐，大伯母为什么生气了？ "月儿不用管她。"萧清柔摸摸妹妹的头，"走吧，我们去看新到的绸缎。 路过回廊时，远远看见几个丫鬟正在交头接耳。见到萧清柔过来，连忙垂首行礼，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好奇。萧清柔心下了然，想必是陆氏迟迟未到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绣房内，绫罗绸缎铺满了案几。萧清月欢快地跑过去，小手抚摸着柔软的布料，爱不释手。萧清琪也跟着挑选起来，时不时询问萧清柔的意见。 "二姐，你说这件牡丹暗纹的如何？"萧清琪取过一匹浅粉色的缎子。 萧清柔看了一眼："四妹若喜欢便做一身。 "二姐今日怎么了？"萧清琪放下布料，凑近萧清柔，"从书房出来就心不在焉的。 萧清柔转头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将整个侯府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她轻声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www.biq04.cc。m.biq04.cc 第十五章 挑选首饰 雕花朱漆的描金屏风遮住了堂内的喧闹，陆青岚独自站在角落，目光失神地望着窗外斑驳的树影。府中的姑娘们正围着新到的首饰说笑，那欢声笑语仿佛与她隔着千山万水。 "这支金钗真是巧夺天工！"萧清琪的声音清脆悦耳。 "这对翡翠镯子更好，你瞧这水头多足。"有人应和道。 陆青岚低头看了眼自己腕上普通的银镯，那是去年及笄时姑母送的。在这满室珠光宝气中，显得格外寒酸。她下意识地将袖子拉长了些，遮住了那枚银镯。 "青岚，过来看看。"陆氏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唤她。 她刚迈出一步，萧清柔就带着几分讥诮开口："表姐今日的妆容可真是别致，这么厚的粉，该不会是哭过了吧？ 周围顿时响起几声轻笑。陆青岚的脚步僵在原地，脸颊发烫。她知道萧清柔这是在讽刺她早上在学堂受的委屈。 "我...只是觉得有些乏了，随手擦了些脂粉。"她强忍着羞愤解释。 "是吗？"萧清柔眉梢轻挑，"我还以为是因为先生说表姐的字写得不好看，躲在角落里抹眼泪呢。 更多的笑声响起，有人甚至掩着嘴指指点点。陆青岚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清柔！"陆氏终于忍不住出声，"怎么这样说话？ 萧清柔假意认错："是我口无遮拦了，母亲息怒。"说着转身走向摆满首饰的案几，留下陆青岚一个人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萧清柔优雅从容的背影，心中酸涩难当。同样是表亲，为什么和韩芷香的待遇相比却天差地别？萧清柔一句话就能让所有人对她避之不及，而自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青岚，来看看这支玉簪如何？"陆氏又喊她。 她勉强迈步过去，却见聚宝轩掌柜正展示着一支灵巧簪子。玉质温润，雕工精细，顶端点缀着一朵盛开的芙蓉，栩栩如生。 "这支簪子可真好看！"萧清琪眼前一亮，"祖母，我要这支！ 太夫人慈爱地笑道："你已经挑了那对玉珠耳坠，这支簪子让给你妹妹吧。 "是啊是啊，"萧清华附和，"我那对翡翠镯子跟这支簪子正相配。 陆青岚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争抢，心中五味杂陈。那支簪子的价值怕是够陆家半年用度了，可在她们眼中，不过是寻常物件。 "青岚，你也去挑一件。"太夫人忽然开口。 她受宠若惊地抬头，却见萧清柔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祖母，您忘了吗？上次表姐不是说，太贵重的东西她用不习惯吗？ 这话说得体贴，却字字诛心。陆青岚感觉喉咙发紧，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是啊是啊，"萧清华也笑道，"表姐从小节俭惯了，这些俗物反倒让她不自在。 陆青岚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多想大声反驳，告诉她们自己也想要那些漂亮的首饰，也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在这侯府，在这些人面前，她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这料子不错。"陆氏走到她身边，手指轻抚过绸缎表面，"触感细腻，光泽也好。 陆青岚抿了抿唇，指尖在衣袖中无意识地绞紧。这样名贵的料子，她从前连见都未曾见过。 "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既然喜欢，就挑几匹回去。 陆青岚慌忙摇头，"姑姑，这太贵重了 "傻孩子，"陆氏握住她的手，"你现在是定北侯府的小姐，不必这般拘谨。来，让姑姑给你挑选。 她拉着陆青岚在各色料子间穿梭，不时停下解释："这是蜀锦，那是宋锦，这边的是云锦..."细心地为她讲解各种布料的特点。 陆青岚听得入神，目光在那些华贵的料子上流连。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温馨的气氛。 "二姐最适合穿蜀锦了。"萧清琪不知何时走到近前，语气淡淡的。 "是啊，"萧清华应和道，"只有二妹才配得上这样的好料子。 萧清柔掩口轻笑："我可不敢穿这样贵重的衣料，生怕被人说不知分寸。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在暗讽陆青岚的身份。 陆青岚的手指微微发颤，脸色略显苍白。她强压下心中的难堪，低声道："姑姑，这些料子还是留给清柔表妹吧 "不必理会她们。"陆氏皱眉，拉着陆青岚往另一处走去，"这边的丝绸更适合你，清雅素净。 www.biq04.cc。m.biq04.cc 第十六章 梁王世子来了 萧清柔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看着陆氏对陆青岚百般呵护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二姐，你就这样看着？"萧清琪凑到她耳边低语，"大伯母对她可比对你上心多了。 萧清柔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丝帕，"怎么，你觉得我该冲上去跟她抢？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清琪有些着急。 "算了。"萧清柔打断她，"那些虚情假意的母女情分，我早就看透了。 她走向摆放首饰的柜台，随手拿起一支金钗在发间比划，"要说母亲偏心，也该是你们去闹。我可是嫡女，何必跟个外人置气？ 萧清琪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二妹，"萧清华走过来，"你说这支玉簪配我如何？ 萧清柔瞥了一眼，"太素了，不适合你。这支孔雀金钗倒是不错，配你那条红宝石项链正好。 齐如竹也凑了过来，"二姐眼光真好，也替我挑一支吧。 一时间，几个姑娘围在首饰柜台前说说笑笑。而另一边，陆氏还在耐心地为陆青岚挑选。 "这支玉簪温润素雅，很适合你。"陆氏将一支白玉簪放在陆青岚发间比划。 "多谢姑姑。"陆青岚甜甜地笑道。 萧清柔听在耳中，只觉烦躁。她随手放下手中的首饰，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一整个下午都在挑选衣物首饰中度过。两位掌柜笑得合不拢嘴，为定北侯府打包装箱。 "柔姐儿，怎么闷闷不乐的？"太夫人关切地问，"是不是没挑到喜欢的？ 萧清柔抿唇不语，算是默认。 "傻孩子，"太夫人拉过她的手，"祖母那里还有一盒上好的合浦南珠，待会让人送去你院里。 "多谢祖母。"萧清柔眼底闪过一丝温暖。 "这有什么好谢的，"太夫人慈爱地看着她，"祖母的东西，不都是你的吗？ 萧清柔正要说话，管事匆匆跑来："启禀太夫人，梁王世子到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池水中。萧清柔面色微变，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衣袖。 陆青岚站在一旁，看着萧清柔略显苍白的脸色。往日里高高在上的表姐，此刻却像是戴了一张完美的面具，将所有情绪都藏在背后。 萧清琪凑到萧清柔耳边，小声道："二姐，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萧清柔扯出一抹笑，"不过是有些头晕罢了。 然而她的手指仍在微微发颤，眼底深处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屈辱、心痛、绝望，都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但这一世，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快快有请世子进府！"太夫人喜形于色，连声招呼，眼角的笑纹都舒展开来。她转头唤来大丫鬟青兰，"去家学送个消息，让行哥儿和言哥儿暂且告假。 "各位随我迎一迎世子。"太夫人站起身，招呼众人。她一身藕荷色褙子，头上珠钗摇曳，显得格外精神。 儿媳、孙女们纷纷应声起身。萧清柔将手中的绣绷轻轻放在桌上，动作优雅地站起来，裙裾拂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太夫人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笑道："柔姐儿，来祖母身边。"她慈爱地望着这个最疼爱的孙女。 "还是不了。"萧清柔淡淡一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晚辈怎能与祖母并肩，恐怕不合礼数。 "你这孩子，"太夫人轻声嗔道，眉宇间带着几分责怪，"你与世子是亲表兄妹，自小一处长大，何必如此见外？往常你不是最喜欢黏着世子的吗？ "世子身份尊贵，我不敢失礼。"萧清柔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相间的花瓣随风飘落，为春日增添了几分诗意。萧清柔望着那些纷飞的花瓣，眼底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太夫人无奈摇头："罢了罢了，随你吧。 站在一旁的萧清华看出妹妹的异样，凑近低声问道："二妹今日是怎么了？往常世子来访，你总是最欢喜的。记得上次你还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世子最爱吃的蜜饯。 "无事。"萧清柔轻轻摇头，目光望向远处的海棠树，"人总是会变的。 萧清琪却按捺不住好奇心："二姐，你是不是和世子闹别扭了？他两个月没来，你生气了？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没有的事。"萧清柔语气淡漠，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曾经以为会天长地久的誓言，如今想来，不过是一场可笑的独角戏。她还记得前世那日在后花园，世子说要带她去看城外的梨花，可最终等来的却是一纸婚约。 陆青岚跟在最后，好奇地问韩芷香："这位世子是什么人？看大家都这么重视。 "当然是太夫人的亲外孙了。"韩芷香语带嘲讽，眼中闪过一丝妒意，"世子今年十五，比清柔表妹大两岁。听说自小就聪慧过人，深得梁王宠爱。 "原来如此。"陆青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在萧清柔身上停留片刻。 很快，一行人迎面走来。春日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 为首的少年身着蓝色锦袍，腰间系着白玉扣带，身形修长，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他脚步从容，面容沉静，仿佛走在云端般优雅。 萧清柔抬眼看去，那张令她刻骨铭心的面容渐渐清晰。时隔两月，他似乎又长高了些，下颌线条更加分明，更添几分少年英气。 浓眉星目，鼻梁挺直，薄唇轻抿，是一张足以让人屏息的俊美容颜。只是那双眼眸中的冷漠，让人不敢轻易亲近。此刻的楚临，与记忆中那个会对她露出温柔笑容的少年判若两人。 "老身见过梁王世子。"太夫人刚要行礼，指节因年迈而微微发颤。 那颀长俊逸的少年立即上前，眸光中闪过一丝担忧，伸手虚扶："外祖母快快免礼。"声音温润如玉，偏生又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太夫人直起身，目光在眼前少年身上细细打量。少年一身玄色锦袍，衣襟绣着暗纹，腰间玉佩流苏轻摇，整个人气度不凡却又内敛。只是那张俊美的脸庞略显消瘦，眼底有淡淡的青色，显然是劳累过度的痕迹。 www.biq04.cc。m.biq04.cc 第十七章 陆青岚的心动 "瞧瞧，这才多久不见，世子就清减了这许多。"太夫人心疼地叹道，伸手轻拍了拍少年的手背，"在宫里可要好生照顾自己的身子。 陆氏见状，忙道："娘，外头风大，还是进内堂说话吧。 "是该进去。"太夫人点头，又回头吩咐丫鬟，"去把炉子烧得旺些，再准备些暖身的茶点。 楚临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掠过人群。终于，在众多面孔中，他寻到了那道熟悉的倩影。 萧清柔立在廊下，身着月白色锦裙，腰间系着淡紫色缎带，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可那双往日灿若星辰的眼眸，此刻却带着几分疏离，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这般冷淡的态度，让楚临心头一紧。记忆中的小表妹向来活泼天真，最是爱黏着他说话，如今这般生分，想必是因他近两月不曾来看她，心中有了怨气。 想到这个可能，楚临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这丫头，还是这般任性。待会寻个机会，好好哄一哄就是了。 众人往寿安堂走去，陆青岚却如同被钉在原地一般。她怔怔地望着那道挺拔的身影，眼中满是痴迷。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楚临，果真如传言中一般风姿俊朗，气度不凡。 "表妹，你这样看着不太好。"韩芷香凑到她耳边低声提醒，"要是被人瞧见了，可不得了。 陆青岚猛地回过神来，脸颊顿时飞起两片红晕："韩表姐 "行了，我都明白。"韩芷香笑道，拉着她往前走，"第一次见世子，都是这般反应。当年我也不比你强多少。那般出众的人物，谁见了不动心？ 陆青岚小声央求："韩表姐可千万别说出去。 "这个自然。"韩芷香压低声音，"不过，你也别太把这事放在心上。世子和清柔表妹是自小便定好的亲事。 "这话怎讲？"陆青岚心头一紧，脚步也不由慢了下来。 "你初来乍到不知道。"韩芷香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继续道，"世子与清柔表妹可是青梅竹马，两家长辈都十分看好这门亲事。况且清柔表妹不仅容貌绝佳，还出身将门之家，这可不是我等能比的。 陆青岚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落寞。是啊，萧清柔是定北侯府的嫡女，更有着倾城之姿。这样的她，才配得上梁王世子这样的少年郎吧？ 可即便如此，陆青岚的心中还是隐隐泛起一丝不甘。她偷偷抬眼，又望向那道玄色身影。正巧这时，一缕阳光透过回廊的雕花窗棂洒下，为少年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恍若谪仙。 寿安堂内，丫鬟们已经将炭盆添得旺旺的，屋内暖意融融。 "来，世子坐这儿。"太夫人示意楚临坐在自己身边的主位上。 楚临却道："外祖母快坐，孙儿站着就好。 "这孩子，还是这般懂事。"太夫人欣慰地笑道，又吩咐丫鬟，"把那盒南枝红拿来，给世子暖暖身子。 丫鬟很快端来一盏色泽红润的茶，香气四溢。楚临接过，轻抿一口，眉目间舒展开来："多谢外祖母。 陆氏笑道："世子若是喜欢，回头让人给你带些去。 "不必麻烦了。"楚临道，"宫里什么都不缺。 此时，萧清柔也随着众人进了寿安堂。她本想寻个偏僻的位置坐下，却被陆氏唤住："清柔，来这边坐。 无奈，萧清柔只得走到陆氏身边坐下。这个位置与楚临相距不远，若是往日，她定会欢喜得紧。可如今，她却只觉坐立难安。 楚临的目光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试探与关切。萧清柔却始终低着头，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帕子，仿佛那上面绣着天下最动人的花样。 气氛微妙地凝滞着。 "听闻世子这些日子在文华殿用功得紧？"太夫人打破了这份沉默。 楚临道："是。先生们都说来年就是殿试，要多加用功才是。 "可也要注意身子。"太夫人叹道，"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外祖母放心，孙儿知道轻重。 萧清柔安静地坐在席间，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案桌上的青花瓷酒杯。杯中的酒液映着烛光，泛起粼粼波光。她的目光透过氤氲的酒雾，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河。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还记得十六岁那年的春天，漫天飞舞的桃花中，她身着大红嫁衣，踏着铺满红毯的石板路，步入太子府。年轻的皇长孙站在朱漆大门前，温和的目光中带着期待与欢喜。 那时的她，是多么地年轻天真，以为这份姻缘会延续一生。 两年后，她生下了可爱的儿子。襁褓中的婴儿，粉嫩的小脸带着天使般的笑容。每当皇长孙抱起孩子，那温柔宠溺的眼神，至今想来仍让她心头一暖。 然而好景不长。 儿子还不满周岁，变故陡生。那个血色的黄昏，永远地改变了她的人生。皇长孙倒在血泊中，楚临的箭无情地穿透了他的胸膛。她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在宫人的掩护下仓皇逃离。 "清柔表妹......"耳畔响起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可曾见过那位皇长孙殿下？ 萧清柔缓缓转头，对上陆青岚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烛光下，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显得格外动人。这个女人，总是善于用这副柔弱娇怯的模样博取同情。 当年的楚临，大概就是被她这副做作的姿态迷住了心神吧。 "皇长孙殿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萧清柔开口，声音淡漠如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陆青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她最怕的就是萧清柔这种冷漠凌厉的眼神，每次想讨好说话，换来的都是无情的讥讽。 席间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www.biq04.cc。m.biq04.cc 第十八章 萧清柔的冷淡 "宇老夫人大寿在即，世子可是要亲自前去？"太夫人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笑着转移话题。她的目光落在坐在上首的梁王世子身上。 楚临放下手中的酒杯，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自然要去，宇老夫人乃一品诰命，八十大寿，理应亲自登门道贺。 说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萧清柔，声音温和了几分："柔表妹也会去吧？ 萧清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再无下文。她垂着眼帘，专注地看着杯中的酒液，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楚临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贵为皇孙，从小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等冷遇。可偏偏对着萧清柔，他又不能发作。 "清柔！"陆氏厉声开口，眉头紧皱，"怎么和世子说话的？还不快道歉！ 萧清柔抬起头，目光清冷如水："我有什么好道歉的？ 她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子倔强。这样的态度，让席间的气氛更加凝重。 太夫人见状，连忙招手让丫鬟上了果酒："今晚月色正好，大家且饮几杯解解乏。 杯盏交错间，萧清柔一杯接一杯地饮着。淡淡的酒意染红了她的双颊，如三月桃花般娇艳。那双平日里清冷的眼眸，此刻也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陆青岚不时偷瞄着萧清柔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她端起酒杯，故作关切地道："表妹今晚怎么喝这么多？当心醉了。 "我自有分寸。"萧清柔淡淡回应，语气中带着疏离，"不劳表姐费心。 陆青岚的脸色一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萧清柔没有理会，又倒了一杯酒。酒液在青花瓷杯中荡漾，如同她此刻起伏的心绪。 二十三年了，那个短命的丈夫，早已在她心中褪色。她甚至记不清他的样貌，只记得那个血色黄昏里，他倒下时的最后一眼。 月光如水，洒落在庭院的石板上。夜风拂过，带来阵阵桂花香。萧清柔望着天边的明月，忽然觉得心口泛起隐隐的疼痛。 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往事重提，她的眼角微微泛红。那些被她刻意掩埋的记忆，在今夜的月光下，竟显得如此清晰。 残阳如血，染红了整片天际。 陆青岚漫步在花园小径上，心事重重。她已在这里徘徊许久，就为了能偶遇那个人。终于，她看到了那道挺拔的身影，正独自伫立在廊下。月色初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银光。 "世子怎独自站在这里？"鼓足勇气上前，陆青岚的声音轻柔得像是一缕春风，却难掩其中的颤抖。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掌心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楚临缓缓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转过身来。月光下，他的面容俊美如画，眉目之间透着几分忧郁。"原来是陆家表姑娘。"他微微一笑，那抹笑意却未达眼底。 陆青岚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如擂鼓。她悄悄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悸动。夜风轻拂，带来阵阵桂花香，更添几分暧昧气息。 "我想找柔表妹说几句话，"楚临淡然开口，目光望向宴席的方向，"劳烦陆姑娘帮我传个话，就说我在廊下等她。 "好、好的。"陆青岚应声，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快步走回宴席，却觉每一步都很沉重。 宴席上觥筹交错，觥筹间觥筹交错。萧清柔正低头品茶，长睫如蝶翼般轻颤。陆青岚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清柔表妹，世子想和你单独说话，在廊下等你。 萧清柔手中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茶盏中的水面泛起细微的涟漪。"我没空。"她淡淡道，声音清冷。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如一把利刃，狠狠戳在陆青岚心上。她看着萧清柔平静的侧脸，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你明明有空，为何不去？"她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不满，"世子在那里等了许久 萧清柔缓缓抬眼，目光如刀般锐利。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青岚表姐这是替世子打抱不平？若是心疼，不如你替我去？ 这话像一记重锤，击中陆青岚心底最隐秘的心思。她慌乱后退一步，脸色煞白："这、这怎么能乱说...我与世子素不相识 "罢了，你爱去不去。"陆青岚最后丢下一句话，落荒而逃。她的背影显得那样狼狈，却掩饰不住眼中的酸涩。 萧清柔望着陆青岚远去的身影，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前世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陆青岚对她露出虚伪的笑容，却在背后设下重重陷阱；楚临温柔地望着她，转身却将她推入万丈深渊。那些惨痛的记忆，令她胸口发闷。 "瑶璟，倒酒。"她开口道，声音有些沙哑。 "小姐，你今日已饮不少了..."瑶璟担忧地看着她。月光下，小丫鬟的脸上满是关切。 萧清柔正要坚持，忽然想起现在的自己酒量确实不行。她轻轻放下酒杯，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听你的，不喝了。 "奴婢去盛碗牛肉羹来。"瑶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转身离去。 廊下的清风徐来，带着几分凉意。楚临的俊脸渐渐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来回踱步，身形修长挺拔，却透着几分焦躁。 "世子，时候不早了..."小元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却被少年冷冷打断。 "闭嘴！"楚临厉声道，随即又放缓语气，"她一定会来。 话音刚落，一道绛色身影映入眼帘。月光下的少女肤若凝脂，眸若寒星，步态从容优雅。她缓缓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楚临的心尖上。 "柔表妹，你终于来了。"少年眼中闪过惊喜，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萧清柔止步于三步之外，面无表情："不知世子找我何事？ "这两个月没来看你，是因为要补课业..."少年解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讨好，"你别生气。 萧清柔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前世，正是这张脸的主人，用温柔编织谎言，又亲手将她推入深渊。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曾让她心动，却最终成为她噩梦的开端。 夜风掠过，带起她的衣袂轻扬。萧清柔垂眸，长睫掩去眼中的波澜。往事如烟，前世种种在心头翻涌，却又被她强压下去。 www.biq04.cc。m.biq04.cc 第十九章 处处带刺 "这几日府里来了客人，我教你的那几首诗可背下来了？"楚临看向萧清柔，语气带着几分亲昵。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上织出细密的光影，也将他俊美的侧颜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多谢世子关心，已经熟记于心了。"萧清柔端坐在檀木圆凳上，双手平放膝上，语气淡然疏离。她目光微垂，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掩住眼底的波澜。 楚临微微一怔，他习惯了萧清柔往日的温婉可人，此刻听出她语气中的疏离，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为了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他转而说起自己最近的课业考核。 "骑射课上，我又是第一。"他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萧清柔的表情，"只是皇长孙从不参加这门课 话音未落，萧清柔已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掺杂着羡慕、不甘，甚至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嫉恨。她指尖微微收紧，握住了衣袖边缘。 "皇长孙身体不好，自然不能练武。"萧清柔平静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屋外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室内短暂的沉默。檐下风铃被微风拨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啊，小时候那场意外，差点要了他的命。"楚临叹了口气，眼神飘向远处，"好在太医们医术高明，又有各种名贵补品调养，这些年身子骨也养回来了些。 萧清柔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精致的刺绣。她能听出他话里的酸意，那股子不甘与羡慕几乎要从字里行间溢出来。 "世子很羡慕皇长孙？"她突然开口，目光直视着楚临的眼睛。 梁王世子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茶水在杯中激起细小的涟漪。 "怎么会？"他连忙否认，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皇长孙是我亲堂兄，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话未说完，就对上了萧清柔清澈见底的眼眸。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让他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柔表妹，你今日怎么了？"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说话怎么处处带刺？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萧清柔站起身，裙摆轻轻晃动，"世子既然这般忙碌，就不必再抽空来看我了。 楚临猛地站起："柔表妹这是在赶我走？ "世子误会了。"萧清柔微微行礼，眼帘低垂，"只是你我年岁渐长，独处一室总是不便。 说完，她转身向外走去。裙摆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等等！楚临下意识想要追上去，却又想起她方才说的话，只得生生止住了脚步。他站在原地，看着萧清柔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往日温婉可人的表妹，今日说话字字如刀，句句戳心。就连那双眼睛里，也满是他看不懂的冷意。阳光依旧温暖，可他却感觉到一丝寒意。 "世子，老夫人那边还等着您去辞行呢。"小元子在一旁轻声提醒。 "知道了。"楚临收回思绪，整理了下衣衫，朝正厅走去。他的脚步略显沉重，显然还在思索萧清柔方才的反常。 家宴散后，庭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告别声。宾客们陆续离开，脚步声、说笑声在庭院中交织。 陆氏一手牵着萧慕言，另一手挽着陆青岚，三人走在前面说说笑笑。萧慕言偶尔回头看一眼跟在后面的萧清柔，眼中闪过担忧。 萧清柔默默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月光下，三人说说笑笑的背影仿佛一幅温馨的画卷，却唯独将她排除在外。 瑶璟和灵巧走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幕气得直跺脚，但也只能在心里暗暗替小姐不值。月光下，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无声的叹息。 庭院里的石径蜿蜒曲折，两旁的花木在夜色中散发出淡淡的芳香。到了路口处，陆青岚突然停下脚步，巧笑嫣然道："姑姑，我自己回去便是，您送送柔表妹吧。 萧清柔心中一动，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夜风吹拂，带来一阵凉意，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襟。 陆氏笑着应了，转头看向她道："清柔，天色已晚，路上当心些。"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却让萧清柔心底发寒。 萧清柔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警惕。往日里对自己不闻不问的亲生母亲，今日怎么突然这般关心起来？她望着陆氏温柔的笑容，却觉得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冷。 瑶璟和灵巧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靠近了萧清柔一些。夜色渐深，庭院里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交错重叠，如同一场无声的博弈。 暖梅院外的林木婆娑，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落叶在地上打着旋儿，沙沙作响。 母女俩一前一后走在青石小径上，陆氏步履稳健，而萧清柔却刻意放慢了脚步，与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院墙上攀爬的蔷薇开得正盛，粉白相间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衬得这个深秋午后愈发寂静。 "清柔。"陆氏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女儿，"走快些。 萧清柔抬眼望去，只见母亲一袭靛青色褙子，腰间系着玉带，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端庄优雅。可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与优雅不相称的急切。 "是。"她微微颔首，加快了脚步。 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行至萧清柔的闺房，陆氏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紧跟着她进了屋。屋内檀香袅袅，几案上摆着一盆含苞待放的兰花，清雅淡然。 "都出去吧。"陆氏朝伺候的丫鬟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丫鬟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萧清柔在梳妆台前坐下，从铜镜里打量着陆氏的一举一动。这位母亲平日里连看都不爱看她一眼，今日怎么这般殷勤？镜中的少女面容清秀，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清柔。"陆氏踱步到她身后，手搭在她的肩上，"今日你为何对世子如此冷淡？可是与他闹了什么不愉快？ 原来是为了梁王世子。萧清柔抚摸着手中精致的锦帕，指尖微微用力，将那片绣着秋菊的锦缎揉出了褶皱。这个时候的陆青岚，对楚临不过是初生的憧憬，而陆氏替女儿谋划的心思，也还未完全显露。 "母亲说笑了。"她语气平淡，"世子贵为梁王嫡长子，我不过是表妹，自当恪守礼数。 铜镜中，陆氏的眉头微蹙："清柔，这话就不必说得这般生分。你与世子自小一同长大，他待你向来亲厚。 "母亲。"萧清柔放下锦帕，转过身直视着陆氏，"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二十章 从今以后,我就当自己没有亲娘 陆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换上温柔的笑容。她拉过檀木椅子坐下，轻声道："清柔，娘知道你心里对娘有怨气。这些年来，娘确实对你照顾得不够周到。 她伸手拉住萧清柔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萧清柔想要抽回，却被陆氏紧紧攥住："可你得理解娘啊。自从你父亲去世，家中大小事务都落在我肩上。还要照顾阿言，实在分身乏术。 "你是娘的亲生骨肉，娘怎会不疼你？"陆氏眼中泛起泪光，声音也变得哽咽。 装，继续装吧。 萧清柔在心底冷笑。当年陆氏与陆谦私奔，被陆家人用陆谦父女的性命相威胁，这才不得不嫁入定北侯府。她对萧瑾的怨恨，连带着也迁怒到了自己这个女儿身上。这些年来，她对萧清柔的冷漠，对庶子顾言的偏爱，哪一样不是明摆着的事实？ 窗外的风吹动了纱帘，带起一阵凉意。萧清柔看着陆氏脸上的泪痕，只觉得可笑。这个女人，在外人面前永远是温柔贤淑的永安侯夫人，可在自己面前，连这点虚伪的面具都懒得戴牢固些。 "娘今日来，还有一事相求。"陆氏擦了擦眼角，声音恢复了平静，"过几日是宇老夫人大寿，你表姐初来乍到，你得多照应着些。 果然。 萧清柔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原来兜了这么大一圈，是为了陆青岚。那个刚从陆家来的表姐，就已经让陆氏如此上心了。 铜镜中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她想起早些时候在花园里遇到的那一幕：陆青岚站在月季花架下，羞涩地低着头，而楚临则含笑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那场景，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叠，让她心口发紧。 "母亲放心，我晓得该怎么做。"她抽回手，声音平静，"若无别的事，母亲请回吧。 陆氏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房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萧清柔望着紧闭的房门，只觉得心口发堵。窗外的蝉鸣声渐起，带着几分凄切。她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的景色出神。秋风掠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明明是最亲近的母女，却要戴着虚伪的面具演戏。可笑的是，连这场戏都演得如此敷衍。她想起方才陆氏眼中的泪光，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睛里，除了虚伪，还藏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和岚儿要相亲相爱"，母亲陆氏离开前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那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陌生，就像这十几年来对自己的态度一样。萧清柔的指尖微微颤抖，帕子上的褶皱越发深重。 檐下的风铃轻响，瑶璟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月光从她身后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小姐？"瑶璟小心翼翼地唤道，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屋内的寂静。 见萧清柔没有回应，她又喊了一声，这次带着几分担忧："小姐，您还好吗？ 萧清柔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烛光映照下，她眼中闪烁的泪光让瑶璟心头一紧。那张清秀的面容上写满了疲惫，嘴角微微下垂，显出几分难掩的落寞。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瑶璟快步上前，跪坐在萧清柔脚边，轻轻抚上她的手，"夫人又说什么了吗？ 萧清柔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倔强地将它们压了回去。她对自己说，泪水是弱者的体现，而她萧清柔，不需要。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啊。"瑶璟急得眼眶都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是 "我没事。"萧清柔睁开眼，声音平静得有些刻意，"真的没事。 瑶璟看着小姐强装镇定的模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小姐别这样，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奴婢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也能为您分担一些。 "母亲只是让我在宇老夫人寿宴上多照顾青岚表姐罢了。"萧清柔扯出一抹苦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就这么简单。 "可是..."瑶璟还想说什么，却被萧清柔打断。 "瑶璟，"萧清柔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决绝，"从今以后，我就当自己没有亲娘。 瑶璟愣住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烛火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去准备热水吧，我要沐浴。"萧清柔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她的背影在烛光中显得格外孤单。 瑶璟擦干眼泪，快步退出房间安排去了。不多时，几个丫鬟提着热水进来，将铜浴桶注满。热气升腾，在寒凉的夜色中格外明显。 热气氤氲的浴室里，萧清柔闭着眼靠在木桶边缘。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她的身体，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却驱散不了心底的凉意。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玫瑰花瓣，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小姐，水温可还舒服？"瑶璟在屏风外轻声问道。 "嗯。"萧清柔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倦怠。 沐浴过后，几个丫鬟忙着为她梳妆。琉璃用柔软的帕子为她擦拭长发，动作轻柔细致；绣兰则仔细地为她涂抹护手的药膏，药膏散发出淡淡的草药清香。 萧清柔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绣兰身上。这个最不起眼的丫鬟，却有着和她最相似的身形。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头翻涌，她想起了那个雨夜。 记忆中的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绣兰穿着她的衣裙，戴着帷帽，冒着箭雨引开追兵...最后，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那片血泊中。雨水冲刷着地面，将鲜血冲淡，却冲不掉她心中的愧疚。 "小姐？"绣兰察觉到她的目光，轻声问道，"是药膏不舒服吗？ 萧清柔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没有，很好。 她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绣兰，心中五味陈杂。那个雨夜的绣兰，和眼前这个绣兰重叠在一起，让她胸口发闷。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二十一章 讨要药膏 丫鬟们收拾完退下后，萧清柔独自坐在铜镜前。镜中的少女容貌清丽，眉眼间却覆着一层化不开的愁绪。她伸手轻抚镜面，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明天就是宇老夫人的寿宴，她必须以完美的姿态出现。无论母亲和表姐如何算计，她都不能让自己落入下风。这一次，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应对这场暗流涌动的宴会。 隔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斜斜地洒进了定北侯府的内院。庭院里的海棠花瓣随风轻舞，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萧清柔刚用完早膳，指尖轻轻摩挲着面前青花瓷杯的杯沿。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花树上，思绪却早已不知飘向何方。。 陆青岚和陆氏从外面进来，裙摆轻轻摇曳。往日里见到这位表妹，萧清柔定要冷眼以对，可今日却有些不同。当陆青岚带着讨好的笑容上前问好时，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微小的改变，却让陆青岚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她掩去眼中的窃喜，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清柔表妹，昨日你在绸缎庄可挑到中意的料子了？ "两块而已。"萧清柔语气平淡，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见萧清柔并未如往常般出言讽刺，陆青岚暗自松了口气，继续道："我从南京带来的衣裙，在这京城怕是不太合时宜。"说着，她不安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袖。 萧清柔抬眸看了她一眼："确实不合适。"她的目光在陆青岚身上停留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竟然出奇地平和。一旁的陆氏看在眼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昨晚放低身段软言相劝，总算没白费功夫。 "清柔，"陆氏放下手中的绣活，温声问道，"最近还在练箭？ 萧清柔垂眸整理着衣袖，语气淡然："每日都练，比从前多了半个时辰。 "你既然喜欢，我也不拦着。"陆氏的眼中流露出关切，"只是别太过操劳，伤了身子。 "母亲放心，"萧清柔展颜一笑，"绣兰给我配了养护的药膏，手还是和从前一样。"她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指如削葱根，晶莹剔透，既不见半分粗糙，也无丝毫茧痕。 陆青岚暗暗打量，心中不禁泛起酸意。这样一双贵气逼人的手，光是看着就知道主人身份非同一般。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虽也算得上白嫩，却总觉得差了那么一分意境。 院子里的丫鬟们来来往往，或是打扫庭院，或是收拾杂物。绣兰端着一盘新鲜的点心走来，恭敬地放在桌上。萧清柔随手拈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绣兰确实能干。"陆氏笑道，"你祖母眼光真好。 "是啊，"萧清柔眼中浮现一丝温暖，"祖母待我最好。"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海棠树上，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母女二人难得和睦，说说笑笑间，院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萧慕言大步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练武场的气息。 "母亲，姐姐，"他笑着说道，"今日这般融洽，真是难得。 陆氏笑着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儿子。萧慕言眼前一亮："姐姐有这等好东西，也该想着我才是。我这些日子练箭，手都快磨破了。"他故意撅着嘴，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这孩子..."陆氏心疼地握住儿子的手，仔细查看。 萧清柔轻笑："我这就让绣兰送两瓶去望月轩。"她转头吩咐绣兰准备药膏。 "青岚也喜欢弹琴，不如也送一瓶？"陆氏见气氛正好，顺势提议道。 陆青岚连忙摆手："这...这怎么好意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萧清柔眉头微蹙，语气淡了几分："不过是瓶药膏，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虽然话语生疏，却到底应了下来。 陆青岚连声道谢，目光却不自觉地在院子里游移。定北侯府的规模，远超她的想象。庭院深深，曲径通幽，处处透着精致。 光是萧清柔院里的下人，就有近二十个之多。每个丫鬟都各有所长，或精于女红，或擅长厨艺，甚至还有通晓医术的。院子一角的厢房里，几个丫鬟正在绣着新做的衣裙。针线细密，花样精巧，一看就知道手艺不凡。 反观自己，直到进府前，身边就只有一个翠儿。即便现在姑姑派了些人手来，与萧清柔一比，依然相形见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裙，虽然也是上好的料子，却总觉得少了几分气派。 她心底悄然升起一个念头。若是自己能有这样的待遇，该有多好...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连忙压下这不该有的心思，却怎么也无法完全释怀。 "姑娘，"翠儿轻声唤道，"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陆青岚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告辞。走出院子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萧清柔正与弟弟说笑，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那样的光景，让人既羡慕又向往。 回到自己的院子，陆青岚坐在梳妆台前发呆。铜镜中的少女虽然姿容秀美，却总觉得缺了几分贵气。她想起萧清柔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优雅，不由得暗暗咬了咬唇。 "姑娘，"翠儿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小声说道，"表小姐今日对您态度好了许多，这是好事啊。 陆青岚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道："是啊..."她的声音有些飘忽，"是好事 翠儿察觉到主子的情绪不对，正想说些什么，却见陆青岚突然站了起来。 "翠儿，"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海棠树，"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翠儿一愣："姑娘这是什么话？ 陆青岚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远处传来丫鬟们的说笑声，还有绣兰指挥下人准备药膏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和谐美好。 可这美好，却像隔着一层薄纱，怎么也够不着。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二十二章 难以抑制的嫉恨 寿安堂里暖意融融，檀香袅袅，太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笑容满面地打量着面前的几个年轻人。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洒进来，在她鬓角的银丝上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陆氏领着萧清柔、萧慕言和陆青岚依次上前，规规矩矩地行过请安礼后落座。茶童奉上香茗，瓷器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陆青岚小声同萧清柔说着话，态度亲昵，与昨日判若两人。她时不时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讨好之意。萧清柔虽偶尔应上一两句，但神色淡淡，眸光微垂，显得兴致缺缺。 太夫人眸光一转，暗暗思忖。前几日柔丫头还说极不喜欢这个表妹，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怎么今日竟肯搭理了？莫非是陆氏从中说和？ "岚丫头，女学如何？可还习惯？"太夫人放下茶盏，含笑问道。她年纪大了，最喜欢看着晚辈和睦相处。 陆青岚温顺地垂首，声音轻柔："托太夫人的福，女学里的功课都不算难。以前在南京时，父亲教导严格，这些课程都学过了。"说着，她瞥了眼身旁的萧清柔，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太夫人微微颔首。这陆青岚确实聪慧，陆谦教导有方。只是看着陆氏对这侄女比对亲生女儿还要上心，太夫人心中不悦。堂前几案之隔，她能清楚看到陆氏望向陆青岚时那份温柔慈爱，远超过看萧清柔时的淡然。 "岚丫头确实讨人喜欢。"太夫人意有所指地看向陆氏，语气忽转严厉，"柔丫头性子倔，但到底是你亲生的。做母亲的，总该多担待些。 陆氏心头一凛，忙放下手中的茶盏，露出愧疚之色："母亲说得是。我这些年忙于府务，疏于照萧清柔，实在惭愧。往后定当好生弥补。 说着转头看向萧清柔，语气温柔："清柔，你向来懂事，可别怪母亲。"她伸手想去拉萧清柔的手，却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 萧清柔眸光微闪，纤长的睫毛轻颤，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母亲说的哪里话。我们是最亲的母女，母亲就算偏疼青岚表姐些，心里总归最疼我的。 这话说得陆氏一时语塞，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心虚得很。她对萧清柔，确实算不得慈母。 "母亲怎么不说话了？"萧清柔笑问。她今日一改往常冷淡疏离的态度，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温柔，与往日判若两人。殊不知这样的转变，反倒让陆氏更加不安。 陆氏回过神来，干笑道："只是感慨你长大了，越发懂事了。"她端起茶盏掩饰尴尬，却不小心洒了些许在衣襟上。 一旁的陆青岚始终保持着端庄得体的微笑，但心底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嫉恨。她明白这种情绪不该有，可就是控制不住。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个被众人夸赞的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为什么今天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萧清柔身上？ 正当气氛微妙之际，韩氏突然阴阳怪气地开口："二弟妹今儿这是演的哪一出戏？看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往日里对清柔冷冷淡淡，今儿怎么想起来做慈母了？ "大嫂这是不愿见我和清柔母女情深？"陆氏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韩氏脸色一僵，急忙摆手："二弟妹误会了，我只盼着府里和睦。"她暗暗后悔多嘴，却又忍不住继续道，"只是你平日里对陆家侄女百般疼爱，今儿突然对清柔这般亲近，着实叫人不习惯。 "原来如此。"陆氏语带讥讽，"我还以为大嫂巴不得看我们母女不和呢。 这话太过犀利，韩氏如芒在背，连忙拉着一旁的卢氏打圆场。卢氏见状，忙说起前些日子城南新开的绣庄，这才勉强平息了这场风波。 待到去女学的路上，陆青岚小心翼翼地跟在萧清柔身旁。见萧清柔不似昨日那般冷淡，她才敢偶尔搭句话，说些闲话家常。马车轻轻摇晃，车帘随风轻拂，遮掩了她眼底不时闪过的算计。 萧清琪忍不住凑到萧清柔耳边，压低声音问："二姐，你昨儿不是说不想理陆表姐吗？今儿怎么改主意了？是不是二婶说你了？"她圆润的小脸上写满了困惑。 萧清柔不答，只是微微一笑。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的刺绣，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街道上行人熙攘，远处传来货郎的吆喝声。一队官差从马车旁匆匆而过，扬起的尘土模糊了少女们的身影。 陆青岚偷偷打量着萧清柔的侧脸，心中忐忑不安。她总觉得萧清柔今日的态度转变得太突然，让人捉摸不透。那个性格倔强、不愿与她亲近的表妹，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温和？ 马车缓缓驶过繁华的街市，驶向女学所在的方向。萧清柔望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街景，眼底闪过一丝深思。她当然有她的打算，只是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这日之后，陆青岚在定北侯府的日子变得格外顺遂。院子里的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随风轻舞，落在青石板上，如同一幅浅淡的水墨画。 萧清柔对她的态度缓和不少，不再处处针锋相对。这种改变来得突然，却让府中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妹妹来了。"陆青岚放下手中的书册，嘴角漾着温柔的笑意。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萧清柔轻轻点头，裙摆在地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点心上，迟疑片刻，伸手拿起一块。 "这是新做的桂花糕，妹妹尝尝。"陆青岚笑着推过去一盘，"我特意让厨房少放了糖。 萧清柔咬了一口，眉头微微舒展："确实不错。"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比起从前的冷漠，已经好了太多。 承恩堂里，陆氏望着两个女儿其乐融融的场景，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仿佛也在为这难得的和谐欢呼。 "二小姐最近懂事了许多。"王妈妈一边收拾茶具，一边小声说道，"老奴记得去年这时候，二小姐还..."她及时住了口，显然想起这话题不太妥当。 陆氏敛了敛神色，温声道："清柔到底是我的女儿，再任性也知道分寸。"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眼神有些恍惚。 等两个女儿离开后，陆氏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她靠在软榻上，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陷入沉思。 "王妈妈。"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 "老奴在。"王妈妈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陆氏身边。 "你说，我这个做母亲的是不是太过分了？"陆氏苦涩一笑，"这些年来，我对清柔..."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二十三章 刻在骨头里的伤疤 王妈妈叹了口气，蹲下身替她捏着肩膀："小姐，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老奴跟了你这么多年，最清楚不过了。 "是啊，我控制不了。"陆氏望着窗外的天空，眼中浮现出往事的阴影，"每次看到清柔，我就忍不住想起萧瑾。那双眼睛，那个神态，都和他一模一样。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指节发白："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娶我，我和五哥也不会......"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无声地滑落。 王妈妈连忙掏出手帕："小姐，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何必还要 "过去？"陆氏冷笑一声，"我每天都活在煎熬中，这怎么可能过去？那些往事就像刻在骨头里的伤疤，永远都抹不掉。 "至少现在五爷和青岚小姐都在京城了。"王妈妈轻声劝慰，"这不是好事吗？ 提到陆谦，陆氏的眼神才稍稍柔和："你去看看五哥吧，带些山楂糕过去。他最爱吃那个。"她顿了顿，"别说是我让你去的。 次日清晨，萧清柔站在窗前，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窗外银杏叶片翩翩坠落，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为这个清晨增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她轻声呢喃，指尖轻轻拂过窗框上的一层薄霜。 瑶璟正在为她整理衣裙，听闻此言，连忙道："小姐若是觉得冷，奴婢这就去取件斗篷来。 "不必了。"萧清柔摆摆手，眸光轻转，目光在琳球身上停留片刻。那双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在传递某种无声的讯息。 瑶璟立即会意，转身对其他丫鬟使了个眼色："你们跟我来，去把新送来的那批冬衣整理一下。 待众人退去，屋内只剩下灵巧。她是萧清柔最信任的丫鬟之一，与瑶璟一内一外，一个负责打理日常琐事，一个专司打探消息，守护安危。 "说吧。"萧清柔在梳妆台前坐下，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檀木桌面。 灵巧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这才上前两步。她的声音压得极低："翠微刚送来消息，王妈妈今早去了沈五舅爷的院子，还带了特制的山楂糕。看起来像是寻常探望，但后来王妈妈回来，和夫人密谈了足足两个时辰。 "就这些？"萧清柔轻声问道，眼睛却望向铜镜，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妆容。 "可惜翠微只在外头守着，密谈的内容一个字都没听到。"灵巧面露懊恼，"那王妈妈八成是带着话去的。 萧清柔嘴角微扬："陆氏向来谨慎，这很正常。"她看向灵巧的倒影，"继续盯着就是，不必着急。 "是。"灵巧应下，却欲言又止。 萧清柔从镜中捕捉到她的表情："有话就说。 "小姐，"灵巧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这些日子您和夫人、表小姐走得近了，奴婢总觉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觉得我太过亲近她们？"萧清柔转过身，直视灵巧的眼睛，"还是觉得我会被她们蒙蔽？ 灵巧慌忙摆手："奴婢不敢。只是担心小姐 "我心里有数。"萧清柔打断她的话，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只管按我说的做就是。 话音未落，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瑶璟的声音："小姐，三老爷身边的钱峰来了。 萧清柔眼前一亮："让他在外间等着。 钱峰生得高大魁梧，黝黑的面庞上总挂着憨厚笑容。可府里人都知道，这个萧潮身边的心腹，比表面看起来精明能干得多。 "二小姐。"钱峰躬身行礼，脸上的笑容不减，"三老爷命我把人带来了。 他侧身让出位置，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跪地叩首："奴才秦枫，见过二小姐。 萧清柔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心跳陡然加快。那张年轻的面孔勾起了她太多回忆，前世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彼时的秦枫，已是个沉默寡言的青年。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是他带着亲兵护送她和儿子逃离京城。为了掩护她们，他毅然引开追兵，最后死无全尸。 每当她回头望去，总能看到秦枫默默守护的身影。那时的她，能从这道身影中获得莫大的安全感。直到他为她而死。 而如今的秦枫，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眉宇间少了几分沧桑，多了几分锐气。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还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的痕迹。 钱峰见萧清柔迟迟不语，轻咳一声："二小姐若有差遣，尽管吩咐秦枫。若他做得不妥，随时告知奴才，奴才自会向三老爷禀报。 萧清柔回过神来，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个钱峰，分明是在提醒她，秦枫还是三叔的人。不过，既然她开口要了秦枫，就不会再让他回去。 "有劳钱峰了，替我谢谢三叔。"萧清柔温和一笑，"灵巧，送送钱峰。 灵巧生得娇小玲珓，一双杏眸明亮灵动，眉眼间自带几分俏皮妩媚。站在庭院中，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她身上，更添了几分灵秀之气。 "钱大哥，你这段时日都去哪里了？整整半月都不见人影。"灵巧嘟着小嘴，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 钱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庞，不由得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随即又恢复了平素的稳重，轻声道："这些日子在练功房闭关修炼，怠慢了。 "又是修炼！"灵巧皱了皱鼻子，"你整日就知道练功，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钱峰闻言，耳根微微泛红，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多谢灵巧妹妹挂念。 院子里的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为这一方天地平添了几分诗意。两人相对而立，都不由得想起了儿时的点点滴滴。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六岁的钱峰，因父亲战死边关，母亲郁郁而终，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是灵巧的父亲萧枫，在向主子请示后将他接到家中抚养。 记忆中的灵巧才两岁，整日摇摇晃晃地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着"钱大哥"。每每想起，钱峰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暖意。那时的他，虽然失去了亲人，却因为有了这个可爱的小跟屁虫，生活重新有了色彩。 随着年岁渐长，两人的关系虽然依旧亲密，但钱峰越发注意分寸。他深知自己的身份，不过是萧家的一个家将，与灵巧虽有兄妹之实，却终究是主仆有别。 "钱大哥，我送你一程可好？"灵巧眨了眨明亮的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钱峰摇头："不必了，我自己认得路。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解风情？"灵巧眉眼一转，"好不容易遇见，多说会儿话又何妨？ "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让二小姐等急了。"钱峰正色道。 "二小姐才不会怪我呢！"灵巧撇了撇嘴，"她最是善解人意，从不会为难下人。 钱峰神色越发严肃："主子宽厚是我们的福分，但做下人的更要懂规矩。 "知道啦知道啦！"灵巧做了个鬼脸，"你比我爹还啰嗦。这样吧，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有空来找我。 看着灵巧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钱峰站在原地怔怔出神。春日的微风拂过他的面庞，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二十四章 萧清柔的威仪气度 与此同时，暖梅院中。 萧清柔坐在梨花树下的石凳上，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秦枫。这位刚从边关回来的将领，身形挺拔，气势不凡。一身武服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久经沙场的气势。 "你今年多大？"萧清柔轻声问道。 秦枫恭敬答道："回二小姐的话，奴才今年十八。 "从小就开始习武？ "是，四岁便开始了。"秦枫顿了顿，"最擅长使长枪。 萧清柔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军营中以一敌十的身影，长枪舞动间，势如破竹。只是那段记忆，如今只存在于她的脑海中。 "我最近在跟秦夫子学武，你知道吗？"她突然问道。 秦枫略显迟疑："奴才刚回府，还未来得及了解府中事务。 萧清柔站起身，走到秦枫面前。她个子不高，但气质沉稳，目光如水般清澈。"今日我对你说的话，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三叔。 秦枫抬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位二小姐。她眉目如画，神情却带着不符年龄的沉静。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 "二小姐放心，奴才明白。"秦枫抱拳应道，心中却充满疑惑。他不明白为何二小姐会突然召见自己，更不解的是，她为何会向三老爷借调两百精锐亲兵。 侯府的灯火次第亮起一眼望去，那道倩影傲然挺立在院中，周身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场。衣袂随风轻摆，更添三分出尘之态。 秦枫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细看之下，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倾国倾城。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仿佛天上仙子误入凡尘。但比起容貌的惊艳，更令人震撼的是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 一双眼眸宛如秋水，却又锐利如剑，让人不敢直视。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她立在那里，仿佛天生就该高高在上，接受万人朝拜。 秦枫暗暗心惊。二小姐不过是个深闺女子，为何会有如此慑人的威仪？这气度，便是那些久居高位的命妇也难以企及。他不由得想起府中流传的传言，说二小姐天生有异，三岁便能倒背《千字文》，七岁时更是精通四书五经。 正沉思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咳。秦枫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原地发愣许久。他慌忙跪下："奴才该死，方才一时失神，请小姐责罚！ 萧清柔转过身，月色下那张绝美的面容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多看几眼也算得上冒犯？那这府中上下，怕是人人都该领罚了。 "小姐说笑了。"秦枫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不知该如何作答。 风吹过庭院，带来几许幽香。萧清柔缓步走到秦枫面前，声音清冷："起来吧。以后你替我办事，见面的机会只会更多，不必这般拘谨。 秦枫依言起身，却始终不敢抬头直视。他恭敬道："多谢小姐宽宏。奴才必当尽心竭力，绝不负小姐所托。 "很好。"萧清柔满意地点头，"从今日起，两百亲兵由你统领。我身在内院不便露面，有事会直接吩咐你，再由你分派下去。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玉扳指，继续道："以后你若有要事禀报，可直接来暖梅院，让丫鬟通传便是。不必等我召见。 秦枫心中一震。能够自由出入内院，这是何等的信任！要知道，就连大管家也不曾有这般殊荣。他一时激动得手足无措："小姐如此信重奴才，奴才惶恐。只怕难当重任。 "我既然选中了你，自然是信得过的。"萧清柔淡淡道，目光落在远处的梅树上。 秦枫心中却暗自困惑。他不过是个普通的护院统领，论资历、能力都算不得出众。二小姐与他素无往来，为何会对他如此信任？ 庭院中一时沉默。夜风掠过，带起几片梅花瓣，在月光下轻轻飘落。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萧清柔忽然开口："随我进来说话吧。” 进了正屋，让丫头们都出去后，萧清柔又道：“你一定在想，为何我会选中你吧？ "是。"秦枫老实承认，"奴才确实有些不解。 "秦夫子曾在我面前提起过你。"萧清柔缓缓道，"说你为人忠厚，做事稳重，最重要的是，心里装着家人。 秦枫闻言一愣，随即面露愧色："说来奴才实在不孝，常年在外当差，让母亲一人独居家中。 "有这份心就够了。"萧清柔轻声道，"好好做事，将来娶妻生子，便是对她最大的孝顺。 秦枫年少，听到"娶妻生子"四个字，顿时红了脸。他低着头，耳根都烧起来了。 萧清柔见状暗笑，随即转入正题："现在听好我要交代的事。这些都事关重大，你要仔细记清楚。 "第一，派人盯住陆五舅爷的一举一动。他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要一一禀报。尤其是他与梁王府来往的情况，更要密切关注。 "第二，派人去南京盯着陆老太爷和两位舅爷，还有二房母亲那边也要派人留意。重点关注他们与朝中大臣的往来。 "第三，密切关注梁王府的动向，特别是楚临的交际圈。他最近在结交什么人，都要详细记录。 "第四，派人去梁王藩地查探，重点是他们暗中豢养的私兵数量，以及与武将之间的往来。这事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最后，储君府那边也要留意。若有什么异常举动，立刻向我汇报。 一个个命令抛出，每一个都令人意外。秦枫心中惊讶，这些可都是朝堂上的大事，二小姐为何会对这些如此关心？ 但他深知分寸，面上镇定如常，一一领命。只是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这些差事都极为敏感，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萧清柔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柔声道："不必太过紧张。我自有分寸，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就是。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秦枫："这是我的信物，你收好。若遇到什么为难事，亮出此物，自有人相助。 秦枫双手接过玉佩，只觉入手温润。定睛一看，玉质上乘不说，更难得的是那股内蕴的灵气，显然是件难得的宝物。他连忙推辞："这太贵重了，奴才不敢收。 "既是我给你的，你便拿着。"萧清柔语气不容置疑，"这不仅是信物，更是护身符。 秦枫不敢再推辞，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好。 萧清柔满意地点点头："暂时就这些。若有其他差遣，我会另行通知。你先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就开始行动。 秦枫恭敬告退。走出几步，又听见身后传来萧清柔的声音："记住，这些事都要绝对保密，连你母亲也不能说。 "奴才明白。"秦枫转身应道。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二十五章 俊朗的秦护卫 暮色渐沉，暖梅院里灯火初上。 丫鬟们聚在院中的梧桐树下窃窃私语，时不时抬头望向正屋紧闭的房门。屋内灯影摇曳，隐约能看到两个人影。 "都说了这么久了，"玉珠摆弄着腰间的香囊，忍不住嘀咕，"小姐怎么突然召见秦枫？ "就是，"琉璃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平日里小姐虽然待下人和善，可也从不会单独召见男子说话。 珠玉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神秘兮兮地说："更奇怪的是，连瑶璟和灵巧都被支出来了。往常小姐身边，这两个人可是形影不离的。 绣兰倚着树干，默默听着众人的议论。她生性沉默，很少参与这些闲谈，但今日的确有些反常。 远处传来脚步声，众人齐刷刷望去。灵巧从院门口进来，裙摆沾了些露水。 "快说说，"玉珠一把拉住灵巧的手，"刚才送钱峰出去，他有没有说什么？ 灵巧甩开玉珠的手，娇嗔道："你们这些人，整天就知道打听。 "你倒是不好奇？"琉璃笑着挑眉，"小姐今日举止反常，连你也被支出来了。 灵巧抿了抿唇，转向站在一旁的瑶璟："你最了解小姐，她可有透露什么？ 瑶璟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次连我也不清楚。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院中一时安静下来。夜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 "好了，别猜了。"瑶璟轻声说道，"小姐不说，我们就别多嘴。"她年纪虽不大，但在丫鬟中最受信任，连灵巧也习惯听她的。 琉璃见气氛有些沉闷，忽然眨眨眼："灵巧，说说你家钱大哥呗？刚才送他出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灵巧脸上飞起两抹红晕："什么我家钱大哥！别胡说。 "哟，急什么？"玉珠抓住机会打趣道，"平日里钱大哥长钱大哥短的，现在倒不认账了？ "就是，"珠玉也跟着起哄，"前几日不还说钱大哥送你的荷包绣工好看？ 灵巧急得跺脚："你们...你们别瞎说！ 绣兰看着灵巧窘迫的样子，难得开口："好了，别逗她了。 众人却不依不饶。她们都是府里的家生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平日里就爱说笑打闹。 正说笑间，房门忽然被推开。秦枫大步走出，月光下，他青色武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锁骨。 几双明亮的眼睛齐刷刷看过来，看得秦枫喉结滚动。他强自镇定，匆匆向众人点头告辞。 目送秦枫远去，玉珠忍不住低声感叹："秦护卫生得倒是俊朗。 "呵，"琉璃撇嘴，"再俊朗又如何？不过是个侍卫罢了。 瑶璟蹙眉："琉璃，这话不该说。 秦枫一路快步离开暖梅院，直到走出老远，才长出一口气。他停下脚步，仰头望向夜空，手心里尽是冷汗。 二小姐明艳的容颜又浮现在脑海中，秦枫慌忙甩甩头。她是高贵的侯府小姐，而自己不过是个卑微的侍卫。可她却如此信任自己，这份重任，他一定不能辜负。 夜风徐来，带着几分凉意。秦枫整理了下衣襟，大步向前院走去。 "你们笑什么呢？"萧清柔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笑意。 玉珠赶紧答道："回小姐，我们在说钱峰和 "玉珠！"灵巧慌忙打断，脸上飞起红霞。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玉珠得意地看向灵巧，"难道你不是 "好了，"萧清柔轻笑，"别逗灵巧了。 她走到梧桐树下，抬头望着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前世种种浮现眼前，灵巧为了保护她，到死都未能与钱峰相守。而今，她重活一世，一定要让身边的人都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瑶璟为萧清柔布置好床榻，又添了一盏长明灯。 "小姐，"瑶璟轻声唤道，"夜深了，该回房歇息了。 "瑶璟，"萧清柔点点头轻声说，"你先去休息吧。 "那小姐您..."瑶璟道，"您也早些歇息。 房门轻轻合上，萧清柔独自坐在灯下。今晚与秦枫的谈话，是重生后她迈出的第一步。前世的悲剧，绝不能重演。 几日后，萧清柔正立于窗前，凝视着飘洒的绵密雨丝，院中的石阶被雨水打湿，水珠顺着青石纹路流淌，在灰暗的天色下泛着幽幽的光。 "就在门外吗？"她头也不回地问道。 瑶璟轻手轻脚地挪到门边，探头看了一眼："秦枫已经到了，正在等候小姐召见。 "让他进来吧。 脚步声轻缓地靠近，秦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微微欠身，神情恭敬："小姐。 萧清柔依旧望着窗外，手指在窗棂上轻轻敲击。雨声中，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冷："这几日可有什么发现？ "回小姐，"秦枫的语气谨慎，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陆五舅爷近来虽深居简出，但昨日下午，夫人独自前去拜访。 窗外的雨丝忽然密了几分，萧清柔的手指停在窗棂上。瑶璟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母亲去了？"萧清柔的声音依然平静，仿佛在询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秦枫垂首，继续汇报，"夫人抵达后，沈五舅爷显得异常激动，亲自将夫人迎入内室密谈。王妈妈守在门外，寸步不离，不许任何人靠近。 瑶璟在一旁偷偷观察小姐的反应，只见萧清柔的手指又开始在窗棂上轻敲，节奏缓慢而有规律。 "然后呢？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夫人才出来。"秦枫停顿了一下，"属下注意到，夫人出来时眼眶红肿，像是哭过。 雨声淅沥，萧清柔忽然转过身，目光落在秦枫身上："可还有别的？ "陆五舅爷送夫人出门时，神色复杂。"秦枫斟酌着用词，"属下虽距离较远，但依稀听到陆五舅爷说"往事已矣"这几个字。 萧清柔轻笑一声，笑意未达眼底："堂兄妹相见，本该在正厅，怎么偏要独处一室，又哭又笑？这戏码，好生熟悉。 前世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那对痴男怨女的纠缠，如今竟要重演。瑶璟听出小姐话中的冷意，不禁打了个寒战。 "秦枫。"萧清柔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去给我找个读书人。 "读书人？"秦枫一时没反应过来。 "要有功名在身，最好是举人出身。"萧清柔缓步走到案前，指尖摩挲着茶盏，"真才实学自不必说，但最重要的是..."她停顿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此人需有个待字闺中的妹妹，生得倾国倾城。 秦枫愣了一下，随即领会了主子的用意："是，属下这就去办。 "慢着。"萧清柔又道，"此事要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你且先暗中打听，切记万不可让陆五舅爷起疑。 "属下明白。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二十六章 那点旧情,也该到头了 待秦枫退下，萧清柔重新望向窗外。雨帘中，院中的海棠花瓣被打落，零零散散地飘在地上。 瑶璟见小姐神色阴郁，正欲开口，玉珠却端着茶点进来："小姐，今日新做的花瓣糕，您尝尝。 萧清柔回过神，接过一块轻轻咬了一口。绵软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带着淡淡的花香。 "不错。"她点点头，"装一些送去寿安堂，就说是我给祖母的。 玉珠欢喜应下，瑶璟却小心翼翼地问："小姐，要不要也送些到望月轩？四公子 "不必。"萧清柔打断她的话，语气淡然，"四弟那里不缺这些。 雨声依旧淅沥，萧清柔看向窗外，目光幽深。前世种种在眼前闪过，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陆谦啊陆谦，你与陆氏的那点旧情，也该到头了。 承恩堂里久违地飘来一阵饭菜香，伴随着碗筷轻碰的声响，陆氏正吩咐下人们将饭菜一一摆上。 "小姐，夫人请您去用晚饭。"翠玉面带笑意地来到萧清柔跟前，轻声禀报。她说话时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萧清柔手中的书卷，那是一本《女诫》。 萧清柔缓缓合上书本，修长的手指在书脊上轻轻摩挲。"还有谁？"她语气平淡地问道。 "少爷和表小姐也在。"翠玉答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果然如此。萧清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陆氏这些年对她向来冷淡，今日突然摆出一副慈母姿态，无非是怕被祖母责怪罢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萧清柔将书放在案几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翠玉如释重负，连忙转身去回话。她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给小姐重新梳妆！"瑶璟一边喊着，一边已经取出了梳妆匣子。琉璃也立刻会意，取来了新熨过的裙衫。 萧清柔轻笑着摇头："不过是吃顿饭，何必这么麻烦。 "表小姐也在呢。"瑶璟一边替她挽发，一边正色道，"小姐您可不能输了气势。更何况，夫人今日难得召见，想必另有用意。 萧清柔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任由两个丫鬟忙碌。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冷。她想起陆青岚那双总是带着嫉妒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琉璃取来一件月白色的琵琶襟襦裙，上面用金线绣着细密的芙蓉花，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萧清柔换上这身衣裳，又在瑶璟的建议下戴上了祖母赠予的那条红宝石项圈。 "小姐真是明艳照人。"瑶璟由衷赞叹道，"就连那些贵妃娘娘也比不上您。 萧清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迈步向承恩堂走去。夜风轻拂，带来远处的梨花香气。她脚步轻盈，裙裾飘动，宛如踏月而来的仙子。 刚踏入承恩堂的门槛，陆青岚的目光就紧紧盯着她。那双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浮现出掩饰不住的妒意。 陆青岚今日也精心打扮过，一身海棠红的锦缎衫裙，发间簪着玉珠钗环，手腕上戴着一对和田玉镯。但在萧清柔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 "清柔表妹。"陆青岚强挤出一抹笑容，"姑姑正念叨你呢。 萧清柔莲步轻移，在席前坐下。"哦？母亲念叨我什么？"她语气淡淡的，眼神却直直看向陆氏。 陆氏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放下手中的碗筷，清了清嗓子："我是在问你练武的情况。听说你最近在跟着师父学剑？ "才练了一个月，谈不上什么进步。"萧清柔随意应道，目光落在桌上的菜肴上。今日的菜色颇为丰盛，有她最爱的蟹粉狮子头，还有一道清蒸鲈鱼。 这时，萧慕言也来了。他面带笑容地向姐姐和表姐问好，然后在陆氏身边坐下。少年人的活力感染了整个房间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没那么尴尬。 陆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今后你们都来承恩堂用饭吧，好好培养感情。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才是正理。 萧清柔用银箸夹了一小块鱼肉，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习惯陪祖母用餐了。祖母年纪大了，总要有人陪着说说话。 "你这么孝顺，难怪太夫人最疼你。"陆氏目光落在萧清柔颈间的红宝石项圈上，"连这么好的首饰都给你。 萧清柔轻抚项圈，红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是啊，祖母说过，她私库里的东西都留给我呢。 陆青岚听得心头发酸，手中的筷子握得更紧了。她低头扒着饭，努力掩饰着眼中的酸涩。 陆氏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你祖母的私库如此丰厚，全给了你，其他人岂不是要眼红？ "我是祖母唯一的嫡亲孙女。"萧清柔微微一笑，目光在萧慕言脸上扫过，"难道要给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直刺向陆氏的心脏。她的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檐下风铃叮叮作响。 陆氏很快又恢复如常，她勉强笑道："清柔说得对，血缘关系最重要。来，都多吃点。 她暗自庆幸，萧慕言的身世之秘，除了她、王妈妈和陆谦，旁人绝不可能知晓。萧清柔定是无心之言，不可能知道什么。 可她没注意到，萧清柔眼底闪过的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少女低头喝了口汤，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夜色渐深，承恩堂里的饭局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结束。萧清柔起身告辞，裙裾拂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芙蓉香。 陆晴雪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而陆氏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案几上的残羹冷炙，不知在想些什么。 春日的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进寿安堂内，将檀木雕花的地板镀上一层金色。 太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一身崭新的褐色暗纹锦缎衣裳衬得她精神矍铄。韩氏早已殷勤地站在一旁，双手搀扶着太夫人的手臂，脸上堆满笑容。 "今日这身打扮，老身看着如何？"太夫人微眯着眼，目光扫过堂内众人。 "母亲今日容光焕发，比我们这些小辈还要精神呢！"韩氏立即奉承道，声音甜得发腻，"这身褐色暗纹锦缎衣裳更衬得母亲气度不凡。 陆氏站在一旁，听到这话不禁暗自皱眉。她轻轻抚了抚衣袖，声音温婉道："母亲今日确实格外精神，想必是为了宇府的宴席特意打扮过。 "可不是，"太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盛，"宇府的宴席可不比寻常，咱们寿安堂也要拿出个样子来。 萧清柔立在人群中，今日她一袭月白色的裙裳，外罩淡紫色绣花披帛，头上戴着那支镶嵌夜明珠的金钗，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她注意到陆青岚和韩芷香的目光不时瞥向自己头上的金钗，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二十七章 陆青岚的妒意 "柔儿，过来。"太夫人朝她招手。 萧清柔莲步轻移，裙摆如涟漪般荡漾，来到太夫人身边坐下："祖母今日当真神采奕奕，想必宇府诸人见了，也要夸赞我们寿安堂老祖宗身体好。 "就你这张小嘴儿会说话。"太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目光慈爱，"今日这身打扮很是得体，那支金钗也配得很好。 站在不远处的陆青岚听到这话，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那支金钗工艺精湛，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在晨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这样的珍宝，一般都是郑重其事地收藏在库房里，极少示人。可太夫人偏偏把它做成了金钗，赐给了萧清柔。 "陆表妹，"韩芷香凑近陆青岚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若是喜欢，不如向清柔表妹借来戴戴？ 陆青岚眉头一皱，她察觉到韩芷香话中的揶揄之意。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她淡然道："韩表姐说笑了，这是太夫人赐予清柔表妹的心意，我岂敢觊觎。 "哦？"韩芷香目光落在陆青岚头上的白玉簪上，"那陆表妹头上的白玉簪想必也是二婶的心意吧？听闻这支簪子可是二婶最爱的首饰之一。 陆青岚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白玉簪，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是姑姑借我戴的，待会儿就还回去。 "呵。"韩芷香冷笑一声，"借？怕是要借到明年去了。二婶那般疼你，这簪子怕是要落在你头上了。 陆青岚面色一僵，还未及答话，外面传来管事的声音："马车已备好，请太夫人和诸位小姐上车。 一行人分批上车，萧清柔与齐如竹、萧清琪同乘一辆。陆青岚犹豫片刻，也跟着上了这辆马车。 "陆表姐不和韩表姐一起？"萧清柔斜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们方才不是说得正欢么？ 陆青岚心里一惊，莫非方才的对话被听去了？她强作镇定道："清柔表妹说笑了，我只是觉得和你们坐在一起更热闹些。 萧清琪撇了撇嘴，低声道："热闹？我看是别有用心吧。 齐如竹轻轻拉了拉萧清琪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言。车厢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马车缓缓启程，陆青岚坐立不安。她偷眼看向萧清柔，见她望着车窗外出神，心中更是焦急。她既要讨好陆氏，又要维持和萧清柔的关系，这平衡着实不好把握。 萧清柔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心中冷笑。装，你就接着装吧。做人最忌讳的就是贪心，想要左右逢源，最后怕是要两头落空。 马车行至一处拐角，忽然一阵剧烈颠簸。萧清柔下意识扶住车壁，却见陆青岚整个人朝自己这边倾倒过来。她眼疾手快地避开，陆青岚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表姐当心。"萧清琪伸手扶了她一把，语气却不太友善，"这马车本就拥挤，还是坐稳些好。 陆青岚脸上一红，连忙道谢。她重新坐好，却发现萧清柔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凉意。难道她以为自己是故意的？陆青岚心中一急，正欲解释，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高声道："前面似乎出了些状况，请诸位小姐稍待。 萧清柔掀开车帘一角，只见前方道路上围了不少人。远远望去，似乎是两辆马车相撞，正在理论。 "这可如何是好？"齐如竹有些担忧，"若是耽搁太久，怕是要误了宇府的宴席。 萧清琪撇嘴道："倒霉，偏偏赶上这种事。 陆青岚趁机说道："不如让车夫绕道而行？虽然路程远些，总比在这里干等着强。 萧清柔淡淡道："前面那两辆可是我们寿安堂的马车，太夫人和三婶都在上面。陆表姐难道想把长辈们抛在这里？ 陆青岚语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看了看萧清柔头上的金钗，又想起自己头上借来的白玉簪，心中百味杂陈。 车厢内再度陷入沉默。萧清柔垂眸整理着衣袖，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她心里清楚，今日这宇府之行，恐怕不会平静。她瞥了一眼陆青岚，见她正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头上的白玉簪，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过了约莫一刻钟，前方的纠纷总算解决。马车重新启程，朝着宇府驶去。远远望去，宇府的朱红色大门已经若隐若现，门前已经停了不少马车，显然客人们已经陆续到达。 陆青岚总以为，萧清柔是在为那支白玉钗斤斤计较。 马车里，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在那支白玉钗上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陆青岚端坐在那里，雪白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忧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的褶皱。 这让萧清柔忍不住想笑。她望向窗外，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前世她送给陆青岚的礼物，随便拿出一件都比这支白玉钗贵重十倍。可笑的是，她曾经是真心实意地对陆青岚好，妄图以此换取陆家的善意。 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背叛和算计。 马车轻轻颠簸，车厢内的氛围越发凝重。萧清柔收回目光，淡淡地扫过陆青岚那张写满无辜的脸。记忆中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她的指尖无声地在扶手上收紧。 "清柔妹妹..."陆青岚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轻柔得近乎讨好，"你若是不喜欢看我戴着白玉钗，我现在就拿下来。 萧清柔眸光一冷，毫不客气地点头："好，那你把它取下来吧。 陆青岚脸色瞬间僵住了。她没想到萧清柔会这么干脆地同意，一时间手足无措。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坐在一旁的齐如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讽刺："陆表姐，你不是说要把簪子摘下来吗？怎么现在又不动手了？该不会是在说违心话吧？ "对啊，"萧清琪眼珠一转，唇角勾起促狭的笑，"陆表姐若是担心弄乱发型，不如让我来帮你？我最擅长摆弄这些首饰了。 说着，她作势就要伸手去碰陆青岚的发髻。陆青岚吓得往后一缩，后背紧紧贴在车厢壁上："不、不用了，清琪表妹。 "怎么，这簪子很重要？"萧清琪故意问道，"不会是谁送的定情信物吧？ 陆青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不是 看着陆青岚惊慌失措的模样，萧清琪忍俊不禁："陆表姐别紧张，我逗你玩呢。 齐如竹也跟着笑出了声，目光意味深长地在陆青岚和那支白玉钗之间来回打量。 萧清柔看着这一幕，眼底浮现出一丝冷意。装什么可怜？装什么委屈？前世那个算计她、害她家破人亡的陆青岚，可一点都不可怜。记忆中那个满手鲜血的女人，哪里有半分现在这般柔弱的模样？ 陆青岚这下老实了，低着头不敢再吭声。她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泛白。 车厢内一时陷入寂静。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二十八章 白玉发钗 "二姐，"萧清琪忽然转向萧清柔，语气兴奋，"你说宇府今天会来多少客人啊？ "肯定不会少。"萧清柔随意答道，目光依旧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宇阁老是当朝次辅，深得圣心。现在的首辅钱大人年事已高，身体抱恙，随时可能告老还乡。到时候，宇阁老就是最有可能接任首辅的人选。 她的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宇老夫人八十大寿，满朝文武都得给这个面子。 萧清琪听得眼睛发亮，翠玉般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那宇阁老岂不是要位极人臣了？ 萧清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世事难料。今日的荣华，不代表明日依旧。 "二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萧清琪挠了挠头，一脸困惑。 齐如竹也是一脸茫然，但她敏锐地从萧清柔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萧清柔轻轻一笑，没有解释。她的目光掠过窗外的街景，眸底深处闪过一丝算计。前世的这个时候，宇家正是鼎盛时期，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后就会 马车渐渐驶近宇府，却在街口突然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小姐们，前面堵住了。 "怎么不走了？"萧清琪性子急，立刻掀开车帘往外看，顿时惊呼出声，"哇，好多马车！ 街道上确实停满了形形色色的马车，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各家的车夫正在吵吵嚷嚷，宇府的管事正忙着指挥疏通，场面一时混乱。 齐如竹和陆青岚也凑过去看热闹。阳光下，金碧辉煌的马车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地位，车身上精美的雕花诉说着富贵荣华。 萧清柔倚在车窗边，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街上的马车。卫家暗红色描金的马车，苏家翠绿色点缀银丝的马车......一个个都是京城的权贵。 忽然，一道少年的声音突然响起："萧二妹妹！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初春料峭的寒意。 萧清柔下意识转头，目光落在那匹神骏的黑马上。四只蹄子如同踏着白雪，与黑亮的毛色形成鲜明对比。马背上的少年一身石青色锦袍，阳光透过枝桠洒在他的肩头，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踏雪寻梅"，京城贵族圈子里出了名的宝马。而这匹马的主人，正是大理寺侍郎之子司峻。 风拂过少年的衣袖，掀起层层涟漪。他剑眉星目，唇角天生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却已经展露出不凡的气度。 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容，萧清柔心头泛起异样的情绪。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波动。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眼前浮现出另一番景象：朝堂之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变成了手段凌厉的大理寺尚书。她是太后，垂帘听政。朝中大臣对她多有微词，说她一个女子不该干预朝政。 可他始终坚定不移地支持她。即便有人污蔑他们之间有染，说她寡居深宫寂寞难耐，他也从不退缩。流言蜚语甚嚣尘上，连市井百姓都在议论纷纷。 他震怒之下，亲自督办此事。大理寺大牢里，无数人因此丧命。从此京城再无人敢妄议太后。而他也因此落了个"司判官"的名号，四十五岁时依然独身，未曾娶妻。 她临终前，他跪在榻前，眼中含泪承诺要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萧二妹妹？"少年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萧清柔抬眼，对上了那双清澈的眸子。眼前的司峻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未经世事的眼中还没有太多算计。她的心忽然揪了一下，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却只化作一句轻柔的问候。 "司大哥。"她勾起唇角，"好久不见。 春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远处的梨花纷纷扬扬，像是散落的雪花。 "是啊，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了。"司峻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走近，"今日是宇老夫人大寿，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 萧清柔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多停留了一瞬，仿佛在确认什么。她知道，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陆氏带着女儿搬进候府，她的日子便不那么好过了。 "司姐姐没和你一起来吗？"她转移话题问道。想起自己重生后一直忙于应付陆氏母女，都没顾得上去看望这位闺中密友。 一阵懊悔涌上心头。前世她被陆氏母女算计，失去清白，最终不得不嫁给那个纨绔子弟。而司语嫣却一直想方设法帮她。如今重来一次，她本该去看看这个最知心的闺蜜。 "阿嫣和父母乘马车来的，我骑马先到了。"司峻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看到是你们家的马车，才特意过来打招呼。阿嫣可念叨你好久了，说你这些日子都不去找她玩。 萧清柔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是我疏忽了 "萧二妹妹！"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循声望去，司语嫣正站在不远处，朝这边挥手。她一如既往地活泼开朗，眉眼间满是少女的明媚。萧清柔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心头涌上暖意。 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不远处。司语嫣提着裙角小跑过来，一把抱住萧清柔："我可想死你了！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怎么连家门都不出了？ 萧清柔任由她抱着，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心中一阵酸涩。前世的种种浮现眼前：司语嫣为她打抱不平，甚至不惜与陆氏母女撕破脸面；她被人陷害时，司语嫣四处奔走，想要帮她洗清冤屈 司语嫣比她还要高上半个头，一张鹅蛋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那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欢喜的光芒。发髻间的珠钗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映衬得整个人愈发灵动。 "司姐姐！"萧清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 "我刚才远远地看到大哥在这里站着不动，就猜到一定是遇到你了。"司语嫣笑吟吟地说道，俏皮的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她的目光掠过萧清柔身旁，"齐姐姐和琪姐姐也在呀！ 站在一旁的司峻皱起眉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阿嫣，你这样贸然下马车成何体统？ "有什么关系？难道要我在马车里闷死吗？"司语嫣撇了撇嘴，眼角眉梢都是不以为然，"再说了，我已经和娘说好了，要和萧妹妹一起进宇府。 司峻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的责备："就你这性子，以后谁敢娶你？ 少女顿时羞红了脸，粉嫩的耳垂都染上了一层绯色："大哥！"她跺着脚抗议道，"你怎么总是这样说我！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二十九章 最知心的闺蜜 看着兄妹俩的互动，萧清柔不禁露出温柔的笑容。她悄悄打量着司峻，这位京城才俊今日一身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整个人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萧妹妹，让让，我要上车了。"司语嫣走到马车边，裙摆随风轻扬。 司峻伸手要扶她，却被妹妹直接无视。司语嫣轻盈地一跃而上，动作灵巧得像只小鹿。齐如竹见状笑道："司小姐还是这般活泼。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司语嫣瞪了自家兄长一眼，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难道不怕别人说闲话？ 司峻失笑："好好好，我这就走。"他翻身上马，英姿飒爽的模样引得周围马车中的闺秀频频侧目。有几个大胆的姑娘甚至悄悄掀起车帘，偷偷打量这位京城名士。 "萧二妹妹，劳烦照看阿嫣。"司峻笑着说，目光温和地落在萧清柔身上。 "这话说反了，应该是我照顾萧妹妹才对。"司语嫣不服气地说，小脸上写满了"我才是姐姐"的骄傲。 司峻挑眉："就你？连在自家园子里都会迷路的人？ "大哥！"司语嫣恼羞成怒，粉拳紧握，恨不得冲出去教训这个可恶的兄长。 萧清琪和齐如竹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马车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连车夫都忍俊不禁。 "司大哥放心，有我在，罗姐姐不会迷路的。"萧清柔赶紧打圆场，声音轻柔婉转。 司峻笑着点点头，目光在萧清柔脸上停留了片刻，这才策马离去。司语嫣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真是越来越讨厌了。"司语嫣嘟着嘴抱怨，但眼底却闪着淡淡的笑意。她转头看向萧清柔，"萧妹妹，你说我大哥是不是太过分了？ 萧清柔看着身边明朗爽快的少女，心中涌起一阵温暖。这样的司语嫣，是她最熟悉的模样。从小到大，司语嫣就像一缕阳光，总能给她带来温暖和欢乐。 "你家大哥是关心你。"她轻声说道，伸手替司语嫣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髻。 "我知道啦。"司语嫣嘴上说着嫌弃，眼底却满是笑意。她靠在萧清柔肩上，"我最喜欢和萧妹妹在一起了，总觉得心里特别安心。 萧清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有说话。马车外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她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对了，听说这次宇府的宴会，连太子殿下都会来。"司语嫣突然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八卦的光芒，"萧妹妹，你说我们能见到太子殿下吗？ 齐如竹笑着摇头："阿嫣，你啊，就别想这些了。太子殿下哪是我们能见的？就算去了，也只能远远地望上一眼。 "那也好啊！"司语嫣不以为意，"我听说太子殿下风姿卓绝，举世无双，能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 萧清琪忍不住笑道："你倒是敢想。 马车缓缓前行，车厢内传出少女们清脆的笑声。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洒在她们年轻明媚的脸庞上。萧清柔看着眼前欢声笑语的场景，心中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宇府的宴会，会不会改变些什么？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街道两旁的店铺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路边的茶摊上坐着三三两两的茶客，谈笑风生。一派繁华景象中，马车载着她们向宇府驶去。 初夏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些许燥热，却也带来了一丝清凉。萧清柔抬头望着天空中飘过的白云，心中微动。这一切，都那么美好，却又似乎预示着什么。 司语嫣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说着宇府的花园有多美，说着自己新做的裙子有多漂亮，说着想要看看太子殿下到底长什么样子。萧清柔静静地听着，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这一刻，她多希望时光能够停留。 衣袂翩然，马车辚辚前行，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车窗外不时传来低声议论，夹杂着惊叹与艳羡。 萧清柔神色淡然地关上车门，纤细的手指轻轻放下车帘，隔绝了外头探寻的目光。车厢内光线顿时暗了几分，映得几位少女的面容愈发柔和。 "司姐姐，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她唇角微扬，看向对面那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暗香浮动间，记忆中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 司语嫣轻轻整理着裙摆，眼中闪过一丝埋怨："一个月零三天。你我两家一墙之隔，原该是常来常往的。偏偏你家夫人说什么萧侯爷刚满三载，我又刚出孝期，便拘着你不让来。 马车轻轻颠簸，萧清柔靠在软垫上，望着车窗透进的细碎阳光："倒是我疏忽了。这段时日家中来了客人，一时竟忘了去寻你说话。 话音未落，司语嫣的目光便不着痕迹地掠过对面那个与永安侯夫人长得极为相似的少女。少女端坐在那里，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拘谨。想来这便是那位陆家表姑娘了。 车厢内一时陷入沉默，只听得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萧清柔似乎无意介绍，转而问道："这月余我足不出户，不知京中可有什么趣事？ 司语嫣眉梢轻挑，心下了然。萧清柔向来骄傲，今日如此，必是对这位陆家表姑娘极其不喜。既然如此，她便装作视而不见。 "说起来确实有一桩大事。"司语嫣掩唇轻笑，玉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听闻太子妃下月初二要设赏花宴，邀请京中闺秀赴宴呢。 "赏花宴？"萧清柔凤目微眯，手中团扇轻轻摇动，"太子妃为何忽然有此雅兴？ 两人默契对视，眼底皆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春日的阳光透过车窗，在她们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一旁的萧清琪坐不住了，裙摆轻轻晃动："二姐，司姐姐，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呀？"她声音清脆，像是初春的鸟儿。 司语嫣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皇长孙今年已十五，尚未议亲。太子妃这般张罗，不就是为了相看儿媳么？ "原来如此！"萧清琪一拍手，声音陡然拔高，惊得车外飞过一只麻雀。 齐如竹连忙扯她衣袖，面露担忧："琪表妹，慎言。"手中绣帕被她攥得发皱。 "那谁能接到请帖呢？"萧清琪压低声音追问，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微微前倾身子，生怕错过半点消息。 司语嫣含笑看向萧清柔，眸中带着几分笃定："这还用说？萧妹妹定是首选。 萧清柔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团扇，檀香随着动作若有若无地散开。她神色淡然："既然如此，到时便去开开眼界罢。 这份从容，这般气度，让司语嫣也不禁赞叹："萧妹妹当真让人佩服。"她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三十章 宇府的宴会 马车缓缓转过一个街角，萧清柔的目光微微失神。她想起前世的赏花宴，那时的她以病为由推脱不去。彼时的她，一心只想着梁王世子，又怎会在意皇长孙的相看之意。 记忆中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冬日，皇长孙重病卧榻，再无人敢提亲事。他躺在病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却说出那番令人动容的话——他不愿耽误任何一位姑娘的终身。 思及此，萧清柔不禁握紧了团扇，指节泛白。檀木扇骨发出轻微的声响，惊醒了她的思绪。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方才的轻松。司语嫣正与萧清琪说着京中最新的胭脂水粉，齐如竹偶尔插上一两句，显得拘谨却不失体面。 "今日宇府可真是热闹，听说连远在江南的世家都来捧场了。"司语嫣摆弄着手中的香囊，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可不是么，光是在城门口排队的马车就排了老远。"萧清琪掀开车帘往外瞥了一眼，"幸亏我们来得早。 角落里，陆青岚默默地坐着，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她抬眼望向对面的萧清柔，却只能看到那人淡漠的侧脸。前些日子萧清柔对她的态度稍有缓和，今日却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淡。不，比从前更甚。从前好歹还会讥讽两句，如今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 "说起来，宇家这次宴请，怕是有别的用意吧？"齐如竹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司语嫣立刻来了兴致："你是说 "除了宇家大公子要选妻的事，还能有什么。"萧清柔淡淡接话，纤细的手指轻轻整理着衣袖上的褶皱。 陆青岚猛地抬头，却见萧清柔依旧神色如常，仿佛方才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一提。她的心却狠狠地揪了一下，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清柔说得对。"司语嫣掩唇轻笑，"这几日我可是听说了，不少世家都打算趁这个机会把自家姑娘往前推一推呢。 马车内的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陆青岚注意到，就连一向活泼的萧清琪都安静下来，眼神若有所思。 车轮碾过石板，马车一颠，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快到了！"萧清琪探头往外看，"前面就是宇府了。 宇府大门敞开，门前红毯铺就，处处透着喜庆。管事引着一行人往内院走去，男客从正门进，女眷则从侧门入内。 内院里已坐满了贵妇人，莺莺燕燕，说话声此起彼伏。陆青岚跟在众人身后，看着萧清柔光彩照人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酸涩。 宇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虽已八旬，精神却还算矍铄。萧氏立在一旁，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众人身上扫过。 "宇老夫人福寿安康。"太夫人上前行礼。 "快快请起。"宇老夫人笑着点头，"今日难得大家相聚，不必拘礼。 萧氏连忙上前搀扶，笑道："涵儿她们在后院赏花，几位姑娘要不要去瞧瞧？ "那就叨扰了。"萧清柔笑着应下。 陆青岚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喉咙发紧。这样的场合，像她这样的身份，本就不该出现。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争取些什么。 后院花径曲折，处处点缀着各色春花。走在青石板路上，陆青岚听着前面姑娘们的谈笑声，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听说宇家大公子生得极好。"不知是谁小声说道。 "那是自然，宇家世代簪缨，血脉不凡。"司语嫣接话道，"只是大公子向来不喜社交，难得这次愿意出席。 庭院深深，曲径通幽。穿过一处精致的小园，远远传来悦耳的笑声。 "是崔四姐姐的声音。"司语嫣笑道，脚步也不自觉快了几分。 "还有林姐姐。"萧清柔点头，耳边传来熟悉的琴声。 "清柔表妹，崔四姐姐和林姐姐是...？"陆青岚轻声询问，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萧清柔眸光一闪，语气淡淡："崔四姐姐的父亲是吏部侍郎，林姐姐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都是嫡出。 陆青岚默默记下这些信息。这些都是京城最顶尖的闺秀圈子，若能结交，对她的婚事大有裨益。只是...她看了眼前方有说有笑的萧清柔和司语嫣，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瑶璟按照小姐吩咐，向府中丫鬟打听了几位小姐的去处。 "大小姐她们在花厅，奴婢这就带路。"丫鬟笑着说，转身引路。 穿过一处精致的小园，前方就是花厅。笑语声越发清晰，隐约还有茶香飘散。 萧清柔嘴角微扬。既然陆青岚执意要来，那她就让表姐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京城名门闺秀的圈子。 花厅内，几位少女或坐或立，正说着话。见到萧清柔进来，崔四小姐第一个迎了上来："清柔妹妹来了。 林小姐也放下手中的古琴，起身相迎："可算把你盼来了。 几位少女说说笑笑，陆青岚却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她站在一旁，无所适从。这些贵女们说的话题她一句也插不上，举手投足间的那份从容优雅，更是她模仿不来的。 "这位是...？"崔四小姐终于注意到了陆青岚。 "表姐，陆青岚。"萧清柔似笑非笑，"初来京城，还请几位姐姐多多照顾。 "原来是清柔的表姐。"崔四小姐点头示意，却没有过多的寒暄。 陆青岚强撑着笑容，心中却如坠冰窟。她终于明白了，这个圈子，不是她能融入的。萧清柔带她来，不过是想让她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罢了。 "萧妹妹来啦！"一位穿着紫罗裙的少女眼波流转，笑吟吟地招手，"我们正说你怎么还不来呢。 "宇姐姐这话说的，莫不是在敷衍我们？"司语嫣打趣道，"要我说，你定是又在琢磨新诗了。 "诗词哪有美人重要，"宇涵掩唇轻笑，"况且我这名字本就不适合做诗。 众人都被这玩笑逗笑了。笑声中，陆青岚愈发感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这位就是陆姐姐吧？"商玥端详着陆青岚，"听说你精通琴艺？ 陆青岚心里一紧，勉强点头："略懂一二。 "那正好，"宇涵眼睛一亮，"我新得了一张檀木古琴，不如请陆姐姐品鉴？ 这话看似客气，实则暗藏机锋。陆青岚深吸一口气："恐怕要让宇小姐失望了，我这些日子因为赶路，手上都起了茧子。 "原来如此。"宇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头和商玥说起别的话题。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三十一章 宇老夫人寿辰 陆青岚坐在角落里，看着众人谈笑风生。她们讨论京中最新的胭脂水粉，说起哪家绸缎铺子新到了云锦，谈及各家公子的才学风采。这些话题，她一句也插不上。 "对了，"萧清柔忽然说道，"我最近在跟着秦夫子练箭。 此言一出，众人惊讶不已。 "练箭？你母亲竟同意了？"司语嫣瞪大眼睛。 "手不会受伤吗？"宇涵也关切地问。 萧清柔笑道："我让丫鬟配了药膏，不但不伤手，反而更滑嫩了。 "这药膏倒是新鲜，不如分我一盒？"商玥眼睛一亮。 陆青岚见状，急忙插话："不如让丫鬟写个方子给商小姐，岂不更好？ 话音刚落，整个花厅陷入诡异的沉默。宴席上的气氛突然凝滞。 香炉中的檀香缭绕，映着窗外斜照进来的夕阳，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暧昧不明的光影之中。陆青岚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发颤，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众人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每一道视线都仿佛带着审视与不屑。 檀香在空气中缓缓飘散，茶盏中的茶水微微荡漾，倒映着她苍白的面容。陆青岚低垂着眼睑，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表姐此言差矣。"萧清柔放下手中描金茶盏，瓷器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眉眼带笑，语气却不见半分温度，"一张药方虽不值什么，但这是我身边丫鬟绣兰的立身之本，岂能轻易示人？ 这话说得不咸不淡，却让陆青岚面红耳赤。她手中的帕子被攥得发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司语嫣拨弄着手边的点心，眼角余光瞥向陆青岚："商姐姐若要药膏，萧妹妹自会送些。至于药方，崔姐姐也不是那等贪图他人秘方的人。 "正是。"商玥轻轻搁下手中的茶盏，细腻的瓷器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幸得萧妹妹了解我，不然今日可真要误会了。 萧清柔连忙摆手："商姐姐说的哪里话，是我考虑不周了。"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陆青岚，"表姐初来乍到，还需多加适应才是。 这话看似体贴，实则暗藏讽刺。陆青岚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低着头，声音带着哽咽："是我考虑不周，给表妹添麻烦了。"一席话说完，眼圈已然泛红。 窗外的风拂过庭院里的海棠，落英缤纷，几片花瓣飘进屋内，在地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司语嫣用银箸轻轻戳着盘中的糕点，语气略带不耐："陆姑娘，萧妹妹不过是好意提醒，何必如此？ 陆青岚攥紧手帕，指尖已经被勒出了痕迹。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司妹妹提点。 眼看气氛愈发尴尬，宇涵放下手中的点心，清了清嗓子："听说太子妃要在下月初二设赏花宴，邀请京中待字闺中的姑娘们赴宴呢。 这话一出，原本沉闷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商玥抿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太子妃娘娘突然设宴，想必大有深意。"说着，她看向林湘雪，"林姐姐可知其中缘由？ 林湘雪捧着茶盏，轻轻吹散浮在上面的茶叶，面带微笑："我也是今日才得知此事。 "林妹妹太谦虚了。"宇涵将手中的瓷盘往前推了推，"令尊可是太傅，常去文华殿教导皇孙，这等大事怎会不知？ 话音刚落，屋内的气氛又是一变。几位姑娘互相对视，眼中都带着几分试探与警惕。 林湘雪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若论消息灵通，宇阁老才是消息最为灵通的。 宇涵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笑道："我不过是从祖父那里听来一二，哪比得上林妹妹。 两人话语平和，眼神却带着几分锐利。其他人看在眼里，谁也不点破。 商玥轻轻摇着团扇，笑着打圆场："宇姐姐何必自谦，谁不知道你最得长辈欢心？ 屋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赏花宴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陆青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众人的表情，不敢再贸然开口。她偷偷看了眼萧清柔，却见表妹正专注地品茶，仿佛方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夕阳渐渐西斜，投射进来的光线愈发暗淡。丫鬟们陆续进来添茶点烛，房间里的氛围也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微妙地改变。 "说起来，"司语嫣突然开口，"前些日子街上新开了家胭脂铺子，据说是江南来的手艺，做的胭脂极为细腻。 "哦？"商玥来了兴致，"可是在长乐坊那家？ "正是。"司语嫣点头，"我前日去买了些，确实不错。 话题一转，众人又聊起了胭脂脂粉，仿佛方才的暗流涌动从未存在过。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平静。 陆青岚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地听着她们谈笑。檀香袅袅，烛光摇曳，映照着众人脸上或真或假的笑容。她忽然意识到，京城的规矩，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春日午后，阳光正好。 名门闺秀们聚在宇府花厅，言笑晏晏。茶香袅袅，映衬着窗外盛开的海棠，好一派雅致风光。 萧清柔端着青花瓷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的暗纹。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位世家小姐们谈笑间你来我往，每一句话都暗藏机锋。青丝如瀑，珠钗琉璃，华服锦衣，无一不彰显着她们的贵女身份。 自从储君府选皇长孙妃的消息传出后，京城里的适龄贵女们都蠢蠢欲动。谁不想嫁入储君府，将来有机会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茶盏中的茶叶随着水波轻轻摇曳，恍如这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 "萧妹妹今日怎么这般安静？"宇涵忽然转头看向萧清柔，眼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莫不是在担心收不到储君府的请帖？ 这话说得温和，却暗含讥讽。在座的几位小姐都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点心，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向萧清柔。 "宇姐姐说笑了。"萧清柔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几年太后生涯让她早已看透人心，这点微末伎俩又怎会放在眼里？她轻描淡写道："不过是觉得坐着无趣，想着要不要去赏赏宇府的名贵牡丹。 这话一出，立刻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对呀对呀！"司语嫣最是活泼，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立刻附和道："听说宇府的牡丹开得正好，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我可听闻宇府新引进了一株黑牡丹，据说极为珍贵呢！ 宇涵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跳。她原本是想借机挤兑萧清柔一番，谁知反倒被对方轻轻松松化解。虽然心中不悦，但面上还要维持大家闺秀的优雅："既然大家想看，那就一起去吧。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三十二章 掐指一算,今日必有奇遇 众人起身时，一直被冷落在角落的陆青岚也悄悄站了起来。她今日穿着月白色的襦裙，衣料虽好，却总觉得少了几分气韵。 "陆表姐也要去？"萧清柔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待会若是又受了委屈，可别哭鼻子。 陆青岚脸色一白，手指下意识地揪住了衣角。但她还是强撑着跟了上来，仿佛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机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后花园去。走在最前面的司语嫣拉着萧清柔的手，忍不住小声问："这陆青岚怎么这样？明明大家都不待见她，还非要凑上来。我听说她前些日子在长安公主府的宴会上出了大糗，至今还有人在背后笑话她呢！ 萧清柔淡淡一笑："大约是想借机攀附些权贵吧。"前世她曾费尽心思为陆青岚铺路，助她融入京城贵女圈。如今只需袖手旁观，这位表姐就会自己露出马脚。 走在花园的石子路上，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香气阵阵袭来，是牡丹独有的馥郁。 "对了，你不是一向不爱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吗？"司语嫣蹦蹦跳跳地踩着石子路上的光斑，好奇地问，"今日怎么忽然提议要赏花？ 萧清柔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凑近："我掐指一算，今日必有奇遇。 "什么奇遇？"司语嫣顿时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的，"该不会是你那位世子表哥？我听说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呢！ "去你的。"萧清柔白她一眼，"我算的是你的姻缘，今日你会遇到命中注定的人。 哈哈哈！真的假的？"只见司语嫣笑得前仰后合，连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你就笑吧。"萧清柔无奈地摇了摇头，"等一会儿见到宇家大少爷，看你还笑得出来。 司语嫣擦了擦眼角，眉眼间尽是促狭："一个月不见，你怎么还学会算命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萧清柔索性转过头去，对这个不着调的好友懒得多说什么。春风拂过，带起她鬓边的碎发，轻轻飘荡。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商玥被两人的对话吸引，款步走来。她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襦裙，衬得整个人清丽脱俗。 "没什么。"司语嫣连连摆手，眼中笑意更浓，"就是在说待会儿有人要倒大霉了。 商玥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林湘雪走去。林湘雪正在赏一丛盛开的海棠，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温柔一笑。 宇家的园子占地极广，处处都是精心栽培的奇花异草。一路行来，花香阵阵，引得众多闺秀驻足观赏。三三两两的贵女们或低声私语，或指点花木，倒也是一派和谐景象。 只是萧清柔的心情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轻松。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若有似无的目光，那是陆青岚在看她。那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透着几分试探和犹疑。 "姐妹们且慢。 清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萧清柔的思绪。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一个身着大红锦裙的少女正款步而来，额间一点朱砂痣格外醒目。她面带笑意，眼波流转间却透着几分傲气。 是苑媛。 萧清柔在心中暗叹。这位太子妃的侄女，皇长孙的表妹，从小就是京城贵女圈里的风云人物。只可惜，性子骄纵了些，总喜欢仗着身份欺压旁人。 "原来是苑家妹妹。"主家女儿宇涵笑着迎了上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苑媛嫣然一笑："母亲在前厅和诸位长辈说话，我一个人闲着无趣，就出来散散心。"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了萧清柔身上。 今日的萧清柔穿了一袭绛色罗裙，与苑媛的红裙颜色相近。两人都选了这般艳丽的颜色，瞬间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苑媛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萧二小姐今日这身打扮，倒是和我十分相似。莫非是提前打听过我要穿什么？ 话音未落，司语嫣就忍不住要开口替好友辩驳。但萧清柔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苑三小姐说笑了。若是知道你要穿这身，我断然不敢如此打扮。 苑媛眼中得意之色还未散去，就听萧清柔又道："毕竟每次同穿红色，总是我的风头盖过苑三小姐，这样多不好。 话音落下，苑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中的帕子被她攥得发皱。 "我这人说话直，苑三小姐别见怪。"萧清柔一脸歉然，眼底却闪过一丝讥诮。 周围的闺秀们强忍着笑意，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只有司语嫣假意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 苑媛脸上那抹傲慢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尴尬。她微微攥紧绣帕，指节泛白，显然正在极力压抑着怒气。作为京城名门苑家的大小姐，她素来目中无人，仗着自己是太子妃的娘家侄女，在贵女圈里横行霸道。可惜，今日遇上了萧清柔这块难啃的硬骨头。 "萧妹妹说得对，我们确实不该过分计较这些虚名。"宇涵眼角余光瞥见苑媛难看的脸色，立刻笑着打圆场，"看这牡丹开得多好，咱们还是赏花要紧。 商徒玥慌忙应和："是啊是啊，春日难得，我们该好好欣赏这园中美景才是。苑妹妹，你看那边的白牡丹开得多好。 苑媛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向商玥。经过萧清柔身边时，她狠狠瞪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萧清柔却恍若未觉，正低头欣赏着一株粉色牡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花瓣。 "瞧瞧她那副样子。"司语嫣凑到萧清柔耳边，压低声音嘲讽道，"真当自己是什么贵人不成？不过是仗着有个当太子妃的表姑罢了。 萧清柔轻笑着摇头："语嫣，你这张嘴啊。 "我说错了吗？"司语嫣撇撇嘴，"这园子里哪个不是名门之后？就她整天端着架子，活像谁欠了她八百两银子似的。"说着，她环视四周，"你看看在座的各位，哪个比她差了？ 确实如此。今日赴宴的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宇家的宇涵温婉大方；商家的商玥虽然性子软了些，但也是书香门第；至于司语嫣，更是当朝工部尚书的掌上明珠。就连萧清柔自己，也出身书香世家，祖上几代都是进士出身。 "我说萧妹妹。"司语嫣忽然压低声音，"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见了苑媛不都是懒得理她吗？今儿个怎么突然跟她针锋相对起来？ 萧清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心情好罢了。 "得了吧，你要是天天心情这么好，我可得离你远远的。"司语嫣打了个寒颤，"你这样子，比平日里更吓人。 萧清柔不置可否。她心里清楚得很，前世就是在这场赏花宴上，苑媛闹出了大笑话。为了挽回面子，她后来做出了许多令人不齿的事情，甚至不惜用卑劣的手段往东宫里爬。 穿越重生一回，她怎能让苑媛再重蹈覆辙？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三十三章 皇长孙楚奕 "各位姐妹，园子里新开了一片红牡丹，咱们去看看可好？"宇涵适时提议道。 少女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裙裾飘飘，笑语盈盈。唯独苑媛站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她本想跟着大家一起去，又怕受冷落，一时进退两难。 宇涵见状，只好走上前去："苑妹妹，一起来吧？听说这批红牡丹是从洛阳新引进的品种，开得格外艳丽。 苑媛这才找到台阶下，冷哼一声："不过是些花草罢了，我家园子里也种了不少，只是品种没有贵府这般齐全而已。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话。 萧清柔耳朵最是灵敏，第一个察觉到动静。她转头望去，只见五个俊美少年正缓步而来。 ，春日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为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走在最前的少年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身着一袭月白锦袍，腰系同色腰带，一块羊脂玉佩安静地垂在腰间。他的相貌并不惊艳，但眉眼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这便是大魏朝的皇长孙楚奕。 萧清柔站在花园一角，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头泛起阵阵涟漪。春风拂过，带来淡淡的桃花香，却勾起了她前世种种回忆。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四年婚姻，二十年时光，一场惊天巨变。 记忆中的他曾是她的丈夫，她也曾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可命运弄人，他早早离世，留下她独自面对风雨。重活一世，再次相遇，萧清柔却发现自己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微微泛白。 "萧妹妹！"司语嫣轻轻推了她一下，"你在想什么呢？大哥他们都来了！ 萧清柔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扫过皇长孙身边的其他人。司峻就在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宇阁老的嫡长孙宇默。十六岁的宇默，剑眉星目，儒雅俊秀，是司语嫣前世的夫君。 命运真是爱开玩笑，她本想让司语嫣和宇默在这里相遇，却不想自己也遇到了前世的丈夫。萧清柔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那是谁家的公子？好俊雅。"不远处的游廊下，有少女悄声议论。 "青衣的是宇大少爷，我倒觉得司大少爷更俊。"另一个声音接道。 "最前面那位气度不凡，一定出身高贵。 少女们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地往这边瞟。花园里的莺莺燕燕都被这几位少年吸引了目光。 "大哥！"司语嫣性子直爽，朝司峻挥手，"我们在这里！ "表哥！"苑媛也激动地挥着手帕，眼中满是欢喜。 其他少女听到"表哥"二字，顿时竖起耳朵。春日的暖风中，似乎多了几分八卦的味道。 林湘雪踮起脚尖，轻声说："是皇长孙殿下无疑。父亲说皇长孙殿下天生体弱，肤色比常人白皙，看这位公子的模样，正是如此。 "确实是皇长孙殿下。"宇涵点头附和，"前几日我大哥提过，说皇长孙殿下会来给曾祖母贺寿。 陆青岚站在一旁，听着众人的议论，心头不禁一阵雀跃。若不是跟着大家来了，她怎能亲眼见到传闻中的皇长孙？不过想到梁王世子和萧清柔的事，她又黯然神伤。那个高傲冷漠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中，可她知道，那人终究与她无缘。 苑媛已经迎了上去，裙裾飘飘，步履轻快："表哥，真是好巧！"她正值豆蔻年华，明媚动人，笑靥如花，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海棠。 皇长孙微怔，随即温和一笑："确实好巧，苑表妹近来可好？"他的声音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 苑媛俏脸微红，手指不自觉地绞着手帕："多谢表哥关心，一切都好。"平日里的骄纵此刻全都不见了，反倒显得格外娇俏可人。 萧清柔看着这一幕，不禁莞尔。少女情怀总是诗，苑媛在心上人面前，收起了平日的骄纵，倒显得格外可爱。她正想着，忽然对上了皇长孙投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恍若隔世。 皇长孙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似乎想要看透什么。萧清柔垂下眼帘，避开了这道目光。前世种种，还是让它们随风而逝吧。 "萧二小姐。"宇默走了过来，朝萧清柔微微拱手，"好久不见。 "宇大少爷。"萧清柔福了福身，"确实好久不见了。 司语嫣在一旁眼睛一亮，连忙上前："宇大哥，你认识萧妹妹？ "早些时候在国子监见过几面。"宇默温和地说，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向司语嫣，"听说司二小姐近来诗文大有长进。 司语嫣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宇大哥哪里听说的，我不过是略有涉猎罢了。 萧清柔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暗自点头。这一世，她一定要让司语嫣和宇默有个圆满的结局。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又看向皇长孙。 楚奕正在和司峻说话，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扬。阳光下，他的侧脸温润如玉，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萧清柔忽然觉得心口一紧。前世种种浮光掠影般闪过：他在军营里收到她的信时的欣喜，他为她亲手煮药时的专注，他临终前紧握她的手说"对不起"时的痛苦 一阵春风拂过，带起片片花瓣，在众人周围翩翩起舞。萧清柔抬手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随即听到皇长孙轻咳了一声。 重活一世，她本该庆幸能够重新开始。可是为什么，每次看到楚奕的笑容，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海棠花瓣随风飘落，在她脚边打着旋。萧清柔抬头望天，春日的阳光温暖明媚，可她的心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的压抑。 萧清柔静立在一株正盛开的牡丹旁，绛色罗裙随风轻轻摆动。她的面容精致如玉，眉眼如画，一双眼眸璀璨生辉。柔嫩的红唇微微扬起，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般容颜，让周围的少女都黯然失色。 "这位姑娘，可是定北侯府的二小姐？"温和的声音响起，皇长孙正看着她。 这句问话让萧清柔心头一震。前世的记忆更加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时的初见是在两年后，面对着一个病重垂死的皇长孙。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皇长孙，眉目如画，神采奕奕，哪里还有半分病态？ "是，我在家中排行第二。"萧清柔压下心中的波澜，从容行礼，"见过皇长孙殿下。 "萧二小姐不必多礼。"皇长孙伸手虚扶，神色温和，"梁王世子常在我面前提起表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三十四章 司小姐天性率真 提到楚临，萧清柔的眸光微冷，唇边笑意不减："殿下过誉了。 一旁的宇涵看着这一幕，手中的帕子被捏得死紧。她的兄长宇默早就提醒过她，皇长孙会来宇家赏花。她本想借此机会与皇长孙相识，却不想皇长孙的注意力全在苑媛和萧清柔身上。 园中的牡丹争相开放，花香四溢，却衬得宇涵心中愈发焦躁。她看了看不远处的苑媛，又看了看萧清柔，最后朝兄长使了个眼色。 "殿下，"宇默立刻会意，笑着开口，"这是舍妹，闺名一个涵字。 宇涵立刻上前行礼："宇涵给殿下请安。"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几分刻意的娇怯。 "宇小姐请起。"皇长孙温声道，"令兄是本王伴读，也是本王好友。你是宇默的妹妹，本王也当视你为妹妹才是。 宇涵俏脸微红："殿下对兄长厚爱，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感激不尽。 看着眼前这一幕，萧清柔不由得恍惚。眼前的一切与前世何其相似，却又何其不同。那时的皇长孙形容枯槁，说话都要用尽全身力气。可即便如此，他仍不忘为她考虑。 "萧二小姐，我这副样子你也看见了。谁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我不想拖累任何人。 "你和阿临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到这里，萧清柔的指尖微微发凉。前世的皇长孙不知道，正是他的这份体贴，让她更加坚定了嫁给他的决心。只是这一世，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萧二小姐？"皇长孙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萧清柔回过神来，发现皇长孙正含笑看着她："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回殿下的话，"萧清柔指着身旁的牡丹，轻声道，"只是在想这株牡丹开得极好。 皇长孙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株牡丹确实开得极好，花瓣层层叠叠，色泽鲜艳。"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品种。 "这是"凝雪"，"宇默在一旁解释道，"是我宇家独有的品种。 皇长孙点点头："难怪如此特别。"他的目光又落在萧清柔身上，"萧二小姐可知这花的花语？ 萧清柔微微一怔，前世她曾查过这花的花语，只是没想到皇长孙会问起。"回殿下，这花的花语是"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皇长孙轻笑，"倒是个有趣的寓意。 皇长孙继续询问其他少女的姓名，直到问到林湘雪时，他的表情突然生动起来："原是林太傅的千金？失敬失敬。令尊博学多才，本王时常向他请教。想必林小姐也是饱读诗书？ 林湘雪微微低头，双颊泛起红晕："不敢当，殿下过誉了。"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显得既紧张又羞涩。 萧清柔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记忆中那个病重卧榻、面色苍白的皇长孙，与眼前这个神采奕奕的贵公子判若两人。前世的种种如潮水般涌来，又被她强行压下。 园中牡丹争相绽放，粉的、白的、紫的，层层叠叠，煞是好看。花香萦绕在众人之间，更添几分旖旎。 "这支牡丹名为"霜华"，"宇默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边，指着一株粉白相间的牡丹介绍道，"花开时微醺似醉，故得此名。 皇长孙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果然名不虚传。宇家的牡丹园名声在外，今日一见，当真令人叹服。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笑声打破了园中略显拘谨的氛围。司语嫣蹦蹦跳跳地挤进人群，一头撞进了自家哥哥怀里。 "大哥！你怎么也来赏花了？"司语嫣眨着明亮的大眼睛问道。她的额头因为奔跑而微微渗出细汗，发髻也有些散乱。 司峻无奈地揉了揉妹妹的发髻："我是怕你这个路痴在宇家园子里迷路。 "哼！"司语嫣鼓起腮帮，像只生气的小松鼠，"我才不会迷路呢！ 宇默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这位就是令妹吧？"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 "正是小妹。"司峻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从小就是个假小子，让傅兄见笑了。 "司小姐天性率真，正是难得。"宇默温和一笑，目光始终停留在司语嫣身上，"这般性子，比那些故作矜持的闺秀强多了。 司语嫣第一次感受到心跳加速的滋味，她慌乱地低下头，小声嘟囔："宇大公子过奖了。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宇默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赞赏。 萧清柔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前世的悲剧在眼前浮现：宇默为救皇长孙而死，司语嫣郁郁而终。而今，她一定要让这对有情人有个好结局。 正想着，又一行人从远处行来。为首的是个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子，目光灼灼地望向这边。在看到那人的瞬间，萧清柔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人正是前世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梁王世子楚临。 他踏着碎石小径款款而来，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公子的优雅。阳光透过树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那张俊美的脸庞更添几分深邃。 "殿下，梁王世子到了。"宇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恭敬。 萧清柔站在花丛旁，指尖轻轻触碰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听到这声提醒，她的手指微微一颤，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方向。微风拂过，带起她鬓角的几缕青丝，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没想到堂兄也来赏花。"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笑意，"听闻宇府的牡丹开得极好，特来一观。 萧清柔低垂着眼帘，听着皇长孙与梁王世子寒暄。园中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能感受到周围少女们瞬间躁动的心绪。每个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表达着对梁王世子的关注。 司语嫣悄悄瞥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手中的帕子被她揉搓得皱皱巴巴。林湘雪则掩着唇角，眼中异彩连连，时不时偷瞄着梁王世子的方向。唯有苑媛，握着手帕的指节都泛了白，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 "萧表妹。"那道熟悉的声音突然靠近，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萧清柔这才抬眸，淡淡行礼："见过梁王世子。"她注意到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三十五章 再见梁王世子 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加凝重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对表兄妹身上。风拂过牡丹，花瓣轻轻摇曳，仿佛在见证这微妙的一幕。 "言表弟今日可来了？"楚临又问，声音中带着几分期待。 "他年纪小，在府中。"萧清柔的回答依旧简短，语气中透着疏离。 这简短的对话，冷淡的语气，让楚临眼中的笑意渐渐褪去。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落在了她身后的陆青岚身上。 "青岚见过世子。"陆青岚向前一步，声音甜腻得几乎要滴出蜜来。她的裙角微微摆动，露出一截精致的绣花鞋。 萧清柔看着这一幕，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果然，这个表姐永远不会放过任何靠近梁王世子的机会。从小到大，陆青岚总是如此，想方设法地往贵人跟前凑。 "陆小姐是......"皇长孙温和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询问。 "是定北侯夫人的娘家侄女。楚临答道，语气平淡。 "五堂舅舅的女儿。"萧清柔轻声补充，话语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她感受到陆青岚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后的对话更是让陆青岚如坐针毡。皇长孙的几句看似随意的问话，却准确地戳中了她的痛处。一个落魄举人之女，如何能与在座的贵女们相提并论？ 园中的气氛渐渐变得尴尬。陆青岚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萧清柔看着她低垂的头，心中没有丝毫怜悯。既然想要高攀，就该承受随之而来的耻辱。 她转头看向牡丹园深处，一朵朵娇艳的牡丹在风中摇曳，花瓣上还沾着晨露。这些高贵的花朵仿佛在嘲笑着谁的不自量力。 这位堂表姐此刻的模样，倒真是楚楚可怜。纤细的身影微微佝偻，仿佛一朵被风雨打击的娇花，惹人怜惜。可惜，若无她从中照应，这位乡下来的举人之女，又如何能在云都贵女圈中立足？ 园中众人各怀心思，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陆青岚方才那番表现，实在太过刻意。 "牡丹娇艳妩媚，正是赏花的大好时节。诸位不必拘泥，各自赏花吧！"皇长孙温和的声音适时打破了沉默。他举止优雅，面带温润笑意，仿佛丝毫未察觉方才的不妥。 萧清柔随声附和，眸光不着痕迹地在陆青岚那略显局促的姿态上掠过。她看到那双纤细的手指正紧张地绞在一起，指节泛白，却又强作镇定。 "萧妹妹，那边有一盆双色牡丹，开得极好呢！我们过去看看如何？"司语嫣凑到她身边，笑眯眯地说道。她声音清脆悦耳，像是一串银铃，驱散了几分凝滞的气氛。 萧清柔微笑点头，跟着司语嫣向那盆名贵的双色牡丹走去。牡丹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 这一次，陆青岚没有再像往常那样紧紧跟随。她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时不时地往某个方向瞟去。 "萧妹妹，"司语嫣假意赏花，压低声音道，"这位陆姑娘究竟怎么回事？不过是你堂舅家的女儿，怎么就在侯府住下了？"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显然对陆青岚方才的表现颇有微词。 萧清柔早有准备，面色平静地回应："她家境清苦，来投奔我母亲。 "陆妹妹，我可不是在挑唆，"司语嫣蹙眉，神色间带着几分担忧，"这陆姑娘表面柔弱，心机可不浅。你看她方才那般作态，分明是在借机引人注意。 见萧清柔不语，司语嫣干脆挑明："你没看见吗？梁王世子一来，她那双眼睛就黏在人家身上。还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搭话，这样的厚颜无耻，我还是头一回见！ 她顿了顿，又道："你得当心些，别让你表哥被她勾了去。这种手段，我见得多了。 萧清柔听着这熟悉的话语，心中一阵苦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那时的她，是如何傲慢自信地回应这番好意的提醒？ "放心，"当时的她是这么说的，"青岚表姐不是那样的人。况且表哥说过，他心里只有我。"她还记得自己说这话时的神情，是何等的笃定。 可最后，她深爱的表哥，不还是和陆青岚双宿双飞了吗？ 园中花香依旧，却让她觉得格外讽刺。那些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背叛的誓言，那些以为至死不渝的感情，在利益面前，不过是一场可笑的独角戏罢了。 "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萧清柔淡淡道，目光落在那盛开的牡丹上，"会被抢走的，本就不属于我。 司语嫣一愣，随即无奈地笑道："罢了罢了，你这固执的性子，我也拗不过。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萧清柔回以微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然这种话，你也不会说出口。"她伸手轻抚牡丹花瓣，感受着那丝绸般的触感。 "那可不，"司语嫣挽住她的手臂，故作生气地瞪眼，"我为了你得罪人，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大恩大德，唯有以身相许。 二人笑作一团，笑声在园中回荡。这一刻，萧清柔仿佛找回了些许少女时的天真烂漫。 不远处，宇默的目光不时瞟向这边。他本想专注于赏花，却总是不自觉地被那清脆的笑声吸引。 "这丫头，也不知收敛些。"司峻站在宇默身边，无奈地摇头。 "怎么了？"宇默问道，视线依旧留连在那抹明媚的身影上。 "你瞧瞧别的姑娘，笑都是掩着嘴的。我这妹妹倒好，笑得这么大声，一点闺秀样子都没有。"司峻话语中带着几分宠溺的抱怨。 宇默望着司语嫣爽朗的笑容，耳根微红："我倒觉得令妹这般率真可爱。"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不知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司峻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是啊，在家中她想笑就笑。可嫁人后呢？谁家是这般由着性子来的？ "若有人敢欺负令妹，"宇默剑眉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我第一个不答应！"话一出口，他又觉得有些唐突，不免有些懊恼。 司峻拍拍他肩膀："英雄所见略同。 一旁的皇长孙含笑道："宇默重情重义，日后定是个疼爱妻子的好夫婿。不知哪位姑娘有这份福气。 宇默连忙谦逊，目光却情不自禁地瞟向那朵明媚的笑靥。他那平静了十几年的心湖，第一次泛起了涟漪。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三十六章 前世重现 园中的牡丹依旧绚烂，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陆青岚站在不远处，目光幽幽地望着众人。她的手指依旧在绞动着帕子，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萧清柔察觉到她的目光，心中暗叹。前世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惊呼。原来是有人不小心打翻了花架上的水壶，水珠四溅，沾湿了几位姑娘的裙摆。 "哎呀！"陆青岚娇呼一声，往旁边躲闪，却不慎踩到裙角，整个人向前栽去。 眼看她就要摔倒，一道身影及时扶住了她。是梁王世子。 "小心。"他低声说道，扶着她站稳。 陆青岚面露羞涩，低声道谢。这一幕，恰似前世重现。 萧清柔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有些人的本性永远不会改变。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对前世的背叛耿耿于怀？ 司语嫣见状，拉了拉她的衣袖："这陆姑娘，怕是没安好心。 "无妨，"萧清柔轻声道，"既然有人愿意演戏，那就让她继续演下去吧。 花园里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吹落了几片牡丹花瓣。 夕阳西斜，萧潮的长随钱峰前来传话，说三老爷要留在宇府吃晚酒。太夫人这才起身准备告辞，陆青岚如蒙大赦，急忙跟上。 "岚儿，今日可结识了什么好友？"回到承恩堂，陆氏满怀期待地问道。 陆青岚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终于明白，有些圈子，不是努力就能融入的。而萧清柔，从来就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整个下午的羞辱在脑海中不断回放，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似有若无的嘲讽，还有萧清柔那漫不经心的态度，都让她痛彻心扉。她本以为能借着表妹的关系，在云都社交圈站稳脚跟，却不想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果。 傍晚的风透过窗棂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陆青岚站在廊下，看着远处的夕阳，第一次对未来感到迷茫。她不知道，在这个处处讲究门第的云都，像她这样的人，到底该何去何从。 夜色深沉，承恩堂的灯火依旧明亮。屋内，檀香缭绕，茶盏未凉，却无人顾及。 陆青岚跪坐在蒲团上，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绣着芙蓉的裙摆上，暗红色的水渍晕开，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心。她紧咬着下唇，生怕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岚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氏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最疼爱的侄女这副模样，心如刀绞。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来到陆青岚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陆青岚微微颤抖，声音哽咽："姑姑，我没事的，真的没事。 "抬起头来。"陆氏的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 陆青岚勉强抬起头，月光从窗棂透进来，照亮了她哭得通红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似随时都会决堤。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三十七章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今日在宇家，到底出了什么事？"陆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我不是让清柔照看你吗？ 提起萧清柔，陆青岚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泪水落得更急了："姑姑，不关表妹的事。是我太不自量力了，妄想和那些名门闺秀们做朋友。 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她们说得对，我这样的人，确实配不上和她们来往。 陆氏眸色一沉："谁说的？是谁这么说你？ "姑姑别问了。"陆青岚擦拭着眼泪，"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天真了。 "清柔呢？她当时在场说什么了？"陆氏追问道。 陆青岚咬着唇，半晌才道："表妹她...她什么都没说。她和那些小姐们一向要好，又怎么会为了我得罪她们呢？ 陆氏猛地站起身，衣袖扫过茶案，茶盏应声而碎。她怒气冲冲地喊道："翠微！ 门外的丫鬟赶紧应声。 "去把二小姐给我叫来！ "夫人，这么晚了..."翠微有些迟疑。 "放肆！"陆氏一拍桌子，茶盏的碎片被震得跳动，"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翠微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 "掌嘴！"陆氏怒喝一声，"不许停！ 翠微眼中含泪，颤抖着抬手就要打自己耳光。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母亲这是做什么？ 萧清柔施施然走了进来，月色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清冷。她穿着一袭湖蓝色的锦裙，衣襟上绣着银丝暗纹，发髻间的珠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目光在翠微身上一扫而过。 "好啊，你倒是来得快。"陆氏冷笑，"我问你，今天在宇家到底怎么回事？ 萧清柔轻轻挑眉，语气淡然："母亲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是答应照看陆表姐。"萧清柔冷冷道，目光如刀，"但我可没答应要为了一个外人，得罪云都所有闺秀。 陆氏气得浑身发抖："外人？她是你表姐！ "不过是个投奔来的破落户罢了。"萧清柔看着陆青岚，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母亲别忘了，她姓陆，不姓萧。 "你！ "母亲心里很清楚，我说的都是实话。"萧清柔步步逼近，声音越发冰冷，"您要心疼她，那是您的事。但别指望我会把一个外人捧上天。 陆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怒火："进屋说。 "灵巧。"萧清柔吩咐道，"守着门，不许任何人靠近。翠微，你先起来回去吧。 翠微含泪磕头："谢二小姐。 房门关上，母女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一个怒火中烧，一个冷若冰霜。陆青岚的啜泣声在屋内回荡，更添几分凄凉。 "怎么？母亲是想教训我吗？"萧清柔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氏，"为了一个外人，连亲生女儿都要训斥？ "住口！"陆氏厉声喝道，"岚儿是你姑母的女儿，就是你的表姐！你怎能如此无情？ "无情？"萧清柔冷笑，"母亲不如好好想想，她来我们家之后，您可曾关心过我半分？您眼里只有这个远房表妹，连我这个女儿都快忘了！ "姑姑，清柔表妹..."陆青岚止住了抽泣，站起身来，泪眼朦胧地说道，"都是我的不是，您们母女情深，莫要因为我这个外人..."她的声音柔弱婉转，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岚儿何出此言？"陆氏心疼地打断她，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在姑姑心里，和清柔一样重要。 萧清柔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眸中闪过一丝讥诮。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为她清冷的面容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既知是外人，就该有外人的觉悟。"她冷冷开口，目光如冰，"我和母亲说话，不需要外人在旁哭哭啼啼。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陆青岚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向萧清柔。明明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此刻却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压迫感。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我、我这就走..."陆青岚的声音颤抖着，像是被霜打过的花朵，蔫蔫地低下了头。 "站住！"陆氏厉声喝止，一把拉住陆青岚的手腕，"这里是承恩堂，我让你留下，谁敢赶你走！"她的目光带着怒意扫向萧清柔，胸口剧烈起伏着。 "承恩堂？"萧清柔嗤笑一声，目光在屋内扫过。朱漆描金的家具，織锦绣花的软塌，处处彰显着侯府的尊贵。"母亲别忘了，您能住在这里，是因为您是萧家的儿媳。若是做了对不起萧家的事，这承恩堂怕是也容不下您了。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正中陆氏心中最痛处。她本就心虚，此刻更是恼羞成怒。手中的帕子被揉得皱巴巴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萧清柔！"陆氏指着女儿的鼻子，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这个不孝女！竟敢如此顶撞亲娘！我这就带你去见你祖母，让她亲眼看看，她最疼爱的孙女有多么目无尊长！ "好啊。"萧清柔丝毫不惧，反而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正好让祖母看看，您是如何偏疼一个外人，又是怎样对待亲生女儿的。听说祖母最讨厌的就是偏心眼的人。 陆氏一时语塞，脸色变得煞白。她深知，若真去了寿安堂，那位老太太定会偏袒萧清柔。方才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震慑住这个越发不听话的女儿罢了。 可萧清柔竟是半点不给她这个母亲的面子，字字诛心，句句带刺。 眼见萧清柔转身欲走，陆青岚连忙打圆场："姑姑息怒，清柔表妹年少气盛，说话难免冲动了些。时候已晚，太夫人定是歇息了，咱们改日再说 她心知肚明，若真闹到太夫人跟前，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这短短月余，她已尝到了侯府的荣华富贵，领略了云都的繁华盛况。那些精致的首饰、华贵的衣裳，还有姑姑对她无微不至的关爱，都让她无法割舍。她再也不愿回到南京那个偏僻冷清的小院子了。 即便要低声下气，也定要留在这里！ 就在萧清柔走到门边时，陆青岚箭步冲上前去："清柔表妹，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在你身后献丑，惹人笑话，更不该在姑姑面前多嘴...求你别生气，更别怪姑姑 说完，她飞快地开门离去，裙角翻飞，带起一阵香风。门外的灵巧赶紧避让，却还是瞥见了她眼角未干的泪痕。 "母亲现在该明白了吧？"萧清柔转过身来，唇边挂着嘲讽的笑意，"您眼中那个柔弱可怜的陆表姐，其实比您想象的聪明得多。她很清楚，要留在侯府，就得看我的脸色。因为我姓萧，她姓陆。 萧清柔一步步走近陆氏，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心上："您想把属于我的一切都给她，那是绝不可能的。我萧清柔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三十八章 陆氏生病 陆氏看着眼前这个和萧瑾如出一辙的倨傲神情，心中百味杂陈。那熟悉的眉眼间，透着让她既恨又怕的冷漠。 愤怒中夹杂着畏惧，心疼中掺杂着悔恨。她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走了。"萧清柔淡淡地说，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等！"陆氏下意识地喊住她。 萧清柔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陆氏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望着女儿清瘦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十三年前那个雨夜。 那一日，她躺在产房里，听着襁褓中婴儿的啼哭声，固执地闭着眼睛，不愿看一眼。产婆说是个女儿，她连一声"抱来给我看看"都没说。 恍然间，十三年已过。 那个她不愿看一眼的婴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了一个对她这个母亲冷若冰霜的少女。 陆氏站在原地，看着萧清柔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口一阵钝痛。窗外的海棠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在嘲笑她这个失败的母亲。 次日，晨光微曦，承恩堂里已开始忙碌。各处丫鬟婆子来来往往，脚步匆匆又放得极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萧慕言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寂静让他心头一紧。往常这个时辰，陆氏必定已端坐在正堂等着他请安，今日却不见人影。堂内香炉里的檀香缭绕，檀木几案上的茶盏尚且温热，显然有人刚走不久。 "翠玉，母亲呢？"萧慕言停住脚步，目光落在正在收拾茶具的丫鬟身上。 翠玉转过身，手中的茶盘微微晃动，茶水险些洒出。她垂着眼帘，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回少爷的话，夫人昨日忙了一整日，回来得晚。今早...今早起不来，怕是着了风寒，已经请大夫过来了。 "母亲病了？"萧慕言眉心微蹙，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爬上眼角，"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回来就不太舒服，今早更是连床都起不来。"翠玉小心翼翼地回答，眼神飘忽不定。 萧慕言心头一沉。母亲向来身子康健，即便有些小恙也从不耽误正事。今日竟连早起都做不到，必是病得不轻。他下意识问道："姐姐可知道了？ "二小姐今日...还未来。"翠玉吞吞吐吐，手中的帕子被她揉搓得起了褶皱。 萧慕言眉头皱得更深："派人去告诉姐姐，母亲病了。 "这个..."翠玉为难地搅着手帕，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昨晚夫人和二小姐...闹了些不愉快。"翠玉声音越来越低，"二小姐摔门而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萧慕言心头一震。母亲和姐姐向来亲密，极少争执。就算有些小事不合，也从未如此严重过。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似乎是为了表小姐..."翠玉的声音低不可闻。 不等她说完，萧慕言已大步往内室走去。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药味让他眉头一皱。床榻旁，陆青岚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望着床上的人影。 "姑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是不理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陆青岚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室内。 少女梨花带雨的模样确实惹人怜惜，但萧慕言却觉得有些刺眼。这些日子以来，表姐总是用这般姿态博取母亲的怜惜，而母亲也总是心软。 "母亲。"他出声打断了陆青岚的话。 床榻上的陆氏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昨夜并未睡好。见他来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言儿来了。 "母亲身子不适，怎么不多歇会儿？"萧慕言在床边坐下，仔细打量母亲的神色。他注意到母亲的手在微微发抖，握着汤药的碗也不太稳当。 "不碍事，喝几服药就好。"陆氏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敷衍。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丫鬟们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陆青岚依旧跪在地上抽泣。萧慕言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母亲，姐姐为何不来？ 陆氏神色一僵，手中的药碗晃了晃："你姐姐那脾气，跟我闹点小性子罢了。过几日自然就好了。 "母亲。"萧慕言语气严肃，"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姐姐虽然性子执拗，但向来孝顺。若非事出有因，她绝不会在母亲病时都不来看望。 他转头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陆青岚："表姐，你来说。 陆青岚咬着唇不语，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表姐。"萧慕言又唤了一声，"你来我家已有月余，母亲待你如亲生。但姐姐也是母亲的骨肉，你不该让母亲为难。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陆青岚抽噎着说，"我只是...只是太想要姑姑的疼爱了。 "言儿！"陆氏突然呵斥道，"青岚也是可怜见的，你何必说这些话。她从小没了娘，如今好不容易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萧慕言连忙起身扶住母亲，递上帕子。陆氏咳得脸色发红，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母亲别动气。"萧慕言轻声劝道，"我知道您疼爱表姐，但您也该体谅姐姐的心情。这些日子，您对表姐的偏爱，旁人都看在眼里。 "我没有偏心..."陆氏虚弱地说，"我只是 "母亲好好歇着。"萧慕言打断她的话，"孩儿去找姐姐说说。 "言儿！"陆氏想要阻拦，却又被一阵咳嗽打断。 萧慕言扶着她躺下："母亲好好歇着，孩儿去去就回。 走出承恩堂，少年的眉头紧皱。院中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却衬得他心事重重。他深知母亲和姐姐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必是有什么隐情。 只是这些日子，母亲对表姐的偏爱已经到了令人侧目的地步。前日里表姐不过是说了句喜欢母亲平日戴的那支白玉簪子，母亲二话不说就摘下来给了她。那支簪子可是父亲生前亲手为母亲挑选的，往日里母亲最是珍惜，连姐姐想要把玩都不曾允过。 姐姐当时的表情，他至今记忆犹新。那一刻，她脸上的失落和痛楚，即便转瞬即逝，也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寒风掠过院墙，卷起几片残叶。陆青岚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小跑着追上前方那道挺拔的身影。 "四少爷......"她怯生生开口，"你等等我好不好？ 少年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仿佛没听见身后的呼唤。晨光透过树梢洒在他肩头，为他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晕。 陆青岚咬了咬唇，眼眶微红。这还是萧慕言第一次对她如此冷淡。往日里这个表弟总是百般呵护，连她掉了一根发簪都要翻遍整个院子去找。可今日，他连正眼都不愿施舍给她一个。 寒意从脚底漫上来，陆青岚却顾不得许多，提着裙摆快步跟上。早春的露水打湿了她的鞋子，渗进袜子里，冰凉刺骨。 "四少爷 萧慕言终于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陆小姐，我要去给祖母请安了。 陆小姐？这么生疏地称呼一时间刺痛了她。 陆青岚心头一痛，眼泪就要掉下来。她想起方才在承恩堂中的一幕——当着姑姑的面，萧慕言竟指责她不懂分寸。那一刻，她感觉比挨了两记耳光还要难受。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三十九章 陆青岚的嫉恨 寿安堂近在眼前，丫鬟们早已候在门口。看到两人过来，纷纷屈膝行礼："四少爷，陆小姐。 萧慕言微微颔首，迈步进了堂内。陆青岚连忙跟上，生怕被甩得更远。堂内光线幽暗，太夫人正倚在罗汉榻上，萧清柔坐在一旁陪着说话。 听闻脚步声，萧清柔下意识抬眸，目光在萧慕言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 "祖母。"萧慕言恭敬行礼。 "太夫人安。"陆青岚也连忙屈膝。 太夫人端着茶盏，目光在两人身上慢慢扫过："起来吧。陆氏怎么没来？ "母亲身子不适。"萧慕言语气平淡。 太夫人轻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既是身子不适，那就好生歇着。岚儿，这几日你也不必来请安了，在你姑姑房里好生照看着。 "是。"陆青岚低着头应声，眼眶又红了。她知道，太夫人这是在给她下马威。自打她姑姑病倒，这样的冷眼和刁难便多了起来。 萧清柔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微上扬。她最爱看陆青岚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从小到大，这个表妹仗着姑姑宠爱，没少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如今也该她尝尝被人冷落的滋味了。 "姐姐。"萧慕言忽然走到萧清柔身边，压低声音道，"等我午后散学，去暖梅院找你。 萧清柔先是一愣，随即展颜一笑："好啊。 这一笑恰似春日的暖阳，让萧慕言眼前一亮。这才是他记忆中的姐姐，而不是昨日在承恩堂中，那个和母亲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清柔。"太夫人放下茶盏，"你方才说起宇家的牡丹，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听说梁王世子昨日也去赏花了？ 萧清柔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是。 "你们可是 "祖母。"萧清柔打断道，"我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和世子哥哥不便过分亲近。免得惹人闲话。 太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懂事了。 陆青岚站在一旁，忍不住偷瞄萧清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表妹这般温柔的一面，平日里对她，可都是冷言冷语。想起昨日在承恩堂，萧清柔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堂内沉默了片刻，太夫人忽然道："行了，都下去吧。慕言要去上学，清柔也该去找先生了。 萧慕言躬身告退，临走前又看了萧清柔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似乎在为姐姐昨日的失态而忧心。 陆青岚犹豫了一下，想要跟上去，却被太夫人叫住："岚儿，你且留下。我有话问你。 陆青岚心头一颤，不敢抬头。她知道，这是躲不过去了。 等人都散去，寿安堂内一片寂静。檀香在铜炉中缓缓燃烧，青烟袅袅上升。太夫人的声音幽幽响起："昨日承恩堂的事，我都听说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陆青岚声音发抖。 "不是故意的？"太夫人冷笑，"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不小心"惹得清柔生气的？ 陆青岚咬着唇不语。昨日的事，她确实理亏。可她也是一时气不过，才会说出那些话。谁让萧清柔总是那样咄咄逼人，处处针对她？ "好生记着你的身份。"太夫人语气渐冷，"若不是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能在萧家待到现在？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陆青岚站在那里，任由泪水滑落。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可如今，连最疼她的姑姑都对她失望了。 太夫人却仿佛没看见她的眼泪："去吧，好好伺候你姑姑。别整日惹是生非。 陆青岚跌跌撞撞地退出寿安堂，泪眼朦胧中，她看见院子里萧清柔正踩着轻快的步子往前走。那道背影，是那样的自信张扬，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阳光下。 而她，却只能躲在阴影里，忍受着所有人的白眼和轻蔑。 春风掠过庭院，卷起几片残落的梅花。陆青岚抬手擦去泪水，慢慢朝承恩堂走去。她知道，姑姑还在等着她。 不管别人如何看她，至少在姑姑心里，她还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外甥女。这样的想法给了她一些安慰，可心底那份苦涩却怎么也化不开。 陆青岚整个上午都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她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偷瞄向萧清柔的方向，却又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昨夜那双冰冷的眼眸仿佛还在注视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手中的绣绷晃了晃，针脚歪歪扭扭地落在绸缎上，像极了她此刻慌乱的心绪。 "针脚要细密均匀，不可心浮气躁。"教习嬷嬷温和的嗓音在课堂上响起。 陆青岚慌忙低头，试图专注于手中的活计。可那根金线在她颤抖的指尖间不停打结，怎么也理不顺。汗水悄悄浸湿了额角，她偷偷用袖子擦了擦。 "二姐，"萧清琪凑到萧清柔耳边，压低声音道，"你看陆表姐今天怪怪的，一会儿看你，一会儿又低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萧清柔手中的针线未停，动作依旧优雅从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为她添了几分温婉。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声音淡淡的："她爱看就看吧。 "可是..."萧清琪还想说什么。 "小琪，"萧清华轻轻拉了拉妹妹的衣袖，柔声打断道，"听说二婶这两日身子不适，今日散学后，我们去看看可好？ 萧清柔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必了。阿言今日要来找我。 话音刚落，教习嬷嬷便宣布下课。萧清柔收拾好绣具，径直返回暖梅院。她吩咐玉珠多准备几道萧慕言爱吃的菜，自己则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凝视铜镜中的倒影。 铜镜中的少女容貌秀美，眉目如画。可那双眼睛深处，却藏着常人难以察觉的疲惫与冷意。她伸手轻轻抚过铜镜，仿佛要抹去什么痕迹。 "小姐，"玉珠轻声禀报，"少爷来了。 "姐姐！"萧慕言快步走入内室，少年清俊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焦急。 萧清柔温柔地看着这个从小疼爱的弟弟，轻声道："先用膳吧。 饭菜很快被端上桌，一应都是萧慕言平日爱吃的。可这一顿饭，兄妹二人都食不知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重感。 用完膳，萧清柔领着萧慕言进了内室。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有什么话，现在说吧。"萧清柔坐在软榻上，目光平静地看着站在那里的弟弟。 萧慕言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姐姐，你最近为何总是躲着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像极了小时候犯了错求原谅的模样。萧清柔心中某处微微软化，却又迅速恢复平静。 "昨夜的事，我都知道了。"萧慕言咬着牙说，"母亲怎能因为陆青岚责怪你？她凭什么这样对你？ www.biq04.cc。m.biq04.cc 第四十章 萧慕言的维护 萧清柔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她缓缓道来昨日在宇家的经过，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我带陆表姐去宇家赏花，本是好意。可她不懂规矩，贪恋宇家小姐的首饰，反倒怨我不曾提醒。"说到这里，萧清柔的手指微微蜷缩，"回府后，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只说我没有照顾好表妹 "够了！"萧慕言猛地打断姐姐的话，"我这就去找母亲，让陆青岚搬出去住！ "不要！"萧清柔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母亲最疼陆表姐，你这样只会惹她生气。 "可是姐姐 "算了吧。"萧清柔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母亲既然喜欢陆表姐的陪伴，就让她留着吧。 萧慕言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不行！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你放心，这件事我来处理。 说完，少年便大步离去，脚步声中带着决然。 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萧清柔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方才的温柔悲伤瞬间褪去，眼底浮现出一丝算计的光芒。 她轻轻抚摸着桌上的绣绷，纤细的手指描绘着绣花针的轮廓。针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如同她眼底闪过的寒意。 玉珠轻手轻脚地进来收拾茶具，看到小姐这副模样，不由得心中一颤。她服侍小姐多年，还从未见过小姐露出这样的神情。 "玉珠，"萧清柔突然开口，"去打听一下陆表姐今日都去了哪里。 "是，小姐。 萧清柔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的杨柳，眼神幽深难测。 夜色渐渐降临，暖梅院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玉珠端着烛台进来，汇报道："小姐，打听清楚了。陆表姐今日除了去绣房，还去了一趟夫人的院子。 萧清柔转过身，烛光映照下的面容带着几分疏离："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玉珠退下，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镜中的少女容颜依旧，只是眼底的温度却一点点消散。她伸手轻轻抚过铜镜，仿佛在抚摸什么珍贵的宝物。 "陆青岚，陆青岚..."她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既然你这么想要我的东西，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 窗外的月色朦胧，星光黯淡。微风掠过庭院，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初夏的艳阳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房内，映照着陆氏苍白的面容。她靠在床头，手中捏着一张绣着海棠的帕子，目光落在跪在床前的萧慕言身上。 "慕言，你...你方才说什么？"陆氏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慕言跪得笔直，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母亲，孩儿说，不如让青岚表姐搬去和五舅舅同住。 "荒唐！"陆氏猛地坐直了身子，帕子从指尖滑落，"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母亲何必动怒。"萧慕言低垂着头，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姐姐与青岚表姐相处不睦，这府里天天闹得不得安宁，倒不如 "是不是你姐姐让你来说这些的？"陆氏打断他的话，眼中怒火蓬勃。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檀香袅袅升起，带着几分凝重的气息。萧慕言缓缓抬起头，那张清秀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苦涩："母亲只记挂着青岚表姐，难道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比不上一个外姓人？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入陆氏心中。她张了张嘴，面色煞白，却终究没有说出那句"当然"。窗外蝉鸣阵阵，衬得室内更加压抑。 "母亲这般偏心，外人只怕要以为青岚表姐才是您的亲生女儿了。"萧慕言紧紧攥着双拳，指节泛白。 陆氏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慌乱地抓起散落在床边的帕子，胡乱擦拭着额头。这个秘密万万不能让慕言知道，否则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慕言，你听娘说。"陆氏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声音也柔和了几分，"你和清柔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在我心里自然最重要。只是岚儿从小失了娘，日子过得清苦，好不容易来府上享些福 "母亲不必说了。"萧慕言打断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您只说，让不让青岚表姐搬出去？ 陆氏蹙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岚儿性子温顺，只要你姐姐不 "我明白了。"萧慕言苦笑一声，撑着地面站起身来。他的动作有些僵硬，想来跪得太久，腿已经麻了。 陆氏看着儿子的背影，欲言又止。恰在此时，一道温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言表弟。 陆青岚站在门槛处，身着淡青色褙子，发髻间簪着一支白玉钗子，整个人柔柔弱弱的模样。她微微欠身，面带浅笑，却被萧慕言面无表情地从身边擦过，连个眼神都未曾给她。 陆青岚心中一沉，面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她小心翼翼地向床榻走去："姑姑，言表弟这是 "他这两日心情不好罢了，过几天就好。"陆氏揉了揉太阳穴，随口应道。 陆青岚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慌乱。她在床边跪坐下来，轻声道："姑姑的病可好些了？今晚让我留下照顾您吧。 "有下人伺候就够了。"陆氏摆摆手，神色温和了几分。 "下人哪比得上我这个外甥女。"陆青岚执起陆氏的手，眼中含着真诚的关切，"就让我尽点心意。 陆氏望着眼前这张清丽动人的脸庞，心中一暖。青岚生得这般好看，性子又温柔体贴，难怪她那般偏爱。反观萧清柔，她病了也不来看望，整日里只知道和青岚斗气。两相对比，岚儿才更懂事。 至于慕言，定是受了清柔的挑拨，等哄一哄也就好了。 漆黑的夜幕如墨般浸染着整个侯府，摇曳的烛火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陆青岚坐在陆氏身边，眉眼低垂，面容娴静温婉。她像一朵含露的牡丹，将南京城的种种娓娓道来，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地撩拨着陆氏的心弦。 "姑母，当日在南京城，我见着一个卖糖人的老伯..."陆青岚说到动情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带上了一丝轻颤，"他说，他已经做了四十年的糖人了，就盼着能给自己的孙女做一个...可惜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模样，仿佛真的为那素未谋面的老人感到惋惜。 陆氏心头一软，忙拉住她的手："青岚，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多愁善感？ "是青岚不该..."陆青岚低头，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傻孩子，"陆氏连忙从袖中取出帕子为她拭泪，"来，姑母这里还有一些上好的茯苓膏，你拿去尝尝。 陆青岚低声道谢，将那茯苓膏小心收好。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但转瞬即逝，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婉可人的模样。 www.biq04.cc。m.biq04.cc 第四十一章 陆氏的秘密 夜色渐深，一轮残月挂在天际。暖梅院内，气氛却与承恩堂截然不同。 "母亲今日竟为了她，这般责骂于我..."萧慕言坐在雕花木椅上，眼圈泛红，指节因攥得太紧而发白。 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袅袅的水雾也消散无踪。萧清柔看着弟弟委屈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她走到萧慕言身边，轻轻抚上他的肩膀："阿言，母亲这般做，定是有她的道理。 "什么道理？"萧慕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解与愤怒，"难道一个远房表姐，就比我们还要重要？母亲从前最疼我，可自从陆青岚来了之后 他的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萧清柔在他对面坐下，沉吟片刻："阿言，你可曾想过，为何母亲对陆表姐如此上心？ "这..."萧慕言一怔。 "想想看，"萧清柔压低声音，"母亲与娘家本就不亲近，连大舅二舅都极少往来。可对这个五舅舅父女，却格外殷勤。这其中，必有蹊跷。 院中的竹影婆娑，随风轻晃，在地上划出斑驳的痕迹。萧慕言陷入沉思，半晌才道："姐姐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猜测，"萧清柔打断他的话，"这件事暂且不提也罢。只是阿言，你明日还是要去给母亲请安。 "不去！"萧慕言倔强地摇头，语气坚决。 "母亲若问起 "便说我身子不适。"萧慕言冷着脸，语气中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 萧清柔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必？母亲平日待你最好，如今就因为这点小事 "小事？"萧慕言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母亲为了一个外人，对我大发雷霆，这叫小事？姐姐，你没看到母亲今日看我的眼神，就像...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伤痛，萧清柔心头一痛。 "阿言 "姐姐，"萧慕言忽然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件事，我心意已决。 萧清柔看着弟弟倔强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这个向来乖巧的弟弟，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般固执？莫名的，她竟有些欣慰。 "罢了，"她柔声道，"你心意既定，我也不劝了。只是 "只是什么？ "此事还需深究，"萧清柔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窗外，"母亲对陆表姐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了。这其中或许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萧慕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姐姐放心，这件事我会暗中查探。 "切记小心。 "我知道。 陆氏已经卧床三日了。 病中最是寂寥，暮春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斜照进来，将床帷镀上一层淡金色。好在陆青岚一直守在床前，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看着这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侄女，陆氏心中涌起一丝暖意。那张熟悉的瓜子脸，微翘的眼尾，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可一想到自己的另一双儿女，心头又是一阵发堵。 萧清柔那丫头生来倔强，那天晚上母女大吵一场后甩门而去，如今不来看望自己倒也在情理之中。可萧慕言向来最是懂事，这次却也三日不见人影，这让她心里既恼又痛。 窗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是丫鬟们在院子里忙活。陆氏微微皱眉，似是被这声响惊扰了思绪。 "姑姑。"陆青岚轻声唤道，"该喝药了。 她端着药碗走到床边，瓷碗上腾起袅袅白烟。她先用勺子舀起一些，轻轻吹了吹，试了试温度才送到陆氏唇边。 "药已经不烫了。"她柔声道。 陆氏心不在焉地喝着药，满脑子都是儿子的事。那天自己是气昏了头，才会对他说出那样重的话。想到儿子受伤的眼神，她心里就一阵钝痛。他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姑姑，您在想什么？"陆青岚见她走神，轻声问道。 陆氏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没什么。 "大夫说您已经好多了。"陆青岚将空碗放到一旁，转移话题道，"要不要去园子里走走？天气正好，晒晒太阳对身子有益。 陆氏眼前一亮。若是去了园子，便可以派人去家学请萧慕言过来。当着众人的面，他总不好拒绝。这个主意甚好。 "也好。"陆氏露出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翠烟翠玉，替我梳妆。"她吩咐道，又叫来翠微，"你去家学一趟，告诉四少爷我有要事相商。 至于萧清柔，陆氏冷哼一声。那丫头不来认错，她这个做娘的自然也不能先低头。想到女儿那天晚上说的话，她心里又是一阵烦闷。 翠烟的手很巧，不多时便将陆氏打扮得容光焕发。铜镜中，一位贵妇人端庄优雅，哪还有半分病容。 "姑姑真美，完全看不出年纪。"陆青岚由衷赞叹。 陆氏心情大好："你我生得相像，夸我不就是夸你自己？ "怎么能比。"陆青岚笑着说，"听说当年姑父经过南京，一见姑姑就非您不娶，还在城外驻足等待整整一年 陆氏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谁告诉你这些的？ 陆青岚被姑姑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不轻，声音都有些发抖："是、是钱妈妈说的 "来人！"陆氏冷冷开口，"传我的话，让钱妈妈即刻去漂染房当差！ 翠玉连忙应声退下，屋内气氛一时凝滞。春日的暖阳也仿佛褪去了温度。 陆青岚心中忐忑，小心观察着姑姑的脸色。她不明白，为何提起这段往事，姑姑会如此生气？那些传闻中令人羡慕的爱情故事，难道另有隐情？ 待到园中，花径上落英缤纷，一阵春风吹来，卷起几片花瓣。恰巧遇见韩氏和卢氏正在赏花。 "弟妹身子可好些了？"韩氏笑意盈盈地上前，"我正要去看你呢。 陆氏不动声色地应付着："多谢大嫂关心。 韩氏目光若有所指地落在陆青岚身上："岚姐儿这些日子都在照顾你，连寿安堂都不去了。 话里有话，显然是在说萧慕言和萧清柔的事。这对兄妹一个不来请安，一个不去上学，怎么看都是家教有问题。 陆氏心头火起，嘴上却不露声色："大嫂福气好，几个孩子都孝顺。 韩氏脸色微变。她生的孩子固然多，可一半都是庶出。相比之下，萧瑾虽英年早逝，却一直对陆氏一心一意。这话无异于揭她的短。 正在两人暗自较劲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陆青岚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萧慕言的身影："姑姑，言表弟来了。 少年一身月白色长衫，面容清俊，举止从容。只是眉宇间隐约可见倦意，显然这几日并不好过。 陆氏顾不得再和韩氏斗嘴，连忙迎了上去。看到儿子，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想要斥责的怒气，又有心疼不舍。 "咱们也去看看。"韩氏拉着卢氏跟上，眼中闪过一丝看热闹的兴味。 www.biq04.cc。m.biq04.cc 第四十二章 母子对峙 园中莺飞草长，春意正浓。风起时，落英纷扬，为这场即将展开的母子对峙平添几分戏剧性。 萧慕言走到近前，神色平静地行礼："儿子见过母亲。 陆氏看着儿子略显憔悴的面容，原本准备好的责备之词突然说不出口。她轻叹一声："阿言，你总算来了！"陆氏快步迎上前，伸手想要拉住儿子的手，面上带着讨好般的笑意。 萧慕言神色淡漠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母亲的触碰。阳光透过窗棂斜斜打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一张清冷疏离的面容。 "母亲叫我来，有何要事？"他语气生硬，"我和夫子请了假，还要回去上课。 陆氏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意逐渐凝滞。已经整整三天了，这孩子的气性却丝毫未消。她暗自叹了口气，努力维持着笑容："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见见你。这几日都没看到你来承恩堂，娘想你了。 "母亲有陆表姐作伴，哪还记得我？"萧慕言冷笑一声，目光扫向坐在一旁的陆青岚。 陆青岚裙裾轻摆，起身上前，柔声细语道："言表弟，我怎能替代得了你呢？这几日姑姑可是一直在念叨你。"她说着轻轻抿了抿唇，眼中带着几分怯意。 萧慕言转头直视着她："我和母亲说话，不需要外人插嘴。"话语间带着不加掩饰的疏离与厌烦。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陆青岚娇弱的身子微微一颤，眼圈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低垂着头，手指揪着裙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阿言！"陆氏厉声喝道，眉宇间满是怒意，"你怎么能这样和表姐说话！ "怎么不能？"萧慕言直视着陆氏的眼睛，眸中闪过一丝讥诮，"我已经很客气了。若不是顾念着身份，早就说得更难听。 韩氏坐在一旁的圈椅上，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弯起嘴角。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弟妹，也有今天！她微微整了整衣袖，故作慈爱地开口："阿言啊，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娘，你别气她了。 话音未落，就见陆氏冷冷瞥来一眼："大嫂若是闲得慌，不如去绣些花样。我和儿子说话，不劳你操心。 韩氏早就等着这句话了，立刻接道："这话就说错了。阿言可是萧家唯一的嫡子，将来要继承爵位的。你为了个外姓人训斥他，这话传到母亲耳朵里，怕是不好交代。 这话正戳中陆氏心中最痛处，她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身子一晃就要倒下。陆青岚见状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却因力气不足，差点和陆氏一同摔倒。 "姑姑！"陆青岚慌乱中喊出声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几个丫鬟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扶住两人。屋内一时间乱作一团，丫鬟们低声询问着要不要请大夫，有人急匆匆去端水，有人拿来软枕。 萧慕言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难免涌起一丝后悔。可当他看到昏迷的陆氏还靠在陆青岚身上，那点愧疚立刻烟消云散。既然母亲这么喜欢陆青岚，那就让她一直陪着好了。 "把人扶回去。"他冷冷吩咐完，转身大步离开，裙袍翻动间带起一阵冷风。 站在廊下的萧清柔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紧攥着的手指节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也浑然不觉。弟弟终于看清楚了那个表姐的真面目，这是好事。只是看着昏迷的母亲，她心中五味杂陈。 丫鬟们七手八脚地搀扶着陆氏回房，陆青岚寸步不离地跟在一旁。韩氏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承恩堂重归平静，只余阳光依旧透过雕花窗棂洒落一地碎金。萧慕言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庭院尽头，留下一室未散的沉闷与压抑。 萧清柔抬手揉了揉眉心，转身准备离开。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回头只见韩氏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清柔，你说你母亲这是何必呢？为了个外姓女，连亲儿子都不要了。 萧清柔淡淡扫了她一眼："大伯母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氏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这对兄妹，一个比一个傲气。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耐心，慢慢看这出好戏。 陆氏的寝室内，丫鬟们手脚麻利地煎了安神汤，又打来温水给主子擦脸。陆青岚守在床边，眼中含泪："都怪我，让姑姑受委屈了。 床上的陆氏微微睁开眼，抬手握住她的手："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是阿言太不懂事了。"她叹了口气，"我这个做母亲的，真是太失败了。 陆青岚连忙摇头："姑姑别这么说，是言表弟一时想不开。等他气消了，自然就明白姑姑的苦心了。 陆氏勉强扯出一抹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知道，这一次怕是难了。儿子的性子她最清楚，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窗外的风轻轻掠过，带起一阵细碎的花瓣，飘飘洒洒落了满地。远处传来一声鸟鸣，划破了这压抑的寂静。 寿安堂内，"啪！"的一声，茶盏跌落在地上，碎片四散，茶水溅湿了地毯。屋内本就凝重的空气变得更加窒息，檀香袅袅中夹杂着一丝苦涩的茶香。 "这要是让母亲您亲眼看到这一幕，只怕要被气得背过气去！"韩氏握着手中绣着牡丹的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语气中满是激动，"那陆氏如今是越发不像话了！ 太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锁。檀木桌案上的茶早已凉透，她却浑然不觉。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究竟怎么回事？"太夫人沉声问道，苍老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韩氏抬眸瞥了眼身旁的卢氏，见她面色如常，这才继续说道："二弟妹竟为了个外人，和言哥儿起了争执！先前为了岚姐儿和柔姐儿闹得不可开交，这回又和言哥儿起了冲突。为了一个娘家侄女，竟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管不顾了！ 太夫人眼中怒意渐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阳光下，她手上的翡翠扳指泛着幽幽的光泽。 "说来，我们萧家向来待客有道。"韩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太夫人的神色，继续道，"如齐表姑娘在府上住了五年，芷香也住了三年，可从未见她们闹出这般事端。这位陆家表姑娘，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二弟妹如此偏心。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听得见檐下风铃偶尔发出的清脆声响。 "陆氏人在何处？"太夫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回太夫人的话，"卢氏轻声答道，"二嫂气晕过去了，被丫鬟搀回了承恩堂。 "言哥儿呢？ "回家学上课去了。"卢氏补充道，"二嫂有岚姐儿照看，应无大碍。 太夫人闭目沉思，屋内的气氛越发凝重。檐下的风铃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声响，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www.biq04.cc。m.biq04.cc 第四十三章 太夫人过问 与此同时，承恩堂内。 "夫人！夫人您醒醒！"翠玉跪在床前，焦急地喊道。她手中拿着醋瓶，不时往陆氏鼻下凑一凑。 王妈妈快步走进内室，目光扫过床榻上面色苍白的陆氏，眉头紧皱："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会昏过去？莫不是又和二小姐 "不是二小姐。"翠玉欲言又止，"是...是和四少爷起了争执。 "什么？"王妈妈惊诧地睁大眼睛，"你说是四少爷？不是二小姐？ 要说萧清柔与夫人闹矛盾也就罢了，可向来乖巧懂事的四少爷...王妈妈心中翻江倒海，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大夫请来了吗？"回过神来的王妈妈赶紧问道。 "已经派人去请了。"翠玉低声回答。 "嘘..."王妈妈压低声音，凑近翠玉耳边，"今日之事都给我严守口风，尤其不能让太夫人知道。 "已经晚了。"翠玉苦笑，"大夫人和三夫人都在场。 王妈妈心头一紧，她太了解府中这些太太们了。这种事怎可能瞒得住？只怕现在太夫人那边已经..."咳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内室的帷帐后传来一阵抽泣声。王妈妈皱眉看向陆青岚："小姐莫要哭了，夫人只是暂时昏迷。 然而这句话非但没有安慰到陆青岚，反而让她哭得更凶了。泪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沾湿了鹅黄色的衣襟。 从未受过这般冷落的她，此刻只觉委屈至极。萧清柔厌恶她，萧慕言疏远她，就连姑姑身边的管事妈妈都对她冷言相向。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太夫人到！ 门外突然传来尖锐的通报声，众人慌忙迎出去。 太夫人神色威严地走进来，目光如刀般扫过陆青岚泛红的眼眶："这是受了什么委屈，竟哭得如此伤心？ "太夫人误会了..."陆青岚慌忙解释，声音还带着哭腔。 "既无委屈，为何要在外人面前摆出这副可怜模样？"太夫人冷声道，"你是陆氏侄女，我萧府待你不薄。莫要让外人以为，我们萧家苛待了客人。 陆青岚面色惨白，再不敢掉一滴泪。她低着头，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 太夫人走到床前，看了眼仍在昏迷的陆氏，吩咐道："去请二小姐和四少爷过来。 空气仿佛凝固，众人噤若寒蝉。这场风波，怕是才刚刚开始。 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院中的寂静。风吹动着窗外的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一只彩蝶飞过窗棂，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却始终无法飞入这座气氛凝重的院落。 王妈妈站在一旁，眼角余光瞥见陆青岚紧握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她叹了口气，心道：这位陆家表小姐，怕是要倒大霉了。 "去看看言哥儿什么时候能回来。"太夫人对身边的丫鬟说道，"若是家学已经下课，就让他即刻过来。 "是。"丫鬟应声退下。 太夫人坐在榻前的圈椅上，目光在昏迷的陆氏和低头不语的陆青岚之间来回逡巡。屋内的气氛越发压抑，连呼吸声都显得刺耳。 此时的承恩堂，仿佛一个即将爆发的火药桶，只等一个火星，就会轰然炸开。而这个导火索，或许就是即将到来的萧慕言。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的心不约而同地提了起来。 陆氏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太夫人冷若冰霜的面容。窗外的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纱帘洒进来，却驱散不了屋内凝重的氛围。 她慌忙要撑起身子，却被太夫人一个冷冽的眼神压了回去。 "躺着吧，你这幅病怏怏的样子，起来作甚。"太夫人的嗓音低沉，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陆氏僵硬地躺在榻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屋内沉默了片刻，只听得见外头庭院里传来的细碎脚步声。 太夫人缓步在屋内踱着步子，青石板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响动。忽然，她停下脚步，凌厉的目光直直射向陆氏："韩氏说，你是被言哥儿气晕的？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直刺向陆氏的心口。她下意识攥紧了被角，指节泛白。虽说对萧慕言方才的忤逆心有不满，但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哪容得别人说他半句不是。 "大嫂误会了..."陆氏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声音略显虚弱，"阿言没说什么，是我身子不好 "慈母多败儿。"太夫人冷哼一声，转身走到窗前。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你这般护着他，只会害了他。 陆氏咬着下唇不语。 "将来这定北侯府的基业要落在他手上，"太夫人继续道，声音渐渐严厉，"若是个不孝子，如何能服众？ 陆氏脸色愈发苍白。她太了解太夫人的性子，这位老人家最重规矩，最恨忤逆之事。一想到太夫人可能会因此责罚萧慕言，她心里就揪得难受。 "我已让人去请言哥儿和柔姐儿来了。"太夫人转过身，目光淡淡地扫过陆氏惊慌的面容，"当面对质，也好让我这个老婆子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陆氏心头一紧。她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了——这分明是给萧清柔出头的机会。一旁的丫鬟陆青岚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仿佛连呼吸声都能惊扰到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与此同时，书房外。 "小姐，太夫人请您去承恩堂。"瑶璟匆匆赶来，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萧清柔正在习字，闻言搁下毛笔，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她向夫子告罪后，便起身往承恩堂去。 庭院长廊上，她遇到了同样被唤来的萧慕言。少年低着头，神色郁郁。 "怎么回事？"萧清柔放缓脚步问道。 萧慕言抿着唇，眼中带着几分委屈："我和母亲说了几句话，她就...就晕过去了。大伯母刚好在场。 "所以你顶撞了母亲？"萧清柔蹙眉。 "我只是不想理会陆表姐！"萧慕言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母亲就训斥我。大伯母说得没错，她为了外人，连亲生儿子也不要了。 萧清柔轻叹一声："且先进去吧。无论祖母说什么，你都不可再顶撞。 承恩堂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过来！"太夫人一见兄妹二人进门，便沉着脸喝道。 萧慕言缩了缩脖子，低着头站在堂中。 "言哥儿，你来说，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太夫人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是...是孙儿不孝，气母亲晕倒，"萧慕言声音发颤，"祖母要罚就罚吧。 太夫人的神色稍缓："你向来是个好孩子，定有缘故。说吧，祖母给你做主。 陆氏急了，连连朝萧慕言使眼色，生怕儿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然而不等萧慕言开口，萧清柔已经上前一步。 www.biq04.cc。m.biq04.cc 第四十四章 夺了掌家权 "祖母，都是孙女的错。"她低垂着头，声音轻柔中带着几分哽咽。 "哦？"太夫人目光一转，"你且说说。 "没什么大事......"陆氏急忙想要打断。 "我问柔姐儿！"太夫人厉声道。 萧清柔抬起头，眼圈泛红，楚楚可怜地望着太夫人："祖母 陆氏心中警铃大作。太夫人这是要为萧清柔出头了。她强撑着欲要起身，却被一旁的陆青岚按住了手臂。 "夫人别动，您身子还虚着。"陆青岚低声劝道。 堂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太夫人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扫视，仿佛要看穿他们的心思。 萧慕言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他能感受到母亲焦急的目光，也能感受到姐姐无声的提醒。少年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夫人坐在软榻上，目光凝视着跪在地上的萧清柔，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平日里这个孙女总是温婉懂事，今日却满脸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都下去吧。"太夫人淡淡开口。 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出，王妈妈却踌躇不前，欲言又止。太夫人眉头微皱，冷眼一扫，王妈妈瑟缩了一下，连忙退了出去。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闻檐下风铃轻响。萧清柔抿了抿唇，低声道："祖母，事情还得从那日去宇府说起 她娓娓道来那日在宇府的遭遇。陆青岚大庭广众之下失态，回府后又在陆氏面前添油加醋，使得陆氏对她怒斥不已。说到动情处，萧清柔声音微颤："母亲说我不知廉耻，败坏门风 泪水终是落了下来，她急忙低头擦拭。太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却未出声打断。 "阿言见不得我受委屈，便提议让陆表姐搬出府去。"萧清柔轻声道，"母亲一听就大怒，将阿言训斥一顿。今日在园子里，阿言一时委屈，这才 "祖母，这事怪不得阿言，都是因我而起。"她抬头望向太夫人，眼中满是愧疚。 "不！"一直跪在一旁的萧慕言突然开口，声音坚定，"是我惹母亲生气晕倒的，该罚的是我！"他直视太夫人，"只是为了府里清净，还请祖母做主，让陆表姐去五房舅舅那里。 此言一出，榻上的陆氏猛地坐起，面色煞白。陆青岚更是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阿言！"陆氏尖声喊道，泪如雨下，"你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娘？青岚她......"话未说完，又哽咽着改口，"你们非要赶她走是不是？好！她走，我也走！ 陆青岚连忙扑到床前："姑姑，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姑侄二人抱头痛哭，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萧清柔看在眼里，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冷笑。陆氏这是要用苦肉计逼祖母就范啊。若祖母心软，让陆青岚留下，便等于默认了陆氏一派的所作所为；若坚持让陆青岚离开，陆氏就要以死相逼。这般算计，还真是好手段。 果然，萧慕言慌了神："母亲，我只是想一家人和睦，您别 "够了！"太夫人厉声喝断。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陆氏："你身为侯府主母，竟做出这等失态之事？ 陆氏身子一僵，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却仍是一副倔强模样。 "你执意要留下陆姑娘？"太夫人冷冷问道。 "是。"陆氏咬牙，"还请婆母成全。 "好，既如此，"太夫人唇边浮现讥讽，"那就依你。不过，陆姑娘以后就不必外出应酬了，在府中好生陪着你便是。 此言一出，陆氏面色惨白如纸。这话看似应允了陆青岚留下，实则是断了她所有的机缘。往后不能外出，便等于与云都贵女圈彻底隔绝，还如何攀附高枝？ 陆青岚也慌了神，下意识看向陆氏。陆氏暗暗使了个眼色，陆青岚只得低声应是，心中却是一片苦涩。她来侯府，不就是为了在云都寻个好归宿吗？若是被困在府中 太夫人冷哼一声，又道："陆氏，你身子不适，府中事务暂由韩氏和卢氏打理。把库房钥匙和账册都送到寿安堂去。 陆氏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这是要剥夺她主母的权柄啊！先前种种算计，终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太夫人一句话，便将管家权力收回，这对陆氏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陆青岚不由自主抬头看向姑姑，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到失去血色的脸。陆氏嘴唇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帕子，指节泛白，却不敢说一个"不"字。 "好好养病。"太夫人声音平淡，目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话听在陆氏耳中，犹如千万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她心知肚明，若是表现得好，账册和钥匙或许很快能回到自己手中；若是表现不好，这"病"怕是要拖上很久，甚至可能永远失去这来之不易的权力。 正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陆氏微微垂着头，眼角余光不断瞥向太夫人的方向，想要从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寻找一丝松动的迹象。可惜，那张脸就如同冬日里的寒冰，丝毫不为所动。 太夫人转向萧清柔和萧慕言，语气缓和了几分："柔姐儿，言哥儿，你们母亲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这段时日，你们也不必常来打扰。 萧清柔心中一动，明白祖母是在给她和弟弟开脱。这番话说出去，就算他们不常来探望母亲，外人也挑不出错处。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弟弟，只见萧慕言微微蹙眉，显然也听出了话中深意。 "是。"姐弟俩齐声应道，声音恭敬而克制。 堂内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太夫人站起身，略显疲惫地说道："老婆子眼花，扶我回去吧。 陆氏眼睁睁看着儿女搀扶太夫人离开，胸中怒火翻涌。这个老太婆，不仅打压她这个儿媳，还要挑拨她和儿女的关系！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嫩肉，才勉强压住想要发作的冲动。 陆青岚从未见过姑姑如此阴沉的表情，那双平日里含笑的眼睛此刻竟透着几分骇人的寒意。她慌忙道："姑姑，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与你无关。"陆氏咬牙切齿，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都是那老东西故意刁难我！ "太夫人确实过分了。"陆青岚小声附和，目光闪烁，"不过是些家常口角，怎能如此大动干戈。 陆氏冷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讽刺："在她眼里，清柔阿言才是心头肉。我这个儿媳，算什么东西！"她站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裙摆摆动间带起一阵烦躁的气流。 www.biq04.cc。m.biq04.cc 第四十五章 太子妃的请帖 回想当年，她是被逼着嫁入萧家。生下清柔后，萧瑾去了边关，她反倒松了口气。谁知太夫人很快将账册钥匙交到她手上，要她管理内宅。那时的她，连基本的账目都算不清，常常被下人们暗中耻笑。 从笨手笨脚到得心应手，她整整花了好几年。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跟着老管家学习各项事务，一点一滴积累经验。萧慕言出世后，她在侯府的地位才算稳固。长嫂弟媳都得看她脸色，出门应酬倍受尊重，私房钱也越攒越多。 如今，就因为这点小事，太夫人便夺了她的权力！陆氏越想越气，眼角泛起一丝湿意，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夫人，大夫到了。"门外传来翠烟怯生生的声音。 陆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他进来。"这管家权力，她迟早要夺回来！ 太夫人回到寿安堂，屋内炉火正旺，驱散了夜间的寒意。她稳稳坐在太师椅上，对萧慕言道："言哥儿，既然你母亲执意留下陆青岚，以后就不要再提让她出府的事。 "为什么不能提？"萧慕言不服气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我们萧家又不欢迎她！ "住口！"太夫人厉声喝止，目光如电，"陆青岚是你母亲的侄女，你却要撵她出府，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你不孝？"她顿了顿，语气渐沉，"在我们大魏朝，不孝之名一旦坐实，你还如何立足？ 萧慕言被训得缩了缩脖子，低头认错："孙儿知错了。 太夫人又转向萧清柔，语重心长道："柔姐儿，你也记住。家事可以闹，但绝不能传出不好的风声。你弟弟要继承家业，你是萧家嫡女，名声最重要。 萧清柔静静望着祖母布满皱纹的脸，心中五味杂陈。若不是为了维护他们姐弟的名声，祖母也不会容忍陆青岚留在府中。可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却如同一把利剑，时时刻刻悬在头顶。 红杏出墙的陆氏，不是萧家血脉的弟弟......这些秘密若是曝光，最先承受不住的就是祖母。想到这里，萧清柔不禁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尖微微颤抖。 "柔姐儿？"见她出神，太夫人又唤了一声。 屋外传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萧清柔回过神来，郑重其事地说道："记住了。我一定不会让萧家蒙羞。 看着孙女坚定的目光，太夫人欣慰地点点头。她转头望向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青石板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影。这个家，终究还是要靠这对姐弟来撑持。 萧慕言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袍。临行前，他特意转向萧清柔，眼中满是期待："姐姐，晚上我也来寿安堂陪祖母用膳。 看着弟弟那张清俊的脸庞，萧清柔心头涌起一阵复杂难言的情绪。若他真是父亲的血脉该多好。可惜，这个秘密终有揭露的一日。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前世为报仇而害死萧慕言的事，她从未后悔过。可这一世，若他一直如此，倒也不必赶尽杀绝。思及此，她不由得陷入沉思。 "好在你们姐弟感情好。"太夫人慈爱地看着两人，语气中带着欣慰。 寿安堂内檀香袅袅，茶香四溢。待萧慕言离开后，太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一正："柔姐儿，你知道为何留你下来？ 萧清柔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想必是为了我与母亲的事。 "你向来聪慧。"太夫人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发丝，眼中满是心疼，"我是担心你性子太倔，吃了亏还要强撑着。你母亲偏心陆青岚，你心里难受也是应该的。但外人不会管这些，只会说你不孝顺。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室内短暂的沉默。太夫人握住萧清柔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有些事不能太过执着。 萧清柔抬起头，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祖母，我就是这样的性子。对我好的人，我必加倍回报。伤害我的人，我也绝不会轻易原谅。母亲愿意偏宠陆青岚，是她的选择。我不会为了讨好她而违背本心。 太夫人看着眼前倔强的孙女，不由得想起了往事。她轻叹一声："你这性子，和你父亲一模一样。 屋内的香炉缓缓升起一缕青烟，太夫人的目光似乎穿越时空，回到了多年以前："当年他为了娶你母亲，跪在我面前不肯起来。我拗不过他的执拗，只能答应了。"她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你母亲过门后对他冷淡，他却一心一意待她好。直到你出生，他是何等欢喜。可你母亲 说到这里，太夫人突然停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房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连窗外的鸟儿也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沉重，停止了鸣叫。 萧清柔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有祖母疼我就够了。 "傻孩子。"太夫人将她搂入怀中，感受着怀里人微微颤抖的身躯，"你是祖母的心头肉。但你母亲到底是你亲娘，我也不能 话未说完，青兰急匆匆地推门而入，打断了祖孙俩的谈话："太子妃娘娘差人送了请帖来。 萧清柔猛地抬起头，眸中闪过一丝警惕。前世太子妃请帖带来的风波，让定北侯府陷入了巨大的麻烦。这一世，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青兰小心翼翼地递上请帖，太夫人接过后仔细查看。请帖上精美的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墨香清雅。 "太子妃设宴邀请京中贵女赏菊。"太夫人抬眼看向萧清柔，"柔姐儿，你觉得如何？ 萧清柔转身面对太夫人，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想起前世在这场宴会上发生的种种，心中百感交集。陆青岚借机陷害她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份耻辱至今让她难以释怀。 屋外传来下人们忙碌的脚步声，远处隐约可闻击鞠的欢笑。这般平静祥和的氛围下，却暗藏汹涌的暗流。 太夫人见她迟迟不语，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若是不想去，祖母可以替你推辞。 萧清柔轻轻摇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太子妃的邀请，不去反而惹人非议。况且..."她顿了顿，目光坚定，"这次我自有打算。 看着萧清柔，太夫人不由得长叹一声。她何尝不知这个孙女心里的苦楚，可有些事，即便是她这个祖母也无能为力。 www.biq04.cc。m.biq04.cc 第四十六章 府中传言 此时的承恩堂内，陆氏正倚在软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屋内燃着安神的檀香，却掩不住那股郁结之气。 "二婶身子可好些了？"前来探望的亲眷们轻声问候。 陆氏强撑着挤出一抹笑："只是体虚，歇息些日子就好。 "清柔表妹怎么没来？"坐在角落里的韩芷香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陆氏的手指微微一颤，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谁都听出了这话里的刺，却无人敢接话。园中那一场闹剧，早已在府中传开。陆氏这一场"病"，究竟是真病了还是气病的，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芷香，"萧清华轻声呵斥，"二婶身子不适，我们别打扰太久了。 韩芷香撇了撇嘴，却也不再多言。 待众人告退，陆氏终于支撑不住，眼泪无声滑落。想到女儿看向自己时那冰冷的眼神，陆氏的心仿佛被针扎般疼痛。 "夫人，该用药了。"丫鬟轻声提醒。 陆氏摆摆手："不必了，这药......也治不了我的心病。 王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几天，府里风言风语...都在传...” "王妈妈，你说说府里都传些什么？"病榻上的陆氏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她耗费了不少力气。 王妈妈连忙上前扶住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夫人别动，您这身子 "别管我！"陆氏摆了摆手，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妈妈，"我问你话呢，外头都传些什么？ 王妈妈站在床边，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听得见檐下风铃细碎的响动。 "有什么直说便是。"陆氏不耐烦地皱眉，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弱和烦躁。 "这...下人们都在传，说夫人您是被大小姐气病的。"王妈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氏的脸色，声音越来越轻，"还说夫人您偏心偏宠一个外姓人...对大小姐 "放肆！"陆氏猛地打断她的话，随即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她扶着床柱，面色铁青，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这些下人好大的胆子！ 王妈妈连忙给她倒了杯温水，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劝道："夫人别动气，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话，奴婢已经严厉训斥过那些嚼舌根的人了。 "捕风捉影？"陆氏将水杯重重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我在府中当家这么多年，何曾让人在背后如此议论过？这才几日功夫，竟敢如此放肆！"她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丫鬟禀报："夫人，四少爷说身子不适，今日怕是不能来给您请安了。 陆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这是第几次了？ "回夫人的话，这是...第四次了。"丫鬟低着头回答。 "砰！"一声巨响，陆氏将手边的药碗摔在地上，碎片四处飞溅。站在一旁的陆青岚不小心被碎片划伤了脚，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姑母，我..."沈表小姐强忍着痛，想要说什么。 "还不快扶表小姐去休息！"王妈妈连忙吩咐丫鬟，"去请大夫来看看。 陆氏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是眉头紧锁，显然心事重重。 www.biq04.cc。m.biq04.cc 第四十七章 去承恩堂走一趟 与此同时，暖梅院中。 萧清柔正慵懒地靠在软榻上，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的裙摆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小姐，承恩堂现在可热闹了。"灵巧笑眯眯地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王妈妈把所有人都审问了一遍，可什么都没查出来。 "是吗？"萧清柔轻轻抿了一口茶，素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可不是。"灵巧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夫人气得连药都不肯喝，还把药碗摔了。陆表小姐不小心踩到碎片，现在只能在承恩堂住下了。 "哦？"萧清柔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四少爷那边更有意思，"灵巧眼中带着笑意，"夫人派人去请了好几次，可四少爷都不肯去。每次都说身子不适，需要静养。 萧清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阿言这回倒是难得硬气一次。 "小姐真是太厉害了，"灵巧一脸崇拜，"这些流言都是您 "嘘。"萧清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示意她住口。院子里忽然传来脚步声，瑶璟端着新煮的茶走了进来。 "小姐，"瑶璟笑着说，"要不要去承恩堂走一趟？毕竟母亲病着，陆表小姐又伤了脚，您去探望也是应该的。 萧清柔放下手中的茶杯，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也好。"她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裙，"灵巧，去望月轩那边盯着。若是母亲再派人去找阿言，你就 她在灵巧耳边低语几句，灵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小姐这招真是绝了！ "去吧。"萧清柔挥了挥手。 待灵巧离开后，她望着窗外的天空，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府中这场风波，不过是个开始罢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承恩堂走去。 路过花园时，几个丫鬟正在说话。见到萧清柔，慌忙行礼，脸上却带着几分躲闪的神色。萧清柔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却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大小姐 "嘘，别说了，当心隔墙有耳。 "可不是，这几天府里 脚步声渐远，对话声也随之消失。萧清柔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流言蜚语就像春日里的柳絮，看似随风飘散，却能悄无声息地落在每个角落。 承恩堂门口，几个小丫鬟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摔碎的茶具。见到萧清柔来访，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来看看母亲。"萧清柔温和地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听说她身子不适，怎能不来请安？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王妈妈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萧清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大小姐来了。 萧清柔微笑着点头："母亲可好些了？ 王妈妈犹豫片刻，还是让开了路："夫人刚用过药，正在休息。 "二小姐......"翠微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萧清柔微微侧首，眸光平静："进去通报吧。"话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翠微快步走进内室，脚步声渐渐远去。没过多久，屋内便传来一声尖锐的呵斥："让她回去！本夫人不见！ 果然如此。萧清柔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精致的绣花。 "夫人，二小姐特意来看望您......"翠微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 "是啊，夫人。"王妈妈也帮腔道，"好歹是亲生骨肉，总不好把人晾在外头 屋内一阵压抑的沉默。 "让她进来。"陆氏终于松口，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情愿。 翠微匆匆出来，朝萧清柔做了个请的手势。 迈入门槛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浓重药味夹杂着一丝怒气未消的火气。萧清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间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暗红色的纱帐半垂，掩映着榻上的人影。 陆氏斜倚在床榻上，珠帘晃动间，她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萧清柔。 "母亲近来可好？"萧清柔不慌不忙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少在这里虚情假意！"陆氏厉声道，手中的帕子被攥得发皱。 萧清柔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角："母亲这话说的，女儿特意来探望，怎么就成了虚情假意？听闻母亲身子不适，在府中静养，做女儿的不来看看，岂非失了孝道？ 陆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所谓的"身子不适"不过是个托词，实则是那日与萧慕言起了冲突，气得卧床不起。萧清柔明知故问，分明就是在揭她的短。 "你今日来，就为说这些？"陆氏强压着怒气。 萧清柔施施然坐下，莹白的手指轻抚茶盏："母亲别动怒，我是听说府里有些闲言碎语，特意来看看您。"她叹了口气，"那些人真是嘴碎，竟传出许多难听的话。我听了都替母亲不值，想必母亲心里更是不快。 陆氏的手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对了，"萧清柔突然问道，"陆表姐今日怎么不在？往日这个时辰，她不都是在母亲身边伺候的吗？ 陆氏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她伤了脚，在东厢房休养。 "哦？"萧清柔微微挑眉，"好端端的，怎么会伤了脚？ 王妈妈见势不妙，连忙打圆场："昨日夫人不慎打翻药碗，表小姐收拾时踩到碎片 "原来如此。"萧清柔轻轻搅动着茶水，"那阿言这几日可曾来过？ 陆氏的脸瞬间铁青。 "阿言向来孝顺，前几日和母亲闹了些不愉快，想必这会儿也消气了。"萧清柔继续道，"母亲若是想他，不如派人去请 "够了！"陆氏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拍案而起，"你是特意来气我的吧！ "母亲何出此言？"萧清柔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不过是关心关心弟弟 站在一旁的翠微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瑟瑟发抖。王妈妈见形势不对，忙道："夫人身子乏了，二小姐改日再来吧。 萧清柔眼神陡然一冷："王妈妈这是在赶我走？ 王妈妈心里一惊，连忙跪下："老奴不敢，只是担心夫人身子 "呵，"萧清柔冷笑，"你若真是为夫人着想，就不该挑拨母女关系。那日若不是你在旁边煽风点火，母亲也不会和阿言闹到这个地步。 王妈妈连连磕头求饶。 "放肆！"陆氏怒喝，"你敢这样对我的乳母！ 看着母亲陆氏阴沉的面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堂内气氛凝重，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母亲这般说法，恕女儿难以认同。"她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清冷中带着几分疏离，"王妈妈再怎么伺候母亲多年，到底是个下人。作为仆从，就该懂得本分。今日她竟敢在母亲面前挑拨我们母女关系，这等行径，实在是罪加一等。 www.biq04.cc。m.biq04.cc 第四十八章 谣言四起 烛光在萧清柔白皙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目光如利剑般直刺向跪在地上的王妈妈："若不好好教训，只怕日后更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王妈妈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怎么，王妈妈心中有异议？"萧清柔微微侧首，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老奴不敢。"王妈妈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声音发颤，"二小姐说得对，是老奴多嘴了。 堂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连守在一旁的丫鬟都不敢抬头，生怕被卷入这场风波。萧清柔缓步上前，裙摆在地上轻轻拂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母亲身子不好，不该动气。"她转向陆氏，语气忽然温和起来，"既然下人不懂规矩，女儿替母亲管教就是。 陆氏面色铁青，手指死死掐进椅子扶手，指节泛白。王妈妈是她最信任的人，萧清柔这番话，无异于当面打她的脸。 "我看你是存心来气我的！"陆氏咬牙切齿地说。 "母亲这话说得，"萧清柔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女儿特意抽空来看望母亲，怎会存心气母亲？只是看到母亲被下人蒙骗，心中难免着急。"她顿了顿，"母亲脸色不太好看啊，要不要女儿去请大夫？ "你给我住口！"陆氏一字一句地说，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堂外传来阵阵蝉鸣，更衬托出此刻的压抑。萧清柔轻轻擦了擦眼角，语气中带着委屈："女儿一片孝心前来探望，母亲却这般待我。罢了，女儿以后不来打扰就是。 说完，她眼眶微红地快步离开，裙摆翻飞间带起一阵风。 "夫人！"王妈妈急忙抬头，"快些留下二小姐啊！ "让她走！"陆氏冷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免得在这里气我。你也起来吧。"她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十分疲惫。 王妈妈颤巍巍地站起身，忧心忡忡道："府里的流言还没平息，二小姐今日这般离去，只怕又要惹来闲话。 "你也看到她方才的态度了。"陆氏冷哼一声，"哪像我女儿，分明是来找茬的。下次她若再来，就说我身子不适，谁也不见。 站在一旁的翠微将这些话默默记在心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堂内一时陷入沉默，只听得见檐下风铃偶尔发出的清脆声响。陆氏面色阴晴不定，良久才开口问道："表小姐的脚伤如何？ "回夫人的话，大夫说休养两三日就无碍了。"翠微恭敬答道。 陆氏闻言点点头，起身朝东厢房走去。众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借口早就不攻自破，但谁也不敢多言。 消息如风一般在府中传开。 "听说了吗？二小姐去探望夫人，竟被气哭了。 "可不是，二小姐已经没了亲爹，这亲娘还这般对她。 "听说夫人放话，以后都不见二小姐了。 "真是寒心啊。 流言四起，就连厨房的杂役都在私下议论。有人惋惜，有人叹息，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萧清柔独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望着天边的晚霞，神色晦暗不明。风吹动她的发丝，也吹不散她眼中的冷意。 次日清晨，阳光正好。 "少爷，夫人备了您最爱吃的糯米糕，请您去承恩堂用早膳。"翠玉站在萧慕言院落外，笑容可掬地说道。 萧慕言正在整理衣冠，闻言头也不抬："不必了。我要去给祖母请安，顺便在寿安堂用早饭。 "少爷..."翠玉急得直跺脚，"夫人这几日茶饭不思，整日以泪洗面。您就去看看她吧。 "我说了不去。"萧慕言冷着脸，"你回去告诉母亲，有陆表姐陪着，她不会寂寞的。 翠玉还想再劝，却被一旁的萧贵拦住："翠玉姑娘，少爷的心意已经很明显了，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萧慕言大步离开，留下翠玉在原地跺脚叹气。 承恩堂内，陆氏听完翠玉的回禀，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孽子！我这般用心良苦，他竟敢如此不孝！ "夫人息怒。"王妈妈连忙上前安抚，"少爷年纪还小，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不懂事？"陆氏冷笑一声，"他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哪里还是不懂事的年纪？我让他多亲近青岚，是为了他好。 正说着，翠微匆匆跑来："夫人，不好了！下人们都在传，说您是有意撮合表小姐和四少爷 "混账！"陆氏怒极，一掌拍在桌上，"这些下人，平日里吃我的用我的，现在竟敢在背后嚼舌根！ "夫人别气。"王妈妈递上茶水，"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陆氏接过茶盏，手却止不住地发抖。"砰！"陆氏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她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昏厥。 王妈妈的惊呼声从承恩堂内室传出，惊得廊下丫鬟们纷纷侧目。走廊上原本低声细语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敢贸然走近。 翠玉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听到这声音，手中的剪刀一抖，差点剪歪了那支娇艳的海棠。她抬头望向内室，眉头微蹙。这位老人向来稳重，就是走路都轻手轻脚生怕打扰了主子。能让王妈妈如此失态，必是出了大事。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进内室。才跨过门槛，整个人就愣在原地。 只见陆氏躺在地上，面色青白得吓人，嘴角还沾着刺目的血迹。地上一滩暗红的血渍已经半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王妈妈，夫人这是怎么了？"翠玉回过神来，慌忙上前。 王妈妈正跪在地上给陆氏擦拭嘴角的血迹，手都在微微发抖："还不快去请大夫！"她顾不上解释，又补充道："记得派人通知二小姐和四少爷，再给寿安堂送信。 "是！"翠玉领命匆匆而去，脚步声渐远。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府邸。丫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叹息，有人面露幸灾乐祸。 韩氏正在锦楼里绣花，听到下人来报时，手中的绣活微微一顿。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喜色，但很快又敛去。 "当真吐血了？"她放下手中的绣活，故作关切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但仔细听来，却又透着说不出的生硬。 来报信的丫鬟垂着头，语气平淡："是的，翠玉已经去请大夫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丫鬟退下，韩氏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走到铜镜前整理发髻，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陆氏平日里总是一副清高的模样，处处彰显自己是嫡出，如今也有栽跟头的时候。这下怕是要好好静养一阵子了。而她，可以继续享受当家主母的滋味。 思及此，韩氏整理了下衣裳，收起笑意，快步往卢氏院里去。现在最要紧的是在太夫人面前表现出关心。 www.biq04.cc。m.biq04.cc 第四十九章 陆氏吐血 闺学内，萧清柔正专注练字。她手持狼毫，一笔一划都沉稳有力。墨香在空气中缓缓散开，与窗外的花香交织在一起。 瑶璟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清柔的手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将手中的字练完才放下笔。她的神色淡然，仿佛刚才听到的不过是今日的菜色。 "二妹，出什么事了？"萧清华察觉到异样，低声问道。她放下手中的书卷，关切地看着萧清柔。 "母亲吐血晕倒了。"萧清柔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她将笔搁在笔架上，动作优雅从容。 萧清华却是一惊，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掉在桌上："二婶怎会突然吐血？这可不是小事，你还是快些去看看吧。 "我正有此意。"萧清柔站起身，唇角微勾。那流言的效果比预料的还要好。她倒要看看，陆氏被气得吐血是何等模样。 承恩堂内，此时已是人满为患。陆氏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床边的几案上摆着几碗未动的药汤，药味与血腥气在房间里弥漫。 太夫人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如水。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拐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韩氏和卢氏候在两侧，个个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陆青岚站在一旁，泪水无声地滑落。那些恶毒的流言已经毁了她的名声，如今连最后的体面也要失去了。她已十四岁，怎会对年仅十一岁的表弟心存不轨？这等荒唐的流言，竟也有人信。 王妈妈跪在地上，一把年纪了还声泪俱下："求太夫人为我家夫人和青岚小姐做主啊！这些日子以来的流言蜚语，句句诛心，夫人实在是受不住了啊！ "起来说话。"太夫人叹了口气，"大夫怎么说？ "回太夫人，大夫说是气血攻心，需得好生将养。"王妈妈抹着眼泪，"这些日子夫人茶饭不思，整夜整夜睡不着，今日听闻又有新的流言，这才 话未说完，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萧清柔掀帘而入，目光一扫，在陆氏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孙女给祖母请安。"她福了福身，声音清脆悦耳。 太夫人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来得正好，你母亲病了，你多陪陪她。 萧清柔应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她伸手探了探陆氏的额头，又替她掖了掖被角，做足了一副孝顺女儿的样子。 "娘，您怎么这样不爱惜身子。"她语气温柔，眼中却不见半分担忧，"那些流言不过是无稽之谈，何必放在心上。 陆氏微微睁开眼，看着萧清柔的眼神里满是痛心。她想说什么，却又一阵咳嗽，嘴角又沁出血丝。 王妈妈连忙用帕子为她擦拭："夫人别说话了，好生歇着吧。 "是啊，妹妹，"韩氏这时候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关切，"身子要紧，其他的事等养好了再说。 卢氏也帮腔道："就是就是，大夫说了要静养，可别动气。 屋内一时静默无声。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将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风铃在檐下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时，外头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丫鬟进来禀报："太夫人，三老爷回来了。 话音未落，萧潮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显然是一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母亲！"他先唤了一声太夫人，又快步走到床前，看着陆氏苍白的脸色，"究竟是谁在背后散布谣言，儿子定要查个清楚！ 陆氏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不必查了。"太夫人突然开口，声音沉重，"事到如今，查来查去又有什么用。 她站起身，拄着拐杖环视众人："青岚的婚事，我来安排。早些定下来，也好让这些流言都消停。 陆青岚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萧清柔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窗外的风铃又响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在这沉闷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人心底的阴暗。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丫鬟匆匆进来禀报："太夫人，二小姐和四少爷到了。 听到这两个名字，太夫人绷紧的面部线条稍稍放松。她示意丫鬟："让他们进来。 萧清柔和萧慕言缓步而入。萧慕言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精致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姐弟俩给屋内的长辈们一一行礼。 "母亲！"萧慕言快步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他的心揪成一团，"母亲怎么会吐血昏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呦，"一旁的韩氏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惋惜，"说来话长啊。是有人传出了些不太好听的话，关于你和岚姐儿的 "我和表姐？"萧慕言一头雾水，下意识看向站在一旁的陆青岚。 韩氏用帕子掩着嘴，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陆青岚："这种事情，我这个做婶婶的也不好多说。毕竟，传出去的话实在是......不太体面。 陆青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中闪过羞愤。她攥紧衣袖，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 "难道......"萧慕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不可能！表姐比我大了三岁！而且 "就是啊，"萧清柔适时插话，声音温柔却字字诛心，"阿言还是个孩子，陆表姐再喜欢他，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这话一出，屋内气氛更加凝重。几个丫鬟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人。 陆青岚只觉得浑身发冷，寒意从脚底直往上窜。她何时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动过那种心思？那些日子里她不过是把表弟当亲弟弟看待，可现在，这份纯粹的亲情竟被人说得如此不堪。 "我从未......"她刚要辩解，声音却哽在喉间。 "表姐别急，"萧清柔上前一步，轻轻拉住她的手，眼中似有关切，"我们都明白的。只是你总和阿言亲近，难免让人误会。 太夫人冷冷开口："无风不起浪。以后，还是少来往为好。 陆青岚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何错之有？不过是真心实意地疼爱这个表弟。可现在，这份单纯的感情竟被人泼上了污水。 "表姐，"萧慕言仰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几分茫然，"我相信你。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既戳痛了陆青岚的心，又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萧清柔就将萧慕言拉到了自己身边。 "言儿，"太夫人看向萧慕言，声音严厉，"你是我们萧家未来的家主，一言一行都要谨慎。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但以后要懂得避嫌。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五十章 侯府的声誉与娘家侄女的闺誉 萧慕言乖巧应是，心里却暗暗记下了今日的屈辱。他虽只是半大少年，却也明白有人在背后兴风作浪，故意挑拨他和表姐的关系。 "去查查是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太夫人吩咐韩氏，眼神微动，"别让人觉得我们萧家好欺负。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脚步声。大夫来了。 这位庞大夫在云都颇有名气，专治妇科杂症。他蹙着眉为陆氏诊脉，神色越发凝重。 "如何？"太夫人问。 "夫人气急攻心，需要静养。"庞大夫捋着胡须道，"我开副药方，五日后再来看诊。若是心结解不开，怕是 他的话没说完，但在座的人都听明白了。 一旁的丫鬟已经准备好笔墨。庞大夫在药方上快速写下几味药材，又详细交代了用法用量。 看着庞大夫写药方，陆青岚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在定北侯府的日子将更不好过。那些暗地里的眼神、窃窃私语，会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得越来越紧。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来，将室内染上一层暗红。陆青岚站在阴影里，看着床上昏迷的姑母，又看了看萧慕言。这个从最初就很亲近与她的表弟，慢慢的与她越来越疏远了。 太夫人也没料到，陆氏的病情竟会如此严重。她坐在主位上，两鬓微霜的面容笼罩着一层阴翳。烛火在风中轻晃，映照着她略显疲惫的双眸。 "具体情况如何？"她凝视着庞大夫，声音里透着一丝沉重。 韩氏立刻往前迈了一步，眸光闪动，语气中透着几分刻意的关切："是啊，庞大夫，二弟妹要养多久才能好？"这声音中的雀跃之意，几乎要从那虚伪的面具下溢出来。 太夫人眉头微皱，眼角余光瞥向这位长媳。暗处的烛光为韩氏的笑容平添几分诡异，更衬托出她那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 庞大夫捋着胡须，神色凝重："二夫人忧思过重，加之近日连番激动，已致经脉郁结。这次又吐血昏迷，情况不容乐观。"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少需静养两三月，严重的话可能要一两年。切记不可再受刺激。 "两三月？"韩氏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却又迅速垂下眼帘，"二弟妹向来操持内务辛苦，如今也该好好歇养。"她转向太夫人，声音放得更轻了些，"儿媳虽不及二弟妹能干，但也还能替她分忧。 一旁的卢氏听得直皱眉，手中的帕子被攥得越发紧了。她不愿再看这虚假的一幕，索性别过脸去，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深秋的风裹挟着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进屋来。 太夫人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水已经凉了，涩意在舌尖蔓延。她淡淡开口："我这把年纪，府中事务确实要你多上心了。 韩氏连忙堆起笑容："这是儿媳应做之事。"她的声音甜得发腻，让人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打发走庞大夫后，太夫人吩咐众人，非要事莫要打扰陆氏。丫鬟们鱼贯而出，脚步轻盈得几乎听不见声响。 众人散去，萧慕言独自站在床前，望着昏迷的母亲。烛光在母亲苍白的面容上跳动，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色。虽然这段时日母子间有些龃龉，但血脉亲情难断，看着她这般模样，心头还是涌上一丝不忍。 陆青岚早已被这变故吓得六神无主，让丫鬟搀扶着回了房。她本就不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这一遭更是让她慌了神。 "阿言，别太忧心。"萧清柔走到弟弟身边，轻拍他的肩膀，"母亲只需静养便好。"她垂眸时，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样的安宁，怎会让陆氏这般轻易得到。 萧慕言点头："姐姐说得对，我们以后也别惹母亲生气了。"他顿了顿，语气一沉，"不过，那个陆青岚，我是不会再理会的。 床上的陆氏终于转醒，目光从迷茫渐渐聚焦到床边的姐弟身上。昏黄的烛光中，她看到儿子眼中那丝疏离，心头一痛。 "母亲醒了？庞大夫已来过，说您需要静养。"萧慕言说着，又叮嘱道，"不可再动怒了。 陆氏回过神来，想起昏迷前的一切，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她抓住儿子的衣袖，声音颤抖："阿言，你别听外人胡说。我只是想让岚儿和你亲近些，从未有过别的心思 她急于辩解，脸色又开始泛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烛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萧慕言勉强应道："我信母亲。 这敷衍的语气让陆氏心如刀绞。她好不容易营造的姐弟情谊，怎会变成今日这般？往日种种在眼前闪过，那些温情脉脉的画面此刻都变得讽刺起来。 "阿言，岚儿待你真如亲弟。她 "母亲不必再说了。"萧慕言打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她是什么样的人与我无关。母亲留她便是，但请别要求我与她亲近。 萧清柔站在一旁，看着陆氏苍白的面容，心中涌起报复的快意。这才刚开始，当年的种种，她会慢慢讨回。阴影里，她的唇角微微上扬。 "母亲安心养病便是。"她悠悠道，语气温柔得近乎残忍，"至于陆表姐的事，祖母已交代大伯母查办，定不会让这等谣言损了萧家声誉。 陆氏闻言勃然大怒，挣扎着要坐起来："萧家声誉重要，难道岚儿的名声就不重要？她还要说亲嫁人，让她如何见人？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几点血丝沾在手帕上，刺目的红色在白绢上晕开。 "原来在母亲眼中，百年侯府的声誉，竟与一个娘家侄女的闺誉相提并论？"萧清柔冷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陆氏语塞。她恨萧家不假，但侯府终归是儿子的未来。只是相比之下，她更在意陆青岚的声誉。这矛盾在她心中拉扯，让她痛苦不已。 萧清柔冷冷望着眼前的陆氏。房间窗扇投下的阴影将她半边脸庞笼罩，更显出几分疏离。 "既然母亲如此偏袒，那就留着她吧。"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只是别怪我和阿言不认这个家。 "清柔！"陆氏一惊，"你怎能这样说？我 "够了。"萧慕言打断她的话，声音低沉，"母亲既然已经做出选择，我们也该走了。 萧清柔嘴角噙着冷笑，转身离去。月色下，她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决绝。萧慕言默默跟上，姐弟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房间尽头。 陆氏怔怔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夜风吹得她浑身发颤。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自己的儿女如此生疏。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五十一章 搬回闻香阁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五十二章 陆青岚的情意 陆氏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将陆青岚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眸中闪过一丝忧虑。作为过来人，陆氏又怎会看不出陆青岚对梁王世子的心思？ 檀香缓缓升腾，陆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梁王世子贵为皇孙，定北侯府这一代中，也只有嫡出的萧清柔才能与之相配。更何况，梁王世子与萧清柔青梅竹马，情分非同一般。 她放下茶盏，瓷器与木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陆氏虽然偏爱这个侄女，却也清楚陆青岚与梁王世子之间相差悬殊。她不能看着陆青岚一步步陷进去。 "岚儿，你不是说今日要搬回闻香阁吗？"陆氏开口打断了陆青岚的痴迷。茶香在室内缓缓散开，却掩不住话中的疏离。 听出姑姑话中的逐客之意，陆青岚心头一沉。她的手指在衣袖下微微蜷缩，指甲陷入掌心，那一点疼痛却远不及心头的酸楚。 "是，衣物都收拾好了。"她强压下心中的不甘，唇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是来向姑姑道别的。 "我们姑侄常见，不必这般客气。你先回去吧。"陆氏直接下了逐客令，语气不容置疑。 陆青岚心中泛起苦涩，却只能露出温婉的笑容："那岚儿明日再来看望姑姑。 "你已经好几日没去上课了，还是以课业为重。"陆氏轻轻摇头，"我这里有丫鬟婆子伺候，你不必挂心。 陆青岚心头一痛，从前姑姑巴不得她时时陪伴，如今却连承恩堂都不让她来了。她强忍着泪意起身告退，步履匆匆地离去。 窗外的蝉鸣声愈发聒噪，阳光依旧明媚，却再也照不进她的心里。陆青岚快步走过回廊，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中回响。她的背影显得那样单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望着陆青岚离去的背影，梁王世子略感诧异，但也未多想。他与陆氏又说了几句话，便也告辞离去。只是心中颇感遗憾，难得来一趟，却未能见到萧清柔。 "世子，表小姐此时正在芳斋上课。"小元子机灵地凑上前来，压低声音提议道，"不如让奴才去请表小姐出来相见？ 梁王世子闻言眼前一亮，薄唇微扬，轻轻点头。 穿过重重庭院，来到芳斋外的竹林。林中有一座雅致的凉亭，青竹环绕，清幽雅致。凉亭的梁柱上缠绕着几株藤萝，紫色的小花点缀其间，更添几分诗意。 "世子不如在此稍候，奴才这就去请表小姐。"小元子说完，快步离去。 凉亭内清风徐来，竹叶沙沙作响。梁王世子负手而立，望着竹林深处，嘴角含笑。等待心上人的时光，总是令人愉悦的。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他转身笑道："柔表妹......"话音戛然而止。 来人竟是方才见过的陆青岚。她站在凉亭外，青色的裙裾被风吹起，像一片轻盈的云。 "你怎会在此？"梁王世子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陆青岚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料定世子会来寻清柔表妹，便在此等候。本想远远看上一眼就离开，可见了世子，实在按捺不住 她目光款款，眸中满含爱慕之意。夏日的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梁王世子心头微动，但很快想到萧清柔，便恢复了清明。"陆小姐，我与你不过见过数面，何来这般情深？这样的话还是莫要再说，若被柔表妹听去，恐生误会。 陆青岚咬了咬唇，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我知道世子心中只有清柔表妹。我也明白自己身份低微，不及清柔表妹万一。 "可是，人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我只想让世子知道我的心意，并无他求。能远远看着世子，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着说着，她眼中泛起泪光。 清风拂过，带来远处的朗朗读书声。竹影摇曳，仿佛也在为这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叹息。 梁王世子面对一个含情脉脉的少女，语气也不觉和缓了几分："既知我与柔表妹情深，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若是让柔表妹知道，以她的性子，定会与你生嫌隙。 陆青岚默默低下头，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知道，自己永远也比不过萧清柔那样光芒万丈的女子。风吹动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掩盖了她急促的呼吸。 萧清柔刚走到雕花拱门下便停了下来，青石砖铺就的小径两旁，海棠花开得正艳。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道身影上，微风拂过，带来细碎的交谈声。 陆青岚正对着梁王世子说着什么，那张精心打扮过的脸上带着羞涩，眼波流转间满是柔情。她穿着浅粉色的裙子，裙摆随风轻扬，在斑驳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娇艳。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萧清柔垂下眼帘，眸光淡漠。前世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那时的她，也曾这般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年。她以为，那个对她温柔专注的人，会是她此生所托。 可惜，一切都错了。 梁王世子似有所感，转头看到了她。他的神色瞬间慌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不稳："柔表妹 陆青岚也随之转过身来，原本含情脉脉的眼神瞬间变得躲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清柔表妹，你怎么来了？ "怎么，这里不准我来？"萧清柔淡淡道，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不是...我只是..."陆青岚语塞，慌忙解释道，"我是路过这里，恰好遇到世子殿下 "不必解释。"萧清柔打断她的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继续。 陆青岚脸色一白，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梁王世子上前一步，试图解释："柔表妹，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听说二舅母病了，我来探望。 萧清柔轻笑一声，笑意未达眼底："世子殿下有心了。不过，看起来你和陆表姐相谈甚欢，我就不打扰了。 "柔表妹！"楚临急道，眉头紧蹙，"你听我解释 "不必。"萧清柔目光转向陆青岚，语气中带着讽刺，"陆表姐，你不是说脚伤了吗？怎么今日走路如此利索？ 陆青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指绞得更紧了："我...我已经好多了 "是吗？"萧清柔轻声道，话中暗藏锋芒，"那就走好路，别摔着。 陆青岚咬着唇，再也待不下去，匆匆行了一礼就要离开。临走时差点被石子绊倒，看起来狼狈不堪。 待陆青岚走远，楚临才开口："柔表妹，你 "世子找我有事？"萧清柔再次打断他的话，眼神冷淡。 楚临定了定神，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我是来看你的。这些日子，你总是躲着我 "我为什么要躲着世子？"萧清柔反问，语气中带着嘲讽，"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好躲的？ 楚临语气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五十三章 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说起来，刚才陆表姐和世子在说什么？"萧清柔忽然问道，目光如刀般锐利。 "没什么，就是普通寒暄。"楚临避重就轻地回答。 "是吗？"萧清柔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凉意，"她对世子可不像是普通寒暄的样子。那眼神，那姿态，世子难道没看出来？ 楚临避开她的目光，试图转移话题："你多想了。对了，舅母说你一直不去看她 "世子还是这么会转移话题。"萧清柔淡淡道，"不过我和母亲的事，就不劳世子操心了。 "你也太固执了。"楚临皱眉，语气中带着责备，"身为女儿，怎能 "世子觉得我性子太烈？"萧清柔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是不是觉得，女子就该温柔似水，善解人意？像陆表姐那样？ 楚临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萧清柔凝视着他的眼睛："可惜，我生来就是这样的性子。谁敢伤我，我必十倍奉还。 春日的微风拂过庭院，带起几片海棠花瓣轻轻飘落。楚临伸手想为她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却见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柔表妹，你今日说话颇为奇怪。"楚临微蹙剑眉，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似乎话里有话，又像是在怨我。可我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萧清柔望着他困惑的神情，心中讥讽更甚。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眼底划过一抹嘲弄。 现在的确还没有，但很快就会有了。 陆青岚那点心思，她早已看透。那女人定是已经向楚临表明心迹。以楚临的性子，定然会被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打动。想到这里，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却仍强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世子多虑了。"她淡淡道，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花圃上，"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不对。"楚临上前一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柔表妹，你从未这样疏离地称呼过我。以往你都唤我临表哥，今日怎么 萧清柔猛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世子自重。 庭院里一时陷入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柔表妹，"楚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你到底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最亲近的人。 "最亲近的人？"萧清柔轻声重复这句话，眼底闪过一丝苦涩，"世子高看我了。 楚临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伸手想拉住她的手腕："柔表妹 "世子，我有话直说。"萧清柔避开他的触碰，神色冷淡，"从今往后，你我就是普通表亲，仅此而已。 楚临如遭雷击，猛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萧清柔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仿佛用尽全力，"你我之间，再无其他瓜葛。 "为什么？"楚临几步上前，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深厚。虽然我从未明说，但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母妃早就提过要为我们定亲，只等你及笄。外祖母也默许了我时常来找你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剜进萧清柔的心里。她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痛楚。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她想起那一日，她也是这般质问他的。 那时的她泣不成声："临表哥，你说过要娶我，说过要和我白头偕老，你都忘了吗？ 而他只是愧疚地看着她："对不起，柔表妹。我的心意未变，但青岚已有了我的骨肉，我不能不负责。 那一刻，她的世界崩塌了。原来她深爱的人，在她不知情时，已经和表姐陆青岚暗通款曲。 "那日我来找你，你不在。青岚说有要事相告，我便去了她房中。"他语带愧疚地解释，"我一时没把持住 "两个月后她告诉我已有身孕。柔表妹，我知道对不起你，但这孩子是无辜的。 "你放心，你依然是正妃。青岚愿意做侧妃，以你为尊。她生的孩子也会认你为嫡母 每一个字都像毒箭，穿透她的心脏。她对陆青岚掏心掏肺，却不知对方暗中觊觎她的心上人。她不在乎什么正妃侧妃，她要的是专一的真心。 "楚临，我绝不会和别人共侍一夫。"她含泪说，"要么放弃她，要么放弃我。 可他却说："你怎能如此狠心？青岚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若抛弃她，岂非害她送命？ "你若真心待我，为何不肯委屈片刻？青岚已经退让，愿为侧妃 泪水模糊了视线，那张熟悉的脸庞也变得陌生。 原来，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思绪回转，萧清柔抬眼看着眼前的楚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这一刻，她只觉得心如死灰。 "世子何必明知故问？"她轻声道，"陆表姐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楚临一怔："什么？青岚她 "她说她爱慕你已久，想必现在已经向你表明心意了吧？"萧清柔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你一定会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打动，然后 "不是这样的！"楚临急切地打断她，"青岚确实找过我，但我拒绝了她。柔表妹，我心里只有你 "够了。"萧清柔闭了闭眼，"不必说这些。从今以后，你我就是普通表亲。你若再来寻我，我便搬出王府，再不相见。 "柔表妹！ 萧清柔转身离去，步伐坚定。海棠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掩住她苍白的面容。 她知道，不久的将来，这一切都会重演。但这一次，她不会再任人摆布。既然注定是一场悲剧，那就让她提前谢幕。 待她走远，楚临仍怔怔地站在原地，眼中满是茫然与痛楚。他不明白为何她会突然变得如此决绝，更不明白她话中所指的未来究竟是什么。 凉亭里，楚临如同失了魂魄般伫立良久。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痛苦和不解。 "世子？"小元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世子，您这是怎么了？"小元子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要不要去请大夫来看看？ 楚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没事，去寿安堂看看外祖母吧。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寿安堂，太夫人正在和丫鬟说着什么。见到外孙这副模样，她顿时急了："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可是身子不适？ 她伸手探了探楚临的额头。这个举动让楚临想起小时候，每次他生病，外祖母总是这样关切地照顾他。 "外祖母..."楚临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委屈，"是柔表妹 太夫人了然："和柔姐儿闹别扭了？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五十四章 像是变了一个人 楚临沉默不语，眼中的痛苦却更深了几分。 "她自小就这脾气，你多担待些。"太夫人挥退下人，低声道，"你母妃已经和我提过你们的亲事。你们青梅竹马，再适合不过。 "外祖母，我..."楚临欲言又止。那些伤人的话语仍在耳边回响，可他不愿相信那就是萧清柔的真心。 "你若是不愿意这门亲事 "我愿意！"楚临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又压低了声音，"我从小就知道，我要娶的人只能是柔表妹。 太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柔姐儿这孩子啊，看着倔强，其实心很软。你对她好，她必然也会对你好。 楚临低下头，攥紧了衣袖。他何尝不是一直对她好？可为何她会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外祖母，"他犹豫了一下，"您觉得...柔表妹是真的不愿意这门亲事吗？ 太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仔细打量着外孙的神色："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是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的一颦一笑他都了如指掌。可现在的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去看看柔表妹。"楚临站起身，"总要问个清楚。 "且慢。"太夫人叫住他，"柔姐儿性子倔，你若是现在去找她，只怕会适得其反。不如先让她静一静。 楚临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刺绣。他知道外祖母说的对，可心里那股急切的情绪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听外祖母的。"他最终还是坐了回去，"我等她冷静下来。 太夫人看着外孙郁郁寡欢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去解决。但要记住，有些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做事要三思。 楚临点点头，却想起萧清柔方才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像是利刃，一下下剜着他的心。 窗外的梨花依旧在飘落，春日的阳光依旧明媚。可对楚临来说，这一切都失去了往日的美好。没有她的笑颜，这世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春日的日头说变就变，本来晴朗的天空竟然下起了雨，梁王世子呆坐在厢房里，神思恍惚。听着雨声淅沥，檐角风铃轻响，潮湿的空气里飘着一丝凉意。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眼神飘忽不定。窗外的雨势渐大，水滴打在竹叶上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手中的茶盏震了震，温热的茶水溅在案几上，洇湿了一角。 "不对，这不像她..."他低声喃喃。 萧清柔从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她骄傲，却极有分寸；倔强，但对亲近之人温柔体贴。今日她突然变得如此决绝，定有缘由。 思绪翻涌间，陆青岚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他的呼吸一滞，脑中闪回今日凉亭内的场景。 "该死！"梁王世子一掌拍在桌案上，茶盏应声倒地。 碎片四溅的声响惊醒了他。萧清柔听力极好，那时定是听到了什么。以她的性子，绝不会盘根究底，只会选择干脆利落地斩断关系。 他站在窗前，看着院中被雨水打湿的梅花，心中涌起一阵苦涩。连吃醋都这般与众不同，这样的她，真让人又爱又怕。 雨势渐小，他理了理衣袍，快步向太夫人的院子走去。 "外祖母。"他站在廊下，轻轻拭去发梢的雨珠，"我明白了。 太夫人正在绣花，闻言抬起头，目光慈祥："可是想通了柔姐儿为何不理你了？ "我知道了外祖母。"他郑重其事地说，"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太夫人放下绣绷，示意他坐下。屋内炉火正旺，驱散了几分寒意。她看着外孙俊朗的面容，欣慰道："外祖母信你。 身后的丫鬟奉上热茶，茶香在室内氤氲。太夫人轻抿一口，忽道："前些日子，太子妃设了赏花宴，邀请各家闺秀。柔姐儿也收到了帖子。 梁王世子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眉头紧皱："赏花宴是为皇长孙挑选未来太子妃，柔表妹若去 "我也担心。"太夫人叹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可她说，以她的性子，太子妃必定看不上。 梁王世子听罢，眉头舒展："柔表妹说得对。"他暗自松了口气。太子妃这等尊贵身份，最喜欢温婉柔顺的媳妇。萧清柔虽出身名门，但性子刚强，入不了太子妃的眼。 雨已停了，院中梅香更浓。沉默片刻，他斟酌着开口："今日去二舅母那里，遇到了陆青岚 太夫人的脸色骤然一变，搁下茶盏："那丫头，看着柔弱，实则心机深沉。这两个月把二房闹得鸡犬不宁，害得柔姐儿和言哥儿都和陆氏生了嫌隙。 "究竟怎么回事？"梁王世子大惊。 屋外传来几声鸟鸣，太夫人望向窗外，神色复杂："你是自家人，说与你听也无妨。 原来陆青岚来府上后，没少在陆夫人面前挑拨是非。说萧清柔目中无人，说萧慕言不懂尊卑。陆夫人不明就里，竟偏帮外人，对亲生儿女多有苛责。 "这般糊涂的娘亲！"梁王世子握紧了拳头，"难怪柔表妹如此生气。 "不止如此。"太夫人冷笑，"那丫头还故意在下人面前装可怜，说柔姐儿欺负她。若不是我及时发现，只怕柔姐儿的名声都要毁在她手里。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已夺了陆氏的管家权。若她还不知悔改，这辈子就在承恩堂里老实待着吧。 梁王世子攥紧了茶盏，内心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就不该理会陆青岚。难怪柔表妹今日如此生气，原来背后还有这许多事。 "对了。"太夫人忽道，锐利的目光扫过他的面容，"你怎会提起陆青岚？莫非她去找你了？ 梁王世子一怔，哑口无言。窗外的梅枝轻轻摇晃，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忽然发现，什么都瞒不过外祖母的眼睛。 太夫人的目光在梁王世子脸上停留片刻，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窗外的晚风轻轻拂过，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这个陆青岚，果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她端起茶盏，轻轻吹散浮动的茶叶，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 梁王世子坐立不安，指节不自觉地扣着椅子扶手。他的耳朵微微泛红，喉结轻轻滚动："外祖母为何这样说？ "你向来寡言，今日却主动提起她。"太夫人放下茶盏，意味深长地看着外孙，"这还不够明显吗？ 屋内的氛围陡然凝滞。梁王世子垂下眼帘，竹林中的那一幕不断在脑海中闪现。若是传出去，不但会毁了陆青岚的名声，连他也难以自处。想到萧清柔方才说的那番绝情话，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般闷痛。 "只是与我说过几句话罢了。"他低声解释，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苦涩。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五十五章 进步神速 太夫人放下茶盏的动作微顿，目光如炬："你最好离她远些，免得惹出麻烦。这府里头的事，向来就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外祖母放心。"梁王世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麻烦早已酿成，却不能说。那些难以启齿的心事，只能深深埋在心底。 太夫人见他这般模样，语气稍缓："今日留下用晚膳吧，让厨房多备些你爱吃的。 "多谢外祖母。"梁王世子站起身，整了整衣袍，"只是我得赶在宫门关闭前回去。 虽说以他的身份，宫门随时都可开启。但此刻的他，实在无心在此多留。被萧清柔拒绝的痛楚还在心头翻涌，他需要独处的时间理清这些纷乱的思绪。 待梁王世子离开后，太夫人沉思片刻，唤来守在外间的青兰："去芳斋传话，让二小姐晚上来寿安堂。 此时芳斋内，只剩下萧清柔和秦夫子。 "嗖！ "嗖！ "嗖！ 三支箭矢破空而去，带着凌厉的风声，尽数钉在八十步外的靶心。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箭靶上，为那三支箭镀上了一层金边。 "二小姐进步神速。"秦夫子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欣慰，"如今十箭九中，已是难得。记得你刚来时，连五十步都够呛。 萧清柔抿唇一笑，语气温和："都是夫子教导有方。"她放下手中的弓，揉了揉略显酸痛的手腕。这两个月来，她每日都要加练半个时辰。从最初的五十步，到如今的八十步，进境之快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夕阳的余晖洒在练武场上，为一切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秦夫子望着远处的箭靶，忽然叹了口气："枫儿这些日子不知在忙什么，许久未见他回来。 萧清柔心中猛地一颤，手中的弓险些落地。她强自镇定，面上不动声色："想必是在为三叔办事。 提起儿子，秦夫子眼中满是期待："我只盼着他平安喜乐，早日成家。"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与儿媳在院子里嬉戏的画面。 这番话令萧清柔鼻头一酸。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秦枫为救她而死，让秦夫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临终前，老人家仍念叨着想见儿子成家的愿望。 "小姐怎么了？"秦夫子察觉她神色异样，关切地问道。 萧清柔回过神来，摇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无事。"她将弓箭递给一旁的侍女，转身走向休息的凉亭。 灵巧和瑶璟忙上前服侍。一个用帕子细心地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一个将温好的茶盏递到她手中。 "有你们在，我连动手指都懒了。"萧清柔打趣道，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小姐开心就好。"灵巧笑着替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发髻，"若遇到不顺心的事，只管吩咐奴婢动手。 萧清柔正要说话，想到陆氏母女和梁王世子带来的烦恼。这时，青兰匆匆走来："二小姐，太夫人请你去寿安堂。 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萧清柔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她知道，今晚的谈话恐怕不会太平静。 "夫子，我先告退了。"她向秦夫子行了一礼。 "去吧。"秦夫子点点头，"明日继续练习。 萧清柔跟着青兰往寿安堂走去，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各种可能。太夫人这个时候找她，多半是因为梁王世子的事。她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竹林中的意外相遇，以及自己说出的那些决绝的话语。 灵巧和瑶璟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她们察觉到小姐的心事重重，却不敢多问。暮色渐深，庭院里的灯笼一盏接一盏地亮起，为这个不平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暖意。 寿安堂里的灯火已经亮起，温暖的光芒透过窗棂洒向庭院，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萧清柔踏着夜色匆匆而来，脸颊还带着练箭后的红晕，发丝间沾着细密的汗珠。她停在廊下，深吸一口气，让微凉的晚风抚去身上的燥热。练箭时纷乱的思绪依旧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刚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饭菜香气。堂内，齐如竹和萧慕言已经到了，两人正在低声交谈，见她进来，都露出笑意。 "练箭练得那么久。"萧慕言起身，递过一杯温热的茶水，目光温柔，"姐姐，天凉了，小心着凉。 萧清柔接过茶杯，指尖微颤，那一丝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她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唇齿间化开。这个弟弟总是这般体贴，每次练箭回来都会备好温茶。若是他真的是父亲的儿子该多好，可惜...想到萧慕言身上流着的是陆谦的血，她心里就涌起一阵说不清的苦涩。 "柔姐儿来了，快坐下用膳吧。"太夫人笑着招呼道，目光慈爱地在几个孩子身上扫过。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氛围温馨融洽。齐如竹给太夫人布菜，萧慕言则时不时给大家添茶。饭桌上的交谈声不断，仿佛一幅再普通不过的家常画卷。 "祖母整日待在寿安堂，可有觉得闷得慌？"萧慕言一边说着，一边给太夫人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青菜。 "有你们陪着说说话就好。"太夫人慈爱地看着孙儿，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虽说是养老的地方，但有你们时常来陪我说话解闷，我已经很知足了。 萧清柔看在眼里，心中刺痛。她低头扒着碗里的饭，努力压下内心的酸涩。将来真相大白时，不知祖母该如何承受这个打击。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饭后，齐如竹先行告退。萧慕言留下来，陪太夫人说了会儿话。他说起今日在府衙见闻，逗得太夫人开怀大笑。直到夜色渐深，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房内烛火摇曳，太夫人的目光落在萧清柔身上："柔姐儿，今日你和世子是怎么回事？ 萧清柔心头一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果然是为了这事。 "世子怎么说的？"她反问道，声音比平时略显低沉。 太夫人面带笑意："他支支吾吾的，说是和你闹了点小矛盾。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 "我对他说，以后不会嫁给他。"萧清柔直视着祖母，一字一句地说。 太夫人被这句话呛得连连咳嗽，茶水洒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祖母！"萧清柔忙起身给她拍背，眼中满是担忧。 "你这孩子，"太夫人缓过气来，拉住她的手，"就为了陆青岚的事？那丫头对世子有心思，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年轻人之间 "不是因为这个。"萧清柔摇头打断她的话，"我只是发现，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五十六章 太夫人的盘问 "胡说！"太夫人眉头一皱，声音陡然提高，"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那么好，怎会没有男女之情？该不会是..."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萧清柔，"遇到别人了？ "祖母！"萧清柔又好气又好笑。 "让我想想，会是谁？"太夫人不理会她的否认，自顾自地盘算起来，"司家公子？那孩子倒是温文尔雅。宇家大公子？虽说性子急了些，但也是个好的。还是 她忽然一拍桌子，把萧清柔吓了一跳："我知道了！是皇长孙！ 萧清柔无奈扶额："祖母，我谁都不喜欢，只想陪在您身边。 "你这孩子，"太夫人笑着点她额头，"在祖母面前还装？你表哥那么好的人，怎会有人比得上他？ 萧清柔不再争辩，只是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石板上，映照出斑驳的树影。有些事，只能等时间去证明了。 太夫人看着这个从小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孙女，眼神越发柔和："你今年才十三，及笄还早着呢。定亲的事不着急，再等两年也无妨。 两年。 萧清柔在心底默默重复这个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指尖微凉。 两年时间，足够了。 足够她查清梁王府与朝臣勾结的证据。 足够她找到当年的真相。 足够她...保护好祖母。 屋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檀香袅袅升起的细微声响。 "对了，"太夫人忽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明日要去储君府赴宴，你可要好好打扮。 "咦？"萧清柔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俏皮的弧度，"祖母不是之前说不太赞成我去吗？ "既然都要去了，自然要让我的宝贝孙女光彩照人。"太夫人笑着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我的孙女这般水灵，岂能让别人比下去。 "在祖母眼里，孙女永远是最好的。"萧清柔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如春水荡漾。 "那是自然！"太夫人语气中满是骄傲。 看着祖母慈爱的目光，萧清柔心头泛起一阵暖意。她轻轻起身，走到太夫人身边跪坐下来，将头轻轻靠在太夫人肩头。 "祖母对我最好了。"她轻声说，"以后谁敢欺负祖母，我第一个不答应。 话音落下，她眼底掠过一丝阴霾。前世害死祖母的陆氏，这一世她绝不会放过。就算那是她的亲生母亲。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太夫人摸了摸她的发髻，语气宠溺，"对了，我给你准备了套翡翠头面，明日戴着去储君府。 "祖母，我已经有好多首饰了。"萧清柔撒娇似的说道。 "那都是给你的，难不成我还能带进棺材不成？"太夫人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 这套翡翠头面是几年前王皇后赐的寿礼，由上等翡翠雕琢而成，价值连城。每一件都晶莹剔透，绿意盎然。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才刚跃过院墙，琉璃就开始为萧清柔精心梳妆。铜镜中，少女容颜如画，翠绿的耳环和玉簪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衬得她愈发明艳动人。 "小姐今日格外美貌。"琉璃一边替她簪花，一边由衷赞叹。 萧清柔懒懒掀眸，唇角微扬："我哪天不美了？ "是是是，小姐天天都美。"琉璃笑着应和，手上动作不停，将一枚玉簪轻巧地插入发髻。 瑶璟灵巧帮着准备妥当，萧清柔吩咐珠玉去隔壁司府通传。春日的风带着淡淡的花香，拂过庭院，惊起几片落花。 不多时，马车停在司府门前。车帘轻动，萧清柔探出头来："司姐姐。 司语嫣着一身淡青色襦裙，站在府门前，笑道："稍等，我大哥非要送我们。 "去储君府又不远，何须劳烦司大哥。"萧清柔失笑。 话音未落，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司峻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缓缓而来，今日他身着崭新石青锦袍，腰间玉佩随着马儿步伐轻轻摇晃，风度翩翩。 "萧妹妹。"他勒住马缰，含笑打招呼，"听闻令堂身体抱恙，不知近来可好些了？ 提起陆氏，萧清柔眸光一冷，但转瞬即逝："多谢关心，无碍。"语气淡淡的，不带一丝温度。 司峻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中的疏离，不由得暗自纳罕。记忆中的萧清柔虽清冷，却不似今日这般生分。 "大哥今日好生精神啊。"司语嫣眨眨眼，笑容狡黠，"该不是要去见什么人吧？ 向来爽朗的司峻竟有些窘迫，偷瞄了萧清柔一眼："胡说什么！"脸上隐约泛起一丝红晕。 马车缓缓驶过长街，春日的暖风拂过车帘，带来阵阵花香。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往来如织，一派繁华景象。 萧清柔透过半掀的车帘，目光落在马背上那道挺拔的身影上。今日的司峻一改往日随性，身着一袭崭新的月白锦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连腰间的玉佩都换成了最名贵的和田白玉。这般郑重其事的打扮，着实少见。 "司大哥今日这般用心打扮，莫非有什么特别的事？"萧清柔掩唇轻笑，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司峻闻言，微微侧身，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他俊朗的面容上。他故作正经地整了整衣襟："去储君府自然要穿戴得体，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哥哥从前去储君府，不是最讨厌穿这些繁琐的衣裳吗？"司语嫣眨着灵动的大眼睛，语气中满是揶揄，"今日怎么这般反常？该不会是想在谁面前留个好印象吧？ "胡说什么！"司峻佯怒瞪了妹妹一眼，耳尖却悄然泛起一抹红晕，"再不快些就要迟到了，到时候别怪我。 萧清柔看着兄妹二人的打闹，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春风拂过她的面颊，带起几缕青丝轻轻飘荡。 "对了，司大哥不是应该在文林院上课吗？"萧清柔忽然想起什么，"怎么今日有空送我们？ 司峻骑在马上，目光远眺着前方，语气轻松："告假了。 "分明是装病逃课！"司语嫣立即揭穿兄长的谎言，"父亲要是知道了，定要打断你的腿！ 司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洒脱神情："那些枯燥的四书五经，每日坐在那里昏昏欲睡，还不如干脆告假来得痛快。 "父亲最看重你的学业，你这样..."司语嫣欲言又止，眼中流露出担忧。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咯吱声。司峻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大概注定要让父亲失望了。那些经史子集，我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趣，倒是些杂学野史，能让我看得津津有味。 "司大哥何必这样说？"萧清柔柔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或许你的才能不在诗书上。 司峻闻言一怔，转头看向萧清柔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感激："还是萧妹妹最懂我。那些翰林学士见了我就头疼，我也不想继续折磨他们了。 "我相信司大哥终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萧清柔温柔一笑，眼角眉梢都染上春日的暖意。 街边的杨柳随风轻摆，司峻看着车窗内那抹倩影，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从未有人如此理解他，支持他。可惜，她的未来早已注定，而他只能做个永远守护在旁的大哥。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五十七章 储君府赴宴 京都的夏日，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热浪蒸腾着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香气。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嗒嗒声。车厢内，司峻和司语嫣的说笑声不绝于耳。 "哥，"司语嫣嘟着嘴，眼眸中闪着狡黠的光芒，"要不是你非要拉着我来参加这个宴会，我现在应该在家看书呢。 司峻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发髻，笑道："你一个闺中女子，整日躲在书房里像什么样子？多出来走动走动，结识些姐妹也好。 萧清柔靠在车窗边，嘴角含笑地听着兄妹斗嘴。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裙摆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这样轻松的时刻总让她感到舒心，仿佛前世的阴霾都被驱散了。 忽然，马车一个颠簸。 "小心！"司峻下意识伸手扶住了萧清柔。 温热的触感让萧清柔心头一颤，她慌忙坐正身子，低声道了句谢。司峻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收回手时耳尖微微发红。 司语嫣来回打量着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瞧，储君府到了。"她探出头去张望，及时打破了车厢内微妙的气氛。 府门前停着好几辆华丽的马车，车身上的标记无一不在彰显着主人的显赫身份。朱漆大门两侧的石狮子威严肃穆，门额上"储君府"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司语嫣眼尖，一一指认："宇家的、卫家的、苏家的...咦，苑家的马车也在。 苑媛。 这个名字让萧清柔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皇长孙因苑媛陷入流言蜚语，后又被悔婚羞辱。那个清冷俊逸的少年，最终沦为众人的笑柄。她还记得，那日皇长孙站在雨中，黑发被雨水打湿，眼中的光彩尽失 "柔妹妹，你走神了。"司语嫣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萧清柔回过神，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没事，可能是有些晕车。 马车缓缓停下，司峻先一步跳下车，转身要来扶萧清柔。 这时，目光正好落在不远处的宇默身上。这位宇家长子正牵着一匹雪白的骏马，姿态优雅地立在那里。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衬得整个人如画中走出的公子。 "宇大公子怎么也来了？"司语嫣疑惑地小声问。 萧清柔看着少女微红的脸颊，笑道："送妹妹来赴宴，再正常不过。 司语嫣的视线不自觉地多在宇默身上停留了几秒。少年一身青色锦袍，腰间系着白玉束带，眉目如画，气质温润。 宇默很快注意到了他们，牵马走了过来。青石板上，马蹄声清脆。 "司兄。"他先是对司峻拱手，目光随即扫向司语嫣，语气温和，"司妹妹。 司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去喝茶？"他拍了拍宇默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 宇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震得趔趄了一下，笑容略显僵硬："好啊。 看着被兄长强行拉走的宇默，司语嫣满脸不解："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萧清柔忍俊不禁。这个天真的丫头，怎么看不出自家兄长是在吃醋呢？ 储君府内，莺莺燕燕的少女们已经陆续抵达。庭院里，牡丹开得正艳，层层叠叠的花瓣上还带着晨露。 萧清柔今日一身淡紫色长裙，裙摆绣着暗纹牡丹，头上戴着祖母给的翡翠首饰，更衬得她肤若凝脂，明艳不可方物。 "真羡慕你，有这么疼你的祖母。"司语嫣打量着她头上的首饰，由衷地说，"我从小就没见过祖母。 萧清柔握住她的手，轻叹："是啊，我也很感激。 前世今生，祖母始终是那个最疼她的人。即便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也只有祖母始终站在她这边。 宫女引着她们往园子里走，一路上不时遇到熟悉的面孔。庭院深处传来丝竹之声，显然宴会已经开始了。 春日的风和煦微暖，花园里的奇花异草正值盛放，层层叠叠的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争奇斗艳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夹杂着清新的草木气息。 一座红柱青瓦的凉亭巍峨矗立其中，雕梁画栋，金漆描绘，檐角高翘，每一处细节都精致得让人叹为观止。凉亭四周种植着各色名贵花木，远处还有一片竹林随风轻摇，绿意盎然。 凉亭内铺着柔软的白色毛毯，绣着精美的花纹，几张小巧精致的红木茶几错落有致地摆放其上，茶几旁放着几把雕花小凳。茶几上摆着精心准备的茶点和新鲜瓜果，各色点心精致可爱，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茶香。 萧清柔迈步走进凉亭时，已经有不少名门闺秀到了。她今日穿着一袭朱色罗裙，腰间系着玉带，头上戴着翡翠头面，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却又不失清新淡雅。 "萧妹妹来了。"宇涵笑着迎了上来，她今日穿着浅紫色的襦裙，衬得肤色如雪，"我们正说着你呢。 萧清柔微微一笑，向众人点头示意。她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心中暗自盘算着各家的势力关系。 云都的圈子就这么大，来赴宴的闺秀们几乎都认识。但认识归认识，关系亲疏却各不相同。有的人表面客套，暗地里却是明争暗斗；有的人看似亲近，实则各怀心思。 就比如苑三小姐苑媛，此刻正频频用不善的目光打量着萧清柔。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原因很简单，两人今日都穿着朱色罗裙，还都戴着翡翠头面。只不过萧清柔的翡翠绿意通透，光华流转，远胜苑媛戴的那一套。这在讲究门第身份的贵女圈子里，无异于一个无声的挑衅。 "清柔，你的后背是不是很烫啊？"司语嫣托着香腮，凑到萧清柔耳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某些人的眼神都快把你盯出个洞来了。 萧清柔慢悠悠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这才顺着好友的话挑眉道："大约是我这张脸太过耀眼，总是不经意间就亮瞎了某些人的眼。 "噗嗤。"周围几个闺秀忍俊不禁，就连一向矜持的林湘雪都掩唇轻笑。 苑媛听到笑声，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握着团扇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她是太子妃的亲侄女，平日里在这些闺秀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五十八章 迎接太子妃 "诸位小姐。"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这略显尴尬的氛围。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容貌秀丽的宫女站在凉亭入口，她身着月白色宫装，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利落干练。 "是柳萍姑姑。"苑媛立刻换上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迎了上去，"姑姑可是来传娘娘的话？"那语气熟稔，仿佛这储君府就是她的后花园一般。 这幅嘴脸看得萧清柔直皱眉，她想起前世苑媛是如何仗着太子妃的宠爱，在府中耀武扬威的。虽然现在的苑媛还不是那般跋扈，但那股子趾高气扬的劲儿已经显露无遗。 "正是。"柳萍笑道，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众人，"娘娘马上就到，让奴婢先来知会诸位小姐一声。 苑媛立刻做起了主人翁："那我们赶快出去迎接娘娘吧。"她说着，已经带头往外走去。 其他闺秀们闻言，纷纷向凉亭外走去。裙裾飘飘，珠环叮当，场面一时好不热闹。 "真会装。"司语嫣挽着萧清柔的手，小声嘀咕，"要不是有个当太子妃的姑姑，苑家早就没人搭理了。自打去年老闵尚书被革职查办，苑家在朝中可是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萧清柔轻轻拍了拍好友的手，示意她小声些。虽说苑家如今确实大不如前，但有太子妃这层关系在，也不是她们这些闺秀能够轻易得罪的。 众人站在凉亭外的小径上，按照各自的心思排位站好。苑媛自然是抢在最前排正中间，宇涵和林湘雪等人也都挤到了前面。大家都想在太子妃面前多露露脸，博得青眼。 萧清柔和司语嫣却悠闲地站在最后排。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香。 "你不去前面站着？"司语嫣好奇地问，"好歹能让太子妃多看你一眼。 萧清柔笑而不语。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表面功夫根本无用。想要在这深宫庙堂中立足，光靠这些浮于表面的讨好是远远不够的。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远远传来："太子妃娘娘到—— "参见太子妃娘娘。"众人齐声行礼，裙裾翻飞，珠环轻响。 "都起来吧。"太子妃温婉的声音响起，"今日天气正好，本宫特意邀各位来赏花，大家不必拘礼。 太子妃的声音轻柔悦耳："诸位姑娘不必拘谨，先到凉亭里坐下吧。 夏日的风拂过凉亭，带来一阵沁人的花香。众位闺秀纷纷称是，鱼贯而入，裙裾飘飘，如同一片片轻盈的蝶翼。 萧清柔与司语嫣走在最后，因着位置关系反倒第一个进了凉亭。她眼角余光扫过众人，不着痕迹地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那处既不太远也不太近，还有一排座位挡在前面，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的身影。 司语嫣紧随其后，在她身边落座。两人的裙摆轻轻相触，传递着无声的默契。 其他闺秀们陆续入座，个个举止优雅，面带微笑。虽然各怀心思，却无人敢在太子妃面前失礼。有人低声交谈，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有人暗中打量四周，目光闪烁；更有人故作镇定，手中的帕子却被攥得发皱。 苑媛踏着莲步，径直坐在了萧清柔前方。她今日一身淡青色衣裙，与萧清柔身上的颜色十分相近，身量也相仿。 司语嫣见状，忍不住扯了扯萧清柔的衣袖，朝苑媛的方向努了努嘴。这苑媛明显是要挡住萧清柔的身影，心思昭然若揭。 萧清柔轻拍了拍好友的手，浅浅一笑。她本就不想引人注目，倒也无所谓。况且，这样的小伎俩，她见得多了。 一阵香风飘来，众人屏息凝神。太子妃款步而来，裙摆轻扬，步履从容。 萧清柔抬眼望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眼前的画面与回忆重叠，恍如隔世。 三十多岁的太子妃，正值风华正茂。一袭紫色宫装衬得她雍容华贵，繁复的花纹勾勒出曼妙的身姿。精致的妆容遮掩了眼角细纹，远看宛如二十出头的少妇。她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眉眼含春，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然而那双凤眸深处，却带着一丝高位者特有的疏离感。 这与萧清柔记忆中那位和蔼可亲的婆母判若两人。记忆中的画面不断闪现，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当年她初见太子妃时，正值寒冬。太子妃为皇长孙病重忧心如焚，整日在佛堂诵经祈福。那时的太子妃脸色苍白，眼下乌青，鬓角添了几缕白发，眉宇间满是愁绪。华贵的衣裳也掩不住她的憔悴。 "萧二小姐。"当时太子妃坐在佛堂内，烛火摇曳，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本宫听闻你特意为皇长孙求了平安符？ 语气平和，目光却带着审视。佛堂内香烟缭绕，萧清柔能感觉到太子妃话中的试探。 "是。"她坦然应答，目光清澈如水。 太子妃闻言一怔，显然没想到会得到如此直白的回答。她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目光渐渐柔和。 沉默片刻，太子妃才道出实情："皇长孙体弱多病，两年前又染上怪症。太医院束手无策，只能勉强维持。"她说着，声音微微发颤，"虽请了民间神医，但治疗风险极大。神医建议，不妨为皇长孙冲喜。或许能增添他求生的意志。 "只是皇长孙执意不肯成亲 萧清柔听出了太子妃话中的无奈。她抬头直视太子妃："请允许我见皇长孙一面。或许他见了我，会改变主意。 太子妃再次愣住，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自信从容的少女。烛光下，少女面容清丽，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最终，太子妃点头应允。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她嫁入储君府后，每日精心照料皇长孙，从汤药到起居，事事亲力亲为。皇长孙的病情逐渐好转，一年后痊愈，两年后喜得贵子。 那时的太子妃待她如亲生女儿，时常夸她旺夫旺子，言语间满是欢喜。府中下人见了她，也是毕恭毕敬。谁知好景不长，太子突染重病，没撑过三日就撒手人寰。太子妃悲痛欲绝，没过多久也随后离世。 如今眼前这位太子妃，眼中只余高高在上的审视。也是，当年她是皇长孙的救命稻草，太子妃自然另眼相看。而现在的太子妃正当得意之时，哪还会对谁特别宽厚。 凉亭内渐渐安静下来，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太子妃身上，等待她开口。有人偷偷打量着周围的闺秀，暗自揣测太子妃的用意；有人低垂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还有人挺直腰背，试图展现最好的仪态。 萧清柔收回思绪，静静望着上首的太子妃。 www.biq04.cc。m.biq04.cc 第五十九章 挑衅苑媛 太子妃在主座上坐定，目光如水般在众人脸上扫过。她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诸位姑娘，"太子妃开口道，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威严，"今日请诸位来，是想与大家说说话，了解一下各位的才学。 众位闺秀纷纷应是，声音轻柔婉转。 太子妃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本宫想请诸位先品鉴一下新得的梨花茶。这可是江南新贡上来的，滋味极好。 话音刚落，几个宫女便端着茶盘鱼贯而入。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萧清柔看着面前的茶盏，目光微动。她记得，上一世的今天，太子妃也是这样说的。只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杯茶意味着什么。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凉亭，为檀木桌案镀上一层金边。太子妃凤眸轻抬，目光如水般在殿中一众少女身上流转，每一道目光都仿佛带着秋水般的温柔。 亭内气氛沉寂，十余位贵女端坐在各自位置上，个个仪态端庄。有的低垂着头，纤细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裙摆；有的挺直腰背，试图用完美的坐姿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却驱散不了这份凝重。 "诸位不必拘谨。"太子妃唇角微扬，声音轻柔似水，"本宫设宴邀各位前来赏花，便是想与诸位闺秀亲近亲近。 话音刚落，坐在左侧第二位的苑媛立刻欠身，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多谢娘娘体恤。不知这赏花宴要如何开始？ 苑媛这般急不可耐的模样，惹得身旁几位闺秀暗暗皱眉。有人低头掩面，借整理发钗的动作遮掩嘴角的不屑。 "你既然问了，不妨猜猜看。"太子妃含笑看向苑媛，又将目光转向其他少女，"你们也都说说看。 这般说辞，分明是在试探她们的眼力见。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紧张感，少女们交换着眼神，却无人敢贸然开口。 苑媛见有表现机会，立刻扬声道："想必娘娘准备了名贵花卉，让我们一同品鉴。"她说着，还不忘偷瞄太子妃的反应。 太子妃不置可否，只是浅笑："下一位呢？ 这时，坐在右侧的宇涵缓缓起身。她着一袭淡青色褙子，腰间系着银丝暗纹绣带，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优雅。 "储君府园中春色正好，想必娘娘是要让我们各自寻一朵心仪的花，带回来一同赏玩。"宇涵声音清澈，说得体贴又得体。 太子妃眼中闪过赞许之色："你是 "臣女宇涵。 "原是宇阁老家的孙女，难怪如此聪慧。"太子妃轻轻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赏识。 宇涵谦逊一笑，重新落座。她清丽的容颜在阳光下愈发动人，引得不少闺秀悄悄打量。 苑媛的手指紧紧攥住帕子，指节泛白。这个宇涵，每次都要出风头！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快，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宇姐姐真是出众。"身后传来低语声。 "可不是，比某些人强多了。 是萧清柔的声音。这话虽轻，却像一根刺般扎进苑媛心里。她咬紧下唇，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今日太子妃设宴，万不能在这时失态。 这时，坐在角落的林湘雪忽然开口了。她生得清秀淡雅，说话时声音温和："娘娘若是让我们摘花带回，花儿很快就会凋谢。不如让我们寻到心仪的花后，用画笔记录下来。既护了花，又添了雅趣。 "好主意。"太子妃眼前一亮，"你是 "臣女林湘雪，家父是国子监祭酒。 "难怪如此雅致，林祭酒教女有方啊。"太子妃赞许道。她的目光在林湘雪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似是对这个安静的女子颇有好感。 园中蝶影翩跹，一只彩蝶落在林湘雪的发钗上，更添几分灵动。 "林姐姐丹青了得，今日定能一鸣惊人。"身后又传来窃窃私语。 "可不是，某些人想出风头可难喽。 这话像是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苑媛压抑已久的怒火。她猛地回头，目光如刀般射向说话的人："萧清柔，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清柔一袭淡紫色裙裾，面带轻笑："我与司姐姐闲话而已，苑三小姐为何这般激动？ "你分明是......"苑媛咬牙切齿。 "是什么？"萧清柔挑眉，神色从容。 "你故意说给我听的！"苑媛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意。 "原来苑三小姐听见了。"萧清柔不慌不忙，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看来耳朵倒是灵得很。 "你！"苑媛怒极，一时忘了场合，声音陡然拔高，"萧清柔！ 这一声喊得太响，惊得游廊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众人纷纷侧目，有的露出震惊的表情，有的掩面轻笑。几位年长的闺秀更是面露不悦之色。 太子妃原本正与商玥说话，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桌面上，眉头微微蹙起。她抬眼望去，只见自己的侄女苑媛正怒视着对面的女子。 "苑媛，你在做什么？"太子妃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悦，字字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这一声呵斥让苑媛如坠冰窟，方才的气焰瞬间消散。她微微垂首，指尖在衣袖中紧紧攥住，懊恼自己一时冲动失了分寸。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去，却已带上了几分难堪的意味。 萧清柔轻轻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从容起身，裙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向太子妃行了一礼："是我和苑姐姐说笑，一时兴起声音大了些。还望娘娘恕罪。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苑媛心中更是窝火。这萧清柔，明明是她在挑衅，现在倒装起好人来了。可此时此刻，她也只能顺着萧清柔的话附和："是，我和萧妹妹闹着玩，打扰了各位。"声音里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砰"的一声轻响，太子妃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她凝视着苑媛，语气冰冷："作为闺秀，说话行事都该端庄得体。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苑媛脸颊发烫，眼眶微红。她心中满是委屈，自己的亲姑姑不但不维护她，反而当众训斥。一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被她硬生生忍住。 萧清柔站在一旁，神色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歉意："多谢娘娘教诲。"声音温婉动听，举止优雅大方。 太子妃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萧清柔身上，不由得眼前一亮。少女身着朱色罗裙，腰间系着白玉配饰，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明艳不可方物。即便是站在同样妆容精致的苑媛身边，也丝毫不逊色。一举一动间的从容优雅，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你是......"太子妃轻启朱唇。 www.biq04.cc。m.biq04.cc 第六十章 最珍贵的回忆 "回娘娘，民女萧清柔，家父乃定北侯萧瑾。"萧清柔微微欠身，声音清脆悦耳。 定北侯府？太子妃的兴致顿时减退了几分。这个名门望族近来可是麻烦不断。她随意夸赞了一句："好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便将注意力转向了其他人。 萧清柔察觉到太子妃的态度转变，心中了然。前世的记忆告诉她，太子妃此时并不看好自己。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些争端。她垂眸掩去眼中的波动，静静立在一旁。 "今日天气晴好，本宫设了个小游戏。"太子妃环视众人，红唇勾起一抹笑意，"各位去园中赏花，选一株最喜欢的，画下来。限时一个时辰。 此言一出，原本略显沉闷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众人纷纷应声，迫不及待地起身离席。裙裾摇曳，发簪叮当，宴席间顿时热闹非凡。 苑媛却趁乱撞向萧清柔，想要让她出丑。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仿佛已经看到萧清柔踉跄摔倒的狼狈模样。谁知萧清柔早有防备，轻巧避开。反倒是苑媛自己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倒在地。 "萧清柔，你为何不扶我！"苑媛恼羞成怒，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咬牙切齿。她狠狠地瞪着萧清柔，恨不得用目光在她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萧清柔微微一笑，眸中闪过一丝讥诮："若非我躲得快，恐怕就要被你撞倒了。你说，我为何要扶你？"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见血。 几个看热闹的闺秀低声窃笑，更让苑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司语嫣在一旁看不下去，拉着萧清柔的手臂离开："别理她了，我们去看花。"她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萧清柔点头，与司语嫣并肩而行。她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园的转角处，裙裾飘飘，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留下苑媛独自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掐着掌心。她望着萧清柔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萧清柔，你给我等着。 "什么人啊！简直不可理喻！"司语嫣气鼓鼓地跺着脚，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春日的阳光洒在她气恼的小脸上，更添几分娇憨。 她一路走一路抱怨着苑三小姐的无礼做派，语气里满是不忿："瞧瞧她那副模样，眼睛长在头顶上，活像天底下的人都得围着她转似的！ 萧清柔浅浅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春风拂过她的衣袖，带来阵阵花香。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却又恍如隔世。 "说起来——"司语嫣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萧清柔，"萧妹妹，你和苑媛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看她方才对你的态度特别不友善。 "没什么大过节。"萧清柔摇摇头，语气淡然，"不过是看她不顺眼罢了。"她垂下眼帘，遮掩住眼中复杂的情绪。这确实是她现在唯一能为皇长孙做的事了。 沿着曲径前行，司语嫣像个好奇的孩子，东张西望："第一次进储君府，果然气派非凡。这园子也太大了，简直像个小城似的。 "大约是司家园子的三倍大小。"萧清柔不经意间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就意识到失言。 司语嫣猛地站住，一脸诧异："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萧清柔心头一紧，眼神微微闪烁。她强作镇定，伸手指向不远处的花丛："你看那边的芍药开得多好。 "别岔开话题。"司语嫣蹙眉，"你今日处处透着古怪，连储君府的布局都如此熟悉。 "是...是梁王世子告诉我的。"萧清柔匆忙解释，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袖。 "原来如此！"司语嫣恍然大悟，"难怪你对这里这般了如指掌。 两人说话间，已然来到玉兰园。层层叠叠的芍药花开得正盛，粉的、白的、紫的，一朵朵硕大如碗，香气扑鼻而来。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 "这芍药真是绝佳的画材。"司语嫣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萧妹妹打算画什么？ 萧清柔望向远处，目光有些迷离："我想去看看那株百年杜鹃。 记忆中的银桂树枝繁叶茂，每到春日便是一树火红。那时候，她常陪着身子虚弱的皇长孙在树下小憩。两人都不爱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 "要不要我陪你去？"司语嫣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萧清柔轻声婉拒，"你还是先看看这芍药吧，待会要画呢。 "也是。"司语嫣点点头，"你去吧，别耽搁太久。 萧清柔带着瑶璟灵巧，向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都觉得奇怪。小姐明明是第一次来，为何走得如此熟练，仿佛对每一处转角都了然于胸？ 穿过几道回廊，绕过几处假山，一株参天大树终于映入眼帘。满树的杜鹃花开得正艳，如同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在春风中摇曳生姿。花瓣随风飘落，宛如一场缱绻的红雨。 "好大的树啊！"灵巧忍不住惊叹。 "你们在这等我。"萧清柔轻声吩咐。 独自走到树下，她仰头望着满树的杜鹃花，心中百感交集。记忆中，皇长孙总是坐在这里，温和的目光，低沉的嗓音，一切都仿佛就在眼前。 "美丽的事物，人人都喜欢。"他曾这样说过。 那时的她，不敢与他对视，总是匆匆避开。如今想来，那一刻的温情，却成了最珍贵的回忆。 阳光透过花瓣照射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恍如昨日。 微风拂过，更多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萧清柔伸手接住一片花瓣，轻轻摩挲。粗糙的纹路透着温度，似乎还带着些许记忆中的温暖。 微风徐徐，带着阵阵花香，萧清柔漫步在储君府的小径上。青石板路面平整光滑，两旁绿树成荫，远处隐约可见亭台楼阁。 三十年了，这条路她曾走过无数次，每一块石板的纹路都深深刻在记忆里。即便闭着眼睛，她也能准确地找到那株银桂树的位置。 萧清柔抬头看了看渐沉的夕阳，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前世她是这府邸的女主人，每日在此来往，下人们见了都要恭敬行礼。而今，却成了一个外人，小心翼翼地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路上。 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记忆中的方向移动。拐过两道回廊，穿过一片竹林，那株杜鹃花树就在前方不远处。每年春天，漫天飞舞的花瓣将这里装点得如同仙境，她总会来这里赏花。那个人也总会陪在她身边，温柔地为她讲述这株百年杜鹃的来历。 转过弯，萧清柔猛地停住了脚步。 www.biq04.cc。m.biq04.cc 第六十一章 百年杜鹃和皇长孙 银桂树下已经站着一个身影。月白色锦袍随风轻摆，清瘦修长的背影，让她瞬间想起了前世的种种。那道身影是那样熟悉，却又让她心惊。 她悄悄后退一步，想要无声离开。然而就在这时，那人已经转过身来。 是皇长孙。 萧清柔心头猛地一跳，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这一世的皇长孙，还是那般清俊温和，眉目如画，举止雅致。只是那双眼睛里，还没有前世那般深沉的情意。 "见过殿下。"她强自镇定，行了一礼，"打扰殿下雅兴了。 声音平静如常，心底却泛起阵阵涟漪。曾经朝夕相处的人，此刻却要以这般疏离的方式相处。 "萧二小姐不必多礼。"皇长孙眼中闪过惊喜，嗓音温润如玉，"能在这里遇到你，倒是意外之喜。 萧清柔暗暗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随意："是听梁王世子提起这里有株百年杜鹃，特地来看看。 "原来如此。"皇长孙的笑容淡了几分，目光微微闪动。 两人相对而立，杜鹃花瓣在风中飘落，落在青石板上，落在他们的衣襟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恍如前世。 "美丽的花朵总是令人着迷。"皇长孙望着树上的花朵，轻声说道，目光却若有若无地落在萧清柔身上。 萧清柔察觉到他目光的温度，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温柔缱绻的时光，那些细腻绵长的情意，都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殿下说得是。"她淡淡答道，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皇长孙似乎察觉到她的疏离，语气愈发温和："萧二小姐与阿临是表兄妹，我与阿临又是堂兄弟，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谨。 萧清柔心中翻涌不已。眼前的人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可前世她是他的妻子，如今却要装作初识。这种感觉，比她想象中还要难受。 杜鹃花开正艳，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恍如当年。花香依旧，景色依旧，可惜物是人非，一切都回不去了。 "多谢殿下。"她抬眸看向皇长孙，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目光掠过他清俊的面容，心中却泛起阵阵苦涩。 皇长孙含笑地望着她，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探究。院中的杜鹃开得正艳，花瓣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将地面染上点点红霞。 萧清柔心里忽然有些慌乱，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这样温和的目光反而让她不知所措，仿佛对方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她轻声道："殿下如此平和，倒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虽贵为皇长孙，但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皇长孙的声音依然温润如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不必太过拘谨。 阳光斜斜地穿过枝叶，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一缕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萧清柔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俊雅的年轻人，注意到他眼底淡淡的青影。即便贵为皇长孙，想必也有难以入眠的夜晚吧。 "既然殿下这般说，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意，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他永远都是这般温和有礼，哪怕面对再刁钻的人，也不曾见他失态。这样的性格，在皇家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究竟是福是祸？ "说起来，"皇长孙忽然话锋一转，"前些日子阿临去定北侯府探望令堂，不知令堂身体可好些了？ 提到母亲，萧清柔眼中的笑意瞬间消散，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放松："多谢殿下挂念，家母已无大碍。 皇长孙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眉头微蹙："我见你提起令堂时神色不虞，莫非 "殿下，"萧清柔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你我相识日浅，这些私事就不必多问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面对一直以礼相待的皇长孙，她的反应未免太过激烈。可提到母亲，那些不愿回首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让她难以维持平静。 皇长孙并未因她的无礼生气，反而温和地说道："是我唐突了。"他的目光中带着理解和关切，却并未再追问。 看着他温润如玉的面容，萧清柔心中愧疚更甚。她低下头，轻声道："殿下勿怪，是我语气不当。 "无妨。"皇长孙笑道，"倒是我多事了。 两人相视一笑，方才的尴尬顿时烟消云散。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院中短暂的沉默。 一阵春风拂过，杜鹃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有几片正好落在萧清柔的发间。她伸手拂去，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皇长孙的侧脸。他温和儒雅的样子，不知为何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也曾这般温柔地看着她，也曾给予她无限的关怀。可最终，一切都化作泡影。想到这里，她的心猛地揪紧了。 "在想阿临吗？"皇长孙的声音忽然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萧清柔一怔，随即坦然承认："是。"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况且她与楚临的关系，本就人尽皆知。 "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同。"皇长孙的声音依旧温和，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他望向远处的花树，仿佛在回忆什么。 "殿下不也有青梅竹马的苑三小姐吗？"萧清柔随口说道，却在说完后立刻后悔了。苑三小姐这个话题，或许不该她提起。 "我与苑表妹并不熟悉。"皇长孙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见面不过寒暄而已。 听到这句话，萧清柔心中五味杂陈。她想起往昔种种，不由得为皇长孙担忧。那个看似温婉可人的苑三小姐，实则心机深沉。可此时此刻，她又能说什么呢？ 犹豫再三，她还是开口道："殿下，我与苑三小姐素来不合，若她日后在殿下面前说我什么，还请殿下莫要太过相信。 皇长孙闻言失笑："这么说来，你若说她的不是，我也不必相信了？ "既然殿下都看出来了......"萧清柔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那我就直说了，我确实不喜欢她。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凉亭里，细碎的光影斑驳地落在皇长孙俊朗的面容上。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唇角微微勾起。 "说实话，我也不太喜欢她。"他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地对萧清柔说道。随即又调皮地眨了眨眼，"这可是我的小秘密，你可别说出去。她到底是我表妹，若是让母妃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 萧清柔忍不住莞尔。往昔虽为夫妻，但她从未见过皇长孙如此生动活泼的一面。平日里在人前总是端着，此刻却像个调皮的少年。她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www.biq04.cc。m.biq04.cc 第六十二章 拙劣的陷害 凉亭外，莺啼燕语，满园春色。远处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想必是那些贵女们正在赏花。萧清柔轻轻整理了下衣袖，"殿下，恕我失陪了。太子妃只给了一个时辰画花，我已经耽搁许久。 皇长孙眸中闪过一丝不舍，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微笑："那便快些回去吧。"他望着萧清柔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她能来参加这场观花会，是否意味着对皇长孙妃之位并非全无兴趣？ 春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萧清柔站在原地，轻声说道："其实我画画很是粗浅，比不得林姐姐她们。今日来此，不过是想开开眼界罢了。 这句话瞬间浇灭了皇长孙心中的火苗。他强忍住失落，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今日可还愉快？ "能欣赏到这株杜鹃，又得遇殿下，已是不虚此行。"萧清柔说完，福身告退。 皇长孙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阳光在她的发丝间跳跃，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抹倩影，他才收回视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风吹动他的衣袍，也吹乱了他的思绪。他想起她方才说的话，不由得苦笑。她是在暗示自己不愿做那皇长孙妃吗？可为何又要来参加这场观花会？ 萧清柔能感受到身后灼热的目光，却始终没有回头。往昔种种已让她看透，她不愿再陷入那冰冷的宫墙之中。既然如此，不如斩断一切。可是，为何心底还会泛起阵阵涟漪？ 瑶璟和灵巧早已等得焦急，远远看见小姐归来，连忙迎上前去。两个丫鬟的裙摆随风飘动，脸上满是担忧。 "小姐可算回来了！"两个丫鬟异口同声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 萧清柔被逗笑了："你们两个莫不是商量好的？ "时辰不多了，小姐快些回去吧！"灵巧焦急地说道，一边替萧清柔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 瑶璟也跟着附和："是啊，还要作画呢。"她快步上前，递上一方手帕，"小姐额头都出汗了。 萧清柔接过手帕，不紧不慢地走着："我那点画技你们还不清楚？早回晚回都是一样的。"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三人说笑间，已经回到了赏花的凉亭。众位小姐都已开始作画，笔墨声声，清香四溢。司语嫣已经为她准备好了纸笔，萧清柔心中一暖。 "多谢司姐姐。"她轻声道谢，在司语嫣身旁坐下。 "别贫嘴了，快些动笔吧。"司语嫣笑着催促道，眼中满是关切。 萧清柔提笔作画，不多时便勾勒出一株杜鹃的轮廓。虽说比不上林湘雪那等名家，但也算得上中规中矩。她专注地描绘着花瓣的纹理，似乎要将方才的种种思绪都倾注在画中。 就在这时，苑媛转过身来，手中握着蘸满墨色的画笔。她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眼底却藏着算计。 "萧妹妹在画什么？"她故作关切地问道，身子微微前倾，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萧清柔放下画笔，目光清冷地看着她："苑三小姐，你拿着那支笔，该不是想假装失手毁了我的画吧？ 苑媛脸色一白，手中的画笔险些掉落。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如此直白地戳破，一时间手足无措。 "想要陷害别人，也该找个好些的法子。"萧清柔冷笑，"你画的是牡丹，何需用这般浓墨？ 周围的小姐们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有人小声议论，有人摇头叹息。苑媛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子妃闻声而来，还未开口，萧清柔已将事情原委说明。她语气平和，条理清晰，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苑媛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偷偷瞥了眼太子妃的脸色，更是慌乱。 太子妃冷哼一声："苑三小姐，本宫让你们来赏花作画，不是来耍这些下作手段的。 "娘娘，我...我没有..."苑媛想要辩解，却被太子妃抬手打断。 太子妃身着华服端坐主位，纤细手指轻轻搭在茶盏边缘，原本平静如水的眸子渐渐蒙上一层薄霜。 她眼神凌厉地瞥向苑媛，手中茶盏轻放在案几上，发出一声清脆响声："闭嘴！ 声音虽轻，却裹挟着浓浓的怒意，在这春日的庭院中格外刺耳。周遭空气瞬间凝固，连花间嬉戏的蝴蝶似乎都停下了翅膀。 身为太子妃的侄女，竟如此不懂事，当众丢人现眼。看着苑媛那张写满无知的脸，太子妃右手微微颤抖，指节捏得发白。早知如此，就不该让这蠢货来参加观花会。 苑媛缩了缩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两颊飞起不自然的红晕。她紧抿着嘴唇，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周围的闺秀们反应各异。有的装作没听见，低头专注地欣赏着眼前盛开的花朵；有的则眼底闪过幸灾乐祸的光芒，期待着好戏继续上演。春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尴尬。 "苑妹妹天性活泼，想必是一时兴起想和萧妹妹开个玩笑。"宇涵轻轻放下手中的花茶，笑意盈盈地说道。她的声音温柔似水，仿佛要化解这份尴尬。 林湘雪也适时开口："是啊，娘娘宽宏大量，定不会因这点小事动怒的。"她说着，还不动声色地朝苑媛使了个眼色。 这看似善意的解围，听在苑媛耳中却如同一把把利刃。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你们少在这装好人！"苑媛猛地站起身来，胸口剧烈起伏，"我就是故意的，你们能拿我怎样？"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有人慌忙低头，有人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更有甚者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太子妃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她微微昂首，目光如刀般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萧清柔见机便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眶微红："苑妹妹为何总是针对于我？我已处处让着你，难道还要我自请离开不成？"她声音轻颤，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妹妹，你可是太子妃亲自邀请的贵客，凭什么要走？"司语嫣立即附和，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偏袒。她暗暗瞄了眼太子妃的脸色，继续说道："今日观花会本该其乐融融，怎能让人扫了兴致？ 萧清柔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太子妃："请娘娘为我做主。 太子妃额角青筋直跳，眼中闪过一丝烦躁。这点小事也要她出面？虽说苑媛行事愚蠢，但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这萧清柔步步紧逼，也着实令人生厌。 www.biq04.cc。m.biq04.cc 第六十三章 萧清柔和苑媛的较量 一时间庭院里静得可怕，连风拂过花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太子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悦。 "萧二小姐是本宫的贵客，无需介怀。"她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随即转向苑媛，语气转冷，"还不快向萧二小姐道歉？ 苑媛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入肉中："凭什么要我道歉？分明是她处处针对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然倔强。 "你！"太子妃眼中寒光乍现，声音冷得像冰，"若不道歉，就立刻回府去！ 苑媛如被当头浇了盆冷水，所有的倔强瞬间消散。她垂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萧妹妹，是我不对。 萧清柔故意沉默良久，直到周围人都有些不自在时才开口："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罢。"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施舍的意味。 观花会继续进行，但气氛已不复之前的和谐。阳光依旧明媚，花香依旧醉人，可总觉得少了几分暖意。 萧清柔坐在花树下，专注地作画。她的笔下，杜鹃花开得热烈似火，每一笔都带着生命力。颜料在宣纸上晕开，仿佛真的能闻到花香。 "萧妹妹的画工越发精进了。"司语嫣凑近欣赏，由衷赞叹道。她的目光流连在那朵朵绽放的杜鹃上，仿佛能看到花瓣随风轻颤。 "我也觉得今日格外顺手。"萧清柔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她的笔尖轻点，又添了几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司语嫣仔细端详着画作："树下若再添两个人物就更好了。"她建议道，手指虚点着画中空白处。 "时间不够，不然倒是可以试试。"萧清柔一边说着，一边刻意提高了声音，"司姐姐觉得，我这杜鹃比苑三小姐的牡丹如何？ 苑媛坐在不远处，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却不敢回头。耳根泛起一阵红晕，既是羞愤，又是无奈。 "不必比了，"萧清柔又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胜之不武。 苑媛咬紧牙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让它们落下。 太子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眉头微蹙。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在萧清柔和苑媛之间来回扫视。这场观花会，怕是要留下些不愉快的回忆了。 庭院中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柳萍的声音穿透了这片燥热的空气："时辰已到，请各位小姐放下画笔。 众位闺秀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人悄悄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即便是在这样的炎夏，规矩依然不容半点马虎，每个人都端坐得笔直，等待太子妃的检阅。 太子妃高居上首，一袭淡青色褙子勾勒出端庄优雅的姿态。她的目光不急不缓地在众位闺秀间流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意味。偌大的厅堂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似乎变得轻了几分。 "就从宇小姐这里开始吧。"太子妃的声音轻柔悦耳，却让在座的闺秀们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 两个宫女踮着脚尖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宇涵的画作。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画纸上，为那株桃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画中的桃花正值盛放时节，粉嫩的花瓣层层叠叠，枝条舒展有致，远山淡墨轻染，整幅画面清新雅致。即便是在这炎炎夏日，仍能从画作中感受到春日的芬芳。 "画得真好。"太子妃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宇小姐可愿说说，为何独独选了桃花？ 宇涵抬眸浅笑，眼波流转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温婉："回太子妃，母亲最爱桃花。每年春日，臣女都会画上几幅送给母亲。日久天长，倒是将这桃花画得熟稔了。 这番话不卑不亢，既显孝心，又见谦逊。太子妃的笑意更深，她轻轻点头："难得你有这份心意。 宇涵的回答显然赢得了太子妃的欢心，其他闺秀们的呼吸似乎都重了几分。坐在角落里的苑媛悄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接下来是林湘雪的画作。宫女将画轻轻展开，一株傲雪寒梅跃然纸上。红白相映，疏影横斜，远处山峦笼罩着淡淡的雾气，更添几分空灵之感。 太子妃的眼睛顿时一亮："这梅花画得当真绝妙。"她的目光在画作上流连，显然十分喜欢。 林湘雪微微欠身，面带温婉笑意："臣女自幼便爱梅花的气节。虽然眼下已是盛夏，但这雪中寒梅的傲骨，却一直印在心中。若能时时以此自勉，也是一件幸事。 萧清柔坐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这两位果然都做足了功课，一个说孝道，一个说气节，都说到了太子妃的心坎上。她注意到太子妃在听到"气节"二字时，眼中掠过一丝赞许之色。 轮到苑媛时，那位刚刚在诗会上受挫的小姐明显低调了许多。她的画作展开，露出一株姿态雍容的牡丹。花朵绚丽饱满，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张扬。 "这是...臣女最喜欢的花。"苑媛的声音很轻，与方才判若两人。她低着头，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 太子妃见她这般乖顺，语气也柔和了几分："画得不错，这牡丹的神韵倒是把握得很好。 苑媛如蒙大赦，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她偷偷看了眼太子妃，却正好对上对方略带深意的目光，连忙又低下了头。 终于轮到萧清柔。 "我画的是杜鹃。"她坦然开口，声音清朗，"今日在园中见到那株百年杜鹃，甚是喜欢。 太子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宫女将画作展开，一株杜鹃迎风怒放，枝干虬劲，花朵似火，将百年老树的气韵尽数勾勒。虽然笔法不算精湛，但那份生机与韵味却跃然纸上。 太子妃的目光在画作上停留良久。这株杜鹃，正是皇长孙最为喜爱的景致。她想起儿子曾说过，这杜鹃开得热烈，却不失高洁之气，最是难得。没想到萧清柔竟也选中了这株花木 "萧二小姐记性真好，这么短时间就能将杜鹃画得如此传神。"太子妃的语气略显生硬。 一旁的林湘雪和宇涵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她们都听出了太子妃话中的弦外之音。 萧清柔却似乎浑然不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小时候常听父亲说，观物须观神。今日看到这杜鹃，便觉得它的气韵特别，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这番话说得光明磊落，却让太子妃越发不喜。她见过太多闺秀，深知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举止太过锋芒毕露并非好事。况且这萧二小姐的言谈举止，与她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形象相去甚远。 www.biq04.cc。m.biq04.cc 第六十四章 太过锋芒毕露 萧清柔将太子妃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她抿了抿唇，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她本就不想与皇长孙再有瓜葛，今日这一出，反倒称了她的心意。 只是想到不久后皇长孙可能会与宇涵或林湘雪喜结连理，她心底还是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不曾说出口的话语，那些转瞬即逝的目光，还有那个雨夜 林湘雪是画中好手，她目光专注地打量着画作，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的画轴。须臾，她眸中闪过一丝释然。这萧清柔的画技，虽然不俗，但远不及她的精湛。 "萧妹妹的杜鹃图真是画得极好。"宇涵唇边挂着淡雅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赞叹。然而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林湘雪也随声附和："确实画得不错。"只是语气中难掩敷衍。她的目光游移在画作上，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别处。 萧清柔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在两位姐姐面前献丑了，我这点微末画技，怎及得上你们。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苑媛忍不住插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讥讽。她一直看不惯萧清柔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萧清柔转头看向苑媛，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我的画技，大约与苑三小姐不相上下。"这话看似谦逊，实则暗藏锋芒。要知道，苑媛的画技在云都贵女中可是出了名的拙劣。 苑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随即又涨得通红。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其他闺秀见状，纷纷低头掩饰笑意。 就连一向看萧清柔不顺眼的宇涵，此刻都不禁对苑媛生出几分同情。这萧二小姐，今日是存心要与苑媛过不去啊。 "咳。"太子妃适时地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今日诸位小姐的画作都十分出色，本宫实在难以取舍。不如这样，大家将画作放在桌上，用花筏写下心中最佳的三幅画。票数最高者，便是今日的胜者。 她微微颔首，身后的宫女立即捧出一个镶金嵌玉的锦盒。盒盖缓缓打开，一柄通体翠玉的如意映入众人眼帘。玉质温润，雕工精湛，显然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获胜者，便赐予这柄如意。"太子妃的声音带着几分慈爱。 众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热切。这柄如意不仅珍贵，更重要的是，它代表着太子妃的青睐。在场的闺秀，哪个不是想要借此机会在储君府站稳脚跟？ 萧清柔望着众人火热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为了接近皇长孙，这些闺秀还真是不遗余力。她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白色身影正缓步而来。皇长孙一袭月白锦袍，玉带轻束，墨发如云，眉目如画。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见到萧清柔的目光，他竟俏皮地眨了眨眼。这一个小动作，让萧清柔心头一跳。她隐约觉得，他今日的出现，恐怕另有深意。 "儿臣见过母妃。"皇长孙向太子妃行礼，动作优雅从容。 太子妃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阿奕今日怎么回府了？ 皇长孙微笑答道："想念母妃，特地告假回来看看。"他的声音温和，却让在座的闺秀们心跳加速。 太子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正巧今日有这么多闺秀在府上做客，不如阿奕也见见她们？ "怕是打扰了大家的雅兴。"皇长孙温和地说，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位闺秀。 春日的暖阳透过凉亭的窗棂，洒落在一众如花似玉的闺秀身上。亭外，垂着的紫藤花串随风轻摆，香气四溢。 "见过皇长孙殿下。"二十多个少女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清脆婉转，有的温柔含蓄，还有的故意拖长了音调，听得人心痒难耐。 "诸位请起。"皇长孙嘴角含着得体的笑意，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人群后方那抹淡色身影。他身着月白色锦袍，玉冠束发，气质温润如玉。 萧清柔始终垂着眸，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众闺秀中，不乏美人。有的温婉如水，有的明艳动人。但与萧清柔一比，都黯然失色。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气质，无人能及。 皇长孙收回目光时，眸中闪过一丝落寞。他早已听闻，这位萧二小姐的心里，只容得下梁王世子一人。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她几眼。 "表哥，我们正在品评画作呢。"苑媛娇滴滴地开口，声音甜得发腻，"不如你也来指点一二？ 那声"表哥"叫得太过亲昵，听得旁人牙根发酸。苑媛这般做派，无非是仗着自己是太子妃的娘家侄女。 "是啊，殿下文采斐然，不如为我们评鉴一番？"宇涵温婉一笑，眉眼间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她一袭浅碧色裙裳，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气。 这位宇家嫡女说话最是得体。她兄长是皇长孙伴读，这番话既显亲近，又不失分寸。在场诸位闺秀中，也就她最懂得拿捏分寸。 "既是宇小姐相邀，那我便献丑了。"皇长孙温和一笑。他知道宇涵对自己有意，只是他的心早已被某个倔强的身影占据。 苑媛暗恼。明明是她先开口，风头却被宇涵抢了去。她正要说话，却对上太子妃警告的目光，只得悻悻闭嘴。一双手绞着帕子，指节都泛了白。 皇长孙走到太子妃身旁："儿臣陪母妃一同赏画。 众闺秀面面相觑，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有人悄悄打量皇长孙的神色，有人暗暗观察太子妃的反应，更有人偷觑萧清柔的表情。 苑媛倒是眼疾手快，抢先进了凉亭："表哥，我也要一起。"说着就要往皇长孙身边凑。她裙摆带起一阵香风，几乎要贴到皇长孙身上。 皇长孙微微侧身：“苑表妹稍待片刻，我与母妃有话要说。"他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疏离。 "可是我好久没见表哥了。"苑媛眼波流转，语气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她不明白，自己样样都比萧清柔强，为何皇长孙偏偏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上次在宇家，不是才见过么？"皇长孙温和提醒。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苑媛无地自容。 苑媛脸一红，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暗暗咬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种难堪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太子妃轻咳一声："本宫站久了有些乏了，媛儿过来扶着本宫吧。"她及时解围，给了苑媛一个台阶下。 苑媛只得乖乖过去搀扶太子妃。她心里明白，若不是看在姑母的面子上，皇长孙根本不会对她这般容忍。 www.biq04.cc。m.biq04.cc 第六十五章 这口黑锅,她是背定了 皇长孙松了口气，抬眼又看向外头的萧清柔，正巧捕捉到她嘴角一抹促狭的笑意。那抹笑容转瞬即逝，却让他心头一暖。 萧清柔慌忙收敛笑容，假装无事发生。她没想到自己的失态会被皇长孙看到，一时间耳根都红了。 原来她也会因他的窘境而发笑。这个发现让皇长孙心情愉悦，仿佛整个春日都明媚了几分。 "萧妹妹，我怎么觉得殿下总看你呀？"司语嫣凑近萧清柔耳边低语，眼中带着促狭。她与萧清柔交好，最是了解这位闺中密友的心思。 "胡说什么。"萧清柔嗔道。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几分。 "这么紧张做什么，该不会是心虚了？"司语嫣继续打趣。她看得出皇长孙对萧清柔的心思，只是不知这位好友究竟怎么想的。 萧清柔无奈摇头。她不愿意承认，方才对上皇长孙的目光时，心底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众闺秀陆续进了凉亭，唯有萧清柔和司语嫣留在外头。春风拂过，带来远处梨花的清香。 "你怎么不进去？"司语嫣歪着头问。 "你又为什么不进？"萧清柔反问。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选择了沉默。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彼此都心知肚明。 萧清柔总觉得今日皇长孙来意不纯，还是躲远些为妙。她不想陷入任何麻烦，更不想被人议论。 "凉亭里太闹，我想静静。"她一本正经道，却掩饰不住眼底的躲闪。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司语嫣眨眨眼，识趣地没有戳破好友的借口。 "母妃，这幅杜鹃图是谁所画？"皇长孙的声音从亭中传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声音格外清晰。 "是萧二小姐的作品。"太子妃答道，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颇得神韵，画工了得。"皇长孙轻笑，"说来，我最喜欢杜鹃。这幅画，正合我意。 萧清柔站在亭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看着满园春色，心却乱了节奏。远处的梨花纷纷扬扬，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凉亭内的气氛凝固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凉亭外的萧二小姐，眼神中带着探究与羡慕。有人低声议论，有人暗自揣测，更有人眼底闪过不甘与嫉妒。 宇涵站在角落，唇角依然挂着得体的笑容，指尖却在衣袖下微微发颤。她原以为以孝道打动太子妃是万无一失的主意，却不料半路杀出个萧清柔。那个平日里总是一副清冷淡然模样的萧二小姐，竟暗地里如此善于揣摩圣意。 "这杜鹃画得真好。"一旁有人感叹。 "是啊，虽然简单，但意境深远。 细碎的议论声让宇涵握紧了手中的团扇，骨节发白。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准备的画作，只觉得一腔心血都付诸东流。 林湘雪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精心准备的寒梅图，可是练习了数十遍才敢拿出来。在场诸位闺秀中，论画技她自认无人能出其右。可惜，再精湛的画技也抵不过投其所好。 "萧妹妹。"司语嫣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画作上时，悄悄拉住萧清柔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长孙喜欢杜鹃？ 萧清柔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种误会解释起来简直比登天还难。她环顾四周，只见一双双锐利的目光正紧盯着自己，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有探究的。 "我若说不是故意为之，你信吗？"萧清柔无奈地问。 "当然不信！"司语嫣毫不犹豫地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你还特意打发我走，独自去了杜鹃树下。若非早有预谋，为何要这般做？ 萧清柔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繁花似锦的园林。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这口黑锅，她是背定了。 "随你怎么想吧。"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 司语嫣本还有些恼怒好友的隐瞒，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不由软了下来："罢了，这次就饶过你。下回若还这般瞒着我，我可要生气了。 凉亭内的气氛正微妙，皇长孙的声音忽然响起："母妃，这幅杜鹃图就赐给儿臣吧，正好书房里缺一幅画作。 此言一出，众人的表情更加精彩纷呈。有人暗自叹息，有人眼中闪过嫉妒，还有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萧清柔。 太子妃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她看看画作，又看看自己的儿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萧清柔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指尖微微发白。楚奕，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苑媛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她原本以为这次观花会是个绝佳的机会，没想到竟被萧清柔抢了风头。 在众人微妙的目光中，萧清柔缓步走进凉亭，裙摆轻拂过地面的青石板。她向皇长孙行了一礼："承蒙殿下青睐，只是臣女画技拙劣，实在不敢献丑。不如请更擅长丹青的画师重新绘制一幅？ 皇长孙似乎早料到她会推辞，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画技固然重要，但画作最珍贵之处在于画师倾注的心意。萧二小姐这幅杜鹃图，正是用心之作。 萧清柔暗暗咬牙。她怎么从未发现，这位皇长孙竟如此擅长说话？每一句都说得情真意切，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臣女愧不敢当。"她强压下心中的烦闷，"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太子妃这才回过神来："萧二小姐说得有理。这画作还是留在观花会上比较好。 苑媛见机立刻插话道："表哥，既然萧二小姐不愿，不如让我将牡丹图送给你如何？"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众人闻言，不由露出无语的神色。这般明显的示好，未免太过刻意。 萧清柔见状，连忙附和："苑三小姐的牡丹图确实更适合殿下，毕竟牡丹乃是花中之王。"她暗自希望皇长孙能就此作罢。 谁知皇长孙却笑道："那便一并带走好了。 萧清柔差点没站稳。什么君子风范！什么谦逊有礼！往昔她竟被他的外表蒙蔽了四年！这分明就是个腹黑又厚脸皮的伪君子！ 凉亭内的气氛更加微妙。有人掩唇轻笑，有人暗自摇头，更有人眼中闪过羡慕的神色。 太子妃见气氛尴尬，忙道："先别急着带走画作，投票还未开始呢。 皇长孙从善如流："是儿臣操之过急了。 众人的目光愈发暧昧。就连一向稳重的林湘雪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萧清柔。 萧清柔索性闭口不言，只觉得这场观花会比上辈子打过的所有仗都要累。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皇长孙的面容，却见对方正含笑看着自己。那眼神让她心底一颤，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众人开始在花筏上写下心仪的三个名字。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凉亭内回荡。 www.biq04.cc。m.biq04.cc 第六十六章 翠玉莲花如意 萧清柔快速写完，将花筏翻面放在桌上。她能感觉到有人在偷偷打量自己，但她已经懒得去在意了。 宫女们开始收集花筏，统计票数。凉亭内响起窃窃私语声，不时传来自己的名字。有人忐忑，有人期待，有人则一脸淡然。 萧清柔只觉得头疼欲裂。早知如此，就该找个借口推掉这场观花会。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着。 春日的暖风拂过凉亭，带来阵阵花香。远处的杜鹃依旧绽放着烂漫的红色，仿佛在嘲笑着她的处境。 暖风徐徐，杜鹃花开得烂漫，庭院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绘着什么画了？"司语嫣凑近萧清柔，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她身上的淡紫色裙裾在春风中微微飘动，发髻间的珠钗叮当作响。 "我将你写在了第一位，"不等萧清柔开口，她又笑嘻嘻地说，手指轻轻戳了戳萧清柔的手臂，"咱们是好姐妹，我当然要支持你。 萧清柔抬眸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毛笔，衣袖上沾了些许墨迹。庭院中人声嘈杂，各家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副冷淡的表情落在司语嫣眼中，却成了少女的羞涩。她掩着嘴笑道："在我面前还装什么矜持？那柄翠玉莲花给你最合适，咱们都是自己人嘛。"说着，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上首。 "我对那如意没兴趣。"萧清柔放下毛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她的脸上，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哎呀，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司语嫣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不感兴趣为什么要去杜鹃树下？为什么要画皇长孙最喜欢的杜鹃？放心，我不会取笑你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目光却闪烁不定。 萧清柔紧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这种事越辩解越糟，还不如保持沉默。远处的杜鹃花瓣随风飘落，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悄无声息地落在池塘里，激起一圈微小的涟漪。 上首的太子妃与皇长孙说着话，眼角余光不时扫向众人。她身着正红色锦袍，头戴凤冠，端坐在雕花椅上，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她已打定主意，观花会结束后要好好问问皇长孙的心意。 皇长孙看似专注地与太子妃交谈，实则一直在暗中观察萧清柔。隔着几个人的距离，他只能看到她的半边侧脸，但那微垂的眉眼，绷紧的下颌，都让他觉得分外可爱。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皇长孙近来可有看中哪家闺秀？"太子妃状似随意地问道。 皇长孙轻笑一声："儿臣年纪尚小，还未想过这些。 "你已及冠，该考虑婚事了。"太子妃目光扫过下面的众人，"今日来的都是京中名门闺秀，你可要好好看看。 片刻后，柳萍捧着一摞花筏走来，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娘娘，票数已经统计完毕，只是..."她迟疑着。 "有什么问题？"太子妃蹙眉，放下手中的茶盏。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柳萍身上。有人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团扇，有人不自觉地绞着手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三幅画获得同样的票数，"柳萍咬了咬唇，"寒梅图、桃花图和杜鹃图，都是二十四票。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微风吹过，带起几片花瓣，在空中轻轻飘荡。 翠玉莲花只有一柄，却有三个第一，这该如何是好？众人面面相觑，目光或明或暗地打量着三位画作的主人。 宇涵抿着唇不语，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段湘雪低垂着头，长睫微颤。萧清柔则神色平静，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 萧清柔站了起来："娘娘，请容我说几句。"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声音清澈如山涧流水，"林姐姐和宇姐姐的画技远胜于我，我不敢与她们相提并论，愿退居第二。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暗自称赞她识大体，有人却觉得她此举别有用心。司语嫣瞪大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姐妹拉住了。 太子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萧二小姐太谦逊了。"她的目光在萧清柔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众人看向皇长孙，想看看他对此有何反应。阳光正好，照在他玉冠上，折射出点点光芒。 皇长孙神色从容，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母妃那对玉瓶就很适合赏给宇小姐和林小姐。"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人无法忽视。 太子妃眼前一亮："好主意。柳萍，去取玉瓶来。 很快，两个宫女捧着锦盒上前，将乳白色的玉瓶分别呈给宇涵和林湘雪。玉瓶通体莹润，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确实是难得的好物件。 宇涵和林湘雪欣喜地谢恩，各自偷瞄了皇长孙一眼又垂下头去。她们的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却又故作矜持。 萧清柔正暗自松了口气，却见皇长孙朝她投来促狭的一瞥。那目光似有若无，却让她心头一跳。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又觉得这样太过刻意。 果然，下一刻就听他慢悠悠地说："既然玉瓶已赏，这翠玉莲花不如就赏给今日的第二名吧。"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却让人听不出其中深意。 满座皆惊。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悄悄交换眼色。就连太子妃也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 萧清柔暗叫不好。她方才主动退让，不就是为了避开这份恩宠吗？却不想皇长孙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在掌心留下浅浅的痕迹。 凉亭中落针可闻。 秋风拂过庭院，带起几片黄叶打着旋儿飘落。众人的神情变得诡异，几个贵女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莺莺燕燕的笑语声戛然而止，连手中的茶盏都忘了举起。 唯有皇长孙神色从容，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萧清柔的侧脸，转而含笑望向太子妃："母妃向来宽厚大方，今日怎么变得这般吝啬了？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却让萧清柔心头一紧。她垂着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恨不得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 太子妃端坐在主位上，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翻涌着惊涛骇浪。这柄翠玉莲花乃是先帝亲赐，寓意深远，岂能轻易赠人？可皇长孙已开了金口，她也不好驳了儿子的面子。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将如意赐予萧二小姐吧。"太子妃强挤出一丝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www.biq04.cc。m.biq04.cc 第六十七章 对皇长孙无意 凉亭内的气氛变得愈发微妙。宇涵下意识攥紧了手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林湘雪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茶水险些洒出。 萧清柔心头一阵烦躁。她根本不想要这份赏赐，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忍着接下。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福身一礼："多谢太子妃娘娘恩赐。 太子妃的目光在萧清柔身上停留片刻："萧二小姐画技精湛，这份赏赐当之无愧。"话虽如此，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审视与不悦。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让萧清柔如芒在背。 萧清柔装作没看见太子妃的冷淡，让瑶璟接过翠玉莲花，安静地回到座位上。她能感觉到皇长孙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却刻意避开不去看他。 一旁的宇涵和林湘雪早已嫉妒得脸色发青。她们费尽心思讨好太子妃，到头来反倒让萧清柔占了这份殊荣。宇涵紧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林湘雪强装镇定，手中的帕子却被攥得皱巴巴的。 观花会在这般尴尬的氛围中结束。园中锦簇的秋菊似乎也失了色彩，随风轻轻摇曳。 用膳时分，众闺秀分作三桌而坐。太子妃和皇长孙都未现身，但桌上的精致菜肴丝毫不减。玉盘珍馐，美酒佳肴，却无人有心思品尝。 萧清柔食不知味，那翠玉莲花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她机械地夹着菜，却连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几口饭堪堪入口，便放下了筷子。 "萧二小姐今日欢喜得连饭都吃不下了呢。"同桌的苑媛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太子妃娘娘赐下的翠玉莲花，可真是让人羡慕。 同桌几位闺秀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有惊讶，有嫉妒，还有几分揣测。萧清柔抬眼，冷冷瞥了苑媛一眼："苑三小姐这是眼红了？可惜太子妃亲赐之物，我也不好转赠于人。 苑媛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她端起茶盏掩饰尴尬，却不料手一抖，茶水溅在了锦缎裙裾上。 "苑小姐当心。"坐在一旁的丫鬟连忙递上帕子。 宇涵在隔壁桌看得分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萧清柔对皇长孙妃之位显然无意，难怪得了如意反倒愁眉不展。这般机缘落在不想要的人手里，还真是造化弄人。她若是能得到这份赏赐，定然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宴席一散，柳萍便领着众闺秀出府。深秋的风携着几分凉意，吹散了些许闷热的气氛。 萧清柔与司语嫣同乘一辆马车。车帘微微掀起，就见司峻牵着骏马在门外候着。他一身玄色劲装，英姿勃发，与府中那些文弱书生大不相同。 "可算等到你们了。"司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看到司峻爽朗的笑容，萧清柔紧绷的心情稍稍放松。他就像一阵清风，吹散了她心头的郁结："司大哥不是去茶楼了吗？ "和宇默喝了会茶，又去小酌几杯。"司峻神秘地眨眨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宇默本想等着和我们同行，被我赶走了。 "大哥，你不知道，今日萧妹妹可是惊艳全场呢！"司语嫣兴致勃勃地要说。她对萧清柔今日的遭遇充满好奇，恨不得马上和兄长分享。 萧清柔连忙打断："无甚可说的，我们快些回府吧。"她不愿再提今日的事，生怕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 马车缓缓驶离储君府，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萧清柔靠在软垫上，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一言不发。那翠玉莲花此刻正躺在她的荷包里，似有千斤重。 司语嫣见她眉头紧锁，忍不住小声道："殿下对你似有意思，若你不愿意，这可真是个难题。 萧清柔叹了口气，轻声道："但愿太子妃能拦下皇长孙的心思。"否则，这翠玉莲花怕是要成为她的一块心病了。 马车在秋风中缓缓前行，载着少女复杂的心事。远处的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橘红，为这个不平静的下午画上句点。 正午的阳光穿透雕花窗棂，在西阁楼的地板上镶嵌出一片片斑驳的金色光影。屋内檀香缭绕，茶香四溢，太夫人正慢条斯理地品着一盏新沏的龙井。 "让柔姐儿进来。"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太夫人放下茶盏，声音里难掩喜悦。 萧清柔着一袭浅粉色裙装，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清雅如初春的桃花。她莲步轻移，步入内室，柔声道："祖母安好。 这一声问候说得轻轻柔柔，却让太夫人眉开眼笑。她招手示意孙女坐到自己身边，细细打量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今日在储君府观花会上可还顺心？"太夫人一边给萧清柔斟茶，一边关切地问道。 这一问，倒让萧清柔心绪翻涌。茶香在鼻尖萦绕，她轻轻抿了一口，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提起观花会，她就想起太子妃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还有皇长孙频频望来的视线。那道目光里究竟包含了什么深意，她不敢细想。 "挺好的。"萧清柔展颜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支翠玉莲花，"我得了第二名，这是太子妃娘娘赏的。 太夫人接过翠玉莲花，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阳光下，玉质温润通透，隐约可见内里的纹理。"这玉质上佳，做工精致，定是上好的。"她抬眼看向萧清柔，"那第一名是谁？ "是宇姐姐和林姐姐。"萧清柔回答时，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今日观花会上的诗词比试，她本可以更好的。只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在皇长孙的注视下，她竟生出几分怯意。 "两个第一？"太夫人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孙女，"就算是宇家林家的姑娘，也不及我们柔儿。 萧清柔被逗笑了："祖母偏心。"笑容却未及眼底，她想起观花会上的种种，心绪愈发难平。 "柔儿，"太夫人搁下手中的玉如意，语气突然认真起来，"今日太子妃可曾与你说什么？ 萧清柔一怔，手中的帕子瞬间揉皱。她垂眸掩饰内心的慌乱："太子妃娘娘很是和善，只是寻常话语。 太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追问。但她知道，事情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与此同时，司府。 "大哥，你方才那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可不像平日里的你。"司语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脚尖点地，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院中海棠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司峻站在花树下，一片花瓣落在他的肩头，他却浑然不觉。听到妹妹的话，他愣了一下："什么失魂落魄？ "别装了。"司语嫣直视着兄长的眼睛，"你喜欢萧妹妹，对不对？今日在储君府，你的眼神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炸得司峻耳根通红。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www.biq04.cc。m.biq04.cc 第六十八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司语嫣看着手足无措的兄长，忍不住叹气："你今日特意送我去储君府，分明就是想见萧妹妹。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扭捏了？ "我只是..."司峻欲言又止，目光落在飘落的花瓣上。 "只是什么？"司语嫣打断道，"大哥，你从小到大何时这般结巴过？今日在宴上，皇长孙殿下对萧妹妹的态度，你也看在眼里了。若是再不表明心意，只怕 司峻沉默片刻，终于卸下了伪装："是，我喜欢她。"这三个字说出口，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从小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对谁都温柔，看着她明媚动人..."司峻的声音渐渐低沉，"可她心里只有她表哥。 "那你就这么认输？"司语嫣急得跳起来，"大哥，你要是真的喜欢萧妹妹，就该把握机会。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司峻苦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胡说八道！"司语嫣气得直跺脚，"大哥，你要是敢这么轻言放弃，我就让娘去找萧夫人，给你们定亲！ "你疯了！"司峻被吓了一跳，"这种事岂能儿戏？ "我没疯，是你太怂了！"司语嫣气呼呼地说，"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皇长孙把人抢走？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击在司峻心上。院中的海棠花瓣纷纷扬扬，他望着那些飞舞的花瓣，眼神渐渐坚定。 或许，是该试一试了。 夜幕降临，沈府后院。 萧清柔独自坐在廊下，望着庭院中的月季发呆。今日观花会上发生的一切，像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 太子妃拉着她的手，意味深长地说："柔儿，你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 当时的她只是笑着应付过去，可那一刻，她分明看到皇长孙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道目光让她心慌意乱，连诗词都没能做到最好。 更让她心绪不宁的，是司峻今日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陌生了？ "姑娘。"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夫人让您过去说话。 萧清柔整理了一下衣裙，跟着丫鬟往主院走去。月光下，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 此时此刻，司峻正站在自己的书房中，看着案上摊开的书卷，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中全是萧清柔今日着粉裙立于花下的模样，明媚如画，却遥不可及。 他取出一张白纸，蘸墨提笔，却迟迟不知该写些什么。最终，纸上只留下一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梧桐树下，落叶纷飞。 长孙府的桂香居，因院中几株参天古木而得名。岁月沧桑中，这些古树见证了无数故事，如今又将见证一段新的缘分。 小玉太站在书房门外，面带倦色。十八岁的少年虽已褪去稚气，却仍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倔强。今日府中设宴，他已来回奔波大半日，此刻腰酸背痛，只想找个地方歇息，却又不得不守在这里。 "贵公公，殿下的茶水。 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雨柔端着茶盘，莲步轻移。她身着淡青色宫装，举手投足间尽显典雅。茶盘上一壶香茗，氤氲着淡淡茶香。 小玉太淡淡扫了一眼："殿下正和太子妃说话，不便打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这样啊......"雨柔眨了眨眼，欲言又止。她想起方才后院的喧闹，猜到必是为了今日宴会上的事。 "端回去吧，需要时我会唤你。"小玉太转过头，不再看她。他能感觉到书房内的气氛不太对劲，此刻确实不是送茶的好时机。 雨柔抿了抿唇，提着裙角转身离去。裙摆轻扬，带起一阵微风，卷起地上的落叶。 书房内，气氛凝重。 "阿奕，你怎能将那翠玉莲花赏给萧二小姐？"太子妃语气不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这是在打我的脸！ 皇长孙端坐案前，神色从容。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他清瘦的面容上投下淡淡阴影。"母妃何出此言？ "你明知我今日设宴的用意！"太子妃声音陡然提高，"宇家、林家的小姐都在座，你却偏偏......"她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那翠玉莲花是皇祖母赐下的，你竟随意送人！ "所以我才要表明心意。"皇长孙轻声打断。他指尖轻轻敲击案几，发出轻微的声响，"正因为是皇祖母赐下的，才更显诚意。 太子妃面色一沉，站起身来在房内来回踱步："她有什么好？不过是张漂亮皮囊罢了！那萧家二小姐，除了一副好相貌，还有什么？ 她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梧桐树，继续道："宇小姐、林小姐哪一个比她差？就连你表妹媛儿，也生得明艳动人。况且她们的家世、才学都远胜于她。 "更何况她今日当众讥讽媛儿，可见心性歹毒！这样的女子，如何配得上你？"太子妃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皇长孙。 皇长孙目光平静："母妃说反了，是我配不上她。 "你......"太子妃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她重重地坐回椅子上，"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那萧清柔，不过是个 "缘分使然。"皇长孙打断母妃的话，声音温和却坚定。 "胡说！你们不过见过两面！"太子妃提高了声调。 "三面。"皇长孙纠正，嘴角微微上扬，"今日在杜鹃树下，我们相谈甚欢。 "什么？"太子妃眸中怒火翻涌，"好个萧清柔，竟敢设计勾引 "母妃。"皇长孙轻叹，"连您都不知我今日会回府，她又怎会预先知晓？ 太子妃语塞。她望着儿子平静的面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书房内一时陷入沉默。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这份寂静。 "我知母妃是为我好。"皇长孙缓缓起身，走到太子妃身边，"自幼体弱，母妃想为我择一个能干的妻子分忧。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落的梧桐叶："宇小姐家世显赫，将来宇阁老接任首辅，确是一大助力。林小姐才学出众，性情温婉，父亲又是当朝大儒 "可是母妃，婚姻大事，岂能只论利弊？"他转过身，目光柔和地看着太子妃，"我虽体弱，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太子妃心头一颤。阳光中，儿子清瘦的身影似乎与记忆中那个总是生病的孩子重合了。她忽然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需要她精心照料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www.biq04.cc。m.biq04.cc 第六十九章 未来的储君的婚事 窗外梧桐叶簌簌而落，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 外面传来隐约的说笑声，想必是宴席上的宾客们正在散步赏景。一阵风吹进来，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太子妃凝视着儿子的侧脸，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光芒。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采，像是冬日里的一缕暖阳，又像是春天里的第一抹新绿。 半晌，太子妃才哑声道："你当真......那般中意她？ 皇长孙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暖而坚定，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坚冰。 看出母亲的犹豫，皇长孙微微一笑："母妃，萧二小姐骄傲倔强，心性坚韧，聪慧无双。在儿臣眼中，无人能及。 风过处，庭院中最后一片枫叶悄然飘落。 太子妃注视着儿子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揉进了秋水，清澈见底。她轻叹一声："你是大魏皇长孙，未来的储君。你的婚事，关乎整个大魏的未来。 "母妃说得对。"皇长孙凝视着远方，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正因如此，我才更该慎重。 侍女端来热茶，茶香在寒风中缓缓散开。太子妃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只是望着氤氲的水汽出神。 "母妃不妨给儿臣些时日。"皇长孙转身，目光温柔似水，"等到年底，若母妃觉得萧二小姐当真不合适，儿臣也不会强求。 太子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是你的真心话？ "自然。"皇长孙笑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母妃若是不信萧二小姐，不妨多观察观察。 院中的梅树已经结了花苞，虽然还未绽放，却已经能窥见几分傲雪凌霜的姿态。太子妃凝视着那些含苞待放的梅蕾，沉默许久，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宫墙上镀着一层金色的光芒，远处传来更声阵阵。 "奕儿，你也该回宫了。"太子妃不舍地看着儿子，"皇上等着你用膳。 "是。"皇长孙应下，却没有立即转身。他的目光落在母亲略显疲惫的面容上，欲言又止："母妃 "怎么了？ "苑表妹的事，儿臣有话要说。 太子妃神色一凛，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可是她又惹事了？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太子妃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回想起今日苑媛那一声声娇滴滴的"表哥"，她这个做姑姑的都觉得难以下台。 "倒也不是。"皇长孙轻叹一声，"关于表妹苑媛的事，我想与母妃商议。 太子妃心头一紧，下意识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媛姐儿她 "表妹今年已十四，"皇长孙缓缓道，"该议亲了。只是......"他停顿片刻，"她最近的举动，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你是说今日观花会上的事？"太子妃抿了抿唇，"媛姐儿从小与你一起长大，亲近些也是常理。 "母妃，"皇长孙摇头，"您应该明白，有些事必须及时制止。表妹仗着您的宠爱，在众人面前刻意与我亲近，这让外人如何看待？ 太子妃眉头紧蹙："你的意思是 "外人会以为，母妃有意撮合我与表妹。 "这怎么可能！"太子妃急声否认，"你是我的儿子，皇长孙妃人选岂能儿戏？ 窗外一阵风拂过，带动牡丹轻轻摇曳。皇长孙凝视着那片摇曳的花影，神色平静："我知道母妃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担心表妹会心生误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再过五日就是我的生辰，"皇长孙转过身，目光落在太子妃脸上，"往年这日我都会回府。表妹去岁就特意来访，今年怕是 太子妃猛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变。 "若表妹趁机闯入我的院子，造成私相授受的假象，届时......"皇长孙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太子妃心头一震，"媛姐儿不会这般没有分寸。 "不如我们打个赌，"皇长孙唇角微扬，"若五日后表妹当真来了，母妃打算如何？ 静默良久，太子妃咬牙道："若她真敢如此，我绝不轻饶！ "那就这么说定了。 皇长孙告退离开，留下太子妃一人立在窗前，久久凝视着渐暗的天色。 夜色渐深，宫女柳萍轻声问："娘娘，要去问问太子殿下今晚是否来用膳吗？ "去吧。"太子妃淡淡应声，心里却早已明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柳萍回来禀报，太子又在欧侧子处。 这个欧侧子确实有手段，自进府后一直受宠，还生了两女一子。她所出的儿子楚逸，如今已是安平郡王，与皇长孙一同住在宫中。 太子妃看着空荡荡的玉竹院，眼底浮现一丝疲惫。记忆不自觉地回到多年前，那时的太子对她还是满心欢喜，可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之间就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摆膳吧。"她轻声吩咐。 柳萍应声退下，很快便有宫女鱼贯而入，摆上精致的膳食。 太子妃却只是浅浅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她端起温热的茶盏，望着袅袅升起的水雾，思绪又飘回了苑媛身上。 那丫头从小就受尽宠爱，或许是太过娇纵，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今日观花会上，她那般故意在众人面前与皇长孙亲近，已经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若真如皇长孙所言，那丫头在他生辰那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只是坏了自己的名声，更会连累皇长孙的声誉。 想到这里，太子妃不禁蹙眉。她是看着苑媛长大的，也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般疼爱。可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让苑媛毁了自己的前程。 "柳萍。"她唤来贴身宫女，"你去派人盯着苑府，若是发现媛姐儿有什么异动，立刻来报。 "是，娘娘。 处理完这件事，太子妃又陷入了沉思。太子常年在欧侧子处，她这个正妃却只能独守空房。虽说后宫本就是这般光景，可到底还是让人心中不是滋味。 夜色愈发深沉，园中牡丹在月色下显出几分凄清。太子妃站在窗前，看着那些娇艳的花朵，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这些花儿虽好看，却经不起风吹雨打。就像她们这些宫里人，表面风光，内里却都是苦的。 五日光阴，一晃而过。 初阳熹微，储君府中早已一片忙碌。下人们来来往往，脚步匆匆却不失稳重，生怕惊扰了这清晨的宁静。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点缀着枝头，衬得这早春时节愈发明媚。 "清早就让人把花坛修整过了吧？"太子妃立在回廊下，望着远处的花圃问道。 "是的，奴婢让人仔细打理过了。"贴身婢女细声回答，"今日是皇长孙殿下的生辰，府上每处都仔细检查过。 太子妃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远处的海棠树上。晨露未干，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水珠，在晨光中泛着莹润的光泽。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七十章 皇长孙妃的位置,她志在必得 "媛儿给姑姑请安。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太子妃的思绪。她转身看去，只见苑媛正盈盈下拜，一袭淡粉色的裙裾衬得少女愈发明艳动人。鬓边别着一支玉簪，更衬得她眉目如画。 太子妃看着侄女精心打扮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微妙。自从那日皇长孙说出要和苑媛打赌的话，她再看这个侄女时，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个自小在府中长大的侄女，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般投其所好？ "媛姐儿来得正好。"太子妃缓声道，"今日是你表哥生辰，他待会儿从宫里回来，你就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苑媛抿唇一笑："多谢姑姑。"她低垂的眼睫掩不住眸中的欢喜，耳根悄然泛起一抹红晕。 太子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苑媛顿觉心跳加速，连忙低下头去。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海棠花瓣偶尔飘落的细碎声响。 不多时，两位侧妃带着三位郡主前来请安。钱侧妃生得倾城之貌，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雍容华贵之态。她身边的衡阳郡主楚玥已是豆蔻年华，继承了母亲的绝色容貌，更添几分青春的活力。 欧侧子虽不及钱侧妃貌美，但一举一动间自有一股撩人的风情。她身后跟着两个女儿，十岁的益阳郡主楚瑾乖巧懂事，三岁的丹阳郡主楚颖还在奶娘怀中酣睡。 "苑三小姐今日来得可真巧。"钱侧妃嘴角含笑，眼波流转间似有深意。 欧侧子接话道："皇长孙若是知道表妹特意来贺寿，想必会很高兴。"她的语气轻柔，却让苑媛莫名感到一丝压力。 苑媛强自镇定："两位侧妃说笑了，我只是来给姑姑请安，竟不知今日是表哥生辰。"这话说得太过矫情，连太子妃都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脚步声。皇长孙和安平郡王联袂而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手中捧着各色礼盒。 十五岁的皇长孙身姿挺拔，一袭玄色锦袍衬得他愈发俊朗。他的步伐从容，目光清澈如水，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十二岁的安平郡王活泼可爱，一进门就笑嘻嘻地说："皇祖父给大哥赏了好多东西呢！ 苑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皇长孙。自从那日观花会上的赌约，她总觉得和表哥之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每每想起那日皇长孙眼中的笑意，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 太子随后也到了，众人行礼见过。虽是家宴，但规矩不可废。太子妃早已命人在花厅设了三席，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规矩。 苑媛和三位郡主同席，她一直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听着衡阳郡主和益阳郡主的议论。偶尔抬眼，便能看到皇长孙端坐在主位上，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听说观花会上，宇家和林家的小姐得了第一。"衡阳郡主低声说，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可母妃准备的翠玉莲花却给了定北侯府的二小姐。"益阳郡主接话，声音稚嫩却带着几分明白人的意味。 苑媛握紧了筷子，指节微微发白。那日观花会上，太子妃分明是在暗示皇长孙的婚事。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上首，只见皇长孙正在与太子说话，神色从容淡定。 席间觥筹交错，说笑声不断。苑媛却觉得每一刻都漫长得难熬。她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菜肴，却总忍不住想起那个赌约。 "表哥若是输了，便答应我一个条件。"那日她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时，心跳如擂鼓。 "好啊。"皇长孙唇边含笑，"不过若是你输了，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回忆起那日的情形，苑媛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玉箸。她暗暗在心底发誓，一定要赢得那个赌约。不为别的，只为能有机会，向表哥提出那个她日思夜想的请求。 海棠花瓣轻轻飘落，落在庭院的青石板上，像极了少女心底那份悄然绽放的心事。 暮色四合，宫墙内红瓦飞檐在夕阳余晖中镀上一层金边。苑媛独自伫立在太子妃院外，纤细的身影在暗影中显得格外清瘦。 风吹起她的裙摆，带来远处的花香。她抬头望向天际，眸中暗芒闪动，不时攥紧又松开衣袖。皇长孙妃的位置，她志在必得。可这条路，似乎越走越窄。 今日的选妃大典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太子妃已经将目光锁定在林湘雪身上。而皇长孙对萧清柔的倾心，更是路人皆知。她若不搏一回，这辈子怕是再无机会。 院内传来脚步声，打断了苑媛的思绪。她迅速整理衣裳，露出温婉的笑容。 "苑媛，还不去歇息？"太子妃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姑姑。"苑媛敛裾行礼，声音轻柔，"天气正好，想去园子里散散步。 太子妃凝视着她，目光似要看穿她的心思。良久，才缓缓点头："去吧，让人陪着你。 "不必了。"苑媛巧笑嫣然，眼波流转，"我自小在这长大，对这里早已熟稔于心。 待苑媛转身离去，太子妃的面容瞬间笼上一层寒霜。她冷冷望着苑媛远去的背影，唇角绷紧。 "柳萍。 "奴婢在。"贴身婢女立刻上前。 "跟着她。"太子妃声音冰冷，"若是去桂香居，立刻拦下。 "是。 夜色渐深，庭院中灯火依稀。苑媛加快脚步，心跳如擂鼓。今晚是唯一的机会，只要能和皇长孙独处片刻，就算名声受损，太子妃为了体面，也不得不应允这门亲事。 银杏叶在脚下沙沙作响，月光透过树影斑驳洒落。苑媛紧咬下唇，在转角处突然加快脚步。身后跟随的脚步声远了些，她趁机拐向一条小径。 然而刚到桂香居外，迎面几名婢女已经等候多时。 "表小姐请留步。"为首婢女上前，"太子妃娘娘口谕，请表小姐即刻回玉竹院。 苑媛脸色瞬间煞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玉竹院中，烛火摇曳。太子妃坐在上首，目光如刀般锋利。 "好一个苑媛。"她冷笑一声，"本宫待你如亲生女儿，你却这般胆大妄为！ "姑姑息怒。"苑媛跪地磕头，眼泪扑簌簌落下，"我、我只是想和表哥说说话 "住口！"太子妃猛拍桌案，茶盏震落，"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深更半夜去男子寝居，成何体统！你这般不知羞耻，本宫今日就让你爹好好管教管教。苏妈妈，立刻送她回府！ "姑姑......"苑媛哭喊着被拖出院门。 桂香居内，青玉柱上的灯火明明灭灭。苏策轻步上前："殿下，苑小姐已被太子妃娘娘遣回闵府。 皇长孙指间佛珠轻转，映着烛光的面容看不真切。"继续派人盯着。 "是。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七十一章 皇长孙妃人选 夜深了，太子妃院中却仍亮着灯。柳萍轻声进门："娘娘，皇长孙殿下来了。 太子妃放下手中茶盏："请进来。 "殿下。"守在内室外的丫鬟低声行礼，眼中满是担忧。 皇长孙轻轻点头，示意身后的苏策和小玉太在外间等候。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一缕清冽的茶香飘散而出，却掩不住其中的愁绪。 软榻上，太子妃独自倚坐，手中的茶盏早已凉透。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愧疚。 "阿奕......"太子妃的声音有些发涩。 "母妃。"皇长孙缓步上前，在她身边坐下。阳光透过窗棂，将太子妃略显苍白的面容照得更加清晰。 太子妃拢了拢鬓边散落的发丝，眼中浮现出一抹自责："今日之事，是为娘疏忽了。我没想到媛姐儿她会 "母妃不必自责。"皇长孙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温和却坚定，"苑表妹的心思，儿子早有察觉。今日之事，也在预料之中。 太子妃望着儿子平静的面容，心中的愧疚更甚。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帕，良久才开口："我待她如亲生女儿，却不想她心比蛇蝎。这些年来 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悄然滑落。皇长孙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丝帕，轻轻为母亲拭去泪水。 "自打你外祖父去世后，苑家就已经今非昔比。"太子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你两个舅舅，一个在鸿胪寺混日子，一个在工部打杂，都是些可有可无的闲职。 窗外的风轻轻掀动帘幕，带来几片飘落的花瓣。太子妃望着那些细碎的粉红，继续说道："我本想着，他们是娘家人，总要照拂一二。可这些年来，非但帮不上半点忙，反倒时常惹祸，让你父王不得不替他们擦屁股。 皇长孙静静地听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媛姐儿从小在我膝下长大，我当她是自己人，却不想......"太子妃说着，声音又开始哽咽。 与此同时，闵府内院。 苑大夫人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地望着跪在地上的苑媛。苏妈妈站在一旁，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檐下滴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大夫人。"苏妈妈终于打破沉默，"今日三小姐意图闯入皇长孙殿下的桂香居，此事娘娘震怒。 苑大夫人强撑着笑脸："苏妈妈说笑了，媛姐儿只是一时迷了路 "大夫人何必自欺欺人？"苏妈妈冷笑一声，目光如刀，"三小姐的心思，想必您也清楚。只是，这般不知廉耻的做派，未免太看轻了皇长孙殿下。 苑媛跪在地上，肩膀微微发抖。她今日精心准备的"偶遇"，在皇长孙的预料之中显得如此可笑。她甚至还未靠近桂香居，就被侍卫拦下。 "娘娘念在娘家情分上，不想把事情闹大。"苏妈妈继续说道，声音愈发冰冷，"但从今以后，没有娘娘的传召，三小姐便不必再去东宫了。 苑大夫人连连点头："是是是，都是我管教无方，让娘娘操心了。 等苏妈妈离开后，院中重归寂静。苑大夫人盯着仍跪在地上的苑媛，眼中怒火翻涌："蠢货！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苑媛终于崩溃，泪水夺眶而出。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竟会落得如此境地。 而此时的东宫，皇长孙正在书房翻阅奏折。阳光透过窗纱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清俊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和。 "殿下。"苏策轻声禀报，"苑家那边已经收到了警告。 皇长孙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深远："苑家这些年，确实太不知足了。 苏策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待下文。 "让人盯着点苑家二老爷，"皇长孙淡淡开口，"他最近在工部收了不少好处，怕是要出事。 "是。"苏策领命退下。 书房重归寂静，只余窗外的鸟鸣声隐约传来。皇长孙站起身，望着窗外繁花似锦的园子，眸中闪过一丝深意。 苑家的这场闹剧，不过是开始。多年来的纵容与善意，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的贪婪。既然如此，那就让一切回归本位。 夜色渐深，东宫各处亮起了灯火。玉竹院中，太子妃望着案前的家书发呆。她提笔想要给苑家二老爷去信提醒，却又放下。 有些事，该断就要断。为了儿子，为了东宫，她不能再心软了。 东宫紫云殿内，檀香袅袅，茶香四溢。 "殿下，臣妾今日前来，是为皇长孙议亲一事。"太子妃将手中的青花瓷杯轻轻放下，目光谨慎地打量着太子的神色。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进来，在太子俊朗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儿媳人选，臣妾已有了两个合适的人选。"太子妃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轻柔，"其一是宇阁老的嫡长孙女宇涵，其二是林祭酒的女儿林湘雪。 见太子神色如常，她又补充道："这两位小姐都是名门闺秀，才貌双全。宇小姐性子圆滑，通晓礼仪；林小姐才学出众，性情温婉。 太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沉吟片刻："宇家更为合适。李阁老即将荣休，朝中重臣中，宇阁老资历深厚，威望极高。未来首辅之位，非他莫属。 "是啊，妾身也觉得宇家好。"太子妃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宇小姐从小在祖母膝下长大，深谙内宅之道，将来管理内务定然得心应手。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宫女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一个小太监捧着一叠奏折快步而入，在太子耳边低语几句。 太子微微蹙眉，示意太监退下。殿内重归寂静，只有檀香缓缓升腾。 "只是......"太子妃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道，"阿奕似乎对萧家二小姐颇有意。 "萧二小姐？定北侯府的嫡女？"太子眉头舒展，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正是。"太子妃面露忧色，"只是妾身觉得她性子太过桀骜，不够温顺。况且定北侯府虽然功勋显赫，到底是武将之家 "既是阿奕中意，倒也不必强求。"太子打断她的话，"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为妻，确实是桩苦差事。 这话里有话，太子妃面色一僵。殿内气氛骤然凝滞。 她不由想起当年自己嫁入东宫时的情形。那时的二皇子还不是太子，她带着丰厚的嫁妆，风光大嫁。谁知后来苑家式微，太子对她的态度也渐渐疏离。 太子见她神色不对，轻咳一声缓和气氛："定北侯府掌边关十万将士，若能结为姻亲，倒也是一桩好事。 "只是出身侯府，若是......"太子妃声音越来越低。 "妇人之见。"太子淡淡道，"阿奕是皇长孙，自然要先挑。再说，这亲事也不急于一时，慢慢看吧。 太子妃只得应下，心中却忐忑不安。她深知太子的性格，一旦做出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看来这皇长孙妃的位置，怕是要落在萧家二小姐头上了。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七十二章 秦枫打探的消息 与此同时，暖梅院中。 萧清柔坐在窗前，望着庭院中盛开的海棠，眉头微皱。院中落英缤纷，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却丝毫勾不起她的兴致。 往昔在皇长孙生辰这天，苑媛闯入皇长孙住处，闹出天大的丑闻。那一日的混乱与耻辱，至今想来仍令她心有余悸。可如今已经过去好几天，一切风平浪静。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是因为自己参加了观花会，打击了苑媛的嚣张气焰？还是苑媛这一世不敢轻举妄动？ 一阵微风吹过，掀起窗帘的一角。萧清柔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思绪万千。 往昔的记忆像是一把双刃剑，既是她最大的倚仗，又时常令她惶恐不安。每一次细微的变化都可能牵动全局，让未来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绣兰正在庭院中收拾花架，远远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缓步走来。 "秦公子，许久不见。"绣兰放下手中的剪刀，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听说你这段时间都在云都，不知可有什么趣事与我们说说？ 秦枫微微颔首，面带温和的笑意："多是些琐碎事务，倒是让绣兰姑娘见笑了。 "瞧你说的这么生分。"绣兰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我不过是二小姐跟前的丫鬟，你直接唤我绣兰就是。 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随风轻摆，带来阵阵清甜的香气。秦枫望着这满园春色，眸中闪过一丝温柔："这些海棠开得真好。 "可不是么？"绣兰自豪地说道，"这都是二小姐亲自照料的。说起来，二小姐正在厅内等你呢。 脚步声在回廊上回荡，绣兰领着秦枫穿过曲折的游廊。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秦枫的步伐沉稳有力，但眉宇间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来到厅堂外，秦枫整理了一下衣冠，躬身行礼："小人秦枫，拜见二小姐。 萧清柔正在案前翻阅账册，闻声抬起头来。她今日着一袭淡青色褙子，发间只簪了一支翠玉钗子，显得清雅脱俗。"免礼，坐吧。 绣兰机灵地给秦枫搬了张椅子，又给两人各倒了杯茶，这才识趣地退了出去，顺便带走了其他丫鬟。 茶香袅袅升起，萧清柔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秦枫身上："夫子近来可好？ 提到养父，秦枫眼中闪过一丝温情，却又很快被愧疚取代："这段时日事务繁忙，已有月余未回去看望夫子了。 "一个人独居惯了的老人家，总是格外念着儿子。"萧清柔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再忙也该抽空回去看看。 秦枫连忙应道："是，今晚就回去看望夫子。小姐说得对，是我太过忙于俗务了。 屋外传来几声鸟鸣，萧清柔放下茶盏，神色渐渐严肃起来："说说正事吧，最近可有什么发现？ 秦枫环顾四周，见确实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小姐交代的事已有眉目。那位钱举人与陆五舅爷相谈甚欢，常在长安街的墨香斋相遇。两人都是落第秀才，性情相投，时常谈论文章诗赋。 萧清柔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眸中闪过一抹思索的光芒。 "钱举人家中有个妹妹，"秦枫继续道，"名唤秀娘，年方十八，生得极美。听说她未婚夫两年前病逝，至今未曾改嫁。最近常去法云寺上香，与沈五舅爷几次不期而遇。 "哦？"萧清柔唇角微扬，"看来这位钱姑娘倒是个知书达理的。 "确实如此。前日在寺中，陆五舅爷不慎跌倒，正是钱姑娘扶他起来。两人说了几句话，沈五舅爷看起来很是欢喜。 萧清柔微微颔首："安排得不错。只是不可操之过急，让事情顺其自然便好。 秦枫应了一声，又道："还有一事需要禀报。近日发现有人在陆五舅爷院外窥探，经过暗中查访，是四少爷身边的萧贵派来的人。 萧清柔眸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心中了然。看来萧慕言已经起了疑心，开始派人暗中打探了。 "由他们去查吧。"她淡淡道，"若有机会，不妨暗中帮衬一二，让他们多发现些什么。 秦枫会意地点点头。 "储君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萧清柔又问。 "储君府戒备森严，暂时难以打探到什么有用消息。"秦枫面露歉意，"不过倒是听说太子近来身体欠安，已有半月未上朝了。 "无妨。"萧清柔不以为意，"内宅的消息也是有用的。 "说起这个，"秦枫忽然想起什么，"前几日是皇长孙生辰，苑家三小姐去了储君府，不知为何惹怒了太子妃，被直接送回了苑家。听说苑家人想进府请罪，却被挡在了府外。 萧清柔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海棠，若有所思。春风拂过，带来几片落英，轻轻飘落在窗台上。 "让人继续盯着苑家和储君府。"她轻声说道，"尤其是苑三小姐，她向来心高气傲，这次受了这样的羞辱，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是。"秦枫应道。"还有一事，最近城中有个新来的说书先生，说得都是些朝堂秘闻，引得不少人围观。 萧清柔转过身来，目光如水般平静："可查清楚他的来历？ "暂时还没有。"陆枫摇头，"此人说书时蒙着面，来去如风，很是神秘。不过据说他说的那些事，大多与二十年前的靖王案有关。 萧清柔的手指微微一颤，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走回案前坐下，语气依旧从容："此事非同小可，务必要查清此人底细。 "明白。"陆枫起身告退，"小人这就去安排。 待陆枫离开后，萧清柔独自坐在厅中，望着案上的账册出神。许久，她轻轻叹了口气，唤道："绣兰。 "小姐。"绣兰立刻从外面进来。 "去把那套翡翠头面取来，明日我要去储君府请安。 绣兰应声退下，脚步声渐渐远去。萧清柔站在窗前，看着院中摇曳的海棠，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春风依旧，却难掩暗流涌动。 萧清柔站在窗前，夏日的清风徐来，吹动了她的裙角。斜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地上投下一道婀娜的剪影。她的目光穿过庭院里绽放的石榴花，望向远处的天际。 往昔那场轰动定北侯府的闹剧，苑媛在桂香居大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记得苑媛是如何歇斯底里地冲进来，当着众人的面撕破脸皮，将储君府搅得天翻地覆。可这一世，整个府中却是出奇的平静，连一丝风波都未曾泛起。 "莫非是太子妃提前察觉，将人拦了下来？"她轻声呢喃，眉头微蹙。窗外的蝉鸣声阵阵传来，衬得院子愈发寂静。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七十三章 探望陆氏 不出几日，秦枫那边关于苑媛的消息便如涓涓细流般传来。 "小姐，苑三小姐被禁足了，整日待在房中。据说连院门都不让出。"一个小丫鬟压低声音汇报。 "苑家大爷和大奶奶最近脾气很大，动不动就发火。府上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另一个婆子添油加醋地说道。 "听说苑家派人去请了官媒，好像要给苑三小姐另寻婆家。这事儿苑家办得很隐秘，但还是走漏了风声。 听着这些七零八落的消息，萧清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虽然对皇长孙在观花会上的举动耿耿于怀，但也不愿看到他的名声受损。毕竟，那会连累整个储君府。 夏日的炎热一天比一天来势汹汹。府中的丫鬟们纷纷换上了薄衫，手里摇着团扇来回忙碌。庭院里的石榴花开得正艳，红艳艳的花朵在绿叶间显得格外娇艳。 承恩堂内，翠玉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药，站在床前。药汁还冒着热气，散发出浓郁的中药味道。 "夫人，药该喝了。"翠玉轻声提醒道，目光不安地在床榻和窗外之间徘徊。 陆氏躺在床上，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眉头紧锁。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沾湿了鬓角的碎发："热死了，这种天气还要喝这么烫的药！ 才喝了两口，她就不耐烦地把碗推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烦躁："不喝了！放一边去！"翠玉见状，不敢多言，只能将药碗放在桌上。 陆氏躺在床上，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树影上。枝叶间透进来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心里的火气也跟着往上冒："往年这时候，各院子都该用上冰盆了，今年怎么还没动静？ 翠玉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听说是要节俭些，所以还没开始用冰。 "节俭？"陆氏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分明是故意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在这养病，他们就把我定下的规矩全都推翻了！ 王妈妈听到动静匆匆进来，见陆氏面色不好，连忙上前劝慰："夫人何必为这些小事生气，身子要紧啊。"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翠玉退下。 等屋内只剩下主仆二人，陆氏终于卸下了强撑的面具。她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什么养病，分明是软禁！两个月了，清柔不来看我，阿言也不来，连岚儿都疏远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深深的无助，"我这个当娘的，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王妈妈看着主子憔悴的面容，心疼地叹了口气："不如让老奴去请五舅爷来看看？ 陆氏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你亲自走一趟，给五哥送个信吧。"她的声音有些发涩，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老奴这就去。"王妈妈应声退出，脚步轻快。 屋内重归寂静，陆氏慢慢起身，来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面容憔悴，眼下一圈青黑，显然是因为连日失眠。她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指尖微凉。 陆谦的院子离定北侯府不远，按理说来回不过半个时辰。陆氏望着窗外的天色，心里盘算着时间。 "翠烟、翠微。"她唤来两个贴身丫鬟，"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翠微眼珠灵活地转了转，掩着嘴笑道："夫人这是要见贵客吗？ "五哥要来。"提到这个名字，陆氏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五舅爷这么久没来府里了，听说夫人身子不适，一定会立刻赶来的。"翠微机灵地说着讨好的话。 陆氏被她逗笑了："去准备吧。 翠微退出门外，立刻叫来一个心腹小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丫鬟会意，悄悄往暖梅院去了。 陆氏开始精心打扮，沐浴过后换上一身淡粉色的裙装，发髻挽得简单大方，点缀着几支精巧的银钗。她在铜镜前反复端详，确保将憔悴的病容掩饰了大半。 可是一直等到天色渐暗，院子里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却始终不见王妈妈的身影。 陆氏坐立难安，在屋内来回踱步。翠烟和翠微担心地看着她，却不敢劝阻。 终于，脚步声由远及近，王妈妈带着一脸不悦回来了。 "五哥怎么了？"陆氏几乎是冲到了门口。 王妈妈叹了口气："五舅爷好着呢，正和朋友喝酒下棋呢。老奴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人回来。 陆氏愣了一下，随即强笑道："能交到朋友也好，一个人住着太冷清了。"她转身走回屋内，脚步有些虚浮。 王妈妈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一阵酸楚："夫人，老奴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陆氏在软榻上坐下，声音里透着疲惫。 "五舅爷最近常去一个钱举人家。"王妈妈踌躇了一下，"那钱举人有个妹妹，生得极美，又有才情，今年十九岁。 陆氏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帕子，指节发白："你说的是真的？"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老奴哪敢骗夫人。"王妈妈低着头，"钱家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说五舅爷常去那边听她弹琴 "不会的。"陆氏打断她的话，摇着头，"五哥心里只有我。 王妈妈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声附和："是，是老奴多心了。 这一夜，陆氏几乎没合眼。她躺在床上，听着更漏声一点点滴过，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素未谋面的钱家姑娘。十九岁，正是最好的年华。而她呢？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青黑的眼圈起床，连妆都懒得化。翠微想劝她，却被她挥手制止。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丫鬟来报："五舅爷来看望夫人了，太夫人让二小姐、四少爷和表小姐也都去内堂了。 陆氏心头一喜，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 "夫人要不要先梳妆？"翠玉连忙问道。 "不必了，五哥等着呢。 翠微抢着说，"夫人这样也很美。 陆氏迫不及待地去了内堂。推开门，果然看见陆谦在那里。他穿着一身暗青色长袍，正和陆青岚说着什么。萧清柔和萧慕言则冷着脸站在一旁，显然对这场会面并不热衷。 看到这一幕，陆氏心里涌起一阵怒火。为什么要把孩子们都叫来？这分明是太夫人的安排，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但她很快压下了这份不悦，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五哥，你怎么来了？ "九妹，我这做兄长的实在是疏忽了。"陆谦坐在床边，轻声叹息，"若早知你病得这般严重，我必定早些前来探望。 萧清柔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对兄妹情深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冷笑。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罢了。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七十四章 钱举人的妹妹 "五哥，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陆氏倚在床头，面色苍白，语气虚弱，"这病来得蹊跷，去得更是缓慢，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好。"说着，她用帕子轻轻擦拭眼角，似是难过得很。 萧清柔几乎要笑出声。装病？装得可真像。这些日子以来，她看得分明，陆氏在无人时总是神采奕奕，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露出病态的模样。 陆氏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嘲讽的目光，连忙转移话题，催促道："清柔，阿言，你们快去上课吧。有岚儿在这里陪着就好。 她说这话时，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一旁低着头的陆青岚。那个总是装作楚楚可怜的侄女，从来到这个家起，就在不断制造事端。 "五舅舅难得来看望母亲，我们姐弟自然要留下相陪。"萧清柔不动声色地回绝，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她盯着陆氏微微发僵的面容，继续道，"况且，这样的团圆时刻，怎能让母亲失望呢？ 萧慕言立刻跟上姐姐的话："姐姐说得对。"少年的脸庞上写满了坚定。 气氛瞬间凝滞。 阳光依旧温暖地洒在房间里，却驱散不了这里的寒意。陆氏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手指不自觉地绞着手帕。陆谦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异样，不知该如何接话。 倒是陆青岚始终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仿佛与世隔绝。但萧清柔没有错过她指尖微微的颤动，那是心虚的表现。 "最近府上可有什么变化？"陆谦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目光温和地看向萧慕言。 萧慕言的目光不断在陆谦和陆氏之间游移，眼中满是戒备。这段时日，他暗中派人盯梢陆谦的一举一动，知道这位舅舅经常与一个叫钱举人的人来往，而那个钱举人，恰好是陆氏的故交。 房间里的气氛越发诡异。陆谦察觉到小外甥的目光，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阿言，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可是有话要对舅舅说？ "没有。"萧慕言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讽。 陆氏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坐直身子："阿言！怎么能这样和长辈说话？"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完全忘记了方才装出的病态。 "母亲现在只会对我训斥。"萧慕言的身躯挺得笔直，眼中却闪过一丝受伤，"自从表姐来了之后，母亲的心就不在我们身上了。既然母亲这么讨厌我，我以后就不来承恩堂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向外走去。少年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倔强和凄凉。 "阿言！"陆氏慌忙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她想起身去追，却又想起自己正在"病中"，只能无奈地看着儿子离去。 萧清柔立刻跟了上去。她能理解弟弟的心情。这个家，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了。母亲的心思全在陆青岚身上，对他们姐弟的关心越来越少。 "九妹，阿言怎么变成这样了？"陆谦满脸震惊，"从前多乖巧的一个孩子。 陆青岚终于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爹，你真想知道吗？"她看了眼陆氏，见后者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自从我来到这里，柔表姐和言表弟就一直针对我。他们觉得我是外人，处处排挤我。 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我知道自己是个累赘，可我真的很想和表姐表弟好好相处。可是......可是他们从来都不给我机会。 "别说了！"陆氏突然打断她的话，声音有些发颤。 陆谦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儿："既然如此，我今日就带岚儿回家。这样对大家都好。 "不行！ "我不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陆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而陆青岚更是扑到陆谦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哭得伤心。 "爹，我舍不得姑姑。我保证以后会乖乖的，不惹柔表妹和言表弟生气。求您让我留下来。"陆青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会努力改的，真的。 暮色渐沉，承恩堂内灯火通明。陆谦望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女儿，眉心不自觉地蹙起一道深纹。 "爹，我真的知错了。"陆青岚跪在地上，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求您别把我送走 这番话勾起了陆谦不愉快的回忆。那日他匆匆赶到承恩堂，正撞见女儿与萧清柔争执。萧清柔面带讥讽，而萧慕言更是口出恶语。若非他及时赶到，只怕事态会更加严重。 "留在这里，你姑姑只会更为难。"陆谦语气平淡，"当初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陆青岚心头一阵酸涩。她哪里还记得父亲说过什么，脑海中全是萧清柔那得意的笑容，萧慕言刻薄的言语，还有姑姑那日的冷眼。苦涩在心头蔓延，她抬头看向一旁的陆氏。 "姑姑..."她声音哽咽，"让我留在您身边好不好？我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 一旁的王妈妈看着这一幕，暗自叹气。陆青岚性子执拗，这话说得几分真几分假，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陆氏却是心软了。她站起身，将外甥女搂入怀中："傻孩子，这里就是你的家，哪也不用去。 听到这话，陆青岚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满是感激："姑姑对我这么好，我该如何报答您 "不必说这些，你过得好就是对姑姑最大的报答。"陆氏轻抚她的发丝。 堂内烛火摇曳，映得陆谦面色晦暗不明。"罢了。"他终是叹了口气，"既然你想留下，爹便不拦你。只是要听你姑姑的话，别再和清柔他们起冲突。 陆青岚连连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能留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她偷眼看向陆氏，见姑姑神色如常，这才彻底安心。 堂内人多眼杂，陆氏虽有千言万语，此时也只能按捺住。但关于那个钱举人的事，她却按耐不住想要探个究竟。 "五哥，听说你在云都新交了个朋友？"她看似随意地问道，眼底却闪过一丝探究。 "是啊，一位钱姓举人，也爱下棋。"提起这事，陆谦眼中闪过一抹愉悦，"常常约我去他家饮酒对弈，昨日王妈妈来寻我时，我正在钱家。 陆氏听出他语气中的亲近，心中一紧："听说他还有个未出阁的妹妹？ "钱姑娘确实不凡。"陆谦点头，目光微动，"为亡夫守节三年，才学出众，性情贞静。 这番夸赞令陆氏心头发酸。记忆中的那个人影渐渐与这位素未谋面的钱姑娘重叠，让她几乎握不住手中的茶盏。 "听五哥这么说，倒真想见见这位钱姑娘了。"她强压下心中的不适。 "她极少出门，怕是没这个机会。 话一出口，陆谦就察觉失言。抬眼便见陆氏面色不善，指节微微发白。堂内的气氛顿时凝滞起来。 "既然五哥对钱姑娘如此推崇，"陆氏放下茶盏，声音带着几分寒意，"不如我去提亲？你也独居多年了。 陆谦苦笑："九妹说笑了，我哪还有这个心思。 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钱姑娘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容。虽比不上陆氏的倾城之貌，却自有一番风韵。更重要的是，她的气质与当年的陆氏如出一辙。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七十五章 四少爷起疑 烛光下，陆氏的面容依旧倾城绝色，但眼底那份算计与世故，却让他感到陌生。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如今已是一位精明干练的侯府贵妇。 "爹爹何必拘泥？"一旁的陆青岚突然开口，"若是中意钱姑娘，不如 "住口！"陆谦厉声打断，"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陆青岚悻悻闭嘴，不敢再多言。陆氏的脸色却已经阴沉下来，连带着整个承恩堂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几分。 待陆谦离开后，陆氏立即召来王妈妈。烛火映照下，她的神色愈发冷峻。 "给我查清楚这对钱氏兄妹的底细！"她咬牙道。 "夫人..."王妈妈迟疑片刻，"万一五舅爷真的有意 "一个小小举人，还翻不了天！"陆氏冷笑，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只要把他们赶出云都，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是太夫人那边 "做得干净些，谁会知道？"陆氏挥手打断她的话，"去吧。 王妈妈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暗自叹息。可侯府的侍卫都归萧潮管辖，要派人去查探赵家的底细，却是个难题。 夜色渐深，承恩堂内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唯有陆氏房中，还亮着一盏孤灯。她立在窗前，看着院中的梨花随风飘落。 记忆中那个身影与眼前的花影重叠，让她眼眶微红。当年的誓言犹在耳畔，可如今却要亲手将他推向别人。这份痛楚，又有谁能懂？ 可她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不能容忍任何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存在。即便那个人是深爱了十几年的故人，也必须斩断。 半月悄然而过，云都的秋意渐浓。 暖梅院的房中，檀香缭绕，茶盏中的热气袅袅上升。秦枫站在窗边，压低声音道：”;廖管事父子这些日子没闲着，花了不少银子，收买了一帮无赖地痞。“ 他的神色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这些人整日在钱举人的院子外头吵闹，专挑着街坊邻居最多的时候闹事。更过分的是，他们故意编排些下流话，针对钱姑娘的清白。“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起，发出沙沙的响声。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茶水滴落的声音。 ”;钱举人去报了官，那些地痞是躲了，“秦枫叹了口气，继续道”可那些传言却像野草一样，到处都是。说什么赵姑娘与人私相授受，说她勾引达官显贵...这些话传得越来越难听。“ 萧清柔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树叶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 秦枫低声道：”钱举人是个要面子的人，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羞辱。昨日一早就带着妹妹离开云都，说是去投奔江南的亲戚。“ ”走得这样急？“萧清柔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连告别都没来得及？“ ”可不是么。‘秦枫压低声音"听说钱姑娘哭得伤心欲绝，一个劲地说不想走。可钱举人却说，云都是待不得了。 萧清柔轻笑一声。廖家父子是王妈妈的丈夫和儿子，当年跟着王妈妈一起做了陪房，如今在府上管着两处铺子。陆氏在外头没什么可用之人，这父子俩倒是派上了用场。 屋内的光线渐暗，远处传来几声鸟鸣。萧清柔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漫不经心地问："沈五舅可知道这事了？” 秦枫早就在陆谦院子里安插了眼线，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他嘴角微微上扬"沈五舅一开始只知道钱举人搬走，还颇为遗憾。后来;偶然;听说是廖管事父子在背后使坏，气得脸色发白，连茶盏都摔了。” "是吗？"萧清柔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轻声道"沈五舅向来稳重，这次倒是失态了。 秦枫附和道："可不是么。听说他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个时辰，谁也不见。 萧清柔站起身，走到窗边。暮色中的庭院笼罩着一层薄雾，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陆谦不是傻子，既然知道是廖家父子所为，必然能猜到这是陆氏的意思。 陆氏如今正病着，不能出府。想必陆谦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想到陆氏和陆谦之间即将出现的裂痕，萧清柔心情大好。 "四少爷那边可知道这事了？"她问道。 ”四少爷派去的人已经查到了，想必很快就会禀报。“秦枫恭敬地回答。 萧清柔点点头，叫来守在外间的灵巧。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慵懒：“你多留意承恩堂那边。沈五舅一来，立刻让萧贵知道。让他陪着四少爷去承恩堂。” 灵巧领命退下，裙角在地上扫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此时的望月轩中，萧慕言正听着萧贵的汇报。 案几上的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影子。萧贵站在一旁，声音压得极低：“少爷，沈五舅爷的好友钱举人已经带着妹妹离开云都了。是王妈妈的男人和儿子在背后搞的鬼。”萧慕言秀气的眉头皱起，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为什么母亲要对付一个举人？他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萧贵犹豫了一下，才道：“听说钱举人有个妹妹，生得极美。前些日子，钱举人似乎有意将妹妹许配给沈五舅爷。” 话音未落，就见萧慕言的身子微微一震，茶水溅出，洒在案几上。 母亲不愿意沈五舅续娶？这是为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萧慕言瞬间脸色发白，额角隐约可见冷汗。 “少爷，你怎么了？”萧贵担忧地问道：“可是身子不适？” 萧慕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 烛光下，他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他心里清楚，这绝不是什么小事。母亲为什么要阻止沈五舅娶妻？其中必有隐情。 “萧贵，让人继续盯着五舅舅。”他的声音有些发涩“;他若来府上，立刻告诉我。” 与此同时，承恩堂内。 炉中的沉香缓缓燃烧，馥郁的香气充满整个房间。陆氏靠在迎枕上，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廖家父子办事果然利落。”她对站在一旁的王妈妈说：“;再给他们两间铺子打理吧。” 王妈妈连忙跪下谢恩：“多谢夫人恩典。” “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陆氏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疲惫：“;只要你们忠心，我不会亏待你们。 ” 王妈妈红着眼圈“夫人当年救了老奴一命，老奴愿为夫人肝脑涂地。这辈子，老奴就是夫人的狗。” 陆氏扶着额头，眼中泛起泪光：“如今也只有你最疼我了。” 她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五哥和我曾经海誓山盟，那一年的相守，是我最珍贵的回忆。即便如今我成了别人的妻子，生了女儿，可我心里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烛光下，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绝不允许他对别的女子动心，绝不允许！”话音未落，翠玉在门外轻声禀报：“夫人，五舅爷来了。” 陆氏的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帕子无声落地。 www.biq04.cc。m.biq04.cc 第七十六章 萧慕言撞破二人情事 晚春的暖阳洒进窗棂，映照着屋内精致的摆设。陆氏听闻陆谦到访的消息时，纤细的手指微微颤动，心中掀起惊喜的涟漪。她正靠在榻上小憩，闻言立即坐直了身子。 "夫人，五舅爷在外头候着。"王妈妈低声禀报，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快请五舅爷到内堂歇息。"陆氏迫不及待地吩咐道，随即又补充，"我去梳妆片刻就来。 自上次一别，她因病卧床，面容憔悴了不少。今日定要打扮得光彩照人才是。一想到陆谦待会见到自己的惊艳模样，她心中便暗暗得意。她要让陆谦知道，自己比那钱婉娘不知强了多少倍。 王妈妈将视线落在主子微微发红的脸颊上，犹豫着开口："夫人身子刚好些，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分寸。"陆氏摆了摆手，唤来贴身丫鬟，"翠烟，给我梳妆。 往日里素爱淡雅的她，今日却选了一袭胭脂色罗裙。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衬得她肤若凝脂。她取出一支翠玉钗，翠烟轻巧地替她挽起青丝。 "再添些胭脂。"陆氏看着铜镜中的倒影，细细打量。 "夫人穿这颜色最是相称，哪还见得半点病容。"翠玉在一旁奉承道。 陆氏看着镜中明艳照人的自己，唇角微微勾起。她摆弄着发髻边的珠花，对着镜子转了转身子。这身打扮，定能让陆谦多看几眼。 待梳妆完毕，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内堂而去。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她看到陆谦正立在窗前，阳光为他清俊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五哥。"她柔声唤道，语气里满是欢喜，"我身子已大好了，你莫要记挂。 不料陆谦转过身来，看向她的目光中却带着复杂的痛楚，还掺杂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九妹，我有要事相询，可否屏退下人？"陆谦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陆氏心头一凉，笑意登时消散了几分。她挥手示意身边的丫鬟退下，王妈妈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终是跟着退了出去。 待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陆谦直截了当地问道："九妹，钱举人兄妹被逼离京一事，可是你指使廖管事父子所为？ 陆氏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她抬手整理了下鬓角的碎发，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是我做的又如何？莫非五哥要为那钱婉娘讨公道不成？ "我与钱姑娘清清白白，不过几面之缘。"陆谦激动地道，青筋在他额角隐隐浮现，"你为何要如此对待他们？ "清清白白？"陆氏冷笑一声，眼底浮现出嘲讽，"若真如此，你又何必对此事如此动怒？想来是日日往赵府跑，早已与那钱婉娘眉来眼去，私定终身了吧？ 她一步步逼近陆谦，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五哥可知道，我每次听下人回禀你去钱府的消息，心里是何等滋味？ 陆谦气得浑身发抖，面色惨白。眼前这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已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温婉贤淑的陆怀玉了。他不敢相信，那个曾经与他一起读书、谈诗的九妹，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 "你说够了没有？"陆谦勉强压住怒气，"我今日便带着岚儿离开，免得碍了侯夫人的眼。 说完转身便走，衣袖带起一阵风，掀落了案几上的诗册。 "五哥且慢！"陆氏一把拉住他的手，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方才是我口不择言，你莫要生气。我只是...只是不愿看你与旁的女子亲近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眼泪不断涌出。那张精心打扮过的脸庞此刻已经花了妆，显得狼狈不堪。 话音未落，内堂的门突然被推开。 萧慕言面色惨白地立在门口，目光在二人相握的手上停留片刻，又移向陆氏泪痕未干的脸。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陆氏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心跳几乎停滞。她看着萧慕言阴沉的脸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萧慕言缓缓走进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上。陆氏慌乱地想要开口，却被他冰冷的目光制止。 "言儿..."陆氏颤抖着唤道。 陆谦后退两步，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阿言，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什么样？"萧慕言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更是锋利如刀。 陆氏心慌意乱，下意识看向门外："王妈妈呢？ "被我点了昏穴。"萧慕言缓步走进，"不用担心，我让萧贵守在外面，没人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陆氏松了口气，却又被儿子眼中的审视刺痛。她从未见过阿言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母亲。"萧慕言站定，"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陆氏脸色瞬间煞白，手指下意识绞紧了帕子。 萧慕言转向陆谦："五舅舅读过这么多圣贤书，可知何为礼义廉耻？ 陆谦的身子微微发抖，额头渗出冷汗，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阿言！"陆氏急切地打断，"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要不要去向祖母解释？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陆氏浑身发颤。她和陆谦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都闪过深深的恐惧。 堂内一时陷入死寂，只有案几上的香炉缓缓吐着青烟。 陆氏深吸一口气，颤声道："阿言...娘和你五舅舅，其实没有血缘关系。 萧慕言眸色一沉。 "他是陆家五房的养子。"陆氏继续说道，"当年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你父亲向我提亲，我们被迫分开。这些年，我只是想照顾他们父女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绣着海棠的帕子上，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 萧慕言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所以，陆青岚是 陆氏缓缓点头，不敢看儿子的眼睛。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萧慕言扶住桌角，胃里翻江倒海。他推开想要搀扶的二人，弯腰呕吐起来。 "阿言！"陆氏慌忙想去扶他。 "别碰我！"萧慕言厉声喝止，擦去嘴角的污渍，"父亲待你如此之好，你怎能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恶心。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青筋在额角突突跳动。 陆氏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她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却不敢再说一个字。 若是让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世...这个打击只怕会让他彻底崩溃。 夕阳最后一缕余晖消失了，承恩堂内暗沉沉的，仿佛笼罩着化不开的愁云。 陆谦站在一旁，手指紧握成拳。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陆氏，眼中闪过痛楚。二十年前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些深埋心底的爱恨，都在这一刻喧嚣着要冲破枷锁。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萧慕言终于直起身子，声音嘶哑，"但从今以后，陆青岚必须离开沈府。 "不行！"陆氏和陆谦几乎同时开口。 www.bisaqu.cc。m.bisaqu.cc 第七十七章 保守秘密 萧慕言冷笑一声："怎么？难道你们还想让她继续留在这里？让她和...和 他说不下去了，光是想到这种可能，就让他浑身发冷。 "阿言，求你了。"陆氏抓住儿子的衣袖，"青岚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萧慕言甩开母亲的手："那我就是有罪的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了陆氏的心口。她看着儿子，泪眼模糊："阿言 "我给你们三日时间。"萧慕言转身向外走去，"若是三日后陆青岚还在萧府，我就把今日的事告诉祖母。 "陆举人，"萧慕言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寒冰，"你领着陆青岚来云都，究竟是为了和我母亲藕断丝连，还是想让她混进侯府做小姐？ 陆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阿、阿言，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没资格这样叫我。"萧慕言厌恶地打断他的话，目光中闪过一丝痛苦，"你带着她来云都，不就是想借着侯府的势力为她谋个前程吗？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陆谦的手在微微发抖，那双原本温和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痛苦和羞愧。 "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萧慕言一字一句地说道，"永远不要再踏进侯府半步。还有那个陆青岚，也带走！ 陆谦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瘸着腿往外走。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佝偻，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陆青岚想追上去，却被萧慕言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陆氏双唇颤抖，想喊住陆谦，但在对上萧慕言愤怒的目光时，那些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她心里清楚，陆青岚再重要，也比不上萧慕言。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抚住这个儿子。 "阿言......"陆氏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颤抖着手拉住儿子的衣袖，"我知道你生气，可当年我年少无知，一时糊涂 萧慕言甩开她的手，转身走到窗前。窗外的院子里，梧桐树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映着落日的余晖，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这些年我早就后悔了。"陆氏的声音带着哽咽，"这件事，只有你知道。连岚儿也不知情。求你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不然，他们父女都活不成了。岚儿再不受你待见，到底也是你同胞姐姐啊。 萧慕言的手指紧紧攥着窗框，指节发白。他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 "你祖母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定不会放过我。我也只能以死谢罪了。"陆氏说着，突然跪了下来。 "母亲！"萧慕言慌忙转身，"快起来！哪有母亲给儿子下跪的道理。 "你若不答应，我就在这跪着等你祖母发落。"陆氏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肯松手。 萧慕言看着母亲泪眼婆娑的样子，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苦涩。他抬手擦去不受控制流下的泪水："母亲，你明知道我不忍心看你出事，何必这样相逼。 外间忽然传来脚步声，萧贵在门外轻声提醒："少爷，老夫人派人来问话了。 萧慕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答应替你保守秘密，但你也要答应我三件事。 "什么事？"陆氏连忙站起来。 "第一，从今日起你就在承恩堂养病，不要再掌家。"萧慕言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二，你要将对陆青岚的疼爱都给姐姐。 陆氏点头如捣蒜："好，我都答应你。第三件事是什么？ "第三......"萧慕言目光如炬，"你此生都不许再见陆举人父女。如若违誓，就让我这个儿子被侯府遗弃，孤苦终老。 "阿言！"陆氏惊慌失措，"你怎能发这样的毒誓？ "报应在儿子身上，母亲才会更痛苦。"萧慕言擦去眼泪，"况且，我知道了这件事还要替你隐瞒，已是大不孝。将来遭报应，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已不愿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母亲，我真替父亲不值。他家世显赫，才华出众，相貌堂堂，为何偏偏娶了你这样的人。 这番话比任何咒骂都更令陆氏痛苦。她瘫软在地上，泪如雨下。 萧贵见少爷走出来，连忙上前搀扶。萧慕言浑身发软，任由他扶着慢慢离开。 承恩堂内一片死寂，只有被点了穴道的王妈妈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窗外的落日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来，将地上的人影拉得很长很长。 陆氏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她知道，从今以后，母子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陆青岚坐在案前，朱砂笔悬而不落。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她抬眸望去，只见几片金黄的叶子随风飘落。 "又是一个好天气。"她轻声自语，却提不起半分兴致。朱砂染红的笔尖在宣纸上顿了顿，最终还是划出了一道难看的墨痕。 手中的笔被她无意识地攥得更紧，指节泛白。这些日子在侯府的生活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每日与萧清柔同席而坐，她虽面带微笑，心却如针扎。 "小姐，老爷来了。"翠儿突然进来禀报，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 陆青岚手一抖，朱砂笔掉在了宣纸上。殷红的墨迹晕染开来，仿佛一朵绽放的花。 "父亲？"她蹙眉，"怎么突然来了？ "奴婢也不知。"翠儿低着头，"只是老爷的脸色很不好看，像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陆青岚心头一跳。自从进了侯府，她与父亲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从前那个和蔼可亲、无话不谈的父亲，如今却让她感到陌生。 她站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精致的刺绣。这是姑姑特意找人做的，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贵气。 "小姐要不要换身衣裳？"翠儿试探着问。 陆青岚摇头，"不必了。"她抬手整理了一下发髻，迈步向外走去。 刚踏出屋门，她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的陆谦。父亲的背影佝偻着，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父亲。"她唤道。 陆谦缓缓转身，面色铁青，眼中布满血丝。他张了张口，声音沙哑："收拾东西，我们离开侯府。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让陆青岚怔在原地。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要离开？ "不要问那么多。"陆谦避开女儿探寻的目光，"快去收拾行李。 "不！"陆青岚后退一步，"父亲必须告诉我原因。是不是柔表妹说了什么？还是言表弟 "够了！"陆谦厉声打断，"没人赶你走，是我要带你走。 www.bisaqu.cc。m.bisaqu.cc 第七十八章 陆青岚的不甘离去 陆青岚咬着唇，心中翻涌着酸楚与不甘。她环顾四周，目光掠过精致的摆设、华丽的屏风。这些都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父亲若是有本事，何须让女儿寄人篱下？"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如今好不容易在侯府站稳脚跟，父亲却要我离开？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院中回荡。 陆青岚不可置信地捂着脸，泪水夺眶而出。父亲从未打过她，即便是她犯了错，也只是轻声训诫。 "你......"陆谦的手还悬在空中，声音颤抖，"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本就是这样。"她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带着倔强，"难道父亲以为我真的愿意过那种清贫的日子吗？ "岚儿！"陆谦脸色惨白，"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陆青岚擦去眼泪，"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好，姑姑待我如亲生女儿。我不要回去过那种清苦的日子！ "由不得你决定，立刻收拾行李跟我走。"陆谦怒喝一声。 "父亲！"陆青岚委屈的落下泪来，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先跟着父亲离去。。 慈安堂内，萧慕言站在太夫人面前，突然跪了下来。膝盖触地的闷响在静谧的房内格外清晰，惊得伺候的丫鬟们纷纷低下头，不敢抬眼。 "慕言！你这是做什么？"太夫人惊呼一声，撑着手边的小几就要起身。年迈的身子略显笨拙，她却顾不得这些，急切地想要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孙子。 萧慕言仰头看着祖母那张布满皱纹却依然慈爱的面容，心中愧疚难当。额前的碎发微微遮掩住了他闪烁的眼神，他不愿欺瞒祖母，但为了保护陆氏，此刻他别无选择。 "祖母，孙儿今日犯了大错。"他声音微微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袖的暗纹，"五舅舅来看望母亲时，我和他起了争执。一时冲动，我...我让陆表姐离开侯府。 说到这里，萧慕言略作停顿，喉结轻轻滚动，似在压抑着什么。"五舅舅一怒之下，便带着陆表姐走了。 话音未落，他便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响让在场的人都不禁皱眉，那一片嫣红瞬间浮现在他白皙的额上。 "傻孩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太夫人心疼地扶着他的胳膊，试图将他拉起来，"快起来说话，地上凉。 "不止如此..."萧慕言握紧双拳，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眼眶微微泛红，"母亲为此大发雷霆，我一时冲动顶撞了她。母亲气得卧床不起，又要静养了。 太夫人闻言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冲动。母亲纵有不是，也不该与她争执。这些年来，你母亲身子一直不好，你该多体谅她才是。 "孙儿知错。"萧慕言垂着头，长睫半掩住了眼中复杂的情绪。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檀香缓缓升腾，氤氲在这方寸之间。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萧清柔施施然走了进来，一袭湖蓝色裙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她先是向太夫人行了一礼，随后目光落在萧慕言身上，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阿言，我听说陆表姐离开了？就因为你和五舅舅吵架？"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萧慕言猛地抬头，又迅速避开姐姐锐利的目光，慌乱之色一闪而过："是...是的。都是我的错。 他的指尖微微发凉，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姐姐向来心思细腻，若是被她察觉出什么异样 萧清柔目光微动，若有所思。她太了解陆氏的性格，那样一个处处算计、步步为营的人，怎会轻易让陆谦带走陆青岚？其中必有隐情。 再看弟弟此刻慌乱的神色，躲闪的眼神，显然另有隐情。 "既然走了也好，清静些。"萧清柔最终只是淡淡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萧慕言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告退："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太夫人又是一声叹息："这孩子今日有些不对劲。 "是啊，"萧清柔在太夫人身边坐下，给她斟了杯茶，轻声道，"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蹊跷。 用过晚膳后，夜色渐深，府中各处已经点起了灯笼。萧清柔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朝承恩堂而去。 "小姐要去哪儿？"瑶璟快步跟上，略带困惑地问道。 "去承恩堂。"萧清柔脚步不停，裙摆在月色下投下婆娑的影子。 守门婆子见是二小姐来了，连忙热情迎接："二小姐来了。 萧清柔轻轻点头，吩咐翠微进去通报："就说我来给母亲请安。 自从陆氏"养病"以来，承恩堂早已不复往日的热闹。往日灯火通明的院落，如今只余几处昏暗的灯影。今日更是格外沉寂，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霾。 陆氏的贴身丫鬟翠微正守在外间，见到萧清柔，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二小姐，夫人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是么？"萧清柔眸光微冷，"我听说母亲今日气得卧床不起，作为女儿，怎能不来看看。 翠微欲言又止，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目光游移不定。她犹豫许久，终是抬起头，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四少爷和陆五舅爷都走了，夫人的心情很不好，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 她停顿片刻，又补充道："王妈妈守在里面陪着，我们都不敢进去。 萧清柔站在檐下，袖口被风吹得微微荡漾。烛火在风中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轻轻笑了笑，眼神中透着几分淡漠："无妨，你先进去通报。若是母亲不愿见我，我自己进去就是了。 翠微听了这话，才鼓起勇气推开房门。 室内烛火明亮，映着一片温暖。陆氏躺在床榻上，王妈妈坐在一旁，不知在说些什么。听到脚步声，王妈妈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谁让你进来的？ 翠微手心沁出汗珠，却强自镇定："二小姐来看望夫人，正在外面等着。 王妈妈皱起眉头，面色阴沉："你出去告诉二小姐，夫人已经歇下了，改日再来。 "王妈妈好大的威风啊。"清冷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几分讥讽。 王妈妈被这声音吓得一颤，猛地站起身来，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二小姐怎么进来了，老奴该死，没能出去迎接。 萧清柔站在门口，月光从她身后倾泻而入，为她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晕。她冷笑一声："我要看望母亲，还得等王妈妈点头不成？ 王妈妈脸上火辣辣的，连声赔不是："是老奴失言了，还请二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自从上次被萧清柔教训过后，王妈妈对这位二小姐多了几分忌惮。这次又被抓了现行，心里暗暗叫苦。 "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要和母亲说。"萧清柔语气淡淡。 www.bisaqu.cc。m.bisaqu.cc 第七十九章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翠微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王妈妈却站在原地踌躇，目光频频瞥向床榻上的陆氏。只见陆氏哭得眼睛红肿，泪痕未干，显得分外憔悴。 "王妈妈，别走。"陆氏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慌，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萧清柔眸色转冷："我的话王妈妈是没听见吗？ 王妈妈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多说什么，低着头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二人，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萧清柔不紧不慢地走到床前，目光在陆氏脸上扫过。那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要将人看个通透。 陆氏心里发虚，指尖微微颤抖，却强自镇定道："清柔，你怎么来了？ "许久不见母亲，特意来看看。"萧清柔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陆氏心里一颤，这话听着讽刺意味十足。她们母女早就形同陌路，哪里还有什么探望的情分。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我没什么大碍，你不必担心。 萧清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今日承恩堂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陆氏脸色骤变，手指下意识地抓紧被角："你、你知道什么了？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萧清柔唇角微扬，眼神如刀。 陆氏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萧慕言不是发过誓要保密吗？怎么会告诉萧清柔？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阿言和你说什么了？ "我去找祖母时遇到阿言，问起陆表姐为何突然离开，他都告诉我了。"萧清柔缓缓道。 陆氏心里沉得更深："他到底说了什么？"声音都在发颤。 "母亲为何这么紧张？莫非心里有鬼？"萧清柔微微眯起眼睛。 "胡说！我问问怎么了？"陆氏强辩道，面上血色尽失。 萧清柔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母亲好好休息吧。 这样的反应反而让陆氏更加慌乱，萧清柔越是这样云淡风轻，她越是害怕。她的目光追随着女儿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 萧慕言到底说了多少？太夫人会不会起疑心？如果真相败露，她该如何自处？陆谦父女又该如何？最重要的是，她最疼爱的儿子萧慕言，若是知道陆谦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想到这里，陆氏只觉得头痛欲裂，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屋内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孤独。 王妈妈进来后，陆氏再也控制不住，扑进她怀里失声痛哭："王妈妈，我好害怕 王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也是一阵酸楚。这些年来，她看着主子一步步走到今天，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外面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将室内照得一片惨白。陆氏的抽泣声渐渐小了，却依旧紧紧抓着王妈妈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而此时的萧清柔，正站在院中的梨树下。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切割成碎片。她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树上的梨花悄然飘落，像是无声的叹息。萧清柔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却在指尖轻轻碾碎。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悠长。又是一个无眠之夜，承恩堂中的秘密还在发酵，不知何时才会彻底爆发。 萧慕言病倒了。 高烧焦灼，呓语不断，一连几日神志不清。冷汗浸透了锦被，单薄的身子蜷缩在床榻上，像一片飘零的落叶。 作为一个十一岁的少年，他何曾经历过这般煎熬。平日众星捧月般的宠爱，此刻却成了最沉重的枷锁。欺瞒祖母和胞姐的愧疚，如同灼热的炭火，在他稚嫩的心灵中灼烧。 窗外寒风萧瑟，梧桐叶片簌簌落下。望月轩内，一片压抑的沉寂。 太夫人坐在床边，佝偻着身子，苍老的面容上写满担忧。她握着萧慕言滚烫的双手，眼角有泪光闪动。 "阿言，乖孙儿，你可要好起来啊。"太夫人轻抚着他的额头，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云都最负盛名的钱大夫已经住进了望月轩，日夜照看。但萧慕言依旧不见好转，一张脸烧得通红，时而呓语，时而昏睡。 萧清柔站在窗边，凝视着弟弟病重的模样。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心中五味杂陈。 "祖母别太担心，"她转身走到床边，轻声安慰道，"阿言这是心结所致，钱大夫的药方很有效，只要静养几日就会好转。 说话间，她为萧慕言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 太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你父亲走得早，留下你们姐弟二人。你们可都是我的心尖肉啊。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伴随着婢女慌乱的劝阻声。 萧清柔眸光一冷，纤手微握："想必是母亲来了。 果然，下一刻陆氏就闯了进来。她顾不得太夫人的禁足令，也不顾自己身子虚弱，一进门就扑到床边放声痛哭。她的发簪歪斜，衣襟凌乱，哪还有平日里端庄贵妇的模样。 "阿言，我的儿啊..."陆氏伏在床边，泪如雨下。 太夫人面色一沉，语气严厉："你这是要折腾死他吗？ 陆氏忙用帕子擦泪："是儿媳失态了，只是看着阿言这样，心如刀割 屋内的气氛陡然凝滞。檀香在铜鼎中袅袅升起，却驱散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重。 萧清柔冷眼旁观。短短几日，陆氏憔悴了许多，眼角的皱纹愈发明显，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那张往日精心打扮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憔悴和痛苦。 若萧慕言真有什么不测，怕是会让陆氏崩溃吧。 想到这里，萧清柔心中某个残酷的念头渐渐淡去。她望着床上昏睡的弟弟，眼神柔和了几分。 阿言终究是个无辜的孩子，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对母亲的孝心。为此折磨自己至此，已经足够了。 床上的萧慕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陆氏手忙脚乱地想要抱起他，却被太夫人厉声喝止。 "来人！快去请钱大夫！"太夫人唤来丫鬟。 不多时，钱大夫匆匆赶来。他是个面容严肃的老者，须发花白，但眼神锐利如鹰。 "让老夫看看。"钱大夫坐到床边，为萧慕言诊脉。 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连窗外的风声似乎也停滞了。 良久，钱大夫捋着胡须，眉头紧锁："四公子这病来势汹汹，烧得太久，恐伤元气。老夫有一副猛药，可速退烧，只是 "用！立刻就用！"陆氏迫不及待地说，打断了钱大夫的话。她眼中带着狂热的光芒，"只要能治好阿言，什么药都可以用！ 太夫人却是反对："言哥儿年纪小，用猛药怕是伤了根本。 www.bisaqu.cc。m.bisaqu.cc 第八十章 萧慕言病倒了 "母亲是不在乎阿言死活吗？"陆氏激动地站起来，声音尖利，"萧家就这一个嫡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萧清柔冷冷打断："母亲既然这样关心阿言，为何要让他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陆氏心上。她浑身一颤，脸色刷的惨白。 对上萧清柔锐利的目光，陆氏心中惊惧。她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踉跄着后退几步。 "我...我改日再来。"陆氏慌乱地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去。 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一室寂静。 "柔姐儿，"太夫人望着萧清柔，眼中带着探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萧清柔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梧桐树。零落的叶片在风中打着旋，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子不言母过。"她轻声说，"但陆青岚突然离府，阿言又病得如此蹊跷，祖母不妨派人查探一番。 太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看了看床上昏睡的孙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人就是这样，越是想掩盖的秘密，就越容易在不经意间暴露出蛛丝马迹。就像那风中的落叶，终究逃不过落地的命运。 夜幕降临，望月轩内依旧灯火通明。萧慕言在药力的作用下，总算安稳睡去。 萧清柔守在床边，看着弟弟苍白的脸色，心中五味陈杂。窗外的风声渐急，吹动着房檐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窗外月色如水，将房内摆设映照得朦胧而沉郁。 烛光摇曳，在萧慕言苍白的面容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他躺在榻上，已昏迷多日，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床头的药碗尚未凉透，散发出浓重的药香。 太夫人端坐在床边，目光在萧清柔脸上停留片刻。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痕迹，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她缓缓道："好，我会派人去南京，彻查陆谦父女的底细。你外祖父和舅舅们，也要一并查探。 萧清柔展颜一笑，眉目间却带着几分疲惫："多谢祖母。"这些日子以来的焦虑与担忧，终于在祖母的承诺中得到些许慰藉。 夜风透过窗棂吹进，烛火晃动，在墙上投下摇摆不定的影子。萧清柔望着床榻上的弟弟，喉头一阵发紧。"祖母，"她轻声开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移步寿安堂吧。 太夫人眸光微动，看了看昏睡的孙儿，起身应允。 寿安堂内，檀香袅袅。太夫人挥退左右，低声问道："柔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萧清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犹豫片刻才道："陆举人并非陆家五房亲生，而是他们收养的孩子。 "什么！"太夫人猛地站起身，茶盏被带得倾斜，热茶溅在桌面上。她顾不得擦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你从何得知？ 萧清柔将早已准备好的话娓娓道来："承恩堂里，我安插了眼线。母亲与王妈妈私下说话时从不留人，这等隐秘之事，也是我通过蛛丝马迹推测而出。 她抬眼看向祖母："母亲对陆青岚的态度实在反常。一个外姓侄女，竟比亲生女儿还要亲近。为此不惜多次与我争执。后来阿言要赶走陆青岚，母亲更是不顾体面阻拦 太夫人扶着桌案缓缓坐下，面色阴晴不定。堂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响。 "你是说..."太夫人声音暗哑，"陆青岚是 萧清柔点头："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解释。 话音未落，太夫人已然明白。陆青岚哪里是什么远房侄女，分明是陆氏与陆谦苟且所生之女！想到这里，她只觉得胸口发闷，手指微微发抖。 "言哥儿这场病..."太夫人死死盯着孙女，"莫非也与此事有关？ 萧清柔神色黯然："不错。陆谦带走陆青岚时连声招呼都不打，想必是心虚。阿言定是撞破了他们的丑事，这才一病不起。 烛光下，太夫人面容憔悴。她想到亡子在九泉之下被如此欺瞒，眼中不觉泛起泪光。 "当年你母亲推迟婚期，说是染病..."太夫人声音颤抖，"如今想来，怕另有隐情。陆青岚比你大了一两岁，时间倒是对得上。 堂外蝉鸣阵阵，更显室内沉寂。萧清柔默然不语，这些年来的谜团，终究要在祖母面前揭开了。至于萧慕言的身世之谜，还需徐徐图之。祖母如今的打击已经够大，她不忍再添一桩。 "你可有实证？"太夫人强自镇定。 萧清柔摇头："只是推测。但母亲平日举止，处处透着蹊跷。尤其是对陆青岚那份偏爱，实在令人生疑。 太夫人起身在堂内踱步。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良久，她停下脚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无确凿证据，万万不可声张。 "诚如祖母所言。"萧清柔轻声应道，"若传出去，不仅伤了侯府声誉，我和阿言也要受牵连。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太夫人眼中寒意凛然，"若查实属实..."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冰冷，"我绝不会轻饶了你母亲！ 堂外，一阵夜风掠过，吹得庭院梧桐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悠长而清晰。萧清柔站在廊下，望着天际一轮孤月，心事重重。 陆氏的秘密，终究要大白于天下了。只是不知，这其中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隐情？阿言的病，真的只是因为撞破了母亲的秘密吗？ "小姐。"丫鬟细声禀报，"少爷那边请您过去。 萧清柔回过神，提起裙摆快步往萧慕言房中走去。漆黑的长廊上，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而坚定。 萧慕言终于从高烧中苏醒，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的光影。他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意识逐渐清明，这才看清了坐在床边的姐姐萧清柔。 昏暗的烛光下，姐姐的面容显得格外憔悴。往日温柔如水的眉眼此刻却透着一丝陌生的冷意，让他不由得心头一颤。 "姐姐..."他虚弱地唤了一声，喉咙干涩得厉害。 "别说话。"萧清柔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却让萧慕言感到一阵心慌，"你昏睡了五天，除了一些汤药什么都没吃。 她端起床头温热的米汤，轻轻送到他唇边。萧慕言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目光却一直在打量着姐姐的神情。那双往日盈满笑意的眼睛此刻平静得可怕，仿佛结了一层薄冰。 "祖母为你操心了好几天，直到昨天我才劝她回去休息。"萧清柔放下碗，语气依旧平淡，"我已经让灵巧去通知她你醒了。 萧慕言紧紧攥着被角，心里涌起一阵愧疚。这些天，他不仅让祖母担心，更让一直照顾他的姐姐受累。可更让他不安的是姐姐此刻的态度，那种疏离感让他心底发慌。 www.bisaqu.cc。m.bisaqu.cc 第八十一章 陆氏的度日如年 "姐姐..."他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萧清柔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生气吗？ 这反问让萧慕言哑口无言。他当然明白姐姐为什么生气，那天在承恩堂发生的一切，他不可能忘记。可他答应了母亲要守住秘密 看着姐姐站起身准备离开，萧慕言慌忙抓住她的衣袖，"姐姐要走了吗？ "你已经没事了，我明日再来看你。"萧清柔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身离去。 看着姐姐决绝的背影，萧慕言心如刀绞。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最亲密的人之间也会有如此遥远的距离。往日那个总是对他温柔微笑的姐姐，此刻却像个陌生人。 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内心翻涌的痛楚。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就像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而此时的承恩堂内，陆氏正焦急地踱着步子，脸上的倦容在烛光下愈发明显。 "夫人，您别着急。"王妈妈端着一碗安神汤走进来，"四少爷已经醒了，这是好事啊。 "阿言真的醒了？"陆氏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他...他有没有说什么？ "老奴刚打听到的消息，说是二小姐一直守在床边。"王妈妈将药碗递过去，小声道："四少爷醒来后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陆氏接过药碗，手却微微发抖，"这几日我真是度日如年..."她抿了一口药，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那天的事情...清柔知道多少？ "夫人别自责了。"王妈妈叹息道，"那日是老奴疏忽，让四少爷闯了进来。二小姐虽然后来也来过，但应该没看到什么。 陆氏放下药碗，眼中浮现出一抹惊惧，"王妈妈，你说清柔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她这些天的表情...我从未见她这般冷淡。 "就算二小姐有所怀疑，也不会乱说的。"王妈妈安慰道，"毕竟这事关系到她自己的名声。再说了，四少爷那么懂事，一定会替您保守秘密的。 陆氏这才稍稍安心，但想到萧清柔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心里仍是忐忑不安。那个女儿，如今成了她最害怕面对的人。 "要不要去看看阿言？"王妈妈试探着问，"他病了这么多天，您还没去看过他。 陆氏紧紧攥着手帕，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还是等几天吧...等他好些了再说。 她现在实在没有勇气面对任何人，尤其是萧清柔。每次想起那天的场景，她的心就像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透不过气来。 深夜的承恩堂内，陆氏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憔悴的自己。烛光微微摇曳，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感受到皮肤下的细纹。 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刻下印记，可更深的伤痕却藏在心里。她拿起梳妆台上的药瓶，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这些药，陪伴了她多少个不眠之夜？ 隔壁房间传来王妈妈轻微的脚步声，陆氏急忙将药瓶藏好。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个秘密都不能暴露。 夜已深，月色如水。偌大的沈府沉浸在寂静中，只有庭院里偶尔传来几声蝉鸣。每个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谁也不愿打破这份表面的平静。 而在东院的厢房里，萧清柔正靠在窗边发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 "小姐，您该休息了。"灵巧端着热水进来，担忧地看着她，"这些天您都没好好睡过。 萧清柔微微摇头，目光依旧望着窗外，"我睡不着。 "四少爷已经没事了，您就别再操心了。"灵巧放下水盆，轻声劝道。 "灵巧。"萧清柔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你说，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将秘密藏得那么深？深到连最亲的人都看不透。 灵巧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萧清柔自嘲地笑了笑，"算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待灵巧离开后，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包着几片药渣。这是她从弟弟房间收集到的。她仔细闻了闻，眉头微微蹙起。 这味道，她并不陌生。 这边，陆氏被困在承恩堂里，日复一日地熬着。她坐在窗边，望着院中那株早已凋零的梨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外阴沉的天色仿佛永远不会放晴，就如同她看不到尽头的困境。 萧慕言躺在望月轩养病，眼神空洞地望着床顶。帐顶的绣纹在烛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恍如他此刻混沌的思绪。床头的药碗已经凉了，散发着苦涩的气息。 萧清柔每日往芳斋跑，偶尔去看看萧慕言，仿佛一切如常。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的脚步总是轻飘飘的，像是怕惊扰了这份表面的宁静。 这日午后，司峻兄妹携着大包小包的补品来探病。庭院里的积雪刚刚化尽，空气中还带着几分寒意。 "阿言，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司语嫣一进门就惊呼出声，手中的补品差点掉在地上。 床榻上的少年比上次见面又消瘦了许多，原本清俊的面容显得格外憔悴，眼窝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圈不止。他的手指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萧慕言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无碍，最近胃口不好罢了。"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许久未开口，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司峻放下手中的补品，皱眉望着床榻上的少年。"光躺着可不行，该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你看这院子里的梅花都开了，再不出去看看，就要错过了。 "是啊是啊。"司语嫣连连附和，"整日闷在屋里，身子骨怎么能好？我让人煲了人参汤，趁热喝些。"她说着就要去倒汤。 萧清柔站在一旁，神色淡漠，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她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掩住了眼中复杂的情绪。 司语嫣一边布置着补品，一边暗暗观察着萧清柔的表情。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 司峻朝妹妹使了个眼色，司语嫣立刻会意。她放下手中的汤碗，转向萧清柔，"萧妹妹，我们去你院子里坐坐可好？正好带了些新得的胭脂水粉，想请你帮我掌掌眼。 萧清柔点点头："正好去暖梅院，那里暖和些。"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疏离。 "那我也一起。"司峻若无其事地说道，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萧清柔的身影。 萧清柔转身，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司大哥，我和司姐姐要说悄悄话呢。 司峻耳根微红，却故作镇定："那我走远些就是，免得打扰你们说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期待和紧张。 www.bisaqu.cc。m.bisaqu.cc 第八十二章 司峻坦诚心扉 萧慕言躺在床上，看着萧清柔与司氏兄妹说笑的模样，心中一阵苦涩。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姐姐曾经在自己面前无忧无虑的笑容。多久没见过她这般开怀了？ 到了暖梅院，司语嫣熟门熟路地进了正厅。暖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将整个屋子都熏得暖洋洋的。 "司大哥司姐姐，尝尝玉珠做的点心。"萧清柔吩咐丫鬟端上新做的茶点，精致的瓷盘里摆着形状各异的糕点。 司语嫣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这味道，比醉月楼的还好吃！玉珠的手艺又长进了。 "那我让玉珠多做些，待会儿你带回去。"萧清柔抿了一口茶，目光柔和。 "那怎么好意思。"司语嫣佯装推辞，眼睛却亮晶晶的，"两盒就够了。 司峻无奈地摇头："瞧瞧你这点出息，还是个大家闺秀呢。 "本来想分你一盒的，现在不给了！"司语嫣朝兄长做了个鬼脸，又转向萧清柔，"萧妹妹，你说是不是该罚他？ 看着兄妹俩打闹，萧清柔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真羡慕阿嫣有这样的兄长。"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那你也把我当兄长。"司峻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就后悔了。他懊恼地抿了抿唇，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杯。 萧清柔眼底漾起笑意："好啊，以后就叫你司大哥了。"她的语气轻快，却让司峻的心沉了下去。 司峻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白，他多想告诉她，自己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称呼。 司语嫣看不下去了，站起身道："我想学做点心，让玉珠教教我。正好可以给母亲一个惊喜。 萧清柔刚要起身，司语嫣摆摆手："你陪大哥说说话，我自己去就好。待会儿做好了给你们尝尝。"说完，拉着玉珠快步离开了。 厅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萧清柔微微蹙眉，看向司峻。阳光从窗棂间洒进来，在她清丽的面容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司峻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中满是压抑的情感。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茶香，混合着院中梅花的清冽，一如此刻微妙的氛围。 温暖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萧清柔靠在窗边的檀木椅上，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司峻的脸上。 窗外的海棠花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偶尔有几片落在窗台上。这样静谧的午后，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往昔。 往昔的司峻，终身未娶，孑然一身。即便位居高位，权势滔天，却始终独来独往。那时的她从未往深处想过，如今细细回味，或许一切都有迹可循。 "司大哥，我陪你在这里等司姐姐回来吧。"萧清柔轻声说道，语气温和中带着几分试探。 司峻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起一丝掩饰不住的喜色："好，正好我们许久未好好说话了。 阳光下，少年的眉眼清朗，与往昔那个冷酷严肃的大理寺尚书判若两人。此时的他，还带着几分青涩，藏不住心事的模样倒让人觉得可爱。 "听说你最近在练箭？"司峻找了个话题，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是啊，"萧清柔转头看向院中的靶子，嘴角微扬，"有空来比试比试？ 司峻轻笑："姑娘家练箭，不过是玩玩罢了。 "是吗？"萧清柔眼中带着几分狡黠，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你可别小看人，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 "那我可得小心些，免得被你取笑。"司峻配合着笑道。 春日的院子里，花香阵阵，两人说说笑笑，气氛渐渐轻松起来。萧清柔注意到，司峻的目光时不时在自己脸上掠过，带着几分试探和期待。 终于，司峻似是下定决心，轻声问道："最近...梁王世子似乎很少来访？ 萧清柔的笑容淡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他很忙。 简单的三个字，却透着几分疏离。屋内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 司峻心中一喜，又试探着问："上次太子妃观花会上的翠玉莲花 "那不过是场面话罢了。"萧清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我对那些身份尊贵的人没什么兴趣。 司峻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萧清柔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司大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少年的脸瞬间红了，耳尖也染上一抹绯色。他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半晌才抬起头来。 "我..."司峻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其实今天是我求阿嫣带我来的。她去厨房...也是为了给我们创造机会。 萧清柔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阳光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流连，勾勒出一道温柔的轮廓。 "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我实在忍不住想见你。"司峻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清晰，"每次看到你和梁王世子在一起，我都 暮春的风轻轻拂过庭院，带来阵阵花香。萧清柔站在桃花树下，望着立在面前的司峻，心绪难平。 几缕碎发随风轻扬，遮住了她微蹙的眉头。她从未想过，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兄长般的男子，会以这样的方式向她表明心意。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总在她摔倒时第一个扶起她的少年，如今竟然跪在她面前。 "萧妹妹..."司峻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抬头望着萧清柔，目光中带着几分痴迷，"这些年来，我心里装的一直都是你。 萧清柔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指尖微微发颤。她看到司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平静下来。 "我知道自己比不上梁王世子的风采，也及不上皇长孙的身份。"司峻深吸一口气，声音越发低沉，"但我愿意用一生来对你好。从小到大，我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欢喜，看着你忧愁 海棠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有几片正好落在司峻的肩头。萧清柔忽然想起小时候，每到花开时节，司峻总会带着她来这里看花。那时的他，总是笑着说："萧妹妹最喜欢海棠了。 "你还记得吗？"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司峻轻声说道，"七岁那年，你贪玩爬上树想摘花，差点摔下来。是我接住了你。 萧清柔微垂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那一幕她怎么会忘？当时她吓得直哭，而司峻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说："不怕，有我在。 院中的桃花树依旧，人却早已不同。 司峻见她沉默，急切地补充道："我不求你现在就答应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司大哥。"萧清柔打断他的话，"你可知道令堂曾想为你和沈三小姐定亲？ 提起这事，司峻苦笑一声："是母亲的意思，我从未应下。"他抬头直视萧清柔的眼睛，"我心里始终都是你。从来都是。 www.bisaqu.cc。m.bisaqu.cc 第八十三章 衡阳郡主相邀 微风吹动了萧清柔的裙摆，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心中五味杂陈。原来这些年，她一直被他这样默默注视着。 "给我些时日考虑可好？"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司峻眼中瞬间绽放出光彩："好！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他站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尘土，目光依旧温柔地注视着萧清柔。 就在这时，一阵欢快的脚步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司语嫣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哎呀，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司语嫣眨着眼睛问，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萧清柔白了这个损友一眼："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司语嫣笑嘻嘻地挽住萧清柔的胳膊："好妹妹，你就别怪我。我这不是盼着你早日做我嫂子吗？"她说着，还冲着司峻挤眉弄眼。 司峻轻咳一声，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阿嫣，我们该回去了。 "等等！"眼看着兄妹俩要走，萧清柔突然出声，"我待会让人把点心送去给你。 "那不如让大哥来取？"司语嫣眼睛一亮，立刻接话。 司峻连忙拉住还想说什么的妹妹："走了。 看着兄妹俩打打闹闹的背影渐渐远去，萧清柔不禁莞尔。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能感受到方才司峻握住时的温度。那份温暖，似乎一直延伸到心底。 夜深人静时，萧清柔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庭院中的桃花树发呆。月光透过树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痕迹。她想起白日里的种种，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次日一早，司语嫣又来了。 "好妹妹，你可千万别怪我。"她一进门就开始撒娇，"我也是为了你和大哥好。 萧清柔懒得理她，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茶香袅袅升起，带着几分清雅。 司语嫣却像打开了话匣子："我大哥可好了！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他对你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只有你，只有你一直当他是哥哥。 "你说完了吗？"萧清柔推了杯茶过去。 司语嫣一口气喝完，继续滔滔不绝："其实啊，我娘最喜欢你了。你要是嫁过来，保准比亲女儿还疼你。我们司家的家风你也知道，从不纳妾 "好了。"萧清柔打断她，"你再说下去，茶都凉了。 司语嫣端起茶杯，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你就给个话吧。我大哥这些年，可是连看都不看别的姑娘一眼。 萧清柔轻叹一声，心中却已有了计较。她看着窗外的海棠花，想起那个在树下执着跪着的身影。或许，有些情愫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只是她一直没有察觉。就像那年桃花树下，少年伸出手接住了落下l的她。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就落在了那双温暖的手心里。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知道吗？苑家和钱马在议亲呢！ 萧清柔指尖一顿，面上却装作惊讶："苑三小姐不是对皇长孙有意吗？ "听说是被家里软禁了，这门亲事全凭苑大老爷做主。"司语嫣压低声音，一脸八卦，"听说苑三小姐闹得很凶，差点寻了短见。 萧清柔眸光微冷，这就是苑媛应得的报应。上一世她陷害自己，害得自己身败名裂，这一世提前嫁给赵五，也算是命中注定。 "我倒觉得他们很般配。"她淡淡地说，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司语嫣没听出她话中的冷意，转而打趣道："说起亲事，宇大公子对你可是格外关注呢。上次诗会，他的目光可一直在你身上。 "你这张嘴，倒会挑拨。"萧清柔笑着摇头，"不如说说你自己？我看宇大公子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 司语嫣顿时红了脸，手中的帕子绞得更紧了："你可别胡说，我们才见过两面而已。 "缘分这种事，一面定终身也未可知。"萧清柔意味深长地说。 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瑶璟快步走来，手中捧着一封烫金请帖："小姐，衡阳郡主送来请帖。 萧清柔眉头微皱，接过请帖。烫金的封面上写着"兰苑雅集"四个大字，字迹遒劲有力。 衡阳郡主突然送请帖，必有蹊跷。她抬眼看向司语嫣，后者也是一脸疑惑。 "郡主也给你送了？"司语嫣问道。 萧清柔点点头："她向来高傲，很少与我们这些普通闺秀来往。如今突然示好，怕是别有用心。 "听说皇长孙最近常去郡主府上，"司语嫣压低声音，"会不会是 萧清柔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手中的请帖。她太了解衡阳郡主了，这位高贵的郡主最擅长玩弄权术，每一步都暗藏玄机。 上一世，正是在这场兰苑雅集上，苑媛当众诬陷她勾引皇长孙，让她身败名裂。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小姐，要回复郡主吗？"瑶璟小声问道。 萧清柔将请帖放在桌上，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回复郡主，就说......我欣然赴约。 司语嫣惊讶地看着她："你真要去？ "为何不去？"萧清柔淡淡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坚定，"郡主既然盛情相邀，我自然要给她这个面子。 阳光渐渐西斜，屋内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萧清柔望着窗外的梅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芒。 这一世，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到即将到来的兰苑雅集，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瑶璟奉上新沏的茶，茶香渐渐弥漫开来。萧清柔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任由微苦的茶水在舌尖化开。 重生一世，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萧家小姐。这一次，她要让所有算计她的人，都尝尝自己酿的苦酒。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时，萧清柔正倚在窗边看书。初春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她的裙摆上，在青石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二小姐，柳岚姑娘来了。"瑶璟轻声禀报。 萧清柔放下手中的书卷，指节微微收紧。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缓缓起身，她整了整衣裙，朝外厅走去。 衡阳郡主身边的宫女柳岚已在院中等候。她一袭浅绿色宫装，虽相貌平平，但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宫中习来的端庄。看到萧清柔走来，立刻福身行礼。 "奴婢见过萧二小姐。"柳岚的声音轻柔温和，"打扰二小姐清修了。 "柳岚姑娘客气了。"萧清柔微微颔首，示意瑶璟奉茶。心中却在盘算着衡阳郡主此番派人前来的用意。 www.bisaqu.cc。m.bisaqu.cc 第八十四章 司家小子的心思 此时正值三月，储君府里最近格外热闹。自从上个月的观花会后，苑媛那档子事闹得沸沸扬扬，太子妃更是忙着为皇长孙挑选合适的妃子人选。 果不其然，柳岚接过茶盏后笑道："三日后是郡主十四岁生辰，太子妃娘娘特意吩咐让郡主设宴，邀请几位闺秀做客。这不，郡主便让奴婢送来请帖。 她从袖中取出两份请帖，"正巧司小姐也在，倒是省去我再跑一趟了。 萧清柔眼底掠过一丝阴翳。原本以为能借着苑媛的事暂时避开这些纷争，没想到太子妃竟然这么快就开始新一轮的物色。 司语嫣接过请帖，眉头轻蹙。她与萧清柔自幼交好，自然明白这请帖背后的深意。 "替我向郡主道声谢。"萧清柔唇角含笑，嗓音温婉，"那日必当准时赴宴。 瑶璟早已准备好一个精致荷包，此时递到柳岚手中。荷包上绣着细密的芙蓉花，每一针都显示出主人的心思。 "这...使不得。"柳岚连忙推辞，"只是送个请帖罢了。 "区区薄礼，还请柳岚姑娘莫要推辞。"萧清柔温声道。 来来回回推辞几番，柳岚终是将荷包收下。待她告退后，司语嫣立刻凑到萧清柔身边，压低声音道："清柔，这太反常了。我们与衡阳郡主向来没什么往来，她怎会突然相邀？ 瑶璟识趣地退到一旁，为两位小姐添茶。 "你猜得没错。"萧清柔端起茶盏，轻轻吹散漂浮的茶叶，"这是太子妃的意思。想必宇涵、林湘雪她们，也都收到了请帖。 司语嫣一下子明白了："是为了皇长孙妃之位？"她握住萧清柔的手，"那你还打算去？ "帖子都送到了，若是推脱不去，反倒显得心虚。"萧清柔叹了口气，"况且 她话未说完，外头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管事妈妈来传话："二小姐，太夫人请您过去。 萧清柔与司语嫣对视一眼，起身道：语嫣，你先回去吧。改日再来寻我说话。 司语嫣点点头，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叮嘱："清柔，你要当心。 穿过抄手游廊，萧清柔来到太夫人的院子。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气，是太夫人最爱用的沉香。 "清柔来了。"太夫人正在绣一件衣裳，见孙女进来，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听说衡阳郡主送来了请帖？"太夫人放下针线，仔细打量着孙女的神色。 萧清柔点头："是。三日后的生辰宴。 "清柔啊，"太夫人握着孙女的手，神色凝重，"若是不想应下这门亲事，不如找个由头推了这场宴会。 萧清柔摇摇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与其如此，不如想办法让太子妃对我失去兴趣。 "你有主意了？ "孙女心里还没有完全的把握，"萧清柔垂眸，"但总要试试。 太夫人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孙女，忽然笑了："我们清柔长大了，懂得为自己做主了。"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司家那小子最近常来府上？ 萧清柔俏脸微红："祖母 "怎么，以为我这把年纪，看不出司家小子对你的心思？"太夫人打趣道，"那孩子眼神都恨不得黏在你身上。 萧清柔更加羞赧，低下头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司家确实是个好人家，"太夫人正色道，"不过梁王府的门第更高。你姑母嫁在那边，将来也好照应你。 萧清柔抬头，轻声道："祖母，我还小，不着急定亲。 "是不着急，"太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就算定了亲，也要在家里多留两年才是。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来。萧清柔看着祖母渐显花白的鬓角，心中一阵酸涩。她知道，太夫人是真心为她打算，可她又何尝不明白，这世上的事，哪有十全十美的？ 回到自己院中，萧清柔坐在梳妆台前发呆。铜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化不开的忧愁。瑶璟为她梳头，一边小声问道："小姐，您真的打算去赴宴吗？ "去，为什么不去？"萧清柔淡淡道，"正好见识见识，太子妃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瑶璟的手顿了顿："小姐，奴婢听说，林湘雪那边已经开始准备礼物了。怕是要大出风头。 "让她出去便是。"萧清柔闭上眼睛，"风头出得越大，摔得就越疼。 夜色渐浓，院中的海棠花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萧清柔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新月，心中思绪万千。这一局，她输不起，也不能输。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萧清柔手中团扇轻轻摇动，丝丝凉意微不可察。她偏头看向身旁的司语嫣，唇角微勾，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玩味。 "你这般安排，是不是太刻意了些？"她的声音轻柔，却让司语嫣脸颊飞快掠过一抹红晕。 司语嫣忙不迭拉住萧清柔的手臂，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妹妹莫怪，大哥他......"话未说完，又咬住下唇，欲言又止。 "你倒是为你大哥操碎了心。"萧清柔轻笑，目光透过车窗帘的缝隙，落在不远处骑马护送的司峻身上。阳光下，那道挺拔的身影愈发鲜明。 司峻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墨色的布料紧贴着背脊，却丝毫不见狼狈。他双手稳稳握着缰绳，目不斜视，一丝不苟地护送着马车前行。 车厢内，司语嫣忍不住掀开竹帘，关切地喊道："大哥，天气这般热，不如进来歇歇？"声音里藏不住担忧。 萧清柔刚要开口，就听司峻沉稳的声音传来："不必了，男女有别，还是避嫌为好。"语气平淡，却自有一份坚持。 这番不卑不亢的回答，倒让萧清柔对他多了几分赞许。她将手中团扇递给司语嫣，示意她不必再劝。 马车内放着冰盆，丝丝凉意驱散了些许暑气。司语嫣从食盒中取出一块冰镇蜜瓜，递向萧清柔："尝尝这个，是今早刚摘的。 萧清柔接过，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唇齿间流转。她看着司语嫣期待的眼神，不禁莞尔："确实不错。 马车缓缓行驶，穿过繁华的街市。远处传来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还有孩童嬉戏的欢闹声，一派生机盎然。 "萧妹妹，"司语嫣忽然压低声音，"你觉得我大哥他 萧清柔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司语嫣绞着手指，吞吞吐吐道："你觉得他，可能配得上 "到了。"司峻的声音适时传来，打断了司语嫣的话。马车在储君府侧门停下。 早已等候多时的管事笑着迎上前来："郡主已在桂香院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www.bisaqu.cc。m.bisaqu.cc 第八十五章 皇长孙的盛情 萧清柔与司语嫣整理衣裙，款步而出。阳光下，两人的身影交相辉映，一个明艳动人，一个清雅婉约。 她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身后灼热的目光。这个认知让她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脚步也不由得放缓了几分。 正当司峻准备离开时，一名内侍匆匆赶来："司公子且慢，皇长孙殿下有请。 司峻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向来与皇长孙没有太多交集，这突如其来的召见，着实令人不解。 但他还是跟着内侍往桂香居行去。储君府内处处精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流水相得益彰。司峻却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目不斜视地前行。 待到桂香居外，一道温润如玉的身影映入眼帘。皇长孙楚奕负手而立，面带笑意："司兄来了。 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落，在他白色的锦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楚奕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儒雅，即便是在这样随意的时刻也丝毫不减。 司峻连忙行礼："殿下。"声音恭敬而有节制。 "无需多礼。"皇长孙亲自上前扶住他，语气亲切，"你我也算相识已久，今日难得相遇，不如以友相称如何？ 这番盛情，却让司峻心中愈发困惑。他与皇长孙虽有数面之缘，却从未深交。今日这般待遇，着实反常。 但他向来洒脱，既来之则安之，也就不再多想，随皇长孙步入书房。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书香气息。 整面墙的书架上，典籍整齐排列，每一本都是珍本孤品。即便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司峻，也不禁为之侧目。 "殿下竟收藏了这许多孤本！"司峻由衷赞叹，目光在书架间流连。 皇长孙含笑看着这个俊朗少年，心中暗忖：难怪萧家那丫头对他另眼相看。确实气度不凡，举止有度。 不等他开口，司峻已被一本泛黄的古籍吸引了注意力。他的目光灼灼，仿佛发现了什么珍宝。 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架间洒下点点金辉。两个少年郎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清朗。 此时的司峻还不知道，这次看似偶然的相遇，将会在他平静的生活中掀起怎样的波澜。皇长孙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背后，又藏着怎样的深意。 而此刻在桂香院中，萧清柔与司语嫣正在与郡主谈笑。萧清柔时不时望向院外，似是在想着什么。 司语嫣见状，轻声道："萧姐姐可是在想我大哥？ 萧清柔没有否认，只是轻轻抿了口茶，唇角微扬："你这个妹妹，倒是比谁都热心。 司语嫣脸上一红："我只是觉得，你们很般配 萧清柔放下茶盏，目光悠远："世间的事，岂是般配就够了的？ 阳光透过纱窗，在她清丽的面容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那双明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归于平静。 萧清柔站在凤阁书房的一角，静静观察着眼前这一幕。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进来，在皇长孙白色的衣袍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皇长孙坐在书案后，正与司峻说着什么，神情专注而温和。司峻则坐在对面的圈椅上，时而点头，时而开怀大笑，丝毫没有面对皇室成员应有的拘谨。 这画面让萧清柔恍惚了一瞬。谁能想到，身份尊贵的皇长孙，会如此耐心地与一个寒门学子谈天说地？ "说起来，我小时候身子很差。"皇长孙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投向窗外翠绿的梧桐，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每次看到同龄人在院子里跑跳嬉戏，我却只能趴在窗边看着，心里总觉得特别难过。 司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殿下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托福，这些年好多了。"皇长孙收回目光，唇角浮起一抹淡笑，"其实那时的困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正因为不能出去玩耍，我才有了大把时间读书。 说着，他指了指四周瑶璟满目的书架："这些书，有的是他人所赠，有的是我四处搜罗来的。若是你看中哪本，尽管拿去看。 司峻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露出犹豫之色："这...恐怕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皇长孙笑着摇头，"书籍本就是用来传播知识的，放在架子上落灰，反倒是种浪费。 萧清柔注意到司峻的表情变化，从最初的欣喜，到迟疑，再到现在的跃跃欲试。她不禁暗自感慨，这个平日里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少年，在面对心仪的书籍时，竟像个天真的孩子。 "那...我能问问殿下可有关于验尸探案的书籍吗？"司峻小心翼翼地问道，说完又赶紧补充，"当然，如果殿下觉得不妥 "为何不妥？"皇长孙并未露出厌恶之色，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世间百态，验尸探案也是一门学问。读圣贤书的人多的是，但真正懂得这些的却少之又少。 说着，他起身走向一处书架，从中取出四本装帧精美的书籍："这些都是民间验尸手札的抄本，虽然不如官方的详尽，但也颇有可取之处。 司峻接过书，小心翼翼地翻看着。那神情，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萧清柔看在眼里，心中一暖。她知道司峻一直因为对验尸探案的兴趣而自卑，觉得这有辱斯文。如今终于遇到一个理解他的人，难怪会如此激动。 "殿下，这..."司峻欲言又止。 "既是送你的，就不必推辞。"皇长孙笑道，"不过回去可要藏好了，别让令尊看见。 "哈哈哈！"司峻爽朗地笑了，"殿下说得对，要是让我爹知道，非得让我跪祠堂不可。 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书香气息的空气在室内流转。皇长孙忽然正色道："司峻，我观你对验尸探案颇有研究，不知可愿去大理寺任职？ 这句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司峻愣在原地，连萧清柔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殿下此言当真？"司峻的声音有些发颤。 "自然当真。"皇长孙温和地说，"你的才能若是用在其他衙门，反倒是种浪费。我与大理寺左侍郎熟识，让他为你安排个合适的职位。 司峻眼中泛起潋滟水光，半晌才深深作揖："多谢殿下栽培之恩。 夕阳的余晖渐渐染红了天际，书房内的光线也变得柔和起来。一名宫女轻手轻脚地端着茶盘进来，为几人添茶。 茶香袅袅升腾，萧清柔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有所明悟。皇长孙虽然温文尔雅，却是个极善识人用人的明君。而司峻表面狂放不羁，骨子里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两人能成为知己，或许真是天意使然。 www.bisaqu.cc。m.bisaqu.cc 第八十六章 司峻赴约 "对了，"皇长孙忽然开口，"听闻你擅长诗词？ 司峻摆摆手，露出几分不好意思："不过是偶尔随意写写，不值一提。 "过谦了。"皇长孙微笑道，"我看过你的几首诗，意境清新，颇有新意。尤其是那首《秋水长天》，写得极好。 司峻闻言一愣："殿下竟看过我的诗？ "自然。"皇长孙点点头，"你那些诗词虽未刊印成册，但在文人圈子里早有传诵。我也是从一位老师那里听说的。 萧清柔注意到，司峻的耳尖微微泛红。这个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少年，此刻竟露出了羞涩的神色。 "来，"皇长孙起身走向书架，"我这里还有些诗集，你若有兴趣，不妨一起看看。 就这样，两人开始讨论起诗词歌赋。从李白杜甫说到苏轼辛弃疾，从五言绝句谈到七言律诗。时而相视一笑，时而击节叹赏。 萧清柔静静地听着，心中不禁感慨。这样的交谈，哪里像是君臣，分明是两个志同道合的文人在切磋学问。 夜色渐深，宫女们已经点起了烛火。温暖的烛光映照着书房内的一切，为这个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温馨。 桂香居内，檀香袅袅。雨柔莲步轻移，身姿款款，手中青瓷茶盏纹路精美。她将茶盏轻放在桌上，眼波流转，声音轻柔似水："殿下请用茶。 那刻意娇媚的语气让司峻浑身不适。他不禁想起自己的妹妹司语嫣，说话向来爽朗直率，从不做作。再联想到萧清柔那清冽如山泉的嗓音，更觉眼前这般刻意的柔媚令人生厌。 "雨柔，你退下吧。"皇长孙目光淡漠地扫过，语气疏离而冷淡。 这位雨柔是太子妃所赐的宫女，专司茶水笔墨。因着太子妃的情面，皇长孙平日对她还算客气。但这样的态度，反倒让雨柔心生异样的遐想。 她轻咬鲜红的唇瓣，眼波中盈满柔情："殿下身边怎能少了人伺候，奴婢愿意留下来服侍。"纤纤玉指轻抚茶盏边缘，若有若无地展示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皇长孙眸光骤冷，声音陡然凌厉："退下！ 简短的两字裹挟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雨柔在桂香居待了大半年，从未见过皇长孙如此冷厉。她眼中泪光闪烁，慌忙屈膝退出，裙裾沙沙作响。 待雨柔走远，司峻轻咳一声，打趣道："殿下倒是定力十足，这般美人投怀送抱都能无动于衷。"说着，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你觉得她美？"皇长孙挑眉，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确实生得不俗。"司峻放下茶盏，敷衍道，"有这样的美人相伴，确实风雅。 皇长孙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既然你这般欣赏，不如我将她赠予你？ 司峻面色骤变，手中茶盏险些跌落："殿下莫要开玩笑，家父最是古板，若知道我从储君府带回个美人，非打断我的腿不可。"他想起父亲那张总是严肃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何时说过玩笑话？"皇长孙神色认真。 "殿下饶命！"司峻作势就要跪下，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皇长孙这才笑出声来，整个人如春风拂面："也罢，看在你我相交一场的份上，饶你一回。 正说笑间，小玉太快步入内，脚步略显匆忙："殿下，梁王世子来访。 皇长孙眉间闪过一丝笑意，仿佛早有预料："请世子进来。"转头对司峻歉然道，"本想与你清谈，却来了不速之客。 司峻起身整理衣襟："改日再来拜访便是。 话音未落，梁王世子已大步而入。他身形修长，容貌俊美，比皇长孙更胜几分。一袭墨色锦袍衬得他气质出尘，只是扫见司峻时，目光中闪过一抹不悦："原来司公子在此。 司峻拱手行礼，心中暗惊。他与梁王世子素无交集，对方这般神色，莫非已知他对萧清柔的心思，故意给他难堪？ 思及此处，司峻心中又是一阵烦闷。萧清柔与梁王世子不过表兄妹之谊，又未婚配，他喜欢萧清柔，与梁王世子何干？ "堂兄。"梁王世子对皇长孙笑着打招呼，眼中却带着探究，话锋一转，"听说郡主设宴，为何会请了萧二小姐？ 屋内气氛骤然凝滞。皇长孙神色不改，语气平淡："母妃的意思，人多热闹。 "那观花会上赐给柔表妹的翠玉莲花，也是娘娘的主意？"梁王世子加重"柔表妹"三字，语气咄咄逼人，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司峻在一旁听得心惊。原来皇长孙也对萧清柔有意？难怪那日观花会上，萧清柔收到翠玉莲花时，面色有异。他原以为是单纯的受宠若惊，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堂弟误会了。"皇长孙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翠玉莲花是我的心意。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梁王世子脸色骤变，目光如利剑般锐利："堂兄此言何意？ 皇长孙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字面上的意思。"他看向梁王世子，目光沉静，"萧妹妹知书达理，才情出众，赠她一支如意，不过是表达本王的欣赏之意。 梁王世子手指微微收紧："堂兄未免太过关注柔表妹了。 "怎么，堂弟是在质问本王？"皇长孙放下茶盏，眸光渐冷。 司峻站在一旁，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他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方才起身要走，否则此刻更是尴尬。 可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殿下，梁王妃遣人送来请柬，说是后日设宴，要请殿下赏光。"小玉太的声音适时响起。 皇长孙目光微动："请柬呢？ "在这里。"小玉太快步上前，双手呈上一封淡粉色的请柬。 皇长孙接过，随意扫了一眼："回话说本王一定赴约。"说着，他看向梁王世子，"想必堂弟也会出席？ 梁王世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自然。"顿了顿，他又道，"柔表妹也会来。 司峻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他虽不是梁王府的座上宾，但以他家世，若是想要一张请柬并不难。也许，这是个接近萧清柔的好机会。 可转念一想，皇长孙和梁王世子似乎都对萧清柔有意，他若是贸然插足，怕是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正当他犹豫间，皇长孙的声音响起："司兄若是有暇，后日也来赴宴如何？ 这话一出，不仅司峻愣住，就连梁王世子也露出讶异之色。 司峻下意识看向梁王世子，却见对方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他心中一凛，刚要开口推辞，却听皇长孙又道："正好让司兄见识见识我们梁王府的风雅。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足了梁王府面子，又让人无法拒绝。司峻只得拱手应下："既然殿下盛情，峻自当赴约。 皇长孙满意地点头，目光扫过梁王世子略显阴沉的脸色，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www.bisaqu.cc。m.bisaqu.cc 第八十七章 衡阳郡主的试探 萧清柔与司语嫣联袂而来，踏入桂香院的一刹那，满园春色扑面而至。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将两人的裙裾轻轻掀起。 院内落英缤纷，暗香浮动。粉白相间的芙蓉花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如这府中的主人衡阳郡主般清丽动人。 桂香院虽在储君府偏僻处，却自有一番清净雅致。廊下青石铺地，廊柱上缠绕着新生的藤蔓，几只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 萧清柔看着眼前这处院落，心下暗忖。这院落的位置，倒是与衡阳郡主的处境颇为相似。身为庶出，即便贵为郡主，也难免要避让三分。想到这里，她不禁轻叹一声。 "清柔见过衡阳郡主。 "芷萱见过衡阳郡主。 两人齐声行礼，裙裾在地面轻轻摩擦。衡阳郡主连忙伸手将她们扶起："今日是私宴，不必如此多礼。 萧清柔随着郡主的动作起身，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正堂。堂内已聚集了数位少女，或坐或立，或把玩手中团扇，或低声交谈，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宇涵正与林湘雪低声说着什么，见她们进来，立即展颜一笑。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参加过太子妃的观花会，如今又齐聚于此，这般巧合，着实令人生疑。 萧清柔的思绪还未理清，衡阳郡主已开口解释："今日是我生辰，母妃特许我设宴。思来想去，便邀请了诸位姐妹前来作伴。"她说着，示意丫鬟奉茶。 "能得郡主垂青，是我们的福分。"宇涵立即捧场，声音轻柔婉转。她说话时眼波流转，神情真挚，尽显温柔可人。这等软语温言，最是讨人欢心。 果然，衡阳郡主笑意更深："宇小姐说话当真风趣。 林湘雪见状，也不甘示弱。她唇角挂着得体的笑意，让丫鬟呈上一张古琴："特意为郡主准备了这份贺礼，还望郡主喜欢。 琴身漆黑如墨，木质细腻，琴弦泛着淡淡的银光。显然是把难得的好琴。衡阳郡主眼前一亮："湘雪有心了。 衡阳郡主指尖轻轻拂过琴弦，眼中满是欣喜。她的动作轻柔而优雅，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铮——"清越的琴音在厅内荡开，余韵悠长。声音清亮中带着一丝空灵，在厅内盘旋不散。 "好琴！"衡阳郡主的手指在琴弦上停顿，眸光中闪过赞叹，"这琴音色清澈，余韵绵长，林小姐有心了。 林湘雪端坐在一旁，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郡主精通音律，这琴落在郡主手中，才是最好的归宿。"她的声音柔和动听，举止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度。 衡阳郡主心中暗暗点头。林湘雪不仅懂得投其所好，说话做事更是滴水不漏，难怪母妃会将她列入考虑的人选之一。 想到太子妃前几日的叮嘱，衡阳郡主不由得陷入沉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抚琴身，脑海中回响着太子妃的话语："你要多留意宇小姐、林小姐和萧二小姐，看看谁最适合做你大哥的皇长孙妃。 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在座几位闺秀的容颜。衡阳郡主的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暗自权衡。 宇涵今日着一袭淡紫色襦裙，举止端庄，送的是一匣珍贵宝石。宝石成色上乘，显然是花了心思精心挑选的。林湘雪一身淡青色长裙，送了这把极品古琴，举止言谈更是无可挑剔。 而萧清柔...衡阳郡主的目光停在她身上。萧二小姐今日着了件素色衣裙，除了送了套寻常的赤金头面，便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与其他闺秀的热络形成鲜明对比。 "萧二小姐平日可有什么喜好？"衡阳郡主状似随意地问道，语气中带着试探的意味。 萧清柔抬眼看向郡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这人粗鄙，不通琴棋书画，倒是喜欢习武射箭。"她的语气平淡，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与其他闺秀不同而感到局促。 这话一出，衡阳郡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世家闺秀，怎能如此行事作风？这样的性子，如何能配得上大哥？ 正想着，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一声洪亮的通传："皇长孙殿下到！ 这突如其来的通报让厅内众人俱是一惊。林湘雪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宇涵急忙整理衣襟。唯有萧清柔依旧安然坐着，只是垂眸间微微加快的心跳暴露了她内心的波动。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人含笑的面容，萧清柔指尖暗暗收紧。他今日不请自来，究竟有何打算？ 众人起身相迎，三道身影随即步入厅内。走在最前面的皇长孙楚奕一身月白色锦袍，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他身侧的梁王世子一袭玄色衣衫，神情冷峻出尘。最后那位俊朗少年，想必就是云都新贵司峻了。 "见过大哥，见过堂兄。"衡阳郡主欠身行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楚奕含笑看向梁王世子："今日是你表妹生辰，堂弟特地带了贺礼来。"他的语气温和，却让梁王世子的脸色瞬间僵硬。 "来得匆忙，贺礼改日补上。"梁王世子干笑两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司峻见状也有些尴尬，连忙开口打圆场："在下冒昧来访，还请郡主见谅。 司峻的声音温润如玉，带着几分不经意间的笑意，仿佛春日里的暖风，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他站在那里，一身月白色长衫衬得气质越发出尘，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仿佛盛满了星辰，令人移不开视线。 衡阳郡主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耳根悄然泛起红晕。她微微低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袖，眼神躲闪着："司公子太客气了。 她略作停顿，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又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我瞧着司公子与司小姐生得颇为相似，想必是兄妹吧？ "正是家妹语嫣。"司峻唇角含笑，眸中闪过一丝温和，"郡主眼光真是敏锐。 衡阳郡主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羞涩。她身边的侍女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相视一笑，眼中满是了然。 一旁的司语嫣观察着周围的气氛，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大哥，你不是说送我进府就走吗？怎么还留在这里？"她声音里带着些许不解，眉头微蹙。 "皇长孙殿下邀我进府一叙，我便厚着脸皮跟来了。"司峻笑着解释，手指轻轻敲击着腰间的玉佩。 这话让司语嫣心中升起疑惑。院中的风轻轻吹过，带起她裙摆微微晃动。她记得兄长与皇长孙虽有数面之缘，却算不得熟悉。皇长孙为何会特意邀请大哥？又为何带他来到桂香院？这些疑问在心头盘旋，却不好当众询问。 www.bisaqu.cc。m.bisaqu.cc 第八十八章 生日宴剑拔弩张的气氛 梁王世子站在一旁，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衡阳郡主身后的萧清柔身上。春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衬得愈发清丽脱俗。两个多月不见，他终于又看到了她，可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自从那日在定北侯府彻底决裂后，他再也没有踏足那里半步。每每想起那天的场景，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疼痛。他期待在她眼中看到往日的温情，哪怕只是一丝也好。 然而萧清柔的视线却完全没有停留在他身上，反而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注视着皇长孙楚奕。她的目光里带着疑惑，带着戒备，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一刻，梁王世子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曾经那个对他嫣然一笑的少女，如今竟是这般陌生的模样。 萧清柔此时完全没注意到梁王世子的神情变化。她的思绪早已飘回往昔，那些令人窒息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记得在往昔，她十五岁时才第一次见到皇长孙。那时的皇长孙已是十七岁的少年，却因病重卧榻，形容枯槁，眼中满是对生的渴望。 而今生，她提前两年遇见了皇长孙。眼前的少年意气风发，哪里有半分病容？更令她困惑的是，皇长孙对她表现出了明显的好感。究竟是哪里出现了偏差？重生一世，难道连这些都变了吗？ 院中的海棠花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却衬得气氛越发凝重。皇长孙站在花树下，目光一直追随着萧清柔的身影，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萧二小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皇长孙的声音温和悦耳，带着几分关切。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表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宇涵和林湘雪的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她们虽然得太子妃看重，衡阳郡主也对她们颇为友善，但这些优势在皇长孙的偏爱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两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掩饰着眼中的嫉妒。 "多谢殿下挂念，一切安好。"萧清柔微微一笑，既不失礼数，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失态。 可惜皇长孙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他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灼灼地看着萧清柔："我瞧你比从前瘦了些，若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 萧清柔心中叹息。她望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却想起了往昔那个卧病在床的皇长孙。她虽有一张利嘴，此刻却不能恣意妄为。毕竟她是定北侯府的嫡女，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得罪皇长孙，恐怕会给家族招来麻烦。 "殿下多虑了，"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声音平静地说道，"不过是天热胃口差了些。看殿下也清减了不少，想必也是这个缘故。"最后一句话里已带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皇长孙却不以为忤，反而笑意更深："没想到萧二小姐如此关心我。"他的目光中带着探究，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心思。 萧清柔一时语塞。看来皇长孙是铁了心要把她推上皇长孙妃的位置了。她的指尖微微发凉，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却找不到合适的应对之策。 一旁的宇涵和林湘雪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羡慕和无奈。她们都明白，在皇长孙的心意面前，她们的一切努力都显得那么可笑。 梁王世子再也忍不住了。他看着萧清柔被皇长孙步步紧逼的模样，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堂兄博览群书，向来礼数周全，今日这般说话，恐怕不太合适。"他强压着怒意说道，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萧清柔闻言看了过去，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那一眼，让梁王世子的心如刀割般疼痛。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喉咙发紧。他记忆中那个满眼都是他的柔表妹，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能看着柔表妹受委屈，"他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执拗，"冒犯之处，还望堂兄海涵。"言下之意，讽刺皇长孙为人软弱虚伪。 落日的余晖洒满庭院，碎金般的光影在青石板上跳跃，却温暖不了眼前这冰冷的气氛。 梁王世子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他身姿挺拔如青松，俊朗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只有眼底深处偶尔闪过几分暗涌。微风拂过，掀起他玄色锦袍的衣角，更添几分萧瑟之感。 萧清柔抿着唇，目光平静地望向远处的花树。秋日的寒意已经悄然而至，花树上零星点缀着几朵残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微微泛白。 皇长孙脸上惯常的温和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凝重。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院中的一切，目光时不时扫过萧清柔的侧脸。 司峻尴尬地站在一旁，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这个小小的礼部尚书之子倍感煎熬。他偷偷看了眼萧清柔，又迅速移开视线，生怕被人察觉。 "这气氛真是..."衡阳郡主在心里暗自叹息。作为寿星，她不得不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大哥、堂兄，这么多人站在外面不太好，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先进去？ 皇长孙的目光在院中几人身上逡巡片刻，终于开口："堂妹说得对。"他停顿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们进去吧。梁王世子若想在外面多待会儿，随意就好。 说罢，他率先迈步入内。玄色云纹锦袍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透着几分优雅从容。 萧清柔跟随着人群往里走，却能清晰感受到身后投来的灼人目光。那道视线仿佛要在她背上烙下印记，令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萧妹妹..."司语嫣快步追上来，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她担忧地打量着好友略显苍白的面容，"你没事吧？ "无妨。"萧清柔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安抚道，"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外头只剩下梁王世子和他的贴身内侍小元子。院中一时陷入死寂，连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都格外清晰。 "二小姐也太不懂事了！"小元子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懑，"世子对她一片痴心，她居然 "住口！"梁王世子猛地转身，寒声打断。他目光如刀，直刺得小元子心中发颤，"你有什么资格议论柔表妹？ 小元子吓得直接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青石板上："奴才该死，请世子责罚！ 说着抬手给了自己两记响亮的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院中回荡。几只惊起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梁王世子冷冷扫了他一眼："起来吧，下不为例。"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望向远处，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www.bisaqu.cc。m.bisaqu.cc 第八十九章 太子今日亲临选媳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www.bisaqu.cc。m.bisaq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