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柔快速写完,将花筏翻面放在桌上。她能感觉到有人在偷偷打量自己,但她已经懒得去在意了。
宫女们开始收集花筏,统计票数。凉亭内响起窃窃私语声,不时传来自己的名字。有人忐忑,有人期待,有人则一脸淡然。
萧清柔只觉得头疼欲裂。早知如此,就该找个借口推掉这场观花会。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着。
春日的暖风拂过凉亭,带来阵阵花香。远处的杜鹃依旧绽放着烂漫的红色,仿佛在嘲笑着她的处境。
暖风徐徐,杜鹃花开得烂漫,庭院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绘着什么画了?"司语嫣凑近萧清柔,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她身上的淡紫色裙裾在春风中微微飘动,发髻间的珠钗叮当作响。
"我将你写在了第一位,"不等萧清柔开口,她又笑嘻嘻地说,手指轻轻戳了戳萧清柔的手臂,"咱们是好姐妹,我当然要支持你。
萧清柔抬眸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毛笔,衣袖上沾了些许墨迹。庭院中人声嘈杂,各家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副冷淡的表情落在司语嫣眼中,却成了少女的羞涩。她掩着嘴笑道:"在我面前还装什么矜持?那柄翠玉莲花给你最合适,咱们都是自己人嘛。"说着,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上首。
"我对那如意没兴趣。"萧清柔放下毛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她的脸上,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哎呀,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司语嫣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不感兴趣为什么要去杜鹃树下?为什么要画皇长孙最喜欢的杜鹃?放心,我不会取笑你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目光却闪烁不定。
萧清柔紧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这种事越辩解越糟,还不如保持沉默。远处的杜鹃花瓣随风飘落,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悄无声息地落在池塘里,激起一圈微小的涟漪。
上首的太子妃与皇长孙说着话,眼角余光不时扫向众人。她身着正红色锦袍,头戴凤冠,端坐在雕花椅上,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她已打定主意,观花会结束后要好好问问皇长孙的心意。
皇长孙看似专注地与太子妃交谈,实则一直在暗中观察萧清柔。隔着几个人的距离,他只能看到她的半边侧脸,但那微垂的眉眼,绷紧的下颌,都让他觉得分外可爱。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皇长孙近来可有看中哪家闺秀?"太子妃状似随意地问道。
皇长孙轻笑一声:"儿臣年纪尚小,还未想过这些。
"你已及冠,该考虑婚事了。"太子妃目光扫过下面的众人,"今日来的都是京中名门闺秀,你可要好好看看。
片刻后,柳萍捧着一摞花筏走来,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娘娘,票数已经统计完毕,只是..."她迟疑着。
"有什么问题?"太子妃蹙眉,放下手中的茶盏。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柳萍身上。有人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团扇,有人不自觉地绞着手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三幅画获得同样的票数,"柳萍咬了咬唇,"寒梅图、桃花图和杜鹃图,都是二十四票。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微风吹过,带起几片花瓣,在空中轻轻飘荡。
翠玉莲花只有一柄,却有三个第一,这该如何是好?众人面面相觑,目光或明或暗地打量着三位画作的主人。
宇涵抿着唇不语,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段湘雪低垂着头,长睫微颤。萧清柔则神色平静,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
萧清柔站了起来:"娘娘,请容我说几句。"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声音清澈如山涧流水,"林姐姐和宇姐姐的画技远胜于我,我不敢与她们相提并论,愿退居第二。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暗自称赞她识大体,有人却觉得她此举别有用心。司语嫣瞪大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姐妹拉住了。
太子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萧二小姐太谦逊了。"她的目光在萧清柔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众人看向皇长孙,想看看他对此有何反应。阳光正好,照在他玉冠上,折射出点点光芒。
皇长孙神色从容,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母妃那对玉瓶就很适合赏给宇小姐和林小姐。"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人无法忽视。
太子妃眼前一亮:"好主意。柳萍,去取玉瓶来。
很快,两个宫女捧着锦盒上前,将乳白色的玉瓶分别呈给宇涵和林湘雪。玉瓶通体莹润,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确实是难得的好物件。
宇涵和林湘雪欣喜地谢恩,各自偷瞄了皇长孙一眼又垂下头去。她们的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却又故作矜持。
萧清柔正暗自松了口气,却见皇长孙朝她投来促狭的一瞥。那目光似有若无,却让她心头一跳。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又觉得这样太过刻意。
果然,下一刻就听他慢悠悠地说:"既然玉瓶已赏,这翠玉莲花不如就赏给今日的第二名吧。"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却让人听不出其中深意。
满座皆惊。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悄悄交换眼色。就连太子妃也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
萧清柔暗叫不好。她方才主动退让,不就是为了避开这份恩宠吗?却不想皇长孙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在掌心留下浅浅的痕迹。
凉亭中落针可闻。
秋风拂过庭院,带起几片黄叶打着旋儿飘落。众人的神情变得诡异,几个贵女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莺莺燕燕的笑语声戛然而止,连手中的茶盏都忘了举起。
唯有皇长孙神色从容,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萧清柔的侧脸,转而含笑望向太子妃:"母妃向来宽厚大方,今日怎么变得这般吝啬了?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却让萧清柔心头一紧。她垂着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恨不得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
太子妃端坐在主位上,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翻涌着惊涛骇浪。这柄翠玉莲花乃是先帝亲赐,寓意深远,岂能轻易赠人?可皇长孙已开了金口,她也不好驳了儿子的面子。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将如意赐予萧二小姐吧。"太子妃强挤出一丝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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